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1 章 攻略進度99.991%
濃郁陰云終于化作暴雨傾瀉而下,四周狂風怒號、波濤翻卷。水面被雨點砸得破碎,激起層層浮沫;天際被爆炸的火光照亮,轉眼被雨幕遮掩。
本就因為撞擊冰山而傾斜的船身在爆炸的雪上加霜后發出接連不斷的沉悶聲響,所有玻璃崩裂飛濺,宛如深淵巨獸瀕死之際的最后哀鳴。
萩原研二站在艦艇之上,近在咫尺的距離讓他們也受到了爆炸的沖擊波影響。
人類在海洋上過于渺小,望遠鏡也沒法穿越爆炸之后的滾滾濃煙看清每一個乘客的臉。內心的不安化作強烈的恐懼,萩原研二已經維持不住之前的穩重表象,對著艦長焦急催促:“再快一點!靠近甲板!他們快撐不住了!”
指揮艦艇稍稍落后一些,救援船倒是在命令下更快到達。乘客人數極多,幸好鳥取縣與新島縣都接連派出了大量船只,總算緩解了海洋之冠號救生艇陷入故障的燃眉之急。
混亂持續太久,因為意外受傷出事的乘客也不少,登船時的秩序更加重要,避免在這樣的危機之下再一次發生流血事件。
甲板接駁,搖搖欲墜的海洋之冠號堅持著將它的乘客們轉移到安全的區域,維持秩序的諸伏景光在見到萩原研二登船的瞬間就將指揮工作交了出來,毫不猶豫跳上一艘救援落水乘客的小型艦艇,沖駕駛員下達命令:“去救生艇之前爆炸的地方,有人墜海了!”
“讓開!”松田陣平被困在人群中,喊聲沒被回應。
海洋之冠號的甲板已經由警方救援人員接手,穿好了救生衣的乘客也在見到警察到達之后漸漸恢復平靜,在指揮下依次有序地撤離。
萩原研二沒攔住諸伏景光,心臟猛地一跳,伸手從人群中把幼馴染拽出來,大聲問道:“小陣平,夢醬在哪里?”
暴雨已經將他們的頭發衣服全部打濕,待著的甲板邊緣搖搖欲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本就隔音的后備箱仍能聽到的嘭嘭動靜讓她有些擔心,于是先報了警,再悄悄打開了后備箱,出來時還沒能搞清狀況,耳邊再次響起冷冽的槍聲,眼前灰原哀正被一把槍對著。
于是她下意識上前,將眼前的小女孩護住,也完全顧不了那么多,耳邊無比喧囂吵鬧,她的大腦卻是一片空白,只是覺得不能就此讓這孩子受傷。
槍聲,又是槍聲,還有奇奇怪怪的你來我往的話語聲,可她哪這樣直面過,閉著的眼不敢睜開,腦子完全一片空白。
“沒事的,蘭!
在那眾多的話語交談聲中,她卻僅僅聽清楚了這一句,聽到了這句來自的小夢一貫溫柔安撫著的話語,可小夢又怎么會在這里呢,她可不能在這樣危險的地方啊。
她想起身去看看,可那緊繃的神經卻好像在聽到那句話后松懈下來,大腦混混沌沌的,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中。
“這種身體都能通過鏡子反射打中油箱啊……”手拿著槍的毛線帽男子對于開車逃走的Vermouth露出贊揚的笑,“還真是能干啊!
“你在欽佩些什么啊,不能讓她帶著人質逃走啊!敝斓倮蠋熑讨鴺寭舻奶弁粗闭f著。
“你自己的車鑰匙應該拔掉的。”赤井秀一并不在意,看向集裝箱上方的身影,“好在收獲是有的……!
朱蒂老師自知有自己的原因,忍著痛道歉:“抱歉,我太急了!
“同伙控制住了,我先過去了!背嗑阋粡倪h方的集裝箱收回視線,再看向遠方過來的警方,對朱蒂說,“后面的事就交給你了,就說你是放長假來日本的FBI探員,正好卷入了兒童綁架事件里!
朱蒂老師看著背槍離開的男人,忍不住問一句:“秀一,你是怎么知道的?”
赤井秀一停下腳步,側頭看了眼集裝箱上面的身影,又搖搖頭繼續走著。
“算是線人吧!
從黑暗中脫離出的線人。
在停泊碼頭的一輛車內,Vermouth所安排的幾個人已經皆數被捆住打暈了過去,槍械也都放到了木箱里。
赤井秀一到達時,坐在副駕駛的短發少女正用耳機監聽著什么,見他到達后便摘下耳機,目光冷了幾分。
“我說過的,要保證他的安全。”
“那個小孩不會有事的。”赤井秀一淡定的打開車門,確定著后面同伙的情況,隨后又看向前座的少女,“你不是都在監聽著嗎,要真是有事,你能在這待著么!
“我想赤井先生沒明白我的意思。”眼前的少女抬起下顎,后方的目光冰冷而斂有殺意,“我是說今后無論什么事,都優先他的安全!
“暗殺者也有重視的人嗎?”赤井秀一目光鋒利,嘴角勾起的笑容冷淡,“那個孩子有什么特別的?”
眼前的少女本就是龐大組織[影]的暗殺者,代號48,雖然看著年輕,身手卻是了得,赤井秀一之所以認識,純屬是因為在潛入另一個黑色組織時,探測情報時有過交涉,好在她對他FBI的身份不感興趣,沒有戳穿。
后來他并未成功潛藏在黑衣組織而離開,本是一心要以抓捕這一組織為目標的,卻不知道某一天,她主動找上自己,說要與FBI合作,將檔案中極難追蹤到身影的[影]組織的多個支點暴給他們,他就此成為了她與FBI的主要交涉人。
“我希望能與赤井先生保持合作關系。”眼前的少女從副駕駛中跳下,留下的背影也給人冷漠之感。
他當然知道她這句話的意思,沒有一個探員會拒絕送上門的,而且還如此強大的線人:
“當然,這次只是意外!
意外嗎。
神無夢并不對赤井秀一的話相信幾分,一個潛藏在犯罪組織的FBI必然足夠的心狠,如果Vermouth以柯南性命為要挾,他定不會猶豫的開槍。
因此,早在毛利蘭出現時,她便已經打暈了Vermouth潛藏的同伙,奪走了武器散彈槍,時刻注意著會傷害到他們的舉動。
不過確實讓她意料之外,Vermouth似乎對毛利蘭有惻隱之心,在毛利蘭以身體護住灰原哀時,她大聲斥她離開,那是有保護之意的。
在確定蘭和灰原都被送入醫院檢查時,她便守在醫院外面,耳朵里戴著的監聽滋滋作響,那是她早先便安入阿笠博士車里的竊聽器,通過監聽,她知道了少年本身所計劃好的一切,也多少預料到自己沒有破壞到她的計劃。
監聽中已經傳來小少年的懊惱聲,Vermouth早一步醒來逃脫,雖未能如愿,好在沒有傷亡,事情也到這里-
“僅是到此為止嗎?”
事件過去的第二天,前來探望的毛利蘭聽到朱蒂老師關于那次案件的解釋 臉上并不放松。
盡管朱蒂老師已經解釋了自己是FBI探員,也是恰巧看見可疑車輛載了兩個小孩才跟上去的,才會有后面的事情。
“那,那……”可毛利蘭始終覺得奇怪,猶豫著還是問出了口,“朱蒂老師為什么偷拍了那么多小夢的照片?”
“喂,蘭,你這問題……”一旁的鈴木園子慌張的想打圓場,可在下一秒才發現自家閨蜜的表情比往常都要嚴肅,意識到這件事對她的重要,便也停了下來。
“啊……這個啊。”朱蒂老師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臉頰,尷尬的解釋道,“是覺得神無同學實在太好看了,于是幾次都忍不住拍了照片,本來想以后跟她說的,一直沒找到機會!
“可就算這樣……”毛利蘭出奇的嚴肅,認真的說,“老師也不能偷拍呀,小夢很不喜歡被別人拍照的!
朱蒂老師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道歉:“實在抱歉,是我考慮不周了,不了解神無同學的想法就做出如此不好的事情。”
“蘭,朱蒂老師也可能是對日本的一些習慣不了解啦!扁從緢@子在旁邊安撫道。
“呼,我知道,朱蒂老師也是不了解才會那么做的,不過還是要注意呀,總而言之……”毛利蘭松下一口氣,又露出慶幸的笑容說,“老師不是壞人就太好了。”
毛利蘭露出溫暖的笑容,朱蒂老師隨即一笑,逐漸放松開朗,在繼續下去的平凡交談中,她當然不會告訴眼前的少女,關于藏斂神無夢的照片,目的并不單純。
早在帝丹高中擔任英語老師的第一天,她就注意到那個閑散疏離的少女,那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或者單純的說,來自一個見過無數罪犯的女人的直覺告訴她,神無夢并不應該是普通高中生。
于是她著手調查了許久,甚至有過故意接近,可這位看似溫和好相處的少女就像一面密不透風的墻,怎么也探不出風聲。
后面,同為FBI探員的赤井秀一告訴她:“沒必要查她。”
萩原研二已經換上救生設備跟著搜救艇在海面尋找失蹤乘客,諸伏高明承擔了總指揮的工作,正在聽下屬的統計匯報。
海洋之冠號上唯一安全可用的救生艇就是烏丸蓮耶為自己準備的三號艇,其下黃金堆疊,在沒有排除風險之前誰也不敢讓乘客坐上去,是以所有人都登上了警方派出的艦艇和船只。
劫后余生的幸存者們有些抱頭痛哭,有些默默無言,有些急急找警員說著自己失蹤的親朋好友名字。
根據乘客名單和溝通問話,郵輪內部已經被冒險排查過,從中救出來了十數名因為第一次的撞擊而陷入昏迷錯過最佳逃生時機的乘客,但依然有32名乘客尚未找到行蹤。
在大海上失蹤的乘客生死難測,無論是在沒被找到的郵輪角落還是落水后被海浪拍走,存活的可能性都隨著時間流逝而降低,因此誰也不愿放棄珍貴的搜救時間。
以防再次發生意外,諸伏高明帶著主艦隊和幸存乘客折返,需要被押送的人則是由其中的公安隊伍看管,留下搜救團隊繼續在事故發生點周圍尋人,為了一些縹緲而難以捕捉的希望。
巨輪殘骸漂浮在海面上,萩原研二等人各自帶領搜救艇穿梭其中,有幸運的、尚未漂遠的乘客被發現,求得了一線生機,但也有無論如何都找不到的人。
26名乘客陸續被找到,或死或活,被搜救艇一批批送走。
留下的船只越來越少,萩原研二雙手撐在欄桿之上,手背迸出根根青筋,那雙眼睛目眥欲裂,盯著咆哮海面不肯移開。
“是我來晚了……”
痛苦席卷了他的大腦,他心中滿是悔恨,對著身邊同樣處在焦慮之中的幼馴染說道:“我明明離得已經那么近了!小陣平,夢醬是在我眼前掉下去的,但我沒有看到!我應該看到的!!”
