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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嘗一顆青梅

    這個問題一出, 空氣都仿佛凝住。

    明明她們上一秒還在默契袒露自己同頻的擔心,下一瞬,尤愿卻問出超過她們現階段能做的事情, 她自己都愣了一下,她抬手, 輕按住郁凌霜的手腕,旋即有些慌亂地道:“那個,我……我……”

    郁凌霜撫在她臉上的手還沒挪走,看她這副模樣, 將手指分開了些,也微微使力,把她的臉仰起來更多。

    同時也讓她的腦袋動彈不得。

    “你什么?小愿。”郁凌霜眸色暗了些, 聲音有些低沉。

    尤愿抿唇,回答不上來。

    正如她親郁凌霜的唇角那樣, 剛剛她問得也很沖動, 嘴巴比腦子快一步的劇情又在她這里上演, 可是她沒有辦法,郁凌霜喝過水的嘴唇看上去很水潤性感, 昨晚回答的“甜”都不值得她回味, 此刻的她想確定一下到底有多甜。

    郁凌霜的氣息越來越近, 跟尤愿的交織在一起。

    她輕合著眼,先用鼻尖蹭了蹭尤愿的鼻尖,才又輕聲道:“我知道你的房間密碼,所以你讓我想去就去,不需要提前跟你講,同樣,你知道我對你是什么想法, 你剛剛不該問我的,你能問我就證明……你并沒有準備好。”

    她的頭發往下垂落,掃著尤愿鎖骨那塊的肌膚,她淺淺地吸了口氣,往后退了退,看著尤愿,雙眸微彎:“別著急,小愿。”

    “那你今天為什么喝酒呢?”

    “有些難過。”郁凌霜在床邊坐著,壁燈將她的影子投在地面上,她的悵然在空中散落,“為我當初的決定難過。”

    尤愿說不能去美化沒走過的路,可她還是控制不住地去想如果十八歲那年她沒有那樣做,如約跟尤愿去往海城的大學,是不是,她們就不會錯過這么多年了。

    讓人感到煎熬的八年。

    尤愿坐起來,從側邊抱著她:“你怎么又這樣想,不要這樣想,沒關系的,郁凌霜。”又緩緩說,“你剛剛不是問我在‘我’什么嗎?我想說我能不能先去浴室漱個口,我是還沒有準備好,可是郁凌霜,過去這些年我也想過更多,不止擁抱那么簡單……”

    郁凌霜一怔,偏頭看她,雙唇輕抿。

    神色有些意外。

    尤愿已經松開自己的雙臂,穿上拖鞋去了浴室。

    她在郁凌霜這里有專屬的洗漱用品,剛給自己的牙刷擠好牙膏,浴室門就被打開,郁凌霜出現在她的一側,望著鏡子里的她們,道:“麻煩幫我也擠一點。”

    尤愿耳朵燒得通紅,又擠了一次。

    她不敢去看鏡子里的自己和郁凌霜,刷牙時低著眼瞼,研究著郁凌霜的這些護膚品,卻什么都看不進去,滿腦子都是她倆現在刷牙是為了方便一會兒接吻。

    可她能感受到郁凌霜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依舊灼熱、滾燙的目光。

    幾分鐘后,刷無可刷。

    郁凌霜先一步出了浴室,尤愿這才敢抬眼,她雙臂撐在洗漱臺面上,看著鏡中眼里覆了層水光的自己,輕咳一聲,把牙刷放回原處。

    十來秒后,她回到外面。

    郁凌霜正在廚臺慢條斯理地洗著草莓,壁燈的光亮照不到那么遠,到廚臺這里已經微弱了許多。

    水流聲在室內有回音,她站得直,微垂著腦袋。

    尤愿攥了下睡衣衣擺,走過去在她旁邊站著,就著昏沉的光線,她看著郁凌霜的精致側臉,開口說:“給你選的最大的,老板說特別甜,但不讓我嘗,我也不知道到底甜不甜。”

    郁凌霜關掉水龍頭,扯過廚房紙巾擦干手上的水分。

    草莓已經洗好了,放在一個可愛的碗里,她轉過腦袋,也望向尤愿,她看著尤愿輕閉的雙唇,問:“那要嘗嘗嗎?”

    尤愿的嘴巴微微張開,回答還沒落下去。

    身側的人就單手扶著她的腰,湊近,呼吸挨了過來,準確地銜住她的唇。

    廚臺距離玄關很近,就兩三步的距離。

    果香混著紅酒香氣在空中縈繞,尤愿在此刻卻什么都聞不到,她不自覺地屏住呼吸,人也有些站不穩,不由自主地就往后退。

    郁凌霜撤離,跟著她的節奏。

    就在她的腦后即將碰到門時又把她給拉了下,提醒:“涼。”

    睡衣比較單薄,貼著門肯定會被冷到。

    玄關這里是光線的盲區,更為昏暗。

    尤愿嘴唇上還有來自于郁凌霜的溫度和觸感,她聽著郁凌霜的聲音,緊張得腿都有些發顫。

    她控制著聲線,聲音卻還是軟得不行:“那怎么辦……”

    郁凌霜舔了下唇瓣,低低地笑一聲:“站不住嗎?”

    “嗯。”

    “你沒有嗎?”

    郁凌霜沒回答,拉住她的手,道:“不止這一個地方可以接吻。”

    “……”也是哦,剛剛腦子短路了。

    客廳很小,玄關走過去也只需要幾步路就可以到達,中途郁凌霜語音控制關掉了壁燈。

    小小公寓徹底陷入黑暗之中,窗外的光亮沒有透進來半分。

    但并不是看不見人就會覺得輕松。

    尤愿掌心冒汗,渾身燥熱,心跳聲如密集的鼓點。

    視野暗淡,看不見什么。

    她對郁凌霜的公寓沒有很熟悉,所以等她坐下來的時候,才發覺自己坐在郁凌霜的懷里。

    跟過往許多次那樣。

    她的后背貼著郁凌霜的身前,她能確切地感受到身后柔軟的弧度。

    好消息,尤愿總算不會有站不住的懸空感了。

    壞消息,她的心跳頻率比過往任意一次都要高。

    郁凌霜也沒想到她會這樣坐下來,將腿岔開了些,更方便她坐著,也好在沙發比較寬,這樣坐著也沒問題。

    忍俊不禁地問:“又想彈琴嗎?”

    “郁凌霜,你這人怎么這么……”尤愿顫著眼睫,聲線發抖,回想起自己喝酒那晚的場面,她更覺得窘迫。

    可余下的話她根本就說不出來。

    郁凌霜一手環住她的腰,一手捏著她的下巴,迫使她轉頭。

    再一次貼近她的雙唇前,郁凌霜輕啄著她的下巴,溫柔提醒著:“勾著我的脖子,小愿,不然我怕你一會兒掉下去。”

    尤愿沒出息地照做。

    沒兩秒,郁凌霜的嘴唇往上移動了一寸,再一次跟她雙唇相貼。

    昨晚的親唇角很短暫,剛剛在玄關那里的親密也很短暫。

    而這一次,注定了時間會很綿長。

    具體是什么感覺呢?

    世界好像在這一刻都變得很小,小到氧氣都很稀薄,小到自己輕易就被對方的氣息包裹。

    尤愿的理智被吞沒,以前在朋友們那偷學的接吻技巧在這一刻自動消失,她只會慢慢張唇,讓郁凌霜的舌頭到自己嘴里,再貼著追著攪著。

    兩個人都沒什么吻技可言,只能循著本能,逐著對方的軟舌。

    潮濕與溫熱并行,香甜與滑膩同步。

    過去那么多年,她們數次通過食物間接接吻。

    這樣直白真切的接吻還是第一次。

    周圍的空氣都泛起層層漣漪,她們羞澀、青澀地探索著,呼吸都有些不暢,心跳聲也是一模一樣的紊亂。

    十幾歲時的懵懂與悸動在這一刻小心翼翼地訴說。

    郁凌霜捏著尤愿下巴的手早就放下,環著她的纖腰,將人固定著。

    尤愿的眼眸輕合,長睫顫得似振翅的蝶。

    她勾著郁凌霜脖子的雙臂也在悄然失去力氣,不過還好郁凌霜曲右腿給她當靠背,才讓她不至于那么快就倒下去。

    好一會兒,都有些緩不過呼吸,郁凌霜才徐徐往后退。

    尤愿喉頭滾了滾,又追過去:“再親……”

    房間都被按了靜音鍵,她的輕聲顯得格外響亮,只是沒有人會去在意到這點,她已經學著郁凌霜剛剛那樣,主動地探出舌尖,進到她從來不曾到過卻又日思夜想的地方。

    她們身體發軟,腦子暈眩,身體微微顫抖。

    不知道什么時候尤愿已經垂下了一只手,拉過郁凌霜的一只手十指相扣,她細密地感受著屬于郁凌霜的一切,只覺得空虛的心都被一點點填滿。

    互相來回好多次怎么都像是吻不夠,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才堪堪止住。

    尤愿換了個坐姿,她岔開腿,跪坐在郁凌霜的大腿上,臉埋在郁凌霜肩頸處。

    她的舌根都有些發麻,卻又對這樣的感覺上癮。

    郁凌霜緊緊抱著眼前的人,這些吻猶如火星,將她點得更燃。

    她控制著、克制著,也感受著自己的躁動。

    沒人講話,也沒休息幾分鐘,尤愿的手就撫上郁凌霜的脖子,讓她仰臉。

    自己又挨過去,低頭吻她。

    ……

    晚飯是叫的外賣,沒有出去吃。

    尤愿吃完飯啃著草莓,她看著郁凌霜在書桌前工作的背影,又困又清醒,她的午睡就這樣泡湯了。

    但她跟郁凌霜一直在接吻,收獲更多。

    而此刻的郁凌霜的睡衣之外套著正裝,她在跟客戶視頻,看上去極其正經。她戴著耳機,嘴里依舊是一口流利好聽的英文,偶爾還會發出一聲悅耳的笑聲。

    只是放在一旁的右手捏著一顆草莓,指腹在上面不停滑動,暴露了她有些焦躁的內心。

    卻也一點辦法都沒有,因為訂單出了一些問題,需要解決。

    她們兩人早就成長為這世間規則里的一環,有自己的工作、交際,好在她現在來了云城,生活的距離沒有再像以前那樣遠。

    尤愿偷偷拍下郁凌霜工作的背影藏好。

    這會兒,手機里來了兩條新的消息,都來自于徐抒意。

    徐抒意:【滾出來,尤愿。】

    徐抒意:【你到底要問我什么啊?我真的要殺了你。】

    尤愿當時本來想問她會不會擔心自己跟女朋友分手的事情,可這一天過去,或者說,跟郁凌霜接過吻后,她對這個問題已經沒有那么執著了。

    啊……太好親了……

    好甜好軟好喜歡。

    于是她又看了眼郁凌霜的背影,心虛地皺了下鼻尖,說:【我就是想問你怎么跟你女朋友認識的,關心你一下。】

    徐抒意:【……】

    徐抒意:【現在知道關心我了?】

    尤愿熟練滑跪:【對不起嘛,我錢包已經備好了!】

    徐抒意:【退下吧。】

    徐抒意:【哼,見著面了再告訴你。】

    跟徐抒意聊完,尤愿又點開跟溫覓她們的群聊。

    一個下午她都沒在這里出現,朋友們還在就即將到來的圣誕而興奮著,中途還圈了尤愿出來,跟她說到時候玩游戲的道具事情,只是她遲遲沒出現,她們就聊起了別的。

    尤愿的視線又落在郁凌霜背影上兩秒,才在群里發言:【周三那天我不上班,我下午去超市買就好了。】

    溫覓:【辛苦你了。】

    其余人復制粘貼。

    尤愿想了想,又道:【到時候別問我和郁凌霜的事情啊大家,專注過節!】

    主要是,她也不知道怎么說呢。

    她跟郁凌霜接吻,但還沒有談戀愛?

