第141章 第 141 章
聽完了費佳的話后, 威廉低下頭,久久不語。
從費佳的角度,無法看到威廉此刻的表情, 但多半是難過的。
最早來到這個世界,認識了可以相信的朋友,結果現在被同伴告知自己認為是孩子一樣純真的青年居然在暗中謀劃著改變世界的事情,換作是他也很難接受。
“需要時間冷靜一下嗎?”費佳體貼地問。
威廉抬頭,看了看天空, “謝謝, 那我先回去了,還要準備今晚的飯菜。”
他跳下長椅, 順手將費佳也抱下來。
“只有到了這種時候, 我才會討厭自己四歲的身體。”費佳嘟囔道:“行動一點也不方便。”
“哈哈。”威廉笑了笑, “等回去就可以長高了。”
“你也會回去的吧?”費佳拉住威廉的手,睜著一雙明媚的紫色眼睛,認真道:“雖然我不清楚你的過去是什么, 也不知道你為什么要贖罪, 但是我想對你說, 贖罪的方式有很多,所以不要選擇最愚蠢的方法。”
最愚蠢的方法莫過于以死謝罪。
威廉沒有答話,安靜而溫柔地看著費佳。
“對了, 太宰那家伙還讓我帶一句話給你:這個世界不是純白的。”
威廉長睫輕顫, 似乎被話觸動到了。
費佳默默掃了一眼四周, 又對威廉道:“話的意思應該不需要我解釋吧?你應該也能聽懂。”
“嗯。”
“這樣才乖哦。”費佳踮起腳尖, 輕輕揉了揉威廉的順滑金發, 笑道:“壹原侑子之前對我和太宰說,我們四個人都是她湊數撿來的, 實際上我和太宰都知道這只是她開的一個玩笑。我們每一個人都很重要,所以威廉你也很重要,不要把你自己想得過于廉價,知道嗎?”
“啊?”威廉這下總算有幾分孩子的模樣了。
費佳收回手,戳了戳他的臉蛋,“意思是說,你對我們,對四月一日,對你的親人朋友來說,都很重要。只是因為機緣巧合而來到店里,那就要珍惜這一段緣分。因為你以后還會回去的啊。”
當然,他就不一定了。
費佳心想,寒冷的西伯利亞完全沒有值得他留戀,寧愿待在四月一日的店里陪著四月一日和糜,也絕不會回去的。
想著想著,俄羅斯的黑發男孩微微彎起了圓滾滾的大眼睛,笑得溫柔又開朗:“笨蛋威廉,我們要活在當下啊。即便現在很痛苦,但是這痛苦的時刻遲早會過去。只要熬過去,這段回憶就會成為我們成長的養料。這么簡單的道理,你難道還不懂嗎?”
紅寶石般閃耀的眼睛緩緩睜大。
看著眉眼帶笑的費佳,威廉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欣慰和期待。
費佳已經變了。
恢復記憶后的費佳已經徹底變了。
那他也有機會改變嗎?
不對,應該說他有資格去改變嗎?
“有的哦。”費佳看出威廉的猶豫,于是緊緊握住他的手,想要將自己的力量傳遞過去,一臉認真道:“我啊,在前幾天終于知道自己為什么會來到店里了,因為我想要改變,所以壹原侑子聽到了我的愿望。威廉一定也和我一樣,正是因為想要改變,所以才會來到店里。”
“真的?”威廉遲疑道。
“真的。”費佳鄭重點頭,“你的記憶還剩下最后一點沒有恢復,我猜是和壹原侑子進行契約的記憶吧。”
“……被發現了。”
“因為威廉對我沒有隱瞞啊。”費佳軟軟道。
威廉無奈地看了一眼費佳,小聲道:“隱瞞不了才對吧,察言觀色這一項能力,你可是比我和阿治還要強。”
“生活所迫。”費佳回想到自己在實驗室里經歷的一切,如果不能夠養成敏銳的察言觀色能力,倒霉受罪的最終還是自己。
但是,現在已經無所謂了。
反正事情都過去了。
自己還有值得珍惜的家人和朋友,一直困囿于過去而無法掙脫束縛才會讓自己感到遺憾和羞愧。
威廉看著費佳表情變換,毫不猶豫地就把比自己小很多的費佳抱入懷中,憐惜道:“沒事,一切都過去了,就和你說的一樣,我們要往前看。”
“這樣想才對啊。”費佳瞇起眼睛,表示苦肉計很成功。
“來。”
費佳伸出了手指,晃了晃尾指。
“這是做什么?”威廉疑惑道。
“拉鉤啊。”
威廉哭笑不得,看著明顯變得童真(幼稚)的費佳,伸出了手指,“拉鉤。”
“很好,你已經和我約定好了,不許隨便自殺,懂了嗎?”
達成目的,費佳滿意地收回手,炫耀式地在威廉面前舞了舞右手尾指,“四月一日說過,右手尾指約定是有力量的,所以你一定不可以胡來。”
威廉垂眸看著自己的尾指,不知為何,輕笑出聲,“我知道了。”
“知道還不夠,必須要做到才行。”費佳拍了拍威廉的手,笑道:“那我先走了,我和太宰還得去找無色之王。”
威廉站在原地,定定地看著費佳離去的背影。
“改變了就好啊。”
他的聲音融入安靜的氛圍中,帶著一絲羨慕。
“接下來,我要去找流了。”
威廉垂眸看了一眼費佳不動聲色塞到自己手中的紙條,撕碎,丟進公園的垃圾桶里。
***
費佳走得很快。
如果換作是太宰治在,絕對會當場嘲笑他小短腿走快也沒有用。
但是沒辦法,費佳能夠察覺到自己一直被一道充滿殺意的視線鎖定,尤其是離開威廉之后,那道視線簡直毫無隱瞞,直接暴露出來。
“想要破壞我們和威廉的關系,你的小命給我留下吧!”
一把巨大的鐮刀自天而下。
“咔嚓”一聲。
三把鋒利的匕首從遠處出現,瞬間阻止了鐮刀收割費佳性命的動作。
“嘖,欺負一個小孩,算什么本事。”伏見猿比古一邊把玩手中的匕首,一邊走到費佳面前,擋住了敵人的攻擊。
“是你,Scepter 4的第三把手,伏見猿比古。”
伏見猿比古的手速過快,匕首如同一道道銀光,在他的手指上飛舞,語帶嘲諷:“你是jungle的五條須久那,虧你還是J級成員,居然要對一個四歲的孩子下手,太可笑了。”
“這件事與你無關。”五條須久那收回比自己身高還要長的鐮刀。
“這就由不得你說有關無關了。”伏見猿比古將手按在佩刀上,“我可是受室長所托,要照顧好這個麻煩的小孩的。”
“看樣子,你是想和我打一場?”五條須久那毫不退讓。
“嘖,分明是你先動的手。”伏見猿比古皺眉,“想打就打,還要找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簡直是笑話。”
“你!”
五條須久那氣急,揮舞著手中的鐮刀直直地沖伏見猿比古砍去。
“嘖,真是麻煩啊。”伏見猿比古一手拎起戰斗力幾乎為零的費佳,“伏見猿比古,緊急拔刀。”
話音剛落,他抽出一直懸掛在腰間的佩刀,抬手擋住了五條須久那的攻擊。
“緊急拔刀可是要寫報告的。”伏見猿比古不爽地念叨了一句。
“唉,我知道了,回去我會幫你寫的。趕緊收拾人走吧。”費佳被伏見猿比古攔腰提起,難受得不行,順手掏出伏見猿比古的手機,趁亂中輸入密碼,叫人過來。
“你什么時候記下我的密碼的?”伏見猿比古臉色不虞,要護著費佳,還要擋下五條須久那的攻勢,實在有些費力。
“猜到的。”費佳說道:“我給你找了幫手,你再撐一會。”
“嘖!”
伏見猿比古一眼就看到了費佳撥通的是誰的號碼,臉色更加難看,但是僅憑他一個人,確實又打不過五條須久那,就更加不悅了。
“喂喂喂,不會吧不會吧?Scepter 4的伏見猿比古居然這么弱啊,流完全沒必要瞻前顧后啊,讓我們像闖關一樣,直接全部打敗就好了。”
五條須久那大聲嘲諷道。
“小鬼,生活可不是游戲,才不是你想闖關就闖關!”伏見猿比古被五條須久那接連不斷的招式惹毛了,放下費佳的瞬間,又是三把匕首飛出,暫時逼退了五條須久那。
“對強者來說,生活就是游戲。”五條須久那懟道。
“小孩就是小孩,中二到不行,還不聽大人的勸告,我最討厭這樣的小孩了。”伏見猿比古抱怨道:“費奧多爾,你一定不許學他。”
費佳無語地看了一眼伏見猿比古,似乎是沒有想到他有如此幼稚的一面。
五條須久那顯然被伏見猿比古輕飄飄的蔑視態度激怒了,正準備提刀上前,頭皮發麻地感覺到一陣恐怖的力量在附近出現。
他抬頭一看,一把火紅色的達摩克里斯之劍出現在天空中。
“你居然把赤之王的周防尊找來了?!”
五條須久那詫異極了,根據流提供的資料,伏見猿比古頂多會聯系吠舞羅的突擊隊隊長八田美咲出來,萬萬沒想到會直接讓赤之王出場。
現在還不到時候,絕對不可以打草驚蛇。
五條須久那意識到這一點,迅速收好鐮刀準備離開。
恰在轉身離開的時候,一個微弱的火星在他的腳底出現。
五條須久那反應足夠敏捷,及時地躲開了。
“砰”的一聲,五條須久那原來站的位置爆炸開來。
碎石混雜著塵土四射。
“哇~原來尊是拆辦處的人啊。”
軟綿綿的聲音在赤之王周防尊的身后響起,“注意別傷害到我家費佳哦,因為費佳很弱,躲不開哦。”
櫛名安娜拉著聲音的主人跑到伏見猿比古身邊,伸出手拉住費佳,“嗨,費佳,好久不見~”
“呵呵。”費佳一巴掌拍開太宰的手,“不幸災樂禍落井下石,你會死嗎?”
“太宰,你們才一個小時沒見。”櫛名安娜耿直道。
“哈哈哈,這是活躍氣氛的玩笑哦。”太宰治狡黠地瞇起鳶眸,笑得開心。
“來得太快了,你這家伙,不會是一開始就知道會發生這種情況了吧。”費佳蹙眉,不滿地看著太宰治。
“哈哈,誰知道呢?”太宰治攤手作無辜狀。
“你這家伙!”費佳氣得牙癢癢。
“我比費佳大嘛,懂得比費佳多,難道不是很正常的嗎?”太宰治轉過身,看著周防尊和五條須久那的對峙。
其實完全不能說是對峙。
一開始伏見猿比古對上五條須久那還不至于落下風,但是因為身邊還有一個會被下手的費佳,伏見猿比古既要保護費佳又要擋住五條須久那的攻擊,就很麻煩。
但是這種情況在赤之王周防尊的到來,瞬間就逆襲了。
除了暫時還“不知道”底細的無色之王擁有何種能力,王權者對上氏族成員,幾乎是毫無懸念的戰斗。
五條須久那已經心生退意,十分清楚自己不是周防尊的對手。
即便流曾和他說過,周防尊的威茲曼數值很不穩定。但正是因為很不穩定,所以五條須久那才更加要避免和周防尊的戰斗。
萬一惹到了周防尊,導致懸掛在周防尊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墜下怎么辦?
五條須久那再強大,也不可能憑借自己的力量擋住達摩克里斯之劍的墜落。
而且,要是現在就讓赤之王周防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墜落,就和流的計劃有了出入。
這絕不是五條須久那想要看到的。
比水流為了他的信念忍辱負重謀劃了多年,絕對不可以在此刻被破壞。
想到這里,五條須久那心生退意,雖然知道自己無法逃開,但是大不了就自決在此,絕不給流添任何麻煩。
只是可惜了,五條須久那看向費佳,眼神狠厲。
想要從威廉下手,破壞威廉和他們的關系,這個人不除不行。
周防尊垂眸看了一眼五條須久那,手指輕點,幾顆零星的火花出現。
五條須久那繃緊身體,警惕地看著周防尊,已經做好了要和他拼死一搏的準備。
“太宰。”
費佳輕叫了一聲,見看戲的太宰治回首,輕輕搖了搖頭,“不能對他下手。”
太宰瞥了他一眼,“我知道了。”
說完,就往周防尊走去,一把拉住周防尊的袖子,“這人還有用,讓他走吧。”
“哦。”周防尊沉聲道。
手中的火花消散,籠罩在五條須久那身上的壓迫感很快消失。
五條須久那詫異地看了一眼周防尊和太宰治。
“回去可以和你們的王權者說一句,威廉的同伴來了。”
“呵!把孤苦無依的威廉拋下三個月,現在又想找回來,你不覺得自己想得太好了嗎?”五條須久那立即嘲諷道。
“因為有特殊原因嘛,威廉能夠理解的啦。”太宰治笑瞇瞇道,完全不受五條須久那的挑剔。
八田美咲皺眉看著五條須久那離開,看了看伏見猿比古,“我們不打算去追嗎?”
“沒有必要。”
伏見猿比古收回佩刀,“只是一個挑釁而已,五條須久那并不打算真正殺了費奧多爾,只是想要給費奧多爾一個教訓而已。”
費佳輕蔑地笑了聲。
“誰給誰教訓還不一定呢?威廉的智商可不比我低。”
第142章 第 142 章
威廉回到別墅后。
在游泳池找到了比水流。
比水流像往常一樣, 正操控著機械手從游泳池里撈小河豚,手中還捏著一條氣鼓鼓的小河豚。
“威廉,你回來了。”
坐在輪椅上的青年抬起頭, 驚喜道。
“嗯。”威廉走到他的身邊,陪他一起看活蹦亂跳的小河豚。
“和同伴們玩得開心嗎?”比水流小心翼翼地問。
“還好。”威廉聲音平緩,卻沒有表露出任何高興或難過。
“這樣么?”
但是比水流敏銳地感覺到威廉心情不愉快,可惜自己嘴笨,不知道能說些什么來安慰威廉, 只好垂下頭, 額前的頭發垂下,掩蓋住臉上顯而易見的擔憂。
一只柔軟的手輕輕地將他的長發撩到耳后, “說了多少次, 不要讓頭發遮掩住眼睛, 會影響視力的。”
威廉嘆了口氣。
“這不是還有你嗎?”比水流軟軟道,聲音一如既往地甜軟。
坐在輪椅上的青年還親昵地將自己的臉往威廉的手心里蹭了蹭,就像一只撒嬌的小貓。
“如果我不在呢?”威廉沒有直接回答。
“可是, 威廉在這里待得不開心嗎?為什么要離開?”比水流眨了眨眼睛, 緊張道。
“不是。”威廉搖頭, “我在這里生活得很開心。”
比水流將手搭在威廉手上,貼到自己的臉上,一雙溫潤的眼睛柔軟地看著威廉, 小聲詢問:“那為什么威廉要離開我?留下來不可以嗎?”
威廉溫柔地看著比水流, 動作緩慢地搖了搖頭。
比水流難過地低下頭, 不讓威廉看自己瘋狂的眼神。
“流, 我有些話想問你, 你可以老實告訴我嗎?”