萩原研二神色大慟,其余幾艘救生艇在遠處海域駛過,回應他的只有引擎轟鳴、海浪拍擊。
第 362 章 攻略進度99.992%
夜色濃稠,下了三個小時的暴雨終于停了。
搜救艇開啟夜燈,高瓦數的白色光線將黑暗撕裂,但能見度依然不理想,殘存的雨霧彌漫在空氣中,潮濕得令人喘不過氣來。
接連不斷救起的幸存者需要救生艇送他們離開,于是船只越來越少,剩余資源被集中到一起,萩原研二等人也聚到了同一艘艦艇之上。
諸伏景光和松田陣平在控制海洋之冠號的混亂場面時消耗了大量體力,身上也難免受了些傷。他們本應跟著諸伏高明一起回去,卻堅持要留下來找人,沒人在這種情況下阻止他們的決定。
就連恢復身份的FBI搜查官都留了下來,只有身體狀況不佳陷入昏迷的柯南被帶走,好在他的身份勉強在種種條件疊加之下得以繼續隱藏。
見神無夢的背影消失在建筑物內,伏特加又等了三分鐘,對后座的銀發男人說道:“大哥,我叫他出來?”
琴酒喉中發出冷淡的音節:“嗯!
前天小彩過敏發燒,伏特加在醫院陪孩子吊水的時候熬了個通宵,但他也沒閑著,把自家大哥吩咐的事調查了個七七八八。
他不信教,對這附近有哪些教會一無所知,不過他人脈廣,從通訊錄里隨便挑幾個平時聊八卦聊得多的組織成員打聽打聽就知道得差不多了,拿到斯米諾的名字算是意外之喜。
斯米諾在后圣教里頻繁出沒,干的又是跟組織有關的任務,伏特加幾通電話就把這人的底細摸清,約好了今早在實驗所門口碰面。
在剛才的對決中,江戶川柯南所受的那些傷雖然看起來嚴重,但其實大多都只是皮肉傷罷了。
而且……
他低著頭活動著包扎的傷口,已經完全不疼了,是用了什么藥嗎,總感覺好像很快自愈了似的。
接著,他又看了眼治療室的另外幾位醫護人員,他們和管控人員戴著厚厚的面罩,自始至終都如同機器人執行固定程序一樣為每一個偏體鱗傷的孩子治療。
正這樣想著,門口又進來了一個受傷的孩子,江戶川柯南無意望去,整個人都驚在原地,那個孩子腿上多處袒露出骨肉的傷口,整個左臂全是血,像遭遇了野獸撕咬一般。
“排名第十的39沒通過猛虎訓練室,還有點氣。”負責送來的管控人員冷冰冰的說。
“沒通過不應該死了才對嗎?”醫護人員一邊對孩子進行救治一邊問。
“在他要死了的時候,48進去訓練了,也算是救了他一命!
管控人員是這么回答的,就在旁邊吊水的江戶川柯南聽到后心里一驚,整個臉都陰沉了下來。
看那人傷得那么重,那訓練場一定是殘忍無比的,雖然那個48雖然細胳膊細腿的,她也是排名第一的備選人員,身手敏捷,整體水平都非常強,再加上所有排上前十的暗殺者都進行過野獸訓練,既然敢進去訓練,肯定不會出什么大事才對。
可明明是這樣想著的,一想到那張與神無無比相似的臉,想到她在遇到危險時可能露出的無助表情,想到她受傷后的隱忍表情,小偵探的臉上就無法克制露出擔心的神情。
前方,醫護人員專心為受傷的孩子注射麻藥進行治療,他則抬頭看了眼還剩大半瓶吊水,表情風輕云淡的將手覆正在注射著的手背,瞬間直接拔下針頭,再走到醫護人員不遠處的藥車旁,注意到四周沒什么人后拿了什么就轉身離開。
“喂,你……”
同樣在治療室的77看到他離開的身影,驚訝的想要叫住他,再看醫務室內的其他醫務人員,他們自始至終都十分淡漠,不管室內發生的任何事,都只負責自己要做的事,其他一概不管,如同機器人一般。
這整個組織,都是冰冷而殘忍的。
江戶川柯南根據記下的地圖與監控位置,躲過幾次巡邏的管控人員后,他到達了猛虎訓練場。
此時他看見鐘表顯示的時間是21:47,再過13分鐘,所有備選者宿舍就會被關閉。
當然,所有訓練場又都有一條例外的規定。
那就是無論訓練場里面的訓練進行到哪里,只要有備選者想進去,都可以在中途進入。
因此,在管控人員對于出現在監控室要求打開入口的小少年并沒有阻止,而是如他所言打開上方通道。
于是。
在48與一只公虎纏斗時,那個穿著代號69衣服的眼鏡男孩從天而降,準確的坐在對方身上,扯著老虎的毛還啊嘞嘞的叫著。
因為對方的出現而得以從公虎爪下掙脫的48一臉迷惑,似忽的想到了什么又挑起眉,退后幾步,拉開距離的旁觀著。
本以為會見到什么大場面,卻見小少年手上拿了什么東西,老虎便忽的失了力氣的趴倒在地。
隨后,小少年急匆匆從老虎背上下來跑向48的方向,擔心的詢問她的情況。
48幾分愕然,不是對這個代號69的身手,是對他擔心自己的表情,那在組織里是很罕見的一種表情。
在小少年那稚嫩的臉上,隔著大大的黑框眼鏡,仍能清晰看見那無比光亮而澄澈的湛藍色眼眸中,滿是她的模樣。
“小孩,你來干什么?”她回過神的看著他,目光閑散。
這讓江戶川柯南走向他的步伐不覺一停,目光深深的看著眼前的女孩,偵探救人向來不需要理由,但對于她的發問,懷著私心的偵探沉默了。
女孩留著長而零亂的黑發,眼眸滿是陰戾睥睨之色,仿佛對于什么事都毫不在意,話語也那般無禮放肆,整個人的氣質都與記憶里溫和守禮的神無完全不同。
可眼前的女孩卻長得幾乎與神無一模一樣的臉,稍微不同的也就是這女孩看著臉廓稚嫩,五官稍顯幼態,留著長發。
無論怎么看,他都還是覺得好像啊。
因為那份相似,他無法想象女孩受傷的樣子,不忍看到她有任何危險,不顧一切的跑來見她,就僅僅因為,她有一張與神無無比相似的臉。
他應該怎么回應呢,對于自己都無法理解的這份不可理喻的荒謬,只得幾分悵然又無奈的嘆息一聲,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些難以理解的柔軟與無可奈何,孩童的嗓音輕淡的說。
“當然是來救你了!
好像在敘述著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卻又透著些48未曾感受到的其他情感。
那不是48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到對自己說出這話,作為初次便嶄露頭角的備選者,她見過太多別有用心接近自己的人,互相的欺騙都不過家常便飯了。
哪怕這個小少年看起來再怎么溫暖善良,她的第一反應仍然是覺得荒唐可笑。
救她嗎?
她可不需要別人來救
陽光透過玻璃灑下,落在病床上患者微微顫動的眼睫之上,如同在喚醒沉睡的靈魂。
監護儀器發出的電子聲與點滴的水聲沖淡病房的靜謐,卻因為缺失人聲而更顯壓抑。神無夢的臉色蒼白,手指彈了一下,緊接著感受到的是刺目光線,才睜開的眼睛一時間難以適應。
正要為她更換輸液瓶的護士注意到她的動靜,連忙按下床頭提示鈴,朝外喊道:“患者醒過來了!西口醫生,您快來看看!”
好累、好痛……
神無夢緩了半分鐘才想起自己落水前的一切。
她的身體沒有一點力氣,任由醫生幫忙做檢查,在腦海里朝系統問道:【統統,現在是什么情況?】
腦海安靜無聲,平時已經哭鬧起來的系統一句話都沒說。
【統統?】
神無夢的心跳瞬間亂掉,旁邊連接著心電圖的儀器發出尖銳警報,周圍的醫護人員臉色驟變,她卻無心關注。
【統統,你在不在?】她再一次叫它,回憶著溺水時的那些模糊聲音,心中不安極了,【系統?】
仿佛觸發了關鍵詞一樣,機械的電子音出現在腦中:【宿主您好,系統BD629號暫時離開,進入托管狀態,請稍安勿躁!
心臟猛地一沉,神無夢的呼吸變得急促,旁邊的護士連忙上前按住她的手腕:“這位女士,您別著急,您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我們通知過您的家人,他正在來的路上!”
“這是您的項鏈!”護士讀不懂她的意思,只想盡快將她安撫下來,把那條藍寶石項鏈塞進她的手心,“我們都有好好保管,請您放心!”
家人?
神無夢張開口,唇瓣動了動,卻沒法發出聲音。
她的眉頭蹙起,垂眸去看手中沉甸甸的項鏈,余光卻瞥見落在被子上的長長黑發,讓她不由得怔了一下。
敞開的病房門傳來幾聲輕叩,穿著藍色西裝的黑發男人站在門口,一身氣質儒雅溫和,望向她道:“抱歉,無夢小姐,我來遲了!
第 363 章 攻略進度99.993%|含6.5w營養液加更
新島縣第一醫院接收了大量因為郵輪事故而被送來的患者,醫生護士都忙得不可開交,連軸轉了整夜也沒時間休息一會。
走廊上時不時響起輪子滾動的聲音,關閉的房門之內是對病況的分析話語,一項項說得詳細專業。
“……患者的肋骨左側有輕微骨裂,肺部進水造成了暫時性的呼吸困難。外傷主要集中在四肢,不算很嚴重,但建議臥床休息,避免任何劇烈運動……另外,患者的喉部聲帶因為長時間的嗆水和低溫導致了暫時性的功能失調,可能會影響發聲。”
醫生頓了頓,看著面前情緒異常穩定的患者家屬,決定私下單獨告知他患者或許患上“心因性失語”的可能,繼續道:“但請不要擔心,經過專業的恢復訓練,聲帶的功能有很大幾率可以恢復。”
“多謝您,我會注意!