    童歆直接卡她話里的bug:【那可以現在問嗎?】

    尤愿:【還沒在一起。】

    尤愿還是向朋友們吐露了一些心情:【就是,我不能接受我跟她以后分手,可是分手不是很多戀人都會經歷的嗎?我有點害怕這個,以后我跟她連朋友都做不成了怎么辦啊?】

    譚束點出核心:【醒醒啊,愿愿,你跟她就算是不開始,你跟她也沒法當朋友了。】

    【除非你們現在不喜歡對方了,或許才會有做朋友的可能,只是再怎么樣,也不會回到以前的親密了。】

    白雨珊:【愿愿你能接受她喜歡別人嗎?】

    尤愿盯著這個問題,想著就瞳孔驟縮。

    不,不能。

    以前徐抒意那么隱晦地表達對郁凌霜的喜歡,她都狂吃醋,更何況現如今她的情意早就膨脹了好多倍。

    溫覓:【不能的話那就談呀,你怎么就知道最后一定會分手?】

    童歆:【就是啊,自信點,別害怕,愿愿。】

    朋友們的鼓勵一點點匯入尤愿的心里。

    她再抬眼,就見郁凌霜結束了跟客戶的視頻,剛好轉過身來,望向她。

    尤愿關掉手機,問:“忙完了嗎?”

    郁凌霜還捏著那顆草莓,遲遲沒往嘴里送,她沉了沉眉頭,聲音有些悶著:“26號我要出差,又要去一趟歐洲,有個合作需要我過去談。”

    “什么時候回來?”

    “元旦回來。”

    尤愿掰了下手指,不無難過地說:“七天啊……”

    郁凌霜脫掉外套走過來,在她面前蹲下。

    先捏了捏她的臉,最后又把指尖落在她的唇角,往上牽了牽:“一周,很快。”

    “你能騙你自己嗎?”

    郁凌霜眼皮耷著,心情也不好。

    尤愿見狀,捧起她的臉,在她的嘴唇上親了口,看著她漂亮的眼睛,道:“郁凌霜,我沒有那么怕了。”

    “我等你回來,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郁凌霜仰著臉,消化了一下這句話的意思,而后勾起唇角:“嗯。”

    她還想再說些什么,卻被尤愿給捂住嘴巴。

    尤愿一本正經起來,也松開手:“汪總監那邊的邀請我們還沒回復呢,你怎么想?”

    事情已經發酵了兩天,關于她們平面模特初嘗試的效果顯而易見。

    “我們本職工作時間有點難以調解。”郁凌霜認真的模樣,“簽合同工意味著有限制,不適合我們,或者說,這個副業很難適合我們,像汪總監這樣的情況少之又少,還有,我跟你的事情被拿到網上來說,我有點介意。”

    有以前的中學校友出來說她倆的青梅關系,再加上之前郁凌霜才經歷過展會的事情,對于網絡上這些熱度,她并不看重。

    她更擔心尤愿平靜的生活被打擾到。

    尤愿彎腰,挑挑眉:“你的意思是,我們只需要考慮汪總監的合作,是嗎?”

    “是。”

    郁凌霜點頭:“這是我的想法,你也可以說你的。”

    “我的想法跟你一樣,我如果要轉行當攝影師的話,注定不能在這方面花更多心思,而且也會影響我自己的狀態。”尤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當然,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有媽媽和你給我托底,我的生活過得很平穩,我也不差這點錢。如果我需要證明我自己,那么我就跟著欒老師好好學攝影,以后在這方面干出一番事業出來就好了。”

    “謝謝你信任我。”郁凌霜聽著里面的關鍵詞,心情明朗。

    尤愿沒應聲,拿起茶幾上的草莓,往前遞。

    她直勾勾地注視著郁凌霜,郁凌霜也迎著她的目光,張唇一點一點地咬著這顆飽滿香甜的草莓,最后咬住她的指尖,牙齒在上面輕輕磨了一下。

    尤愿指尖發麻,她眨了下眼,手腕就被郁凌霜拉住。

    郁凌霜跪在地毯上,直起身,按著她的肩膀。

    再度吻住她。

    第42章 嘗兩顆青梅

    周三休息的除了尤愿, 還有已經參加完活動的山黛。

    臨近年底,她的商務活動比以往更多,但有些沒必要參與的經紀人都給她推了, 因此她的時間相對自由一些。

    這次來云城,她就給自己額外騰出一天時間來跟朋友過節。

    云城的氣溫在0度徘徊, 室外濕冷刺骨,室內大部分都是開空調,山黛這個北方人有些受不了,她戴著鴨舌帽和口罩, 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地跟尤愿進了商超。

    大型商超的節日氛圍濃厚,店里放著圣誕相關的歌。

    這里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沒人注意到時下風頭正盛的女明星在推著車感慨:“昨晚在酒店睡的, 睡醒我的腳冰涼,體溫37, 腳溫零下。”

    尤愿戴著一頂貝雷帽翻著架子上的零食, 她跟山黛總共也沒見過幾次面, 但已經適應了跟山黛相處的氛圍,不過她不清楚山黛知不知道自己現在跟郁凌霜的進度。

    按理說是知道的吧?昨天郁凌霜在下班過后就去跟山黛吃飯了, 本來郁凌霜還邀請她一起, 被她拒絕了, 理由是山黛主要還是郁凌霜自己的朋友,她跟郁凌霜關系再好再曖昧,那跟山黛也沒多大關系,即使山黛并不介意,郁凌霜也不介意,但她介意。

    因為山黛是郁凌霜這些年來唯一一個關系不錯的朋友。

    朋友之間有自己的私密話題要聊,有第三個人在注定會有些不自然, 而且她跟山黛本來就是會再見面的,不著急那一時。

    這不,眼下她就聽著山黛吐槽云城的寒冷。

    她笑笑:“南極企鵝要是沒地兒去,不如直接來你腳上待著是吧?”

    山黛聞言,把手放在尤愿肩上,露出來的眼睛笑得彎起來,她笑得有些岔氣,清了清嗓子才看著尤愿說:“別這么幽默好嗎?我的朋友。”

    “我的朋友”四個字讓尤愿愣了下,而后挑挑眉,不置可否,轉而說起正事:“你快選零食,不知道你愛吃什么。”

    “我愛吃膨化食品,但是不能吃。”

    “當女明星也不容易。”

    “沒事,錢多。”

    “……”尤愿想著自己的工資把推車往前,“這天兒沒法聊了。”

    山黛說著取了一袋膨化食品追上去:“哈哈,別這樣。有時候想想,我要是真跟郁凌霜一樣干外貿,我覺得我會受不了,有時候大半夜還要起來回國外客戶的消息,真是要命。”

    尤愿點頭,跟她一邊聊天一邊慢悠悠地逛著商超。

    玩具區才是她們今天的主要目的地,晚上的游戲很簡單,叫《蒙眼尖叫雞》。

    這個游戲是溫覓提議的,玩法也簡單。

    大家腳下都會踩著兩只尖叫雞,走路是有聲音的,蒙眼人手里會拿著一個氣錘聽聲辨位,抓到誰就捶誰,限時捶人。

    本來晚上是七個人,但白雨珊那邊突然來人,她走不開,在群里跟朋友們瘋狂道歉。

    所以尤愿她們一口氣買了十二個尖叫雞,還有拖鞋、氣錘這些道具。

    除此之外,還購入了一些酒、零食。

    但在經過玩偶專區的時候,一個小掛件引起了尤愿的注意,這個小掛件是一直黑白色小狗,跟尤愿抽屜里放著的那只針織小狗同款。

    山黛在一旁看著尤愿這副模樣,“嘖”了一聲。

    說實話她昨晚跟郁凌霜吃飯,她聽見郁凌霜說快跟尤愿在一起時,整個人很震驚,因為她過去跟郁凌霜好多次喝酒都是尤愿談戀愛,所以在她的認知里,尤愿直得不能再直了。

    結果尤愿根本就不直啊。

    尤愿拿著這只黑白小狗掛件轉眼,看見她探究的眼神,撩了撩自己的頭發,問:“怎么了?”

    “你什么時候喜歡郁凌霜的?”山黛有點好奇這個問題,因為昨晚她問郁凌霜的時候,郁凌霜沒答上來,說還不知道。

    尤愿有些不自然地道:“十六歲。”

    “……”山黛口罩下的嘴巴張老大,“這么早啊?”

    尤愿有些耳熱,趕緊拉過推車:“小山,走了,結賬。”

    山黛再次追上,看得出來尤愿臉皮比較薄,她就沒再問繼續問,只是比郁凌霜還要早一點知道答案的她看上去心情很好。

    她覺得郁凌霜到時候知道這個數字也會驚訝吧。

    此時,郁凌霜正面對著電腦里的一串數字。

    距離下班還有兩個小時,她剛跟國外的合作商開完一場視頻會議,郵箱里躺著一份詳細的數據報告,看著這些數字她就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昨晚有些沒睡好,跟山黛吃過飯后她本來還想去找尤愿的,但尤愿讓她好好休息,明天再見。否則兩人見到面又要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睡著,雖然沒有進一步的行為,可光是接吻她們也可以親很久,一次又一次,仿佛不知疲倦,以致于她們周一那晚凌晨兩點才睡覺。

    郁凌霜知道尤愿在想什么,大概就是把腳步放慢一點。

    而且,距離元旦已經很近了,她們更應該踩著實心去慢慢消化和接受身份即將轉變的事情。

    只是昨晚沒見著面她洶涌的想念無處釋放,她還是有些失眠。

    她哪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冷靜、淡定。

    “咚咚”兩聲,郁凌霜跑偏的思緒被喚回,她對著門口喊:“進。”

    趙笙笙拿著文件進來,說:“主管,這是你要的數據。”

    “謝謝。”

    趙笙笙抿了下唇,試探性地問:“主管,需不需要我幫你接一杯咖啡?”

    她發現這兩天的主管有些不一樣,冷冽的感覺少了些,看上去更好親近,只是精神面目比之前稍差一些,一眼就能被看出來沒怎么睡好。

    郁凌霜看著自己空出來的馬克杯,而后點頭:“麻煩了。”

    這句話一出,她又難免想到前幾天她還在跟尤愿說不喜歡“麻煩”出現在自己跟尤愿之間,她翹了下唇,冰雪消融。

    趙笙笙看著這個笑容,眼皮都跳了下,連忙離開辦公室去往茶水間-

    晚上七點,除了白雨珊之外的六個人匯合了。

    山黛沒什么名人架子,溫覓她們幾個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她自己主動提出要合照和簽名的,還提前準備好紙筆。

    念著外面天冷在家里吃飯會好一些,尤愿和山黛兩個今天不上班的人提前在飯店買好晚餐打包回來。

    不過微波爐熱菜的時候,尤愿被郁凌霜拉進了主臥。

    門反鎖上,郁凌霜坐在椅子上緊緊抱著懷里的人,兩天沒見著人,外面還有其他朋友,她們連擁抱的時間都需要摳出來。

    尤愿失笑:“是不是太明顯了?郁凌霜。”

    郁凌霜聲音發悶:“你朋友們早就看出來了。”

    “什么?”

