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趁小春日和的注意力都放在松鼠圍巾上, 太宰安靜起身,從矮柜抽屜里拿出一只烏拉拉格外眼熟的電動螃蟹,悄然按下開關(guān)。
“當當當當當——哐哐——”
熱烈動感的伴奏聲驟然響起,嚇了小春日和一跳。
她定睛一看,看見一只電動螃蟹玩具正雙眼放光,在榻榻米上張牙舞爪地亂跑。
“……”
這個玩具, 還真是眼熟得不得了呢。
“噗——”
看見小春日和此刻被無語得說不出話,太宰沒忍住噗嗤一笑,肩膀笑得一聳一聳的——跟十年前, 她捉弄他那會兒的反應(yīng)一模一樣, 只是他笑出聲了而已。
小春日和沒好氣地瞥他一眼,眼疾手快地抓住亂竄的螃蟹,扣住它不停亂跑的蟹腿, “……你還留著?”
她手里不停掙扎的這只螃蟹玩具看起來還很新,一看就知道,它的主人有好好保管它。
盡管在她記憶里,這僅僅是約莫半年前的事,可對太宰來說……時間已過去十年之久。
太宰看看她手里不停擺動蟹腿的電動螃蟹, 笑得乖巧, 卻又帶有幾分邀功的味道。
“日和送我的東西我都留著哦!
小春日和搖搖頭,無奈和感動的同時, 卻又被電動螃蟹這個動感的伴奏逗得想笑。
她將螃蟹玩具放倒,壞心眼地看它在榻榻米上擺動蟹腿,努力掙扎。
“嗚?”
小狐貍被電動螃蟹的聲音吸引,好奇地從被爐旁探出個毛腦袋。
小春日和熟練地在小家伙耳尖上揉了一下,旋即扶正電動螃蟹——
“嗚!”
“當當當當當——哐哐——”
“嗚、嗚!”
重回自由的電動螃蟹像被人操控一般,把小狐貍攆得滿屋子跑。
小春日和跟太宰愣愣地看著小家伙哭喪著臉跑酷,不約而同地笑出聲來。
聽著隔壁傳來的動靜,中島敦擔憂地與泉鏡花對視一眼。
“太宰先生和小春小姐……應(yīng)該沒事吧?”
這動靜怎么聽怎么像拆家? -
收好電動螃蟹,也好好安撫過小狐貍后,小春日和跟太宰挨個去洗澡。
洗完澡,小春日和窩在被爐里剝橘子,時不時給烏拉拉和小狐貍投喂一兩瓣。
天氣越來越冷,他們洗澡的時間也越來越早。若是放在小春日和剛回來那會兒,她跟太宰洗完澡就差不多能睡了。
現(xiàn)在倒還早。
說起來,自太宰開始練習控制靈力也有一段時間了。他如今不僅可以自由地調(diào)動靈力,還能隨心挪動小狐貍。
就是每次靈力耗費過多時,小狐貍的尾巴都要少掉一條,讓小家伙很慌張。
它總覺得自己碰見了什么專門偷尾巴的賊,就連睡覺也要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尾巴。
可惜它尾巴實在太多,抱不過來,它本狐睡相又不安分,常常睡著睡著就成了四仰八叉的睡姿。
小春日和盤算著,今天讓太宰嘗試把小狐貍挪進自己體內(nèi),先看看情況如何。
心里惦記著這件正事,她完全將另一件事拋于腦后——應(yīng)她的要求,太宰剛剛?cè)バl(wèi)生間時,帶的是她送給他的黑貓毛絨睡衣。
這也就導致,太宰穿著黑貓睡衣,戴著綴有黑色貓耳的兜帽出來時,毫無心理準備的她直接傻在原地。
柔軟舒適的布料蓋在太宰發(fā)頂,稍稍壓住他卷翹的黑發(fā),為他平添幾分平日里沒有的乖巧感。
剛洗漱完,太宰臉上還透著幾分被水蒸氣熏出的水潤微粉,讓他看起來唇紅齒白的,恍若蠱惑人心的海妖,光是看著就叫人心癢。
即便他這模樣,小春日和已經(jīng)見過很多次,可再一次見到,她也還是不免為之愣神。
更何況……這一次他戴著兜帽。
支棱著一對黑色貓耳的兜帽。
這對黑色貓耳隨太宰走動而輕輕晃動,晃動弧度俏皮異常,分外勾人視線。
——太宰知道她想看什么。
這一刻,小春日和腦海里什么想法都沒了,只剩下滿屏的尖叫。
好可愛!好可愛!
……救命,這也太可愛了。
這是她能看到的嗎?
如果太宰能再喵一聲……
她心中剛涌現(xiàn)出這個想法,便看見黑色貓貓鉆進被爐,在她身邊坐下,“想聽?”
小春日和呆呆眨眼:她剛剛……沒有問出聲吧?
“沒有哦!碧子窒袷遣碌剿敕ㄒ话,笑吟吟地答道,“但是日和的表情太明顯啦,滿臉都寫了想聽我……”
顯而易見,他是故意省略后面那個“喵”字的。
“……”
小春日和嘆著氣,抬手揉揉自己頭發(fā)。
她怎么就只顧著想他和小狐貍的事,忘記了黑貓睡衣?現(xiàn)在還不知道怎么哄他,他才愿意喵一聲。
見她一臉苦惱,太宰卻像得到了心愛的蟹肉罐頭般,愉快地彎彎眸子,“果然,我對日和還是有吸引力的吧?”
小春日和對上他視線,不抱希望地接話,“如果你肯喵一聲,吸引力就更大了!
“才不要——”太宰想都沒想地拒絕完,理直氣壯地抬抬下巴,好似一只神氣的貓咪,“我就要吊著日和的胃口。”
語畢,他抬手摘下兜帽,好叫小春日和死心。
見這次沒機會,小春日和也不惱,只是妥協(xié)地點頭,“好吧,你吊著,我下次再來!
只要她想,總歸能找到機會逗貓咪,到時候哄著人家喵幾聲也不是不行,F(xiàn)在有更加重要一些的事。
“誒——”太宰哼哼著拖長尾音,看她的眼神里卻沒有任何不滿。
小春日和伸手捏捏他臉頰,拿這個動作安撫他,“先說正事,不準撒嬌哦。”
太宰一句話都沒說,卻隔著層臉頰肉,拿舌尖頂頂她手指。約莫是在表示他知道了。
即便他這個動作……完完全全是在趁機撒嬌,像小貓拿尾巴撩撥她似的。
太宰自然也猜得到,小春日和剛剛會盯著他那么出神,大概率是因為,他出來前她在想事情。
不然她不會沒有半點兒防備。
小春日和對上太宰清透的雙眸,溫聲開口,“你和平時一樣操控小狐貍看看?”
她話音剛落,撲到她腿邊的小狐貍身形驟然一頓,旋即做出一些靈活的動作,比如翻跟斗、打拳、單爪倒立……
而且如今操控它的太宰正睜著雙眼,看起來沒有經(jīng)過任何準備或鋪墊。
這也足以證明他現(xiàn)在的熟練。
盡管美中不足的是……
“嗚嗷——嗚——”
小狐貍會在這個時候嗚嗚叫,還叫得格外凄慘。
若是讓旁人聽見,怕是會以為他們在虐待小動物。
好在普通人聽不見小狐貍的聲音,而小春日和跟太宰也都聽慣了,能平和地無視它的慘叫。
“嗯,感覺差不多了!贝_認完太宰的練習成果,小春日和點點頭,再次看向太宰,“今天你試試看把小狐貍挪進自己身體里?”
聽到她這句話,太宰下意識看小狐貍一眼,似乎是在思考怎么挪動它比較好。
剛拿回身體控制權(quán)的小狐貍?cè)氯吕哿,低頭舔舔爪爪,又歪著腦袋看他跟小春日和,全然未覺自己的處境。
留意到太宰看小狐貍的視線,小春日和柔和了語氣,“別怕,小狐貍也就是靈火,靈火本來就該待在人的軀體里,不會出問題的!
她像是在安撫他,“再說啦,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能那么熟練地操控它了。”
“而且還有我在呢!
語畢,小春日和抬手揉揉太宰腦袋,讓他放寬心。
太宰也沒想到,他只是盯著小狐貍看了一會兒,小春日和就誤會了。
但他也識趣,沒在這個時候解釋什么,而是閉上眼,慎之又慎地控制小狐貍,一點點將它往自己身上挪。
奇妙的是,小狐貍平時怎么碰他都沒事,可這一次在他的操控下,小狐貍剛觸及他身體,便像是被他身體吸入一般,與他順暢地融合在一起。
太宰還未來得及細細感受這份差別,就本能地感覺有哪里不對勁。
他睜開雙眼,對上小春日和怔愣的、略帶驚異的視線。
“……?”
此時此刻,看著太宰頭頂冒出的狐貍耳朵,以及盤繞在他身后的九條狐貍尾巴,小春日和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很快,太宰便發(fā)覺了自己身上的不對。
他低頭看向垂在自己身側(cè)的狐貍尾巴,試探般伸手摸了一下。
盡管這尾巴是虛影,但他的確能摸到,還能明顯感覺到觸感。
也就是說,這幾條尾巴……目前是他身上的一部分。
雖說尾巴可以直接穿過他睡褲冒出來這點,也怪讓人驚奇的。
小春日和逼迫自己從太宰發(fā)頂,以及他身后收回視線。他身上的狐貍尾巴約莫是等比放大的,所以顯得特別大,特別毛茸茸,一看手感就……特別好。
“烏拉拉……”
被搭檔這樣喊了一聲,烏拉拉也有些困惑,“嗯……御神木大人也沒說會這樣?”它上下飛舞著,觀察太宰的狀態(tài),“畢竟到現(xiàn)在為止,太宰應(yīng)該是第一個成功把靈體塞回自己身體里的!
“……你這個說法!
小春日和頭痛地嘆了口氣,再度看向太宰。
烏拉拉也觀察出了結(jié)果,“太宰看起來并沒有不舒服,應(yīng)該是正常反應(yīng)。”
正常反應(yīng)……嗎。
小春日和在心里咀嚼著這個詞,深吸一大口氣。
太宰看上去除了有些摸不著頭腦外,確實沒有表露出任何不適。再加上他也能聽見小春日和跟烏拉拉的對話,多少也安了心。
“!”
可下一秒,感受到尾巴上驟然傳來的輕柔力道,他還是難以抑制地抖了抖,似乎渾身上下的毛毛都炸了一遍。
太宰偏頭,對上小春日和鎏金般的雙瞳。
他還未說話,就看見她不好意思地沖他一笑,“啊……抱歉,我應(yīng)該先跟你說一聲的?”
可她這副表情,他不能再熟悉了——從他十二歲起,她想摸他頭,或者捏他臉時,她慣會顯露出這樣的表情。
太宰瞥她一眼,沒有吭聲,尾巴尖卻抖了抖,默默遠離她。
見狀,小春日和眨巴眨巴眼睛,收回撐在太宰身側(cè)的手,雙手合十。
“讓我摸摸好不好?”
第192章
見小春日和雙眼晶亮地看著自己,太宰放輕聲音,幽幽道:“日和有給我拒絕的選擇嗎?”
他說這話時,小春日和眼尖地瞅見,他發(fā)頂?shù)暮偠涠读硕。雪藍色的耳朵尖尖還帶著幾根可愛的絨毛,看起來軟乎乎的,分外惹人視線。
小春日和本能地吞了口口水。
“我給了哦。”她聽見自己如此答道, “但如果可以,我當然不希望你拒絕我。”
“你會拒絕我嗎?”
問題被她重新拋回到他身上。
太宰當然……不會拒絕她。
大多數(shù)時候,他都不會拒絕小春日和。
而如今這個場景, 自然也被他歸屬在“大多數(shù)”里。
太宰妥協(xié)般嘆了口氣,支棱著的狐貍耳朵慢慢垂下,耷拉在他發(fā)頂, “日和明明知道的。”
……糟糕, 這也太可愛了。
看著這對靈巧可愛的狐貍耳朵,小春日和只覺得自己的心被擊中了。
她缺氧般,又仿佛試圖讓自己冷靜一般做了個深呼吸。隨后她支起身子湊近太宰,伸出雙手,輕輕、輕輕地捏了一下他的耳朵。
“……!”
她這個舉動叫太宰渾身一僵, 感受到耳尖傳來的柔軟觸感, 他如同被施加定身術(shù)一般, 凝固在原地, 動彈不得。
小春日和則被溫熱柔軟的好手感蠱惑, 沒忍住又捏了一下,“好軟……”
太宰的狐貍耳朵跟小狐貍的手感有點像,但又有些不一樣。
總之,如果要比較的話……她更喜歡太宰耳朵的手感。
……雖然這個答案有些對不起小狐貍。
沉迷吸大狐貍,小春日和沒發(fā)現(xiàn), 她幾乎整個人都要撲進太宰懷里。
她很少這樣主動。
光是拉近的距離就足以讓人心跳加速。更別說她剛剛捏的是他耳朵,力道還輕飄飄的,與讓人無法逃脫的欲望兩兩疊加……
“日和……”
太宰的聲音有些啞。
他毛茸茸的大尾巴不知何時攬在她腰后,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力道抵著她,將她往他懷里送。
“啊!
然而,小春日和本人全然未覺,甚至還新奇地探出手,耍流氓似的摸了一把他尾巴。
——太宰尾巴的觸感也跟小狐貍的不一樣。
或許是因為變大的關(guān)系,他的尾巴變得更加蓬松,手感也更軟了幾分,宛若軟乎乎的胖云朵。
被摸到尾巴,太宰顯而易見地一顫。
小春日和也能清楚感覺到他的僵硬和緊繃——這也讓她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她剛剛捏他耳朵時……他似乎也是這個反應(yīng)。
她快速眨眨眼睛。
“你……”
也就是這個時候,她看見他耳廓上透著一股粉意,夾在他白色的狐耳和雪藍的耳尖之中,格外顯眼。
也就是說,太宰多出的狐貍耳朵和尾巴,都是他現(xiàn)在的敏感點……?
留意到她目光的落點,太宰不自在地移開視線,聲音較之剛才更沉了幾分,“稍微……有點不習慣!
小春日和被他這個別扭的反應(yīng)可愛到,不由得主動抬手抱抱他。
“……!”