“當然可以,我不會對威廉有任何隱瞞, 保證知無不言。”比水流挺直腰,莫名驕傲。
當然了,有些重要的秘密威廉是不需要知道的。
比水流悄悄捏了捏鼓起小肚子的河豚,河豚朝他嘟起嘴巴,于是自己也有樣學樣地嘟起嘴。
事情成功之后,再考慮要不要告訴威廉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吧。
現在一切還沒有成定局,最好不要把威廉牽扯進來。
比水流為威廉想得周全,卻沒有想過威廉是否需要這份周全。
“那好。”威廉笑了笑,開門見山道:“吠舞羅的十束多多良事件,你有沒有在幕后插手?”
問題實在出乎意料。
比水流僵住了,他原本以為威廉會問自己一些關于王權者和氏族的問題,從沒有想過威廉會直接問這種事。
捏住小河豚的手指下意識用力,小河豚猛地彈跳起來,竟從比水流的手上逃脫,跳回游泳池里,很快就搖擺著尾巴游遠了。
但是比水流來不及遺憾小河豚的逃走,他耷拉著眼皮看自己的手指,細長白皙,溫潤如玉,保持沉默。
“不打算回答嗎?”
威廉聲音很輕,頓了頓,接著問:“還是不可以回答?”
說話間,他將自己的雙手放在比水流的雙手上。
“既然流不愿意說,那我先說吧,等我說完后流說不定就愿意告訴我了。”
比水流沉默地看著威廉搭在自己手上的雙手。
威廉有一雙很漂亮的手,柔軟靈巧,干什么活都很快掌握,但是手心上又有一層薄薄的繭子,是干粗活留下來的。
比水流的雙手也有一層繭子,是威廉來到他的身邊后,自己干家務整出來的。
他很驕傲自己手上有繭子,因為這說明自己成功地幫到了大家的忙。
干粗活和干家務留下來的繭子不一樣。
比水流原本不懂,還是依靠強大的網絡搜索出來的。
一開始干家務不會做,磨出了幾個小水泡,威廉說水泡戳穿后會好得更快。
結果戳破后疼得厲害,大半夜都睡不著。
比水流睡不著就喜歡在網上沖浪。一搜就搜出了關于繭子的雜七雜八的信息。
據說人要是因為干活而磨出了水泡,等水泡消了后,很快就會變成繭子。
他饒有興趣地拿自己的手和威廉的手對比,發現威廉手心上的繭子和自己的繭子不太一樣。
又想到威廉年齡雖小,但是手有力且靈巧,很多事情只要一上手就可以熟練使用。以為是他的監護人虐待孩子。
因為威廉不喜歡和他們說自己的過去。
比水流猜測威廉是不想要他們的同情。
可是,今天,為了讓比水流說出自己的事情,威廉準備揭開自己的過去。
“親口說出來,你會不會很痛苦?”
比水流擔憂地拍了拍威廉的手,操控著機器人搬來一張椅子,方便威廉落座。
“人的過去,多多少少會有點痛苦的。”威廉云淡風輕地笑了笑。
比水流安靜地看著威廉的表情,沒從上面發現有什么難過,想必是已經成了過去。
可是身體卻不受控制地抬起手,輕輕撫摸威廉的嘴角,“威廉,別笑了,我覺得你在難過。”
威廉愣了愣,沒有躲開比水流的動作。
“啊……是嗎?已經這么明顯了嗎?”
威廉彎了彎圓圓的眼睛,嘴角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我的過去其實沒什么可以分享的,既無聊又無趣。”威廉垂眸思索著,想要從過往的幾十年找出自己覺得有意思的事情分享出來。
“威廉的一切我都很感興趣,所以什么都可以。”比水流軟軟地笑。
威廉收斂起臉上虛偽的笑意,面無表情地看著比水流,突然露出一個很苦澀的笑容。
“我殺過很多人。”
“欸?”比水流歪了歪腦袋,滿臉疑惑。
“我,用這雙手殺了很多人,有罪的、無罪的、強大的、弱小的、可憐的、和不值得可憐的……”威廉垂下長睫定定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似乎在回憶著什么,最終重復道:“我的雙手沾滿了鮮血。”
比水流:“……”
比水流看著威廉慢慢用雙手掩住臉,不想讓外人發現自己的痛苦。
“流,你覺得雙手沾滿鮮血的人,到底還有沒有資格存活于世?”
威廉抬起頭看比水流,紅寶石般明亮的雙眸失去光澤,變得黯淡。
“我曾經失去過記憶,在一家店里活得很充實,可是有時候我又會很茫然。即便我不記得自己的過去是什么樣的,但是我的身體記得。我知道我沒有資格享受那樣的美好。”
比水流急切道:“不,威廉你值得,因為你很好。別把自己看得太低了。”
“一個不知道自己的過去的人,就如同沒有根的浮萍,只能隨波逐流。我討厭自己變成那樣子,所以我努力找回自己的記憶。”
威廉仿佛陷入自己的過往中,沒有聽到比水流的話。
“人是有劣根性的,就算是我也不例外啊。”
威廉自言自語道:“最開始殺人的滋味是什么樣的呢?我已經忘記了,流還記得嗎?”
比水流轉過臉,不知道如何應付威廉痛苦的眼神,只好小小聲道:“會很痛苦吧?”
“是啊,會很痛苦。”威廉疲憊地閉上眼睛,啞聲道:“但是,當手中的人命越來越多之后,人就會開始麻木了。因為人就是這樣一種容易習慣的生物啊。就跟你做家務一樣,當習慣成為自然,當習慣融入生活,反而不會覺得痛苦。”
“不是的!”
比水流緊緊地抓住威廉的手,語無倫次道:“殺人才不會成為習慣,殺人和做家務完全不一樣,這兩者的關系是不同的,不能相提并論的。”
“可是,在我看來,這兩者是一樣的。”威廉看著比水流,眼底全是掙扎。
比水流見還有戲,連忙抱住威廉小小的身體,安慰道:“不是說知錯能改嗎?做錯了事,我們可以改,我們還有時間去彌補。”
“所以,流也知道殺人是不對的嗎?”威廉輕輕問,語氣不著痕跡地變了。
比水流沒有反應過來,急忙點頭,“當然是不對的,無論做什么,殺人都要承擔起責任。即便是改變世界,如果能夠不見血就完成變革,那自然是更好的選擇。”
“可是,哪有變革是不見血的啊?”
威廉將自己的腦袋靠在比水流的脖頸上,聲音很輕,仿佛要隨風飄走似的。
“我已經沒辦法改變,可是流,你還有。我不想看到你也和我一樣,徹徹底底走上一條不歸路。”
比水流一動不動地聽著威廉說話。
也許是因為親自剖開自己還沒有結疤的傷口,威廉的聲音顯得有氣無力,單是聽著就讓人覺得很難過。
比水流覺得自己心臟都要難受地蜷縮起來,只想好好地安慰眼前這個金發的男孩。
他其實不知道威廉為什么說自己殺了很多人。
明明威廉只是一個孩子。
但是比水流很清楚,威廉不會說謊。或者說,威廉不屑于在他的面前說謊。所以,威廉說的事情都是真的。
因為威廉臉上那痛苦懊惱的表情不可能偽裝得那么真實。
“威廉,別傷心,我們還有機會去彌補的。”
“還有什么機會可以彌補?失去的人命早就失去了。”威廉啞聲道。
“那就從現在開始改變。”比水流急病亂求醫,“威廉知道我的情況嗎?威廉可以嘗試著阻止我——”
“你的什么情況?”威廉長睫顫了顫,眼底隱約出現了笑意。
流果然是個孩子啊。
比水流沒看到威廉臉上的微表情變化,正愁眉苦臉地思忖著,聽到威廉的話后,忙接著道:“比如和我一起改變世界。威廉你的智商很高,我是綠之王,我可以讓你成為最高級的成員。你的視力不是很差嗎?只要我們去解放石板,你的視力就可以變好……”
“解放石板?”威廉斂下眼底神色,意味深長道。
“對,解放石板。”比水流見自己的計劃對威廉有效果后,趁熱打鐵,急匆匆道:“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有些人生來就擁有了石板的力量,覺醒成為權外者,或者繼承了王權者的力量而成為氏族成員。他們都擁有特殊的能力。可是,更多的人卻沒有資格擁有這一份力量,這不公平。”
“為什么不公平?”威廉悄無聲息地引導著比水流。
“不公平就是不公平啊。”比水流將手放在自己的心臟處,“事到如今,我也沒什么可以對你隱瞞了。你知道我為什么要一直坐著輪椅嗎?”
威廉看著比水流,“因為身體不舒服?”
“對,但是也不全對。”比水流勉強笑了笑,“威廉肯定在網上查過迦具都隕坑事件,我就是那次事件中為數不多活下來的人。”
“因為石板的力量?”
“嗯。”比水流低下頭,“迦具都隕坑事件爆發時,我當時年齡還小,我的家人都在那次事件中去世了。”
一只小手溫柔地落在自己的頭頂,動作輕柔地揉了揉。
“迦具都事件,說到底是前一任赤之王沒辦法控制力量,墜劍而導致的悲劇。如果一開始前任赤之王沒有石板賦予的力量,那么就不會產生悲劇。”
威廉不說話,靜靜地聽比水流說話。
“我的心臟就是在那個時候失去的,該說幸運還是不幸,我在那個時候獲得石板力量成為綠之王。“
比水流諷刺地笑了。
“石板是如何賦予人類力量,一直沒有規律可求。我有時候會覺得石板簡直是在和人類開玩笑。這個世界還有那么多人在努力活下去,但是又有一些人輕而易舉就獲得了一切……威廉,你覺得公平嗎?”
威廉收回手,不語。
“看吧,就連威廉你也覺得不公平。”
許是得到了威廉的認同,比水流一直偽裝的瘋狂顯露出幾分。
“所以,你就打算解放石板嗎?”威廉輕輕問。
“對!如果所有人類都能獲得石板的力量,那么在危險到來前人類就有了自保的力量,悲劇就不會再次發生。”比水流肯定道:“這是我的信念。”
“為什么不選擇破壞石板?”威廉直白道:“你跟我說你想要公平,可是即便所有人類都獲得石板的力量,還是會有強弱之分,因為這個世界沒有絕對的公平。”
即便世人都擁有了石板賦予的力量,但是每一個人的力量不可能均等。
有人會擁有強大的力量,自然有人只會有微弱的力量。
正如王權者和最低等級的氏族成員,同為特殊能力者,卻依然有高低之分。即使都擁有了石板的力量,但氏族成員還是比不過王權者。
就算想要真正的公平,也不可能做到。
這么簡單的道理,威廉不相信比水流不明白。
金發的男孩垂下長睫,看著自己的雙手,心里很清楚,比水流口中的信念實際上是自己存在的寄托。
在迦具都隕坑事件中失去了一切,甚至連心臟都失去了。
一旦石板力量不再提供生活的能量,比水流分分鐘就會殞命。
說到底,比水流是一個被石板嘲笑了命運的可憐之人。
三個月的日夜相處,威廉很清楚比水流不需要任何同情。所以威廉也不會跟比水流客套,他選擇了直接開口問比水流。
這是對比水流的尊重。
“為什么不選擇直接破壞石板?”比水流愣愣地看著威廉,重復了一邊威廉剛剛說的話。
“你想讓世間所有人都獲得石板的力量,很難。讓所有人都失去力量,反而會容易些,難道不是嗎?”威廉反問道。
“可是,一旦石板的力量消失后,我會……”比水流遲疑。
威廉假裝沒有看到比水流的掙扎,嘴唇輕啟,咬字清晰:“我的同伴對我說:這個世界不是純白的。流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嗎?”
比水流呆呆地搖頭。
“我有三個同伴,其中兩個很聰明,智商和我比起來只高不低,他們已經發現了你的計劃。”
比水流瞬間想到了什么,瞳孔猛地一縮,“你的意思是?”
威廉點點頭,“一個在赤之王那里,一個在青之王那里,還有一個,我猜應該在白銀之王那里。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我的計劃……幾乎不可能實現……”比水流垂下頭呢喃道。
威廉安慰性地摸摸比水流的臉。
“是威廉最開始猜到了嗎?我本來還想著等這一切結束后才會告訴……”
比水流垂下眼瞼,默默地看著被自己抱在懷里的金發男孩。
威廉不說話,點了點頭。
“什么時候發現的?”
“在一開始遇到你們的時候,我就隱約猜到了一點。”
“是嗎?原來那么早就已經知道了啊?”
“那么,我現在只有一個問題想問你。”比水流緩慢而堅定地推開威廉的身體,“你對我和磐先生、須久那他們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嗎?”
威廉抬起頭,同樣溫柔且堅定地看著比水流。
比水流喜歡看威廉的眼睛,因為他每次都能在這雙紅瑪瑙般美麗的眼睛里看到威廉對“比水流”這個人的在意和關心。
但是,這一次,比水流苦澀地避開了威廉的視線。
威廉抿緊唇,被比水流抱在膝蓋上,于是伸出手,動作輕柔又強硬地捧住比水流的臉,“看著我的眼睛,你看到了什么?”
金發赤眸男孩的力氣其實在成年的比水流面前算不上多大,只要比水流做出一個大一點的動作,威廉都會從他的膝蓋上摔下去。
但是比水流舍不得。
即便后知后覺、遲鈍如他,直到現在才發現自己中了威廉的苦肉計,將一切隱瞞的秘密三言兩語告知威廉,也舍不得傷害威廉。
所以,比水流只好對上了威廉的眼睛。
像被燙傷一般,卷翹的睫毛急促地顫抖。
“我真正知道你們的計劃是在今天和同伴見面后,之前只是隱隱約約知道一點,我不在乎。”威廉說:“我在乎的是你。你剛剛和我說,殺過人的我還有機會彌補。我知道,你還沒有徹底沾上鮮血,你比我還有資格,所以我會帶著你一起去改變。”
比水流緩慢地瞪大了眼睛,他聽到金發的男孩對自己說:
“流,你想要改變世界,對嗎?我來幫你。”
第143章 第 143 章
五條須久那離開后。
太宰治看了看時間, “差不多了,八田你有空嗎?現在去一趟葦中學園島吧。”
“有是有空。”八田美咲收回滑板,撓了撓頭發, 疑惑道:“但是為什么?”
“因為要找人啊。”太宰治笑瞇瞇道。
“找誰?”