    “先是溫覓,再是童歆,譚小姐和白小姐稍晚一點。”郁凌霜說著仰臉,無奈地笑,“就你之前一直沒發現。”

    尤愿撓頭:“她們這么火眼金睛的嗎?”

    “嗯。”

    “當局者迷嘛。”尤愿捧著郁凌霜的臉,低頭親了親她的唇,“而且,我現在不也看得很清嗎?”

    郁凌霜眨了下眼,視線下移,最終沒有尋著她的氣息吻她。

    現在不適合。

    就這么抱了會兒說了幾句悄悄話,尤愿就從郁凌霜身上下來,開門。

    飯桌上的菜已經擺好,溫覓她們還在跟山黛拍照。

    大家都是同齡人,能聊的話題不少,氛圍已經從最初的僵硬轉成了和諧,還時有笑聲。

    看著她們倆頭發微亂地從臥室出來,溫覓率先咳了聲,招呼著:“吃飯!”

    一頓飯的時間,山黛就真的如她所說的那樣,見識到了郁凌霜“戀愛腦”發作是什么樣子。

    郁凌霜了解尤愿的口味和喜好,她拿著公筷不時地給尤愿補菜,還會在尤愿需要紙巾時預判,以及尤愿酒量不是很好,到后面有些暈乎乎的,她就調整坐姿,讓尤愿靠著自己的肩。

    不止山黛,其他幾位朋友習慣了也看得一愣一愣的。

    她們還要上班,所以都是淺酌,只有尤愿一個人明天休息,所以喝得多了些,現在她們看得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喝多了出現幻覺。

    郁凌霜迎著她們偶爾愕然的目光,眉頭往上抬了下,輕飄飄地問:“怎么了嗎?”

    “沒怎么……”童歆擺手,倏而感慨,“我怎么就沒有青梅呢。”

    尤愿捕捉到關鍵詞,睜開眼,發表重要講話:“等你回到小時候就可以有了。”

    山黛扶額:“你又開始幽默了是不是。”她簡要說明,“下午我跟小愿說睡覺腳冷,她說南極企鵝沒地兒去可以住在這里。”

    郁凌霜揚揚唇,不發一語,卻什么都寫在臉上。

    看得眾人懷疑人生,這如果都不算在一起,那什么才算啊?

    吃完飯大家收拾好桌子,只是尤愿現在沒那么清醒,玩游戲的時間往后延了些,先在這里玩著別的卡牌游戲。

    客廳布置得很有氛圍,茶幾上放著一棵小圣誕樹當裝飾。

    尤愿沒睡覺,她在郁凌霜身后坐著,看著郁凌霜跟朋友們玩游戲。

    這樣的場面以前也有,那會兒是高中,她們也會跟徐抒意等幾個朋友一起玩,不過那會兒大家學業繁忙,又都沒成年,家長特地叮囑讓她們不要喝酒。

    不喝酒沒關系,她們可以玩游戲,郁凌霜話少,卻游刃有余,基本上都是贏的那個。

    每次郁凌霜贏回來的禮物都會交給她,那些禮物也不值錢,可能是一個小玩偶,也可能是一個音樂盒,久而久之,她的臥室那個柜子里擺著好多來自戰利品。

    過去八年她回到興城的家時,都會看著那些戰利品發呆。

    而現在,這些畫面再跟以前重疊,她又有些發呆。

    過了好一會兒,她的手落在郁凌霜腰間,額頭抵在郁凌霜的背上,緩緩閉上眼睛。

    這樣的氛圍和感覺,好久遠啊……

    她和郁凌霜回不到最初那樣的好朋友關系,現在的她們卻也有了更緊密的聯系,這一切都讓人有些恍惚。

    如果目前經歷的一切都是她酒后的錯覺,那么也請這錯覺的時間久一點,再久一點。

    似是猜到了尤愿在想什么,郁凌霜退出一局,她拉過尤愿的手捏了捏,沒有轉過頭去,只是將背挺得更直了一些。

    歡聲笑語響在耳邊,她們兩人都沉默著、感受著。

    ……

    晚上十一點,今晚活動才結束。

    尖叫雞燃起大家的激情和對勝利的渴望,一局就是一場拉鋸戰,尤愿所剩不多的那些酒意在一聲聲雞叫和挨氣錘揍中消失,大家玩得披頭散發,釋放壓力。

    憋笑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就連郁凌霜這樣清冷的性子在今晚都一直唇角彎彎。

    等送走朋友們,尤愿揉了揉自己的臉,對一旁的郁凌霜說:“笑得我臉酸。”

    “給你揉揉。”

    尤愿先她一步把自己的手放到她臉上,哼了一聲:“就好像你的臉不酸一樣。”

    “還好。”郁凌霜盯著她。

    尤愿回視著,想到郁凌霜明天要出差,她心里就悶了起來。

    她狠狠地揉了下郁凌霜的臉,看著郁凌霜的嘴巴都因為她的動作而嘟起來,像是一只小鳥,她覺得好笑,這才放下手,道:“突然想起來還有個小禮物沒給你,等我下。”

    “好。”

    尤愿去拿了那個小掛件,出來時郁凌霜在陽臺看花,上次送的玫瑰還沒徹底枯萎。

    看見尤愿出來,郁凌霜站起來,很自然地道:“等我出差回來給你買新花。”

    尤愿點頭,把小掛件遞給她:“給,今天在超市看見這個小掛件想起你外婆家里的那只小狗。”

    小掛件巴掌大小,掛哪兒都合適。

    它的脖頸上還系著一個可摘卸的小鈴鐺,晃晃鈴鐺還會發出清脆的響聲,不大,但難以讓人忽略。

    “謝謝,很可愛。”郁凌霜握著它。

    尤愿湊過去,親了下她的臉:“該這樣謝,郁凌霜。”

    郁凌霜抬眸,就要拉住她,卻被她跑開:“不早啦!我先去洗澡!你也可以先洗漱!”

    郁凌霜望著她的背影,笑了聲。

    跟上去。

    浴室干濕分離,淋浴自帶隔間。

    尤愿洗澡的間隙,郁凌霜如她所說的那樣,先來到外面洗漱。

    外面和隔間的水聲動靜不一樣。

    太晚了,尤愿沒洗頭,洗澡速度會快一些。

    等她出來時,外面洗漱臺那里已經沒了郁凌霜的身影,她暗自松了口氣,換好睡衣擦好臉來到外面。

    客廳沒人,主臥也沒人。

    郁凌霜又去次臥了。

    尤愿不再跟上次一樣還要迂回地把人給叫出來,她徑自敲響次臥的門。

    次臥門打開,郁凌霜正好在換衣服,她還穿著西褲,上身只有一件內衣,露出平坦緊致的腰腹,以及飽滿好看的胸/型。

    并且,那只小狗掛件的小鈴鐺被她卸了下來,串在她自己本來的項鏈上。

    這只小鈴鐺此刻剛好墜在郁凌霜的V字那里。

    她動一下,響一聲。

    震耳欲聾。

    尤愿抿緊了唇,想裝作一副自己見過世面的模樣,卻還是緊張地雙手不知道放哪里好,她側開臉,最后生硬地開口問:“嗯……這個鈴鐺還能這么戴?”

    “不評價一下?”郁凌霜也不準備洗頭發,她的頭發已經扎成丸子頭,白皙修長的頸也裸露在空氣中,越發顯得這個鈴鐺很惹眼。

    她說著,又往前邁了一步。

    鈴鐺又響了兩聲。

    尤愿耳朵里全是鈴鐺的回音,她顫了顫眼睫,往后退。

    很實誠地評價了一句:“很漂亮……”

    “什么漂亮?”

    尤愿才洗過澡,眼睛還濕漉漉的,她看著郁凌霜,被這個問題給問得發懵。

    郁凌霜攬過她的腰,又湊近。

    吻上去之前,低聲說:“這樣謝謝你可以嗎。”

    第43章 嘗三顆青梅

    因為郁凌霜對薄荷過敏, 所以尤愿這些年用的牙膏都不含薄荷,她更偏愛于帶著茶香的牙膏。

    現在這股茶香味在她們的鼻息擴散,也融在她們的嘴里。

    尤愿攀著郁凌霜白皙光滑的肩, 她穿著單薄的睡衣,而郁凌霜只著內衣。

    怕她站不穩, 郁凌霜牢牢勾著她的腰,致使兩人緊密地貼在一起。

    鈴鐺的輕響聲很近。

    就在耳畔。

    好一會兒,尤愿的手不由自主地往后背延去,她的指尖游走了沒幾步, 就觸碰到郁凌霜內衣的搭扣。

    以前解過郁凌霜的內衣嗎?解過的。

    讀初中時發育期來臨,饒是當時在書上學過一些相關知識,但真的要穿內衣了, 又是另一番感受。

    最初兩個人都不太習慣,有些生澀, 不論是扣搭扣還是解搭扣都不那么順利, 反正她倆那會兒經常睡在一起。

    于是尤愿提出互幫互助, 郁凌霜沒有拒絕,一直到兩人技術嫻熟了許多, 才沒再繼續。

    可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哪兒能跟現在比。

    尤愿的喉嚨吞咽了下, 她舔著郁凌霜的舌頭,指尖輕盈地解開一顆扣子。

    跟前的人一怔,抬手,拉過她的手腕。

    不讓她繼續。

    尤愿唇角忍不住上揚,她緩緩往后撤,笑吟吟地看著郁凌霜的眼,問:“怎么了?不好意思?”

    郁凌霜虛了下眼, 回問:“你確定?”

    “……不確定。”尤愿理智被拉回來,她并沒有做好準備。

    郁凌霜睨著她,失笑。

    尤愿的視線慢慢往下掃,郁凌霜藏在清泠長相下的身段性感妖嬈,現在穿這么少,氣質也矜貴出塵。

    穿著的內衣是黑色,襯得她皮膚更白。

    那個小鈴鐺還掛在v型那里。

    “洗澡不戴項鏈,我給你摘下來吧。”尤愿的指尖從郁凌霜肩頭一路輕輕往下,她抬眸,雙眼明潤地看著郁凌霜。

    郁凌霜別開臉,露出紅色的耳廓,“嗯”了一聲。

    尤愿是沒有做好準備,但她剛剛給出的理由剛好。

    只是,中途難免發生點“意外”,比如不小心碰到更為柔軟的地方,還不小心地在上面戳了戳,看著它回彈到原樣,而這會兒,她又去看郁凌霜的反應。

    而郁凌霜雙手扶著她的腰,微低著眼,看著她戳自己。

    滿臉縱容。

    歷經“九九八十一難”,尤愿終于救出了項鏈。

    她捏著項鏈,晃了晃手腕,鈴鐺又在響,她揚揚唇,說:“這條項鏈我先替你保管了,等你出差回來給你。”

    “好。”

    一說到出差,尤愿又有些悲傷,她努力地扯了扯嘴角,沖郁凌霜道:“好啦,你快去洗澡,你還有行李沒收拾,明天時間有點趕。”

    郁凌霜的航班在上午,這次出差的國家沒有從云城直飛的航班,所以她明天上午要跟山黛先一起回京城,再從京城出發。

    云城的發展比京城還是差了許多,對郁凌霜這樣需要出差的外貿人來說沒那么方便。

    郁凌霜洗澡的時間里,尤愿就在想著這事兒。

    她倒不是覺得郁凌霜選擇來到云城有什么錯,而是覺得自己做得似乎還不夠,她們之間的天平是有偏差的。

    她對郁凌霜做的事情,遠遠不及郁凌霜為她做得多。

    那她又能多做什么呢?她暫時沒有答案。

    只是分別的愁緒和這件事壓在一起,她的心情就低落著,笑容也有些勉強。

    晚上,郁凌霜沒去次臥睡。

    明天就要分開了,還去次臥睡什么?