太宰約莫沒想到,這個時候她會抱他,而不是繼續(xù)摸他尾巴,不自覺愣在原地。
他鼻尖被清甜的白桃香氣占領(lǐng),滿滿當當?shù),只一口便熏人欲醉?br />
太宰正在為這個意外得來的擁抱愣神,下一秒就聽見小春日和滿是誠懇的問題。
“多摸幾下能幫你脫敏嗎?”
“……”
太宰,太宰說不出話。
她就是自己想摸吧!
看出他的想法,小春日和松手,理直氣壯地看他,“那不也是在幫你習慣嘛。”
她向來歪理多,太宰也被她磨得沒了脾氣。
他雙眼一閉,頗為自暴自棄地松口,“……你摸吧!
——他忍著就完了。
“好耶!”
烏拉拉聽著他們兩人的對話,跟太宰一樣說不出話。
總歸小狐貍現(xiàn)在不需要它盯著了,它愛往哪兒去往哪兒去就行了。
眼不見為凈!
烏拉拉的離去并沒有引起小春日和跟太宰的注意。
小春日和側(cè)過身,一把抱住太宰毛茸茸的大尾巴,享受毛茸茸滿懷的幸福,“唔——好軟——”
“……”
太宰試著一點點呼吸,去舒緩尾巴被她觸碰帶來的本能反應(yīng)。
他的尾巴很大,數(shù)量又多,幾乎將他身后的空間盡數(shù)鋪滿。
光是抱住這么一條尾巴,小春日和懷里就已經(jīng)塞得滿滿當當了。
如果硬要勉強,她覺得自己懷里最多再塞半條尾巴——九條毛茸茸的大尾巴,她一個人根本抱不過來。
但就是這種“富!备,讓人幸福得冒泡。
她下意識低頭,嗅嗅懷中蓬松柔軟的大尾巴,只嗅到一股他們慣用的沐浴露清香。
小春日和沒留意到,她嗅太宰尾巴的這個動作,在他眼里究竟有多明顯。
太宰本能地想甩甩尾巴尖,卻又在下一秒徹底僵住了——
小春日和拿臉頰蹭蹭他雪藍色的尾巴尖,一副打算抱著他尾巴,跟他尾巴哥倆好好到天荒地老的做派。
“……”
這一刻,別說是什么旖旎的心思,就連尾巴上傳來的觸感,都讓太宰感到陣陣無語。
她還真是……喜歡毛茸茸到無可救藥。
小春日和也是第一次看見這么壯觀的狐貍尾巴。
太宰的尾巴像一大朵棉花糖,又蓬松又軟,還帶著仿佛剛出爐般的舒適溫度,讓她怎么抱怎么喜歡。
若是平時,她可能還能留意到太宰無語的想法,可現(xiàn)在她一門心思就撲在尾巴上,哪來的余裕去深想?
“好軟呀……”
她滿足地瞇起雙眼,直往尾巴上蹭,感覺自己能就這么抱一整天。
太宰逐漸緩過來后,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明明之前他那么希望她能主動抱抱他,可她就是表現(xiàn)得很“吝嗇”,F(xiàn)在這個愿望實現(xiàn)是實現(xiàn)了,只是跟他想的有點不一樣。
……她抱著他尾巴吸,能算作是在吸他嗎?
小春日和也不知是冥冥中察覺了什么,恰好在這個時候抱住他尾巴尖,用他軟乎乎的尾巴尖來掃他臉。
“怎么啦?”
她看著他笑,問話語氣軟乎乎的,帶著平日里少見的嬌憨和可愛,分外叫人心動。
“……”
太宰凝視她半晌,最后抿著唇挪開視線,悶悶地憋出一句話來:“沒什么!
下一瞬,他懷里就被她反客為主地塞了條尾巴。
太宰低頭看看懷里毛乎乎的尾巴,再抬眸對上小春日和的目光,有些摸不清她的想法。
小春日和俏皮地沖他眨眼,“抱著是不是很舒服?”
“……嘛。”
她這么一說,太宰也下意識地捏捏懷里的尾巴:這一點倒是不能反駁。
見太宰被尾巴吸引了注意,小春日和悄悄瞄他一眼,又花心地抱住他不知道哪條尾巴,塞進自己懷里,滿足地蹭來蹭去。
她這模樣,活像是掉進松果堆的松鼠,被豐厚的庫存迷得找不著北。
太宰一僵,卻趁小春日和沒留意,悄悄抽出他懷里的尾巴,再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她圈進懷里。
等小春日和為了留住溜走的尾巴睜眼,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整個陷在太宰懷里,而他正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她。
對上他閃爍的眸光,這一瞬,她就捕捉到了他的小心思。
可誰讓……太宰是她養(yǎng)了六年的小孩兒,他還有毛茸茸的狐貍耳朵,以及那么那么蓬松的狐貍尾巴呢?
即便她只記得半年,但她可以看在耳朵和尾巴的份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小春日和沒有戳破太宰的小心思,反倒彎彎唇角,對他露出個縱容的笑。
“……!”
在這一刻,太宰能清楚地感受到,小春日和對他的偏愛。
雖然……她這份偏愛,大概率是因為他身上突然多出的狐貍耳朵和尾巴,但現(xiàn)在這些毛茸茸好歹也是他的一部分。
總之都是他,他沒必要特地為此煩惱。
小春日和好半晌才從毛茸茸堆里恢復理智。她抿抿唇,扒拉出她看見太宰時一閃而過的想法,隨后……
她抬手,捧住太宰的臉,低聲問他,“有沒有覺得……如果你換上和服會更合適?”
“……”
她這話一出,太宰立刻就懂了她的意思。
面對小春日和亮晶晶的雙眼,他長嘆一聲,最終晃著九條毛茸茸的大尾巴,去衣柜里翻他收好的和服。
“好耶!”
這么歡呼完,小春日和利落地往衛(wèi)生間躥,把榻榻米房間留給太宰換衣服。
“需要幫忙的話喊我哦——”
她這小心思半點兒都不帶藏的,聽起來格外狡黠,險些把太宰氣笑:他如果真喊她,她搞不好還不來了。
找出和服后,太宰速戰(zhàn)速決地換好,隨后沉下嗓音,盡可能平靜地喊小春日和。
聽見他聲音,小春日和即刻從衛(wèi)生間里跑出來。
然后她就被眼前著紺色和服,身披羽織,溫文爾雅的九尾狐妖先生晃花了眼。
從重逢起,她就看得出太宰身材很好。寬肩窄腰,身形纖細卻不瘦弱,似乎什么類型的衣服他都能輕松駕馭——是個行走的衣服架子。
她定定地凝視著他,低聲喃喃,“九尾狐妖……”
太宰自然沒有錯過她的低語,略略揚眉一笑,“日和的刻板印象是,九尾狐妖必須要穿和服?”
說話間,小春日和也緩步朝他靠近。
“難道不是嗎?”她如此笑瞇瞇地反問,凝視他的視線溫和柔軟,“雖然對我來說,穿和服才是更常見就是了。”
聞言,太宰輕快地眨了一下眼睛,“誒……看來以后我得多穿和服才行?”
“噗。”小春日和在他跟前站定,抬高手臂去捏他耳朵,“也不用穿得那么頻繁,只要這種時候穿就好了。”
她這話再加上她這個舉動,太宰簡直沒了脾氣,只能無奈地低頭看她,“果然,日和還是喜歡毛茸茸啊!
“誰知道你這個狀態(tài)能持續(xù)多久,當然要及時行樂啦。”
她答得理所當然,他卻低吟一聲,慢慢湊近她,“及時行樂……”
“怎么感覺你好像別有深意?”小春日和挑眉。
太宰伸手抱住她,熟練地矮下身子,將腦袋擱在她頸側(cè),“日和聽起來是那種感覺嗎?”說著,他語氣里帶上幾分委屈的味道,“……我倒是想別有深意啦。”
“日和又不給我機會!
小春日和眉頭舒展,“呼——”
回應(yīng)他的,是一聲游刃有余的輕笑。
“也就是說,你還是想的?”
太宰抬起頭,沒好氣地瞪她一眼?伤扇说牧Φ劳耆珱]有殺傷力,反而像是貓咪在別扭地跟人撒嬌,可愛得緊——不過現(xiàn)在是狐貍了。
小春日和捏捏他臉頰肉,語氣如常地問他,“要不要閉眼?”
她說這句話時,就像在問他,“明天天氣怎么樣”。
太宰微微瞇起雙眼,盯著她打量數(shù)秒,試圖看出什么線索。他臉上什至出現(xiàn)了類似“盯——”的可愛表情。
但小春日和油鹽不進。她只是笑著回望他,琥珀色的雙眸里有且只有柔和的笑意,讓人分辨不出任何。
“……”
最終,太宰癟癟嘴,放棄般乖乖閉眼。
第193章
事實證明,小春日和不是什么好人。
她盯著太宰輕微顫動的眼瞼,壞心眼地按住他肩膀,半強迫地讓他伏低身子。旋即,她伸手捏住他支棱著的耳朵尖,指腹輕輕摩挲。
“!”
太宰條件反射地抖抖耳朵尖。他剛想睜眼,卻被她抽手蓋住了視線。
遮住太宰的視野, 小春日和踮起腳,在他狐耳耳尖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
小春日和掌心之后,太宰愣愣地睜圓雙眸, 僵在原地。
狐貍耳朵被親吻的感覺很奇怪:并非是那種, 直接被人親吻在裸露皮膚上的觸感。
溫度也好,觸感也罷,都像是隔著一層什么,所有感知都隱隱約約的。這種輕飄飄的柔潤感,反倒勾得人既心癢又難受。
太宰不知道,小春日和一直盯著他被她親吻的那只耳朵看。她看著他原本泛著微粉的耳廓一點點染上紅色,再看著這抹紅色慢慢變深……
是熟透了的、極為誘人的顏色。
感受著掌心中眼睫扇動帶來的細微癢意,小春日和斂眸,沒有再做出任何逗弄太宰的動作。
“日和……”
好半晌,太宰才吐出灼熱的吐息,抬手握住小春日和的手腕。他手指緊貼著她微涼的手腕,力道不重,指腹卻透著股難言的熱意。
他輕輕拽下她遮擋他視線的手,直白對上她目光的同時,慢慢拉近跟她之間的距離。
小春日和感受得到太宰放輕的呼吸,也能輕易分辨出,他握住她的手在緊張地顫抖——盡管這顫動極輕。
她分明知道還不是時候,卻不由自主地想縱著他。
“嗚啊——”
是烏拉拉的聲音。
“我、你們繼續(xù)!”
光團子落荒而逃,卻讓距離近在咫尺的兩人露出不同的反應(yīng)。
“……”
“噗——”
見小春日和笑得開懷,太宰輕哼一聲,委屈巴巴地將腦袋埋到她頸側(cè),垂在身側(cè)的尾巴也不安分地纏上她,“嗚……日和得補償我!
“說明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嘛。”
小春日和一面出聲安撫他,一面還有心思伸出指尖,逗弄他纏到她腰上的尾巴。
他們只是心照不宣地沒有戳破。
得到答案,太宰哼哼唧唧地拱拱她,放棄般抱著她,跟她一起坐在榻榻米上。
知道這是他妥協(xié)的意思,小春日和便干脆撲進他的尾巴堆里,快樂地繼續(xù)吸毛茸茸,“啊——好幸!
太宰則裝模作樣地重重嘆氣,“日和就是喜歡毛茸茸!
她太喜歡摸他尾巴,他感覺都快習慣她的撫摸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因為毛茸茸很可愛嘛。”
小春日和左手抱一條尾巴,右手攬一條尾巴,嘿嘿一笑。
被身體限制,壓抑了二十年的結(jié)果就是,她對毛茸茸上癮到怎么吸都吸不夠,跟對海鮮菌菇類的這種上癮有些相似。
小春日和將一條尾巴塞進自己懷里,抱過另一條尾巴,仔細端詳。
沒一會兒,她便一手逆著皮毛的方向捋,把原本柔順的狐貍毛弄得炸炸的,再一掌順平炸起的毛毛,玩得不亦樂乎。
“……”
旁觀的太宰說不出話。
她果然還是有些小孩兒心性。
但是……她臉上的笑容,的確是輕松又開心的。
這么想著,太宰悄悄動動被小春日和冷落的其他幾條尾巴,默默往她的方向伸,用尾巴圈住她。
不得不說,這種完全將她納入自己領(lǐng)域的感覺……很讓人上癮。
還沒等太宰維持這個姿勢多久,小春日和便發(fā)覺了乖乖堆在她身側(cè)的尾巴們。
她雙眼一亮,立刻從矮桌上摸過兩只橘子,試探般放在他蓬松的大尾巴上。
見橘子成功在尾巴上降落,并讓尾巴出現(xiàn)一小圈柔軟的凹陷,小春日和本能抬頭,去看太宰的反應(yīng)。
“我洗過了,是干凈的哦!
再怎么說太宰也剛洗過澡,盡管他沒有潔癖,可她還是說一聲比較好。
她不樂意剝橘子的時候被橘子外皮弄臟手,所以最近買的橘子都是洗過之后才擺到矮桌上的。
太宰也知道小春日和這個習慣,倒是沒多介意。
不過這回她這個習慣,倒是方便了她拿橘子來玩,莫名讓他有一種照看活潑小姑娘的感覺。
他心里剛冒出這樣的想法,就聽見小春·小姑娘·日和小聲嘟囔了一句:“可惜不是桃子。”
太宰忍著唇邊的笑,溫聲安慰她,“等明年夏天就好了!笨烧f著話,他眉眼間不自覺便攀上一抹溫和的笑意,“還是說日和對我沒有信心?”
“這件事該問我嗎?”小春日和從尾巴上收回視線,歪著腦袋瞅他,“不應(yīng)該是你有沒有信心……?”
這么問完,她猛然意識到什么,沒等太宰回答就繼續(xù)問他,“啊……你現(xiàn)在有什么特別的感覺嗎?”
她低頭打量一番太宰尾巴,又抬眸看他發(fā)頂?shù)亩洌澳愕奈舶秃投,本來?yīng)該是虛影,現(xiàn)在好像……”
“凝實不少。”
太宰如此接話道。
小春日和認真點頭。
太宰能輕易地從她視線中捕捉到這份關(guān)心。
“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不過……”他這么說到一半,抬手摸摸自己心口,“隱約能感覺到這里有什么!
語畢,太宰伸出手,指尖卻驟然冒出一朵幽藍色的火焰,“啊!
