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深夜。
“宿主, 宿主大大,醒醒~”
“誰,誰在叫我?”
“還能是誰,當然是帥氣又機智, 可愛又善良、強大又霸氣的小白蓮我啊~”
“咳, 小白蓮我敲里嗎!”唐安安一下便從昏迷中清醒過來, 她睜開雙眼, 發現自己正躺在病床上, 耳邊回蕩著滴滴滴的儀器聲, 而女主趴在她床邊,看起來睡的正香。
“宿主大大,您可算醒了,女主大人守了您一整夜呢~”
唐安安聽到這話, 愣了愣, 而后抬起右手觸碰了一下女主的頭發,眼里是少見的溫柔。
半晌,她突然眼神一變, 怒氣沖沖的質問系統, “我說你還能再不靠譜一點嗎?每次都這樣, 刀都架我脖子上了你才提醒我有個屁用啊!”這鬼系統干啥啥不行, 坑人第一名。
“哎喲, 宿主大大,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嘛, 反正在您完成任務之前, 小白蓮是不會讓您死的。”系統典型站著說話不腰疼。
“呸!我可謝謝您呢!您不讓我死, 也可以不讓我痛嗎?”被男主扎的那一瞬間, 她痛的一批, 恨不得當場去世,一點都不在意小白蓮會不會保她這條小命。
“很抱歉呢,宿主大大,常規任務世界不支持痛感屏蔽功能呢~”
“……要你何用!”唐安安氣急。
“宿主大大不要慌,小白蓮雖然不能為您屏蔽痛感,但是能為您提供快速復原服務,從現在開始,不管您是被射成了篩子,還是扎成了網子,不管是內傷,還是外傷,只要您全尸,呸,身體還在,小白蓮都可以讓您的傷口快速復原,保證快捷安全無副作用,關鍵是,這項服務是免費的呢~”
“還有這等好事?”唐安安表示不相信,這系統一向摳門兒,連個降火~藥都能賣出天價的,居然還舍得送她這么大一個福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您看看自己的傷口就知道啦~”小白蓮提醒道。
她將信將疑的起身,掀開被子戳了戳自己被包裹著的腹部,發現確實沒感覺到痛了。她索性將紗布完全拆了,果然,肚子上被男主那個衰佬扎的部位早已完好如初。
“嘿,還真是!”唐安安一下便興奮了起來。然而樂了片刻,她突然感覺到不對,系統這個服務,表面上看著實很好,但是,仔細一想,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她怕的是傷嗎?她怕的是痛啊!這要是在以后的任務過程中,她動不動就被三刀六洞,扎成篩子,關鍵還死不了,那還是福利嗎?那完全就是酷刑了呀,媽的!
“蓮兒啊,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這么折磨我……”她欲哭無淚。
“您少廢話呢,要不是您久久不能完成任務,小白蓮還用得著操心這些嗎?”系統這話十分冷酷無情。
唐安安非常不服氣,但事實如此,她也無法反駁。她這段時間看似做了好多,可是大都和任務無關,目前進度已經停滯良久,她卻遲遲沒找到突破口。
“男主呢?”她問系統。
“男主啊,他已經被警察抓了,在局子里呢~”
她皺起了眉。現在男主進了局子,通過他完成任務早就不可能,至于女主嘛,她定定地看了一眼床邊的人,對方闔著眼,呼吸清淺,睡容十分甜美。
她心下一動,起身穿好外衣,扯過床上的薄被蓋到女主肩上,而后趁著夜色,走了。
“宿主大大,您要去哪?”小白蓮有些疑惑。
“我去找我的任務對象。”她出了醫院,讓司機開著車直奔機場。
“任務對象?男女主都在虞城,您還去哪找任務對象?”系統摸不著頭腦。
“我去找男二,男二也是主角。”她一直忽略了一個細節,系統當初發布任務時,只說讓她將主角占為已有,卻從沒說過將男主或者女主占為已有,對于一本小說而言,男女主固然是C位擔當,但是,戲份眾多的男二女二難道就不是主角了嗎?
“都這個時候了,您還換目標,這不是瞎來嘛!”系統并不贊同她的做法。
果然,系統沒有直接否認她的觀點,說明她的猜測是正確的。男二號韓逍是女主懷孕出走后在國外認識的,這人紳士幽默,溫柔體貼,對女主一見鐘情。
這個角色雖然出場較晚,但在原書后半部分戲份極重,妥妥的主角之一。只不過這人現階段還在法國學藝術,她要打人主意還得飛個十萬八千里,就很麻煩。
進了航站樓,唐安安剛好趕上最近一班飛法國的航班,她果斷換了登機牌,隨著人群上了飛機。
“人家女主大人有什么不好,您為啥非要舍近求遠?”系統不理解她的腦回路。
“你不懂,這是我身為直女最后的倔強!”唐安安不以為意地說道。
飛機飛向三萬英尺的高空,她眼睛一閉,開始補眠。
宋清姿做了個夢,夢里那個人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流了好多血,任她怎么祈求,都沒再醒過來。她猛然驚醒,發現病床上那人不知何時已沒了蹤影。
她心下一沉,起身沖出了病房,剛好迎面碰見過來查房的護士。
“宋總,在醫院不好這樣橫沖直撞的,萬一碰傷了您怎么辦呀……”小護士板著臉教育她。
“抱歉,唐總不在病房,你看到她了嗎?”她心跳得很快,隱約有種不詳的預感。
“唐總她出院了啊,您不知道嗎?”小護士一臉疑惑,昨天半夜她家唐總突然要求出院,值班醫生好說歹說都沒把人勸住,只好同意讓她走。說來也是神奇,唐總昨天剛進醫院時明明受了這么嚴重的傷,但手術過了半天就跟個沒事人一樣了。
“她那種情況怎么能出院?”她詰問道。那人不省心,旁人也跟著她胡鬧。
“她是老板,她說要走我們有什么辦法……”小護士委屈得很,這整個醫院都是她唐家的,自然老板說怎樣就怎樣了啊!
宋清姿深吸了一口氣,她也知責任并不在對方,便也沒再與她為難,忙轉身往家里趕。
路上,她撥了個電話給那個罪魁禍首,但是連續三次都提示無法接通,她莫名開始發抖,內心更加慌亂。回到家以后,發現里里外外果然空無一人。
她沒猶豫,徑自開車往青木去。
早上八點半不到,唐安安的秘書咬著面包進了電梯,剛要關門,便聽見外面吧嗒吧嗒的腳步聲,那個漂亮的宋總急匆匆地過來了。
“唐天雅呢?”
會客室內,宋清姿肅著一張臉質問眼前的秘書。
秘書戰戰兢兢地咽了口唾沫,說道“唐總不是在醫院的嗎?”
“她不在醫院。”宋清姿面無表情地說。
“這個,抱歉,宋總,我也不知道唐總在哪里。”小姑娘說這話時眼神有些閃爍。
“你不知道?”她神色一凜,不怒自威。
“這個……”秘書被她盯得頭皮發麻,但說話依舊硬氣,“我真的不知道唐總在巴黎泡仔,您就不要為難我了。”
泡仔?那個家伙都被捅成那樣了,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背著她偷跑出去玩男人?還要萬里迢迢跑去國外玩?好個唐天雅!宋清姿頓時怒火中燒,當即便訂了機票直飛巴黎。
遠赴巴黎泡仔的唐安安絲毫沒想到自己已經被人賣掉了。此刻,她正在塞納河邊的度假酒店享受陽光、海浪和沙灘,帶著一群游客跳廣場舞,浪得飛起。
男二坐在一旁,對著畫架勾勾畫畫。時不時抬頭看看她,眼神非常溫柔。
日暮西垂,唐安安折騰累了,跟她新認識的舞伴們道了別,走到男二身邊,好奇地探頭過去,問道“在畫什么呢?”
男二朝她微微一笑,說道“畫的是唐小姐你呀,不明顯嗎?”
唐安安是個粗人,不懂這種藝術,她看著眼前這紅一坨黃一坨,中間一個火柴人的畫作,表情變得有些一言難盡。
“呵呵,我就說是我嘛,看出來了看出來了,韓先生這畫真是美,美得我都不敢認了,哈哈……”她尷尬地吹捧著。
“哪里,唐小姐繆贊了,你如果喜歡,在下就將它作為禮物送給你可好?”男二溫和是溫和,就是熱情過了頭,唐安安這邊還沒表態,他就已經麻利地把畫拆了下來,雙手遞到了她眼前。
她也不好弗了對方的面子,只好硬著頭皮接了過來。
“不知唐小姐今晚是否有時間出來走走?這里入了夜景色很美,在下也可以為你畫下來呢!”男二對自己的畫技非常有自信。
唐安安聽到這話卻嚇得夠嗆,她實在是不愿意再昧著良心說話了,只好找個借口推脫了對方的邀約。
青年男女在落日余暉下并肩而立,這一幕在有些人那里著實刺眼得很。
唐安安告別男二,回了房間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熱水澡,如前兩天那樣裸著上半身趴在按摩床上等著酒店的免費按摩服務。
“蓮兒啊,你說這男二怎么這么無聊呢?我對他完全提不起興趣,這可咋辦啊!”她跟霜打了的茄子一般。
“呵呵,該!”小白蓮冷笑道“人家女主大人可有意思的多,您腦袋被驢踢了自己要舍近求遠怪誰呢!”
唐安安癟了癟嘴,難得沒有反駁它,“你說,女主現在在做什么呢?”
“想知道啊,想知道您自己打電話去問唄~”系統格外地嫌棄她。
“我不想知道!”她依舊口是心非。
許是今天玩得有點累,她趴著趴著便開始打瞌睡,迷迷糊糊睡過去了。等到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技師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進了房間,在她背上鼓搗起來了。
“上面一點,對,就是那個位置。”她懶洋洋地指揮著。還別說,今天這個技師就比昨天的好,手還挺軟的。
她頭也沒回,瞇著眼又開始昏昏欲睡,但是身后的技師不知道為什么,按著按著越來越不對勁,手總流連在她身上的敏感部位,她被揉得都起了些不合時宜的心思,感覺越來越怪異。她突然心頭一跳,試圖轉過頭去看看情況,哪知剛一有動作便被身后的人順勢掀了過來。
房間豪華的吊燈下,女主逆著光站在她床邊,乍一眼看不清表情,她只能看見對方緊緊地抿著唇,周身的氣息前所未有的冷。
“系統,我俏麗嗎!女主什么時候來的,你又不提前通知我!”唐安安氣急敗壞。
“宿主大大請不要侮辱本系統,否則積分警告!本系統有通知過您,您自己睡著了沒聽見,怪我咯!”系統并不客氣。
“媽的!”
她受了驚,抖著手捂住了自己的身體,身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卻還要陪著笑,“宋總,你怎么來了?”
“你說呢?”對方冷哼了一聲,突然俯身雙手撐在她耳側,面無表情地開口道,“唐總還真是好興致,不聲不響地跑了這么遠,可真是讓我好找呢!”
女主的聲音十分悅耳動聽,但此刻聽來,卻讓唐安安直冒冷汗,她被禁錮,逃無可逃,只能哆哆嗦嗦地狡辯道“宋總,你聽我說,事情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就是……我就是透透氣,對,我就是出來透透氣的。”
“哦?”宋清姿勾唇一笑,“特意出來和男人透氣的嗎?”
“不是這樣的,你真的誤會了……”她還想垂死掙扎一下,然而卻被對方抬手打斷了。
女主曖昧地揉了揉她的唇,而后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臉,眼里卻迸出危險的光,“那個男人看起來確實不錯,只不過,他哪點比我強呢?嗯?”她說完這句話,便強硬地咬住了眼前人的唇。
“宋總……唔,別這樣,”唐安安掙扎著把人推開,“我身上還有傷呢!”
女主眼眸一暗,將手滑到她的腹部,很富有技巧性地揉了一把,“有傷?”她一進門就發現了,這人身上明明連條疤都沒有了,還騙她有傷!她無暇去思考這種情況有多詭異,她現在只想狠狠修理這個人,讓她如那天晚上那樣,哭著向她求饒。
唐安安被那一下撩得發癢,但面對女主現在的狀態,她怕得很。
“宋總,我們有話好好說……”她眼尾薄紅,可憐兮兮地望著對方,以期能逃過一劫。
但她這幅模樣更容易勾起旁人的占有欲。女主神情變得繾綣,她再度湊近了她,伸手與她十指緊扣,嗓音震得人心口酥麻,“乖,叫我清姿~”
這一晚,唐安安花樣作死,總算是付出了代價。女主折騰她到后半夜,任她怎樣求饒,對方都沒有放過她。
事后。
“爽嗎?宿主大大!”系統憋著笑問她。
唐安安咬著被角,眼睛紅彤彤的,“……爽,嗚嗚嗚……”
“那您哭什么啊?”小白蓮很是不解。
“我是不是馬上就能完成任務了?”她吸了吸鼻子,問道。
“目前進度,百分之九十九。”
“等我走了,女主怎么辦,原主會對她好嗎?等男主出來了,他還會不會打她主意?”她想到這些就更加難過了。
“您要是擔心這些,就在這里陪她終老好了。”系統寬慰她道。
“我完成了任務不是就得走嗎?”她抹了抹眼淚,懷疑自己聽錯了。
“小白蓮只關心您能不能完成任務,至于完成任務以后什么時候走,那是您自己的事情。”系統有些無語,它什么時候告訴過宿主完成了任務就得馬上走的?
“以前不是……不早說,早知道這樣我還瞎折騰個什么勁!”她臉上立刻暴雨轉晴,開心得不得了。
從前闖受虐世界時,她每次都是完成任務立馬走人,毫不留戀。所以形成了思維定勢,下意識認為任務一完成,她就得離開。
這個世界的女主著實令她憐惜,她怕自己離開以后對方會承受不住得而復失的痛苦,所以不敢把她作為任務目標,寧愿舍近求遠來勾搭無聊的男二。不過,既然可以不用著急走得話,那就……
她轉過身一把抱住女主,低頭親吻著對方的身體。
宋清姿迷迷糊糊地剛要入睡,又被她鬧醒,意識到對方的動作,她心跳瞬間加速。
“怎么了,唐總意猶未盡么?”她輕喘著氣,滿目溫柔。
唐安安眼神氤氳,她狡黠地笑著,輕聲道“禮尚往來。”
宋清姿愣了一下,眼神微動,霎那間,愛意翻騰。
窗外月影斑駁,今夜注定無眠。
“任務進度百分之百,恭喜宿主大大,順利完成任務。”
第23章
“安貴人, 你可知罪!”長青宮大殿,雍容華貴的女子端坐在主位上,面無表情地看著堂下的美人,她眼眸幽暗, 眼里壓抑著刀光劍氣。
唐安安剛從前一個世界穿過來, 正在接收劇情, 冷不防被這一聲責問嚇得一激靈, 回過神才發現, 自己正被兩個深宮老嬤一左一右地攪住了手臂, 壓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系統這廝,選得又是個好時候!
這次的世界原型是一本狗血宮斗架空文,名為《深宮喋血長安宮的日與夜》,是她審過的眾多宮斗文其中最爛的一本。
女主唐安之本為翰林之女, 在外踏青時偶遇微服出宮的男主賀蘭鈞, 后者對她一見鐘情,順理成章將她迎進了宮。女主入宮后,圣寵不斷, 男主夜夜留宿她的長安宮, 對六宮其他嬪妃不屑一顧。
這般的專寵, 不僅惹惱了后宮其他美人, 也直接打翻了正牌皇后趙云池的醋缸子。于是皇后各種挖坑, 對女主花樣陷害,致使男女主誤會重重, 最終女主被打入冷宮, 身染惡疾之后無人救治, 一命嗚呼。
然而最絕的還是結局, 皇后的真面目最終還是被發現, 男主一怒之下滅了趙家全族,此后又將一個與女主長相相似的女子迎進了長安宮,全文完。
唐安安當年通篇讀完以后,觀后感就兩個字概括,無語。她不知道有些作者臉皮為什么就這么厚,什么隔夜菜都能端出來給讀者。所以她替天行道,毅然決然退了稿。
“說,這次的任務是什么?”她問系統。
“您這次的任務是保住小命,并和主角he呢!”