“無色之王和那個少年。”太宰治輕飄飄道,完全沒有語出驚人的意思。
“什么?對十束哥下手的人就在學園島嗎?!”八田美咲當即放下滑板,一腳踩上,氣勢洶洶地準備往學園島的方向跑去。
“嘖!美咲果然是笨蛋啊,什么都不懂。”伏見猿比古撿起掉落的匕首, 順手將佩刀插回刀鞘, 慢條斯理地推了推眼鏡,才一把拉住沖動的八田美咲, 順便開口嘲諷。
“不許直接叫我名字, 你這猴子, 是想打架嗎?”八田美咲扭過身,一把揪住伏見猿比古的衣領,咬牙道。
“樂意奉陪。”伏見猿比古將手按在刀柄上, 蠢蠢欲動, 還笑得張揚。
“打住打住, 請停止你們打情罵俏的行為!”太宰治走到兩人中間,輕輕松松化解兩人的矛盾。
“太宰,你不要跟草薙哥一樣啊!”八田美咲放下揪住伏見猿比古的衣領, 大聲抗議道:“我和這猴子一點關系也沒有。”
“切!”伏見猿比古看八田美咲的注意力轉移到太宰治身上, 臉上頓時浮現幾分不爽。
費佳走到他的身邊, 扯了扯他的衣袖, “伏見君, 你也和八田君一起去。”
“憑什么?”伏見猿比古胡亂地揉了一把費佳的黑發。
“因為Scepter 4擁有可以查閱師生資料的權力,你剛好又熟悉電腦技術, 靠你找人了。”費佳抬起頭,認真道。
“嘖。你不會把Scepter 4的所有權限都記下來了吧。”伏見猿比古詫異道。
“這是很難的事情嗎?”費佳賣萌似地歪了歪小腦袋。
Scepter 4作為正經的官方機關,特殊時期甚至可以代行首相行使一定的權力。由此可知,Scepter 4的權限大到離譜。
費佳來到Scepter 4的第一天,就將Scepter 4的所有權限都記得清清楚楚,就等著關鍵時刻可以使用。
“不,沒什么。”伏見猿比古懶得吐槽費佳為什么要把Scepter 4的權限記下來,他想了想,突然震驚道:“你懷疑無色之王是學園島的某個人?”
“差不多啦。”太宰治撲到費佳的肩上,看著緩緩走來的周防尊和櫛名安娜,笑道:“這一任無色之王有一個很棘手的能力。”
周防尊沉聲道:“棘手?”
“有多棘手?”八田美咲問。
“對我們來說倒是不麻煩,對學園島的師生來說就有點麻煩啦,畢竟他們幾乎都是普通人,意志沒有那么堅定嘛。”太宰治滿臉笑意,仿佛第七王權者無色之王并不值得他重視一樣。
“太宰,別鬧了。”費佳抬肘輕輕撞了撞太宰治的腰,懶得搭理戲精一樣的太宰治高聲呼痛,認真解釋道:“之前我們有說過,無色之王在七個王權者中是一張鬼牌一樣的存在,因為只有無色之王的力量是不固定的。按理來說,如果無色之王沒有出現在世人面前,沒有主動暴露自己,我們是無法知道無色之王的特殊能力的。據我們的猜測,這一任無色之王的特殊能力是進入他人的身體。至于能不能使用他人的力量這一點,還得親眼見到了才能確定。”
“誰讓我們那么聰明呢?”太宰治一手揉腰,一臉驕傲。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都替你尷尬。”費佳吐槽。
“啊!費佳好狠的心,難道我真的一點也不聰明嗎?”太宰治假裝受傷,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心口。
費佳:“……”
他表示心好累,選擇靜靜地看著太宰治表演。
“既然你這么閑,那你明天去一趟學園島吧。”
“欸?”太宰治停止演戲,“雖然我知道我要去,但是被人安排工作,總感覺不爽。”
“不爽也要做。”費佳懶得理他,“社畜命是逃不掉的。”
八田美咲滿頭霧水,作為一個純粹的武斗派,他很想說自己完全沒有聽明白太宰和費佳的對話。
但顯而易見的,太宰治和費佳不像會主動告知他原因的人。
所以,他只好將視線鎖定在身穿普魯士藍制服的青年身上。
“嘖,唯獨這種時候你才會用一雙濕漉漉的狗狗眼看著我,真是讓人不爽。”伏見猿比古小聲嘟囔著,瞥了一眼嘴角含笑的費佳和太宰治,便大步往葦中學園島的方向走去,“走吧,美咲,去的路上我再和你解釋。”
“哦哦。”八田美咲收回滑板,猶豫地看了看周防尊和太宰治,很快就小步跑著跟上伏見猿比古。
“八田,看到那個銀發少年,記得擺出一副惡人臉哦,演戲演真點,最好打起來~”太宰治在八田美咲身后,雙手作喇叭狀大喊。
“啥?”走路的八田美咲聽到太宰治的命令,腳下一個踉蹌,差點來個平地摔,身邊的伏見猿比古一臉嫌棄又心直口快地扶住他。
周防尊單手揉亂了太宰治蓬松的黑發。
費佳白了一眼太宰治,“調皮。”
“還好啦,總得多點樂子玩玩嘛。”太宰治瞇起一雙鳶色的眼睛,“伏見君走了,你一個人回Scepter 4不安全,所以我們一起去Scepter 4吧。”
“我給你免費干活還不夠,你還想要室長免費?”費佳無語道。
“我像是那樣的人嗎?”太宰治輕笑,“怎么能說是我一個人的活呢?明明你也有份。”
“行叭。”費佳聳了聳肩,“早點解決了回去也好,我想四月一日了。”
“正巧,我也是。”
櫛名安娜安靜地看著兩個四歲大的男孩打著啞謎,默默地站到了周防尊的身后,伸手握住他的兩根手指。
“尊,使用力量沒事吧?”
“嗯。”周防尊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
太宰治看了一眼周防尊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鳶色的雙眸暗沉了些,道:“尊,我們先送費佳回Scepter 4吧,待會我們還要去見一個大人物呢。”
“哦。”周防尊頷首。
“你準備見他?”費佳問。
“對。據資料顯示,他和白銀之王是目前世上最了解達摩克里斯之劍和石板的人。可惜白銀之王我還沒有找到具體位置,但是他就容易了,幾十年都待在非時院鎮壓石板,就是想見一面比較困難。”太宰治攤開手無奈道。
“呵,送我回Scepter 4只是你找的理由吧。我就知道。”
“哪有?我也是很關心費佳的哦。”太宰治使勁地蹭了蹭費佳的臉蛋,直把俄羅斯萌娃的臉蹭紅才放開。
“給我滾,黏膩過頭了,惡心。”
費佳嫌棄地推開了太宰治,狠狠地擦自己的臉。
“真不坦誠啊,明明比我還小,卻不愿意接受哥哥的親近,真讓哥哥傷心。”太宰治慘兮兮地假哭。
“走了。”費佳一巴掌拍在太宰身上,“時間太緊了,我們得早點回去,沒空和你在這里演戲。”
***
葦中學園島。
“……意思是要我們分頭找人?”
一路上,纏著伏見猿比古終于問清楚大概的八田美咲總算松了口氣,“一句話的內容,非要兜兜轉轉那么多,煩死人了。”
伏見猿比古白了曾經的搭檔一眼,“不說清楚點,你又聽不懂。”
“不是還有你嗎?”八田美咲跟著某個行使特權的公務員,以“辦理緊急事件”為由,光明正大地從正門走進學園島。
“嘖。”伏見猿比古習慣性地推了推鏡架,“總算說句滿分的話了。”
八田美咲:“?”
“沒什么。”
葦中學園島很大。
科技感十足,到處都是各種機器人。
許是在上課,寬敞的空地上沒看到幾個學生的蹤影。
“說起來,為什么太宰和費奧多爾就能確定無色之王和銀發少年躲在這里呢?”八田美咲抱著他的滑板溜達。
“誰知道呢?”伏見猿比古點開學園島的地圖,確定學院資料室的位置后,將之前古董相機錄到的無色之王的樣貌截下來發到八田美咲的手表,“我先去資料室找找有沒有這人,你就隨便逛逛,看你那運氣能不能撞到。”
“別瞧不起人了。”八田美咲瞪了他一眼,抱著滑板拋開,“我一定會比你先找到人的,然后狠狠揍一頓!”
“呵。”伏見猿比古低低笑了一聲,往資料室的方向走去。
***
店里。
四月一日經過占卜婆婆的提醒后,在夢中尋找了很久,才終于找到那個世界的入口。
夢中的時間與現實中的時間不是一致的。
因此就連守護在四月一日身邊的摩可拿也不清楚四月一日到底在那個世界度過了多長的時間。
只知道他再次醒來時,整個人如同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渾身都冒冷汗。
摩可拿連忙倒了一杯溫水給四月一日。
陪伴在床邊的小全急急忙忙從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給他,小多擔憂道:“四月一日要快點換衣服,不然會冷到的。”
“沒事,不會有事的。”四月一日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安撫好兩個小女孩后,轉而看向摩可拿。
摩可拿了然,張開嘴巴,寄存在他體內的木盒飛了出來,穩穩地落到四月一日手上。
四月一日將木盒放到自己面前,認真道:“十束先生,救你的方法我找到了,作為救你的代價,我將會取走你最重要的記憶,這個代價你能接受嗎?”
被關進木盒里一直維持沉默的木盒“咔噠”一聲,自動打開,一道虛幻的白色身影出現在四月一日面前。
那顯然是十束多多良的身影。
第144章 第 144 章
“作為救你的代價, 我將會取走你最重要的記憶。”
“如果我支付了代價,那么,吠舞羅的人是不是就不用支付了?”
十束多多良不假思索地問道。
他對自己“死”后的事情一無所知, 只清楚地記得自己瀕臨死亡時聽到為了救自己,草薙出云代表吠舞羅和壹原侑子交易的幾句話。
四月一日緩緩搖頭,柔聲道:“兩者的性質是不一樣的。”
“為什么?不都是救我嗎?”
即便被人陷害至此,十束多多良的性格依然柔軟,毫無尖銳。
“前任店長侑子小姐出手救下你, 并沒有明確說明吠舞羅的代價是什么, 所以這里面就有了可以改變的余地。畢竟對她來說,保護你的靈魂并傳送到我的店里一事, 可大也可小。”
十束多多良揣摩了一下, 詢問道:“你的意思是說, 侑子小姐救下我是機緣巧合,與你主動救我的性質不一樣,所以支付的代價也不一樣, 對嗎?”
“這世上沒有偶然, 有的只是必然。”四月一日輕輕笑了笑, “侑子小姐那個時候出現自然有她的原因,我不方便猜測。”
“我還有一個問題。如果我接受了你剛剛所說的這個代價,吠舞羅的人支付的代價是不是就會變小?”十束多多良垂眸思索一番后, 又問。
“那要看你的覺悟。”四月一日委婉地提醒道:“我現在才是店長。”
完成交易、收取代價的人是他, 而不是壹原侑子。
所以收取的代價是多是少, 最終還是他說了算。
摩可拿不贊同地看了四月一日一眼, 雙手無意識捏成拳頭, 欲言又止。
十束多多良詫異地看著四月一日,想了一會才想明白, 猶豫道:“這樣對你會不會不太好?”
“請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善良,我也是有條件的。”四月一日笑了笑,“希望等你回去后,能請吠舞羅的人多照顧一下我家孩子。”
十束多多良表情困惑,“對不起,我不太理解你的意思。”
“摩可拿。”四月一日輕輕喚了一聲摩可拿。
黑饅頭樣可愛的摩可拿秒懂,迅速將自己在石板世界看到的一切都以短視頻的形式投影出來,說道:“解釋會比較麻煩,所以還是讓你直接觀看吧。”
十束多多良呆呆地看著熒幕上的周防尊和櫛名安娜幾人,語帶傷感:“我錯過了安娜的生日,真是對不起安娜啊……”
緊接著又看到了因為生氣而即將墜劍的周防尊,十束多多良完全冷靜不下來,無措又緊張地看著熒幕上的周防尊,幾次都想上前安慰他,卻一次又一次地穿過熒幕。
幸好周防尊的身邊還有一個【人間失格】的太宰治,能夠暫時將周防尊的力量壓制下來,十束多多良這才松了口氣。
確認周防尊的情況暫時無礙后,十束多多良才有心情跟四月一日聊天,“原來太宰是你家孩子嗎?”
“嗯,多虧了你們的照顧,阿治心情好了不少。”四月一日也抬頭看向摩可拿投影出來的視頻。
“哪里哪里,太宰是個很可愛的孩子。只要對他好,他就會努力回抱這份好意。”十束多多良誠懇道:“但是,太宰這樣的性格很容易受傷。”
四月一日垂下眼瞼,“我知道。但是,讓阿治感受更多的溫暖總比讓他沉溺于黑暗好些。我想讓他習慣陽光,得到更多的愛意。所以很感謝吠舞羅的各位這段時間對阿治的照顧。”
“這沒什么。太宰并不需要我們多加照顧,他一個人就能活得很好。”十束多多良還是略有困惑,太宰治雖然年齡小,但是性格沉穩聰慧,偶爾會逗逗八田,因此他并不明白四月一日之前所說的“照顧我家孩子”是哪個意思。
直到之后十束多多良又看到威廉和比水流的對話后,才恍然大悟道:“你是想讓我照顧一下威廉嗎?”
“嗯。”四月一日點點頭。
“但是,你剛剛說,如果我接受代價后,我將會失去最重要的記憶。可對我來說,最重要的記憶就是和吠舞羅的大家一起相處的記憶。不是我自謙,我相信對吠舞羅的大家來說,我和大家相處的記憶是最重要的,如果吠舞羅的所有人都失去了記憶,那么我說的話還能起作用?”
十束多多良試圖和四月一日討價還價。
“這一點你不需要擔心。”四月一日笑道:“作為照顧我家孩子的條件,我不會收取他們的代價。”
摩可拿悄悄踩了一下四月一日的手,滿臉的不贊同。
笨蛋四月一日,又在做傻事了。
“原來如此。”十束多多良笑了,眼睛亮晶晶的,“這樣做的話,豈不是我們占了便宜?”
四月一日不僅救了他自己,代價也只需要他支付,而吠舞羅的人不需要付出什么。
“是我們占了便宜才對。”四月一日低下頭,沉聲道:“殺人的代價很昂貴,即便是我,也沒有資格請你原諒比水流,可我又要你們照顧一下威廉,這無形中就給你施加了壓力。但是我還是這樣做了,我也很清楚自己是在強人所難。”
“安啦安啦,說到底,這又不是你的錯。”十束多多良擺手,無所謂道:“更何況,如果因為我的死亡而導致吠舞羅的大家傷心難過,我只會感到更加難過。所以我完全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你是想讓那個金發的威廉活下去吧?”
十束多多良雖然是吠舞羅最弱的干部,可他成為干部依靠的從來不是能力,而是一顆溫柔而堅韌的心。
打個比方,赤之王周防尊如同冰天雪地中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僅是存在,就天然地吸引無數人靠近取暖。
而十束多多良則是一杯必不可少的溫熱白開水,無論是否口渴的人都會喝上幾口。初嘗寡淡,細品甘甜。
十束多多良總能在不經意處讓人感受到他那份無微不至的溫柔。
因此,僅是觀看視頻,十束多多良就看出了威廉的不對勁,迅速判斷出威廉是一個心存死志的人,正因為某種原因而艱難地茍活于世。
“嗯。”四月一日點點頭,“威廉需要一些事情來做,才能止住內心不斷蔓延的空虛。”
“就像地獄里的蜘蛛絲?”十束多多良形容道:“正是因為迷茫,所以才需要一些事情來作為活下去的依托?”