“簡直就像是狐火呢。”小春日和這么喃喃著,直愣愣地盯著他指尖的靈火看。
聽見她這句話的瞬間,太宰指尖的火苗熄滅了。
“該不會……”
太宰這話只說到一半,小春日和卻順暢地接住了,“你是想說,該不會大家都在提的妖怪,是成功跟靈體融合的人類?”
太宰“嗯嗯”地點頭。
對此,小春日和呼出一口氣,“這個答案我不知道哦!彼纹さ貙λ麙伋鰝Wink ,沒把話說死,“或許真的有妖怪呢?”
“如果真的有妖怪……”留下如此耐人尋味的尾音,太宰喉結(jié)滾動,凝視著她的目光混合著一股難言的深意,“我可以成為那只成功蠱惑日和的狐妖嗎?”
說實話,他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除去不會那些唬人的法術(shù)以外,外表跟狐妖也沒什么差別了。
聽到這個問題,小春日和輕緩地眨了一下眼睛,旋即陷入沉思,“狐妖和巫女……?”她被自己腦海中浮現(xiàn)的場景逗樂,“還真是足夠禁忌的組合!
“巫女大人愿意嗎?”
“嗯——”小春日和故意拉長聲音,吊太宰胃口,就像他一開始不讓她摸他尾巴一樣,“那就看狐妖先生的表現(xiàn)啦!
太宰毫不猶豫地抱起尾巴,塞進她懷里,“這個誠意夠嗎?”
小春日和被他這個舉動逗得噗嗤一笑,卻沒拒絕他,老老實實地抱住他塞進她懷里的尾巴。
結(jié)果這還沒完,太宰伸手,將她懷里的尾巴撥到她右手邊,旋即又拎起一條自己的尾巴,努力塞進她靠左邊的懷里。
“如果一條不夠就再來一條。”
小春日和笑得直打顫,連話都說不出口。
然而太宰還在一本正經(jīng)地端詳她,盤算著他還能往哪里給她塞尾巴,以此體現(xiàn)自己的“誠意”。
發(fā)現(xiàn)他的意圖,小春日和強行壓下唇邊上揚的弧度,“夠了夠了夠了——”
她抱起兩條尾巴,小心地將兩條尾巴的尾巴尖湊在一起,又低頭迅速在他尾巴尖尖上親了一口。
——太宰渾身的毛毛都炸起來了,活像是在冬天慘遭靜電制裁的貓……狐貍,毫無防備地被做了個造型。
看見太宰尾巴上的毛毛炸得跟朵巨大棉花糖似的,小春日和又是沒忍住一笑。
“……日和!
面對她這狡黠俏皮的模樣,太宰說不出任何重話,只能無奈嘆息。
而且真要說……能被她這么親近,他也很開心。
小春日和賣乖地嘿嘿兩聲,大方地放過他,“好啦好啦,不逗你了!
雖然她很想說,如果是“狐妖”狀態(tài)的太宰,她或許會想跟他一起睡。
不過太宰這時候反而會不愿意吧?再說……他也不可能一直維持著這個狀態(tài)。
嗯,她承認,她就是饞太宰的尾巴。
如此坦率地承認后,小春日和抱緊一左一右兩條尾巴,感覺自己像個左擁右抱的負心漢。
不,她擁有的可不止是兩條尾巴!
小春日和偏頭,對上太宰視線,興沖沖地向他確認,“所以這些都是我的哦?”
“嗯,是你的!
青年的回答不帶半秒猶豫。
緊接著,他頂著一對耳廓通紅的狐貍耳朵,低低地補充上一句話:“我也是你的。”
“……!”
這一刻,小春日和恍若被什么無名的東西擊中,呆愣在原地——或許是狐妖擅長的術(shù)法,亦或是別的什么。
她嘴唇嗡動了一下,最后唇邊漾開一個大而燦爛的笑容,“嗯!”
看她這么笑,太宰不知為何就想伸手抱抱她。
然而,他伸出手的下一秒,就陷入了沉默。
“……”
原因無他,他們兩人中間……隔著六七條他的尾巴。
想伸手抱心上人,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阻礙他的、拖后腿的甚至也是“自己”什么的。
多少讓人有些哭笑不得了。
小春日和注視著太宰這模樣笑個不停,“噗——呼呼呼……”
實在是他這個樣子太逗了——面容秀麗的青年認真朝她伸手,卻又猝不及防地因為攔路尾而傻在原地。
就連他發(fā)頂支棱的狐耳都像是被深深打擊到了,觸電般不可置信地僵在原地。
作為被笑的當事人,太宰選擇默默把幾條尾礙事的巴撥開,如狐貍游泳一般蛄蛹到小春日和面前,一把抱住她。
“日和好過分哦!碧讘T會撒嬌,也慣愛委委屈屈地“告狀”,“有了尾巴就不要我了!
他發(fā)頂?shù)囊粚抢,恍若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全然失去原有的元氣?br />
小春日和習慣性抬手,去揉他腦袋,順便輕輕挪他耳朵,熟練地安撫他,“哪有不要你?”
“那就是要我?”
面對太宰老練的順桿子爬,她轉(zhuǎn)而捏捏他臉頰,舉動和語氣均透露出一股縱容的親昵,“你又偷換概念!
“因為日和總是這樣——”太宰含糊地哼哼著,尾音聽起來又甜又軟,如同裹了一層融化的蜜糖,泛著十足的惑人味道。
他愿意對人撒嬌時,總是這樣。
小春日和逗狐貍似的撓撓他下巴,指尖力道放得極輕,“明明是你太會撒嬌了!
“但是我確實很喜歡你對我撒嬌哦!
“……嗯!
回應(yīng)她的,是他略略收緊雙臂的動作。
第194章
約莫是知道自己如今對小春日和的殺傷力,維持著“九尾狐妖”狀態(tài)時,太宰干脆就仗著自己過分可愛的外表……恃可愛行兇。
哄了他好一會兒,直到險些被他帶進溝里去,小春日和才強行抽回理智,教他如何脫離如今這個狀態(tài)。
雖然是她自己說的,喜歡他對她撒嬌, 但是……
——再不教也不行了,再這樣下去,把持不住的人就會是她了。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還是, 太宰剛接觸這一塊, 持續(xù)時間不宜過久。吸毛茸茸歸吸毛茸茸, 在這種正經(jīng)事上, 她還是有牢牢把控時間的。
“試著把靈力集中到狐貍耳朵上,看能不能把耳朵收進去?”
經(jīng)過這些天的練習,太宰早已學會如何調(diào)取靈力。小春日和所說的操作難不倒他。
只一次,太宰便順利將發(fā)頂?shù)哪菍偠涫栈亍?br />
狐貍耳朵消失后,他抬手摸摸自己發(fā)頂,剛抬眸,就看見小春日和略顯可惜的眼神。
“……哼!
太宰沒好氣地睨她一眼, 輕輕哼聲。
小春日和死死抿唇, 盡可能不泄露半點兒笑音。
直至認為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她才放軟語氣哄他, “嗯,太宰剛剛超級棒哦!彼暰落在他的尾巴上,“接下來再試試尾巴?一條一條慢慢來!
太宰抬起下巴瞥她一眼,見她懷里仍然抱著他尾巴,到底還是沒鬧她,而是先從“邊緣”的尾巴開始嘗試。
在兩人的凝視下,蓬松的大尾巴一點點由實轉(zhuǎn)虛,逐漸回到它們剛出現(xiàn)時的虛影狀態(tài),再化為細小的光點,飛向太宰。
恍若點點螢火,徐徐歸巢。
小春日和隨光點浮動而挪動視線,最終撞上太宰的目光,在躍動的光點下沖他笑。
她知道,他總是這么貼心。
當最后一條尾巴在她懷里同樣化作光點,飛向太宰后,她眨眨眼睛,“什么感覺?”
太宰摸摸心口,遲疑地形容出自己的感受,“……踏實?”
聞言,小春日和笑了笑。
跟軀體分離已久的靈火回歸,可不就是“踏實”嘛?但靈體的情況跟普通靈火又不一樣,所以這個“踏實感”估計也持續(xù)不了多久。
“你適應(yīng)一下這個感覺,過一會兒我再跟你說怎么剝離小狐貍!
太宰如今這個狀態(tài),跟她們隨心所欲召喚出靈火,使用靈力的情況相同,但小狐貍是靈體,太宰也并非神子這種已死之人,所以需要慎之又慎。
等太宰點頭,表示自己適應(yīng)好了后,小春日和才緩聲引導他,“閉上雙眼,在腦海里想象小狐貍的樣子!
“還是跟之前一樣,一條尾巴都不能少哦。”
“慢慢地、慢慢地,你能看見它似乎是在一只蛋里。”
她聲音一點點放輕。
“因為它是靈體,所以可以輕飄飄地、輕飄飄地,直接從蛋里飄出來!
“對,就像它平時擺爛,被你拖在身后走一樣!
聽到這句話,太宰不由得彎唇,腦海內(nèi)凝聚出的小狐貍也成功從“蛋”里面飄出來。
小春日和看著雙眼緊閉,突兀出現(xiàn)在榻榻米上的小狐貍,悄然松了口氣。
在太宰睜開雙眼的下一秒,小家伙也茫然地撲閃了幾下烏豆大的眼睛,習慣性地歪歪腦袋。
“嗚……?”
小狐貍滿臉迷茫。它看起來像是沒有剛剛那段記憶,瞅見太宰換了和服,它又往另一個方向歪歪腦袋,小小地嗚了一聲。
只是下一瞬,看見小春日和后,小家伙便頭也不回地撲進她懷里,哼哼唧唧地沖她撒嬌,簡直比太宰本人還要嬌氣。
“乖哦!
小春日和揉揉小狐貍的耳朵,又撓撓它下巴,舒服得小家伙直瞇眼。
看見它這個反應(yīng),她猛然想起了什么——她之前還覺得,小狐貍的性格跟太宰差太多了,現(xiàn)在一看,似乎不是?
至少在愛撒嬌這一點上,他們還是相像的。
而且現(xiàn)在,太宰把小狐貍“收起來”還能變成大狐貍……吸完大狐貍再吸小狐貍,她也太幸福了一點。
眼見著小春日和邊摸小狐貍,邊瞇眼笑得開心,太宰無奈地搖頭。他不用想都知道她在盤算什么,不過他還有些問題想弄清楚。
“為什么是蛋?”
小春日和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是蛋的話,你能更好想象,也更好理解吧?”語畢,她抬起雙手,指尖相觸,彎曲手指比出一個蛋的形狀,“上尖下圓,你能找到方向出來,卻不至于破壞蛋殼!
“你可以輕易想象它完好無損的樣子。”
太宰讀懂了她藏在這句話背后的含義,“如果剛剛我……”
“要是想象到蛋碎了的樣子……那不是還有我在嘛。”小春日和俏皮地對他眨眨眼,好叫他安心,“我也不會讓你出事的啦!
對現(xiàn)在的她來說,用靈力穩(wěn)住太宰,幫他一起引出小狐貍并非難事。
只是她考慮到,太宰總要學會自己剝離小狐貍,不能次次都靠她幫忙,所以一開始就沒跟他說這件事,而是打算讓他親身體會,慢慢適應(yīng)。
將太宰若有所思的模樣收入眼底,小春日和抱起小狐貍,將小家伙塞進他懷里,又拍拍他肩膀,“好啦,今天練習了這么久,早點休息?”
太宰下意識點點頭,卻又在點完頭后馬上哼哼:“但是日和又不跟我一起睡——”
“畢竟我不是圣誕老人嘛。”她嘿嘿一笑,伸出雙手去捏他臉,“不會滿足你所有的心愿哦。”
太宰覆在她手背上,澄透的雙眸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她,“日和不可以為了我成為圣誕老人嗎?”
“如果我真的是圣誕老人,你就不會在吃飯的時候收到禮物了。”
他應(yīng)該在明天早上收到禮物才對。
“……嗚。”
面對太宰癟著嘴的幼稚嘆息,小春日和單手捏住他下巴,像捏著貓咪下巴似的打量他,“睡不睡?”
“……睡!
今天也是沒能反抗成功的小貓一只。 -
小春日和打算讓太宰循序漸進,便監(jiān)督他,沒讓他連續(xù)練習,打算將他的練習頻率控制在五天左右一次。
再加上距離年末的休假也近了,她就跟太宰商量著,將下一次練習的時間定在休假——這樣第二天可以休息,他也能輕松一些。
圣誕節(jié)過去后,沒上幾天班,兩人便迎來年末的休假。也不知是不是忙著過節(jié),這幾天巨型邪魔都沒什么動靜,也算是好事。
“大晦日那天晚上,要不要一起去神社參拜?”
跟小紙人們一起簡單清理過房間后,太宰如此朝小春日和問道。
他們家年末的大掃除已經(jīng)在十二月中旬時完成,剩下的不過是日常清掃——這基本上是由太宰和小紙人來負責的。一人出力,另一人出靈力,小紙人出賣自己,很合理。
小春日和撫摸著小狐貍的手一頓,聲音有些低,“誒……”她微微蹙起眉,臉上滿是苦惱,“可是好冷!
見狀,太宰彎曲食指,拿指尖戳戳她手背,“如果牽著呢?”
“那也只暖了一只手嘛。”
小春日和嗔怪地看他一眼,但聽她的語氣……她本人倒是不抗拒跟他牽手?
聽出這一層含義,太宰陷入沉思,“唔,那我想想辦法?”
“可以哦,只要你能想到辦法,就一起去參拜吧!毙〈喝蘸驮谶@種小事上一向好說話。
這么應(yīng)完太宰,她不由得想到還在神社上班的后輩們,“希望不會被穗乃佳她們抓著幫忙……”
“每次都這么說,到最后心軟的也還是日和!
“……”
小春日和被太宰說得一梗,沒忍住瞅他一眼,“不然有些人為什么能次次得寸進尺?”
“得了便宜還賣乖!
太宰立刻伸手圈住她,熟練地貼著她低語,“日和真的覺得我得了便宜?”
“你自己心里清楚!
“唔,好吧!碧追浅!按蠖取钡乇荛_這個話題,“換個話題換個話題——”
小春日和總感覺他早有預謀,“想換什么?”
“要不要……”太宰頓了頓,好半天才吐露出后半句話,“慶祝一下?”
小春日和眨眨眼,“慶祝?”
“我們好像還沒慶祝過你回來。而且……”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喉結(jié)悄悄滾動了一下,“你的手差不多好了!