    關掉燈,兩人閑聊著。

    一會兒扯以前讀書時期的事情,一會兒又聊起這幾年工作的相關,像回到以前兩個人失眠的時候。

    但現在多了個暫停鍵。

    暫停鍵是接吻,一次又一次,吻得很溫柔也很深入,短短三天,兩人的吻技都有很大的提升,到后面只有一點氣喘,胸口的起伏也沒有之前那樣大。

    睡之前,尤愿撫著郁凌霜的脖子。

    上面空蕩蕩的,手感卻很好,她的指腹在上面滑動,輕聲喊了下:“郁凌霜。”

    “嗯?”郁凌霜由著她的手作亂,閉眼應了聲。

    尤愿的眼睫顫抖,最后也沒把那句“我喜歡你”說出口。

    等郁凌霜回來再說。

    轉而道:“晚安。”

    “晚安。”郁凌霜翻了個身,又從她的身后抱著她,呼吸落在她的耳側。

    擁抱很溫暖,也實在是困了。

    沒用太久時間,尤愿就沉沉睡了過去,呼吸平穩-

    翌日天蒙蒙亮,郁凌霜就起床。

    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她沒有定鬧鐘,到點就自動醒了過來,外面天太冷,她不想讓尤愿送自己去機場。

    她洗漱的動靜很輕,做什么都躡手躡腳,八點還沒到她就站在床邊借著青白色淡光看著尤愿,隨后輕輕親了下尤愿的額頭,離開這里,回到自己公寓收拾出差行李。

    但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心臟被人挖走一塊。

    八點半,郁凌霜上了山黛的商務車。

    山黛的經紀人已經先離開云城了,跟著一起的只有小助理。

    打過招呼,山黛看著郁凌霜這副模樣,覺得好笑地嘆息一聲:“是不是很不舍得?”

    郁凌霜輕應:“嗯。”

    她望向窗外,云城的冬天沒什么陽光,很難熬,現在這個點還是上班高峰期,道路上很有生活氣息,早點鋪子的霧氣一個勁往上冒。

    “一周而已啦。”山黛沒說什么風涼話,她也知道郁凌霜的不易,“而且你那么多年都經歷了。”

    郁凌霜扯了扯唇:“也是。”

    她不由得感慨:“只是人會貪心。”

    山黛狠狠點頭:“我懂,我對金錢的渴望也是如此。”她又問起來,“那你之后是不是就要在云城定居了?凌霜。”

    郁凌霜看向她,緩緩點頭,又有些不確定地搖頭:“我不知道,我看她,但她多半是要在這邊繼續的,她的工作、朋友都在這里。”

    “我就知道。”

    轎車平穩地往前行駛,在九點出頭到達機場。

    等過了安檢開始候機,郁凌霜才敢給尤愿發消息,她的指尖輕觸著屏幕,敲字:【在候機了。】

    魷魚小姐:【一路平安。】

    郁凌霜抿了抿唇,又說:【天冷,記得穿厚點,小愿。】

    魷魚小姐:【我不聽話會怎么樣?】

    不難看出尤愿生氣了。

    郁凌霜有些無措,認真解釋:【太早了,我不想你凍著所以才沒喊你。】

    魷魚小姐:【我睡回籠覺了。】

    【好。】

    尤愿在手機這端看著郁凌霜的“好”字,氣得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

    昨晚睡前她還在跟郁凌霜說明天送機場的事情,等她一覺睡醒,旁邊的位置就空了,她那么信任郁凌霜,所以讓郁凌霜定鬧鐘,她只需要等著被叫醒就可以。

    可郁凌霜做了什么?明明她們相處的時間就少,郁凌霜還將這一切剝奪,還美其名曰“不想凍著你”。

    尤愿不接受這個說辭,心里憋悶,更何況她本來就覺得郁凌霜做的比自己多,現在這個分量還在失衡。

    她難受,煩躁,卻不想跟郁凌霜講。

    她不可避免地想到自己要早起到公司集合那天,那會兒天都沒亮,郁凌霜還特地驅車過來送她去公司,那會兒的郁凌霜還說不太喜歡她們之間有“麻煩”這個詞,那郁凌霜現在自己都沒遵守這一條。

    尤愿越想越無語,周身的氣壓很低,跟郁凌霜的聊天也不算歡快。

    氛圍沒有之前的輕松,有些微妙。

    她就是一個很“記仇”的人,沒辦法。

    只是郁凌霜現在人不在云城了,她還是要代為轉達郁凌霜的意思,所以在周五再見到汪靖柔的時候,她說出了她們的想法。

    汪靖柔對這個答案有些意外,意外的地方在于她們很相信自己,以及拒絕了她朋友的合同工。

    要知道她朋友的模特公司規模大,運營很成熟,旗下的明星模特不少,它是業內許多人都向往的公司,好多模特想簽合同工都沒門。

    “謝謝汪總監的好意和認可,以后有機會我們再合作,沒有的話也沒關系。”尤愿微微一笑,“我們只是覺得堅守本心做好本職工作最重要。”

    欒明穗在椅子上慢悠悠品茶,對此很欣賞地道:“小尤這么想很好,你最近拍照越來越好,我相信你。”

    汪靖柔哭笑不得:“好吧,反正我們公司產品多,以后口紅、腮紅等產品也可以找你們。”她說著正色,“不過,現在確實很欣賞你們,我覺得這次的誘惑很大,我就是一個對不良誘惑說不夠的人。”

    欒明穗一聽:“什么不良誘惑?你要遵紀守法啊,汪總監。”

    “我就這么形容!而且我們這哪兒是不良誘惑!”

    尤愿聽著她們聊天,笑容掛在臉上。

    這樁事告一段落,她回到工位還把結果跟尤學君女王分享了下,尤學君對此表示沒問題,還說:【媽媽在努力了,女兒。】

    尤愿:【媽媽,你這樣顯得我很不努力。】

    【你不需要很努力,你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過去幾年見到尤愿,尤學君都覺得尤愿不是很高興,表面上是在笑,但其實有些悲涼,“知女莫若母”對她們是個偽命題,尤愿長大了,很多心思都藏著,不跟她講,她又要怎么確切地知道發生了什么?多次話到嘴邊,也只是一句關心的叮囑。

    最近兩年她來興城幾次,對尤愿活得不是很開心這點有了更深的認知,她對莊淞這個炒股失敗的前夫也沒什么指望,她就想著改變自己的賽道,再拼一拼,像章懷雪那樣,干出一番事業來,五十歲才開始,也不晚嘛。

    尤愿盯著這行字,鼻尖一酸。

    她緩和了下情緒,才說:【好的媽媽。】

    尤學君又問:【小霜呢?】

    【她去歐洲出差了。】

    尤愿看著跟媽媽的聊天對話框,雙唇抿緊了些,還是把自己跟郁凌霜現在的關系給藏了起來,媽媽再開明,估計也不能接受她跟郁凌霜要談戀愛的事情。

    早知道以前就不騙尤學君說自己談那些對象了。

    現在簡直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不過有件事尤愿這才想起來跟媽媽講:【我前陣子跟小雪阿姨見了一面。】

    【她跟我說了。】

    和媽媽又聊了幾句,剛好到了尤愿的工作時間,她把手機往兜里一放,起身去忙碌起來。

    忙碌的時間過得似乎格外快,而她跟郁凌霜又有著七小時的時差。

    時差之下,兩人的聯系也不同頻。

    當然,尤愿是故意的。

    她心里的郁結沒消,表面上跟郁凌霜正常聊著天,可在郁凌霜問她有沒有想自己的時候,她就會說“這期間不要問我這樣的問題”。

    郁凌霜一個視頻電話打過來,她也會拒絕。

    文字冰冷,氣氛僵持。

    時間一點點流逝,很快就過去了三天。

    尤愿最近跟徐抒意恢復了聯系,她對徐抒意是有虧欠的,但徐抒意這人很直爽,看她誠懇模樣也就放過她,最重要的是徐抒意現在過得太開心了,不會為這些事情心煩。

    晚上,尤愿又跟徐抒意聊天。

    郁凌霜那邊在忙著,她有些無聊,想起徐抒意以前愛看漫畫,問:【抒意你有沒有什么推薦的漫畫啊?】

    她說:【我以前跟著你看了好多漫畫。】

    【有倒是有,但你不一定能看。】

    徐抒意直言:【你一個直女看什么百合漫畫?】

    【誰說直女不能看了?】尤愿趴在床頭,心虛地回,反正過年都得挨徐抒意一頓宰,她現在瞞著徐抒意不過是罪加一等,沒什么區別。

    這條消息回過去,過了沒幾分鐘,徐抒意就給她甩了個鏈接過來:【這個。】

    徐抒意:【求你了,你可一定要看啊,愿愿。】

    徐抒意:【給我嗑得要死。】

    尤愿看著她的言論,挑挑眉,指尖點了點屏幕:【好。】

    國內的時間還早,郁凌霜那邊在下午。

    尤愿上次看漫畫就是高中那會兒,徐抒意是班上的小說漫畫等課外娛樂的漏網之魚,班上好多人都借她買的這些看,當時班上很多人后來還對徐抒意提要求,希望她能買點言情漫畫,給她氣得說“愛看不看”,有的看就不錯了還那么挑。

    那會兒尤愿也有點疑惑徐抒意為什么不買那些言情漫畫看。

    后來一切都破案了。

    回想著這些,尤愿點開徐抒意發來的鏈接。

    這是一部畫風很漂亮的百合國漫,講的是一對情敵變情人的故事,里面的女主之一在人前性子較冷,可在人后和另一位女主吻得火熱。

    太久沒看漫畫,還這么對胃口,尤愿看得有些停不下來。

    ……

    從餐廳出來,郁凌霜抬了抬頭。

    她臉上的應酬笑容卸去,看上去有些冰冷,一邊的一位同事感慨了句:“要不是這里的食物太難吃,這天氣跟云城有什么區別?”