諸伏高明目送著醫生離開病房,回頭撞上神無夢望著他的漆黑瞳孔,朝她溫聲道:“無夢小姐,好久不見。你想先休息一會,還是由我先為你說明爆炸之后的情況?”
神無夢都不想。
瀕死體驗讓她很難分出多余的精神去關注其他事情,死亡一直與她如影隨形,但沒有哪次近到仿佛只剩一口呼吸的地步。她現在感到頭疼欲裂——可這不應該是全部生命值激活之后會出現的情況。
她的身體數據理論上應該已經恢復到趨近健康的狀態,但心跳紊亂,大腦恍惚,整個人都很不對勁。
尤其在系統托管之后。
荒木的脾氣從之前的場面就可見一斑,聽到工藤新一的話直接生氣地拍桌而起,伸手去抓他的衣領:“你小子在胡說八道些什么?詛咒我嗎?”
男人來勢洶洶,但他的手還沒有碰到少年的身體,就被后者捏住了手腕。
工藤新一輕巧地將之反向一扭,在荒木發出慘叫聲前松手后撤一步,避免了被噪音攻擊。
荒木滿臉漲紅,惱怒得想要當場動手,但短暫的交鋒已經讓他意識到自己不是眼前這個少年的對手,咬牙說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坐在同一桌的朋友七嘴八舌地勸起來。
“剛才那塊檸檬派好像是他點的,可能就是氣不過才來胡言亂語吧!”
“看起來他還是個不懂事的高中生,荒木別和他計較啦!”
“侍應生去后廚端了新的檸檬派出來,我去看看!
場面亂作一團,趁著眾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三森說話時悄悄把荒木面前的咖啡杯柄勾住,再往桌邊一推,試圖將之砸在地上。
——卻在半空中被一條穿著侍應生制服的有力手臂接住了。
金發青年的動作很快,拿著咖啡杯的手也很穩,深褐色的水漬竟然一滴都沒有落在地上,只有搖晃的水面透露出此刻的波瀾。
那雙紫灰色的瞳孔在手中的咖啡上注視兩秒,他的臉上帶著禮貌的微笑,語帶關切道:“幾位客人,鄙姓安室,有什么是我能幫忙的嗎?”
第三方的存在給了荒木新的底氣,從這位侍應生接住咖啡杯的動作也能看出他的身體素質應該不錯,荒木大聲道:“哼,這人說你們店的咖啡有問題,喝了就會死!”
安室透轉而看向工藤新一,詢問道:“這位先生?”
“既然質疑我的話……”工藤新一沒有回答安室透,而是繼續對著荒木說道,“不如試試這杯咖啡?”
就算對這個高中生的話極度不信任,但人對于未知總是恐懼的,荒木的膽量也沒有大到敢去喝一杯被聲稱下了毒的咖啡,他的臉色變了又變,將一肚子火氣撒在新來的侍應生身上:“你們店里發生這種事都不管嗎?就是這么對待客人的嗎?”
神無夢本來是要勸工藤新一對自己的行為做出解釋的,但她因為安室透的突然出場而愣在原地,還反復去回憶確認這家店不叫波洛咖啡廳,只可能是主線開始之前對方的打工場所之一。
她以為自己保持在一種“內心大震但面上不顯”的狀態,實則工藤新一早就從她睜大的眼睛和僵住的身形中察覺到了問題,他問道:“你們認識?”
旁人都看不見神無夢,加上工藤新一在說話時面前是安室透和荒木兩人,眾人理所當然地以為他是在和這兩人對話。
荒木冷哼一聲,拒絕和他交流。
安室透回答道:“我與幾位先生都是第一次見面,不會因私偏袒任何一方!
但與工藤新一相處了半個月的神無夢知道這個問題是對自己提出的,她剛才肯定是又沒能藏住心里的想法,才讓他看出了自己的異樣。
降谷零的臥底身份告訴工藤新一也沒有關系,但要解釋她是怎么知道的就有些麻煩,所以她坦白了一半:“池面總是讓人一見難忘嘛。”
況且對方的人氣真的很高。
當著自推的面去夸別的男人讓神無夢有一種NTR的錯覺,說完她就飛快湊到工藤新一身邊,鄭重地表明自己的粉籍:“但是你才是最帥的,我絕對不會看他們第二眼的!”
她提醒對方現在最重要的事,問道:“新一,咖啡的事你不和他們解釋一下嗎,你肯定已經推理出兇手了吧?”
如同附和她的話一樣,安室透也朝工藤新一追問道:“這位先生是不是目擊了什么?不介意的話,麻煩您告訴我們!
“這位小姐。”
工藤新一看向在坐的唯一一位女士:“您的戒指方便取下來給我看看嗎?”
“咦?”安室透不經意地補充道,“之前失手碰倒咖啡的也是這位小姐呢!
所有人的注意力頓時集中在三森的身上,她的右手倏地攥緊拳頭,戴在拇指上的銀質環戒反射出柔和的光。
她勉強扯出一個虛假的笑容,拒絕道:“我想我沒有理由把戒指給陌生人看吧?”
“出現了,兇手最后的掙扎!”
神無夢不是個笨蛋,從女人的反應中看出來了那枚戒指一定是關鍵證物,出主意道:“新一,要不要報警?警官來了就能把事情解決了!”
工藤新一輕聲反問道:“報警?”
三森以為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她臉色頃刻變得煞白:“一場誤會而已,哪里用得著麻煩警方?”
她的反應太過奇怪,就連同行的朋友都意識到不對。
完全憑借情緒行事的荒木更是怒不可遏,伸手用力攥住女人的手腕,將那枚戒指從她的手指上摘下來,大罵道:“三森,你到底做了什么?”
場面再次陷入混亂之中,而率先提到報警這個方法的神無夢終于想通自己為什么始終感到違和。
每次遇到案件,工藤新一的第一反應分明就是亮明自己的偵探身份,然后要求路人報警,可今天,他連自己的名字都沒有介紹,指認犯人的時候……似乎也并沒有多么積極。
她在他的眼里,說不定一直都是個滿口謊言的女生……
神無夢沒想到自己那么早就漏了這么大的馬腳,也不知道這兩周以來工藤新一究竟是抱著什么樣的心態和自己相處的。
她緊張地吞咽了一下,卻又福至心靈地去看餐桌上被打包得漂漂亮亮整整齊齊的八個蛋糕盒子。她覺得事情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糟糕,至少工藤新一對她的關心是出自真心的,如果討厭她的話,肯定不會做這些。
她的眼睛一亮,又重新高興起來。
在神無夢走神的時候,案件的進展已經到了三森的認罪階段。
畢竟同伴報警了,被下了毒藥的咖啡還在安室透的手上,儲存了毒藥粉末的戒指又被強行拿走檢查,再怎樣嘴硬也是無濟于事。
諸伏景光在黑衣組織待過,很清楚東京有多少成員活動,盡管已經被抓捕得差不多了,但穩妥起見還是不回去為好。
赤井秀一不像其他幾個人圍在她的床邊,倚在另一邊的墻上,抬眼問她:“你想跟我走嗎?”
【美國?】
神無夢寫。
“哪里都可以。”
容貌氣質都帶著異國情調的綠眸男人站在一堆日本警官面前,輕描淡寫地說著惹人憤怒的話語:“FBI的事交給別人處理,我跟你走也沒問題!
如果她有家可回,那神無夢或許會答應和他一起,但她眼下都沒想好自己要去哪里,怎么能帶著他呢?
她沉默搖頭,再一次拒絕。
“長野怎么樣?”諸伏景光建議道,“長野就在新島旁邊,離東京和鳥取都有一段距離,不容易被組織和……其他機構注意到。而且長野的氣候很好,環境很不錯,對夢的身體恢復也會有幫助!
長野……
神無夢去過兩次,都是在冬季,印象之中只有連綿的雪,連呼出的氣都是白色。
但夏天已經到了,總會有些許不同。
她偏過頭,看向床頭那本簡裝版的書籍,深思熟慮了一會,最終同意了這個建議。
第 364 章 攻略進度99.994%
烏丸集團的覆滅仿佛只在朝夕之間。
隸屬于烏丸集團名下的上百個海外賬戶、全球范圍內的非法資產、進行違法研究的實驗室與尚未來得及投入市場的一批毒品都被查封,各國警方就責任和利益劃分開了數場國際會議,但目標總體一致,即將組織殘余勢力徹底清除。
伴隨著烏丸蓮耶被逮捕,黑衣組織的成員大面積落網,其中包括皮斯克、科恩等數位擁有代號的核心成員,警方針對其長達十余年的隱秘調查也終于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那些在曾經被黑衣組織的陰影所籠罩住、因為組織的權錢交易而家破人亡的無辜受害者與在這場大型案件之中不得不隱姓埋名改頭換面的臥底們也終于迎來了久違的光明。
失蹤名單上的【西拉】已經消失,神無夢悄然搬進了位于長野的新住處。
她把非要跟過來的hagi他們全部趕回去,不接受他們亦步亦趨地陪著自己,也不許他們在這么關鍵的收尾時刻缺席。
新住處是一棟單身公寓。兩室一廳,配置齊全,拎包入住,還有一位即將升職的諸伏高明警部當鄰居——hagi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放心處于失語狀態下的她自己生活,于是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神無夢對這些安排沒有意見,她知道他們不會害她,也能理解他們的擔憂。
只是這種配合多少有些無所謂的態度在里面,不能說是隨遇而安,更像是事不關己的麻木與漠然。
她的情緒似乎也跟著沉默的聲音而消逝,劫后余生的喜悅對她來說變成漫長的延滯,就連過去執著的目標都突然缺失,取而代之的是攪作一團的迷茫。
刻意去掩飾在那群人面前反而欲蓋彌彰,神無夢知道自己的狀態不算太好,但卻沒有改變的想法。
她在等系統回來。
沒過多久,就見那幾個孩子興奮的跑出了餐廳,跟蹤的三人后一腳也要跟上去,可還沒邁出這巷弄,就被一人攔住去路。
那應是個女孩子,身姿纖瘦,雙手插在連帽紅外套里,戴著的連帽遮去大半的臉,雖看不清神情,周遭的戾氣卻是讓人不由一顫。
“你是什么人,別擋道!”三人中個子稍高的男人開口,說的卻是意大利語,他上前伸手搭在對方肩膀,作勢要推開她。
可在男人使力時,卻見此人紋絲不動,他表情先是詫異,而后費解,幾番嘗試無果后顯露出了幾分畏懼之色。
“怎么回事!”另外兩人看情況不對便要上前。
這一刻,那人才緩緩抬起頭,那隱于帽影下的臉逐漸清晰,一雙茶褐色的瞳孔染上幾抹詭異的紅色,恍若嗜血的猛獸,下一秒就要將他們吞噬。
“真麻煩啊!