“男主像個二百五,我……我就好這口。”穿成了女主的唐安安暴風哭泣,這又是熟悉的兩難選擇,等等,她為什么說又。
“安貴人,本宮問你話呢!”女配趙云池見下面跪著的人對她的話置若罔聞,有些惱怒。
“娘娘在說什么呢,臣妾怎么聽不懂呢?”唐安安抬頭,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
“咱們安貴人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女配身邊的親信董嬤嬤冷冷一笑,將一個極丑的布娃娃扔到了她面前。
“厭勝之術乃是宮中大忌,安貴人真是好膽色,竟敢用此妖法詛咒本宮,該當何罪?”女配的語氣仍是淡淡的,但說出來的話瘆人得很。
唐安安看了一眼地上的東西,倒吸了一口涼氣,這玩意兒背上歪七扭八寫著“皇后趙氏”四個字,當真是鐵證如山。
“這等鬼祟之物怎會是臣妾的?娘娘聽信小人毀我清譽,我要請皇上做主!”這玩意兒確實是原主那個憨批初進宮時聽信他人讒言搞出來的,不過她現在可不能承認。
“呵,皇上!”女配冷笑了一聲,從坐位上起身,慢慢地走到了唐安安面前,冷不防地伸手勾住了她的下巴。
如此近的距離,唐安安瞬間便被對方的美貌給驚艷到了。女配眉如遠黛,膚白勝雪,周身縈繞著上位者獨有的壓迫感,但眉宇之間又充斥著女性的成熟美。她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表情卻依舊云淡風輕“娘娘要如何?”
“安貴人既不知悔改,本宮身為后宮之主,理當管教,來人,把安貴人拖下去杖責三十,關進暴室等候皇上發落。”
“蓮兒啊,皇帝趕得回來救我嗎?”老嬤聽到命令把她往外拖,她臉色一變,開始發慌。原書中也有這一劇情,但是女配還沒動手,男主便匆匆趕來把人救了,現在男主還沒出現,她不禁有些發虛。
“讓我來康康!咦,不太妙哦宿主大大,男主這會兒正在城外追逐一頭梅花鹿,估計等他回來了您的屁股已經被打開花了……”
系統話音未落,唐安安便奮力掙脫了宮人的鉗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到了女配身邊,一把抱住了對方的大腿。
“皇后姐姐,臣妾冤枉啊,皇后姐姐!”她聲淚俱下,仿佛真的遭受了曠世奇冤。
皇后一愣,皺了皺眉,想將自己的腿從這人懷里解救出來,然而蓄了力卻沒拔動,身邊的宮人也紛紛上前幫忙,可是這女人撒潑耍賴就是不松手,差點把她的裙子扯了下來,場面一度非常尷尬。
“安貴人,你放開本宮,這樣成何體統!”皇后有些無奈,她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臣妾不放,除非姐姐肯聽臣妾解釋。”唐安安仰面看著她,臉上都是淚水。
皇后臉色微變,她又動了動自己的腿,還是沒拔動,對方的雙手反而箍得更緊了。
她嘆了口氣,說道“也罷,本宮便聽聽你的狡辯。”
“我只解釋給姐姐一個人聽,姐姐讓她們都走。”唐安安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復雜。
“放肆!”女配還沒說話,她身邊的董嬤嬤便怒氣沖沖的喝了一聲。
“娘娘,不可,這安貴人怕是意圖不軌,萬一傷到娘娘了可如何是好啊。”老嬤苦口婆心地勸道。
“呵,本宮諒她也不敢在長青宮造次,你們出去吧。”皇后進宮前本是將門虎女,并不懼這身無二兩肉的小丫頭。
董嬤嬤見主子意已決,只得摒退了眾人,自己也出去了。
“安貴人現在可以放開本宮了吧。”皇后冷冷地說。
唐安安眼睛轉了轉,抹了抹眼淚,總算是松開了手。
皇后涼涼地看了她一眼,轉身走向自己的座椅,仔細一看,還有點一瘸一拐。
“你最好能好好解釋解釋,本宮好奏請皇上留你一個全尸。”她端起一旁的茶杯吹了吹,好整以暇的。
“姐姐,實不相瞞,這個娃娃確實是臣妾所制,但臣妾并非是為了向您施展厭勝之術啊!”唐安安非常委屈。
“哦,你且說來聽聽。”皇后一副任她表演的樣子。
“臣妾,臣妾……”唐安安索性心一橫,開始胡說八道,“臣妾初進宮,第一眼見到姐姐時,便對姐姐心生喜愛,可是姐姐貴為皇后,半月才召見后宮眾姐妹一次,臣妾日日思念姐姐,這才一針一線縫了姐姐的肖像,放在床頭,整夜……”
“放肆!安貴人,你可知你在說什么!”皇后萬萬沒想到,這廝憋了半天,竟語出驚人,她受到了驚嚇,手里的茶盞差一點摔到了地上。
“臣妾本想將這份心思藏在心里,哪知竟被姐姐發現,”唐安安的眼神含羞帶怯,“也罷,姐姐知道了也好,臣妾日夜壓抑,也辛苦得緊。”
“宿主大大,節操是個好東西,希望您也有。”小白蓮被她的無賴惡心到了。
“老子屁股都要開花了,要節操有個der用!”她凹出了一個十分深情的表情。
“唐氏,你胡言亂語也該知輕重,你與本宮都是皇上的女人,穢亂宮廷可是死罪,你以為本宮會受你的蠱惑嗎?”皇后鎮靜了下來。
“無妨,姐姐不接受臣妾也是正常,臣妾不在意這些,”唐安安一陣苦笑,“可我只想將一顆真心獻與姐姐。”她說著,手腳并用,慢慢地爬向主位上那人,眼里都是溫柔情愫。
可皇后被這一幕嚇慌了神,她不自覺地往后躲了躲,脊背觸到了后面的椅子,退無可退,她變得不再淡定,“安貴人,你冷靜點,這是長青宮,你莫要再靠近!”
然而唐安安本著做戲就要做全套的想法,并沒有停止,臉上掛著曖昧的笑意,不斷地向前靠近。
這時,宮門外突然傳來通報,男主那廝可算是回來了。
唐安安送了口氣,忙把地上那個丑娃娃撿起來藏到了身上,絲毫未顧及女配那要殺人的眼神。
“皇后,安之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你要如此罰她!”男主一進門,見唐安安手腳并用趴在地上,一副驚嚇過度的模樣,他心疼得很,急忙過去把人拉了起來抱在懷里,怒目圓睜,對著結發妻子興師問罪。
“皇上,安貴人她……”隨后而來的董嬤嬤見自家主子受責,欲出言解釋。
皇后抬手打斷了她,她面無表情地上前施了一禮,語氣頗冷,“皇上不如自己問問安貴人,問她剛剛在做什么。”
男主蹬了她一眼,低頭看向懷里的人。
唐安安一雙媚眼很是剔透,她嬌滴滴地開口道“皇上您誤會了,剛剛臣妾的釵珠掉了,那是您送臣妾的生辰禮物,臣妾一時心急,才趴在地上尋找的。”
“果真如此?”男主并不相信,他這句話雖是對唐安安說的,但眼睛卻冷冷地盯著皇后。
“臣妾難道還會騙您不成,”唐安安嘟著嘴撒起了嬌,“您不信臣妾,可以問問皇后姐姐呀。”
皇后緊緊抿著唇,并沒有說話。
男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揉了揉懷里人的頭發,爽朗一笑,“朕自是相信安之的,既然釵珠是在皇后宮里丟的,那皇后自然可以找到,安之無需掛心,交給皇后便可。”
“安之年紀尚小,說話做事一派天真,恐有失禮之處,還望皇后拿出后宮之主的氣度,多多包容才是。”男人這話看似平常,卻隱隱有著警告的意味。
皇后垂下眼眸,淡淡地稱了聲是。
男主心滿意足,摟著唐安安揚長而去。
“主子,您為何不跟皇上說清楚前因后果,讓安貴人那賤婢如此囂張。”董嬤嬤對她剛剛的做法十分不解。
趙云池揉了揉額角,顯得非常的疲憊,“今日之事誰都不可泄露出去。”
皇上既然已經回來了,他如此寵幸那女人,自己又怎可能憑借這子虛烏有的厭勝之術料理得了她呢!可恨她竟被那女人的胡言亂語哄住,白白讓機會流逝。
第24章
回到長安宮, 男主陪唐安安用完晚膳,卻并不走,反而讓內侍把奏折都搬到了她宮中,對著燭燈忙到了大半夜。
本世界男主也是個狠人。原書記載, 他本是先皇第三子, 雖也是正宮嫡子, 但與兩位兄長相比, 并不突出。但勝在他有主角光環加持。弱冠之年, 他聽從麾下謀士之言, 求娶了權臣趙將軍之女趙云池為妻,借趙家權勢,在奪嫡之爭中脫穎而出,與趙家結親兩年后, 成功登基為帝。
男主與女配趙云池剛成婚時, 兩人做了幾年模范夫妻。男主娶女配的初心雖是為了趙家的權勢,但趙云池容貌絕美,剛成婚那幾年, 賀蘭鈞也曾真心喜愛過她。可惜男人天性便是喜新厭舊, 賀蘭鈞登基為帝后, 納了一個又一個美人進后宮, 女配身為正宮皇后, 也漸漸失寵。
男主光是喜新厭舊也就罷了,關鍵這廝還忘恩負義。他借助趙家的勢力做了皇帝之后, 反犯了疑心病。他忌憚趙家兵權, 在前朝屢次對趙家下絆, 但是趙家人為官清正, 并沒什么黑點, 他無法得逞便遷怒于趙云池。
可憐女配趙云池為他兢兢業業打理后宮,因他過度寵愛女主這個小三,反打翻了醋壇子被他抓到把柄,最后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唉!”唐安安輕嘆了口氣,她不明白為啥有些作者這么熱衷于塑造渣男主,一心一意霸氣寵妻的角色他不香嗎?
想到這里,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這男主不走,她也沒膽子趕人,只好用這種方式來暗示。
賀蘭鈞果然著她的道,他聽到動靜放下了折子,對著唐安安一臉寵溺,“安之可是累了?也罷,時候不早了,我們歇息吧。”
他說著吩咐內侍準備浴湯,明擺著是要在這過夜。
唐安安臉色大變,她一點都不想和男主睡,忙開口試圖把人忽悠走,“皇上,臣妾近來月事不準,今晚怕是不能侍寢,恐擾了皇上的興致,不如,您去蘭貴人處歇息可好?”
賀蘭鈞愣了愣,隨即十分體貼地說道“安之無需勞心,朕今日也乏了,只想抱著你好好休息,并不想做其他。”他說完,便大步流星地進浴室洗澡去了。
唐安安趕人失敗,非常泄氣,她認命般地回了寢殿,卻坐立難安。
“主子,皇上留宿咱們這兒,您不開心嗎?”原主的貼身宮女星兒正在整理簾縵,見她苦著一張臉,有些不解。從前皇上要留宿長安宮的時候,自家主子可以從早上興奮到晚上,什么時候像現在這樣臉臭的跟被逼良為娼了一樣?
唐安安聞言,搖了搖頭,一頭扎進被子里,“圣寵難承啊。”要她跟男主he可真是太為難了,她巴不得分分鐘被打入冷宮。
“什么圣寵難承,可是朕做錯了什么惹惱了安之?”賀蘭鈞一身水汽地進了內殿,他揮手摒退了宮人,隨口詢問道,語氣格外的溫柔。
“皇上太寵臣妾了,讓臣妾有種危機感。總想著萬一有一天皇上愛上了別的美人,那臣妾又該如何自處呢?”發牢騷被當場抓包,唐安安也有些心虛,但她穿過這么多本書,說點男人愛聽的話那可是信手拈來。
男主果然被她這句話打動到,他上了床將她攬到懷里,動情地說“安之放心,朕此生絕不負你。”
“宿主大大,看樣子這個世界的男主還是挺溫柔的呢~”小白蓮突然蹦噠出來了。
“糖衣炮彈,溫柔個屁,我看他是嫌我死得不夠快。”唐安安嘲諷道。
男主出身皇家,他會不知道后宮之爭有多兇險?做皇帝的但凡不能雨露均沾,那后宮要出多大亂子他不清楚?女主只是小小的翰林之女,他這段時間如此高調地專寵她,無異于是把她推到了后宮的靶心位置。長青宮那位,現在就巴不得她死呢!
“對了,你之前說在我沒有完成任務之前,你是不會讓我死的,這句話在這個世界還作不作數了?”這個世界的任務是讓她保住小命并和主角he,如果系統上個世界說的話還作數的話,那她的任務不就成功了一半?想想都興奮呢!
“宿主大大想得倒美呢!在求生任務存在時,小白蓮是不可以干涉您的生死的,所以如何在本世界活下來,是您自己需要考慮的事呢~”小白蓮霎時冷面無情。
“……我有一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唐安安泄了氣。
原書中,女主雖然是病死的,但歸根結底還是死于皇后的陷害,所以皇后才是她求生路上的最大絆腳石。那么,現在的她只有兩條路走,要么先下手為強,扳倒皇后,要么抱緊皇后大腿,或者認皇后做爸爸,畢竟虎毒不食子。
“皇上~”她嗲著聲音晃了晃男主的胳膊,嬌俏地開口道“今天臣妾去見皇后姐姐,發現她好生威風,臣妾也想這么威風,您讓臣妾也做皇后好不好呀~”
男主閉著眼睛,只當她在說笑,“皇后很是辛苦,朕如何舍得安之去受這種苦呢。”
“不管,皇后姐姐能做這一國之母,安之如何做不得呢?明明皇上您更愛安之的呀~”她這枕邊風吹得很是賣力。
“不可,”男主可算是正眼瞧了她一下,“安之莫要任性,皇后無甚錯處,朕如何能動她,乖,夜深了,快歇息吧。”他說完,便閉上眼睛不再搭理她。
狗皇帝,要你何用!唐安安氣得直咬牙,可惡啊,難道非逼她去做女配的腿部掛件嗎?
第二天一大早,唐安安便被星兒叫醒,說長青宮皇后有請,她一聽,嚇得起床氣都沒了。女配昨天剛被她戲弄了一番,這會兒要找她多半是想要修理她,可是男主那廝天不亮就起身上朝去了,此時長青宮那位可謂是只手遮天。
她硬著頭皮收拾了自個兒,十分不情愿地出了寢殿。門外,膘肥體壯的董嬤嬤正領著兩位宮人,宛如門神一般候著她。
“安貴人真是好福份,日上三竿了才起身,真是讓老奴好等啊!”老嬤掀起眼皮斜了她一下,陰陽怪氣的樣子。
“皇上昨夜留宿,本宮有些乏累,這才起得遲了些,慢待了嬤嬤,還望您能海涵呢~”唐安安嘴上并不吃虧,她揉了揉自己的腰身,故作姿態。
“呵,安貴人圣寵當前,自是乏累,皇后有請,貴人還是速速隨我去長青宮吧。”董嬤嬤冷笑了一聲,說完這句話便轉身往外走。
唐安安吐了吐舌頭,一步三搖地跟在后面了。
進了長青宮大殿,卻不見那位皇后的蹤影。董嬤嬤直領著她往內殿走。原主此前從未深入過這里。作為中宮皇后的居所,長青宮可比她的長安宮要廣闊許多。
內里亭臺樓閣,縱深曲折。當今皇后出身武將世家,又素有賢名,她并不像尋常富家女子那樣喜好奢華。整個長青宮,裝飾十分簡約,少了些金碧輝煌,卻多了幾分詭異肅殺。唐安安越深入,越心慌,她覺得這里處處都可成為她的葬身之地。
轉過最后一道彎,她被帶到了皇后的寢殿。董嬤嬤站在門前,扣了扣銅環,說道“主子,安貴人已帶到。”
半晌,內里傳來一道清冷的女聲,“讓她進來。”
董嬤嬤得令,退到一旁,倨傲地看了一眼唐安安,譏誚道“安貴人,請吧。”
唐安安無法,她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了大門,戰戰兢兢地往里走。
皇后正坐在紗簾后,透過薄紗,唐安安看見里面那道玲瓏起伏的剪影,影影綽綽的,競有種歲月靜好的安寧,她心里不自覺地松快了不少。
然而。
“唐氏,跪下!”