四月一日抬頭看著威廉,“威廉其實意識到自己的情況了,他在努力地自救,也在救和他差不多情況的比水流,所以我更不可能放下他不管。”
說完,他俯下身鞠躬,“事情結束后,我想讓威廉在你們的世界多待一段時間。”
十束多多良連忙接住四月一日,但是靈魂狀態下的他根本碰不到任何物品,雙手尷尬地穿過了四月一日的身體。
“我明白了。”他鄭重地點頭,“以我個人的名義,只要我還在吠舞羅一天,只要綠之王比水流不主動挑釁吠舞羅,吠舞羅將不會追究比水流的事。”
“謝謝。”四月一日回以一個同等的鄭重。
十束多多良的靈魂重新變得虛幻,摩可拿及時打開木盒,讓他進去。
等人消失后,摩可拿才生氣地跳到四月一日的肩膀上,“你又在做傻事了,說了很多次,實現愿望要收取代價,你總是不聽。要是被侑子和威廉他們知道,一定會很生氣的。”
“我哪有總是不聽?”四月一日裹緊了身上的衣服,耷拉著眼皮不看摩可拿,“威廉在努力地做出改變,我們該替他高興才對啊。”
摩可拿無奈地嘆了口氣,一手戳在青年的臉上,戳出一個凹進去的小坑,然后捏了捏,“我說不過你,等威廉和阿治他們回來了,你就知道麻煩了。”
四月一日露出一個淺笑,抬手輕輕揉了揉摩可拿的腦袋和耳朵,“摩可拿要替我保密。”
“才不要。”摩可拿雙手叉腰,“在幾個孩子出發前你可是答應過他們絕不會受傷的。”
“我這不是沒有受傷嗎?”四月一日理直氣壯。
摩可拿睜開黑白分明的豎瞳,“你是沒有受傷,但是你的精神已經快要崩潰了。”
“……”
四月一日詭異地保持沉默,心虛地別過臉。
“這件事,也請幫我保密吧。”
纖細的青年躺在床上,明明不久前才在小全和小多的幫忙下換上干凈的衣服,在和十束多多良談話間,冷汗不斷冒出。
額前的黑發濡濕,有幾縷黏在臉上,和往常一樣卷翹的呆毛都焉了吧唧地垂下來,顯出主人極差的身體狀況。
“……我的身體沒有受傷。”四月一日小聲道。
摩可拿提高了聲調,“我當然知道你的身體沒有受傷,你進入夢中,一直是我在外面守護。”
他氣到短短的尾巴都豎起來,“你老實告訴我,在你前往那個世界之前,你一共去了多少個世界?”
“……”
四月一日苦笑了一聲,“不多,也就十三個。”
“十、十三個?!”摩可拿跳了起來,第一次大罵道:“你不要命了!一個世界就很累了,你居然去了十三個!”
摩可拿此刻想狠狠揍一頓不聽話的四月一日,又強行忍住了。
如果只是夢中前往其他世界玩一下還好,那樣消耗的精神力還不算多,四月一日也能耗得起。
之前就說過,無論是哪個世界,起死回生都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一般的世界意志都會藏著捏著,不會讓其他世界的人發現。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僅是摩可拿知道的,能夠自如穿越時空的人就有不下十指之數。能夠穿越時空的人無一不具備著強大的力量,若是故意破壞世界,反而會導致世界失去平衡,最壞的結果就是世界消亡。
因此,四月一日夢中前往其他世界尋找方法,幾乎是以強悍的精神力進行注意篩選。
起死回生的方法一般都會被世界意志藏得很深,加上十束多多良是其他世界的人,世界意志愿不愿意幫忙又是另一回事。
摩可拿想到這些,簡直想找壹原侑子或者小狼回來,狠狠罵一頓四月一日。
這個完全不珍惜身體的笨蛋!
【請不要屏蔽本章作話,作話是四一的生日番外哦!還有專欄里的小短篇,也是我送給大家的禮物,如果喜歡小妖怪的故事的話請留言,我會慢慢寫下去QWQ】
第145章 第 145 章
“哇~Scepter 4好氣派, 和吠舞羅是全然相反的風格。”
太宰治站在Scepter 4的大門前,看了一眼Scepter 4極顯華麗的大樓,夸張道:“費佳在這里肯定很快樂。”
費佳懶得和太宰這個戲精爭辯口舌之快, 看向守在門口的保安,提醒他開門。
保安記得費佳的模樣,本想立刻開門讓他進去,可見到站在費佳身后的紅發男人,又猶豫了。
他在懷疑費佳是被紅發男人威脅, 和費佳一起出門的伏見猿比古不見蹤影, 說不定是被紅發男人殺了。若是自己把紅發男人放進Scepter 4了,惹出大麻煩該怎么辦?
沒錯, 說的紅發男人就是你, 周防尊。
吠舞羅的人走到哪, 就拆到哪的(臭)名聲遠揚,尤其是首領周防尊。
保安一手按在腰間,一副隨時準備掏出武器來的樣子, 十分警惕。
空氣中有片刻詭異的寧靜。
好在這種尷尬沒有維持多久。
“赤之王大駕光臨, 怎么不提前說一聲, 也好讓我準備準備?比如,Scepter 4的監獄怎么樣?”
一道低沉有磁性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下一秒, 聲音的主人就來到他們面前。
“室長?!”
保安立刻挺直身, 恭敬地立了個禮。
Scepter 4的室長宗像禮司看向保安, 平淡道:“忠于職守, 很不錯, 不用擔心,開門吧。”
“是!”
那名保安很快就打開大門, 讓費佳和周防尊幾人進去。
周防尊面不改色,即便剛剛受了Scepter 4的“刁難”,心情也沒有變壞,一手拉著太宰治,一手拉著櫛名安娜。
“居然直接放任赤之王進入,喂,你說室長到底是怎么想的?回神啦。”
另一名保安走上來,拍了拍僵化在原地的保安,“剛剛室長夸我干得不錯了……”
“聽說他們是朋友,朋友之間相互串個門不是很正常嗎?”又一名保安道。
“可是我很擔心赤之王和室長打起來啊,上次打起來可是拆了幾棟樓,單是收尾就花了不少時間和精力……“
“嗯……你的擔心很有道理,希望這次兩位王權者能夠維持和平啊,就算只是表面也好……”
當然,幾名保安討論的話,走遠的眾人是無法聽到的。
宗像禮司單手推了推鏡架,上下打量周防尊,開口道:“你好像還沒有和我說為什么會來Scepter 4的原因。”
“嗯。”周防尊維持寡言少語的人設,簡短道:“太宰有事找你。”
“哦?”宗像禮司拉長了聲音,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握著周防尊兩根手指的太宰治,“那么,太宰君,有什么事是非得我出馬呢?”
“當然是因為你的身份啦。”太宰治抬起頭看著身高一米八多的制服男人,指了指天空,“你和尊同為王權者,還是作為一個很了解尊的王權者,肯定一眼就看出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的問題了。”
這話初聽感覺沒問題,細品怎么怪怪的?
宗像禮司默默地看了一眼費佳。
費佳嘆了口氣,一巴掌拍在太宰治肩上,“不要亂說話。”
“嗚——好痛!我受重傷了。”太宰治一手捂肩,一邊低頭,陪在一旁的櫛名安娜眼神立刻慌亂,急急忙忙地想查看太宰治的傷勢。
“不要演戲,我根本沒有用力。”費佳戳穿太宰的謊言。
宗像禮司冷淡到幾乎沒有任何表情,仰頭看著周防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眼底很快閃過一絲擔憂,稍縱即逝。
【是個很正經的人,看起來很討厭不遵守秩序的家伙。】
太宰治對青之王宗像禮司做了一個初步的判斷,才放下捂肩的手,笑瞇瞇地告訴櫛名安娜自己沒事,同時還對費佳說:“果然Scepter 4很適合費佳呢,不如費佳就留下來,省得回去和我搶四月一日的關注吧。”
宗像禮司眨了一下眼睛。
【哦呀,是想讓費佳留在Scepter 4效力嗎?有點貪心啊,費佳現在還只是一個孩子哦。】
“你在說什么傻話?”費佳沒發現太宰治的內心獨白。
“哈哈哈,沒什么沒什么,正事要緊正事要緊。”太宰治連忙打了個馬哈試圖讓事情過去。
“費奧多爾,你這位朋友似乎很有心機。”宗像禮司露出一個弧度很小的笑容。
他比太宰治高,因此太宰治暗搓搓地看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自己看在眼里,是想要替同伴審視自己是否有資格吧?
和費佳一樣,太宰也是一個不錯的人才,值得培養。可惜,被吠舞羅的人撿到了。
費佳捂臉,“太宰雖然跟塊海綿差不多,但是為人還是可以的。”
“好感動,費佳是在夸贊我嗎?”太宰治雙手捧臉賣萌道。
“我在說你心眼多得像海綿啊,笨蛋。”
“嚶。”
***
室長辦公室。
太宰治三言兩語就將來訪的原因說出來。
宗像禮司雙手撐著下巴,垂眸思索一番后,才道:“太宰君的意思是想通過我和周防,去見一趟黃金之王嗎?”
“對。”太宰治點頭,“據我所知,黃金之王國常路大覺一直待在非時院鎮壓石板,想要見他一面非常困難。”
“可是這對我有什么好處呢?”宗像禮司笑道。
“好處不是顯而易見的嗎?”太宰治也跟著笑,他晃了晃周防尊的手,反問道:“無色之王今天敢對吠舞羅的多多良下手,明天就敢對你Scepter 4的人下手,敵在明而我在暗,早早就把隱患解決掉,難道不是一件一勞永逸的事情?”
終日防賊實在不是太宰治和費佳的做法。他們敢找青之王宗像禮司幫忙,自然有八成的把握對方會答應。
“無色之王所圖不小,而Scepter 4又是維持社會秩序的機關。麻煩都主動送上門了,等到嚴重再去解決可不像是Scepter 4的風格。最重要的是,我不相信宗像先生不答應。”太宰治垂眸把玩著周防尊的手指,輕飄飄道。
進行了一番交流后,太宰治發現宗像禮司是一個控制欲極強的人,與自己身邊的周防尊恰好是兩個極端。
怪不得吠舞羅的人經常和Scepter 4的人“聚眾斗毆”了。
委實是屬性相斥。
費佳也看向宗像禮司,“我和太宰懷疑,無色之王的目標是所有的白銀之王。飛船‘天國號’的移動軌線已經發生變化很久了,這事肯定還有綠之王的暗中支持。此事最好還是找黃金之王商量為好。”
宗像禮司沉吟了一聲,看向幾乎沒怎么說過話的周防尊,“周防,你的意思?”
“聽太宰的。”紅發的男人抬手揉揉太宰治蓬松的黑發,“太宰和費佳很聰明。”
費佳詫異地看了一眼周防尊,想不到他會如此親昵地叫自己,一看就是受了太宰的影響。
“我明白了。”宗像禮司沉聲道:“找黃金之王要提前告知,我這就讓人去準備。”
太宰治和費佳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
淡島世理站在門口敲了三下房門,得到允許后端著茶點進來。
本來這些事情不需要她來做的,身為Scepter 4的副長,權力只在宗像禮司之下。
但綠之王的眼線無處不在,淡島世理便接受了招待的工作。
“請慢用。”
淡島世理面帶微笑地將堆滿了紅豆泥的甜點放到太宰治和櫛名安娜面前,又將一杯草莓起泡酒放在周防尊面前,“出云跟我說過您喜歡這個,不知味道符不符合您的口味。”
周防尊面無表情地盯著擺放到自己面前的草莓起泡酒,在宗像禮司的注視下緩緩喝完。
太宰看著自己面前極其恐怖的完全看不出原來模樣的紅豆泥堆,軟軟地抱怨道:“……為什么我和安娜的甜點是一樣的?我也想和尊一樣。”
“因為小孩子不可以喝酒。”淡島世理笑著解釋。
“可是,紅豆泥未免也太——”多了吧。
一只手突然戳中太宰治的后腰,黑發的男孩瞬間抖了一下,連話都忘記說了。平息好后怒視那只不安分的手的主人費佳。
費佳悄悄地對他搖了搖頭,捧起牛奶乖乖喝了一口。
Scepter 4的人都很好相處,其中最好相處的是副長淡島世理,唯一的前提是不要和她討論紅豆泥難吃。
因為后果很嚴重,費佳不太想回憶。
太宰難道都沒看到坐在室長位置的宗像禮司都保持安靜,以不明顯的動作挪開紅豆泥嗎?
***
葦中學園島。
八田美咲是典型的武斗派,行動力極強。
和伏見猿比古分開后,一個人在偌大的學院里找人。
“大意了,早知道我就應該把鐮本叫出來,一個人得找到什么時候?”
上課時間,學園里并沒有多少人在空地上。
一眼看去,能問的人不多,還有幾個是女生。
八田美咲扯了扯自己的黑色針織帽,試圖將自己的臉遮住。
“丟臉的事情應該交給猿比古來做啊……”
漫無目的地在空蕩蕩的學院里走著,八田美咲只好一邊嘟囔,一邊掩飾自己的尷尬。
“小白,我的肚子好餓,趁現在飯堂人不多,我們趕緊去吃飯吧。”
一道清脆的女聲在八田美咲身后響起,八田美咲連忙看看周圍,沒找到藏身的地方。
“咦?小白,那里好像有一個不穿校服的男生。”
“貓,不可以用手指著別人,不禮貌。”一道沉穩的男聲接著響起。
“小黑說的對,不可以這樣做哦。”
又是一道男聲,語調很溫柔。但八田美咲卻愣在原地,握住滑板的手冒出青筋,這聲線他剛剛才從伏見猿比古那里聽到,絕對不會認錯的。
就是對十束多多良下手的男人!
他猛地轉過頭,就看到了身穿校服的貓和夜刀神狗朗,以及站在他們中間的伊佐那社。
第146章 第 146 章
“是你?!”
八田美咲轉過頭, 一眼看出了伊佐那社的臉。
那張他在十束多多良的相機里看了無數次的臉。
滑板點地,八田美咲橫沖上去,打伊佐那社一個措手不及。他甚至來不及通知在資料室的伏見猿比古。
一向與人和善的伊佐那社哪里見過這等架勢, 當場就愣住了,還是被身邊的夜刀神狗朗一拽,才勉強躲開八田美咲的一擊。
身著黑衣的黑發高馬尾青年將手按在佩刀上,嚴肅道:“吠舞羅的人已經找到這里了嗎?”
貓一樣的少女見心愛的伊佐那社被攻擊,立刻炸起一身銀色的長發, 緊緊地抱著伊佐那社, 大喊了一聲:“喵!不可以傷害我的小白!”
隨著一聲貓叫,八田美咲所在的空間仿佛被什么震蕩過, 蕩起一圈圈透明的漣漪。
八田美咲捂住臉, 抬開時自己面前竟出現了一只足有五六米高的特大招財貓, 正快速地朝自己揮舞拳頭。
他想要再躲竟是來不及了,準備硬抗下招財貓的攻擊。
幾道銀光自八田美咲的身后出現,瞬間刺穿招財貓, 巨大的招財貓立刻變成氣球, 消失在眾人面前。
“糟糕!”
貓緊張地叫了一聲, 見勢不妙,想要拉著伊佐那社逃跑。
“嘖,往哪里逃?”