提到她的手,小春日和就差不多知道,太宰想說什么了。
手好全,除去她徹底恢復以外,還意味著她沒有忌口。但她很早就開始少量食用海鮮等食物,也就是說……
小春日和坐直身子,同時也將太宰完全軟在她身上的身體擺正,“你想喝點兒?”
太宰淺淺呼出一口氣,對她點頭的同時,眼神里透著一股“這可不是我開的頭”的味道,簡直讓她想笑。
——有一種貓咪犯錯后安安靜靜,試圖假裝無事發(fā)生的感覺。
“具體的呢?別藏著,我知道你都想好了!
“……咳。”太宰清清嗓子,一臉正色,嘗試挽回自己的形象,“在那之前,我想先解釋一下!
小春日和雙手環(huán)胸,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太宰盯著她,緩緩吐出一口氣,“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喝酒了!
盡管他有特地控制,可小春日和還是聽出了一絲顫抖。
“雖然日和以前松口,說我可以在十八歲之后喝酒,但我有好好等到二十歲哦。”
他看她的眼神帶著幾分不知名的傷感,但很快又被他掩飾過去了。
她不用猜都知道,這應(yīng)該是源于他跟……擁有完整記憶的她之間的回憶。
只是傷感也好,顫抖也罷,都轉(zhuǎn)瞬即逝。
“今天是放假第一天,晚上可以一起喝一杯慶祝一下嗎?”
對上太宰認真的雙眸,小春日和將適才那種奇怪的割裂感拋于腦后。
她很少為難自己,不該想的事就應(yīng)該少想、不想。
至于酒,她的確也好就沒喝了,烏拉拉,烏拉拉大概也……
想著搭檔,小春日和扭頭看向光團子的方向,毫不意外地看見人家變成了锃光瓦亮的巨型電燈泡。
……嗯,烏拉拉也饞。
于是——
“現(xiàn)在時間還早,一起去超市買?”
“好耶——”
第195章
時間還早, 小春日和跟太宰套上外套,圍上圍巾,一起去超市買回幾罐啤酒, 以及一些能做下酒菜的食材。
短暫的寒冷之后,回到相對溫暖的室內(nèi),小春日和立刻脫下鞋, 摘掉圍巾,頭也不回地投入被爐的懷抱。
“啊——好暖和——”她縮進被爐里取暖,整個人由內(nèi)而外地透著一股愉悅感, “活過來了……”
小狐貍沒她那么怕冷,卻也學著她模樣猛扎進被爐,只在外頭露出九條不;蝿拥暮偽舶,讓人看了就忍俊不禁。
太宰提著購物袋進屋,好笑地看她縮成一團的模樣,“日和還真是怕冷啊!
“所以太宰要是想不出辦法,大晦日就別想我一起出門哦?”小春日和將下巴擱在被爐的矮桌上,嗓音里帶著懶散的味道,“晚上十二點好冷的——”
“知道啦!
嘴里應(yīng)著聲,太宰拎著購物袋,走到灶臺邊放下。
他沒有馬上去收拾買來的啤酒和食材, 而是先打開水龍頭, 慢條斯理地洗手。
洗完手,他細細將手指擦干,緩步走向榻榻米房間。
他余光看見,小狐貍露在被爐外的尾巴越來越少,似乎是想整個鉆進被爐里。
不過……它愿意自己跑被爐里玩,倒方便了他跟小春日和親近。
小春日和并未察覺太宰的目的,聽見他的腳步聲,她只是略略抬眸看他,“唔?怎么啦?”她說著,還小小地打了個哈欠,“要幫忙?”
溫暖容易催生困意,也足以讓人放松警惕。
太宰沒有答話,而是在換好家具外套后繞到她身邊坐下,再故意伸手碰碰她溫熱的臉頰。他沒碰脖子或是別的地方,擔心冰到本就怕冷的她。
“嘶!”
果不其然,被他冰冷指尖觸碰的瞬間,小春日和整張臉都皺成一團,蹙著眉躲開他指尖。
見狀,太宰沒忍住笑,仍是拿指尖碰她,逗她。
第二次,小春日和沒再躲。
她知道太宰是想捉弄她,除去第一次她毫無防備被冷到了以外,后面幾次有了心理準備倒還好——而且他的手指很快也暖了起來。
“你故意的!
“嗯,故意的!
太宰大大方方地承認。感覺自己身上的冷意稍稍融化后,他張開雙臂去抱她。
小春日和沒挪窩,也不抗拒他略帶寒意的擁抱,只是低聲哼哼了一句,“你好冰哦!
盡管太宰身上的溫度其實沒有他手那么冷,她還能接受,但并不妨礙她沖他抱怨。
“嗯,幫我暖暖!碧子猛瑯拥恼f話方式回應(yīng)她,又抱著她,親昵地往她身上蹭蹭。
小春日和沒再說話,就僅僅是安靜地被他抱著,熟練地將腦袋靠在他胸口。
有一說一,太宰并不像外表看起來的那么瘦弱,他懷里也不磕人,反而很舒服。更別說,經(jīng)過他兩個月的努力,她早就有意無意地習慣了他的懷抱。
抱著心上人取了會兒暖,太宰懶洋洋地將下巴擱在她發(fā)頂,滿足地喟嘆,“日和身上好暖和!
這句話是她的臺詞吧?
小春日和在心里腹誹,卻也同時明白,這是太宰暖夠了,打算起身去做飯的信號。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她才不會在這個時候給大廚先生潑冷水呢。
因此……
“下酒菜要好好做哦?”
捕捉到她眼底的期待,太宰笑笑,親近地捏捏她臉,“這是任務(wù)嗎?”
被這么反問,小春日和輕緩地眨了一下眼睛。
“算是吧?”
“遵命——”
語畢,太宰低下頭,拿前額拱了她一下,像小動物似的,“誒嘿,那我去啦!
留下這句話,他從榻榻米上起身,往灶臺走去。
只余下小春日和抬手,揉揉她前額。
那里殘留著他柔軟發(fā)絲和微涼皮膚的觸感。這種觸感觸及她前額時,混合成一種奇妙的,讓人無法言狀的感覺。
莫名讓人——
“嗚嗷嗚!”
伴隨著這樣一聲活潑的狐鳴,小狐貍驟然從被爐里鉆出。
對上小家伙水潤可愛的烏豆眼,小春日和心中倏然生一種“你的小可愛突然出現(xiàn)”的感覺。
不過,小狐貍從被爐中鉆出的剎那,它垂在身后的九條尾巴便炸開了花——因為靜電。
“嗷?”
察覺到自己尾巴的異樣,小狐貍不解地扭過腦袋,低頭看自己的尾巴們。
“嗚嗷!”
旋即它發(fā)出一聲悲鳴,慘遭重擊一般抱住自己開花的尾巴,嘴里不停地發(fā)出可憐凄慘的“嗷嗚嗷嗚”聲。
小春日和被小狐貍這副模樣逗得哭笑不得:既有被可愛到,也有被無奈到。
按理來說,小狐貍作為靈體,應(yīng)該沒那么容易被靜電影響到才對。
——至少“狐妖”狀態(tài)下的太宰全然不受靜電影響,毛茸茸的九條大尾巴蓬松柔軟,觸感像是捉住一朵云,又像是碰到一捧蒲公英。
可興許是小狐貍太“接地氣”了,時不時就會在她和太宰面前上演這樣一出好戲,讓人又無奈又好笑的。
“嗚……”見自己拿炸毛開花的尾巴沒辦法,小狐貍耷拉著雙耳,哭喪著臉,委委屈屈地沖小春日和叫喚,“嗚嗯……”
讀出小家伙的求助,小春日和對它張張手,“我給你梳?”
“嗚!”
小狐貍撲騰兩下,直接撲進她懷里。習慣性蹭過她兩下后,小家伙委屈巴巴地對她撒嬌,還拿爪爪指向自己尾巴,讓她看尾巴開花的模樣。
“嗚……”
小紙人跳上矮柜,費力地拉開抽屜,搖搖晃晃地拿出抽屜中的梳子,再遞給小春日和。
太宰在灶臺前忙活,卻也能聽見小狐貍的慘叫。他抽空扭頭一看,就看見狐貍團子一整個窩在小春日和懷里,美滋滋地瞇著雙眼,享受對方的梳毛服務(wù)。
……還真是知道享受。
在心里默念完幾句話后,太宰呼出一口氣,轉(zhuǎn)回頭,繼續(xù)料理晚上的下酒菜。
小春日和并不知道太宰將一切看在眼里。安撫完小狐貍,把梳子往小紙人手里一塞,她起身換好家居服,走向廚房,去給太宰打下手。
好像全都丟給他一個人,有些太犯規(guī)了。
看見小春日和反手在身后系上圍裙,太宰彎唇一笑。
年末休假的傍晚,他們一同站在狹小的灶臺前忙活。鍋內(nèi)咕嚕嚕冒著氤氳熱氣,食物的香氣漸漸在室內(nèi)散開,透著一股家常的溫暖味道。
小狐貍不甘示弱,噠噠噠地跑來灶臺,卻被烏拉拉眼疾嘴快地叼回……
平和的煙火氣將他們環(huán)繞。 -
一起做好下酒菜和晚飯后,兩人一同將東西搬到榻榻米房間的矮桌上。
窩在被爐里暖洋洋地喝酒吃菜什么的,也太幸福了。
順便一提,溫熱的下酒菜自完成起,就被小春日和布了保鮮結(jié)界,完全不用擔心它們會變涼,所以他們之前也不著急,做飯速度隨意得很。
坐進被爐后,兩人不約而同發(fā)出一聲感嘆——那是軀體被溫暖時,人本能發(fā)出的舒適低吟。
太宰比小春日和耐寒,也就比她早些回神,“先吃點暖的墊墊肚子?”
“呼……”小春日和雙手支在矮桌上,捧著臉沖他笑,“太宰好操心哦——”
太宰卻拿她沒辦法,搖頭無奈道,“還不是因為你怕冷!
而且貪涼容易加劇生理痛的癥狀。盡管小春日和這個月的反應(yīng)比上個月好了不少,卻也不能掉以輕心。
畢竟難受的還是她自己。
好在他都替她記著。
感覺到下半身的熱意逐漸向上蔓延,小春日和動動漸漸暖起來的手,拿起筷子夾了口蒜薹牛肉,聽太宰的先墊墊肚子再說。
“唔——好吃!”她單手捂住臉頰,愉悅地瞇起雙眼,給予他最真實直白的反饋,“果然太宰的手藝超棒的!”
她又往嘴里扒拉過幾口蒜薹牛肉后,直接將手伸向鮮嫩的毛豆。
太宰也伸出手,摸過幾瓣毛豆,“說起來,過幾天要試試青椒炒肉嗎?”
發(fā)現(xiàn)小春日和聽見“青椒”一詞就面露嫌棄,他連忙笑道,“是中華料理的一種,但是青椒會炒得很熟很爛,沒有那種生澀的味道!
“非常下飯!边@么說完,他又認認真真地補上一句,“我感覺你應(yīng)該會喜歡!
“嗯……”小春日和捏著毛豆,發(fā)出代表思考的長吟,“既然你這么說,我就試試看?”
太宰很少在這種事上戲弄她,應(yīng)該是真的不錯。
看她愿意嘗試她原本不喜歡的食物,太宰笑得雙眸彎彎,“不會讓你失望的!
“你最好是哦。”
丟下這樣一句威脅意味不重的話,小春日和摸過擺在一旁的啤酒罐,指尖搭上拉環(huán),“噗呲”一下打開啤酒。
她沒有管自己先喝,而是先轉(zhuǎn)頭,往烏拉拉專屬的小杯子里倒上。
“嗚、嗚嗯!”
聽見啤酒入杯時泡沫涌動的聲音,小狐貍急了。它嗷嗷叫了兩聲,旋即可憐巴巴地看向小春日和,試圖以此換得一杯會冒泡泡的飲料。
太宰對此早有預料。他擰開放在桌上的檸檬蘇打水,往小狐貍的杯子里倒了一些。
小狐貍輕易地被氣泡聲哄好了,“嗚!”
見狀,小春日和抬眸跟太宰對視一眼,一同舉起放在手邊的啤酒罐,異口同聲道。
“干杯!”
“干杯!”
“啊干杯!”
“嗚嗯!”
除了烏拉拉慢上半拍以外,別的都很完美。
有心心念念的酒喝,光團子也不介意這一點。碰完杯,它就自個兒抱著小杯子一通猛灌,豪爽的姿態(tài)跟以往沒什么不同。
倒是小春日和……
“唔……好冰!
冰涼的酒液浸入唇齒之間,她卻沒有馬上吞咽,而是在口中含了一會兒,才慢慢吞入喉間。
以前她可不會覺得冰……果然成為普通人之后,她還是跟“生前”一樣怕冷。
留意到小春日和的出神,太宰主動開口問她,“要不要熱一下?”
“只有冰啤酒沒有熱啤酒的吧?”小春日和好笑地反問。
就算要熱酒,也應(yīng)該熱清酒……
太宰再度看出了她的想法,徑直答道,“確實沒有熱啤酒,但家里有清酒哦!
聞言,小春日和一愣。她完全沒想過,太宰還會在家里放酒。
“但是我不確定日和的酒量嘛!睖蚀_來說,他不確定她現(xiàn)在的酒量,“所以想著,一開始還是啤酒比較合適?”
今天他們一起去超市時,的確是太宰主動提出買啤酒的。
弄明白原因,小春日和抬起下巴,沖他俏皮地拋出個Wink ,“謝謝你的關(guān)心!彼查g就擺起了夸張的“架子”,“不過我酒量還不錯!
“下次可以直接端熱的給我!”
太宰被她這副耍寶的豪爽模樣逗樂,“好!
“這次如果嫌冰就少喝點,身體重要!
小春日和端起啤酒罐,主動碰碰他的,“我又不是那種會勉強自己的人!
“嗯。”
然而到最后,嘴里勸著小春日和少喝些的太宰,反倒成了喝多了的那個。
第196章
太宰喝沒喝醉, 小春日和不知道。但她知道,他一定喝多了。
因為……
“日和——”青年沖她眨著一雙漂亮的鳶眸,眼波流轉(zhuǎn),眸中盡是瀲滟惑人的水光,“你幫我洗澡好不好?”