那是如惡魔般的一句低語。
毛利蘭愣了一下,以為自己是說錯什么話惹小夢不大高興,有些慌忙的就要解釋。
“蘭同學!蹦翘煲院,神無夢和工藤新一再次回到了以前的關系,雖然也就只是從接觸過幾次變得幾次都不接觸了而已。
毛利蘭很疑惑,問過幾次工藤新一,得到的也只是他幾句不大耐煩的說“我本來就看她不順眼”的回應。
就算是如此回應,了解工藤新一的毛利蘭心里清楚,這其實和新一以前對小夢的態度是有些不同的,不再像以前那么排斥與厭煩,有時候回答時居然還有幾分委屈的感覺。
不過她不懂,明明總是排斥小夢靠近的就是他,又怎么會委屈呢。
這么說,應該是她感覺出了錯才對。
但有時候,毛利蘭又感覺神無夢似乎比以前更為奇怪了些,不像以前閑散不在意的態度,好幾次開始刻意避開與新一的接觸,這一點也不像小夢的做法啊。
“小夢是不是討厭新一啊。”這么喜歡的觀察品,他可不能輕易放走。
“阿夢沒有再買手機了?”折原臨也問。
“查不到數據,最近的只有上次那個電話號碼!
“就這樣吧!
猛地,他想起了那晚阿夢對著電話和他說的這最后一句話,就這樣吧,是什么就這樣吧,當時的計劃,還是以后所有的被殺計劃?
不,不可能。
在下一秒,折原臨也便將那個念頭否定,畢竟在她生日那天,她那般堅決的說出了要在今年夏天死去的要求,不可能會突然就想放棄的。
那么,她突然切斷與自己聯系又能是什么原因?
在早前,他也不是沒有觸及到阿夢隱私與雷區的時候,每次少女都只會狠狠反擊,毫不手軟的警告,卻從沒有像這般切斷聯系。
折原臨也仔細回想,呢喃道:“難道阿夢因為那次用的毒而生氣了?”
“什么毒?”波江小姐隨口一問。
那藥了,我就去地下市場找黑醫購入最猛的毒藥了!闭墼R也用稀松平常的說著恐怖的內容,“那藥就起效慢點,藥效可猛得狠,身體會由內至外的開始出現好幾道傷口,不停流血,更慘點的,會出現短暫的幻覺,最后在幻覺中死去!
頓了頓,他又奇怪道,“不過這對阿夢來說經歷得多了,應該不至于因為這個藥起效太疼而不滿吧?”
“也許她不想當你的觀察品了!辈ń〗愎室忾_口道,“也不想死了呢!
這一話讓折原臨也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赤褐色的眸子里顯露出冷冽的陰戾,嘴角雖然帶著笑,整個人卻已經滿是陰沉與煩躁的惡氣。
“那不可能。”他嗓音低沉了些,干脆的否認著。
“如果是真的呢!辈ń〗愎室獯碳ぶ
這種假設的存在便已經讓折原臨也眼神銳利而冷冽,他對于周遭的一切一貫是自信且游刃有余,也正是這樣,他渴望波瀾,愛好所有不在范疇定義內的人類,觀察他們在自己制造的困境中掙扎。
在這之中,神無夢就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那極少數的,可以讓他無限次傷害與折磨的,能與之抗衡的觀察品。
她與自己見到的所有人類都要不同,一面是極端的絕望,悲傷,厭棄,可另一面卻又是無比的善良,溫暖,希望,而他就想要看她墜入深淵,想要她永遠的掙扎。
“就算她不想死了。”
回想起阿夢最近的異常舉動,多少也讓他有脫離掌控的不適感,對于波江小姐的這番假設,他眸中暴露出赤紅的瘋狂與極端,嘴角帶著笑,嗓音如天空般晴朗,內容卻似地獄般詭怖。
“我也會再一次的,把她拉回我的深淵。”
拉回,屬于她的深淵。
看著籃球場上訓練的神無夢,毛利蘭呢喃著說。
“可能就是想避開而已啦!扁從緢@子雙手抱胸,挑眉看向神無夢說,“我不是之前說了嗎,新一那家伙和小夢的那個朋友長得像,她可能就是怕自己混淆感情什么的!
頓了頓,鈴木園子又緊張的看向毛利蘭說,“蘭你怎么還有心思管這些,這樣可是好事,如果兩個人感情好了,到時候夢可能就會喜歡新一了,那你到時候怎么辦?”
關系親密的青梅竹馬關系早已被默認為會順理成章的在一起,覺得這只是玩笑的毛利蘭不在意的擺手笑著說:
“別胡說啦,我只是和新一一起長大的朋友,如果這么好的小夢能喜歡新一那家伙,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頓了頓,她又細細思考了起來,“不對,小夢不能喜歡新一,新一那么不懂女孩子的心,還總是忙著查案的推理狂,一定會傷害到小夢的!
但是神無夢比她更先開口,夢的目光幾分悠遠,茶褐色瞳孔干凈得映照出毛利蘭慌亂的臉。
這些珠寶首飾的確不能被稱之為“罪證”,但一定要說的話,也都是屬于“西拉”這個身份的財產,就算被收繳也合情合理……
沒想到降谷零會為她帶來。
神無夢驀然想起那個暴雨中的荒誕賭約。
她有意錯開與他對視的目光,像是能穿透蓋子看見里面物品一樣盯著盒子,感覺心口悶悶的,卻辨別不清。
猜測這件事應該很不容易,神無夢最終抬起頭,朝降谷零做了個謝謝的口型,拿起本子寫道:【你已經恢復身份了嗎?】
在她看過來的瞬間,降谷零猛地收回落在她臉上的目光,心臟卻仍舊誠實地飛快跳著。
她黑頭發的模樣好可愛,眼睛也黑漆漆亮晶晶的。
降谷零頓了兩秒才終于從慌亂與悸動之中鎮定下來,看向紙上的字跡,告訴她道:“嗯,但還在程序中,流程走完沒這么快。”
組織不存,他忽然不知道該如何定位他們之間的關系。
同伴、朋友,還是……追求者?
降谷零聽著筆尖落在紙上的輕柔聲響,視線控制不住地去看她低垂的纖長眼睫,大腦無端蹦出無邊無際許多思緒。
逮捕烏丸蓮耶說起來好像只是鎖下手銬的事,收押犯罪分子也都按部就班能夠完成,但警方內部的事情卻多到忙不完,關于案件的各種報告,關于臥底期間的所作所為,關于心理狀態的測試咨詢……
他現在的身份過來長野比想象中更加麻煩,一個盒子而已,完全可以讓hiro順便帶過來——
但他很想、很想見她一面。
第 365 章 攻略進度99.995%
【系統托管中!
【……詳細咨詢請留言!
【……托管結束我們將第一時間通知宿主,請耐心等待!
【系統托管中……】
神無夢的失眠更嚴重了。
她把床頭燈按亮,打開降谷零帶來的那個盒子,在寂靜無聲的臥室里把里面的所有東西擺在被子上。
分明感覺陸陸續續填滿了整個床頭柜,但把它們匯總起來,其實一只盒子就能裝下,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打開的時候會被反射出來的璀璨光芒閃到眼睛。
滴血般的紅寶石、燦爛的金輝黎明黃鉆、色澤濃郁的綠鉆耳釘、帕拉伊巴碧璽發卡、可以取出微型炸彈的手鏈和能夠變成激光鍵盤的項鏈,還有那顆恍如隔世的銀色子彈吊墜……
神無夢把墜海時戴的那條海洋之心也放進去,是最亮的一顆。
太亮的光澤會讓眼睛感到刺痛,她伸手碰了碰眼尾,觸到水霧一般的濕意,但指腹輕輕蹭過就會恢復干燥,反倒是珠寶金屬帶來的冰涼之感久存。
得不到充分休息的大腦無法保持清醒,她沒辦法考慮接下來究竟做些什么。待在長野既像是緩沖,又像是喘息,可她不確定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之后又該怎么辦。
系統如果一直不回來的話……
神無夢不愿去想這種可能。
也許她得再約一位心理醫生,只是無法通過語言交流,她不知道能否有效,又能幫她多少。
她坐在床上發呆,思緒遲滯著飄遠,一時間想其他人肯定會因為她這個舉動而更擔心她,一會又想長野的生活其實不錯,如果她能更加心平氣和地對待的話。
尋婆婆和千春姨完全沒有質疑神無夢不上小學的決定。
甚至還主動給她在帝丹小學掛了名,只要每年去考一次試就能夠正常升級還不用上課。
據說這都要多虧尋婆婆,那位帝丹小學的校長跟婆婆是多年好友,婆婆還是他的初戀情人呢。
所以說那位校長今年已經70多歲了也還沒退休嗎?
真是厲害啊。
神社的經營一日比一日好了起來,領悟「月之守護」的神無夢在做祭禮的時候更加得心應手地加持御守。
那幾乎比她還要高的一張大弓,也終于一日又一日的縮小差距。只可惜,她體力值始終未有大的進展。
直至10歲這年她在來參拜的客人當中看到了被「惡靈」纏身的兩個人。
普通人的惡靈在踏入伏月神社的那一刻就被消滅了,所以在神社內是很少看到「大惡人」的。
而這兩位就是例外。
“神無大人會庇佑兩位,這是神社額外贈送的御守,請二位務必笑納。”千春姨作為禰宜也負責了神社的招待工作。
這兩個人是被小夢大人吩咐過要盯緊的人,御守一定要送到他們的手上。
兩個中年男人彼此覷了覷,難道這就是伏月神社重新成為米花町熱門神社的原因嗎?以前去過的神社可從來沒有這種熱情啊。
看著面前女子的溫柔笑臉,二人也不好拒絕,各自拿了一個就塞進了口袋,然后離開了。
“干得好,千春姨!