又是幾道銀光, 似乎預判了貓和伊佐那社逃跑的路線, 強行讓他們停了下來。
“伏見?!”八田美咲震驚, “你不是在資料室嗎?”
“這是因為誰的原因啊?”伏見猿比古一邊走進, 一邊靈活且快速地轉動著手中的兩把匕首, 手速之快,只能看到銀光在他的手指上不斷跳躍。
“吠舞羅, Scepter 4,你們怎么知道伊佐那社在這里的?”夜刀神狗朗神色凝重,感覺到事情的棘手。
“這話我正好要問一下你,前任無色之王三輪一言的盟臣,夜刀神狗朗,你又是因為什么原因而站在這里?”
伏見猿比古不緊不慢地站到八田美咲身邊,看向對面的三人。
“我奉亡主遺言,前來討伐惡王。”
“惡王?”伏見猿比古意味深長地重復了一遍,視線穿過夜刀神狗朗看向被貓緊緊抱住的伊佐那社。
“至于我們來的原因,這就沒必要告訴你了。”伏見猿比古讓開身,瞥了一眼八田美咲,“來的時候還記得太宰怎么告訴你的吧?”
太宰:美咲,記得擺出一副惡人臉哦,演戲演真點,最好打起來。
“啊,想起來了,打架嘛,這個我在行……”八田美咲嘴角勾起一個極其張揚欠揍的笑容,磨刀霍霍向夜刀神狗朗和伊佐那社。
“這里是學校,Scepter 4的人不管管嗎?”夜刀神狗朗蹙眉,看了一眼身后手無縛雞之力的伊佐那社和貓。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八田美咲是個遵紀守法的好青年,他遲疑了片刻,默默看向伏見猿比古。
伏見猿比古言簡意賅:“現在是上課時間。”
言外之意是校園內人不多,不用擔心殃及無辜。
八田美咲立刻擼起袖子,準備干上一架。
被貓和夜刀神狗朗保護的伊佐那社站出身,“那個,我是伊佐那社,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可以聽我說幾句嗎?”
“我們可沒什么好說的!”
灼熱的火焰在伊佐那社所站之處爆裂開,伊佐那社一個不慎,沒全部躲過八田美咲的攻擊,火光席卷住整個人,火焰順著他的衣服往上爬,貓在一旁慌張地給他滅火。
“吠舞羅未免欺人太甚了。”夜刀神狗朗完全沒有想過八田美咲不講武德,直接上來就打,看了一眼滅火的伊佐那社和貓,赤手空拳上前和八田美咲纏斗起來。
伏見猿比古站在一旁什么也沒做,定定地看著伊佐那社,終端機不知何時被他打開了,錄像功能正進行中。
等伊佐那社和貓滅掉身上的火后,八田美咲和夜刀神狗朗的戰斗也即將分出勝負。
伏見猿比古滿足地檢查了一遍錄像,才插手讓戰斗顯出頹勢的八田美咲維持住尊嚴。
“好了,美咲,事情已經辦好了,我們走吧。”
“啥?我才不要。”八田美咲打出火氣,想要好好收拾一頓夜刀神狗朗。
“你們兩個打不過我。”夜刀神狗朗站直身,冷冷道。
“確實。”伏見猿比古贊同地點點頭,“明明失去了王權者的蔭庇,但是你的力量依舊很強,若是分開我們,說不定真會被你打敗。”
“喂,伏見,你說什么話?哪有滅自己威風壯他人志氣的?”八田美咲當即扯了扯伏見猿比古的手,小聲道。
恰在此時,下課鈴聲響起。
不遠處的教學樓涌現大量學生。
“啊!忘記去飯堂了,我還想第一個吃飯的。”貓小小地叫了一聲,抱住伊佐那社嘟囔了幾句。
伏見猿比古掃了一眼周圍,已經出現了好些學生,不再適合和夜刀神狗朗和伊佐那社糾纏,便拉著八田美咲離開。
“你們給我等著,招惹吠舞羅的人,一定會付出代價!”
八田美咲只來得及拋下一句話,就被伏見猿比古拽走了。
夜刀神狗朗見兩人離開很遠,才回過身看伊佐那社和貓,“你們兩個沒事吧?”
“沒事沒事,只是衣服燒壞了。”伊佐那社尷尬地笑,扯了扯半邊皙白的腰身。
夜刀神狗朗走到他的身邊,蹲下身檢查幾遍,沒看到有燒傷的痕跡,大腦閃過一絲疑惑。
吠舞羅的火焰和普通的火焰不一樣,溫度極高,若是沾到了必會受傷。
可伊佐那社全身上下,除了衣服被燒壞了些,就沒有其他傷口。
“我說了,沒事啊。”伊佐那社躲開夜刀神狗朗的上手觸摸,說了句“癢”。
“那就好。”夜刀神狗朗確認伊佐那社確實沒有受傷后,才站起身,單手搭在腰間的佩刀上,“你的命在我手里,在我沒有查明真相前,誰也不許殺死你。”
伊佐那社小聲吐槽:“……這算是另類的保護嗎?”
耳尖的夜刀神狗朗聽到這話,立刻拋給他一個警惕的眼神。
“膽敢招惹吠舞羅,就該做好會面臨被打的準備。”夜刀神狗朗毫不留情。
“都說了,我不是無色之王啊。”伊佐那社充滿怨氣地看夜刀神狗朗,自言自語道:“日本人都不喜歡聽人解釋的嗎?小黑如此,就連吠舞羅的人也如此……”
“喵?”貓歪了歪腦袋。
“這根本怪不了別人。”夜刀神狗朗沉聲道:“你的長相和殺害吠舞□□部十束多多良的人一模一樣,而且,最重要的是一言大人的預言從沒有出錯過。”
伊佐那社目瞪口呆地看著一本正經的黑馬尾青年拿出口袋里的小型錄音機,點開按鍵播放他記錄的前任無色之王的錄音。
“好惡——”
“你說什么?”夜刀神狗朗沉浸在前主的聲音里,還留出一絲注意力盯著伊佐那社。
“不,沒什么!”銀發的少年求生欲極強,連連搖頭。
“小白,小黑,我們趕緊去吃飯吧,我的肚子好餓啊。”貓軟軟地撒嬌。
“好好好,現在就去哦。”
第二天的這個時候,學園島三人組在此處撿到了一個銀發的男孩。
***
走出葦中學園島的大門時,八田美咲還回頭看了一眼學校。
“我們就這樣離開?”
“不然你還想怎么樣?”伏見猿比古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架,“你不是他們的對手。”
八田美咲不假思索道:“但是我不是還有你嗎?”
“嘖。”伏見猿比古望天看地,就是不看八田美咲。
“喂,說話啊。”
“笨蛋就是笨蛋啊。”伏見猿比古嘆了口氣,“我們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怎么可能?”八田美咲震驚,“你我聯手還打不過夜刀神狗朗?更何況他身邊還有兩個拖油瓶。”
“不是。”伏見猿比古沉吟了一聲,“且不說貓的能力,那個叫伊佐那社的人,能力更不簡單。”
“哼,有什么簡單不簡單的,直接打一場就知道深淺了。”
“美咲你是真笨還是偽裝的啊?”伏見猿比古毒舌道:“剛剛說話明明還能得一百分的,現在說話又只剩下零分了。”
“什么一百分零分的?我又沒有考試。”八田美咲撓了撓頭發,一頭霧水。
伏見猿比古:“……”
身穿普魯士藍制服的青年罕見地無話可說,生硬地結束話題:“總之,伊佐那社這個人不簡單,我們對付不了。”
“哦。”八田美咲乖乖應了聲,低下頭,沉默地走在他的身邊。
伏見猿比古習慣了某道嘰嘰喳喳的聲音,一時聽不到反而還不習慣。
“嘖,真是麻煩,太宰和費佳之前有給過暗示。”伏見猿比古艱難地挑起話題,準備放海,“我在資料室對比了所有學生的照片,都沒有找到伊佐那社,這說明什么?”
八田美咲轉動腦筋,苦苦思索,不肯定道:“因為他不是學校的學生?”
“還不算太蠢。”伏見猿比古小小刺了一句,“來這學園,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是什么?”八田美咲問。
伏見猿比古停下來,看了看時間,似乎在等人。
八田美咲正疑惑著,道明寺安迪和加茂劉芳出現在他們面前。
“報告,Scepter 4已成功將葦中學園島全面封鎖,保證三天內校內所有人都無法離開。”
“很好。”伏見猿比古點點頭,“一切就等明天了。”
八田美咲突然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性,詫異地看著伏見猿比古和身后的Scepter 4,“你們不會是想將躲在學園島里的無色之王抓住吧?”
第147章 第 147 章
非時院, 第二王權者黃金之王國常路大覺的黃金氏族。
第二王權者黃金之王是日本最強大的王權者,擁有對國家各個機構下命令的優先權力,所以其氏族非時院擁有相對于其他氏族而然更高的地位。
御柱塔, 位于七釜戶的正中心,是黃金之王的主要領地,也是黃金之王的標志,更是其居所。
太宰治不想走路,坐在周防尊的臂彎里, 晃著兩條嫩乎乎的腿, 還用懶洋洋的腔調介紹黃金之王的信息。
他們已經來到御柱塔,經過幾道審核, 準備搭乘電梯前往【石板之間】, 也就是黃金之王和石板所在的房間。
櫛名安娜似乎聽到了什么, 緊緊地拽住周防尊的另一條手,澄澈的大眼睛里閃過一絲恐懼。
周防尊輕輕揉了揉銀發少女的頭發,“別怕。”
“嗯。有尊在, 我不怕。”
太宰治默默地瞥了一眼他倆, 換了一個話題。
“費佳, 伏見君那邊有消息了嗎?”
費佳點點頭,“發了一個視頻。”
“視頻啊,可以肯定之前的猜想無誤?”
“八九不離十, 待會如果可以見到就更加確定了。”費佳笑了笑, 關上小電腦, 加快了步伐。
費佳人小腿短, 步子邁不開, 走不快,又不像太宰治那樣厚臉皮, 比較熟悉的伏見猿比古不在,陪在身邊的是青之王宗像禮司。
就算走累了,以費佳的性格,也不會主動向不熟的宗像禮司開口要抱抱。
誰知就在他合上小電腦后,整個人瞬間騰空,視野變得更開闊。
那雙紫水晶般美麗的眼睛微微瞪大。
一只有力的手穩穩地托住費佳的身體,像周防尊抱太宰治一樣,未經費佳同意就擅自抱住了費佳。
“我不介意抱抱孩子。”嗓音很低沉,帶著幾分磁性,顯然是宗像禮司在說話,好像考慮到費佳的臉面,他還貼心地補了一句,“因為你走太慢了。”
費佳:“……”
被順滑黑發遮掩的耳垂泛起一抹淺紅。
太宰治瞥見,忍不住彎起眉眼笑了。
明面上只有四歲,實際上真實年齡為十三歲的費佳,果然還是一個孩子,臉皮好薄。
有赤之王和青之王的雙重保障,太宰和費佳想要見到黃金之王并不難。
御柱塔是一棟極其先進的大樓,這一點與黃金之王的屬性有很大的關系。
黃金之王的屬性是“命運”,擁有能將人的才能最大限度地引導出來的“命運”之力。
“剛剛給我們審核的人就是黃金之王的親衛隊吧,我記得他們叫‘兔子’,挺形象的,感覺面具之下都是一群帥哥哦。”太宰治笑道。
黃金之王的親衛隊之所以被太宰稱為“兔子”,是因為親衛隊成員皆以金色兔子半面面具遮臉,最重要的是黑金色制服背后還有模仿兔子尾巴的白色毛球,穿著修身的黑金色的制服,既軟萌又禁欲。
“室長的親衛隊也全是腰細腿長的帥哥美女。”費佳笑道,臉上完全沒有待會要見日本最強大的男人的恐懼和不安。
“吠舞羅也是。”櫛名安娜輕輕地說了一句。
“安娜說的對,不過要把鐮本君排除掉。”太宰笑著補充了一句。
鐮本力夫是個憨憨的胖子,經常跟在八田美咲身邊,并不在腰細腿長的范圍內。
“鐮本也是。”周防尊罕見地跟上幾人的話題。
太宰眨了眨鳶眸:“真的?”
櫛名安娜認真地點頭,“力夫的體質很特殊,現在是冬天。等到了夏天,力夫會變得很瘦,很帥。”
“哦哦。”太宰治也跟著點頭,“夏天啊,可惜我看不到呢。”
“可以的。”櫛名安娜露出一個柔軟的笑容,手中的紅珠子被她舉至眼中,“我們以后還會見面的。”
“這是預言?”太宰治笑。
“唔,不是。”銀發的女孩搖頭,笑容甜美,“這是約定。”
太宰治沒有對櫛名安娜的約定給予任何肯定或否定的答復,只是在確認櫛名安娜臉上沒有對非時院的害怕后,才悄無痕跡地松了口氣。
從安娜和周防尊的反應來看,安娜以前應該和非時院的人有過一些矛盾吧?
太宰治自知不屬于這個世界,不想在這個世界留下太多存在過的痕跡。
誤打誤撞挑起櫛名安娜的恐懼,又無法給出更多的希望,只好無奈地看了看在宗像禮司懷里安靜如雞的費佳,后者毫無留情地給了他一個冷漠的后腦勺。
多虧了太宰治的打岔,櫛名安娜的情緒很快就安定下來。
一行五人在“兔子”的帶領下,正搭乘電梯直達【石板之間】。
黃金之王國常路大覺是一個充滿了傳奇色彩的人,是日本暗中的絕對統治者。
作為最強大的王權者,卻被冠以“第二王權者”之稱,是因為前面還有一個第一王權者白銀之王,又稱為“眾王之始”,意即王權者的起源。
可惜白銀之王凡事不管,一切事情都交給黃金之王處理。
作為唯一一個真真正正支配日本這個國家的王權者,國常路大覺擁有對國家各個機構下命令的優先權力。
但國常路大覺在位數十年卻鮮為人知,一直留在御柱塔,非必要不會出現在世人面前。
這些信息在準備來見黃金之王之前,太宰和費佳就商討過,但是當時兩人并不清楚為什么黃金之王沒有插手無色之王的原因。
作為日本最高的統治者,黃金之王不知道綠之王和無色之王的算盤,太宰和費佳是絕對不相信的。
黃金之王數十年來都能維持住王權者之間的平衡,對日本這個國家的掌控力只會更深,即便不可能完全清楚綠之王和無色之王的計謀,也該會提前有所準備。
“叮”的一聲。
電梯停了下來。
一行五人先后走出,在“兔子”的帶領下兜兜轉轉了幾圈,才看到一扇緊閉的大門。
“兔子”在門上手速極快地輸入密碼,房門緩緩打開。
“你們來了。”
一道雄渾沉穩的聲音突兀響起,在偌大的房間里回響。
強悍至極的壓力瞬間籠罩住兩位年輕的王權者,但費佳太宰和安娜卻沒有一絲感覺。
黃金之王對自己力量的控制程度遠超兩位年輕的王權者想象。
映入費佳和太宰眼簾的黃金之王是一個身高足有兩米多的高大男人,身穿一套低調的黑金色的衣服,頭發全白,古銅色的皮膚顯出主人的強壯。說話時聲音低沉有力,完全沒有老年人吐字不清的樣子。
太宰和費佳默默對視一番,皆看到對方的凝重。
【石板之間】極其特殊,單聽名字是一個房間名,實際上卻占據了御柱塔一整層樓。空間極大,正中央下面則是被透明玻璃層封印的德雷斯頓石板,石板之上還有一具棺材。
國常路大覺考察了一番青之王和赤之王,才收回力量。
“不錯,你們的實力又強大了不少。”他走過來拍了拍青之王和赤之王的肩膀,“周防,你的威茲曼數值雖然因為外力而穩定了不少,但是你還無法自行維持住穩定的數值,還要加強控制。”
隨后,他低頭看費佳和太宰治,“聽說是你們有事找我。”
“本來是想問黃金之王一些問題的。”太宰治笑瞇瞇道。
國常路大覺微微挑眉,“本來?意思是現在不需要了?”