說這話時,他還不忘湊到她身邊, 拿指尖勾住她衣袖,輕輕晃晃。
“……”
小春日和答不出話。
哪個正常人會纏著人幫他洗澡。
就算是沒喝酒的太宰也——
……等一下,她還真不能確定,他興致上來會不會這么問她。
與陷入沉默的小春日和不同,經(jīng)過這么些天的“培養(yǎng)” ,烏拉拉早已養(yǎng)成了優(yōu)秀到變態(tài)的反應(yīng)。
太宰這話一出口,它就放下杯子,立刻叼起小狐貍,躥向壁櫥躲起來。
由于太宰還沒完全掌握收回小狐貍的辦法,所以暫時還是它負責照看小家伙。
不過小狐貍似乎有些醉碳酸飲料。即便烏拉拉不叼走它,它的小腦袋也一點一點的,就快睡著了——也或許是受到太宰微末的醉意影響。
總歸……它們打擾不到他們。
也許是潛意識里知道這一點, 太宰撒起嬌來肆無忌憚的, 很讓小春日和頭痛。
她只是沒能馬上回話, 太宰便癟癟嘴, 擺出一副委屈到極致, 要哭不哭的模樣,“日和一點都不喜歡我!”
“為什么這么說?”
小春日和被醉鬼控訴得哭笑不得。
太宰還真有一套自己的邏輯體系,“你都不擔心我!”他哼哼著,尾音上揚,音量卻不高, “還不陪我洗澡!”
剛剛他還在說“幫”,現(xiàn)在嘴里就成了“陪”了。果然是多少有些醉。
“為什么不陪你洗澡……就是不喜歡你?”
小春日和還在以問為答。平時的太宰可沒有這么好對付,會如此輕易就被她轉(zhuǎn)移了注意。
太宰哼哼唧唧地抬手抱住她,說話語氣里滿是委屈和難過,“你都不怕我一個人在浴缸里泡暈過去嗎?”他這么問著,抱住她的力道卻沒有減輕半分,“你就是不喜歡我!”
撒嬌是要撒嬌的,“狠話”也是要放的。
大概這就是……用最軟的語氣,說最兇的話?
小春日和好笑地揉揉太宰腦袋,心里不知為何又想到,上次他問她的那個問題。
——“發(fā)燒了或者喝醉了就可以幫他洗澡嗎”的問題。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太宰也算是執(zhí)著了。
“你現(xiàn)在多大?嗯?”
小春日和挪小貓似的搓搓太宰腦袋,語氣輕柔地誘哄他,試圖引他說出答案。
然而,她這句話好像戳到了太宰的神經(jīng),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只炸毛的貓咪。
“我不管!你以前也不是沒幫我洗澡——”
“?!”
這種情況下,他脫口而出的話反倒讓小春日和面露震驚。
她本能地抬頭,看向安頓好小狐貍,飛出來偷聽的烏拉拉。
可她剛想開口,太宰便留意到什么一般,迅速抬手捂住她耳朵,臉貼在她頸側(cè)耍賴,“不準問烏拉拉!我們兩個的事你干嘛要問烏拉拉!”
“……”
小春日和,小春日和說不出話。
這家伙,到底醉沒醉?
她想問烏拉拉,還不是因為她不記得!
她只記得她把他從河里撈起來那次給他洗了澡,之后她洗沒給他洗澡……現(xiàn)在的她哪知道!
總之她就記得那么一次。他那會兒是十二歲又不是二十歲,看起來就是個十歲小孩兒。
再說了,仔細想想,她給昏迷的、全身濕漉的十二歲小朋友洗個澡很正常吧?
可是,醉鬼有自己的邏輯。
在太宰眼里,如今小春日和無語到失語,一聲不吭的反應(yīng)……就是她心虛。
“日和心虛了!”
他更加理直氣壯了。
小春日和深深吸氣,深深吐氣,好讓自己冷靜一些。
確認自己穩(wěn)住情緒后,她扒拉下太宰捂住她耳朵的手,微微挑眉,“你確定要我?guī)湍阆??br />
不管怎么說,他如果真要她幫他洗,吃虧的也不是她。
不如說她還賺了。
太宰“嗯嗯”點頭,一雙暈著些醉意的鳶眸霧蒙蒙的,卻又綴著零星的碎光,煞是好看。
小春日和抿抿唇,總感覺有哪里不對勁。按她這段時間對太宰的了解,他應(yīng)該沒有那么容易醉才對。
“那走吧!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率先從榻榻米上起身,左手背在身后,悄悄喚出不常用的小匕首劃入袖口。
下一秒,她伸出右手,拎起太宰后頸處的衣物,單手將他從榻榻米上提溜起來。
“?”
為了防止衣服扯到太宰,她拎的速度并不快,卻足以讓太宰呆呆地敲出一個問號。
就連旁觀的烏拉拉也傻了,緊接著占據(jù)它腦海的,是一陣熟悉得讓人心痛的氣急敗壞。
——不是,誰告訴你“普通人”和“神子”的體質(zhì)轉(zhuǎn)換開關(guān)是這么用的?
誰告訴你的!
小春日和眼疾手快地抬起左手,彈走要來跟她算賬的烏拉拉,再仰頭看慌慌張張抱住她,一整個掛在她身上的太宰。
“酒醒了?”
“……沒醒!
太宰閉上雙眼,熟練地把下巴擱在小春日和發(fā)頂,開始裝死。
任誰剛剛被心上人來那么一下,原本的醉意都該消失了。更別說他雖然喝得有些多,但還沒有醉到神志不清的地步。
因為左手袖口里的帶鞘匕首,小春日和這會兒單手抱太宰也毫不費力。
她右手攬在他身上,伸直左手去戳戳他臉頰,還未說話,就聽見他麻木地搶答。
“我還醉著!
嗯,他這裝死的反應(yīng),跟自我催眠也差不多了。
小春日和知道,就算太宰之前是真醉,這會兒他也真醒了。不過她沒打算慣著他,有這樣好的逗貓機會……她才不會錯過。
她收回左手,右手拍拍他腰部——沒有壞心眼地去拍某個他可能會炸毛的位置,“不是說要我給你洗澡嗎?”她說著,還掂了掂他的重量,“出發(fā)咯——”
“……”
太宰,太宰憋不出半個字,只能被小春日和徑直抱到浴室放下。她甚至還擔心他腳冷,同時操控小紙人,讓它們替他搬來了拖鞋。
因此,太宰落地時,雙腳恰好踩在拖鞋上。
他尚未想好如何面對她,就聽見她笑吟吟地來了一句……
“脫吧!
“……”
真是……讓人格外熟悉的一句話呢。
顯然,小春日和是故意說這句話的:剛把他撿回家的那天,她也說過同樣的話。
太宰嘆了口氣,認命脫下身上毛茸茸的黑貓睡衣外套。
小春日和雙手環(huán)胸,就這么笑瞇瞇地看他脫。她看著他指尖捏住睡衣衣袖,手腕慢吞吞地從袖口伸出。
旋即她眼前一花,身體被太宰攬著,輕輕抵到墻邊。許是怕冷到她,他的右手墊在她身后,沒讓她完全靠在浴室冰冷的墻壁上。
太宰左手按在她肩膀上方的墻壁上,將她整個圈在這一小塊空間里。
“……!”
小春日和愣了愣,卻很快反應(yīng)過來。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壁咚?
她以前可沒體驗過,這感覺還挺新奇。
這么想著,小春日和抬眸迎上太宰的視線,沖他嘿嘿一笑。
也就是她對他不設(shè)防,所以才能被他得逞。要是換做別人這么對她……早就被她條件反射地過肩摔制服了。
將小春日和毫不心虛的反應(yīng)收入眼底,太宰挫敗地捶了一下?lián)卧趬ι系淖笫,“嗚……日和的表現(xiàn)好傷人心!
“就一點都不對我……”他垂頭喪氣地哼哼,又夸張地抽抽鼻子,泫然欲泣。
小春日和仿佛能看見,太宰發(fā)頂虛幻的狐貍耳朵驟然耷拉下來。
她得承認,自從太宰擁有狐貍耳朵和尾巴后,她對他比以往要耐心一些——畢竟一只愛撒嬌的狐貍……能有什么壞心思呢?
小春日和抬起雙手,捧住太宰微涼的臉頰,“……也不是一點都不!彼郎責岬闹讣庵饾u沾染上他的體溫,“我還挺喜歡太宰的。”
“!”
話音落下時,她能透過掌心,清楚感受到他的震顫。
小春日和足夠坦蕩。
她凝視著他的雙眼里,滿是鎮(zhèn)定平和的縱容,“但是現(xiàn)在喜歡的量可能還不太夠。”
聞言,太宰喉結(jié)滾動。
他凝眸看她倒映著他,卻清明一片的雙眼,終究還是沒忍住,低頭去親她眼睛。
他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她眸中的他才能多出與他人全然不同的含義。
在那一刻到來前,他能做的只有陪伴在她身邊,一點點溫水煮青蛙,細細回味她帶給他的任何感受。
小春日和雙眸半闔。輕飄飄的吻落在她眼瞼上。
太宰沒有過分越界。吻過她眼睛后,他便沒再繼續(xù),僅是輕輕蹭蹭她鼻尖,不肯拉開距離。
溫軟濕熱的吐息隱約擦過她唇縫。他垂眸看她,鴉羽似的眼睫將鳶眸遮去一半,眼神里透著一股委屈卻乖巧的小媳婦感。
小春日和徐徐吐出一口氣。
她還是妥協(xié)了。
“只有這次哦!
趁太宰還未反應(yīng)過來,她按住他后頸,同時微微踮腳,在他微涼的唇上啄了一下。
接連遭到?jīng)_擊,太宰渾身一僵,呆呆地注視著她,就連殘存著柔軟觸感的嘴唇也不敢動彈半分。
小春日和不留痕跡地松了口氣,掩飾好自己方才那一瞬過速的心跳,伸手捏捏他逐漸升溫的臉。
“好啦,你洗澡吧!
留下這句話,她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走出衛(wèi)生間,帶上門,只留太宰一人在浴室里。
數(shù)秒后,太宰抬起手,掌心蓋住騰地變紅的臉,小小地喘息。
……她也太犯規(guī)了-
關(guān)上衛(wèi)生間的門后,小春日和揉揉自己微燙的臉頰,一點點呼氣。
烏拉拉飛到門邊時,恰巧看清她的表情,「真稀奇,你也會露出這種表情啊!
「我現(xiàn)在也只是普通人好不好?」小春日和沒好氣地睨它一眼,卻不否認它的話,「而且……」
如果不是記得那半年時間,對于太宰的追求,她恐怕會松口得更快。
平心而論,二十二歲的太宰,有足夠的資本讓人心動。
他那張秀麗的臉,再加上只要他想,就能無微不至的體貼和紳士,以及他時不時會對人露出的依賴、撒嬌……無論是哪一樣,都極其容易叫人淪陷。
「我知道啦。反正你從以前開始就一直縱容他,對他心軟!篂趵疗扑男乃,「能撐到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算久了。」
「……」
怎么感覺,她好像被它嘲諷了?
小春日和捏著門把的手微微用力。
最終,她再度嘆息一聲,什么都沒說。
她本來想讓烏拉拉多說說以前的事,可她仔細一想,烏拉拉到底不是她本人。
即便讓它說,它口中的記憶也跟她的有偏差,不能讓她準確分辨出她自己的想法。所以她還是放棄了。
就是不知道有沒有什么辦法,能讓她想起以前的記憶。
除去現(xiàn)在巨型邪魔的事以外,她基本不用履行“御神子”的職責。因此,即便她找回記憶……大概也沒關(guān)系。
但那也應(yīng)該是解決巨型邪魔之后了。
第197章
自那個轉(zhuǎn)瞬即逝的吻后, 太宰越發(fā)黏人了。
他就像是難得嘗到罐頭的貓咪,一個勁兒地纏在小春日和身邊,就期盼著她什么時候能再分點兒罐頭給他吃。
可小春日和鐵了心, 任他如何撒嬌,就是不松口。
知道自己向來拿她沒辦法,太宰也只好雙管齊下, 在黏人的同時,繼續(xù)溫水煮青蛙。
大晦日這天下了雪,他不忍心小春日和迎著寒風和小雪出門,便跟她一起窩在被爐里貓冬,順便把悄悄準備好的新年禮物給她。
小春日和可沒有準備新年禮物。不如說, 他們就沒有準備新年禮物的習慣。
她抱著滿腦子的疑問拆開禮物,卻在看見禮物真面目的剎那明白了一切。
——太宰送的新年禮物, 是一套小熊模樣的珊瑚絨睡衣。
勉強能跟她送他的那套黑貓睡衣湊成一對。
小春日和腦海里剛冒出這么個想法,就聽見太宰略帶笑意的聲音,“可以當作是一對的!
吸引她視線后,他又乖巧地微微一笑,“可惜沒有松鼠的。”
小春日和下意識看看小熊睡衣,手下動作一頓, “你是對松鼠有什么執(zhí)念嗎?”
“嗯?我沒說過嗎?”太宰反而像是被她問到了, 滿臉無辜, “因為日和很像松鼠呀。”
小春日和呆呆眨眼, “誒?”
烏拉拉上下打量她一番,悄悄在心里贊同太宰的比喻。
至于太宰,他向來歪理多,總能把人帶到溝里去,“就像你覺得我像黑貓一樣, 這是我的感覺,所以日和不可以反駁哦——”
嗓音輕軟地說完這句話,見小春日和想說些什么,他連忙笑瞇瞇地添上一句。
“我可從來沒有反駁過,日和覺得我像貓的想法!
“……好吧。”
小春日和被打敗了。
她再一次摸摸手下柔軟的珊瑚絨睡衣,拿起睡衣外套,遞到跟前嗅了嗅。
——是明顯的洗衣粉味道。
“所以我也能在洗完澡之后直接穿?”
“當然!”
“那么我能在日和洗完澡之后……”
“當然——不能!”
兩段相似的對話之后,太宰滿臉幼稚的不滿,“我還沒說完!”
小春日和斜眼看他,眸光中帶著一絲將他全然看透的了然,“不管是親親還是抱抱,都不可以哦!
“……”
路被堵死,太宰癟癟嘴,頗為幽怨地嘟囔,“日和壞!
“嗯?”
“……日和好!
小春日和被太宰這個格外識時務(wù)的態(tài)度逗樂,唇邊蕩開溫和柔軟的笑意。
她伸手捏捏太宰臉頰,像哄小孩兒似的附和他,“嗯,太宰也好!