神無夢從背后的廟柱走出來,“你也為米花町的和平貢獻了很重要的力量呢!
“這都是小夢大人的功勞!
明明是已經快要40的女人,身上卻一點也看不出歲月流逝的痕跡,溫柔的笑顏一如十年前神無夢第一次看見她的樣子。
看樣子伏月神社還真的是有神明的眷顧呀。
“Hagi,休息日不好好在家躺著來這種地方干嘛?”
前方傳來一個磁性的男聲,但一聽就知道這個聲音的主人現在心情不是太好。
“小陣平不要這么說嘛,畢竟這可是很多人都說靈驗的神社哦,聽說交通科的很多同事都有了他們家的御守,我們也不能錯過呢。”
“你不會是想靠御守去跟交通科的那幫女人搭話才來這里的吧?!”
“啊,不愧是陣平啊,這果然是下次聯誼很好的話題!
天吶,我真是服了你這個家伙了。
眼看夕陽即將落下,松田陣平也只好摘下墨鏡,打量著面前莊重威嚴的神社。
神社入口處的手水舍前,正站著一大一小兩個人。看樣子像是帶著孩子前來祈福的母親。
但松田陣平卻敏銳地注意到,明明應該是長輩的溫柔女人卻對著身旁的小女孩露出尊敬的神色。
這是什么搭配?
大小姐帶著保姆出來參拜?
“這是我們伏月神社的禰宜,可不是你想的什么保姆。”神無夢出聲打斷面前卷毛男人的思緒。
一旁的萩原研二早就習慣了被松田陣平帶來的社死,并在旁邊提醒好友:“你剛剛又把心里話說出聲了哦。”
“啊,抱歉!彼商镪嚻阶约旱箾]有多尷尬,“那請問這里要去參拜怎么走?”
千春很快為他們指路,并對身旁的少女說道:“小夢大人有事就先去忙吧,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太晚回來哦!
“知道了千春姨~”神無夢乖巧應下。
接下來就是她身為巫女的真正工作——拔除惡靈。
“喂,讓一個小孩這么晚出去玩好嗎?
松田陣平皺了皺眉。那個孩Hela子,現在應該在讀小學吧。
現在小學放學這么早的嗎?
“請放心,小夢大人并不是普通的小孩。她可是我們神社的巫女大人呢!
哈?
這回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兩個人面面相覷,先不說叫一個小孩“大人”有多離譜,但讓小學生當巫女?
這家伏月神社還真是不尋常啊。
二人很快在神社拿到了平安御守,萩原研二還格外買了個姻緣御守。
松田陣平差點沒把白眼翻到天上,這個家伙居然還要姻緣御守?也不知道他本人搶了別人多少姻緣啊喂!
神無夢在失眠的后半夜勉強睡著了,也可能是諸伏高明遞過來的那杯熱牛奶的功勞。
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然大亮,她關上空調,走去將窗簾拉開,陽光頃刻灑落進來,映出一片靜謐的光斑,連空氣都十分清新。
晚上的紛亂思緒到了早晨似乎會得到稍許好轉,神無夢深呼吸了幾口,洗漱完畢之后習慣性地拿起鑰匙去諸伏高明家里吃早餐。
金屬鑰匙碰撞在一起,鑰匙串上除了自己住的這間公寓以外,還有諸伏高明家的備用鑰匙。這是諸伏高明拿給她的,為了讓她不用在門口等。
當時并沒有覺得什么,只覺得是方便起見,畢竟她又不是會在他家搞破壞的恐怖分子,但想到昨晚他擔心自己出事還得翻欄桿……
她是不是也應該禮尚往來?
神無夢把這間公寓的備用鑰匙也帶上,拉開門的時候卻發現門外安靜地放著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頓時吸引住她的目光。
盒子的包裝并不張揚,反倒相當素雅。外層以韻致的麻布包裹,系著一條深藍色的緞帶,在日光下泛著柔和光澤。緞帶一角壓著張長方形的卡片,紙質細膩,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看起來是份簡潔用心的禮物,但神無夢彎腰注視了一會,大腦的確閃過里面會不會是炸彈之類的念頭,就連這張合起來的卡片都有可能是預告函或威脅信。
不過事實是她多慮了,因為映入眼簾的筆鋒清雋遒美,如同寫下這句話的人一般穩重從容。
【周日晚有花火大會。倘若無夢小姐有興致,請打開這份禮盒。——諸伏高明】
第 366 章 攻略進度99.996%
夜幕降臨,長野夏日的晚風輕輕拂過,空氣中滿是各式小吃的香甜氣息,和花香交織相融。
神無夢亦步亦趨跟在諸伏高明的身后,不太適應突然來到這么熱鬧的場合。
她穿著的是禮盒里的那件浴衣。
浴衣的底色是淡雅的淺粉,裙擺繡滿了盛放的花卉,赤紅、橘黃、燦金,布料觸感柔軟舒適,穿起來倒是稍微有些麻煩。
赤井秀一看著她結束通話,問道:“我應該沒說過這趟的目的地是紐約?”
“是嗎?”神無夢知道他得去紐約解決掉那個殺人魔,對他的裝腔作勢不做理會,說道,“那就為我改變行程吧,王牌搜查官先生,讓紐約成為我們約會的終點。”
“還沒有開始就想著結束嗎?”
赤井秀一打開車載音響,踩下油門的同時猛地轉動方向盤,將后半句話留在歡快的音樂與轟鳴的引擎聲中:“現在由我說了算。”
“又不是只有這一種!惫直I看出她的動搖,“另外再想辦法吧。”
倘若換作以前的她,大抵無所畏懼,性命仿佛不是自己的,能夠不斷死而復生,可現在的她,卻并不敢依靠曾經的死而復生,害怕某一次的死亡,就是真正的死亡。
更準確的說,因為感受到愛與被愛,她已經開始害怕死亡,當時的她,本是打算先借住怪盜的易容術,先潛入進[影],再逐步摸清。
之前本想沒有FBI,就只能自己進入[影],現在既然能夠重新與赤井秀一聯系,雖然從發來的信息來看,他如今假死,不能與同事聯系上,也就是這一方的力量并不確切,萬不得已時,至少也能通過他知道如何與FBI的其他人聯系。
若是這樣,[影]暫時是動不了,可這并不代表折原臨也會就此安分下來。
她垂下眼,想起了山渡,或許動折原臨也依靠的另一方,不失為一種辦法,只不過這山渡看向自己的眼神,實在不算舒服。
如今為了以防折原臨也再借他的力量造事,必須和山渡談一談,于是在學校的時候,當山渡又一次假裝經過教室門口時,她叫住了他,并約他去了天臺。
“夢學妹,你找我!鄙蕉砂V迷的望著她,手緊張得交握,“我從沒有想過,你愿意,愿意主動來找我!
“山渡學長,關于上次的事!彼谴蛩愫退煤谜務劦,卻見山渡那樣望著自己,實在不算舒服,別過眼才繼續道,“我想知道,你是不是還在和那人合作?”
“沒有,夢學妹,我們沒有什么合作!鄙蕉闪⒖谭穸ǎ钡猛跋蛩拷鼛撞,“是他說要幫你,我是為了你才會幫他的!
“幫我?”她覺得甚是可笑,瞥去幾分目光問山渡,“他說怎么幫我?”
“他告訴了我你的真實身份!鄙蕉傻谋砬槌领o幾分,目光依然飽含愛意,“你的男朋友是偵探,是會傷害你的,我不想你受傷!
沒有正面回應,神無夢卻仍然能從中猜出折原臨也的所說的幫就算上次所做的事,眼前的山渡對自己仿佛真是滿懷深情愛意,沒有經過她的允許,所停的距離都不會超過三米。
他們之間從沒有什么深刻的交流過,他又喜歡自己什么呢?
她扯出諷刺的笑容,手覆上半邊臉,漂亮的皮囊確實引誘了很多并不純粹的愛,于是她只是顯露幾分殺意的壓迫看向山渡,問:“既然知道了我是什么人,山渡學長就不怕……”
可如此危險的她在山渡眼里,卻仍然美麗得不可方物,只如同豎起的嬌嫩玫瑰,只是望著就已經足夠心動。
“不怕。”他癡癡的回,陷入了她那樣的美麗中。
她皺起了眉,完全不懂這人腦子里在想什么,煩躁的走近他,打算稍微顯露幾分惡意來打消,纖長白皙的手直接覆上他的脖子,落在會讓他疼痛無比的地方,用下暗力。
“這樣呢?”她說,眸中不帶一絲感情。
疼痛讓山渡的臉色變得鐵青,可他卻仍然在用順從癡迷的目光看著她,強撐著笑對她說:“沒,沒關系,如果是夢學妹的話,我很愿意……”
嘖。
她松開手,心中無奈,山渡居然是真心喜歡,這種心意光是建立在皮囊也能如此深刻么,現在看來讓他放棄對自己的喜歡似乎不太可能。
“咳咳!
山渡此時喘著粗氣,有些無力的半蹲在地上,疼痛仿佛并沒有就此停止,讓他整個人都開始感覺到虛薄,他抬頭看向神無夢,他所愛的人如此待他,可在他眼中,仍是如同降世的神明,手覆上她觸碰的脖頸,仿佛那一刻神明的光照向了他。
此時,他的神明半蹲在他的眼前,與他平視著說了一句:“抱歉!
不用,就算要殺了他,他也是心甘情愿,何須一句道歉,可此時的脖頸疼得厲害,讓他發不出聲音來。
“折原臨也是我的敵人!鄙倥纳裆洌曇羟逦瑤追謮褐菩缘母嬖V他,“如果你和他為伍,就是與我為敵。”
話畢,她站起身,走過他便往天臺出口處離開,在這過程中,后面的腳步踉踉蹌蹌的跟上,在走到二樓時,步伐急切了起來,直接的拉住她的手腕。
走廊的人來來往往,有幾人都向山渡看去,他神思恍惚,心中恐懼被夢當做敵人,又在后面看她離自己越來越遠,這才一下沒控制住的抓住她。
神無夢似乎并不在意,回頭平靜的望著他,用和往常一樣柔和的笑意,問:“怎么了,山渡學長?”