紗簾內那美人突然一聲冷喝,唐安安冷不防地受到了驚嚇,膝蓋一彎,重重地跪倒在地上。
“姐姐饒命!”她下意識地求饒。
“呵,”里面那人冷哼了一聲,說道“饒命?本宮何時說過要你性命?”
“臣妾,臣妾知錯了……”唐安安頭皮發麻。
“安貴人何錯之有呢?”皇后眼眸一厲,輕啟朱唇,“進來,讓本宮看看你。”
她聞言,忙手腳并用,爬了進去。
“狗子你變了,”小白蓮突然有些不忍直視她的慫,“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這種時候您應該義正言辭地羞辱女配一番,讓她知道知道您的厲害呀!”
“然后我就被女配灌下毒藥,埋在門外小花園,全劇終是吧!”唐安安翻了個大白眼,“你不想我完成任務就早說呀,趕緊把我送到下一個世界讓我繼續做惡毒女配去!”
“那不行,小白蓮就是跟您開個玩笑呢~”
“呵呵!”
唐安安爬進了紗簾,在離女配兩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
皇后似乎也剛起身,她身穿一席紅衣,如瀑的長發并未束起,正坐在銅鏡前,任憑貼身宮女為她梳妝。
“姐姐……”唐安安怯生生地喊了一聲。
皇后并沒有搭理她,只專著著盯著鏡子里的自己。紅顏易老,想她剛嫁進皇家時,正是二八年華,與身后那女子一般年紀,轉眼九年過去,早已朱顏辭鏡,只得眼看著自己的丈夫將一個又一個鮮活的少女納進后宮,而她卻無能為力。
這時,侍女從首飾盒中取出一支釵珠正欲綴在她發間,她眼神一變,抬手接了過來。
唐安安猛然感覺頭上壓下一片陰影,下一秒,女配蔥白的手指捏住了她的臉頰。
“安貴人,你昨日遺落了釵珠在本宮這里,本宮無能,未能替你尋得,這支金釵綠玉簪乃是皇上迎娶本宮時所贈的聘禮,本宮現把它賠給你可好?”
皇后這句話淡淡的,品不出情緒。但那釵子尖端微微泛著寒光,她被迫看著,感覺分分鐘就要被那玩意兒貫了喉。
“臣妾唔敢……”唐安安臉被捏著,大著舌頭求饒。
“你不敢?”皇后眉梢一挑,眼神變得凌厲,冷笑道“安貴人都想當這中宮之主了,還有什么是你不敢的呢!”
她說著,手上用力,將唐安安從地上帶了起來,惡狠狠地摔在了榻上。
“本宮問你,是不是連本宮的鳳床,你也想睡上一睡?”
第25章
唐安安突然被甩在床上, 初有些懵,片刻后才認清此時的處境。皇后的鳳床很是柔軟,又寬又大,足夠她打上好幾個滾。而且那上面盡是幽幽的紫檀香, 與皇后身上的味道一般無二。
原書中敘述, 帝后成婚的第六年, 賀蘭鈞便開始厭倦趙云池, 他慢慢不再踏足長青宮, 到原主進宮時, 男主和女配已近兩年沒有同過床。
唐安安不禁在想,皇后這兩年,夜夜獨宿在這寬大的鳳床上,難道不會寂寞嗎?古代女人真是可憐, 丈夫都讓她守活寡了, 還不可以離婚。
她此時已經淪為皇后刀俎上的魚肉,卻一點沒有自知之明,還有心思YY著人家的感情生活。
皇后攥著那個寒光閃閃的金釵, 俯下身, 單手撐在她耳側, 居高臨下的, 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安貴人, 你知道嗎?本宮看到你,便想起年少時, 那時秋風爽颯, 本宮也曾與你一般鮮活。”趙云池的語速突然放緩, 她用金釵的一頭慢慢地劃過身下人的臉頰, 眼里漸漸浮現出濃濃的厲色。
唐安安心中警鈴大作, 她暗叫不好,抓著身下的被褥,戰戰兢兢的,十分害怕,“皇后姐姐,您現在也一樣鮮活,您比后宮所有的人都鮮活,臣妾都自嘆不如……”她抖著聲音試圖安撫對方的情緒。
皇后冷冷一笑,輕聲道“你這張臉,明明如此好看卻又讓本宮如此厭惡,看樣子唯有毀了,本宮才能得片刻的開心。”她說著,將手中的釵子轉了一圈,尖銳的尾端正好觸上唐安安的臉。
唐安安慌了神,索性心一橫,扣住皇后的纖腰用力地翻了個身。轉眼間,剛才那囂張至極的皇后殿下已經被她壓倒在身下了。
“唐氏,下去!”趙云池皺著眉,臉上的表情極為嫌棄。
“臣妾下去了讓您再接著劃我的臉嗎?休想呢~”唐安安壓住她的手臂,挑著眉很是倔強。
“你現在下去,本宮寬恕你的僭越之罪。”皇后已經開始惱了。
“那您還是要劃我的臉唄!”唐安安最是愛護她的臉蛋,哪怕這張臉是原主的,她也不能任憑女配毀掉,“臣妾長得這么美,您不說聲我見猶憐也就罷了,還要毀臣妾的臉,皇后姐姐真是好狠的心啊……”她嬌滴滴地控訴道。
“呵,安貴人這臉是給皇上看的,又不是給本宮看的,這等狐媚惑人,本宮毀掉它,并不會覺得心疼!”皇后蹬了她一眼,說出來的話頗有些惡毒。
唐安安氣結,這女配油鹽不進,她有點無可奈何。現在這種情況,不管她怎樣掙扎,都會被對方一頓狠削。
片刻后,她瞥見皇后眼尾的緋紅,一瞬間便計上心來。
“皇后姐姐,臣妾確實想睡您的鳳床。”她的聲音軟軟的,看向皇后時,眼里似有烈火在燃燒。
趙云池見她這樣,雖然覺得有些怪異,但依舊怒火攻心,“安貴人可算是承認了,本宮……”
唐安安突然噓的一聲,打斷了皇后的話語,“姐姐,您好美,臣妾好喜歡,臣妾不光想睡您的鳳床,還想和您……”她說到這里,便頓住了,故意湊到皇后耳邊,輕聲地將這句話補充完整,“還想和您在這張床上顛~鸞~倒~鳳,夜夜歡愉~”
皇后聽到這番驚人言論,詫異地瞪大了眼睛,胸口不斷起伏,她勃然大怒,冷喝道“唐氏,調戲本宮可是死罪,本宮要奏請皇上誅你九族!”
她說著,抬手欲向唐安安的臉上招呼,然而卻被對方眼疾手快地握住了手腕。
“咦,姐姐,您受傷了呢~”唐安安驚呼。
趙云池眼神閃躲了一下。她適才本就是為了嚇唬一下這個女人,并沒有真的打算毀掉對方的容貌,畢竟皇上那邊她不好交代。
只是,她完全沒有料到這個女人會突然亂動,事出緊急,她只來得及護住對方的臉,卻不慎刺傷了自己的手。
唐安安看著皇后青蔥玉指上鮮血淋漓的傷口,許是出于戲弄的初衷,頭一低,將對方整個指尖含進了嘴里,舌頭還輕柔地掃過腥甜的傷處,故意將氣氛變得古怪。
皇后滿臉的驚嚇過度,指尖那灼熱的溫度讓她內心升騰起一種前所未有的怪異感,眼前人此刻的表情她更是見所未見。
“唐安之,你放肆!”她怒不可遏,抬起另一只手,就要將人拍出去。
這時,門外,董嬤嬤的聲音突然響起。
“主子,皇上下了早朝了,正在往長安宮去呢!”老嬤聽到里面的動靜,生怕自己主子控制不住情緒,將安貴人這賤婢罰出好歹來,到時候皇上怪罪,自家主子難免要吃虧。她急忙出言提醒。
趙云池咬了咬牙,卸了手上的力氣,說道“滾!”
唐安安等的就是這個字,她忙下了床,連滾帶爬地往外逃。
她砰的一聲,拉開寢殿的大門,已經顧不得什么形象了,馬不停蹄,倉皇跑路。
董嬤嬤差點被她撞到,看著那狼狽逃跑的背影,她鄙夷地努了努嘴,而后走進了內殿。
皇后剛好從床上坐起來,她衣衫有些不整,一張俏臉黑如鍋底。
“主子,您受傷了?”董嬤嬤眼尖,一下就看到了她手上正在滴血。
“無妨,去準備熱水,我要沐浴。”趙云池現在是滿腔怒氣,無法排解。那該死的賤婢,滿口胡言亂語,絲毫不知廉恥,她竟然……竟然敢對她做出那樣的事情,實在是可惡至極。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指尖,那上面水光澤澤,血水混著那賤婢的……惡心!她越想越是難受,恨不能斬斷自己這只手。
“宿主大大,您這樣玩,就不怕出事嗎?萬一女配大人當真了可怎么辦呢?”小白蓮不無擔心地提醒她。
“蓮兒啊,你清醒點,這可是言情世界,那種事情少之又少,女配怎么可能當真呢?再說了,女配就算是當真了,她也只會惡心我,然后對我敬而遠之,能出什么事?”唐安安絲毫不慌。
系統欲言又止。
它突然很想告訴宿主她在上個世界掰彎了女主后又被女主掰彎的慘痛遭遇,但是身為系統的職業道德并不允許它這樣做。
宿主穿梭在任務世界,難免會對其中的角色產生感情,主神認為這將影響他們進行下一次任務。因此,主神頒布了一條法規,在宿主完成上一個世界的任務后,進入到新世界之前,系統需要刪除他們腦海中關于上個世界的感情線。
因此,現在的唐安安,只能記得她完成了上個世界的任務,卻不會記得她與角色的感情線。而這些東西,系統永遠不會告訴她。
唐安安徑自回了寢殿,躺倒在自己床上,她這張床比長青宮那位的小上很多,打起滾來也不盡興。穿到后宮小說中就是這點不好,等級卡得太死,不同身份吃穿用度皆有限制,可憐她一個寵妃,連給自己換張大床的資格都沒有。
“宿主大大,床不在大,能用就行,您要是實在羨慕女配的床,可以搬去長青宮啊!”系統不知何故,突然給了她一個奇怪的建議。
“你以為我不想搬啊,前提是我能扳倒女配翻身做皇后啊!”原主出身太差,不像女配一樣有個權臣爹,男主那個狗皇帝又不站她這邊,她想睡鳳床,難于登天。
說到睡鳳床,她似乎忽略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我的長安宮有內鬼!”她昨天晚上跟男主吹的枕邊風,皇后今天早上就知道了,那些人當真是無下限,連皇帝的墻角都敢聽。
“蓮兒,原主宮里這些個,誰是內鬼?”她起身在宮里溜了一圈,給她收拾寢殿的星兒,撒掃的月兒,小花園正在修剪枯樹枝的靈兒,以及小廚房的小李子、小春子等等等等,她瞅誰都像皇后派過來的內鬼。
“說出來您可能不信,宿主大大,您宮里這些個,全部都是皇后派過來的眼線呢!”系統的語調輕飄飄的。
唐安安卻嚇得一哆嗦,她差點絆了一跤。
“皇后是魔鬼嗎?有必要嗎?我,不對,原主只是個十六歲的寶寶呀!”難怪原書中女主和皇后交手節節敗退,這兩人根本就不是一個重量級的對手。
“很有必要,您可別忘了,昨天晚上和男主吹枕邊風要做皇后的是誰呢?女配要是不強勢一點,在原書中,她也活不到最后一章呀~”
“說得也有幾分道理。”唐安安深以為然。皇后有如此大的權勢,可是在原書中雖對女主百般陷害,卻沒有一次傷她性命,可見她也并不是什么十惡不赦的毒婦,比起心狠手辣的男主,她還是太過仁慈了一些。
她正感嘆著,門外突然傳來通報,男主又過來了。
“哎喲,主子哎,您怎么穿成這樣就出來了,皇上看到了會不高興的。”唐安安身上穿的衣服還是起床時隨便換上的米黃色裙裾,早上在皇后床上打滾時,被壓得皺皺的。
星兒看到,生怕她因衣衫不整惹怒皇帝,忙拉著她要去更換。
這時,男主從門外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笑道“安之穿什么朕都覺得美,并不會不高興。”
星兒有些尷尬,施了一禮,很識趣地退了出去。
“皇上,您怎么才來啊,臣妾都想你了~”唐安安捏著嗓子,一句話的語調九轉回腸,讓人直起雞皮疙瘩。
男主十分受用,走過去攬住了她,一臉歉意,“朕今日早朝的時間確實是長了一點,讓安之久等了。”
唐安安不動聲色地躲了一下,裝得又很是善解人意“皇上的國事要緊,臣妾多等一時也是應該呢,只要皇上閑下來能想著安之,安之便心滿意足了。”
賀蘭鈞聞言,非常欣慰,眼前這美人是越看越可愛,比長青宮那個好上了不止一星半點。
“皇上,臣妾有個不情之請。”唐安安把男主哄高興了,就開始盤算著小九九,“臣妾想換掉長安宮這些內侍。”
“可是他們伺候不周?”男主聽到這話,皺起了眉。
“并非如此,只是臣妾初入宮,這些日子以來十分想念家中老少,便想著如果能將家中的侍女帶到宮中伺候,或許能解臣妾的思家之苦呢。”她說的跟真的一樣。
她這確實是個不情之請,賀蘭鈞思索了片刻,說道“這后宮之事皆由皇后安排,安之何不去問問皇后,想來這等小事皇后會應允的。”
媽的,狗皇帝!她剛從長青宮逃回來,這件事讓皇后知道了,對方還不活剮她一層皮!艸!(一種植物)
第26章
唐安安上一秒和皇帝說的話, 下一刻便被傳到了長青宮。
“主子,安貴人是不是發現了什么?”董嬤嬤站在浴池外,隔著簾幔向趙云池稟報長安宮的動靜。安貴人突然提出要更換內侍,怕不是已經發現了她宮里的貓膩?
皇后閉著眼睛, 周邊水汽彌漫, 她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 “那個女人聰明得很, 知道些什么并不奇怪。”
“那賤婢狼子野心, 老奴恐她早晚會對主子不利, ”老嬤眼神一狠,說道“不若老奴著人給她灌下毒藥,早早結果了她,省得后患無窮!”