“因為進入房間,就得到確定了。”費佳收回看向棺材的視線,輕聲道:“那具棺材上的人是白銀之王的身體吧?”
國常路大覺:“你們很聰明。”
太宰治示意周防尊把他放下來,噠噠地跑到德累斯頓石板中央,查看躺在棺材里的白銀之王。
“果然,白銀之王的屬性是‘不變’。”太宰自個咕噥了幾句,叫道:“費佳,快來。”
費佳只好拍拍宗像禮司放下自己,快走幾步來到太宰治身邊。
鳶眸男孩伸出不安分的手,戳了戳躺在棺材里的銀發男人的臉,【人間失格】的力量瞬間發動,銀發男人沒有一絲變化。
“不愧是白銀之王,‘不死之王’的稱呼很適合。”費佳頷首,“我們的確猜對了。”
“很好。”太宰治收回手,完全沒有打擾“死人”安息的羞恥感。
黃金之王走到兩個男孩的身后,沉聲道:“這里躺著我的朋友,可惜他的靈魂不見了。”
“連黃金之王的人都找不到?”宗像禮司疑惑道。
“不清楚,威茲曼經歷了一些事情,以他的性格說不定這會還在哪里躲避著,即便是我也很難找出來。”國常路大覺搖頭。
“是找不出來呢?”費佳意味深長地說,“還是不想找啊?”
國常路大覺看他,不語。
強大的力量不自覺地在白發蒼蒼的男人身上蔓延開。
“你是打算讓白銀之王主動找上門吧?”
太宰治緩緩走到費佳的身邊,一手抓住費佳,【人間失格】的無效化抵消了國常路大覺的力量。
“威茲曼已經逃了一次,他不會再逃第二次了。”國常路大覺本就沒有對兩個孩子下手的意愿,只是想要警告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他們,結果碰了一個軟釘子,只好收回力量。
“你能確信?”費佳狐疑。
“當然。別忘了我的屬性是什么。”國常路大覺沉穩道:“就連你們插手這件事的原因我也知道。”
“啪啪啪!”
太宰治突然拍起手掌。
“那就更好了,省得我們多費口舌。我們一起合作吧。”
第148章 第 148 章
“我們一起合作吧。”
黑發鳶眸的男孩有著非常柔軟的聲音, 用一種過家家似的語氣輕飄飄地說著話,仿佛合作的對象不是日本最強大的男人,而是一個和自己差不多的同齡人。
身高兩米多的男人即便已到暮年, 常年位居高位、渾身縈繞的迫人氣息也能讓小兒止啼,可唯獨不包括在場的兩名四歲孩子。
太宰治不動聲色地拉著費佳的手,【人間失格】的無效化始終保護著費佳。
在這個力量體系和自己認知中完全不一樣的世界里,【人間失格】是他能夠保護好同伴的最好方法。
費佳同樣心知肚明自己的戰五渣體質,因此沒有甩開太宰治的手。
他和太宰治一樣, 雖然智多近妖, 但短板也很明顯,年齡和見識經歷顯然比不過太宰治。
即便太宰治還沒有徹底恢復記憶, 可見過的大風大浪遠比在實驗室里待了七年之久的費佳要多。
揣摩人心、算計人心這種事, 太宰做起來比費佳還要得心應手。
費佳抬眸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太宰治, 眼神有些恍惚,但是很快又閃過笑意。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他的身邊還有會保護自己的同伴。
“如果我說不呢?”國常路大覺定定地看了兩個孩子半響, 才沉聲道:“與你們合作我得不到什么利益。”
費佳悄悄在太宰治手心撓了撓, 暗示自己要說話。
太宰治微微頷首。
“誰說沒有利益?”費佳仰起臉看黃金之王,毫不畏懼,一針見血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 你沒有多少時間了。”
“生死有命。”國常路大覺臉上沒有流露出任何表情, 依舊是古井無波。
“生死的確有命, 但是還有一句‘天有不測風云’, 像你這樣的人死后不可能沒有留下后手, 可是據我觀察,就非時院的實力, 你能確定在你走后能抵抗得了其余氏族的反抗?”費佳冷靜地分析道。
國常路大覺:“……”
費佳眼底閃過一絲銳利,犀利道:“明明擁有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你卻數十年留在這間【石板之間】,目的是鎮壓石板的力量吧?”
“你很聰明。”國常路大覺贊賞地看了費佳一眼,問道:“你是怎么想出來的?”
“這件事還多虧了室長。”費佳回頭看宗像禮司。
“哦?和我有關?”宗像禮司笑了笑。
“所謂權外者,是指未經王權者授予就獲得獨特力量的人。在室長眼里,最初打算讓我留在Scepter 4的一個原因正是把我當成剛剛覺醒的權外者吧?”費佳解釋道。
“就是那個時候,你就發現了不妥?”宗像禮司抬手矯正鏡架的姿勢。
“不是。”費佳搖頭,“那個時候我還不清楚權外者和王權者氏族的關系。我最初開始產生懷疑是室長你讓伏見君在我身上留下的監聽器。”
周防尊默默地看了一眼宗像禮司,悄悄將櫛名安娜拉遠了些。
宗像禮司察覺到周防尊的反應,嘴角微扯,“周防,我還不至于對吠舞羅的人下手。”
“所以就可以理直氣壯地對費佳下手了?”太宰治白嫩的臉頰微微鼓起,“幸好費佳聰明,才沒有著了你的道。”
“不至于不至于。”宗像禮司搖手,“你們都太聰明了,即便是監聽也沒有聽到什么有用的內容。”
“繼續。”周防尊蹙眉,不客氣地打斷了幾人的交流。
太宰治朝宗像禮司做了一個鬼臉,像是在替費佳撒氣。
費佳表示太宰的心意領了,保持著面癱的表情繼續說:“我當時覺得不對勁,室長就算再求賢若渴,也不至于這么早就開始培養一個只有四歲的孩子。四歲的孩子能做什么呢?”
“能做的事情可多了。”宗像禮司輕笑,“費奧多爾和伏見一樣,我很看好費奧多爾的未來。”
自從費佳來到Scepter 4后,他們處理文件的效率又高了一個檔次。
如果說伏見猿比古一個人可以頂五個人用,幼年版的費佳則可以當成半個伏見猿比古來用。
唯一的缺點是有使用“童工”的嫌疑,一開始還會有些愧疚,但是被宗像禮司發現費佳借處理文件的機會去查閱Scepter 4的各種機密資料后,那點殘存的愧疚很快就云消霧散了。
“謝謝室長夸獎。”費佳禮尚往來地寒暄了一句,“Scepter 4不愧是管理特殊能力的機關,發現我是一個剛剛覺醒的權外者后,馬不停蹄地將我收入其中,這到底算不算一種榮幸呢?”
“當然。”宗像禮司肯定道。
太宰治低低斥了一聲“不要臉”。
費佳恍若未聞,將視線收回,轉而看向黃金之王和在他腳下的白色石板,“那么,問題來了,連一個只有四歲大的覺醒者都可以被Scepter 4培養,這說明什么?”
國常路大覺:“……”
“權外者不同于氏族成員。王權者只需要認可一個人,就可以收其為氏族成員,覺醒特殊能力;而權外者的覺醒卻沒有規律可言。這就很難確定權外者的數量。不過幸好還有室長和伏見君,將以往的權外者數據都進行過整理,這正好方便了我。”費佳露出一個柔軟乖巧的笑容。
“我查看過Scepter 4收集到的歷年權外者的數據。”這個外國的四歲男孩說了很多話,停頓了一會才繼續說:“根據歷年權外者覺醒數量的數據可以分析出,讓他們獲得力量的德累斯頓石板正受到某種力量的壓制。”
為了證明自己的觀點,費佳還打開了小電腦,貼心地將資料打開,“我整理出歷年權外者覺醒數量的波動值,大家可以看出什么問題?”
圖表記錄了上世紀中旬到現在的幾十年的權外者數量增長趨勢,整體是一個拉得極長的“u”型。
國常路大覺垂眸瞥了一眼。
宗像禮司笑而不語。
周防尊揉揉櫛名安娜的頭發,銀發的女孩看著費佳做出來的圖表,小聲道:“這幾年的數量在增加?”
“沒錯。”費佳點頭贊同道:“德累斯頓石板作為賦予王權者和權外者力量的來源,若問有誰能夠壓制住祂的力量,除了——”
“除了我。”國常路大覺沉聲道:“黃金之王。”
“沒錯。”費佳直白道:“如果你還是巔峰時期,權外者的數量應該還是維持在正常的波動范圍,可你已經老了,你的力量依舊強大,但是壓制石板的力量卻不如壯年。因此最近幾年覺醒的權外者才會明顯變多。”
“你說的沒錯。”國常路大覺回到棺材身邊,溫柔地看著棺材里的男人,“我確實沒有多少時日了。”
“國常路先生?”宗像禮司詫異道。
他有點難以相信黃金之王會親口承認費佳的猜想。
“人的壽命是有限的啊。”黃金之王露出見到眾人的第一個笑容,輕輕拍了拍棺材的邊緣,“我和躺在這里的這人不一樣,我已經堅持了幾十年,即使我還愿意肩負起這份重擔,但是我的身體都不允許。”
“所以呢?”周防尊問。
“即便我想要幫你們,我也幫不了,我現在的確不知道白銀之王在何處。”國常路大覺看向窗外,【石板之間】的窗是巨大的落地窗,位于高樓,正好可以看到銀白的天空。
“白銀之王可是一個讓人出乎意料的家伙啊。”
這個年齡高達95歲的男人,眼眸里是對幾十年前的追憶。
冬天,窗外突然下起了小雪。
如柳絮般輕盈的雪花緩緩落下,彩色的世界正在被雪一步步染成白色。
“我知道白銀之王在哪里。”費佳突兀道。
國常路大覺猛地轉身,正眼看費佳,“你怎么知道?”
男孩熟練地點開電腦,打開一個視頻,發送者是伏見猿比古,“看了這個視頻,你就會知道了。”
視頻是八田美咲一把火放到伊佐那社身上,而伊佐那社被火燒到卻沒有任何傷害的內容。
“白銀之王的屬性是不變,這個不變到底是指什么呢?”費佳認真地分析道:“看棺材里的男人,和你明明是同一時期的人,可你已經步入晚年,而這男人卻沒有任何變老的趨勢。又結合視頻里的少年,所謂的‘不變’既包括了身體上的不變,也包括了精神上的不變吧。”
“這不是無色之王嗎?”周防尊啞聲道。
他記得很清楚,正是視頻里的銀發少年對十束多多良下的手。
太宰治搖頭,指著視頻里的伊佐那社道:“現在這個人是白銀之王哦。我和費佳之前就猜測過這一任無色之王有什么能力,經過視頻和黃金之王剛剛的反應,終于可以確定了。”
“確定什么?”宗像禮司問。
“七位王權者中,無色之王之所以可以作為一張打破平衡的鬼牌,正是因為每一任無色之王的力量都不一樣。”太宰治解釋道:“這一任無色之王可以進入別人的身體,獲得別人的力量。無色之王會對多多良下手,是想要打破幾位王權者之間的平衡。畢竟多多良的實力是所有氏族干部中最弱的,如果隨便殺一個氏族成員,對王權者來說不痛不癢。”
太宰治冷聲道:“以防萬無一失,無色之王只能選擇對多多良下手。”
十束多多良在赤之王周防尊和吠舞羅的地位極其重要,極度重感情的吠舞羅也是唯一一個會舉全族之力追殺敵人的氏族。
“當然,無色之王這一計謀肯定不是只有他一個人能想出來的。”太宰治又道:“所以我和費佳都猜測無色之王背后肯定還有其他王權者在暗中支持。”
“王權者總共就幾位,單靠排除法,就能排除出來是綠之王了。”費佳聳肩道:“不過現在不用擔心,我們還有同伴在綠之王那里,如果順利的話,綠之王會就此停手。”
“為什么?”國常路大覺問道。
“安娜之前不是感應到無色之王在葦中學園島了嗎?”太宰治輕笑,“如果無色之王還有綠之王的支持,他這會就應該還在天國號上,怎么可能讓你撿到白銀之王的身體?”
第149章 第 149 章
太宰治說完話后, 國常路大覺久久未語。
始終站在周防尊身后的櫛名安娜舉著紅珠子摩挲著手中的紅珠子,抬頭疑惑地看了看周防尊,得到紅發男人的一個摸頭, 旋即又低下頭。
氣氛陷入極度可怕的安靜。
就在櫛名安娜覺得這場合作即將要泡湯時,黃金之王終于打破了僵局。
身材魁梧健壯的老人垂眸,凝視著費佳和太宰稚嫩的臉許久,才沉聲開口道:“關于合作,你們想要我做什么?”
成了。
櫛名安娜感覺到握住自己的大手微微收緊了一下, 清楚那是周防尊難得的情緒外露, 于是自己也情不自禁地雀躍起來,一雙紅寶石般美麗的眼睛期待地看著太宰治和費佳。
他們真的可以改變原來的悲劇嗎?
“早點說嘛, 差點嚇到我家費佳了。”太宰治幼稚地嘟起嘴唇, 嗓音柔軟, “像你這樣還要吊人胃口的老爺爺可是很壞的哦。”
說完,伸手揉揉費佳的頭發,“好啦好啦, 小費佳不要怕。”
“我沒有害怕。”費佳萬分嫌棄地抓住太宰治不安分的爪子, 抬眸對黃金之王道:“合作的內容你不是已經猜出來了嗎?”