    她們現在所處的城市溫度也低,沒下雪但冒著小雨,凍得人難受。

    郁凌霜抬腕,看了眼銀表。

    已經是晚上七點,國內是凌晨兩點,尤愿已經睡了。

    她摸出手機,點開微信,置頂是空的。

    尤愿還在生氣。

    想著這個,郁凌霜抿緊了唇,她的心往下沉了些。

    她知道尤愿在氣什么,卻也覺得自己沒錯,但不能面對面交流,她的那些哄人技巧根本用不著。

    過了會兒,她回到酒店,洗漱、洗澡,吹頭發。

    等做完一切到床上躺好,她的手機已經充好電,她隨手翻起尤愿的朋友圈,看著自己在過去這些年已經牢記的一切。

    但沒翻幾頁,通知上方提醒她收到了新的微信消息。

    她點開。

    發消息過來的人是她以為睡著的尤愿。

    魷魚小姐發來一張漫畫截圖,并且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

    魷魚小姐:【這個女主簡直是我的理想型!】

    第44章 嘗四顆青梅

    過去那些年, 尤愿心里裝著事,所以睡眠偏淺,一直到和郁凌霜關系產生變化她才勉強能進入到深度睡眠, 否則郁凌霜出差那天早上她一定會醒的,而不是睜眼面對空蕩冰冷的身側。

    郁凌霜現在人在歐洲, 不在她的身邊,但凌晨三點也該是她睡覺的時間。

    很顯然,今晚是個例外。

    等尤愿發現自己把消息誤發給郁凌霜時,她想撤回已經來不及了。

    過去了十多分鐘, 她剛好又看了兩話。

    和郁凌霜的聊天對話框里,她的尖叫和發言很吸睛。

    郁凌霜現在那邊的時間現在是晚上八點,肯定沒睡著, 她抿緊了唇,好一會兒回過神來, 才給出一個蹩腳的借口:【那個, 我剛剛微信被盜號了。】

    她本來想把消息發給徐抒意, 就算徐抒意會震驚她的理想型發言,但也比被郁凌霜看見來得好。

    真是要死……

    尤愿在床上打了個滾, 又蹬了兩下被子。

    跟郁凌霜這三天聯系不多, 她心里有氣, 本來還想著將高冷人設維持到底,結果她現在誤發的消息跟釋放和好訊號有什么區別?

    墻上的鐘轉著分針,尤愿盯著它發呆,思緒混亂,又過了好幾分鐘,她收到郁凌霜的回復:【嗯。】

    郁凌霜還關心地問:【有沒有開燈看?關燈看漫畫傷眼睛,小愿。】

    尤愿看著消息揉著眉心, 長嘆口氣。

    她就知道她的借口太不過腦了,郁凌霜根本就不會信,隔著屏幕,她也有些窘迫,丟下一句“晚安”就把手機往旁邊一放,強行閉上眼。

    但她滿腦子都是郁凌霜,一會兒是高考結束那天對她狠心說“膩了”的郁凌霜,一會兒是因為她不坐自己副駕而紅著眼眶的郁凌霜,腦海里的場景一轉,又想起來只穿著黑色內衣掛著小鈴鐺的郁凌霜。

    最終,想到郁凌霜還不能立馬出現在自己面前,想得她心口發疼,被想念折磨的滋味明明以前就在經歷,而這一次更濃烈、濃郁。

    不知道什么時候她才緩緩睡去。

    睡醒時,云城稀奇地出了陽光。

    尤愿洗漱時望著鏡子里的自己,太久沒有這樣熬夜,她眼里還有明顯的紅血絲,吐掉牙膏沫擦好臉,她回到臥室換衣服。

    天還是冷,她系上郁凌霜的黑金圍巾。

    她衣柜里莫名其妙多了好幾件郁凌霜的衣服,內搭、毛衣、大衣,圍巾都有兩條,她望著這些,失神了好幾秒,才取下架子上的挎包拿著手機出門。

    七個小時的時差很磨人,郁凌霜那邊現在在睡眠時間。

    尤愿等公交的間隙里,又指尖尷尬地滑了滑睡前跟郁凌霜的對話,她扯了扯圍巾,圍住自己的下巴,但圍巾溜過一趟洗烘機,上面早已沒有屬于郁凌霜的氣息和味道。

    也是這會兒,她眨個眼的時間,屏幕里多了一道新的白色氣泡。

    郁某:【是不是快到公司了?】

    尤愿戴著郁凌霜之前給她買的可以玩手機的手套,她敲敲屏幕,回:【你怎么還沒睡。】

    郁某:【你說呢?】

    【我不知道。】

    郁某:【小愿,戴耳機。】

    尤愿“不情不愿”取出藍牙耳機戴上,耳機有降噪功能,將鬧哄哄的公交車廂屏蔽掉,她說:【戴上了,但時間不多。】

    對面沒回,撥了個微信通話過來。

    尤愿呼出一口氣,接聽,看向車窗之外,她還是不喜歡這里的冬天。

    她沒有主動開口的意思,要知道她心里的氣還沒消。

    憑什么郁凌霜就能替她決定一切了。

    氛圍靜默了好幾秒,尤愿才聽見郁凌霜的聲音在耳機里響起,是幾近于呢喃的一聲輕喚:“尤愿。”

    “怎么?”

    “我很想念你。”這五個字郁凌霜說得很鄭重。

    機械女聲提示前方要到的站臺,是尤愿要下車的目的地。

    她起身穿過人潮來到下車門前站著,四面八方人多,她抿唇沒有立馬回應,依舊沉默著。

    片刻,公交車停好,后門打開。

    她下了車。

    街上的樹已經進入休眠期,地上的落葉已經沒多少了,但偶爾踩一腳還是會發出清脆的響聲。

    她又攏了下圍巾,這才開口:“我知道了。”

    “沒有別的話嗎?”郁凌霜想聽什么她們都清楚。

    尤愿目視前方,陽光沒什么暖洋洋的感覺,她往“扶桑”走,悶聲道:“我戴著你的圍巾。”

    “黑金色那條嗎?”

    “嗯。”

    郁凌霜:“好。”

    “好什么?”

    “聽見你的聲音就很好,你戴著我的圍巾也很好……”

    尤愿聞言,笑了聲,笑完又開始后悔,她現在跟郁凌霜雖然不至于冷戰,但她哪兒能對郁凌霜這樣的態度啊,連忙冷下臉來,可已經來不及了。

    郁凌霜的聲音又在耳機里響起:“喜歡你笑。”

    “哦。”尤愿聽著前三個字心間發顫,強行忍了下來,“我快到公司了,你去睡覺吧。”

    “跨年那天跟溫覓她們一起過嗎?”

    “嗯,是的。”說到這個尤愿也有些遺憾,過去八年她一直沒跟郁凌霜跨過年,不過今年明顯會更好一些,因為郁凌霜在第二天就會回國。

    郁凌霜:“元旦見。”

    “……元旦見。”

    通話掛斷,尤愿進了“扶桑”大門,她摘下耳機,正巧看見左朝停好車下來。

    左朝之前的拍攝還是找了另外的女生,但網上的效果欠佳,并沒有掀起很大的風浪,是以左朝見著尤愿的時候,神情都有些淡。

    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了。

    尤愿露出微笑,上了樓梯。

    跟郁凌霜的關系還沒破冰,不妨礙她的心情好了些,只是可惜那句想念她的話沒有錄下來,否則她會循環播放到郁凌霜回來為止。

    從這通電話開始,她們的冰凍氛圍有所緩和,沒有那么公事公辦。

    尤愿會問郁凌霜工作方面的事情,還會偶爾泄露一些關心,她們還是沒有打視頻,只用文字和電話聯系。

    郁凌霜沒有再說想念的話,可發過來的照片里,張張都在表達對她的想念,看見可愛的東西會說給你買,吃到難得好吃的食物會說以后有機會和你一起,遇到漂亮的天空也會分享給她。

    尤愿稍微含蓄一點,回以一些照片,卻不說多余的話。

    反正郁凌霜也快回來了。

    轉眼到了31號晚上,今年元旦不調休,就放明天一天假,但明天剛好是周三,也是尤愿的休息時間,所以她的兩天假期就往后挪,連放三天。

    這一切是因為欒明穗也覺得自己需要喘口氣,最近這一個月的工作強度實在是夸張。

    朋友們對尤愿連放三天表示羨慕,但要是真的給她們把周末調過來,她們也不愿意,紛紛表示休元旦這一天挺好。

    晚上大家要聚在一起,白雨珊上次缺席了圣誕,這次跨年怎么也要來,只是跨年當晚肯定會擠得不行,一行人選了大半天,最后還是像過去幾年那樣訂個酒吧卡座,更有氛圍。而跨年夜向來是一年之中最熱鬧的時刻之一,酒吧到處都是人,每個卡座基本上都滿了,她們選的這家酒吧舞臺那里掛了個熒幕,上面放著電影,只是電影聲音都被人聲、骰子聲埋沒。

    距離上次一起喝酒又過去了個把月,再加上有跨年的氣氛,尤愿她們這桌也點滿了酒。

    大家回憶往昔,展望未來,發出對2025年的美好祝愿。

    她們各有具體的細碎愿望,卻目標一致:發財。

    喝了好幾杯酒,這才分享起關于平面模特的事情,朋友們對她和郁凌霜的選擇稍微有些惋惜,又覺得這樣正好,因為她們相信尤愿以后一定會在攝影行業混出名堂,遺憾的情緒很快就過去,紛紛笑起來。

    談笑間一杯又一杯酒下肚,中途還有人來搭訕,但都被她們拒絕。

    直到有個看起來很年輕的漂亮妹妹端著一杯酒過來,她面色有些羞赧,頗為不好意思地問:“姐姐們,我可以跟你們喝杯酒嗎?”

    她指了指自己朋友那桌,道:“我玩游戲輸掉了。”

    溫覓大手一揮:“當然可以啊!”

    女生直直地看著尤愿,五彩繽紛的燈光下,她的臉頰有著一層明顯的紅色,她歉然地對溫覓她們說:“我被指定了跟這個姐姐喝交杯酒,也可以嗎?”

    譚束托腮,好奇地問:“你是被指定還是……自己想啊?妹妹。”

    “我自己想。”女生眼神堅定。

    童歆來了興致,問:“請問你是喜歡女生嗎?如果覺得冒昧可以不用回答。”

    “對……”

    “嚯。”童歆驚訝極了,“我們這五個人,你能這么精準地邀請唯一的女同,怎么做到的?”

    尤愿聽不下去,端起杯子,也有些抱歉地道:“不好意思哦,交杯酒我做不到。”

    女生適時問:“那可以加個微信嗎?姐姐。”她露出甜甜的酒窩,“做朋友也可以的。”

    朋友們在一旁看得眼睛都忘記眨,以前也見過尤愿拒絕女生,但那會兒她們都以為尤愿是直女,所以才拒絕的,可現在的尤愿在她們面前彎得不能再彎了,所以這場面又有些稀奇起來。

    尤愿想了想,沒拒絕:“好啊。”

    順利加上微信,女生和尤愿碰了下杯,將杯子里的酒喝盡,笑瞇瞇地回到了跟朋友的聚會里。

    溫覓眨巴著眼:“郁凌霜會怎么想啊?”

    “加個微信而已。”尤愿抬眉,“再說了,我朋友圈置頂就是和郁凌霜的自拍圖,看上去不就是一對嗎?”

    朋友們:“開嗑!”

    尤愿失笑,心跳如雷。

    她其實跟郁凌霜還沒在一起,但剛剛的那番話她竟然說得那么自然流暢,等回神她自己都禁不住回味了一遍。

    時間越來越晚,酒吧的電影還是歇了,樂隊上臺表演。

    整個空間里都醉醺醺的,有人笑有人哭,嘴里感慨著時間如梭,怎么明天就是2025年了?