“不可。”皇后驀然睜開眼, 她從浴池中起身, 穿上貼身宮女遞過來的衣服,掀了簾子走了出來。
“安貴人圣寵當前,她若突然暴斃, 皇上必定會嚴查, 后宮從無不透風的墻, 倘若東窗事發, 連本宮也保不住你。”
“只要能為主子解決了那個賤婢, 老奴就算是死,也是死得其所。”老嬤對皇后可謂是忠心耿耿。
“不可, 一個小小的翰林之女, 本宮不信她能掀起什么風浪, 對付她, 無需如此大的犧牲……”皇后眼眸深深, 提起那個女人,她莫名又想起這兩天對方的胡言亂語。那廝為了保命,什么話都說得出口,貪生怕死到了這種境地,還能做出什么驚天動地的事情?
皇后表示,她并不屑把這種角色放在心上。倒是與那廝一同入宮的蘭貴人,乃是尚書蘭嵇之女,那女子出身顯貴,皇上近來對她又頗為看重,有朝一日成了氣候也未可知。
“交待下去,永寧宮那邊要多多注意,本宮看那蘭貴人,并不容小覷。”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淡聲道。
“啊啊啊!蓮兒啊,你有什么辦法能讓男主不纏著我發情啊,我要瘋了!”深夜,唐安安躺在男主身邊,死活睡不著。
這狗皇帝放著后宮這么多美人不睡,天天來纏她,連大姨媽也擋不住,就算不能辦事他也要上她床,活生生把她變成了后宮的人形靶子。
“宿主大大,您現在是男主的小老婆,又決定攻略他,那就得和他睡啊,不然這任務怎么完成呢?”小白蓮說的頭頭是道。
“扯淡,男主這衰佬再這樣給我拉仇恨,老子小命都保不住了,還能完成屁的任務!”狗皇帝再這樣高調地玩專寵,不用等長青宮那位來弄她,后宮隨便一個女人搞碗毒藥就能結果了她,那還做屁的任務,直接和這個世界撒喲娜拉。
“那您直接拒絕他不就好啦!”系統想當然地說。
“呵呵,你是讓我直接跟這衰佬說,別碰老子,離老子遠點,然后我就被推出宮門外斬首示眾嗎?”唐安安白眼快翻到天上了。
“……不用著急,宿主大大,讓小白蓮康康……哎,有了,”小白蓮靈光一閃,說道“您明天晚上買小白蓮一個造夢服務,只要五百積分,讓您夢想成真呢!”
“你這奸商又搞什么鬼?”系統一提積分,她就肉疼。
“本系統明碼標價,童叟無欺。您買不買一句話,買了本系統就能為您解決當前困局,您不買,就自己個兒想辦法對付男主去呢~”
這系統擺明了是欺負她這會兒走投無路,唐安安恨得直咬牙,但又無可奈何,“買買買,不用等明天了,現在就買,你快給我安排上。”
系統的造夢服務又稱記憶捏造。它能通過制造夢境讓角色對夢境中那些虛幻的事物深信不疑,以此達到捏造角色記憶的目的。
唐安安賬戶里叮的一聲被扣去五百積分,接著她便發現還在睡夢中的男主突然開始哼哼唧唧,手舞足蹈,呼吸都曖昧了起來。
“這,就成了?”身邊的男人哼唧半天后總算停了下來,唐安安縮在墻角,一臉懵,“你給他捏造了什么夢境?那種?”
“宿主大大真是聰明呢,小白蓮剛剛給他造的就是他和您在床上這樣那樣的夢,等明天早上男主醒來以后,他會對小白蓮給他捏造的記憶深信不疑呢!”
“所以說,這就是你幫我的方式,以后男主要對我這樣那樣,我都得買個服務,你是不是覺得我看起來很像個憨憨?”唐安安非常無語,她想錘爆系統的狗頭。
“怎么會呢!小白蓮是有原則的統,說了給您解決問題,就一定解決。宿主大大不要慌,等過兩天,您就知道小白蓮的良苦用心啦~”系統賣了個關子。
唐安安撇了撇嘴,將信將疑。
男主后宮女人眾多,女人一多,是非就多,但皇后之下,四妃之位自男主登基時便是空缺,因此,這后宮一應大小事物,都由皇后一人打理。
又是月半,后宮美人齊聚長青宮,明里是向皇后請安,實際上是七嘴八舌來找皇后告狀的。
“皇后娘娘,長安宮那位天天霸著皇上,自打她進宮以來,皇上夜夜留宿在她那,眼里都沒有咱們后宮其他姐妹了!”
“皇后娘娘,前些日子二皇子生病,總嚷著想見父皇,但皇上只顧著討安貴人歡心,連兒子都不看一眼呢!”
“皇后娘娘,安貴人近來好生威風,仗著皇上寵溺,都不把咱們姐妹放在眼里呢!”
“皇后娘娘……”
皇后坐在主位上,下面這些女人嘰嘰喳喳地吵得她腦仁疼。
“安貴人剛入宮,年紀尚小又長相可人,皇上一時新鮮也情有可原,想來過了這股新鮮勁兒也就好了,婦人善妒乃是大忌,爾等何必在本宮面前怨聲載道!”她這番話語氣頗重,很有威嚴。
座下眾人都面面相覷,不敢再吭聲,唯有一人例外。
“娘娘一心為皇上著想,連安貴人都可包容,真真是賢良淑德,”她下首的蘭貴人掛著嘲諷的笑意,說道,“可安貴人侍寵而嬌,娘娘半月一次的召見都敢缺席,囂張至此,一句年紀尚小長相可人便能寬恕么~”
“放肆,蘭貴人,娘娘訓話,哪輪上你一個小小的貴人插嘴!”董嬤嬤厲聲喝道。
“臣妾只是在為皇后娘娘不平啊!”蘭貴人抬起衣袖掩住了唇,面上十分委屈。
“本宮無甚不平,蘭貴人顧好自己便是。”趙云池不以為意地說道。
不過,長安宮那廝前幾天還在她面前伏低做小,現在竟連半月一次的請安都敢缺席,確實是小看她了呢!
“來人,去一趟長安宮,把安貴人給本宮請過來!”她眼神一冷,命令道。
“皇后姐姐,臣妾,臣妾來了,不用姐姐請,臣妾自己來了!”
董嬤嬤領命正要去辦,然而那安貴人人未到聲卻先行。
唐安安今日睡到日上三竿,完全忘記了請安之事。還是星兒進來收拾床鋪時將她搖醒,她才急急忙忙地換了衣服趕了過來。
這剛到門口,便聽到屋里蘭貴人那個娘們兒在煽風點火,皇后被煽動得就要著人來拿她,她趕忙出聲,跌跌撞撞地跑進了大殿。
見著皇后剛要施禮,卻不知又絆到了哪個腿長的娘們兒,她速度太快一下剎不住車,直接往前撲倒,不慎臉朝下,倒沒摔到地上。比摔在地上更讓人想當場去世,她摔到皇后腿上了!腹部剛好咯在皇后膝上,那酸爽,她這會兒十分慶幸自己早上走得急,還沒來得及用早膳。
此時的場景瞬間變得極為詭異,唐安安臉埋在皇后腰腹部,上半身緊緊貼著皇后的大腿,摔得太痛了她半天反應不過來。
“唐氏,起來,你這樣成何體統!”皇后臉色鐵青,她雙手緊緊扣在椅子上,忍住了想將人一掌拍飛的沖動。
唐安安被這一聲冷喝驚醒,她嚇得半死,顧不得肚子痛,匆忙起身跪倒在地上,“姐姐息怒,臣妾不是故意沖撞姐姐的,臣妾冤枉啊!”
“安貴人總是喊冤,到底是真冤還是假冤誰也不知呢~”蘭貴人在一旁,輕輕巧巧地說著風涼話。
唐安安與座上皇后,不約而同地瞪了她一眼。
“今日便到此吧,爾等回去后,當靜心養性,好好侍奉皇上,散了吧!”皇后有些心煩意亂,她揮了揮手,摒退了眾人。
唐安安做錯了事,更不敢待,她眼睛一滴溜,悄咪咪地起身,跟在眾人身后便想溜之大吉。
然而皇后清冷的聲音又從身后響起,“安貴人要去哪?”
她臉色一變,轉身認命般地跪回了原處,陪著笑狡辯道“臣妾,臣妾看這天要下雨了,想起來院中還晾著衣服沒收呢,臣妾想,臣妾想……”她這理由十分牽強,自己都沒臉編下去了。
皇后朝董嬤嬤使了個眼色,后者心領神會,領著宮人退了出去。
她似笑非笑地看著唐安安,說道“安貴人不是說過日日思念本宮,半月一見已很難熬么?如今本宮就在此處,安貴人卻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樣,難不成,安貴人口中的日日思念是假的不成?”
“臣妾對姐姐一片赤誠,天地可鑒,若有半句假話,便讓上天降下五雷,讓臣妾不得好死。”唐安安冷汗連連,昧著良心發起了毒誓。
這時,外面突然響起一道春雷,閃電如白練,在屋內一晃而逝。
唐安安瀑布汗直流,“這老天爺和皇后怎么都不按套路出牌呢!”
“宿主大大,你們人類有句俗話叫舉頭三尺有神明,您說話還是當心著點,否則出了事小白蓮也保不住您呢!”系統非常嫌棄這種滿嘴跑火車的人。
“我樂意,要你寡!”唐安安很是不客氣地嗆了回去。
只是這樣一來,場面就很尷尬,比如,對面皇后看她的眼神變得復雜了很多。
“皇后姐姐,這只是個巧合,臣妾發誓……”她硬著頭皮剛要解釋,這時,屋外再次響起一道雷,她馬上止了話頭,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嘴。這種事情還是寧可信其有,不然她浪過這么多世界,突然被雷給劈死了,那說出去多不好聽啊!
“看樣子安貴人這衣服一時半會兒怕是收不了!”皇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從座位上起身,緩步走向她。
“臣妾不著急,姐姐如此貌美,臣妾巴不得與您多待一會兒呢~”唐安安這人變臉堪比翻書,她仰面看著身前的女人,笑得天真無邪。
皇后居高臨下地打量了她半晌,冷哼了一聲,道“安貴人既然喜歡待在這兒,那本宮便成全你,你且在這跪著,這場雨什么時候下完,你便什么時候起身。”
唐安安聽罷,臉立刻垮了下來,“皇后姐姐,臣妾不跪可不可以?”她近來吃得太多,胖了好些,這動不動就跪的實在是受不了。
“你說呢?”皇后眼神一凜,笑得很表面。
她無可奈何地嗷了一聲,兩眼一翻,直挺挺地倒地上了。
“安貴人,你裝死也沒用,本宮不會心慈手軟的。”趙云池皺著眉,聲音極為冷酷,她并不吃這一套。
然而地上那人的把戲明明已經被她揭穿了,對方卻還是一動不動。
“唐氏,你再不起來,便不是罰跪這么簡單了。”
皇后的耐心已經耗盡,但唐安安還是沒有動靜。她漸漸覺得有些不對,忙俯下身推了推這人,竟還是沒醒,這廝此番居然并不是假裝?
皇后慌了神,這女子雖然可恨,但在她長青宮出了好歹卻是大大的不妥,她趕忙把人從地上橫抱起來,大聲喊著內侍,“來人,請太醫!”
瞬間,長青宮一片混亂。
“主子,您要收拾安貴人只管知會老奴就好了,何苦要自己動手呢!”董嬤嬤這會兒是很不理解趙云池的舉動,明明前幾天還交代她們不可妄動,現在卻自己把人弄成這副鬼樣子。
“嬤嬤,慎言!安貴人現在的情況與我無關,我也不知她怎么……”皇后揉著眉心,正要解釋,這時,太醫剛好問完診,掀了簾子出來了,她反應極快地將沒說完的話咽了回去。
“何院首,安貴人狀況可好?”
何太醫朝她行了一禮,說道“娘娘,大喜啊!”
“哦?何喜之有?”皇后臉色微變,問道。
“安貴人懷有龍種,此乃上天眷顧我大楚啊!”太醫跟沒診過孕婦一樣,語氣十分夸張。
皇后的表情變得頗有些古怪。事實上,賀蘭鈞自成婚以來,已有了二子三女,可是這些孩子沒有一個出自她趙云池,現在這廝又有了身孕,這可不是什么大喜!
“知道了,何院首辛苦,本宮有賞。”她差人封了金,送走了老太醫,轉眼便是面無表情。
屋內,唐安安早已清醒,她現在是五味雜陳。
“蓮兒啊,你是不是有病!編啥不好偏編老子懷孕,你到時候讓我去哪弄個龍種出來啊,把你燒給我嗎?媽的!”她不過就是不想和男主睡覺而已,系統這廝信誓旦旦地說幫她,結果還把她整成了孕婦。男主確實短時間內是不會睡她了,但等九個月過去她要上哪整一娃出來啊?真是豬隊友!
“宿主大大,本系統說過很多次了,不要侮辱本系統,我看您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積分多燒得慌嗎?本系統不介意給您扣一扣呢!”
“爸爸,我錯了……”唐安安秒慫,“但是你得告訴我現在這情況如何去解啊,我那宮里處處是眼線,假裝懷孕這招怕是不行。”
本來宮里這些娘們兒看她就不順眼,現在系統腦子又抽抽了給她一個孕婦人設,那些人不是更加恨她恨得牙癢癢?她總覺得這鬼系統給她按了加速死亡鍵!
“沒有關系,宿主大大,小白蓮相信您的能力,您絕對可以在九個月內完成本世界任務的,到時候小白蓮就可以帶您去下一個世界啦!”
“呵呵,謝謝爸爸看得起我呢!”唐安安很生氣,她又想投訴系統,但系統管理協會都是一丘之貉,她只能咬咬牙,忍下這口惡氣。
屋外,董嬤嬤手腳麻利地端上來一碗打胎藥。
“主子,安貴人這胎咱們不能讓她生下來,趁著時候尚早,咱們抓緊料理了吧。”
趙云池盯著那碗黑漆漆的湯水,沒有說話。
“何院首那邊,老奴已經差人去提點了,皇上不會知道的,主子無需擔心。”董嬤嬤以為她是在害怕皇帝怪罪,便出言寬慰道。
“我……本宮……”皇后有些欲言又止,她伸手想去夠那碗,但觸了一下又很快收回了,她在猶豫,不知為何,她竟猶豫。
“老奴去辦,主子在外面等著便好。”老嬤看出了她的掙扎,垂下眼皮,自己端著托盤便要進去。
“等等!”皇后叫住了她,說道“我去吧!”她說著,從董嬤嬤手中接過湯藥,轉身進了內殿,腳步沒有一絲停頓。
“皇后姐姐,臣妾這是怎么了?”唐安安見她氣勢洶洶地走進來,手上又端著湯湯水水,心里便門清兒。女配現在怕是在打她肚子里那莫須有的龍種的主意呢!古代這些打胎藥不知道厲不厲害,她又沒胎可打,萬一被喝死了可咋辦!
她內心十分慌亂,但面上卻是不顯,還裝得一派天真。
“安貴人難道不知道嗎?你懷孕了,懷了皇上的龍種,安貴人馬上便要母憑子貴,飛上枝頭變鳳凰了!”皇后像個莫得感情的殺手,說話字里行間都是殺氣。
“龍種嗎?”唐安安下意識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故作姿態,來了一波眼神殺,只見她的雙眼亮了又暗,說話跟個為愛癡狂的憨批一樣,“臣妾不要懷龍種,臣妾只愛姐姐,不是姐姐的孩子臣妾不要生!”
“安貴人,你可知你在說什么?”皇后是真沒想到還有這種套路,這廝現下一臉誠懇,說出來的話也不知真假,她啪的一聲將湯藥擱在桌上,冷著臉教訓她“皇上的龍種生不生可由不得你,你再這樣胡言亂語本宮便關你進暴室。”
皇后雖然年紀大了,但這會兒叛逆得很。呵,不想生?她偏要她生!