疼痛和緊張已經分不清哪一種,他此時滿頭大汗的望著她,可脖頸仿佛仍然有被死死扼住的感覺,遲遲發不出聲音。
直到另一個手按住他的手臂。
“我說,總抓著人家女生的手臂不好吧?”
是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發出聲音的主人站在兩人中間,留著男孩子一樣的短發,穿著是女生校服。
山渡這時急忙松開了手,神色慌張,看著這個中性短發的的女生拍拍夢的肩膀安慰,并將人帶走。
“我叫世良真純,是轉校生,你知道二年(B)班在哪嗎?”
“剛好是一個班呢,我帶你去。”神無夢回頭輕輕看去一眼,又繼續交談,“對了,我叫神無夢!
“這么巧,話說你長得真的好漂亮啊,像瓷娃娃一樣。”說著,世良真純湊近看她,咧嘴笑著說,“既然我們都是同班了,以后遇到那種男生不要怕,找我保護你。”
她稍微不適的后靠了點,笑著:“謝謝,我也不是常遇到這種情況。”
“那樣就好。”世良真純笑得單純。
神無夢看著她,不知道怎么的,覺得她長得和赤井秀一有幾分相似,只是世界上相似的人很多,她便沒有深想。
直到從她口中聽到關于柯南的事情,在進入班級后,世良似乎和蘭他們早就認識,而且她所表現出的對柯南有過分濃重的興趣。
身邊是火樹銀花、眼前是流光溢彩,神無夢卻只是盯著腳邊的水面,看著一簇簇煙花轉瞬即逝。
她的心愿……如果在這種地方許愿就能成真的話——她想回家。
“漂亮姐姐!”
有個小女孩拎著個花籃走到她的身邊,嗓音甜甜的沖她說道:“買一支花吧?”
神無夢偏過頭,注意到小女孩汗濕的鬢角和稍顯疲憊的神色,再看看籃子里整齊擺放著的鮮花,一時間有些心軟。
她挑了支白色的玫瑰,從荷包里翻出幾枚硬幣付了錢。
賣出了花,小女孩臉上的笑容顯出幾分欣喜,朝她道謝過后就拎著籃子轉身離開,往人群里更遠的地方走去。
神無夢把荷包抽繩拉緊,夾層里還塞了幾顆不大的寶石,是她出門前特意帶上的。
她將荷包收起,低頭聞了聞馥郁花香,后腰卻兀然傳來一股堅硬涼意,讓她的身體本能繃緊,動作也僵在原地。
“西拉!钡统恋哪新晱乃砗箜懫,語調中透出的冷意如同蛇信般纏繞著她,吐息落在她的頸后,“找到你了。”
神無夢沒有立刻回頭。
純白玫瑰從顫抖的指間墜落,花瓣被摔開幾片,花莖也因為彎折過度而滲出汁液,她的目光看向蕩漾著水波的河面。
身后男人的倒影被清晰映出:銀色長發、漆黑風衣,以及那雙鋒銳冷峻的眼眸……
——琴酒。
神無夢的喉嚨又一次疼起來,眼眶也漸漸發燙,唯獨那柄槍帶來的危險絲毫不被她覺察。
這樣說實在荒謬。
但見到琴酒的這一瞬間,她真真切切生出一股——大難不死之感。
第 367 章 攻略進度99.997%
神無夢醒過來的時候躺在一張床上。
房間里很暗,沒有開燈,所以睜開的眼睛沒被刺疼,但大腦依然處于暈眩的狀態,緩了一會才想起來昏迷之前的事。
花火大會上,琴酒找到了她,然后用槍威脅她……接著她被迷暈過去了。
其實沒有這個必要,她是決定跟他走的,但她沒法說話,也沒機會拽過琴酒的手寫字。
所以……她現在在哪里?
神無夢撐著床鋪坐起來,腳踝卻感到輕微的痛,有什么磨到她的皮膚。
她掀開被子,發現身上的浴衣已經被換過,變成了一條黑色的睡裙,手腕上的彩繩已經不見了,床頭零散擺著幾塊寶石,是從她的荷包里掏出來的,還有那條子彈吊墜。
這些都是她出門時裝進去的,唯獨消失的就是那條有定位裝置并且放了微型炸彈的手鏈,這說明琴酒已經檢查過一遍。
神無夢隨身攜帶它們的一部分原因是當成護身符,但如果被琴酒認出來了,那可能變成了催命符。
狙擊槍的子彈都是一模一樣的,琴酒沒理由能看出來這是兩年前的那枚,畢竟上面又不會烙生產日期。
曾在戰斗的某個瞬間,她感覺到自己心跳曾似停跳了一般。
可是現在自己在飛機上,從美國飛回東京就要12個小時,又無法撥打電話,只能祈禱自己的猜測錯誤,希望時間過得再快一點。
12個小時,一分一秒的流逝都無比漫長,就算她構想其他千萬種巧合的可能,催眠自己一覺醒來就好,卻因為那個危險的猜測,心始終不安提著,閉眼也是小少年可能出危險的模樣。
曾經經過無數訓練的神無夢沒想到,她有一天會覺得普普通通的12小時如抓心撓肺般難熬。
終于,好不容易熬了過去,她到達東京,彼時已是周一中午,她火急火燎的去到毛利偵探事務所,在門前深吸一口氣,盡量保持冷靜的敲了敲門。
打開門的是毛利蘭,她頗顯詫異:“小夢,你回來了?”
接著她立刻注意到少女過于蒼白的臉,恍如生了一場大病似的,蘭立即擔心的抓住小夢的手問,“小夢,發生什么了,你的臉色好蒼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少女接連關心著,她心里卻完全被另一件事代替,在望進房間無果后,她省過所有客套,直接邁入正題問:
“柯南呢?”
“柯南……”毛利蘭憂慮的皺下眉,道,“他遇到劫匪,受了嚴重的槍傷,不過好在經過昨晚已經搶救過來,現在在米花綜合醫院呢。”
那個糟糕的猜測,被折原臨也算計的猜測,就算她如何祈禱,終究還是發生了。
她心下一沉,瞳孔緊縮,冷意自腳底往身體每個細胞蔓延,疼,好疼,分不清是哪里的疼,讓她快要窒息,就連身側的手也不由得發顫,咬下牙,她強迫自己抬起僵硬的腳離開。
“小夢,你別擔心!泵m看出她神情不對,立馬擔心的上前拉住她道,“柯南現在沒那么嚴重了,你很擔心的話,等我拿一些東西,我們就一起過去好不好?”
“蘭,我不能去看他。”神無夢盡量保持平常的說話,嗓音卻未曾克制的顫抖,眸中光輝微顫間,她拉下蘭的手,道,“現在,還不能!
毛利蘭還沒反應過來她的那句話,就見她著急的去到路邊攔下一輛車,似要趕去某個地方。
她還以為小夢和柯南關系那么好,一定會擔心的要去看他呢。
為什么沒選擇去看他。
因為不敢。
神無夢內疚,至少沒能完全控制住折原臨也,就是自己的失誤,這份失誤直接給小少年帶來了巨大的傷害。
她無法原諒恰好在那一時間未能關注到這一情況的自己,更不能原諒設下圈套去傷害少年的罪魁禍首——折原臨也。
下午到達情報屋時,她解開門鎖,房屋卻是空空如也,想來他是做好逃離的準備,可他也應該知道,這樣做的意義不大,因為在她所安裝的裝置中,本身就有定位功能。
令她沒想到的是,定位所在位置是——米花綜合醫院。
她的心里籠罩著巨大的不安,神經瞬間緊繃,立刻趕去米花綜合醫院。
折原臨也是怎樣的人,她很清楚,如果就此傷害柯南,并不是他的作風,他更喜歡看人一步步走進他的圈套,也喜歡看人因圈套備受折磨,教唆挑釁,才是他一貫的風格,因此,他一定會等她過去再下手。
明明是清楚的,可她仍然那般不安,曾經失去過他一次的恐怖桎梏著,無盡的孤獨與反復,她害怕,太害怕了。
進入醫院,四周人來人往,她一心找著折原臨也,他卻并沒有在病房,而是在醫院的天臺。
此時的天色陰沉,似要吞沒城市的巨口,她推開天臺的門,果不其然,在天臺欄桿處,折原臨也正坐在那里,翹著二郎腿,雙手撐在身后,一副等待已久的模樣。
聽到動靜,他側頭看向她,嘴角勾起深長笑意,語氣溫柔道:“他沒事哦,阿夢別擔心!
她沉下目光,躍步快速到折原臨也面前,目光滿是冷意,直接伸手將指腹緊貼于他脖頸安裝竊聽的位置,在尚且包扎著繃帶的突起,施力按下,厲聲斥問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好像受傷了啊!
答非所問的,折原臨也不在乎已經浸出血的頸側,反而彎下身,臉湊近到她的面前,陰暗的天色下,用以監控的耳釘泛著詭異的紅光。
接著,他又輕松一笑,“看來你已經把事情已經解決了。”
煩,聽他說話就讓她覺得很煩。手下力度便也加大了些。
“好疼啊!彼毼⒌念澚讼,神情依舊淡定平常,彎笑著說,“阿夢是要殺死我嗎?”
殺死,曾充斥在她過去所有生活間隙的詞匯,也讓她現在避之不及。
哪怕是從重重包圍的組織逃出,她都未曾再殺死過一人。
“如果死在阿夢手中,我很愿意哦!彼姿迫具^血一般赤紅,倒映出她的臉。
頓了頓,他繼續道,“殺死我對于阿夢來說,一定是很簡單的事吧!
她目光陰沉,當然簡單,他現在的性命完全在她的手上。
“其實那偵探原本只有腹部中槍的。”他依舊笑著,嗓音都因鉗制而又低又虛,“我付了錢,讓別人再在心臟補了槍,不過可惜,還是讓他活了!