國常路大覺沉默半響, 才沉穩道:“王權者無法殺死王權者。”
“這點我們早就知道了。”費佳皺眉,“我和無色之王沒有利益沖突,不可能殺他。更何況, 有人曾和我說過, 殺人的代價是很昂貴的, 因此我并沒有打算讓無色之王死掉。”
太宰治贊同地點頭, “就算你是最強大的王權者, 殺死一個王權者對你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也會造成很嚴重的影響吧?萬一控制不住,墜劍導致迦具都事件再次上演, 那樣可不是我們想看到的。”
國常路大覺微微詫異,眼底閃過了然,“原來如此,你們的目的是那個啊……”
“既然你都清楚,那事情就更加好辦了,我想要德累斯頓石板的所有資料,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太宰治毫不客氣地伸出白嫩的手,理直氣壯道:
“無法殺死王權者,那就換一個王權者好了。”
宗像禮司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感興趣地挑眉,“每一個王權者都是在死后才會找到新一任王權者,而且這個挑選還是德累斯頓石板挑選的,誰也不清楚下一任究竟是誰。想要換王權者,實屬荒謬。”
若是王權者能被人類主動選擇,那么在他成為青之王之前,也不至于會讓青之王空缺了十幾年。
“石板不是人類,不會按照人類的想法來做,所以才會讓這一任無色之王的品性變得如此惡劣。”費佳冷冷道:“據非時院的資料和Scepter 4的資料顯示,上一任無色之王三輪一言雖然實力不夠強大,但起碼勝在安分。”
太宰治也冷聲道:“王權者作為力量的領袖,心性人品本就該要極好的,若是什么都沒有,如何帶領盟臣走向繁榮?過家家也得有個大家長才像樣。”
兩個黑發的男孩同時看向【石板之間】正中央的德勒斯頓石板。
太宰治嘲諷道:“擁有力量的人卻沒有與之匹配的心性,這就跟三歲稚童手握核彈有什么區別?”
“終究是害人害己。”費佳補充了一句。
國常路大覺聽完兩個孩子的話,輕輕嘆了一口氣,感慨道:“后生可畏。”
如果是他們這個世界的人,如此心性即便不是擁有特殊能力的王權者,單憑智商和情商,也可以在某一領域闖出一片天地。
“看你這表情,你果然知道剝奪王權者身份的方法嘍。”太宰治緊盯黃金之王的面癱臉,尋找細微的表情變化。
黃金之王轉身召喚出身穿黑金色衣服的“兔子”,寥寥數語吩咐其將石板資料帶來后,對眾人解釋道:“負責德累斯頓石板的研究人員是白銀之王,我手上只有他曾經研究過的大部分資料,你們如果想要看我可以派人拿來給你們。我的時間不多,加上要鎮壓德累斯頓石板,如非必要我不會離開這間房間。”
“已經足夠了。”太宰治笑道:“你只需要讓非時院給我們提供場外援助就好了。”
國常路大覺頷首,“沒問題。”
“畢竟真正的戰斗場合不多,缺乏了綠之王那邊的支援,無色之王不過是個跳梁小丑而已。”太宰治走回到周防尊的身邊,“養足精力,你明天可是要大戰一場的。”
“做什么?”周防尊問。
“自然是把無色之王抓住了。”太宰治眨了眨鳶眸。
“難道無色之王現在在葦中學園島?”宗像禮司看向費佳,“難怪你之前讓道明寺他們率領Scepter 4所有成員封鎖學園島,是準備來個甕中捉鱉?”
費奧多爾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看著周防尊,意味深長道:“不只是我,就連伏見君也主動幫忙了。”
周防尊:“……”
這個被伏見猿比古撿到的小孩,似乎對他有些怨念?
恰在此時,幾名腰細腿長的“兔子”將厚厚的紙質資料拿進來。
“以防萬一,這些資料都沒有電子備份。”國常路大覺解釋道。
“我懂,黑/手黨也這樣,機密資料不會存在電腦里,若是被黑客發現了就麻煩了。”太宰治軟軟地笑。
費佳悄悄戳戳他的肩膀,示意住口。
沒看到其余人都在震驚嗎?
***
葦中學園島。
五條悟剛和太宰治重聚。
“很好。”太宰治小手托著下巴,“想不到我還發現了一個意外之喜。”
五條悟歪歪腦袋,滿臉疑惑:“?”
“接下來就靠你了。”太宰治拍了拍五條悟的肩膀,鄭重道。
五條悟抓住太宰治的手,皺眉:“別鬧了,你在打什么啞謎?”
“這事說來話長,等我們找到人了再說。”太宰治看著已經跑到自己面前的伊佐那社、夜刀神狗朗和貓,饒有興趣地瞇起眼睛,回頭看周防尊,“尊。”
“哦。”周防尊抬手,一團火焰瞬間襲向伊佐那社,身邊的夜刀神狗朗暗道不妙,抬手將火焰打散,自己也因為火焰的強勢沖擊下而后退幾米,喘息不止。
“小黑!”伊佐那社連忙跑去攙扶夜刀神狗朗,貓大叫一聲,空間開始扭曲,太宰治擋在前面,將貓的幻術無效化。
“喵!”銀發的少女像貓一樣炸起一身毛發,異色的雙眸警惕地看著太宰治和身邊的周防尊。
伊佐那社拉回炸毛的貓,擋住小黑和貓,挺身站了出來,大聲道:“有什么事情沖著我來,小黑和貓咪是無辜的!”
“喲,這個時候倒是不選擇逃避了?”看完國常路大覺提供的所有資料后的太宰治挑眉,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第150章 第 150 章
“逃?”
聽到這個字眼, 伊佐那社琥珀色的瞳孔微縮,缺失的記憶碎片又漏了出來,仿佛多年前也有人曾如此質問過自己。
伊佐那社穩住心神, 回頭看了看兩個伙伴,努力挺直腰,壯大膽子道:“你們要抓的人是我,小黑和貓咪是無辜的,他們只是想保護我, 沒做過什么壞事。所以……”
“所以呢?”太宰治見伊佐那社斷斷續續, 便惡趣味地問。
“所以、所以……有事沖我來!別傷害小黑和貓咪!”伊佐那社提高聲音。
五條悟雙眼雖然蒙著繃帶,但是他還沒有到瞎眼的地步, 加上和太宰治相處了那么久, (稍微)能夠猜測出此刻的太宰治是何種心情。
那是一種帶些玩笑性質, 又微微透出試探的態度。
看樣子,伊佐那社和夜刀神狗朗不會出事了。
五條悟松了口氣,轉而看向遠處的天空, 白嫩的小臉神色微凝。
十二月的冬天, 白晝本就比夜晚短。
暗色從天邊盡頭蔓延開來, 沒多久就被漆黑籠罩。
除了兩把巨大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赫然懸立頭頂之上,不遠處還有一把被染成黑色的巨劍若隱若現。
五條悟淺淺看了幾眼天空,才將視線收回來放到伊佐那社和太宰治的身上。
“尊, 你聽到了嗎?他說有事沖著他去。”太宰治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 抬頭看周防尊。
紅發的男人垂下眼瞼, 抬手在黑發鳶眸蓬松的頭頂揉了揉, “嗯。”
然后松開太宰治和櫛名安娜的手, 往前走了一步。
伊佐那社見周防尊和太宰治的動作充滿柔情,以為自己終于爭取到和平商談的機會, 勉強松了口氣。
“小心!”
伊佐那社一口氣還沒有換上,就感覺到一陣比八田美咲的火焰還要灼熱的高溫瞬間襲過來。
幸好夜刀神狗朗始終提防周防尊等人的行動,抬手虛虛抓十多米外的一處建筑,另一手抱住伊佐那社和貓便飛了過去。
伊佐那社沒來得及反應,被夜刀神狗朗拉到高處后好不容易站穩,低頭一看,原先站的地方已經被周防尊的火焰融化成了一灘泥水,震驚道:“這個力量比昨天的強太多了吧?”
“很正常。”夜刀神狗朗將手放在佩刀上,身體緊繃,臉色凝重地看向他們踱步走來的周防尊,“王權者的力量遠非我們能夠想象。”
即便正是寒冷的冬天,周防尊身上也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單衣。本來還穿了一件外套,被他隨手丟給了太宰治。
夜刀神狗朗試圖冷靜地分析敵我戰況,然而在絕對強大的力量面前,任何計倆都不過是螳臂當車。
赤之王正一步一個融化的腳印,緩緩地朝他們走來。
“喵!”
空間瞬間扭曲。
貓在使用幻覺改變周防尊的認知,卻被周防尊輕松抬手破除掉。
“小白,吾輩打不過這個男人,我們先走吧?”被破除了幻覺的貓臉色一白,不安地抱緊伊佐那社一條胳膊。
短短時間,夜刀神狗朗思來想去,也沒有想出有什么好的方法來解決赤之王。
而赤之王也越走越近了。
看來只能和赤之王拼了。這樣還能找出一線生機。夜刀神狗朗咬緊唇瓣思忖。
距離越短,紅發男人恐怖到極致的壓迫感越是增強。
事到如今,夜刀神狗朗也只能抽出隨身攜帶的佩刀,一邊擺出一副誓死一搏的架勢,一邊小聲囑咐道:“小白,貓,你們先走,我留下攔住他們。”
貓聽言,立馬拉著伊佐那社就要往后跑。
伊佐那社猶豫地看夜刀神狗朗,“我們跑了你怎么辦?”
“放心,我自然有方法。”夜刀神狗朗假裝冷靜,實際上他什么辦法也沒有。
周防尊看出了貓和伊佐那社想跑的意圖,輕輕松松打了一個響指,零星的火花立即如閃電般朝兩人襲去。
鏗鏘幾聲。
夜刀神狗朗揮刀擋下了所有火花,握緊刀柄的手被火花兇殘的力度震到微微發抖。
“不錯。”周防尊點點頭。
夜刀神狗朗直覺不好,連忙從所站之處一躍而上,但反應慢了半拍。
“砰”的一聲。
他所站的位置瞬間爆炸開。
濃厚黑煙升起,細碎塵石飛濺。
太宰治拉著櫛名安娜走到周防尊的身邊時,無奈扶額,“尊你再這樣,收到補償費的草薙哥會哭的。”
“不會。”櫛名安娜認真反駁,“出云不會因為這種事而哭泣。”
“哈哈哈,安娜好可愛,這只是一個玩笑哦。”太宰治道:“你看,這不就把人揪出來了嗎?”
周防尊微微挑眉,看向被黑煙縈繞的地方。
煙霧很快散去。
銀白色的光芒出現,一把紅色的油紙傘撐開,夜刀神狗朗跌坐在地,逃跑的伊佐那社和貓重返,比之前更加堅定地擋在夜刀神狗朗面前。
“你們……”夜刀神狗朗被伊佐那社擋在前面,小聲道:“不是說了我來拖延時間,然后你們趕緊跑嗎?”
“就算想要跑,可我們也跑不遠啊。”伊佐那社無奈地撓了撓自己的一頭銀發,“最重要的是,我們跑了你怎么辦?你根本就沒有辦法吧。”
最后一句疑問句用的是肯定語氣。
夜刀神狗朗頓了頓,別過臉,“現在才是真正想跑也跑不了了。”
“那就一起留下來吧。”伊佐那社轉了轉紅色油紙傘,一雙淺金色的眼眸堅定地看著夜刀神狗朗,慢慢眨了眨,輕聲道:“你不是說過要確認我是不是惡王嗎?還沒有確認完,就不要急著離開吧?”
說完,他伸出手去拉夜刀神狗朗。
“笨蛋。”夜刀神狗朗將手搭在伊佐那社手上,從地上站了起來。
“看來,你的記憶恢復了呢。”太宰治慢悠悠地從周防尊身后出現,五條悟和櫛名安娜也跟在身邊。
“危急關頭,人總能激發出各種潛能。”伊佐那社笑笑,“分寸把握地很好。”
“謝謝夸獎。”太宰治毫不客氣道:“這個方法是偏激了點,但是效果看來很好。”
“確實。”伊佐那社繼續笑,“連每一步都能猜測得十分精準,這已經是天才了。果然是后生可畏。”
“黃金之王前不久也才這樣和我說。”太宰治驕傲地挺起小胸脯。
在一邊什么也沒有看懂的五條悟:“……”
他選擇默默地去看伊佐那社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發現比起之前若是沒有主動去看就發現不了的劍,現在伊佐那社頭頂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完全展露出形態。
與周防尊火紅色的如同紅龍一樣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截然不同。
伊佐那社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是極其華麗的銀白色,刀身上鑲嵌著數顆漂亮耀眼的寶石。修長的劍身展露出一種極致的優雅。
“既然你都恢復記憶了,我想聽聽之前的問題你要如何回答。”太宰治輕笑。
伊佐那社抬頭看自己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如果這次我還選擇逃避的話,我也會瞧不起自己吧。”
“小白?”貓睜著一雙異色的雙眸擔憂地看著伊佐那社,聲音顫抖,“恢復記憶的小白,還是吾輩的小白吧?”
“當然。”伊佐那社像以往一樣,露出一個柔軟的笑容安撫貓。
夜刀神狗朗難得和五條悟精神同步,沒有看懂眼前的情況。他的性格一向直率,因此直接問出聲:“這是什么情況?”
“這個問題嘛……”伊佐那社尷尬地撓了撓頭發,“主動說出口會有些尷尬。”
“那我問對面的人好了。”夜刀神狗朗求知欲極強地盯著太宰治。
“其實也沒什么好尷尬的。”太宰治聳肩笑道:“簡單來說,不過是一時不妨,被無色之王鉆了空子,搶占了原來的身體罷了。”
五條悟頭疼:“等等!這是可以簡單來說的事嗎?我完全沒有聽懂啊!”
“我也……”夜刀神狗朗沉重點頭。
“吾輩也是!”貓舉起一只手,像在參與什么有趣的事情興奮道。
“那小白原來是誰?”夜刀神狗朗問。
終于遇到一道五條悟懂的問題了,像是努力展示自己智慧的孩子,努力搶答問題:“看小白頭頂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就知道了啊,白銀之王。”
夜刀神狗朗目光如炬地看著伊佐那社。
“啊……那個,我的原名是阿道夫·K·威茲曼,的確是白銀之王來著。”伊佐那社只好又露出一個柔軟無害略帶尷尬的笑容,“和這個小朋友說的沒錯,我被無色之王搶占了身體。”
“太宰,我是太宰治。”太宰治友情補充。
“那記憶又是怎么回事?”夜刀神狗朗遲疑。
“我的記憶應該就是在無色之王搶占身體的時候受到刺激而丟失的。”伊佐那社解釋道:“太宰和赤之王剛剛是想幫我恢復記憶的,雖然手段偏激了點……”
“但是效果很明顯哦。”太宰治乖軟道。
夜刀神狗朗:你們管這叫“手段偏激”,若是小白記憶沒有恢復,他就沒命了。
不知為何,面對這幾個臉上絲毫展露不出認真情緒的人,夜刀神狗朗只感覺到一陣強烈的身心疲累。
“好啦好啦,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吧,你和貓咪去休息一下。”伊佐那社拍拍夜刀神狗朗的肩膀,一陣銀白色的光芒閃現,將兩個人包裹起來。很快兩人就飛了起來。
“這是什么?”夜刀神狗朗震驚地看著自己懸空的身體。
“不要,吾輩要陪在小白身邊!”貓撲騰著雙手想要抱住伊佐那社。
“我暫時將你們變成我的盟臣,在銀之圣域里面,你們都不會受到任何傷害。”伊佐那社笑道:“沒事,我還要去處理一些事情,很快就會回來的。別擔心,我一定會沒事的。白銀之王的屬性可是不變,我不會受傷的。”
“這是有事沒事的問題嗎?”夜刀神狗朗皺眉,“你剛恢復了記憶,連力量恢復了多少也不知道。赤之王就已經足夠強大,無色之王又該會多么強大?!”