聽出她語氣里哄誘的味道,太宰嘟起唇,小小地躲了躲她捏他臉的動作,旋即將下巴擱到她掌心里。
“……哼。”
他這副氣哼哼的別扭模樣,與鬧脾氣的貓咪像了個十成十。
小春日和順勢托起他下巴,軟聲哄他,“哎呀,是誰家小貓鬧脾氣啦?”
“……”
太宰沒有吭聲。因為他剛剛那通發(fā)言,所以他也不能反駁她“小貓”的說法,只能硬生生把這口氣往心里咽。
他哼哼唧唧幾聲,半晌才憋屈地擠出一句,“日和家的!
“嗯,我家的!
小春日和指腹撓撓他下巴,力道放得很輕,卻極為親昵。
太宰沒再說話,僅是前傾身子,拿腦袋輕輕拱她-
休假總是過得特別快。一轉(zhuǎn)眼,又到了兩人該收拾收拾上班的日子。
好在巨型邪魔并沒有卡著大家剛上班的時間出現(xiàn),這倒讓所有人都悄悄松了口氣。
然而很快,巨型邪魔再一次盯上了位于橫濱中心的港口Mafia大樓,徑直對其進行突襲。
小春日和等人往那邊趕時,四十層高的港口Mafia大樓已經(jīng)倒了一幢,但傷亡并不嚴重——似乎是港口Mafia常年出差的某位干部正巧在場,穩(wěn)住了墜落的大樓。
特務(wù)科部分人員與港口Mafia成員合作,正在疏散附近的群眾。
小春日和等人一抵達現(xiàn)場,便四處散開,分別負責一只邪魔。
多出的兩只則由偵探社外加港口Mafia,使用特殊武器牽制。
說起來,這還是稻森枝里花在戰(zhàn)斗中逐漸發(fā)現(xiàn)的:只要是帶有純凈靈力的東西,都能對邪魔造成傷害。
因此,神子們空閑時會給一些諸如槍、子彈的武器“充能”,來供三大組織的成員應(yīng)急使用。甚至各大組織的成員還想出了定制拳套、定制制服之類的東西。
就好比現(xiàn)在,中島敦就套著特制拳套,采取近身戰(zhàn)的方式攻擊巨型邪魔。另一邊,芥川龍之介所操控的羅生門也對巨型邪魔造成了有效的攻擊。
盡管這類附著靈力的武器無法凈化邪魔,但有人能幫忙分擔壓力,神子們就能集中注意力,專心凈化邪魔,不再為其他事煩惱。
只是偶爾,也會有那么幾件事事與愿違。
吉葉侑實舉起紫藤弓,利落放出兩支破魔之箭后,立刻閃身躲開巨型蜈蚣的攻擊。
才落地,她適才停留的位置已經(jīng)插上了數(shù)排幽紫的毒針。沒有命中目標,毒針緩緩消散在空氣中,了無蹤跡。
吉葉侑實仔細打量著巨型蜈蚣,試圖預判它下一步動作。
就是這樣一觀察,她驟然驚覺,巨型蜈蚣右后方蜷縮著什么。
她一面躲開攻擊,一面死死盯緊對方。
從身形看,那應(yīng)當是個年幼的孩子。短發(fā),看不出男女。
吉葉侑實心下生疑。
怎么現(xiàn)在還有沒撤離的孩子?是跟父母走散的?
可對方這會兒一動不動地蜷縮在石塊后,不知是嚇傻了,還是已經(jīng)……
「侑實?」
見搭檔一直往角落看,身形矯捷的雪豹出聲問她。
吉葉侑實給搭檔木靈指指方向,「優(yōu)!你看那邊那個孩子!」
然而下一瞬,雪豹卻將她撲倒,避開破空而來的毒刺。
「小心!」
堪堪躲開攻擊后,吉葉侑實剛松了口氣,就眼尖地看見不遠處那名幼童動了一下,似乎是被邪魔嚇到了。
即便是孩子,也不一定能看見靈體,讓優(yōu)去救助對方顯然不合適。
吉葉侑實并非沒有警惕心。
這個時候突然出現(xiàn)的孩子當然可疑,但萬一人家只是單純跟家人走散了呢?
她不敢賭。
吉葉侑實舉起紫藤弓,接連往巨型蜈蚣射出兩箭,隨后閃身朝幼童奔去,「這邊交給你,我把那個孩子送出去就回來!」
「侑實!」
明知道有危險,她腳步卻沒有停留半分。
吉葉侑實半俯下身子,朝蜷縮成一團的小姑娘伸出手,“你沒事吧?”
“姐姐……啊!”
小女孩瞳孔一縮,伸到一半的手也倏然縮回。
巨型蜈蚣似乎就在等這一刻。
“侑實!”
小春日和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可吉葉侑實來不及躲避。她堪堪避開刺向心臟的鉤狀步足,隨即便被慣性掀到一旁。
“嘶!”
猩紅的血液飛濺?諝庵锈挥楷F(xiàn)出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兒。
小春日和手持長槍,掃開巨型蜈蚣襲來的步足,“你還好嗎?”
“……小春前輩!
吉葉侑實按住自己鮮血淋漓的傷口,低喘一聲。她的傷勢有些重,巨型蜈蚣的步足還帶毒,但好在她并沒有感受到多少痛苦。
她抽空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小春日和負責的區(qū)域已然空無一物——她早已快速解決完她負責的那只巨型邪魔,所以才會出現(xiàn)在她面前。
而小春日和在掃開巨型蜈蚣的同時,注意力分別分給了受傷的吉葉侑實,以及縮在石塊旁的小女孩。
前者傷勢有些重,但似乎還能堅持,至于后者,還愣愣地蜷縮在原地。
她看起來就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姑娘,年紀大概在三四歲左右。只是……這個時候,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的小女孩?她真的是跟家人失散了嗎?
怎么想怎么可疑。
小春日和總感覺有些奇怪。她悄悄對小姑娘留了個心眼,暗中觀察她的動靜,卻沒告訴吉葉侑實。
“還撐得住嗎?”她扶起吉葉侑實,溫聲問她,“要是撐不住就先去找晶子處理一下傷口!
雖說神子的身體特殊,但若是她們傷勢過重,一時半會兒也恢復不了,就像她之前受的槍傷。
總歸神子的馬甲在他們這群人面前也不算什么了,讓與謝野晶子幫忙處理傷口并非難事。
“我……”
“我先把邪魔解決,然后……”小春日和扭頭看向怯怯的小姑娘,“這孩子也可以交給我!
話音落下的同時,她猛地舉起長槍,打落一整排襲來的毒刺。
長槍與毒刺相擊,分明都并非金屬制品,卻發(fā)出了極為清脆的撞擊聲,恍若金屬相撞。
打回毒刺,小春日和緩緩松開扶著吉葉侑實的手,即刻握緊藤木長槍,蓄力,輕巧朝前一擲。
藤木長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穿透巨型蜈蚣,將它死死釘在地面上,掀起一大片粉塵。
不遠處的南波穗乃佳被吸引了一瞬的注意,“嗚啊……小春前輩,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聲勢浩大啊。”
“認真哦!”黛黛出聲提醒。
“是是是——”
小春日和沒有聽見后輩的閑聊,她選擇速戰(zhàn)速決。
她挽起紫藤弓,對準約莫是巨型蜈蚣核心的位置,利落射出一支破魔之箭。
“咔嚓!
玻璃破碎般的聲音接連響起——稻森枝里花一聲不吭地解決完她那只邪魔,趕去給中島敦等人幫忙。
小春日和吐出一口氣,對吉葉侑實盈盈一笑,“所以別擔心啦,快去處理一下傷口吧。”語畢,她又看向怯生生瞅著她們兩人的小女孩,“這孩子就由我來負責!
“……好!
吉葉侑實做了個深呼吸,辨認完方向,抬腳離開。
哄走后輩,小春日和暗暗松了口氣。可她面色不變,甚至臉上的笑容更加溫和了幾分。
“我們也走吧?”她略略俯下身,盡可能跟小女孩的視野持平,“你還能走嗎?”
小姑娘眸中流露出分外清晰的猶豫和害怕。她看起來就是個正常的普通人。
小春日和的聲音溫柔且耐心,“現(xiàn)在暫時安全了哦,我先帶你去更安全的地方?”
她看起來跟平時沒什么差別,只除了……那只一向陪伴在她身邊的光團子的不見蹤影。
“……嗯、嗯。”
小姑娘似乎放松了警惕。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握住小春日和對她伸出的手。
小春日和輕輕握住手心里小且柔軟的手掌,語氣輕飄飄的,“就在附近,我們走吧?”
“好!
小女孩乖乖點頭,一雙圓眼中的警惕逐漸被信任取代。
然而,就在小春日和轉(zhuǎn)身的剎那。
“咔嚓!
靈力凝聚的防護罩死死擋住了向她刺來的匕首。
第198章
小春日和即刻松手, 布下一小圈結(jié)界,用以防止意外。
她凝視著落后她半個身位,手中握著把黝黑匕首的小女孩——或者說,夜見繪梨佳。
是的,小春日和從看見夜見繪梨佳的第一眼,就認出了她的身份。
吉葉侑實沒認出她,不過是她適才正處于精神高度緊張的狀態(tài),再加上夜見繪梨佳把自己的臉擋得嚴實。
“你……”
說實話,小春日和對她的警惕, 不過是源于夜久早織, 以及夜見繪梨佳出現(xiàn)時機的湊巧。
若是換成真正普通的幼童, 她恐怕真的會中招。
“嗤!
夜見繪梨佳幽紫色的雙瞳中劃過一絲不滿。她面上原本怯弱的神色驟然消失, 只留下與尋常孩童不一樣的, 滿是戾氣的冷然。
看見她這副快速變臉的模樣,小春日和莫名有些頭痛。
總感覺這小姑娘不好對付,各種意義上的。
夜見繪梨佳手握匕首,迅速后撤一步,雙眼仍舊警惕地盯著小春日和。
只可惜, 她還未來得及進行下一步動作, 便被解決完邪魔, 趕來支援的稻森枝里花擋住了退路。
“別費功夫了!毙〈喝蘸秃舫鲆豢跉, 手持長槍緩步上前, “這附近已經(jīng)被封鎖,就算你想跟你母親一樣利用邪魔逃脫……”
然而,她這句話也不知戳到了夜見繪梨佳哪條神經(jīng)。
她把玩著手中的匕首,頓時嗤笑一聲,“她?”
夜見繪梨佳那張年幼的臉上,涌現(xiàn)出似笑非笑的夸張表情,怎么看怎么異樣。
“一直只有我哦?”
“?!”
不遠處,南波穗乃佳凈化完她負責的那只邪魔,轉(zhuǎn)而去解決最后一只?尚〈喝蘸透旧锘ㄟ@邊卻是全然的寂靜。
小春日和盯著夜見繪梨佳許久,卻沒有得到下文。
若是她擁有以往的記憶,便能輕易從夜見繪梨佳此時的表情,聯(lián)想到之前的夜久早織。
——是同樣的瘋癲感。
也許是被小春日和的注視愉悅到了,夜見繪梨佳稚嫩的嗓音再度響起,“早織只是我的信徒而已!闭f完這句話,她頗為童真地歪歪頭,對兩人露出一個大而燦爛的笑容,“因為我等不下去了呀。”
話音未落,夜見繪梨佳袖口中猛然竄出幾只蛇形邪魔,一同朝小春日和襲來。
“!”
想到某種可能,小春日和沒有用長槍,而是緊急換成紫藤弓。她翻轉(zhuǎn)弓把,拿弓臂打落邪魔,旋即射出破魔之箭。
不遠處的稻森枝里花也連忙放出破魔之箭,幫她凈化邪魔。
純凈的靈力將這一小方空間包裹,夜見繪梨佳趁機后退,手中的匕首卻被驟然挑開,頸側(cè)也被什么尖利物什抵住。
“哎呀,你沒想到吧?”橙發(fā)少女俏皮地眨眨眼,手上長槍緊緊抵在她脖頸處,“剛剛那個是障眼法哦!
烏拉拉從南波穗乃佳身后飛出,飛回到小春日和身側(cè)。
而小春日和兩人也凈化完夜見繪梨佳丟出的邪魔,朝她靠近。
小春日和一面緊緊盯住夜見繪梨佳,一面通過烏拉拉給南波穗乃佳傳話,「穗乃佳,她身上可能藏了別的邪魔,小心一些!
「知道啦,小春前輩就放心吧!
適才襲擊她的邪魔,是附身在蛇身上的。她們?nèi)羰遣徽{(diào)用靈力篩查,就無從發(fā)現(xiàn)它們的存在。
然而,在對夜見繪梨佳伸出手時,小春日和就暗中拿靈力篩查過對方。當時她并沒有發(fā)現(xiàn)邪魔的存在,夜見繪梨佳穿的衣服也沒有特殊之處……
難道說,她本人擁有隔絕靈力探查的能力?
小春日和愈發(fā)警惕,可夜見繪梨佳卻像是被失敗刺激,放聲大笑起來,“每次都是你,每一次,每一次都是你!”
“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可以占領(lǐng)橫濱……!”
毫無疑問,她口中的“你”……指的是小春日和。
可小春日和本人只覺得莫名其妙。
在此之前,她根本不認識夜見繪梨佳,就算是夜久早織……據(jù)說,她也是最后一年才第一次知道對方的。
而且橫濱是什么香餑餑嗎?怎么動不動她就要占領(lǐng)?
夜見繪梨佳到底對橫濱有什么執(zhí)念?
之前太宰還跟小春日和說過,異能者在橫濱發(fā)生的各種大戰(zhàn)……
要是橫濱市能成精,面對這些瘋狂的“追求者”,恐怕早就兩眼一黑,能跑多遠跑多遠了,還擱這讓她“占領(lǐng)”?
瘋狂在心中吐槽的同時,小春日和不忘往周圍再多疊一層結(jié)界,防止夜見繪梨佳留有后手。
直到最后一只巨型邪魔被凈化,夜見繪梨佳也被特務(wù)科的成員帶走,她才狠狠松了口氣。
她總感覺……今天這一切都過于順利了。
困擾了她們兩三個月的問題就這么被解決了,這是真實存在的嗎?
一切的一切,都要問過夜久早織母女二人才行-
夜見繪梨佳的審問,由特務(wù)科成員、稻森枝里花和她一同負責。
幾乎是進入審訊室的下一秒,夜見繪梨佳就笑瞇瞇地兜頭問道:“你們是想殺了我?”