語氣惋惜,真是刻意往她的槍口上撞啊,神無夢臉色陰沉下來,手下力度一偏,將他從欄桿拉下,直接扔在了地面。
他從地上半撐著站起并低咳,少女在他面前身姿挺立,后方的風颯颯吹動著短發,遮著幾分陰戾的眉目,垂直緊握的手上仍有他的血跡。
“阿夢何必忍耐呢!彼咱勚酒,再朝她走去,嘴上不停的出謀劃策,“想想看,只要殺死一個身手完全不如你的我,可以讓身邊多少人避免麻煩啊,那個小偵探、事務所的人、你的班上同學,我都那么清楚呢。”
每走一步都仿佛在用盡辦法的勸導著,“你要殺我,只是想保護身邊人而已,多么情有可原啊,而且在這里,甚至可以不用你動手,直接推下樓去,一了百了啊。”
漸漸的,兩人距離不過幾厘,她的目光極力壓制著。
細白腳踝上的金屬鏈條一下下響著,在隱密水聲之下并不算太過明顯,里面的紅寶石鮮艷欲滴,栩栩如生的小鳥卻無論如何也撞不出奢華富麗的籠子。
神無夢身上那條由琴酒親自換好的睡裙已經皺得不成樣子,水痕從親吻著的唇角淌出,又被蹭到臉頰脖頸之上,其他地方也淅淅瀝瀝,一塌糊涂。
尚未看完的花火大會在她空白的腦海中一次又一次綻開,絢爛繽紛的色彩濃郁到裝也裝不下,放大無數倍的感官在暈暈乎乎之中品嘗到每一簇焰火的登頂升空。
轉瞬即逝的、懸而未決的、延綿不斷的、大刀闊斧的……
宛如一場摧枯拉朽的巨大風暴自她的每一寸肌膚席卷而過,里里外外都猛烈野蠻、毫不容情。
琴酒的每一個動作都強勢無比,他看著她水光盈盈的眸,聽著她支離破碎的喘,繃到極限的理智瀕臨瘋狂,幽綠瞳孔晦暗到好似承載深淵。
一切失控到連琴酒自己都不知曉將要帶她去往何處,或許只是一條注定坍塌淪陷的末路,一條注定走向毀滅的窮途。
而她是唯一的風暴中心。
第 368 章 攻略進度99.998%
昏昏沉沉、起起伏伏、明明滅滅……
神無夢不知道自己是昏過去還是睡過去的,也可能中途還醒了幾次,但最后都是失去意識。
劇烈運動過后造成的乳酸堆積誠實地反映了一具極少鍛煉的身體在遇到大事的情況下會有多么辛苦。
手好酸,腰好酸,腿也好酸。
累得大腦空白,焦慮反而被趕去角落,身體像是沒從過激的狀況中緩過來,還一陣陣的過電。
那條睡裙不見了,身上算是清爽,但為什么沒有給她換件衣服,難道這里只有一條裙子能穿嗎?
在陌生環境里空蕩蕩的感覺讓人有些不安,神無夢盯著面前的赤裸胸膛,并沒從兩個人相似的狀況感到多少公平。
當務之急本應是把她說不出話的事和琴酒說清楚,但她此時此刻更想聲討罪魁禍首,于是報復心十足地一口咬在了身邊男人的肩膀上。
那上面已經有好幾道牙印,指甲抓出來的痕跡也紅紅一片,可她一點印象都沒有,更不會承認是自己干的。
她用盡了力氣,但攢一起也沒多大的勁,只留下了幾道破皮的痕跡,連血都沒見。
估計這次也不會待太久。
除非這個人是個晝伏夜出的怪咖。
工藤新一這樣想道。
時過半月,遲遲沒有見到新鄰居的阿笠博士和工藤一家都感到非常疑惑。
半個月前明明見到搬家公司拉來了好幾車家具和行李,還請了裝修團隊在房子內大肆整修過一番。
怎么可能之后就不住了呢?
不是吧?還真的被我說中了,是個晝伏夜出的怪咖?
“而且這個宅子的主人居然姓尋啊,還真是少見呢。”
放學回家的工藤新一不可避免的對這棟明明住著人,卻沒有一點人味兒的宅子產生好奇。
時僅一月,這棟住宅變成了米花町又一謎題,并一舉拿下小孩兒心中的“鬼屋”榜首稱號。
明明白天靜謐無人的房子,到了晚上卻會燈火通明。而且據說房子里還時不時傳來奇異聲響,就像幽靈在嘶吼一樣可怖。
工藤新一也曾問過工藤優作,知不知道旁邊住了戶怎樣的人家。
結果工藤優作居然笑著說:“是神的子民!保
工藤新一還是頭一回知道自己老爸居然相信「神」的存在。
沒多久老爸跟老媽就又出國去了,他也沒找著機會問個明白。
直至今晚,他解決一個棘手的案子之后晚回家,才明白老爸說的話的“真正含義”。
今晚的月亮比往常更為明亮,看樣子明天會是個適合踢足球的大晴天。
少年順著月色,悠閑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快到家的時候,一位奇異的少女正背對月光向他走來,恰巧停在他的新鄰居家門口。
明明是夜半,她卻仿佛是剛祭禮過后的巫女。上白下紅的裝束,背有和弓,垂到腰間的烏發在月光的照耀下還隱有光暈。
工藤新一并不能窺見她的全顏,但那略微露出的輪廓卻已經有讓人窒息沉默的美意,恍惚間是那位故事里的「輝夜姬」走了出來。
「人世間不能承受她的美好,輝夜姬才會在最后返回月宮!
工藤新一突然領悟了【竹取物語】的另一重真相。
一時之間相遇的兩人靜默無言。
“流星從人間倒回天空,世間被血色與黑暗籠罩,夢有與皎潔月光媲美的銀色子彈才能帶來曙光。”少女這般對他說道
“哈?”工藤新一回過神。
“我的意思是,你留級吧,上高二對你沒好處!保
“你對我有什么意見嗎?我們認識嗎?”工藤新一頭一回摸不著頭腦。
“這是來自巫女的忠告。”
面前的少年聽后嗤笑,什么嘛,原來是個裝神弄鬼的家伙。
老爸說的「神的子民」,就是指她啊。
兩個人各自開了各家的門,到最后工藤新一也沒能有機會完整的看她一眼。
“裝神弄鬼的家伙,除了她還會有誰呢?”
少女的那一句話意外得讓他失眠了半宿,想起來了十年未見的,卻讓他記到現在的人。
如果他沒有記錯,她的名字叫——神無夢。
不可能的吧。
那家伙不姓尋。
等等?尋?
他記得收養神無夢的人家就姓尋,而且——
“偵探先生,我可不是偵探小姐,要叫的話,就叫我巫女大人哦。”
稚嫩的童聲穿過遙遠的時光再一次重響在他耳畔。
凌晨五點鐘,工藤新一從床上驚醒,一把拉開窗簾看向隔壁的屋子。
屋子一片漆黑,啥也看不見。
但工藤的直覺告訴他,昨天晚上碰到的少女不是夢也不是別人,是她,就是她,神無夢!
目之所及都是植物,綠意晃花了眼,山脈丘陵之間點綴著柔和色調:燦金、亮橙、磚紅……
風光秀美,卻與世隔絕一般的空曠,像是什么偏遠郊區,沒有車聲,也沒有人聲,她遠眺都看不見那些佇立在市中心的高樓大廈。
等等——
該不會這里根本沒有高樓大廈?
神無夢忽然意識到自己根本不知道昏迷時的情況,更不清楚這里是否還在日本。從她見到的日光強度來看,離開了長野是可以確定的。
她摸著窗框上精致的雕花,從建筑風格有了些猜測,復又垂眸向下望,目測房間和地面大概有十米左右。
是一個沒辦法跳窗逃脫的高度。
她暫時沒想過逃跑,也只是習慣性地觀察了一下周圍環境,但糟糕的是,窗戶下方的銀發男人恰好抬眸看向這扇窗戶——
他們對上目光。
完了。
神無夢的心臟陡然一沉。
按在鐵窗上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她已經可以想象到琴酒會產生怎樣的誤會。
她肯定要被當成身殘志堅一心逃跑的小老鼠了!
第 369 章 攻略進度99.999%|含6.6w營養液加更
被抓了個現行,神無夢十分識時務地溜回床上裹著被子裝作無事發生。
門鎖的聲音響起,拎著一塑料袋藥盒上來的琴酒冷冷瞥她一眼,拉過把椅子坐在床邊拆藥。
他的動作干脆利落,藥盒被扔在柜子上,說明書與藥片隨之翻落,印滿小字的薄薄紙張在他的手中停留幾秒,接著也被丟下。
久病成醫,神無夢對他買回來的藥都很熟悉:布洛芬、地塞米松、甲鈷胺、帕羅西汀、利多卡因……
有些藥不是隨便就能買到的,但袋子里疊了這么多盒,只可能是執業醫生或者藥房店員被威脅了吧。
這些用來消除喉部或神經炎癥反應的藥物對于現在的她來說都沒有太大作用,盡管沒有去醫院復查,但她很清楚自己的喉嚨和聲帶都恢復健康了,否則連那些短促的音節都發不出。
神無夢有點怕亂吃藥反而吃出問題,想告訴琴酒她的失語原因,但臉頰卻又被他捏住,如鷹隼般的冷冽綠眸盯著她的咽喉內部:“吞咽什么感覺!
這話沒頭沒尾,她眨眨眼睛,擺手回答了這個問題。
緊接著,她反應過來琴酒的所作所為——這跟醫生看病的步驟一模一樣嘛!
琴酒出門一趟,已經明白了失語的具體癥狀區別:聲帶麻痹、喉部損傷、神經性失聲、功能性失聲、心因性失聲。
她的情況大概率是后面兩種,畢竟她還能哭出來。
銀發男人的眼瞼垂下,將床頭那堆消炎藥扔回塑料袋里,又抽了支噴霧出來,對著她的嘴巴按了兩下,冰涼的味道讓神無夢猝不及防被嗆住,拍開他的手咳嗽起來。
她的聲帶是好的,咽喉也是好的,身體依然能夠發出咳嗽的聲音,斷斷續續的,一雙浮上水光的黑亮眼眸瞪著琴酒。
琴酒冷眼看著她咳完,手里的噴霧拋到她身前的被子上,問道:“為什么不說話?”
就好像問她為什么不吃飯一樣,聽起來這件事是能由她自己決定的。
神無夢都想給他說唇語了,反正琴酒也不一定讀不懂,下一秒卻反應過來,心因性失語的原因確確實實是她不愿意說話。
但她為什么會抗拒?