    尤愿沒有感慨這些,因為她的酒量就那樣,到后面已經喝多了,在沙發上仰著腦袋醒酒,只是酒吧吵得她耳膜有些不舒服,她借著殘留的理智解鎖手機,努力睜眼看著跟郁凌霜的對話。

    郁凌霜在歐洲那邊還沒到跨年夜,想來很忙,所以她發過去的消息郁凌霜還沒回。

    尤愿坐正了些,又撩撩頭發,把酒吧的定位發過去。

    說:【要是你跟上次一樣來就好了。】

    周圍越熱鬧,她越想郁凌霜。

    甚至是她想著眼里隱有淚光,回想起以前跟郁凌霜跨年的時候,五歲到十八歲這些年,她們次次跨年都在一起。

    興城那會兒還沒有禁煙花爆竹,她們會在跨年當晚一起看著天空中各式各樣的煙花,她們還會一起許愿,小時候就許什么好好學習、零花錢之類的愿望,后來長大了,好好學習這個愿望還是避不開,希望她們可以考去同一所在海城的大學,只是后來對郁凌霜心動的那兩年,她也有沒說出口的愿望,那就是可以跟郁凌霜以另一種關系繼續下去。

    尤愿思緒再迷糊也覺得這一切都太遙遠。

    是啊,時間怎么過這么快?怎么明年就要2025年了——

    26歲這年才能實現16歲那年的愿望,這到底是成功還是失敗?

    過了會兒,尤愿抬手一摸,她的眼睫不知道什么時候濕潤了,眼淚黏在上面。

    朋友們喝得不比她少,都關注著舞臺上在唱歌的樂隊,沒人注意到她。

    尤愿把頭發往后撩,注意到屏幕亮起。

    郁凌霜回了消息過來,很配合地問她:【卡座多少?】

    尤愿牽唇,報了數字,又發語音過去:“忙完了?”

    【忙完了。】

    【那民田間。】尤愿打字都打不清楚了。

    回完消息,尤愿轉過腦袋,也跟著看向舞臺上在唱著《夜空中最亮的星》的樂隊,她閉上眼,跟著哼:“夜空中最亮的星……請指引我靠近你……”-

    跨年夜堵車很夸張,云城的熱門區域堵得水泄不通,地鐵也擠得不行,卻也是更多人的出行方式。

    郁凌霜進了機場地鐵,她聽著尤愿發來的語音,一向冷靜的臉上露出焦灼的神情,現在是晚上十點十多分鐘,她還來得及嗎?

    為了回來跟尤愿跨年,她這幾天一直在拼命完成訂單,也花價改簽機票。

    現在她人在云城,見不到尤愿她也沒有實感。

    一小時后,地鐵先到達尤愿住的小區那邊,她去放了行李,又立馬出門去尤愿所在的酒吧。

    這邊是市區,交通更為堵塞。

    郁凌霜沒法打車,她掃了輛共享單車往酒吧騎去。

    這個時間的氣溫在零下二三度,她的手被凍僵,都沒什么知覺,而時間越來越緊迫,這些外在因素她都注意不到,騎了好一會兒,她把共享單車停好。

    風灌進她的領口,她的頭發都是冷。

    她一身寒氣地進了酒吧。

    詢問過侍者后,她邁腿走向尤愿她們在的二樓卡座,這里有不少人喝得搖搖晃晃的,差點撞到她。

    她眉心輕擰著,雙唇閉緊,目光鎖著二樓的位置。

    距離2025年的到來只有最后一分鐘,舞臺上的主持在讓大家躁動起來。

    郁凌霜上了二樓,看見了尤愿她們的卡座。

    除了尤愿,其他幾個朋友都跟著主持說的話嗨起來,手里拿著酒瓶酒杯,酒灑在地上都無從察覺。

    尤愿在沙發角落,視野盲區。

    還是溫覓先看見郁凌霜,她愣了下,喝多酒的腦袋轉了轉,習慣性地就給郁凌霜讓出位置,童歆她們也反應過來,看著她出現在這里有些驚奇。

    郁凌霜:“謝謝。”

    她坐進沙發,看著靠墻閉眼的尤愿,她想把尤愿臉上的頭發給別走,又覺得自己的手太涼,會冷到尤愿,最終只是攬過尤愿的腰,讓尤愿的腦袋靠在自己肩頭。

    酒吧主持的聲音分布在各處:“親愛的朋友們!還有十秒就是2025年啦!讓我們一起倒數!”

    懷里的人聽著這個聲音,有了些意識,喃喃道:“五、四、三、二、一!”

    空間里但凡還能有所回應的人都吼起來,大家齊聲說:“新年快樂!”

    郁凌霜湊近尤愿耳朵,也跟著說:“新年快樂,小愿。”

    尤愿顫了顫眼皮,她在這兩個小時內又喝了好幾杯,此刻更迷糊。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幻聽了,可鼻尖明明就嗅到了一股郁凌霜才能有的香氣,那些酒味是無法掩蓋的,她偏偏頭,睜著沉重的眼皮看著身邊的人。

    燈影朦朧,看不太清。

    她不確定眼前的人是不是郁凌霜,但不妨礙她把想說的話說出來。

    四周嘈雜,她淚光晶瑩,啞聲道:“郁凌霜……”

    “你不要再撇下我好不好……”

    第45章 嘗五顆青梅

    當0點來臨時, 云城市中心有煙花秀。

    五彩斑斕的花火在這一瞬接連噴涌而出,在黑暗中倏地炸開,將整個世界點燃。

    尤愿她們的卡座臨窗, 一轉頭就能看見窗外綻放的絢爛煙火,這里距離市中心不算遠, 不少顧客拿著手機對準這一幕,按下拍攝鍵。

    只是取景框里難免拍到她們這一桌。

    照片里,燦爛星火做她們的背景,有兩個女人在沙發角落抱在一起, 沒有朝窗外看過去。

    光線有限,外人看不真切她們的臉,卻也覺得氣氛有些說不出的微妙。

    這場煙花秀聽說有12分鐘。

    一朵煙花還未散盡, 另一朵已接踵而至。

    可這些,尤愿和郁凌霜都不關心。

    尤愿閉著眼, 她的耳朵被郁凌霜捂住, 屏蔽掉許多雜音和吵嚷聲, 可郁凌霜的手有些發冷,隔著頭發她也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

    她從混沌中剝離出一絲理智, 知道她沒有產生幻覺、幻聽, 在她身邊坐著的人就是郁凌霜。

    但在酒精的作用下, 她的情緒被放大了數倍。

    她心口悶塞,心思沉重,眼淚默默地往下流,順著她的下巴,濕了她的發尾,她緊緊地回抱著郁凌霜,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她介意的從來都不是郁凌霜出差不讓她送, 而是郁凌霜以為她好的名義,將她一個人撇下,或許“撇”這個字有些言重,而那天睡醒時面對空蕩的身側,她心里升騰起來的就是這種感覺。

    熟悉的、被留在原地的感覺,即使她清楚郁凌霜會回來,不會像八年前那樣要隔了很久才來找她。

    但過去的心理陰影尚未消失,她的腳下又再次踩著虛無、空洞。

    她沒辦法再做出拉黑郁凌霜的幼稚舉措,她只好自己消化情緒,很顯然效果不怎么樣,否則她也不會在今晚喝這么多酒,又要借著酒意道出自己的脆弱和害怕。

    “郁凌霜……”尤愿囁嚅著,聲音被氛圍的浪潮淹沒,她的那絲理智也被酒精給扯了回去。

    12分鐘后,煙花秀果然結束了。

    世界終于恢復到原樣,酒吧樂隊的聲音不再被掩蓋。

    郁凌霜松開手,給尤愿細致地擦眼淚。

    她離得近,尤愿說的話她都聽見了,她心疼得厲害,也才意識到尤愿到底在生什么氣,也才知道當年給尤愿帶來的影響到底有多深,不是吵一架又和好就可以裝作解決了的。

    溫覓在一邊托腮,她也喝得醉醺醺,看著郁凌霜給尤愿擦眼淚的動作,她沒忍住問:“你怎么惹她哭了?”

    “對不起。”郁凌霜指尖觸碰到尤愿滾燙的淚,有些發顫。

    溫覓說話都有些大舌頭,但還是說:“我們都很少看愿愿哭的……”

    “是啊。”童歆附和,“她可愛笑了,不怎么哭。”

    譚束和白雨珊結伴搖晃著去洗手間,否則她們也能跟著說兩句,不過溫覓和童歆說的話已經足夠讓郁凌霜更難受,她知道尤愿的朋友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闡述事實而已,這樣的事實卻也讓她呼吸更窒住。

    溫覓伸手掰了掰郁凌霜的肩,看著尤愿在她一側可憐兮兮的模樣,沉沉嘆口氣:“帶她回去吧。”

    “得等等。”現在外面車輛太多,很難回去。

    童歆拿出手機,指尖點點屏幕,一看網約車的排單,震驚得很:“什么鬼啊,前面排了幾百個人,確實回不去。”

    溫覓摸過手機:“我叫代駕,我開了車。”她說著轉了下腦子,“等等,郁凌霜你又沒喝酒,你開我的車回去吧,我晚點跟歆歆她們一起打車回去。”

    郁凌霜望著她,點點頭:“謝謝。你到時候給我發消息,我來接你們。”

    “再說。”溫覓撐著身坐起來,差點沒站住,她扶緊了茶幾,給尤愿和郁凌霜讓位置。

    郁凌霜將尤愿的胳膊勾住自己的脖子,稍微使力,把人從沙發上帶起,還好這會兒的尤愿不鬧騰不掙扎,一切都很順利。

    溫覓在前面引路,下樓時就不走樓梯了,而是進電梯。

    外面比酒吧冷得多,好在沒走一截路就到了溫覓的車里,尤愿被放進后座躺著。

    溫覓把車鑰匙給郁凌霜,交代著:“到了給我發個消息啊。”

    “謝謝。”郁凌霜再次啟唇說這兩個字。

    溫覓擺手,緊了下自己的外套:“我進去了。”

    郁凌霜頷首,進了主駕,路上的車輛真的很多,但也不是完全開不動,只是速度比正常情況下慢好幾倍,車里開著空調,暖乎乎的,沒多久在后座的尤愿就覺得熱,把蓋在身上的外套給拿掉。

    前方的車流沒動了,郁凌霜側身去看尤愿。

    只見尤愿坐了起來,一副發呆的模樣,她像是在確認著環境,最后借著霓虹燈光看向在主駕的郁凌霜,眼睛瞇了瞇,像是在腦海里搜尋著眼前的人是誰。

    郁凌霜問:“渴不渴?”

    “小霜?”尤愿不確定地問。

    “嗯。”郁凌霜應聲,擰開礦泉水瓶蓋,又問,“渴不渴?”