她這句話叫隨行的特務(wù)科成員愣了愣。
對方到底披著三歲幼童的外殼,猝不及防看見小孩子說出這種話,愣神也正常。
發(fā)現(xiàn)人家的跑神,夜見繪梨佳像做了個完美的惡作劇,惡劣地笑起來,“啊,你們的說法是凈化來著?”
“我現(xiàn)在可是人類哦?”
她這話聽起來趾高氣昂的,“而且就算你殺了我,邪魔也不可能消失!
“只要人類存在,邪魔就永遠不滅。”
她嬌小的身體被禁錮在一張?zhí)刂频膬和紊,“大不了交給后輩。我可不信,以后的御神子還能像你一樣!
三人均未說話,就靜靜地等待夜見繪梨佳發(fā)泄。
事實上,在小春日和進入審訊室之前,她可不像現(xiàn)在這般多言,而是沉默得像是壞掉的八音盒,好半天都轉(zhuǎn)不出半個音節(jié)。
沒有得到想要的反饋,夜見繪梨佳將矛頭對準稻森枝里花,“我記得你也叫繪梨佳吧?”她臉上帶著純真到極點,卻又透著惡意的笑容,“真可惜,是個沒用的繪梨佳呢,跟我完全比不了。”
“小枝里花確實跟她不一樣,你比她厲害太多了!
小春日和終于出聲,卻沒有分半個眼神給夜見繪梨佳,而是溫聲鼓勵稻森枝里花,“別忘了,敦他們現(xiàn)在使用的靈力武器,是你發(fā)現(xiàn)的哦!
她甚至當著夜見繪梨佳的面,抬手輕拍后輩肩膀。
“你一點都不差!彼恼Z調(diào)溫和且包容,能輕易撫平稻森枝里花心中的波瀾,“是我沒有給你爭取到足夠的時間,接下來也慢慢來就好。”
“小春前輩……”稻森枝里花握住她的手,深吸一口氣,“我沒事。”
她直直對上夜見繪梨佳滿是惡意的雙眸,“就像你說得那樣,跟小春前輩比起來,我是個沒用的人。”她們相似的紫眸中,閃著迥然不同的光芒,“但我不像你說得那樣一文不值!
“至少,我不是一個人,能成長的空間也比你多。”她難得在旁人面前露出挑釁一般的神色,“小春前輩從沒騙過我。”
夜見繪梨佳重重呵了一聲,“哈!如果真像你想得那么簡單就好了!”
“我曾經(jīng)也考慮過你,畢竟一個處于成長期的御神子,可比完全成熟的御神子要好控制!
“但是你太差勁太差勁了,不僅學得慢,人際關(guān)系也一般。跟搭檔木靈的糟糕關(guān)系雖然可以利用,卻也幫不上什么大忙。”
小春日和不為所動,精準找出藏于其中的情報,“也就是說,你有偷偷取代小枝里花的辦法!
“……”
這場審訊最終以夜見繪梨佳的發(fā)瘋作為結(jié)束。她透露出的情報不多,卻足以讓特務(wù)科展開調(diào)查。
特務(wù)科經(jīng)過多方調(diào)查,最后才從夜久早織那里發(fā)現(xiàn)端倪。
成為夜見繪梨佳的信徒后,夜久早織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最開始的名字了。
因為自身靈力過強,體質(zhì)特殊,與普通人不同,夜久早織從小就能看見邪魔。
然而,凝視深淵者,同時被深淵所凝視。
作為這一世的邪魔統(tǒng)領(lǐng),夜見繪梨佳意外發(fā)現(xiàn)了夜久早織的存在。能看見靈體的人類數(shù)量稀少,能看見邪魔,自身靈力還不弱的人類就更少了。
她悄然對夜久早織進行洗腦,使她對邪魔極為狂熱,并對自己言聽計從。
在夜久早織近乎無條件的信任下,夜見繪梨佳一次又一次借助她的人類身份,在現(xiàn)世中有計劃地制造邪魔騷亂。
可她們每每制造出的騷亂,都會被御神子及時解決,讓夜見繪梨佳本來沒幾年就能完成的計劃一再后延。
不停改名換姓,四處除魔的小春日和成了她們的目標。
小春日和在橫濱定居后,她們本想循序漸進地對她下手,卻怎么也找不到她的弱點——她是這幾代御神子中天份最高,在位時間最久的。
她們也曾嘗試對太宰下手,卻總被小春日和解決。
為免引起她注意,她們只得再次放緩腳步。撐到小春日和即將卸任時,夜見繪梨佳又故意讓夜久早織去襲擊她,制造煙霧彈。
夜久早織被抓后,神子們的確消除了她的淺層記憶,但夜見繪梨佳早在她被消除記憶前就做好了準備。
她瞄準機會,盡管身為邪魔,卻借夜久早織降生于世,打算趁稻森枝里花的能力尚且弱小,先占領(lǐng)橫濱。
可夜見繪梨佳怎么也想不到,小春日和還能重新“蘇醒”。
小春日和的重新出現(xiàn),再加上夜見繪梨佳所剩余的時間越來越短,所以最后她才會擺爛般弄出這一通粗糙到過分的襲擊。
畢竟亂拳打死老師傅,萬一呢?只要解決小春日和,她就離自己的目標更近了一步。
知道始末后,“要被解決”的小春日和本人多少有些無語。
合著人家一直追著她打,是因為覺得解決了她就能毀滅世界?她明明也不是什么救世主。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們沒能成功對太宰下手,不然……
留意到小春日和的頻繁走神,太宰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揮了揮,“日和是在擔心我?”
自從今天開會得知結(jié)果后,她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
“是啊……還好你沒事。”小春日和握緊筷子,徐徐吐出一口氣。
“不用擔心哦!碧椎拖骂^,用公筷夾起幾片燙好的肥牛,放進她碗里,“日和把我保護得很好。”
烏拉拉從碗里抬起頭,突然插嘴,“我可以作證!闭f著,它還小小打了個嗝,“畢竟都保護到讓人家對你心動了呢!
“烏!拉!拉!”
這是能直接說出來的事嗎? !
第199章
“噗……”太宰卻被小春日和這炸毛的反應(yīng)逗樂, 臉上展露出溫和舒暢的笑意,“烏拉拉沒說錯!
他凝眸看她,清潤的嗓音被溫和浸透, “我喜歡日和。”
“……!”
再一次聽見太宰的告白,小春日和抿抿唇,故作鎮(zhèn)定地收回視線。
她壓下心中的悸動, 盡可能平和地應(yīng)了個“嗯”,旋即轉(zhuǎn)移話題,“晚飯, 要冷掉了哦!
太宰將她的反應(yīng)收入眼底,沒有再追問她。
只是……吃完飯,收拾完殘局后,他便抱著她邊蹭邊撒嬌,不肯撒手。
知道他向來黏人,小春日和也沒推開他,而是如往常那般伸手揉他腦袋。
他的棉花糖腦袋手感極好,每次她都要揉好一會兒才愿意收手。
也就是這個時候,太宰不知為何突然眨巴眨巴眼睛。下一瞬, 趴在一旁伸懶腰的小狐貍便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 是太宰發(fā)頂驟然冒出的狐貍耳朵, 以及近乎鋪滿整個榻榻米房間的狐貍尾巴。
掌心里倏然多了只溫熱柔軟的狐貍耳朵, 小春日和雙眼驟亮。
“哼哼……”
她瞇起眼睛,心滿意足地揉捏著送上門來的狐貍耳朵,就連臉上都涌現(xiàn)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得意。
太宰清楚地捕捉到她這個小表情,心里軟成一片。
他下意識甩甩尾巴尖,稍稍拉開與小春日和的距離,主動抽過一條尾巴塞進她懷里。
小春日和自是來者不拒。狐貍耳朵和尾巴她都喜歡。她抱住太宰塞過來的尾巴, 手指陷入柔軟蓬松的尾巴毛里,又愉快地拿臉蹭蹭尾巴尖。
她在吸尾巴的時候,太宰分出注意力,低頭看向鋪滿房間的尾巴。思考數(shù)秒后,他默默收起幾條胖尾巴,只剩下足以滿足心上人的數(shù)量。
她身后放一條,懷里塞兩條……也就差不多夠了。
留意到太宰的舉動,小春日和眨眨眼睛,沒說什么。
這對太宰來說也是一種練習。只要他運用得越來越熟練,小狐貍和他就越安全,她也就不怕以后沒有尾巴吸。
從某種意義上來看,是可持續(xù)發(fā)展。
……但不得不說,太宰愿意給她留三條尾巴……她還挺開心的。
這么想著,小春日和再度低頭,嗅嗅被她抱在懷里的狐貍尾巴,臉上滿是單純的愉悅和滿足。
見她蹭得那么開心,太宰不由得伸出手,去拽拽她衣袖,“日和……”
“怎么啦?”小春日和從毛茸茸里抬起頭,笑著問他。
對上她視線,太宰當著她面,深深吸了口氣,眸光認真,“我有一個請求!
“嗯?什么?”
盡管小春日和也知道,太宰這么說……大概沒什么好事,但也不是不能聽聽。
趁她現(xiàn)在心情好。
要是太離譜,她當做沒聽到就是了。
“日和可以教我接吻嗎?”
“?”
“啪嗒”一聲,毛茸茸的狐貍尾巴從小春日和手里滑落。
教什么?
你再說一遍,教什么?
小春日和失去了自己的聲音。
而且她沒想錯的話,他說的教接吻,應(yīng)該是指……法式的那種?
看見意料之中的反應(yīng),太宰煩惱地嘆了口氣,“不可以嗎?”緊接著,他意有所指,“因為總感覺……日和好像很會接吻的樣子。”
“……”
雖然但是,她在這方面也只是個小白,而且是以前完全沒接過吻的那種小白。
太宰這句話勾起了小春日和的回憶。
那天那個輕飄飄的吻,對她來說……其實也是初體驗。
小春日和揉揉頭發(fā),從榻榻米上撈起太宰的尾巴,默默揣進自己懷里,“我不會哦。”
倒是太宰,他總是給人一副精通情事的印象。大概是因為他的臉太好看,再加上……
她不免回想起他認真工作時,正經(jīng)且游刃有余的表情。
那個表情,配上他這樣一張秀麗的臉……的確讓他多出一種青年特有的靡麗和性感。
“日和也不會嗎?”聽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太宰唇邊漾開一抹柔和的,帶有蠱惑意味的笑容,音量也跟著放輕,“我們一起試試?”
小春日和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你是覺得把話題扯到這個地步,我就能被你騙到了?”
她到底要多沒腦子,才能忽略“一起試試”的內(nèi)容是“接吻”,然后答應(yīng)他?
“這種事又不是說試就能試的!
太宰嘟起嘴,這下可得到了適合的理由“發(fā)難”,“那日和上次的,算是非禮我?”
“非禮”……
小春日和險些被太宰這個無辜可憐的模樣逗笑。
也不知道是誰,總是在她面前擺出一副樂意被她“非禮”的樣子。
她彎眸一笑,臉上綻開的笑容大而絢爛,還透著幾分挑釁的味道。
“考察期間,我不能非禮考察對象嗎?”
小春日和還在“非禮”一詞上加了重音。
可太宰似乎就在等她這句話。
他不慌不忙,甚至稱得上游刃有余地反問她,“那么那么,日和不來試試考察對象的吻技嗎?”
小春日和微微挑眉,“你不是才說要我教你?”
“這不是日和也不會嘛!碧滓贿呎f,一邊點頭贊同自己的觀點,面上浮現(xiàn)出些許自滿的神色來,“我倒是有過成功用舌頭給櫻桃梗打結(jié)的經(jīng)歷哦。”
小春日和的重點立刻就歪了:“……你練那個干嘛。”
“誒嘿!碧茁燥@心虛地摸摸鼻子,眼神稍微有些飄忽不定,“聽說對增進吻技……有幫助。”
“因為日和不在,沒有練習對象嘛。”
小春日和徐徐吐出一口氣,“……你就這么確定,我會成為你的練習對象?”
“不確定,但我總得努力努力嘛。”面對她這句話,太宰熟練地將腦袋埋到她頸側(cè),有一下沒一下地蹭著,放軟嗓音繼續(xù)問她,“真的不可以嗎?”
不待小春日和回話,他就著急加碼,“給你摸尾巴!
太宰話音一落,小春日和懷里的尾巴仿佛怕被拋棄似的,乖乖往她身上蹭了蹭。就連落在榻榻米上的尾巴也乖巧抬起尾巴尖,努力往她懷里鉆。
然而,即便這幾條尾巴使出渾身解數(shù),推銷自己……
“這次就算三條尾巴也不行!
小春日和也還是義正詞嚴地拒絕了。
太宰輕緩眨眼,“那……”
下一秒,他身側(cè)驀然又多出一條尾巴來。
“四條呢?”
“……”
小春日和,小春日和梗在原地,說不出話。
這家伙……!現(xiàn)在他熟練了,可以自由自在變尾巴了,就干脆拿尾巴來當籌碼是吧?
小春日和不回話,太宰就抖抖他第四條尾巴,故意抬起尾巴尖,伸到她面前晃悠。
他尾巴又大又蓬松,如同一朵炸開的棉花糖,頂端還染著一抹漂亮的雪藍色,似山頂尖尖的雪,分外吸人視線。
小春日和抬起手,拍拍臉頰,最后屈服地抱過不停引誘她的大尾巴。
只是抱歸抱,她并不打算松口,“你自己說的,尾巴和你都是我的,F(xiàn)在你還拿我的尾巴跟我討價還價?”
聽出她這句話里不甚明顯的占有欲,太宰壓住上翹的嘴角,悄然幻化出狐貍耳朵,再慢吞吞顯露出垂頭喪氣的情態(tài)。
“所以日和真的不打算親親你的……”他這話說得吞吞吐吐,猶猶豫豫,再配上他躲閃的眼神……小春日和的胃口被成功吊起。
半秒后,太宰終于吐露出后小半句話,“貓貓嗎?”
從假裝沒聽見,再到默認,最后到主動承認自己是貓貓……太宰還怪能屈能伸的。
小春日和眼尖地看見,太宰那對輕輕抖動的狐貍耳朵慢慢變紅。
她佯裝不以為意地反問,“這里有貓貓嗎?我好像只看見一只狐妖先生?”