“臣妾對您一片真心,感天動地,您便沒有一絲觸動嗎?竟還要逼我給別人生孩子,皇后姐姐,您沒有心的嗎?”唐安安演技擔當,聲淚俱下,仿佛眼前這個人真是個負她心的渣女。
皇后被她吵得心煩,她突然非常后悔,她當初就不該招惹這玩意兒。嬌柔造作,滿口胡言亂語,簡直有病!
“閉嘴,唐氏,你這樣成何體統!”她厲聲呵斥道。
“皇后姐姐……”唐安安還在哭,而且哭得越來越大聲,皇后嚇都嚇不住。
“來人,把安貴人給本宮送回去!”皇后終于忍無可忍。
董嬤嬤聽到動靜,領了兩個高壯宮女進來了,她以為成事了,但進來一看,發現那碗湯藥還一滴不少的放在一邊。
“主子,您……”她剛要開口,趙云池抬手制止了她。
“別管了,馬上把她給我帶走!”皇后現在多看這女人一眼都嫌煩。
董嬤嬤沒再多問,讓那兩個宮女一個抬手,一個抬腳,將唐安安從榻上抬了起來。
“嗷,皇后姐姐,您當真是好狠的心啊!臣妾真是有眼無珠,竟不知您的真面目……”唐安安還在假嚎,看樣子這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招數不僅對男人管用,對女人也同樣管用。
皇后生無可戀地揉著額角,說道“把安貴人的嘴堵上,一宮之主如此喧囂成何體統!”她生怕對方再說出些什么莫名其妙的鬼話毀她長青宮名聲。
唐安安聽到這話,趕緊住了嘴,老老實實地任憑那兩個宮人將她抬了出去。
“嘖,狗子你真的變了!”系統一路感嘆著,“現在拿尺測測您的臉皮,就得有城墻那么厚了吧。”
“我看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唐安安氣不打一處來,“如果不是這個該死的求生任務在,老子用得著這樣沒臉沒皮嗎?”
有道是樹沒有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皇后養尊處優慣了,一舉一動都講究得體,對付這樣的局,唯有不要臉可解。管她呢,只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長安宮有喜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后宮。男主得知后,激動地眉開眼笑的,但陳楚皇室有一習俗——天子不可與孕婦同榻,一為國祚氣運,二為皇嗣安危,所以哪怕男主一天能來看她三回,卻也再也沒有在長安宮留宿了。
唐安安并不覺得輕松多少,這假裝孕婦也很麻煩。她既要想法子避開長青宮的耳目,又要提防后宮其他女人害她,真就是一個頭兩個大。
特別是皇后跟腦子壞掉了一樣,差人三天兩頭給她送補藥。那些藥要多苦有多苦,那壯得跟母牛一樣的董嬤嬤還非要站旁邊盯著她喝完,一滴都不許剩,否則就是對皇后不敬,就是意圖謀害皇嗣,諾大的罪名說扣過來就扣過來,她不敢不從。
想她一個健康女性,又不是真的懷孕,亂吃藥的后果就是她這幾天天天上火流鼻血,晚上失眠多夢又盜汗,分分鐘覺得自己命不久矣,就要爆體而亡了!
又一日,董嬤嬤領皇后令,從長青宮給她端來一碗鹿血放在她桌上,站在一旁跟個城門樓子一樣,臭著一張臉盯著她,大有不當著她面喝完她便不走的架勢。
唐安安看了一眼那碗黑紅黑紅又腥又臭的皇家特供,胃里一陣陣翻涌。
“安貴人,您腹中的小皇子還等著您補養呢,養好了身體將來生產時大人小孩才不至于受些無妄之災,您可不能任性啊!”老嬤一臉嫌棄地說著風涼話。
“這種腌臜之物本宮才不要喝,打死也不喝!”她掩著鼻子,臉上寫著滿滿的拒絕。
“皇后娘娘特意托趙小將軍從邊境獵來雄鹿,運至京城殺之,取第一碗血便令老奴巴巴地送過來,娘娘一片好心,到安貴人這怎就成了腌臜之物?貴人非要如此為難老奴,老奴只能將貴人的原話稟報給皇后娘娘,請娘娘決斷了!”董嬤嬤垂著眼皮,不動聲色地威脅著。
“嬤嬤倒也不用去叨擾皇后姐姐,本宮喝就是了。”唐安安苦著臉,很沒出息地服了軟,她給自己做完了心里建設后便心一橫,端起碗捏著鼻子將那玩意兒一飲而盡。喝到最后一口時,還是沒忍住,哇地一聲吐了一地。
老嬤往后退了一步,掩著鼻子火上澆油,“太醫說過,這藥連喝三天才有奇效,老奴明日再給貴人送來。”她說完,便帶著人走了。
唐安安聽到明天還有,更加難受,彎腰哇哇地瘋狂干嘔。
“蓮兒,我不行了,我想死,這任務我不做了,太特么惡心了!”她白著一張臉,接過星兒遞過來的漱口水,漱了幾遍依舊惡心得想死。
“宿主大大,堅持住啊!只要您不放棄,總能守得云開見月明的。”系統鼓勵道。
“老子不想見月明,老子不要喝鹿血,老子想死,你快弄死我,我要去下個世界瀟瀟灑灑地當惡毒女配!”唐安安現在營養過剩,系統的雞血已經打不進去了。
“這樣好了,宿主大大,”系統猶豫了一下,說道“只要您能完成這個世界的任務,小白蓮給您漲一千積分如何?”
“老子在這個世界犧牲的不僅是我的節操,還有我的良心,那都是老子頂天立地不可拋棄的財富,你得加錢,漲兩千,一分都不能少!”唐安安坐地起價。
“一千五!”系統咬牙道。
“一千八!”唐安安冷嗤了一聲。
“成交!”系統奸商終于屈服。
唐安安嘿嘿一笑,換了衣服往男主的泰和殿去。
“安之這兩天身體可好?朕的皇子有沒有折騰他的娘親呢!”賀蘭鈞正在御書房批折子,見她過來,眉開眼笑地起身,攬住了她的腰。
“皇上,臣妾肚子里的還不足一月,您怎知道就是個皇子呢,難道是公主您便不愛了嗎?”唐安安捏著嗓子裝模作樣。
“當然不是,”男主寵溺一笑,一臉的深情,“只要是朕的孩子,不管是皇子還是公主朕都喜愛,況且從安之肚子里出來的,皇子必然如朕一般英明神武,有太子威儀,公主必如安之一般聰慧可愛,亦是朕的掌上明珠,朕焉能不愛?”
男主身為一朝天子,說這種甜言蜜語已很是難得,但唐安安聽著內心卻十分鄙夷。
這衰佬說的跟真的一樣,他要是真這么愛女主,原書中又怎會聽信他人讒言,因著一些莫須有的罪過而將女主打入冷宮,明知她身患重病也不聞不問,非等人死了再來裝情深?
她甚至懷疑原文男主就是來碰瓷的,故意專寵女主引女配吃醋,讓女配犯下大錯,最終達到滅趙氏全族的目的。不然他沒理由表現的這么二百五啊!
唐安安想是這樣想,既然男主要裝深情,那她總得給人機會不是!于是她掩住了唇,一陣感動,熱淚盈眶的,“皇上……皇上對臣妾真是情深意重,臣妾何德何能能得皇上如此看重~”
“朕心悅安之,安之想要什么朕都愿給!”男主一得意,便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之一——吹牛批。
“臣妾確有不情之請~”唐安安拿眼尾勾了他一下,見桿就往上爬,“皇后姐姐心疼臣妾懷胎辛苦,近來往長安宮送了不少補藥,臣妾甚是感動,但有味鹿血,臣妾實在是喝不下去,皇上您能不能替臣妾求求情,讓皇后姐姐不要再送了。”
“那味鹿血乃是定宇千里迢迢從邊境獵來,”賀蘭鈞提到趙定宇時眼里掠過一抹狠厲,轉瞬即逝,他說,“連朕想分一杯羹皇后都舍不得給,卻如此大方地給了安之,皇后這般明理,安之不可任性,以免灼傷皇后的心啊。”他端的是苦口婆心。
唐安安的表情一下便垮了下來,這狗皇帝左一個皇后好又一個皇后賢,皇后這么優秀他還娶這么多小老婆干啥,吃飽了撐的,媽的!
她是越想越生氣,瞬間就想撂挑子,便隨意找了個借口打道回府。
“皇上,小廚房來問,明日是否還需為蘭貴人準備藥膳?”唐安安走后不久,男主的內侍便彎著腰進來神秘兮兮的樣子。
“照常。”賀蘭鈞的眼神一變,“此后朕若宿在永寧宮,第二天早朝時你便差人叮囑蘭貴人務必用完藥膳,此事以后不必再問。”
長青宮內,董嬤嬤正添油加醋地向皇后告唐安安的狀。
“哦,那廝果真如此放肆?”趙云池的語氣淡淡的,倒也沒有多惱怒。
“可不是!”老嬤卻很是憤憤不平,“主子,那安貴人到底是小戶人家出來的,沒見過世面,這等上好的藥材給她真真是浪費呢!”
“也罷,明日本宮便親自去一趟長安宮,看看那廝有多抗拒本宮給的腌臜之物!”皇后將手上的茶杯一擱,眼里滿是興味。
第二日清晨,皇后的轎輦便從長青宮抬出,穿過長長的宮廊,向長安宮行進。
“主子,安貴人此時怕是還未起身,用不用老奴差人先行一步,提點一下那個賤婢?”董嬤嬤跟在轎輦旁,低聲請示道。
“無妨,讓她睡,到時候把藥放她床頭,本宮親自給她灌下去。”皇后微闔著眼,語調涼颼颼的。
轎輦行至半途突然停下,簾外傳來宮人問安的聲音。
“是何人?”趙云池問。
“主子,是皇上身邊的王總管。”董嬤嬤湊到轎旁輕聲說道。
“哦?”她豁然睜眼,掀了簾子打量了一下來人,問道“王公公這是去哪?”
王總管行了一禮,有些惶恐,“回娘娘話,昨夜皇上宿在永寧宮,念蘭貴人侍候辛苦,特命奴才給蘭貴人送藥膳補身呢!”
皇后聽完,臉色變得有些復雜。王公公口中的藥膳她并不陌生,自她嫁進皇家后,只要與賀蘭鈞行周公之禮,第二日一早對方必賜下此物給她補身。初成婚那兩年,身為三皇子的賀蘭鈞還會親自下廚給她熬制所謂的藥膳,他登基為帝后,這件事便交給了泰和殿的小廚房。
想來賀蘭鈞后宮這么多女人,得此御賜的一直以來都是她趙云池一人,如今,卻也多了個蘭貴人么?
她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沒有再多問,揮了揮手讓王總管一行過去了。
皇后的儀仗再次動身,然而走了十步許,轎內的卻又傳來冷冽的女聲,“停轎,回長青宮!”
“主子,不去收拾安貴人了嗎?”董嬤嬤有點詫異。
“不去了,送本宮回去……請何院首來見我。”皇后的臉色突然變得很差勁,眼里慢慢滲出寒芒。
“娘娘,您這藥方哪里來的?”長青宮內,何太醫捏著一張藥單,表情有些古怪。
“何院首可是認為此藥方有問題?”趙云池不答反問道。這張藥方是她幾年前無意之中在賀蘭鈞身上發現的,正是那所謂御賜藥膳的方子,她當年匆匆一瞥,只看到大概。
“依微臣所見,這是一劑避子湯。”何太醫非常實誠。
“可能肯定?”皇后柳眉凝蹙,說話聲音都有些顫抖。
“不會有錯,”老太醫斬釘截鐵地說道“微臣從醫四十載,入太醫院亦三十余年,這副藥劑旁人或許看不出來,但瞞不過微臣,特別是這金蟾粉,藥性剛猛,久食之可致婦人喪失生育能力,于身體有大害啊!”
皇后聽罷,眼前一黑,眼看著就要往后倒,幸好董嬤嬤身材雖粗壯,但手眼卻靈活,見著皇后不妥,忙上前扶住了她。
“主子,您怎么了?”她問。
“娘娘可是鳳體不適,不若微臣給您把把脈?”老太醫亦是一臉的關切。
皇后臉色慘白,她搖了搖頭,站直了身子,說道“本宮無事,爾等無需掛心……今日何院首未曾來過長青宮,嬤嬤,替本宮送客。”
老太醫在宮中行走多年,能平安活到現在也是個人精兒,皇后既然這么說了,他也心領神會,叩了首趕忙開溜,生怕走慢了就被殺人滅口了。
“主子,可是皇上做了什么對不起您的事?”送走何太醫后,董嬤嬤見皇后依舊一個人坐在大殿上,眼底一道道通紅的血絲,身影極為孤寂,她不禁有些擔心。
“嬤嬤,本宮是不是做錯了什么事情,為何皇上要如此待我?”皇后的表情十分無助。
“那藥方,可是皇上……”老嬤臉色一變,猛然冒出了一個可怕的猜測,瞬間不敢再多說。
唐安安再一次被星兒從被窩里拉起來,小丫頭抖著聲音死命搖晃她,“主子,長青宮來人了,皇后要見您……”
她還困得很,也沒聽清星兒說什么,便不耐煩地掙脫了她倒回床上去了。
半晌,她的被子突然被扯了下來,一陣天旋地轉后,她被人粗魯地拉到了地上。
正是春寒料峭的時節,唐安安屁股墩著地,凍得她一哆嗦,起床氣一下子便涌上來了,“哪個狗奴才敢摔老子!”
“安貴人好生威風啊,連我長青宮也不放在眼里呢!”董嬤嬤尖細的嗓音刺得她耳朵疼。
唐安安瞬間清醒,待看清了來人,她果不其然地慫了,“原來是您老人家呀,皇后姐姐要見我是么?早說嘛!皇后姐姐也真是的,隨便招呼一個人來知會一聲也就是了,哪需勞煩您老人家來請呢~”
老嬤沒有理會她的討好,反冷哼了一聲,吩咐左右,將只著中衣的她架了起來,大辣辣地帶了出去。唐安安一路求情,卻也沒用,董嬤嬤拿了塊布堵住了她的嘴,將她捆成粽子塞進了轎輦。經過少有人行的宮廊,她被運進長青宮,扔在了皇后寢殿的地板上。
“蓮兒啊,我覺得不太妙,皇后該不會對我起了殺心吧。”唐安安在地上瘋狂掙扎,對面皇后著一身淡青色常服,坐在椅子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眼眸深深的,壓抑著憤懣。
“宿主大大不要慌,這里是長青宮,女配應該不會傻到在這里對您下手,您的小命還是能保住滴~”小白蓮很是淡定。
“我咋這么不信呢……”唐安安心里虛得很,皇后在后宮只手遮天,被逼急了什么事情做不出來?別說她一個小小的貴人,就算她現在晉升成了貴妃,皇后該削她還是會削她,怕是誰勸都不好使!
“嗚嗚!”她想到這,掙扎得更是厲害,嘴里不住的發出聲音,她覺得她不能指望系統,她得自救。
皇后許是被這些動靜弄得心煩了,她冷著臉幾步走到她身邊蹲了下來,說道“安貴人便是一刻也不能停歇么?”
皇后一開口,唐安安便嗅到一股濃重的酒氣,混合著皇后的體香,倒并不難聞。她眼眸顫了顫,繼續瘋狂地嗚咽。
皇后終于不耐煩,伸手拿掉了她口中的布團。
“皇后姐姐,臣妾冤枉啊,皇后姐姐!”她禁錮一解便大聲喊冤。
皇后聽夠了她這句話,有點無奈,“安貴人又在喊哪門子的冤呢,本宮何時又冤枉你了?”