    尤愿像是沒聽見,就直愣愣地看著她,像是還在確認。

    “怎么了?”郁凌霜又重新擰好瓶蓋,視線沒從她臉上挪開過。

    只見尤愿把頭發胡亂撥了下,隨后把眼睛閉上,重新躺回去,嘟囔著:“我在做夢……”

    前方的轎車動了,郁凌霜回過頭,驅車跟上。

    這個小插曲過后,尤愿像是睡著了,后面一直就保持著睡覺的姿勢。

    五十分鐘后,轎車才艱難到達“向欣花園”的地下停車場,明明只有幾公里,路上一直在堵。

    郁凌霜下車,先進后座,給尤愿披上外套。

    她一個人操作起來有些困難,幸而這會兒的尤愿還是很乖巧,老實地被她從車里帶出來,又靠著她進了電梯。

    輸入密碼,郁凌霜把自己的行李箱放倒,讓尤愿坐在上面,給尤愿換鞋。

    出門前她就把房間的空調開著,這樣回來就不會那么冷,現在房間暖和,就算尤愿的外套掉下去也不會有什么。

    大概是回到了熟悉的空間,尤愿的意識回落了些,她往沙發上一趴,隨手撈過抱枕墊著。

    郁凌霜開著立燈,光線合適,不刺眼,她去兌了杯蜂蜜水,還放了根吸管在上面,她蹲在一旁,哄小孩一樣把吸管往尤愿嘴里放。

    水溫正好,尤愿多吸了幾口才松嘴。

    郁凌霜把水杯放茶幾上,遲疑了下,沒著急給她洗漱,而是在軟毯上坐下來,認真端詳著尤愿的臉,輕聲問:“有沒有哪里難受?”

    尤愿努力分解了這個問題,慢慢搖頭,又緩緩點頭。

    “哪里難受。”郁凌霜腦袋湊近了些,聲線溫柔,“告訴我吧,小愿。”

    尤愿抿唇不語,只跟她對視。

    郁凌霜探手,把尤愿耳旁的頭發撥了撥,下一刻,她的手腕被尤愿捉住,尤愿把她的掌心貼著自己的臉,幾乎是枕在上面。

    “以后我什么都跟你商量,不擅自做決定了。”郁凌霜張唇,靠得更近,她也不知道尤愿有沒有聽進去,但沒關系,她會在尤愿睡醒以后復述,再說多少遍都行。

    尤愿還是沒回應,閉眼。

    郁凌霜就著這個姿勢看她,指腹在她的臉上摩挲。

    好半天,郁凌霜輕輕撤回自己的手,尤愿的眼睛就睜開了,對她說:“我不舒服。”

    “穿內衣睡覺不舒服嗎?”

    “對。”尤愿皺眉。

    郁凌霜的回憶穿回一個多月前的夜晚,那晚的尤愿也是喝多了酒,不過比今晚清醒些,起碼能認出來她是誰,可不論是那晚還是今晚,尤愿的睡覺習慣無法改變,都會向她提出自己的訴求。

    尤愿說話間,手已經從自己的毛衣伸進去,往后,解掉了內衣搭扣,又憑借著習慣脫衣服。

    郁凌霜沒有任何綺念,她去臥室取了睡衣出來,閉眼,配合地幫忙。

    沒一會兒,尤愿的毛衣、內搭和內衣都扔在了沙發上,她舒服地嘆息一聲,重新合上眼。

    郁凌霜看著她這副樣子,唇角輕輕牽了下,隨后把她公主抱起,放到床上。

    關掉臺燈之前,郁凌霜在她的額頭輕輕親了下:“晚安。”

    回應她的只有均勻的呼吸聲。

    ……

    尤愿這一覺睡得很昏沉,中途醒來上過兩次洗手間,現在睡醒還有些頭疼。

    她喝得實在是有些斷片,腦海里相關的回憶不多,就連郁凌霜到底回沒回來她都不能確認,大半夜起來的時候她也沒有多余的精力去注意這些。

    現在光亮從窗簾的縫隙里鉆進來,她適應了會兒,拿過手機。

    就連昨晚給郁凌霜發的消息,她自己印象都不深刻,她翻翻朋友圈,一溜滑下來全是大家在說發2025年的第一條朋友圈,她隨手翻了翻,把手機丟一邊,拿著另一套睡衣準備去洗澡。

    實在受不了身上的酒味,一會兒還得把床單也換了。

    但推開門,她就看見郁凌霜在沙發上坐著,見她出來,朝她抬了下眉。

    郁凌霜穿著松垮的低領毛衣和休閑褲,裝扮跟以往沒多大差別,只讓她意外的是郁凌霜鼻梁上架了一副細框眼鏡。

    郁凌霜視力好,根本不需要戴眼鏡。

    尤愿拉著門把,嗓音有些卡殼,她忽而想起來前幾天還在看的百合漫,她誤發給郁凌霜的截圖里,那個女主就是這副裝扮。

    “……”尤愿摸了下鼻,很心虛地問,“你怎么提前回來了?”

    “工作忙完就先回來了。”

    “怎么不告訴我……”

    郁凌霜定定看著她,眉眼松動,有些歉疚地道:“以后都告訴你。”

    氛圍有些繃著,尤愿沒回答這個問題:“我去洗澡了。”

    兩分鐘后,尤愿開了花灑。

    細密水珠淋著她,她禁不住連著嘆氣,實在是回憶不起來自己對郁凌霜做了什么說了什么,這讓她有些沒底。

    等她從浴室出來,郁凌霜在陽臺那里待著,花瓶里插著新鮮的玫瑰。

    看見她,郁凌霜走近,問:“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一周不見,兩人的相處不如分開前那樣輕快。

    尤愿搖頭:“沒有。”

    “那等下吃早餐。”郁凌霜看了眼腕表,“或者說,早午餐。”

    “好,我想再休息下。”

    尤愿不太喜歡現在的僵硬氣氛,逃回臥室。

    這才發現床單被罩不需要她換,郁凌霜在她洗澡的時間里給她換掉了,上面的線條小狗蹦蹦跳跳,她卻沒有心思去關注這些,連忙解鎖手機,點開微信。

    溫覓醒了,在群里打招呼。

    她跟求救似的,給溫覓撥了電話過去。

    溫覓接聽速度很快:“愿愿,怎么了?”

    “昨晚郁凌霜什么時候回來的?”

    “怎么來問我?”

    “我現在不好意思問她。”尤愿抓抓頭發。

    “好像是快0點時候吧?”溫覓也需要回憶一下,“等等,她已經醒了嗎?”

    “對。”

    溫覓說:“你讓她多睡會兒吧,是不是還需要倒時差?昨晚四點多我們才從酒吧出來,她來接送的我們,那會兒才不堵了。”

    電話掛斷,尤愿輸出一口氣,來到客廳。

    郁凌霜正在餐桌那里慢條斯理地吃著早餐,她坐得直,形態優雅,聽到開門的動靜抬頭,跟尤愿四目相撞。

    尤愿緊抿著唇,走過去,示意她不要動,而后摘掉她的眼鏡,悶聲說:“不適合你。”

    “為什么?”

    “不適合就是不適合。”尤愿拉開椅子坐下,她面前擺著郁凌霜備好的餐食,都偏清淡,也都是她喜歡吃的菜。

    郁凌霜看著放在一旁的眼鏡,“嗯”了聲:“好,我以后不戴了。”

    尤愿埋頭吃飯,恍若未聞。

    郁凌霜看著她的側臉,抿了抿唇,嘗試著開口:“小愿……”

    “吃完你好好睡覺。”尤愿現在不想跟她說那么多,因為郁凌霜就連提前回來也不告訴她,即使她真的覺得很驚喜,可還有之前的事情壓在她心上,她現在再開心,也表現不出來多少,效果大打折扣。

    一頓清淡的早午餐吃得很安靜。

    飯后,郁凌霜把帶回來的禮物送給尤愿,就自覺地換上睡衣進了次臥。

    次臥比主臥小些,床也只有一米五寬。

    尤愿租這套房以來,就從來不會去次臥睡覺,而如今,次臥倒成了郁凌霜的空間。

    尤愿看著門關上,眉頭隱隱壓著。

    掙扎了一會兒,她開了次臥的門,不由分說地拉開被子鉆了進去,貼著郁凌霜。

    郁凌霜肢體僵了下,又放松下來,問:“發生什么事了嗎?”

    “我也困了。”尤愿聲音輕輕的。

    郁凌霜:“嗯。”

    房間的窗簾拉得嚴實,門也關著,光線暗淡。

    郁凌霜牽住尤愿的手,在尤愿的指尖上捏了捏,卻被尤愿反手扣住,跟她轉為十指相扣。

    “你為什么要戴那副眼鏡?”尤愿還是問。

    郁凌霜沉吟,還是說出口:“你說她是你的理想型,我想討你歡心。”

    “可你明明知道……”

    “知道什么?”

    尤愿又不回答了,側身,另一只手環著郁凌霜的腰,把臉湊近些,埋在郁凌霜的肩頸處。

    郁凌霜回抱著她,抱得很緊。

    尤愿聞著熟悉的香氣,又問起來:“我昨晚有沒有說什么話。”

    “讓我不要撇下你。”

    郁凌霜偏過頭,用自己的鼻尖蹭著她的側臉,開始道歉:“對不起,我沒有撇下你的意思,但你會有那樣的感受,就是我的問題,以后不會這樣了。”

    尤愿委屈得又起了淚意,她硬生生地忍住,略有鼻音地道:“你不要再跟我說對不起了,我不愛聽。”

    “我喜歡你。”郁凌霜的嘴唇落在她的下巴上,詢問,“這個愛聽嗎?”

    第46章 嘗六顆青梅

    0點響起的跨年煙花延遲了十二個小時, 這一刻終于在尤愿的腦海里炸開。

    明明屋內光線根本看不清什么,可她的眼前卻有無數道亮光如傘骨向周圍迸射,各種顏色纏在一起, 匯成一顆顆絢麗的花球。

    這四個字她期待了很多年,可每一次, 她都只能在腦海里幻想,又很快摁下這個念頭,警告自己不要多想,而現在, 耳邊響起的聲音那么清晰,下巴上柔軟的觸感那么真實,她不需要再同過去那樣強迫自己滅掉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饒是她已經跟郁凌霜暗自約定了這次出差結束身份就會有轉變, 但真的當這樣的時刻來臨,還是會心中震蕩。

    尤愿有些緩不過神來, 應了聲:“愛聽。”

    郁凌霜的嘴唇往后了些, 繼續柔聲道:“尤愿, 我想要的從來都不只是擁抱、你隔壁房間的居住權,以及好朋友這層身份。”她的眼睫在昏暗中顫著, 內心緊張得不行, “我喜歡你, 十五歲那年夏天意識到的,但我想,我其實一直都在喜歡你,只是那年的夏天你在我懷里哭,我才想著摟住你的腰。”

    郁凌霜音色清潤,現在說話時有些低聲,依舊是獨屬于尤愿的溫柔口吻。

    尤愿聽著這些, 眼眶沒忍住有些酸澀,因為她回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當初為了不讓郁凌霜懷疑自己而撒的謊有多么刺痛人,她閉著眼,努力讓聲音平和,雙唇翕動:“郁凌霜,我沒有理想型,我只喜歡你,比你晚一年意識到。”

    她深吸口氣,調整了下氣息,才徐徐說:“我準備上大學以后就向你表白的。”

    在高考那樣壓抑的氛圍里,跟郁凌霜去同一所大學成了支撐她堅持下去的動力,喘氣的時候,她也會想到時候表白應該說些什么,也會擔心郁凌霜的拒絕,最后連朋友都沒得做,可到頭來,她們并沒有去往同一所大學,她的表白就這樣被擱置、隱藏,一直到最近才見到光,重新有了呼吸。

    “對不……”郁凌霜及時剎車,語氣繾綣起來,“喜歡你……小愿……”

    尤愿低笑一聲:“好,我很愛聽。我說這個事情是想讓你知道,我喜歡你,而不是為了讓你感到愧疚、歉然,沒關系的,小霜,現在并不晚,什么時候都不晚,我說過的,我可以給你千萬次機會原諒你,因為我會一直、一直喜歡你,對喜歡的人縱容點怎么啦?”