聽出她這句話中的笑音,太宰猛地伸手攬住她,湊到她耳邊哼哼撒嬌。
“日和就會欺負人——”
這么控訴完,他默默收回耳朵,以及其余三條尾巴,只剩下小春日和懷里的最后一條,以此表達自己的不滿。
——如果他這會兒沒有抱著她不松手,恐怕他這份“威脅”的威力能再大一些。
“哎呀!毙〈喝蘸托Σ[瞇地探手,捏了把懷里的尾巴,“真的要我親?”
“……嗯!
為尾巴尖上傳來的觸感一顫,太宰及時移開視線,悶悶應(yīng)聲。
下個瞬間,小春日和右手精準捏住他下巴,毫不猶豫地拉近距離。
夾雜溫熱吐息的吻落在他唇上。柔軟的觸感里,帶著她身上特有的白桃香。
可是這個吻到底輕且快,沒有半分拖泥帶水的意味,卻也少了幾分曖昧旖旎。
太宰能清楚地分辨出,小春日和在有意控制。
她似乎總是這樣,開朗、果決,真正認定的事很難改變……在某些時候又毫不留情。
太宰的手攬在小春日和后腰處,不讓她過分拉開距離,力道里透著些微少見的強勢。
他近乎貼著她的唇,低低地喘息,“日和好狡猾!
與他低沉的嗓音不同,他的呼吸又是灼熱的,濕軟的,跟他這句近似于抱怨的話全然相反。
“要說狡猾,你才是!
小春日和回望他,聲音同樣放得很低。她琥珀色的雙眸中悄然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縱容。
太宰僅是貼著她沒動,“……想親你!
只是,他凝視著她的雙眼里,對她的渴望、渴求,濃重得幾欲叫人溺斃。
“……”
小春日和微不可聞地嘆息。
她狠狠按下涌上心頭的心軟,強撐著沒有松口,“不可以哦!
她微微后撤,捏著太宰下巴的手抬起,食指輕輕抵在他略燙的唇上。
她本意不過是阻止他,卻不成想,太宰會握住她指尖,在她指尖輕巧地落下一串吻。
“……”
吻完,他柔軟的唇一張一合,如同想說些什么,又仿佛只是想親親她手指。
小春日和后知后覺地想到,太宰的唇形很好看。
厚度恰到好處,少一分便過分刻薄,多一分便顯得憨厚。
他微微抿唇時,柔軟的唇肉貼在一起,互相擠壓,將紅潤的唇肉擠得格外水潤飽滿,自帶一股勾人而不自知的意味。
看起來很好親,實際……也確實很好親。
發(fā)覺小春日和的出神,太宰再一次親親她手指,向她確認,“這里可以嗎?”
軟熱的呼吸從他唇縫間溜出,噴灑在她指尖,又擠進她指縫。
小春日和指尖動了動,卻不愿讓太宰察覺她的動搖。她稍稍拔高音調(diào),又在尾音處放軟嗓音,好讓自己不會顯得那么……心虛。
“親完了才問我?”
太宰敏銳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乖乖迎著她視線,盡可能控制住自己的聲音,“唔,要問的!
可是,他沒能掩飾住自己晶亮的雙眼。
光是看見他這雙亮晶晶,盈滿期待的鳶眼,小春日和就知道,自己失敗了。她終究還是咽回原本拒絕的話,松口。
“……這里可以!
只是手指,他想親……就讓他親吧。
第200章
得到許可, 太宰拱拱小春日和,又慢吞吞在她指尖上親了兩下。
比起貓咪,他這會兒倒更像是大型犬,睜著一對濕漉漉的眼睛瞅人,光是眼神就足以讓人心軟。
小春日和垂眸,拇指指腹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力道,蹭過太宰溫熱柔軟的唇。
“……唔!
他悶悶地、低低地從鼻腔里擠出一聲輕哼,混雜著青年特有的低沉性感。
也許是被她這個動作引誘到,太宰握著她手指的手緊了緊。
下一瞬, 他紅潤的唇張合, 含住她指尖, 在她指尖上輕輕咬了一下。力道并不重, 更像是貓咪在跟人玩鬧。
可放在這個時候,輕咬這個動作,本身就帶有曖昧旖旎的色彩。
太宰在她手指上留下的咬痕很淺。沒一會兒,這一小圈痕跡便徹底消去,仿佛它從未存在過。
小春日和收回手,下意識捻捻指尖, 感受指尖殘存的那抹濡濕感。
被他口腔包裹時, 他舌尖沒有碰到她。碰到她的, 不過是他唇間灼熱潮濕的吐息, 以及他帶有一抹潤意的牙齒。她收斂心神, 故作輕松地逗他,“咬人不好哦!
見氣氛又被她這樣一句話簡單破壞,太宰自暴自棄地往她肩膀一埋,小小聲地表示不滿。
“……日和壞!
“我又壞了?”
太宰沒有第一時間回話,卻在她頸窩又拱又蹭。溫熱柔軟的狐貍耳朵貼在她頸側(cè), 耳朵尖尖的茸毛柔軟,蹭得人有些癢,又心里發(fā)軟。
這么撒完嬌,他又哼哼唧唧地出聲,“你明明知道的!
小春日和總是對太宰的撒嬌沒轍,只能選擇溫聲哄他,安撫他。
“乖,再給我一點點時間好不好?”
盡管她這話多少透露著一些“始亂終棄”的味道,可是……越是喜歡太宰,越是跟他相處,她心中想要恢復記憶的渴望就越來越強烈。
沒有喜歡上太宰,她也不會想著去找回自己的記憶。她始終認為,必須是擁有完整記憶的她,才可以去回應(yīng)太宰的喜歡。
所以剛剛她才會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心動,僅是像親普通貓咪一樣親他。
不然……她擔心自己控制不住。
也許是看出了她的忍耐,太宰沒再說話,只是“嗯”了一聲,隨即便默默往她懷里塞自己的尾巴。
小春日和再一次被他這認真的模樣逗樂。
她總感覺太宰這樣,就像是貓咪在努力叼來自己喜歡的罐頭,一小只一小只堆在她面前,試圖用數(shù)量賄賂她。
巧的是,她的的確確被賄賂到了-
黏糊一陣后,小春日和終于頂住太宰控訴的眼神,強行把他趕去洗澡。
“呼……”
這家伙,也太黏人了一點。
小春日和呼出一口氣,窩在被爐里發(fā)呆。
“重見天日”的小狐貍則是在榻榻米上跑酷,從這一端跑到那一端,啪嗒啪嗒的,沒個消停。
約莫是回到本體體內(nèi)讓它得到了的充足的休息,所以它這會兒精力旺盛。
小春日和就懶洋洋地盯著它跑,看它柔軟蓬松的九條尾巴綴在身后,隨慣性不停抖動。
看見一大串蒲公英飄來飄去,她不由得感嘆一聲:狐貍尾巴,真可愛啊。
可下一秒,小狐貍被尾巴一絆,啪嘰一下撞上了旁邊的矮柜。
受到撞擊,矮柜微微一顫。恰巧擺在邊緣的黑貓擺件身形一歪,從桌面墜落,徑直砸上小狐貍腦袋,又穿過它身子,落到榻榻米上。
小家伙被從天而降的黑貓擺件嚇了個激靈,渾身毛毛跟開花似的炸開一整圈。
它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是自己撞到了矮柜,不是矮柜沖出來撞到自己;那個黑糊糊的東西只是嚇唬它,沒有砸疼它。
有了這兩點認知后,小狐貍氣呼呼地扭過身子,拿狐貍屁屁對準矮柜,用毛茸茸的尾巴去揍它。
小春日和窩在被爐里,單手托腮,目不轉(zhuǎn)睛地看小狐貍大戰(zhàn)矮柜。
如果她沒猜錯……
果不其然,沒甩一會兒尾巴,小狐貍就不高興了。
它癟著個嘴,嘴里哼哼唧唧的,邁著啪嗒啪嗒的腳步來到小春日和跟前,嗷嗚嗷嗚地向她告狀,還不忘讓她看自己受罪的大尾巴。
小春日和盯著小家伙跟剛剛沒有多少差別的尾巴,伸手給它順毛。
“嗚嗷!嗷!”
等尾巴被順好毛,小狐貍兩只前肢又扒拉住她手腕,努力把她往矮柜的方向扯。
知道它這是鐵了心要跟矮柜開戰(zhàn),小春日和被逗得沒辦法,只好從被爐里出來,慢慢走到矮柜前坐下——總歸這也不是小狐貍第一次告狀了。
她伸出手,在小狐貍的監(jiān)督下,裝模作樣地打了幾下矮柜,替它出氣。
也許是覺得這樣還不夠解氣,在小春日和拍完那幾下后,小狐貍自己又伸出爪爪,學著她動作往矮柜上打出狐狐拳。
顯然,小狐貍重拳出擊時并沒有考慮過太多。
小春日和對小家伙也過于放心,這就導致……
“唰啦!
小狐貍非常意外地拽出了矮柜的最后一只抽屜。
“嗚?”
小家伙頓時被彈出的抽屜吸引了注意。它歪歪腦袋,打量著抽屜里的東西。
原本正看戲的烏拉拉也被這動靜吸引,扇著翅膀飛到小春日和肩頭落下。
小春日和沒有多看抽屜。她原本想直接將抽屜闔上,卻聽見烏拉拉突然來了一句——
“啊,這不是你給太宰準備的嘛。”
“啊?”
烏拉拉這么一說,小春日和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她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抽屜深處乖乖躺著一只淺黃色的信封。
除此之外,這個抽屜很干凈。仿佛這個抽屜是太宰專門用來收藏這封信的。
一封信?她給太宰一封信做什么?
這會兒烏拉拉才猛然想起,小春日和不記得以前的事。它仔細想想,這也不是什么秘密,便直接說出答案。
“你給他準備的二十歲生日禮物,嗯……的一部分!
得到這個答案,小春日和更加摸不清頭腦了,“但是我……”
她不是,四年前就……
“是你提早準備的,在他十八歲生日那天放特務(wù)科那里了!
烏拉拉答得順暢,自己也干脆飛到抽屜里落下,扒拉過躺在抽屜里的信封遞給她,“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
小春日和深深吸了口氣,小心翼翼拆開并沒有封口的信封-
兩年前。
攢夠錢,太宰在二十歲生日當天,買下了他跟小春日和一起住了六年的房子。
特務(wù)科的成員似乎被什么事絆住了,沒能及時趕來。
初夏的夕陽還不太熱,甚至能稱得上是溫柔。太宰就站在院子里,看熱意消散的余暉擠滿院子,徐徐帶走初夏的暑氣。
漫長的等待后,坂口安吾終于踏入這方有過幾面之緣的院子,給好友送來房產(chǎn)證明,以及……一份特殊的生日禮物。
看見坂口安吾手中的文件袋,以及一只不知道裝了什么,但從外觀上來看極有分量的牛皮紙袋,太宰微微揚眉,對好友笑笑。
“難道是來自長官大人的慰問品?”
他嗓音里帶著一絲坂口安吾熟悉的調(diào)侃。
忙碌的兩年過去,曾是港口Mafia最年少干部的他,早已蛻變成了不同以往的模樣。
唯獨不變的,怕只有他們?nèi)酥g的友誼。
只是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太宰并沒有喊他們中的任何一人。
就連坂口安吾本人,也不過是被種田山頭火臨時抓了壯丁,專程派他來給太宰送東西的。
是以,太宰見到坂口安吾才知道,原來今天來給他送房產(chǎn)證明的是他。
“……”
坂口安吾沉默數(shù)秒,才聽見自己略顯干啞的聲音,“是小春小姐留給你的東西!
在他說出她名字的剎那,太宰就愣愣地僵在原地。
“是兩年前,她寄存在特務(wù)科的。”
坂口安吾微不可聞地嘆息。
太宰的僵硬,他看在眼里。因此,他將文件袋和牛皮紙袋一并遞給他,便對他道別。
“東西送到,我就先走了!
坂口安吾沒有得到回應(yīng)。
太宰理所當然地沒有回應(yīng)。
坂口安吾輕嘆一聲,視野里仍然殘留著太宰方才那一瞬的表情。
——他適才提到她名字時,太宰不經(jīng)意流露出的,那種迷茫又脆弱的表情。
仿佛一只與飼主失散,迷路的幼貓-
坂口安吾離開了。
太宰捏著裝有約莫是房產(chǎn)證明的文件袋,雙眼死死盯著好友送來的牛皮紙袋。
他連續(xù)做了幾個深呼吸才鎮(zhèn)定下來。
可當他放下文件袋,試探般朝這只牛皮紙袋伸出手時,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顫得厲害。
他以為……他不會再聽見她的消息了。
捏著牛皮紙袋的開口沉默許久,太宰終于下定決心一般,小心地拆開紙袋。
紙袋里裝的東西不多,總共就三樣,卻鼓鼓囊囊的。
一只便當盒,一瓶酒,一封信。
太宰目光略過便當盒,粗略掃一眼包裝紙上寫有“蟹田”二字的日本酒,最后直直落在信上。
這枚淺黃色的信封上沒有落款,也沒有封好,就大剌剌地開著,反而很像是她的風格。
太宰再一次深呼吸,指尖撥開信封口,從里面抽出一張信紙,輕輕展開。
映入眼簾的,是他熟悉的清秀字體。
「好久——好久沒寫過信啦,看見了不準笑我!」
「要是你覺得這封信很奇怪丟了也沒關(guān)系,不過我搞不好會傷心?」
「只是感覺,好歹一起生活了快六年,雖然大概會錯過,但我想給二十歲的小朋友送一份生日禮物!」
「從包裝上來看可能很粗糙,畢竟本來也不是什么貴重的禮物啦。」
「是一份便當,還有一個很簡單的東西!
「嗯,就是二十歲之后才可以喝的酒哦,不知道味道怎么樣,可是好歹帶個『蟹』字,你得給它面子,昧著良心也要說好喝哦。」
「啊對了對了,我給便當加了保鮮結(jié)界,烏拉拉也說應(yīng)該能維持好久,但是!如果變質(zhì)了記得直接丟掉,不要勉強自己!
「二十歲就是大朋友啦,成年快樂!」
「希望我們家大朋友天天開心,永遠沒病沒痛!」
信紙最后的落款日期,是兩年前的六月十九日,也就是……他十八歲生日那天。
“……日和。”
風吹散太宰略帶鼻音的低喃。
無人回應(yīng)。
夕陽靜靜籠罩在他身上,溫柔得近乎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