唐安安搖了搖頭,眼睛紅彤彤的,“千錯萬錯都是臣妾的錯,臣妾知錯了,臣妾冤枉啊!”
皇后冷笑了一聲,“安貴人口口聲聲說知錯,卻又喊冤,這到底是有錯還是沒錯呢~”
“臣妾有錯,姐姐恕罪……”唐安安硬著頭皮說道。
“呵,”皇后眉稍一擰,抬手扣住了她的下巴,“爾等確實有錯,錯就錯在爾等不該長得如此貌美,借著美色迷惑皇上,可笑,本宮曾經也如你們一般花容月貌,只是如今……”
“如今也美!”唐安安趕緊見縫插針吹彩虹屁,“姐姐美,姐姐超美,姐姐沉魚落雁,我見猶憐,便是臣妾見了姐姐,也忍不住愛美之心!”
皇后愣了愣,接著說道“本宮哪里比不上……”
“比得上!比得上!”唐安安的表演很是賣力,“姐姐比這后宮所有美人都美,便是十個安貴人,二十個蘭貴人,都不及姐姐一分美艷。皇上放著姐姐這樣的美人不疼惜,卻留戀于我們這些歪瓜裂棗,那是他口味重,姐姐無需妄自菲薄。”
世人都愛聽人奉承,女人更是如此。皇后本想發難,被唐安安這一通搶白,她竟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再開口,便悻悻地起身,坐回了原處,拿起桌上的酒杯,繼續獨飲。
“姐姐,小酌怡情,久飲傷身,飲酒要適度才好呢~”唐安安見她越喝越多,也不理她,這地上涼得很,她沒穿外套扛不住,只能小心翼翼地出聲,以期引起皇后的注意。
趙云池聞言,瞟了她一眼,拿著酒杯走到她旁邊,蹲下來笑了一聲,說道“你也喝。”
“姐姐,臣妾有孕,怕是不妥……”
“安貴人不是說喜愛本宮么,怎么連本宮這點請求也要拒絕么?本宮讓你喝!”皇后已經醉了,語氣兇巴巴的。
唐安安趕緊湊過去,就著對方的手,將那杯酒一飲而盡。
皇后看著空蕩蕩的酒杯,唇角勾起了滿足的笑意。
但唐安安卻有些不爽,她現在跟個死狗一樣被扔在地上,皇后還這樣子欺負她,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咬了咬牙,瞥見皇后喉間滴落的酒漬,瞬間福至心靈。
她用了猛力,迅速抬頭在皇后喉間舔了一下,而后又迅速退開。
“放肆!”皇后眼睛瞪得極大,她捂著脖子,不可置信。
“臣妾……皇后姐姐讓臣妾喝的呀~”唐安安亦撲閃著大眼,表情十分懵懂。
“你這賤婢,怎敢,怎敢輕薄本宮……”皇后又羞又氣,氣血上涌,酒精便上頭,一句話沒說完便醉倒了。
唐安安松了口氣,用力扭了半天,總算是掙脫了麻繩,她也沒急著溜,反而蹲在皇后身邊看著她思索了良久,最終小心地將人架了起來扔在了榻上。
“哼,讓你一口一個賤婢的,爸爸今天就治治你……”她嘀咕著把皇后的外衣脫了下來隨手扔在地上,對著她的中衣一通扯,直扯得凌亂不堪才罷休。
做完這些她還嫌不夠,又將自己拔得只剩個真空肚兜,摟著皇后的腰同她一同躺倒在榻上。
“宿主大大,您搞什么鬼?”小白蓮見她突然又變成了馬賽克,有點摸不著統。
“我要給皇后下劑猛藥。”她嘿嘿一笑,抬手在皇后唇間劃擦了一下,而后將指上的口脂抹在了胸前曖昧的位置。
小白蓮突然就明白她要做什么,有點看不過眼,“咱要點臉……”
“閉嘴,要你寡!”她氣呼呼地懟了回去,這命都要沒了,還要臉有個der用!
皇后嫁作人婦后,甚少飲酒,酒量都淺了不少。日下西山之際,她揉著額角清醒了過來,醒來便看到自己身邊不知何時躺了個女人,還正是那個口口聲聲說肖想她的安貴人!
“唐氏,你怎么會在這!”她冷著臉把人叫醒了。
唐安安睜開眼,看到她便含羞帶怯,“姐姐真是的,下午還安之安之的叫,現在又這么兇人家,不過今日姐姐真的,好生兇猛呢~”
皇后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唐氏,你莫要胡言亂語!”
“我……臣妾……姐姐當真不記得下午發生的事了嗎?”她滿臉委屈,垂然欲滴。
“……”皇后沒說話,但眼神卻很嚇人。
“姐姐喝多了,非把臣妾往榻上帶,還說喜歡臣妾,想要臣妾,”唐安安說起瞎話來是一點不心虛,她拿眼尾不住地勾對方,末了又是羞澀又是一臉的滿足,“姐姐雖然有點粗暴,但臣妾愿意,臣妾喜歡姐姐這樣……”
皇后的表情越來越難以控制,她見這女人說的確實煞有介事,便伸手掀開了被子的一角,恰好看見對方胸前那個印記,神情瞬間凝滯,半晌,她深吸了一口氣,肅聲道“來人,請太醫!”
第27章
何太醫一天之內被皇后召見兩次, 入長青宮已是輕車熟路,他提著問診箱乘著夜色匆匆而來。進了大殿才發現,皇后宮中從主到仆都透著怪異,他便知這怕又是個不可聲張的活計。
入了夜的長青宮亦如平常那樣靜謐, 皇后端坐在寢殿內, 沒有說話, 臉色是前所未有的難看。
何太醫問完診, 掀了簾縵出來, 朝她見了一禮, 說道“娘娘,安貴人只是有點營養過剩,無妨,今后進補適量即可。”
“她腹中胎兒可好?”皇后聽到這話, 面上并不見松快。
“無恙, 娘娘請放心。”
“那便好,”她松了一口氣,半晌, 又想起了什么, 表情變得有些古怪。
“請問院首, 婦人初有孕時若強行與之行……周公之禮, 是否會于婦人身體有害?”皇后并不知道女人之間如何行事, 但唐安安一口咬定她們有一腿,她本身是個要臉面的, 也以己度人, 認為對方不至于拿這種事情來騙她, 所以她這會兒也有些慌亂, 甚至內疚。
“這……婦人初有孕本就不能行事, 若執意為之輕則可致婦人暗病,重則小產傷及根本,還強行……皇嗣關系江山社稷,況且天子本就不能與孕妃同塌,還請娘娘勸勸皇上,不可圖一時之快啊!”皇后此話一出,老太醫便會錯了意,難怪突然要他披星戴月地趕過來,原是因為這個!皇上還強行……禽獸啊!
皇后莫名有些心虛,她下意識要解釋,但不知為何,開口竟也沒有為那個男人辯解,“本宮知道了,本宮身為中宮之主,自然會勸皇上修養身心,以皇嗣為重,何院首放心……”她眼神一變,補充道“今日之事還望何院首不要聲張,事關皇上顏面,院首應當知道輕重。”
老太醫嘆了口氣,點點頭退了出去。
唐安安躺在皇后床上,簾外那兩個人的對話她是聽得清清楚楚,她縮在被子里,這會兒正憋笑憋得辛苦。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皇后居然還真的相信了,哈哈哈哈!”
“宿主大大,您這樣騙人難道良心不會痛的嗎?”小白蓮頗有些無語。
“并不會,我跟你一樣,莫得良心。”她十分理直氣壯。反正這是個生死局,皇后這么嚇人,她要不用點非常手段,那就只會死得快或者死得更快了。
皇后差人送走了老太醫,便孤身回了內殿,正好看見床上那人在來回打滾,她趕忙兩三步走上前,伸手掀開了被子,問道“你怎么了?”仔細一看,神情雖冷淡,眼底卻有著掩不住的慌張。
唐安安本在傻樂,沒察覺到她進來,這會兒便是十分尷尬,她愣了片刻,又硬生生地將臉上的笑容收了回去,轉眼便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姐姐,我難受……”
皇后眼睜睜看著她這精彩絕倫的表演,本將脫口而出的關切哽在喉間難受得緊,她的眼神一言難盡,“安貴人,別裝了,本宮還沒瞎呢!”
唐安安被她拆穿卻一點不覺尷尬,反嬌滴滴地嗔了她一眼,說道“皇后姐姐果然是下了床就不認賬,您現在兇臣妾的樣子和那些負心人一模一樣。”
“唐氏,今日之事本是意外,你身體既無大礙,這件事我們便了卻了吧!”皇后看著她,說出這些話時眼眸微微發顫。
“姐姐想如何了卻呢?要了臣妾的身子卻不負責么?”唐安安挑著眉,故作不悅。
“你我皆是女子,又一同侍候皇上,本宮如何能為你負責?安貴人,你莫要任性!”皇后的語氣格外的冷淡。
“您拉臣妾上榻的時候怎么不說您是女子?您強要臣妾的時候怎么就沒有顧及我們都是皇上的女人?非等占盡了便宜以后才來說這種話,我高貴又賢良的皇后姐姐,卻也如此狠心的么!”唐安安冷笑道。
“安貴人,你現在可是在責備本宮?”皇后柳眉微蹙,有些惱怒。
“臣妾如何敢?”唐安安嘴角勾著笑,眼淚是說掉就掉,期期艾艾地將一個為情所傷,為愛癡狂的多情種演繹的淋漓盡致。
她說,“皇后姐姐貴為中宮之主,是后宮眾姐妹共同的主母,這整個后宮都是您的,姐姐別說要臣妾的身子,便是要臣妾的命臣妾也不敢有半點不滿呢……”
皇后見她這樣,隱隱有些動容,這女子分明如此傷心,卻又懾于她的威嚴而敢怒不敢言,如此委屈求全,著實惹人疼惜。
她紅唇微動,正要出言安慰,前面這人突然又像是吃錯了藥一般,眼神瞬間變得如狼似虎,“姐姐明明已經感受過臣妾的美好,卻半點不留戀,定是姐姐那時酒精上頭,反應遲鈍,故而感受得不夠真切,不如姐姐和臣妾再來一次,想必只有這樣,姐姐才不會再想著和臣妾了卻呢~”
唐安安說完,曖昧地朝皇后眨了眨眼,抬手便要解自己的衣服。
“放肆!安貴人,在中宮失儀亦是大不敬,非讓本宮關你進暴室不成?”皇后覺得匪夷所思,她活了二十多年,從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臣妾在姐姐面前都失儀多少回了,不在乎多這一次。姐姐不用害羞,下午怎么做,這會兒便怎么做,臣妾不會反抗的……”唐安安笑得很詭異,手上的動作并不停。
皇后見嚇不住她,也難以再保持淡定,“安貴人,你冷靜點,你腹中還懷有皇上的龍種,不可妄動!”她的聲音仔細聽來似乎還有些發顫。
唐安安搖了搖頭,說道,“臣妾說過了,臣妾不要懷龍種,臣妾只想和姐姐在一起。”她說著,將中衣解了,從榻上起身慢慢地向皇后靠近。
皇后瞬間臉色大變,她往后退了一步,隨即反應過來,大聲向外呼喊道,“來人!”
董嬤嬤聞訊,帶著宮人沖了進來,“大膽安貴人,你竟敢冒犯皇后……”老嬤這句話并沒有說完,因為屋內的場景并不如她想的那樣。
安貴人那個賤婢現下只穿著肚兜和褻褲,光著腳踩在地上,眼睛紅通通的。這個樣子真不像是在冒犯她家主子,反而一看就是被她家主子修理過了。
“主子,您這是……有何吩咐?”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皇后看了一眼董嬤嬤,又看了一眼唐安安,對方捕捉到她的眼神便飛快地給她拋了個媚眼,她沒理會,冷冰冰地錯開了視線。
“你差人把安貴人送回去,此后如無本宮允許,安貴人在生產前均不得邁出長安宮半步。”她交待道。
老嬤得令,揮了揮手,兩個宮女便上前要去抬人。
“皇后姐姐,臣妾不走,臣妾不要離開您~”唐安安的聲音絕望得很,實際上心里樂開了花。
“慢著,”皇后突然叫住了她們。
“……”唐安安一激靈,她以為自己演過了頭,皇后被她打動,改變主意了。
趙云池淡淡地說道“給她更完衣再送回去,這衣不蔽體的成何體統。”她說完,便冷著臉走出了內殿。
董嬤嬤見主子如此,甚覺古怪,但又說不出哪里奇怪,卻也不敢妄自猜度。她回過神,瞪了一眼身后的人,態度倨傲“安貴人,請吧。”這賤婢區區貴人位份,有何資格讓長青宮的人服侍!
夜已深,皇后孤身躺在榻上,屋里燃著紫檀香,原本是寧神定心之物,今夜這馥郁香氣卻令人倍感焦躁。她一夢醒來,忽覺渾身燥熱,內里那不可與外人道的心思竟漸漸活泛起來。
趙云池雖已成婚九年,對于夫妻之間的閨房樂事卻并不熱衷。她從前與賀蘭鈞在一起時,對方并不懂得體貼女人,在那件事情上一貫只注重自身感受,趙云池身為他的嫡妻,從未在他身上得到過慰藉,她慢慢對于此事也有了抗拒。這兩年來,賀蘭鈞慢慢不再踏足長青宮,她雖然落寞,但也著實松了口氣。
今夜,這久違的沖動突然再次涌上來,她很是煩躁,想來,怪只能怪那可惡的安貴人,不知廉恥,胡言亂語,擾她清凈,實在可恨。
她瞬間沒了睡意,翻身下了榻。在簾外守夜的董嬤嬤聽到動靜,趕緊進來掌燈。
“主子怎么醒了?”老嬤問她。
“口渴。”皇后隨口答道。
董嬤嬤聞言,忙給她沏上溫茶。
皇后接過來,一飲而盡,還是覺得渴,便讓老嬤再倒了一杯。
“主子,今日您為何要放安貴人走,不是說要料理她腹中孽種嗎?”董嬤嬤放下手中的茶壺,問出郁結了半個晚上的疑惑。皇上心狠手辣,無端對發妻下手,自家主子平白承受著無子之痛,她安貴人憑什么又能懷上龍種!