“啊,看來你的答案已經很明顯了。”太宰治笑。
“這次我不打算再逃了。”伊佐那社直直迎上太宰治的鳶眸,“我曾逃避過一次,結果因為過度松懈才產生了之后的事情。雖然我不后悔,因為可以遇到小黑和貓咪,但是這種事情如果能避免還是要避免。”
“哦?”太宰治提高了聲調。
“因為這次和上次不一樣,上次是因為我身無所有,可這次我身后還有我的朋友,一旦我選擇了逃避,危險就會降臨到他們身上。”伊佐那社捏緊拳頭,“我不愿意看到這種事情發生。”
“覺悟很高,省了我多費口舌的功夫。”太宰治笑瞇瞇道:“關于安全這點,小黑不用擔心哦。說起無色之王的力量,身為上一任無色之王盟臣的你應該是最清楚不過了。”
夜刀神狗朗神色一僵。
“這一任無色之王說弱小也不弱小,但若是說強大,可連尊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太宰治伸出食指晃了晃,“雖說是可以干涉其余王權者的力量,但若是做好了準備,反而只會聰明反被聰明誤。”
紅發男人低垂眼簾,依舊寡言:“不至于。”
自己并沒有太宰治吹噓得那么厲害。
“尊本來就很厲害啊。”太宰治眉眼帶笑,“可惜了,對付一個無色之王沒必要使用牛刀。”
“此話怎講?”夜刀神狗朗嚴肅道。
“就字面意思。接下來還要拜托白銀之王啦。”太宰治笑看伊佐那社,“你的領域可以將這整座學園島都包囊在內吧?”
“還沒有試過,應該可以吧。”伊佐那社揣摩了一下。
“什么意思?”夜刀神狗朗詫異地看了看太宰治,又看伊佐那社。
“我們來一個甕中捉鱉。”太宰治張開手掌,又做了一個合攏的姿勢,“外面已經被Scepter 4和非時院的人包圍住,無色之王就在這座學園島里,我們只需要把他找出來就行。簡不簡單?”
夜刀神狗朗:“……我覺得這一點也不簡單。”
如果簡單,就不可能一直找不到無色之王的蹤影,反而讓小白背了黑鍋。
“確實不太簡單,但是我們還有悟啊~”太宰治走到五條悟身邊,攬住五條悟的肩膀笑得開心,“可別小看了悟的存在哦。”
始終摸不著頭腦的五條悟一手悄悄捏住太宰治的腰,擰了一把,保持微笑:“……”
所以,就沒有人來給他一個詳細點的解釋嗎?
萬萬沒想到,看起來傻白甜的伊佐那社,恢復記憶后城府居然如此深,僅憑借寥寥數語就知道了太宰治的計劃。
他根本沒有聽懂啊?!
***
葦中學園島的大門。
八田美咲無所事事地玩著滑板,旁邊伏見猿比古正和Scepter 4的人商討事情。
“奇怪,兔子怎么來了?”八田美咲疑惑道。
不遠處身穿黑金色制服的黃金之王親衛隊正疾步走來。
“嘖,這是看不起我們Scepter 4嗎?”伏見猿比古不爽道。
“應黃金之王的命令,非時院前來協助Scepter 4封鎖葦中學園島。”一個頭戴金色兔子面具的男人站出來,沉聲道。
伏見猿比古調整好耳麥的位置,輕聲說了幾句后,公事公辦道:“我知道了。”
“哇,太宰他們居然還真和黃金之王合作了?”八田美咲旁觀伏見猿比古和非時院的“兔子”交接任務,自語道。
“別自言自語了,來辦事吧。”伏見猿比古推了推鏡架。
八田美咲抬眸看了一眼伏見猿比古,“哦。”
他似乎很累,很久沒有休息了?還是要處理的事情太多?
說起來,在伏見猿比古離開吠舞羅去Scepter 4后,他們就沒怎么試過一起干活了。
這還是鬧矛盾后久違的第一次吧?
八田美咲發散思維,有些恍惚。
“嘖,真是麻煩,快點干活。”一只細長的手輕輕敲了敲他的腦門,把他喚回神,“少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什么才是亂七八糟的事情?!”八田美咲絲毫不過腦,直接回懟道。
“現在這種情況就是。”伏見猿比古看向完全黑下來的天空,“我們已經在這里守了一天,等室長和費奧多爾來了,就可以開始行動了。”
“你……好像很信任費奧多爾那個孩子?”八田美咲問道。
“你不也是?”伏見猿比古摩挲了幾下腰間的佩刀,“那個叫太宰的孩子,吠舞羅的人也很信任吧?明明只是一個四歲的孩子,卻聰明到讓人覺得可怕。”
“嘛,這點倒是沒錯,太宰的確很聰明,你們費奧多爾也差不多啊。兩個孩子都是四歲吧。”八田美咲拎起滑板,并肩走在伏見猿比古身邊。
“明面上是四歲而已,真實年齡肯定不止。”伏見猿比古要去巡邏確認學園島全面封鎖。
“哦。”八田美咲應了一聲。
“嘖。”伏見猿比古蹙眉,“你沒什么想說的了嗎?”
“沒啊。”八田美咲抬頭看伏見猿比古,他比伏見低11厘米,要稍微抬頭才能對上伏見的眼睛,“尊先生相信太宰,安娜和草薙哥也相信太宰,我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太宰呢?”
伏見猿比古:“……”
“敗給你了。”身穿普魯士藍制服的青年無奈扶額。
“我其實都無所謂,只要太宰不傷害吠舞羅的大家,就沒有問題。”八田美咲小聲道:“不要傷害我珍視的人,這樣就足夠了,至于太宰的來歷和目的,那些都不是我考慮的事情。”
“美咲你……對自己的認知似乎很清楚啊。”伏見猿比古愣了一會,才毒舌道。
“說了不要直接叫我的名字啊,你是想挨揍嗎?”八田美咲一把揪住伏見猿比古的衣領,揮舞著拳頭。
恰在此時,學園島里面傳來一陣又一陣轟鳴聲。
“終于開始了。”伏見猿比古被揪住衣領,還不忘扶正眼鏡。
“什么開始了?”八田美咲順著伏見猿比古的視線看去,便看到了一把火紅色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和一把銀白色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他連忙放下衣領,崇拜地看著周防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是尊先生!”
“你不打算傻乎乎地沖進去?”伏見猿比古整了整衣領。
“我相信尊先生!”八田美咲瞪了一眼他,“守在這里是要防止里面的人逃出來吧?我要做好這份工作,然后等尊先生表揚。”
“嘖。”伏見猿比古瞬間又掛起死魚臉。
“咦?怎么還有一把黑色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我們有這位王權者嗎?”八田美咲吃驚道。
“那是無色之王。”一道稚嫩的聲音自他們的頭頂響起。
八田美咲抬眸一看:“青之王、費奧多爾?”
“室長,費奧多爾。”伏見猿比古站直身打了個招呼。
“伏見君,八田君。”費佳被宗像禮司抱在懷里,兩人懸在空中,“外面就拜托你們了。”
“我們先進去了。”
“是。”伏見猿比古點頭。
“請問,我們沒有來晚吧?”
在費佳和宗像禮司離開沒多久,伏見猿比古和八田美咲便看到了威廉和綠之王比水流,以及在身后推輪椅的灰之王磐舟天雞。
***
“原來我是這種驚喜啊。”五條悟冷冷道。
他摘下了繃帶,露出一雙極其瑰麗的蒼空之瞳。
櫛名安娜還沒有看過如此漂亮的眼睛,頗感興趣地看了一眼,頭皮便發麻,只好立刻躲到周防尊的身后,轉移開視線。
“眼睛,很好看。”銀發的小女孩低聲道。
五條悟聽到了這話,微微彎起眼睛,學足了太宰治之前的模樣,“謝謝夸獎。”
“得了,趕緊干活,干完活好回去。”太宰治督促道。
“哼。”五條悟呵呵兩聲,視線轉向被伊佐那社銀之圣域包裹住的教學樓。
“怎么樣?找到了嗎?”伊佐那社撐著紅色的油紙傘,飄在幾人上空。
“這里沒有。”五條悟掃了一眼,沒找到人。
“哦。”伊佐那社便將這棟教學樓的師生都送到學園島外面,由Scepter 4和非時院的人照看安撫。
“排除法麻煩是麻煩了點,但是準確度和效率還挺高。”太宰治笑道:“如果不是有悟和白銀之王,我們的速度會更慢呢。”
五條悟被太宰治順毛順得很舒服,很快就將太宰治把自己當人工檢測儀的事情拋到腦后。
“下一棟!”五條悟大聲道。
“好好好。”太宰治笑,被身邊的周防尊揉揉頭發。
因為身高和頭發,接觸過的人似乎都很喜歡揉自己的頭發。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漫無目的地想著,稍不留神便松開了周防尊的手。
“機會!!”
一道白色的條狀物尖叫著從附近一個學生的臉上冒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向太宰治。
太宰治的鳶眸微微一縮,身體沒能躲過條狀物的襲擊。
銀藍色的光芒瞬間出現,白色條狀物慘叫一聲,被光芒擋開。
“啊啦,是什么給了你對我下手的錯覺?”太宰治樂道。
“什么人?”五條悟轉身看地上的白色條狀物,情不自禁吐槽道:“額……有點丑,看起來像是狐貍……”
“看我又釣到了一條什么大魚~”太宰治蹲下身想要戳戳躺在地上裝死的白色條狀物,被周防尊一把拎起,晃了晃后放到自己身后。
“危險。”紅發男人沉聲道。
太宰治像被叼起頸后肉的小貓咪,低頭便看到了自己短短的雙腿正在晃蕩。
危險歸危險,為什么要把他當孩子一樣來晃幾下?單憑他展現出來的智慧應該能猜出不是正常小孩了吧?
他也是要臉面的!
太宰治鼓起臉頰。
“哈哈哈有機會!!”
躺在地上裝死的白色條狀物抓準時機,準備再次搶奪太宰治的身體。
銀藍色的光芒再次閃現,白色條狀物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被彈飛出去。
“失去了綠之王的幫忙,你真的好蠢……”太宰治回到地面,裝模作樣地整理變得絲毫沒有凌亂的衣服,一舉一動讓再次失利而倒在地上的白色條狀物怒火更勝。
“難怪我說綠之王不跟我合作,原來是你插的手!”白色條狀物咬牙切齒道。
“唉,誰讓你蠢呢?”太宰治恨鐵不成鋼道:“你單有野心,卻毫無匹配的實力,換作我是綠之王,連看你都不會看一眼。”
白色條狀物氣到渾身發抖,“你知道我是誰嗎?!膽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詞!”
“無色之王嘛。誰不知道呢?”太宰治笑容乖巧。
“什么?這就是無色之王?!”五條悟震驚極了,“王權者不是人類嗎?”
“這家伙也是人類,只不過附身過太多人,原來的身體早就被舍棄了。白銀之王原來的身體就是這樣被黃金之王撿到的哦。”太宰治攤手。
“呵呵呵呵……”無色之王迅速飛起來,躲到遠處,大聲道:“我可是最強大的王權者!”
一把黑色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自無色之王頭頂緩緩出現。
“這把劍,我之前見過。”五條悟說,“不過只出現了很短的時間。”
太宰治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就是我要你找人的原因。依附在人身上的無色之王簡直就像滑不溜秋的鱔魚,難抓得很。”
五條悟:“……所以我果然是個人工檢測儀吧?你剛剛是承認了吧?!”
“嘛嘛,這不重要。”太宰治連忙岔開話題,望向空中的伊佐那社,“白銀之王。”
“明白。”伊佐那社抬手凝聚出一個銀白色的銀之圣域,落地的瞬間就將在場的幾人,包括來不及逃跑的無色之王籠罩住。
***
不遠處有一個小小的銀之圣域,里面是夜刀神狗朗、貓和櫛名安娜。
“小白……”貓摟著夜刀神狗朗的一條胳膊,眼神盡是擔憂。
“我們要相信小白。”夜刀神狗朗安慰道。
“大家都不會有事的。”櫛名安娜舉著紅珠子,聲音輕軟,卻格外堅定。
***
“待在我的領域內,你可附身不到任何人身上。”伊佐那社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笑容,唯有這種時候才能看出眾王之始的幾分驕傲。
“哈哈哈……不過是毫無攻擊力的白銀之王,開什么玩笑?!”無色之王在銀之圣域里橫沖直撞,“看我把你這領域打破!”
“小伙子,你若是能做到,那就試試看。”阿道夫·K·威茲曼(伊佐那社)冷聲道。
太宰治拉著五條悟站在一旁默默看戲。
“我們不幫忙嗎?”五條悟躍躍欲試。
“我們能幫什么忙?”太宰治難得疑惑,“我們現在可是小孩子哎。”
“但是,光看他們打架,我手癢。”五條悟捏捏拳頭。
太宰治:“……”
他拉住蠢蠢欲動的五條悟,“留點力氣,等費佳和威廉來了再說。”
“哦。”銀發的男孩只好苦巴巴地看著無色之王在領域里亂撞。
赤之王周防尊向來是一個大度的人,這一點體現在面對挑釁從不反駁。但他卻是一個很記仇的人。
若把周防尊形容成一條龍,倒也很形象。
龍有逆鱗,而周防尊的逆鱗是十束多多良和吠舞羅。
無色之王千不該萬不該,一開始就不該對十束多多良下手。
周防尊想到這里,金色的眼眸微沉,看著像小丑一樣上躥下跳的無色之王。
于是抬手甩了一道火鞭,將無色之王打下來,“聒噪。”
“哇,終于倒下來了。”太宰治佯裝震驚,“花了半小時呢。”
五條悟:“……”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白銀之王和赤之王在放水,還放了個太平洋出來。
“呵呵呵……”無色之王的狐貍臉變得扭曲,猙獰道:“我無色之王可是最強的,世界上沒有比我更強大的王權者!有種你們就殺了我!”
“殺雞焉用牛刀呢?”太宰治在一旁看戲看得無聊。
“你給我閉嘴!”無色之王邪笑著往太宰治的方向撲去。
又是一道火鞭將無色之王打飛。
“怎么樣?尊,現在心情好多了嗎?”太宰治走到周防尊面前,【人間失格】將因為使用力量而變得不穩定的威茲曼數值穩定下來。
旁邊的(科學家)伊佐那社眼睛微微發亮,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殺了你,尊又不傻。”太宰治回懟道。
周防尊:……
“你不是覺得王權者這個身份很驕傲嗎?如果把你的王權者身份剝奪掉,會不會讓你更加不開心呢?”太宰治笑瞇瞇道。
伊佐那社的眼睛更亮了,“太宰果然看了我以前的研究資料。”
“誰讓王權者無法殺死王權者呢?這個規則是對你們的保護,同時也是對你們的約束。”太宰治看向銀之圣域的天空。
外面是夜晚,里面則是白晝。
“總算來了。”太宰治意味不明地笑了。
“什么來了?”五條悟循著太宰治的方向看去,“咦?怎么又多了幾把達摩克利斯之劍?”
白赤黑三把本就存在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高懸頭頂。
而后,還有青綠灰三把達摩克利斯之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