墜海給她帶來了很大的心理創傷嗎?還是因為她覺得和其他人的交流毫無意義。
她陷入沉思,手指揪住被子,呆呆靠坐在床頭。琴酒的目光從她的臉上掃過,一句話沒有多說,起身走去浴室。
神無夢如同被驚醒一般,伸手拽住他。
【我不會逃跑的。】
她不清楚琴酒在想些什么,也不希望朝夕相處的人一直有著提防,望著回頭的琴酒,做口型道:【我們在一起,大哥。】-
吸煙,是自從神無夢死后就養成的習慣,但這卻并不代表工藤新一就此頹廢,他依舊將兩個家里都打理的十分整潔,自身也保持干凈利落,與之前相差不大。
也是如此,他的朋友也曾以為他在漸漸走出來。
“灰原,要不你把我做實驗品吧!彼挚聪蚧以冻龈信d趣的笑容來,“正好也可以研究不死,你說是吧?”
灰原哀皺緊眉:“你想讓我進監獄嗎?”
“唉,那我下次找找別人吧。”工藤新一無奈攤手,又站起身說,“下次聊吧,我困了!
“你不打算治療一下?”
灰原哀覺得眼前的工藤新一無藥可救,那張臉一年到頭都沒什么血色,要不是會呼吸,看起來就已經如同死尸一樣。
“治療就算了吧!彼志従復鲁鰺熑Γ抗馍畛林型钢豢缮顪y的悲涼,笑意冰冷的說,“反正又死不了!
“那你這樣折磨自己圖什么!鄙頌樵洸⒓缱鲬鸬呐笥,灰原哀很希望眼前的人能回到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名偵探,“還是你覺得,這樣她就能回來嗎?”
談及她,工藤新一的眼中情緒漸深,臉上也沒有了一絲笑意。
灰原哀看著他這個樣子,自知語言對他沒有任何影響,無可奈何的轉身離開。
隨著門被重重的關緊,工藤新一倚靠在窗邊看著黑下來的天空,死亡瞬間看到無意義的事物,晚上又沒有星星和月亮,讓他的心情煩了起來。
這個令他難以呼吸的世界,每時每刻都在折磨他,偏偏一次次求死不能,連所謂的時空也沒有出現,意識穿越極其短暫,只是,這或許是他能見到她的最后辦法了。
每天清晨起床,已經傷痕累累的他都會想,今天要用什么樣的死法比較好。
一個陰雨綿綿的晚上,剛從河里飄到岸上的他再次因沒死成感到厭煩,還沒來得及拿出手機照明,后腦勺突然感覺到一陣疼痛,緊接著自己便失去了意識。
使他清醒過來的原因是一盆冰水,待他睜眼時,對面的辦公桌上坐著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英俊男人,手撐著臉打量著他,眼睛里沒什么多余的情緒。
“你哪位?”他扯起嘴角,揉了揉發痛的后腦勺,發現自己沒有被綁,十分自有的坐在沙發上,“不是想綁架我?”
“工藤,你不記得我了嗎?”男人的表情不動聲色,又道,“也可以理解,那個時候我還很胖!
接著,他用眼神示意手下帶來一個套著黑布的男人,手下強迫著那人跪在地上,又跟工藤說,“有個禮物給你,打開看看吧!
工藤新一走上前揭開黑布,那張驚慌的臉讓他神色一愣,這人苦苦哀求著,身上已有不少傷口,戴著眼鏡的男人走到他旁邊道,“山本石平,因為挾持罪加上情節較輕只被判了五年,不過他一出獄就被我帶走了!
頓了頓,眼鏡男人的眼中浮現凌冽的殺意,從手下的手中拿過槍,死死的抵在山本石平的腦門,目光卻死死的盯在工藤新一臉上,“當時他就是拿的這把槍挾持的她,現在我給你機會,為她報仇!
山渡,如今已成為日本最大□□的頭目,不動聲色的臉上常年陰霾,身材乃至樣子都完全改變,若不是他所說的話,工藤新一都很難猜想到他們是同一個人。
“當時在場的那些受害人在五年內都意外死亡了。”工藤新一沒有溫度的笑了一聲,目光陰鷙的從他手中拿過槍,觸碰之時,恍如回到了那個畫面,手不可抑制的顫著,“是你做的吧?”
“救救我,工藤偵探,我求求你!鄙奖臼揭恢笨嗫喟笾,“別殺我,當初的事是我的錯,我很后悔!
山渡注意到他拿槍時顫抖的手,坐到沙發上一副看戲的姿態,毫不在意的說:“那些人該死而已,如果不是他們,她就不會死!
似是想到什么,他看見工藤的后腦那里還滲出些許血跡,接著冷笑一聲,“哦,我忘了,你是日本的救世主,一定覺得我殘忍至極,覺得他們都無辜……”
砰——
還沒說完的話語被一道槍聲覆蓋,繞是處變不驚的山渡也在這一刻震驚失色,接著是山本石平痛苦的哀嚎,待他細看,工藤只是對他的手臂開了槍。
山渡故問:“怎么,不打中要害,你想放他一條生路!
工藤新一面無表情的看著山本石平手臂直流著的血液,腦海中反復出現的是那時夢流血不止的場面,下一刻,他抬起槍對準腹部,毫不猶豫的再開一槍。
汩汩鮮血與痛苦的哀嚎交疊,山本石平嚇得后退著想要逃竄,卻又被手下死死按住,只能不?拗箴。
大出意料的山渡睜大眼睛,期待工藤接下來的一步,只見工藤新一回過身將槍扔到他面前,沒再進行下一步。
“你打算讓他失血過多而死啊。”山渡咬牙笑著,眸中壓抑著沉重的痛苦,“好,很好,不愧是工藤新一,就應該讓他承受她的痛苦才行!
工藤新一皺下眉,身體再次泛起疼痛,這種疼痛他很熟悉,所謂的同理心,可是太好笑了,現在的他居然還能有心啊。
如果讓傷害夢的人逍遙自在,他才會萬分痛苦。
正當他喘息時,額頭感覺到槍口抵住,山渡踏在茶幾上拿槍對準他,目光壓抑冰冷:
“那么最后一個傷害她的人,就由我來解決。”
這樣的發展,正好順應了他的想法,此時的工藤新一閉下眼,十分樂意的迎接死亡。
砰——
隨著槍聲的響起,比起疼痛更先搶占五官的一片虛無,直到遲緩的猶如撕裂般的感覺襲來時,他幾分本能的睜開眼睛。
陽光讓他有些刺眼,在遮擋幾分后猛然發現,眼前正圍著一堆穿著破爛的小孩,他們說著各式的語言,如此看來,他久違的經歷了時空穿越。
只是這又如何,他看著玻璃反光出自己蒼白的臉,漫無目的的走著,一心想著要去哪個地方求死來回到原時空比較好。
這里的樓層也不高,跳了肯定死不了。
走著走著,他瞄準了路邊的河,便走到河邊打算跳下去,只是步子還沒邁開就被一個男人攔住,男人用英語阻止道:
“年輕人有什么想不開的啊。”男人一臉正氣-
去往瑞士的路線應該是琴酒提前規劃過的,整個過程流暢得好像沒有警方還在抓捕他們,神無夢甚至體驗了一會把SUV開上火車是什么感受。
證件是偽造的,但票是真的。汽車在火車里,而他們在汽車上。
列車伴隨著鳴笛聲穿越了阿爾卑斯山的冗長隧道,經行陡峭山崖與茂密森林,車里卻安靜不少。
不用開車,琴酒將椅背調低閉目養神,神無夢盯著他的臉,想要說話的欲望愈發強烈。
太安靜的環境會讓她感到緊張,放空的大腦往往會在這時候思考一些她不愿面對的事情,將她的神經變得更加緊繃,一不留神就搖搖欲墜。
神無夢伸手去抓琴酒的手臂,在那雙睜開的綠眸中坐去他的身上,試圖用另一個人的體溫驅散心頭的隱秘不安。
她低下頭,靠近他的臉,仿佛想要看清這個世界上她最終選擇的浮標與錨點,冰涼鼻尖與他蹭過,順滑長發落在他的心口。
大哥。
她無聲喊他。
琴酒注視著她的眸色漸深,喉結滾動一瞬,等待著她的下一句話。
神無夢的手撐在他的胸膛,緩慢地朝他張開唇瓣,一字一句地默念:【再愛我一點吧。】
后腦被人按住,柔軟的嘴唇撞上去,或輕或重地碾壓在一起。
兩側光影閃過,列車搖晃顛簸,空氣卻仿佛凝固成了一方無形屏障,將他們隔絕在這樣一個由金屬鐵皮做成的盒子里,藏起那些微弱的嗚咽與升騰的體溫。
然而車輪滾滾向前,沒有什么能夠真正靜止,也包括其中的他們。
列車的鳴笛聲驟然變得刺耳,急促的剎車聲隨之傳來。琴酒猛地松開她,如刀目光朝車窗外望去。
“呵,老鼠聞著氣味就找來了。”
琴酒諷刺一聲,讓她坐回去,伸手將椅背調好,猛地一腳踩下油門。
“砰——”
黑色SUV不管不顧地狠沖出去,直接撞破車廂艙門,帶著一陣金屬撕裂聲和尖銳摩擦聲墜入山間小道。
車輪碾過泥濘與碎石,琴酒的手穩穩地操控著方向盤,臉上沒有一絲慌亂。神無夢卻幾乎坐不穩,指節發白地抓著頭頂把手勉力支撐,仿佛能隔著車玻璃聽見風聲呼嘯。
還有響起的警笛聲。
“!”
神無夢的心臟快要從喉嚨里蹦出來,身邊開著車的琴酒竟然還敢將方向盤松開,探出車窗用伯.萊塔朝著后面開槍,聽不出是否命中了來人。
“別回頭!
琴酒提醒她,打死方向盤將車頭一甩,整輛車以一個漂亮的漂移動作切入旁邊小道,山間樹木與巖石宛如阻隔視線的天然屏障,狠狠甩開其他車輛。
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
神無夢在這場窒息的追逐之中意識到這一點,無論前面是天堂還是地獄,她都得跟著琴酒走下去。
她單手捂住生疼的喉嚨,遠眺望見天際那抹血色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