皇后捏緊了手中的杯子,眼底寒芒畢露,半晌,她冷靜了下來,說道“本宮此生已與親子無緣,可他賀蘭家座下那個位置總要有人繼承,在本宮看來,賀蘭鑠和賀蘭鈺均無太子威儀,或許,安貴人腹中的才是未來天子,那也未可知呢。”
“那賤婢如何能……主子英明,到時去母留子,三皇子便能順理成章在主子膝下撫育。”安貴人若在生產時出了意外,不幸命喪黃泉,小皇子自然得交由嫡母照顧。三皇子得主子從小培養,登上皇位那是指日可待,到時候自家主子便是太后之尊,有沒有親子又有何關系?董嬤嬤覺得她一下便領會到了主子的深意。
皇后皺了皺眉,沒有說話。去母留子么?她莫名又想起白日里那女人哭的梨花帶雨的臉,便覺這個想法并不是那么妥當。
第28章
昭德七年四月初, 陳楚與北方鄰國出陽歷時兩年的戰事終于停歇。大將軍趙正與世子趙定宇率領趙家軍一路向北,兵至出陽國都城外,逼得國君親自寫下歸降書,獻上珍寶無數, 并承諾永不犯陳楚邊境。
賀蘭鈞收到捷報后, 大喜過望, 趙家軍班師回朝的前夕, 他竟破天荒地主動踏足長青宮。
“主子, 皇上來了。”
皇帝過來的時候, 趙云池正在沐浴。她聽到簾外董嬤嬤的通報,臉色變了變,眸間掠過一絲狠厲,半晌, 淡聲道“知道了, 請皇上稍坐片刻,本宮一會兒就出去。”
賀蘭鈞在殿外枯坐良久,百無聊賴, 等得不耐煩正要發難時, 皇后著一身素凈常服, 珊珊來遲。
“皇上今日怎有空來長青宮?”趙云池朝他見了一禮, 說話十分客氣。
賀蘭鈞愣了愣, 說道“皇后這身寡淡了一些,但也甚是美艷。”趙云池當年本就是京城有名的美人, 雖已嫁作人婦多年, 但風華依舊不減。男主許是太久沒有關注自己這位嫡妻了, 剛剛第一眼看過去, 竟隱隱有種驚艷的感覺。
皇后聽著他這突如其來的甜言蜜語, 心中并無波瀾。她從前對他或許還有所期待,可是如今,她對這個男人只有濃濃恨意。
“皇上謬贊,臣妾惶恐。”她神色淡淡,毫無情緒波動。
賀蘭鈞瞬間便覺得素然無味,也歇了風花雪月的心思,直接進入正題道“今日朕得到前線戰報,趙大將軍替朕打了勝仗,出陽的歸降書已在路上了。”
“父親他們要回來了?”皇后的眼眸此時方有了亮光。
“邊境還有些事物要處理,需得趙將軍坐鎮,定宇將率領先頭部隊回京受賞。”
皇后微微頷首,又福了福身,道“臣妾先替定宇謝皇上賞。”
賀蘭鈞上前一步摻住了她的手腕,眼神微動,“朕得如此良將,乃是我大楚之福,皇后與朕同心同德,亦是天下之福。”
皇后聽聞,眼眸一暗,臉上的笑意十分表面。這男人久不來她宮中,今夜突然登門,她以為是因著什么大事呢,原是為了這個。
她父親和胞弟為了保他賀蘭家的江山,在邊疆兩年未歸,而他賀蘭鈞卻也足足冷落了她兩年。如今不過是眼看著趙家軍將要回京,且是得勝凱旋,衣錦還鄉,怕她彼時在父親和弟弟面前哭訴引發事端而已。
總而言之,無非也是惺惺作態,讓人鄙夷!皇后想到這,心涼如水,她不動聲色地向后退了一步,淡聲道“臣妾身為皇上的發妻,自是與皇上一體同心。”
賀蘭鈞見她如此上道,甚是高興,他哈哈一笑,便欲往內殿走去。
“皇上今日可是要宿在長青宮?”皇后面無表情地叫住了他。
“朕近來事務繁忙,冷落了愛妻,今夜一定好好向愛妻賠罪!”男人的語氣頗有些曖昧。
皇后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忍下內心嫌惡,說道“臣妾今日身體不適,恐掃了皇上的興,皇上不妨去別處歇息吧。”
“皇后,你說的可是真心話?”賀蘭鈞被她拒絕,有些不可思議,他的臉色一下變得難看了許多。
“臣妾恭送皇上!”趙云池不卑不亢,起身送客。
“好,你別后悔!”男人氣急,冷著臉拂袖而去。
“主子,您何苦這樣?皇上雖然……但您這樣忤逆他,總歸還是對咱長青宮不利啊!您若失勢,安貴人和蘭貴人那兩個小賤人到時不知得有多得意呢~”董嬤嬤從內殿走出來,順手摻住了她,老嬤對她剛剛的做法并不贊同。
“忤逆?呵!”皇后冷冷一笑,道“本宮無甚錯處,他不敢動我。”那藥膳太苦,她不愿再用,更何況,她有趙家做后盾,沒必要受這等苦楚。
“對了,近來長安宮那個可還安分?”提及那安貴人,她便想起當日那女子在她宮中為非作歹胡言亂語的情形。
她這幾日總是失眠,午夜夢回之際,便總是不自覺地去回想那日午后她和那女子在榻上的所作所為。
然而,不管她如何回憶,那段記憶依舊是一片空白。思緒到底是沒能理出來,反倒時不時心慌氣短,多了些羞與外人道的念想。
“回主子話,您前陣子下令不許那賤婢踏出長安宮半步。那賤婢倒也聽話,日日睡到日上三竿,起來掐花逗鳥,確實不曾出去,那賤婢……”
“她是皇上正經冊封的貴人,你一口一個賤婢的,屬實不好聽。”皇后眉梢一擰,她突然覺得董嬤嬤的語調此時頗有些刺耳,便忍不住打斷了對方的話語。
“是,老奴知錯。”老嬤怔了一下,急忙認錯。她有些納悶,后宮這些女人均不如她家主子高貴,且個個搔首弄姿,迷惑皇上,尤其是那個安貴人,更是騷得不能更騷的狐貍精。
她喚這些人賤婢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偶爾主子也和她一起喚,怎么今天喚那安貴人便不行了?莫非,她主子也被那女子迷惑了?
皇后看了她一眼,沒有再糾纏這個話題,她轉身走向內殿,隨口說道“交代長安宮,安貴人的飲食要格外仔細,不可出現紕漏,本宮要她腹中那個平安落地。”
此時懷了個寂寞的唐安安在寢宮來回蹦噠,甚至練起了瑜伽。她最近被禁足的日子過得可謂是十分滋潤。
男主那廝忙著寵幸蘭貴人,近來沒空管她,長青宮那位被她那一劑猛藥嚇得夠嗆,也不敢三天兩頭來找茬。她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簡直不要太舒服!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天天要聽那鬼系統的嗶嗶賴賴。
“宿主大大,小白蓮帶您來這是度假的嗎?任務進度動沒動您心里沒點AC數嗎?”系統又開始了日常的碎碎念。
“不要捉急,”唐安安下了個腰,漫不經心地說道“上吊也得讓人先喘口氣嘛,任務對象又跑不了,你急個der呢~”
主要是,她對男主那憨批玩意兒提不起半點興趣。
“您若是實在對男主提不起興趣,小白蓮也還有個辦法呢~”
“事先說清楚,要積分免談!”她趕緊先發制人。這鬼系統就是個黑洞,十次建議九次是坑,一門心思專坑她血汗分。
“……您看看您,宿主大大,小白蓮是這樣的統嗎?張口閉口積分的多見外啊~”系統原本想向她推銷新功能,可還沒開口就被識破,只能作罷,硬生生地轉了話頭“小白蓮想說的是,您若不想攻略男主,本世界還有男二女二供您選擇呢~”
“男二也就算了,女二你也給老子拉過來?蓮兒啊,你是不是瞎?老子堂堂正正一直女你看不見?”唐安安十分無語。
“呵呵,在小白蓮看來,您怕是也直不到哪里去呢~”系統暗戳戳地嘲諷道。
“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她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女二趙云池是她的催命符,她裝瘋賣傻不惜出賣節操為的就是讓對方隔應她,害怕她,最后遠離她。現在好不容易見點成效,這鬼系統還提這種餿主意,她一個宇直,怕不是腦子壞掉了才會去爬女二的床?
至于原書男二趙定宇嘛,倒是不錯。小小年紀戰功顯赫,性格開朗身體倍兒棒!活脫脫小狼狗一只,可惜結局不好。
在原書中,大將軍趙正病逝后,他接替了父親的職位,被男主敕封為威將軍。女主唐安之死后,賀蘭鈞遷怒趙家,將其騙至長青宮當著皇后的面亂刀砍死了他。
“嘖,這人慘是真的慘,但他的人格魅力還是猛甩了男主好幾條街的,選他做任務對象倒也不是不行!”唐安安摸了摸下巴,頗有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
第二天一大早,她打扮得花枝招展,鬼鬼祟祟地遛出了長安宮。
原著中有寫,趙家軍函北大捷,打得出陽落花流水。趙定宇率領先頭部隊于四月初五凌晨進京,第一時間并未前往泰和殿述職,反著紫衫徑直去了長青宮面見皇后。
“蓮兒啊,男二怎么還沒來啊,我腿都麻了……”唐安安蹲在花叢里,眼巴巴地望著面前這條去往長青宮的必經之路,不住地打著哈欠。現在天還沒完全亮,這條路上連個鬼影都見不到。
“讓我來康康,宿主大大不用著急,人這就來了呢~”
系統話音剛落,唐安安便看見前方隱約可見一紫衫少年踏著朝露由遠及近。
她深呼吸了一下,算準了時機,從花叢中起身,身手矯健地越過木廊,閉著雙眼在空中凹出了一個絕美的造型。這眼看著就要摔倒在地上,來人果然沒有讓她失望,伸手攬住了她。
唐安安順勢勾住了對方的脖子,兩人在原地轉了半圈,活生生英雄救美經典鏡頭。
然而……
“安貴人,本宮是不是說過近來不許你出長安宮?怎么?這便忘了?”皇后清冽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唐安安心頭一緊,忙睜開眼,晨光中,那女人微蹙著眉,冷著一張臉,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姐姐?”她本是一臉蕩漾,這會兒卻被嚇得面如土色,趕忙松開了手,一下退得老遠。
“姐姐怎么這樣兇,嚇著人家小姑娘了。”趙云池身后,一少年抱著雙肘,悠然調笑。此人亦著紫衣,與一席男裝的皇后有七八分像,正是男二趙定宇。
“淦!系統,我俏麗嗎!來的是皇后你不告訴我?你丫就非要看著我自投羅網!”唐安安氣到爆炸。
“請宿主大大注意言辭,小白蓮又沒說過來的只有男二,您自己眼瞎不看清楚怪我咯~”它哪里能想到女配今天突然玩起了角色扮演,打扮得跟男二雙胞胎兄弟一樣。
“安貴人不解釋解釋嗎?”皇后沒有理會自家弟弟,她肅著聲音質問著眼前這女子。
唐安安被她盯得頭皮發麻,她垂首看著地板,腳趾頭尷尬得摳出了三室一廳。
她現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這大早上的在床上打盹兒它不香嗎?偏腦袋被門擠了要聽信系統的鬼話來邂逅什么男二,現在可好,撞皇后槍口上了!
“嗯?安貴人無話可說么?”皇后見她不說話,又幽幽地問了一句。
唐安安咬了咬牙,索性豁出去了,她抬起頭,一張小臉憋的緋紅,“皇后姐姐口諭,臣妾莫敢不從,可是姐姐這么多天沒來看臣妾,臣妾……臣妾實在是難耐相思之苦……”她撫了撫自己的小腹,接著說道“所以臣妾特意帶著腹中孩兒來看她的娘親啦~”
她這話一說,趙定宇看自家姐姐的眼神都變得有些古怪。
第29章
趙云池臉色微變, 表情頗有些尷尬,她警告道“安貴人,你莫要再胡言亂語。”
唐安安沒理,她滿臉委屈, 期期艾艾, “姐姐便是實話也不愛聽么?臣妾一片赤誠, 在您這便一文不值么?一夜夫妻百日恩, 臣妾好歹和您……”
“唐氏!”皇后眉梢一擰, 生怕她口無遮攔, 再說出些驚人言論,終究忍無可忍,冷聲喝住了她,“看樣子本宮近來太過寬容, 讓爾等失了分寸, 安貴人如今連中宮之令都敢違抗,怕是已然篤定日后能入主我長青宮了?”
“臣妾不敢!”唐安安見皇后動怒,也有些慌亂, 趕忙低頭示弱。
可惜眼前這人此時并不吃這一套, 皇后看著她, 臉色依舊冷肅。
她咬著唇, 暗戳戳地伸手拉了拉對方的衣袖, 眼波流轉,腔調委委屈屈的“臣妾絕無此意, 臣妾實在想您得緊, 這才冒著被您責罰的風險前來與您相會, 臣妾不敢妄想能得到姐姐的憐惜, 但請您念在臣妾一片癡心的份上, 便寬恕臣妾這一次吧。”
唐安安演技極好,她這一通表白端的是感人肺腑。一旁的趙定宇本是袖手旁觀,悠然看戲,這會兒的表情卻也越發的精彩。
趙云池心神微動,她從女子手中拉回了自己的衣袖,咬牙道,“你給本宮滾回去,下次若敢再犯,就別怪本宮心狠手辣了!”
唐安安松了口氣,福了福身,臨走前一副依依不舍,含情脈脈的樣子,一雙媚眼勾了那女人三四回才做足了戲碼轉身溜之大吉。
“阿姐這后宮還真是怪有趣的。”趙定宇看著那故作鎮定卻明顯慌不擇路的背影,沒忍住,笑了起來。
皇后的臉色依舊有些難看,她沒接這話茬,只淡淡地開口道“阿宇,你今日便送到這吧,皇上在泰和殿等著為你接風洗塵,不便在此久待。”
趙定宇收起了笑,點了點頭,說道“阿姐放心,我這便去。”他說完,剛要走,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從懷中掏出兩冊書,遞給了趙云池。
“這是?”皇后接過來,一臉疑惑。
“我此番途經淮揚,偶然得到此物,聽聞是前朝王丞相的真跡,我也不懂這些,想來阿姐喜歡,便贈予阿姐吧。”
趙云池成婚后,身為皇家兒媳,成日舞槍弄棒招致朝野非議,她為了顧全賀蘭鈞名聲,便棄了棍棒改讀詩書,也漸漸寫得一手好字。
她平日里最愛臨摹前朝王從隸的帖子,可是王從隸的真跡千金難求,趙定宇好不容易得了兩本,便特意給她送來了。
“阿姐知道你有心了,去吧。”趙云池有些動容,她勾著笑意,柔聲說道。
趙定宇抱了下拳,轉身走遠了。
長安宮內,唐安安煩躁得來回踱步。
“宿主大大,您沒事瞎晃悠個啥呢?小白蓮頭都要給您晃暈了呢~”系統可憐得緊。
“你有頭這種東西嗎?”唐安安嘲諷道。
“……您就說您晃個啥吧。”小白蓮氣結。
“男主已經三天沒來看我了,三天啊!”唐安安有點方。以前男主一天能來看她三回,現在三天都不來一回,天天跟著蘭貴人鬼混,再這樣下去,她覺得這后宮第一寵妃的位子就要換人坐了。
“這不正合您意嗎?男主來了少不得要對您摟摟抱抱一番,您背地里嫌棄得跟什么似的,現在他不來了,您也樂得清凈不是?”
“話是這么說,但男主不來我這,我也不能出去勾搭他,這任務還做個der呢!”唐安安蹲在大殿門口,一臉苦相。
“男二不香了?”系統問她。它家宿主兩天前還挖空了心思要打男二主意,現在又惦記回男主了,這變心變得也太快了點。
“你懂啥,我這叫深挖洞,廣積糧,只攻略一個太累,還不保證一定能成功,我要攻略一群,這樣有一個上套了老子就血賺了。”她摸著下巴,說得理直氣壯。
然而真正的原因是,男二趙定宇跟皇后長得實在是太像了,她看到那張臉就會想起被皇后支配的恐懼,實在是沒膽子下手,不然,哪里輪得到男主那個衰佬。
“咦,渣女!”系統習慣性的唾棄了她一番,接著話鋒一轉,說道“不過,說得也好有道理呢~”宿主這想法渣是渣了點,但這一切都是為了任務進度,倒也不是不行。
“那既然這樣,咱把女配大人也收了唄,這樣無差別,全覆蓋,任務成功率又上了一個新臺階呢,您說是不是呀,宿主大大?”盲生又發現了華點。
唐安安嘴角抽了抽,說道“拜托你睜大眼睛看看清楚,老子是直的,鋼筋都沒我直,你要我打女配主意,那跟逼良為娼有什么區別!”
她覺得這鬼系統真是不對勁,為了完成任務簡直毫無底線,還想把她拉下水,真是豈有此理!
“宿主大大真是狹隘,女配大人有什么不好嗎?人家長得漂亮,氣質又好,身段婀娜,身體還棒,尤其是那手指,又長又靈活呢,這么完美的女人,您就一點不心動嗎?”
“呵呵,心動,我豈止心動,我還心肌梗塞,你就說棒不棒吧!”唐安安覺得系統這形容極為怪異,皇后確實人美氣質佳,位高又權重。但是人家也心狠手辣,要不是她機智,按原劇情,她早就被拾掇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這樣的女人,就是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動邪念,更何況她還是個堂堂正正的宇直呢。
“呵呵,真棒呢!就怕到時候有人啪啪打臉呢~”系統陰陽怪氣的吐槽了她一句。
唐安安覺得莫名其妙,她翻了個白眼,沒再理它。
轉眼又是半月有余,長青宮內再度坐滿了滿腹牢騷的女人,那些人剛進門就嘰嘰喳喳的,好像無數只鴨子在叫。
皇后被吵得頭疼,她忍無可忍,拍了桌子,冷聲道“爾等若是沒什么要緊事,便各自回去吧,本宮這里不是你們發牢騷的地方。”
“娘娘何必這么急,我等剛來,還未來得及給您請安呢!”蘭貴人近來風頭正盛,有些恃寵而驕,這會兒旁人都不敢多言,她偏偏大涼天的拿個團扇搖來搖去,說起話來陰陽怪氣,“況且,長安宮那位還沒來呢,安貴人身懷龍種,想必金貴一些,我們等上一等也是應該的呢~”
她這話看似平常,然而內里的深意在場的女人都十分清楚。皇后皺了皺眉,剛要說話,這時,宮門外傳來一道清脆的女聲。
“不好意思,不用蘭姐姐等,妹妹這便來了呢!”唐安安提著裙子進了大殿,面色頗有些冷。
這蘭貴人真是腦子有毛病,跟她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這娘們兒偏得明目張膽的黑她,還次次被她撞個正著,場面這么尷尬她都無所謂的嘛!
“各位姐姐們麻煩把長腿收一收,妹妹肚子里這個可金貴得很,萬一出了點意外,皇上那邊妹妹就不好交代了呢~”她故意撫了撫自己的肚子,拖長了尾音,態度極為囂張。
蘭貴人冷哼了一聲,將裙子下的腳收了回去。
“安貴人,你又遲到了。”皇后沒理會這兩人的明爭暗斗,只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說話語氣頗淡。
“姐姐恕罪,臣妾今日確實出于無心,”唐安安上前行了一禮,一雙眼睛水光粼粼,委屈巴巴地看著她,說道“臣妾這些日子聽從姐姐的諭旨,不曾踏出寢宮半步,原以為今日也不能出來,這才耽擱了一會兒。”
她今天身著一席白衣,上面用紅線勾綴,顯得淡雅又俏皮。臉上化著淚痕妝,眼尾淡紅,顧盼生姿,越發地楚楚動人。
皇后不知為何,見她這樣卻又不忍苛責,她眼神有些閃爍,半晌,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道“本宮念你懷胎辛苦,這次便不追究,但是若有下次,就別怪本宮不講情面了。”
唐安安感激涕零,剛要說話,一旁的蘭貴人又開始作妖。
“皇后娘娘果真大度,安妹妹三番五次以下犯上都可原諒——這身懷龍種的就是不一樣呢~”
她這番話并不聰明,分明是在埋怨皇后不公。
“蘭氏……”趙云池皺著眉,正待發作,沒曾想一開口就被人打斷。
“蘭姐姐說的是呢,畢竟這龍種,也不是誰都懷得上的,比如這段日子皇上日日宿在永寧宮,姐姐不也沒有動靜嘛!”唐安安挑著眉,語調平平緩緩卻氣得人血壓飆升。
她忍這娘們兒已經忍了很久了,這女人又蠢又囂張,要不是有個尚書爹,早就不知道沉尸后宮哪座水井了。
“你說誰生不出?你再說一遍!”蘭貴人捏緊了手中的團扇,氣呼呼地質問她。
“姐姐無需動氣,妹妹也不是說您生不出,就是,沒這福份吧。”唐安安眨了眨眼,將小人得志的德行演繹得活靈活現。
“你這賤婢胡言亂語,本宮撕爛你的嘴!”蘭貴人氣炸了,扔了扇子從座位上跳起來,就要動手。
“來啊,本宮會怕你嗎?”唐安安也不慫,擼起袖子拉開了架勢便沖上去了。
后宮嬪妃在中宮打成一團,這是陳楚開國百年來從未有之的奇事。
眼前的情況對皇后而言簡直匪夷所思,她愣了一霎,冷聲喝道“唐氏,蘭氏,爾等快住手!”
可是兩個女人現在都急了眼,并沒搭理她。
皇后眼角抽了抽,怒氣沖沖地從主位上起身試圖分開二人,然而剛一過去,唐安安一記耳光便甩了過來,她縱使眼疾手快,也只堪堪抬手擋住了,手腕上登時三道血淋淋的爪痕。
“都給本宮住手!”皇后掛了彩,終于忍無可忍,一聲怒喝,將那兩人驚醒。
唐安安和蘭貴人齊刷刷地跪倒,伏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
尤其是罪魁禍首唐安安,她這會兒簡直想死的心都有,本來想收拾蘭貴人,卻不慎掌摑了皇后爸爸,她怕是也不用等系統送她去下個世界了,皇后一聲令下,她馬上和這個世界撒喲娜拉。
第30章
“主子!”董嬤嬤趕緊上前, 瞥見皇后腕上傷痕,怒不可遏,當即便欲將人關進暴室“大膽賤婢,竟敢襲擊皇后, 來人……”
“姐姐饒命, 臣妾知錯了!”唐安安未待老嬤說完, 便膝行了兩步, 抓住了皇后的裙擺, 大聲求饒。
皇后拉了拉袖口, 冷著臉說道,“安貴人身懷六甲,卻不知輕重,好勇斗狠, 絲毫未將皇嗣放在心上, 如此乖張,本宮如何能饒你?”
“臣妾,臣妾再也不敢了, 您便原諒臣妾這一回吧。”唐安安仰頭看著眼前的女人, 眼淚說掉就掉, 樣子十分凄婉。
皇后腕上正火辣辣的疼, 本是怒火中燒, 一腔憤懣,然而這女子哭得梨花帶雨, 她又有些于心不忍。
“安妹妹還掌摑了皇后娘娘呢, 這也能饒么?”蘭貴人趴在地上, 偷偷地斜了唐安安一眼, 不懷好意地嘀咕道。
“還有你, 蘭氏,”皇后聽到這話,眼神一涼,“你明知安貴人懷有龍嗣,還故意言語刺激她,甚至在我長青宮與之爭斗,本宮問你,若安貴人腹中皇嗣因此有恙,你可擔待得起?”
“臣妾……臣妾知錯了!”蘭貴人低著頭,抖如篩糠,這偌大一頂帽子扣過來,饒是她再如何嬌縱,也免不了懼怕。
“你們既已知錯,那便領罰吧。”皇后伸手扯回了自己的裙擺,沒好氣瞟了一眼地上的兩人,說道“安貴人和蘭貴人中宮失儀,以下犯上,不顧皇嗣,不敬本宮,毫無婦人之德,本宮今日便罰你二人各自抄寫女誡三百遍,扣發三月例銀,爾等可有異議?”
“姐姐,打……打個商量行不行?”提到真金白銀,唐安安就肉疼,“可不可以少扣點,臣妾上有老下有……就扣一個月的行不行?”
趙云池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嗤笑了一聲,道“不行,爾等若再討價還價,便再扣一月……”
“臣妾領罰!”蘭貴人此番倒是比她更識趣,當即便叩首認了慫。
唐安安擦干了淚,惡狠狠地瞪了那娘們兒一眼,又戰戰兢兢地看向皇后,對方臉色黑如鍋底,明顯尚在氣頭上,她自知再多糾纏也無用,只好老老實實地自認倒霉。
經此一鬧,皇后更沒心情處理這些女人之間雞毛蒜皮的小事,她肅著一張臉,很快摒退了眾人。
唐安安暗想逃過一劫。她松了口氣,混在人群當中,眼看著就要邁出長青宮大殿,門口的董嬤嬤像一座巍峨的大山,堪堪攔住了她的去路。
“安貴人何必著急走?把那三百遍女誡抄完再走也不遲啊!”老嬤的語氣頗有些幸災樂禍。
“本宮回去抄不也一樣么?您看蘭貴人也走了呢!”蘭貴人那憨批娘們兒,皇后剛說散會,便跟死鬼投胎一樣,跑得飛快,臨走還不忘狠狠地踩她一腳,害她現在都一瘸一拐的。
“皇后娘娘吩咐過了,安貴人今日不把書抄完,便不許離開長青宮。您也別為難老奴,請吧!”董嬤嬤不屑地打量了她一下,而后轉過身往內殿去。
唐安安暗戳戳地翻了個白眼,無可奈何,只能蔫了吧唧地跟在她后面。
穿過三道門,老嬤一路把她領進了皇后的書房,沒有多話,將她一個人晾那了。
當今皇后雖為武將之女,然而文武兼備,才色雙絕。她的書房既有詩書,又有兵器,唐安安一進門便看見墻上掛著的那柄寶劍,隔著劍鞘都隱約可見其逼人的寒氣。
她沒來由地打了個冷顫,轉過身,卻發現不知何時,皇后換了身淡青長裙,已經施施然地站在她背后了。
她沒防備,猛地一遭受了驚嚇,一聲高呼,人便往后倒,眼前的女人眼神一動,伸手攬住了她的腰,將她帶了回來。
“安貴人若實在不想要腹中胎兒,本宮可令太醫給你開張藥方,讓它悄無聲息地流掉——實在沒必要這般上竄下跳。”皇后面無表情的,這番話品不出來情緒。
唐安安不知她這樣說有何深意。她眼見皇后腕間那若隱若現的白紗,又想起適才在大殿上那驚天動地的一巴掌,突然一陣心慌。
她忙跪倒在地,輕車熟路地抱著皇后的腿,又是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臣妾自知今日罪孽深重,甘愿受罰,姐姐想對臣妾做什么都可以,但咱們的孩兒是無辜的,姐姐便放她一馬吧!”
皇后眉梢微皺,極為嫌棄地與之拉開了距離,“本宮對你的孩子不感興趣,你莫要再胡言亂語。婦人初有孕,胎兒本就不穩,稍有不慎便能出事,你若當真看重這個孩子,今日怎會如此胡鬧?”
“宿主大大,女配大人在關心你哦,女配大人對您動心了呢~”系統突然興奮地大叫。
“少看點奇奇怪怪的東西,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唐安安沒好氣地嗆了一句。
這鬼系統一天天的吃錯了藥一樣,皇后現在分明是在責怪她沒有好好保護肚子里莫須有的龍種,不知道它從哪里看出來對方是在關心她了。還動心,一個對男主求而不得泡在醋缸子里發了瘋的言情女配還能對女主動心?系統這廝真是莫名其妙。
“臣妾知錯了!”她沒再理會系統的胡言亂語,十分乖巧地認了錯。
“安貴人口口聲聲說知錯,那便起身跟本宮說說,你錯在哪?”皇后靠坐在書房寬大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唐安安站起身,咬了咬唇,說道“臣妾不該不顧皇嗣,而受蘭貴人激將與之爭斗。”下次那娘們兒再敢嗶嗶賴賴她就躺下來訛得她懷疑人生。
“還有呢?”皇后挑了挑眉,繼續問道。
“臣妾……臣妾不該不聽姐姐勸阻,中宮失儀,掌摑……不,沖撞姐姐……”她說這話時,拿眼不斷地偷瞄身前那人,心虛得不行。
皇后覺得她腕上包扎好的傷口此時又隱隱作痛,她出嫁前為將軍貴女,父親對她寵愛有加,從未讓她受過傷。嫁入皇家以后,賀蘭鈞雖假心假意,但她身為皇帝正妻,也未有人敢對她不敬,更別說敢掌摑她了。
誰曾料到如今卻碰到這么個變數,她是越想越生氣,可是這女子有孕在身,她又不便過于苛責,當真是進退兩難。
“安貴人倒也算是有些自知之明,既如此,那便乖乖受罰吧!三百遍女誡,本宮今日便在此看著你寫,一遍也不能少。”她調整了下坐姿,好整以暇地說道。
皇后親自監她的工,唐安安內心是極度抗拒的,她蔫蔫地坐到案桌前,執起筆,猛然靈光一閃,又有些僥幸心理,“姐姐,臣妾上次熟讀女戒時還是及蒂年華,如今年歲頗久,其中細節已然記不太清了,可否容臣妾回趟宮中取一下書籍,不然沒辦法抄寫呢~”
她眨著星星眼,滿臉希冀。想著只要對方答應放她回去拿書,她就跑到男主那去告狀。想她好歹是身懷龍種的女人,男主那衰佬總不至于眼睜睜看著他孩子的娘遭這種罪吧。
她算盤打得啪啪響,然而皇后卻并不如她的意,只見她起身隨手從書架中抽出一冊書,扔在她面前,說道“安貴人還要耽擱么,莫不是嫌三百遍太少?”
唐安安死了心,生怕皇后又要給她加碼,沒再敢作妖,忙拉開架勢,有模有樣的開始抄寫。
趙云池也沒再說話,她讓內侍沏了一杯茶進來。就坐在唐安安的正前方,隨手翻開一本書,姿態優雅,老神在在的。
唐安安是真想偷懶,這蠅頭小楷寫出來當真是吃力得很。她寫了一會兒,便偷偷抬眼看了看前面那女人。對方背光而坐,眉如青山黛,面若艷桃李,顏值是真的很能打了,她晃了下神,心頭一跳。
“安貴人再偷懶,今日晚膳便要在我長青宮用了。”皇后悠然地翻過一頁書,漫不經心地說著。
唐安安愣了一下,訕訕地收回視線,繼續未完的事業。又過了片刻,她卻開始面紅耳赤,心跳加速,筆顫顫巍巍的懸在空中,怎么也落不下來。
趙云池嘆了口氣,她抬起頭,一雙冷眸射了過來,說道“你若不愿意寫,那便在本宮面前讀上百遍。”
“姐姐,臣妾……臣妾不敢!”唐安安此刻猶如芒刺在背,她說話吞吞吐吐的,表情極為古怪。
“你既不愿寫,又有何不敢讀?唐氏,你真當本宮不敢動你么?”皇后見她如此油鹽不進,有些動怒。
“姐姐不要生氣,臣妾讀便是了!”唐安安本著只要她不尷尬,一會兒尷尬的就是別人的想法,硬著頭皮將正在抄寫的內容朗聲讀了出來。
“古者有婦二人,美姿容,良品儀,江東喬生同聘之。一為妻,一為妾,賢恭和合,兩無猜度。少以險釁,夫郎見背,妻賢妾美,漸訴衷腸,臥之高床,互啖口脂。有言……”
“住口,唐氏,你不愿領罰也便罷了,怎敢吟誦如此淫~詞艷~曲調戲本宮!”皇后勃然大怒,她的臉色極為難看,面上甚至有著可疑紅暈。
“臣妾冤枉啊,”唐安安膝蓋一軟,又跪了下去,“臣妾說了不念,姐姐您非讓念,念了又說我調戲您,臣妾好冤啊!”她顫著聲音喊道。
皇后蹬了她一眼,俯身抽掉了她手中那本“女誡”,定睛一看,那一瞬間的表情格外精彩。
這上面光是淫~詞艷~曲也就算了,關鍵是還圖文并茂。唐安安正翻到的那一頁,兩個女子在榻上縱~情~聲~色的場景惟妙惟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