    她的話音落下,郁凌霜沒有向她之前那樣問可不可以,下巴往上抬了些,吻住她。

    她們之間一直都存在著默契。

    比如在吃過午餐后,兩人一前一后地進了浴室漱口,嘴里是不能讓人忽略的清淡茶香。

    哪怕當時在別扭,可她們也都做著接吻的準備。

    茶香又在她們的鼻腔里縈繞,消散不掉。

    十指相扣的手逐漸松開,尤愿撫上郁凌霜的脖子,沉浸在這個吻里,她們的舌頭交纏在一起,柔軟的嘴唇也像是黏著了,根本分不開。

    兩人的吞咽動作不太同步,心跳卻一致。

    郁凌霜習慣性勾著尤愿的腰,過了會兒,她的左手掌心慢慢往上,抵在尤愿的身后,側著的身體也換了重心,漸漸地,將尤愿壓在身下,而她的另一只手也不知不覺放在尤愿的腦后,指尖穿進尤愿細密的發絲。

    尤愿勾著她的脖子枕著她的手心,被迫地把臉仰得更高,讓這個吻更深。

    也更綿長。

    接吻的水聲在耳畔響動,滿腔的綿綿情意似是終于有了去處。

    兩個人已經沒了時間概念,都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最后才在一下下的淺啄里暫時結束。

    尤愿忽地慶幸現在房間里也看不見什么,因為她知道自己被親得雙眼迷蒙了,還有些缺氧,結果下一秒,郁凌霜長臂一伸,按開了床頭的燈。

    按燈之前,還先蓋住她的眼睛,免得她被燈光刺到眼。

    尤愿故意用睫毛掃著郁凌霜的掌心。

    郁凌霜調整好光線,也沒著急著就把手松開,她把自己的頭發往后捋了下,低眼看著尤愿的粉潤雙唇,又湊近,含住,這會兒她才撤開手,轉而落在尤愿的發頂,在上面輕撫。

    等這個吻結束,尤愿虛著眼。

    郁凌霜這人長得跟天山雪蓮似的,此時坐在尤愿的腰上,眉眼輕柔,像是風輕日暖的某個午后,她的指腹在尤愿的嘴唇上撫過,嗓音略沉地問:“那我們現在是什么關系?小愿。”

    尤愿凝著她,配合地張合唇瓣,輕聲回答:“戀人、情侶、愛侶、對象……”

    說著正經起來:“我們要開始談戀愛了,郁凌霜。”

    “好。”

    尤愿禁不住又說:“如果我們以后真的會走到我們害怕的那一步,那我們……”

    “不會的。”郁凌霜截斷她的發言,盯著她,口吻認真又堅定,“我們都該多一些勇氣,不要先去害怕未知的結局。”

    尤愿揚唇:“好。”

    她抬手,摸了摸郁凌霜的眉,又問:“有感受到嗎?我喜歡你這件事。”

    “感受到了。”

    “只能我摸。”

    “我知道。”郁凌霜從她的腰上下來,躺在她的一側,“我一直都在遵循這一點,沒有其他人。”

    尤愿想起徐抒意,輕咳了聲:“其實我跟徐抒意最近還聊挺好的,那個漫畫還是她分享給我的,只是我沒有把我們的關系告訴她,反正還有二十多天就回興城過年了,到時候再跟她說也來得及。”

    “好,你想怎么樣都可以。”

    尤愿聽見她聲音里的倦意,轉過腦袋,發布命令:“把燈關掉,你好好睡一覺,我跟著你一起睡會兒,別跟我說不需要。”

    很快,視野再次暗下來。

    兩人的手再度牽在一起,沒一會兒就都進入到舒服的睡眠里-

    郁凌霜這一覺睡到九點,她實在是太累了。

    先是輾轉航班,在飛機上沒怎么睡,落地以后也忙,合眼的時間并不多,這一覺睡得她腦子有些發懵,適應了片刻才從恍惚中抽離。

    旁邊的位置已經空了,她回想著睡前經歷的一切,沉沉地呼出一口氣,掀開被子起身。

    客廳里,尤愿正在跟尤學君打視頻電話,笑得很燦爛。

    看見她出現,很自然地對手機那端的尤學君道:“小霜醒了,媽媽。”

    郁凌霜接收到訊號,整理了一下發型走近,挨著尤愿坐下,沖尤學君很有禮貌地道:“小君阿姨元旦快樂,祝福您新的一年事業更上一層樓,活得更開心快樂,健康平安”

    “好的好的,我收下祝福。”尤學君看著手機屏幕里的兩個女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總覺得這兩人的氛圍跟之前有些不一樣。

    她撇開腦子里多余的想法,轉而問:“小霜,你今年過年要回家的是吧?”

    “嗯,是的。”

    “你媽媽也要回來……”尤學君沉聲道,“你要覺得跟她相處不自在的話,到時候來阿姨這里睡就行,我們這幾年也搬了家,房子更大,房間也多,你來住完全沒問題。”

    郁凌霜沒有立即答應,她彎眼笑笑:“好,我到時候看看。”

    整整八年沒回去,過去尤愿怕她不開心,也不怎么在她面前提起,興城現如今是什么模樣,她不太清楚,但腦海里關于這座十八線小城的回憶很多,也很清晰。

    尤學君在手機那端叮囑著:“你們到時候飛機回來記得買票啊,機票我給你們報銷,買頭等艙都沒問題。”

    “媽媽,你再說下去我真的不想努力了。”

    “也可以啊,現在網上不是很流行‘全職女兒’嘛。”

    尤愿唇角翹起:“但很可惜,你的女兒是個有理想抱負的人!我一定會在攝影行業干出點成績的!”

    “媽媽相信你。”尤學君看著郁凌霜,笑了笑,“我也相信小霜。”

    “相信她什么?”尤愿好奇地問。

    “相信她可以過得更好,相信你們的友情也可以更牢固。”

    尤愿聽著“友情”兩個字頭皮發麻,她都不敢想被媽媽知道自己在跟郁凌霜談戀愛會是什么反應,只好樂呵呵地岔開話題。

    又淺聊一會兒,這個視頻通話才結束。

    “我去給你熱飯。”尤愿怕餓著郁凌霜,把手機往旁邊放,就準備起身。

    郁凌霜拉住她,緊緊地環住她的腰,將自己的下巴擱在她的后肩,輕聲說:“抱一會兒。”

    尤愿回抱著她,心疼地道:“辛苦了。”

    “很值得。”郁凌霜掀起眼簾。

    尤愿抵著她的額頭,跟她的呼吸在空中融合。

    就這么抱了好幾分鐘,郁凌霜才滿足地松開手,放人起身,自己拿過尤愿的水杯,喝掉剩下的一小半溫水,只是她的目光始終是落在餐桌那里的尤愿身上,她看著尤愿把東西放進微波爐,看著尤愿進廚房不到一分鐘又出來,手里端著一碗米飯。

    “叮”聲響起,尤愿招呼她過去吃飯。

    郁凌霜看著這幕場景,掐了下自己的虎口。

    這樣的畫面以前也經歷過,但那會兒她們還是好朋友的關系,而現在,她們在談戀愛。

    痛感傳來,她揚起唇。

    十五歲那年做的夢在二十六歲這年終于得以實現,時間線是有些長,可結果是好的,她不再去糾結晚不晚,她會珍惜當下的每一刻,往后的每一瞬。

    那些遺憾會被取代的。

    尤愿看著她呆愣愣的模樣,會心一笑:“郁凌霜,該不會覺得自己在做夢吧?”

    郁凌霜挑眉:“你怎么知道?”

    “因為我也這么認為。”尤愿貼心地給郁凌霜拉開椅子,等郁凌霜坐下后,她就從后面彎腰抱著郁凌霜,附在郁凌霜的耳邊說,“我們現在又要開始習慣新的相處方式了,還好前陣子有了緩沖,否則一下就跳躍到這樣的新關系,我可能還要再好好適應下。”

    郁凌霜拉住她的手,神情是尤愿就算看不見也能察覺到的溫柔。

    郁凌霜正餓著,尤愿沒多抱,只是在松開手后沒幾分鐘,她就暗道一聲糟糕,進了洗手間。

    上次她來月經是她們一行人去網紅村落那會兒,十一月三十號。

    這次時間也算準時,但是……會不會太……

    而且尤愿昨晚宿醉一晚,身體沒有放過她,這次比上次還要痛。

    她吃過藥以后就在沙發上趴著,腰酸腹痛胸悶拉肚子這些全部都找上門來,纏得她臉色都有些蒼白。

    空調暖風吹拂,室內有些干燥。

    郁凌霜皺著眉,在她身后岔腿跪著給她按腰。

    這會兒一點旖旎的氛圍都沒有。

    “我要戒酒!以后再也不喝那么多了!”尤愿哭唧唧立誓,又給自己補了個條件,“起碼不在這之前喝這么多。”

    郁凌霜垂著眼,“嗯”了聲:“我會監督你。”

    尤愿泄氣地偏頭,上身也跟著轉了些,很快又被郁凌霜按住肩重新趴回去,她咬咬唇,這次沒轉身,她看著窗子里她們模糊的身影,倏地問:“小霜,你有沒有做過一些會加速心跳的夢?”

    “做過。”

    “夢見了什么?”尤愿尾音挑起。

    郁凌霜手中的動作一頓,看著尤愿的后腦,輕扯唇角,一本正經地說:“夢見高考沒趕上,沒考上大學,醒來嚇得一身汗。”

    尤愿:“……”

    尤愿再次泄氣,把腦袋垂下,也是,郁凌霜看上去一副矜貴模樣,怎么會跟她一樣夢見那樣不可描述的內容。

    須臾,郁凌霜吐出兩個字:“還有。”

    “嗯?”

    郁凌霜單手撐在一側,慢慢俯身。

    她隔著尤愿的家居服,用鼻尖在尤愿的后肩上點了點,散漫地道:“夢見你哭著說不要了,讓我不要再欺負你。”

    霎時,尤愿耳朵紅得滴血,渾身的疼痛頃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張張唇,語無倫次:“你怎么、怎么能就這樣講出來。”

    “是你要問的。”郁凌霜頗為了解她,笑了聲重新跪好,繼續給她按腰,“不就是仗著自己現在不能被睡,也沒體力睡我,所以非要在這里挑起這樣的話題嗎?”

    尤愿沉默,又聽郁凌霜問:“那你呢?有夢見過嗎?”

    “……有啊,怎么沒有。”尤愿閉著眼,回憶起來,“夢見的次數還挺多的,不知道多少次了,只是每次睡醒,我都覺得自己好不是東西啊,你只把我當朋友,我怎么可以在夢里那樣對你。”

    郁凌霜聽著,從她身上下來,在一側蹲下。

    輕輕啟唇:“我也這樣想過,但是,我以后會像夢里那樣對你,小愿。”

    尤愿推她的肩:“你不要講這么露骨好不好啊?我們都沒有相關經驗,說得好像你很行一樣。”

    郁凌霜捉住她的手,啞然了一瞬,旋即說:“我有經驗。”

    “什么?”尤愿瞬間瞪大眼睛。

    “我自己……的經驗。”

    “……”

    尤愿連忙別開臉,幾秒后,不好意思地道:“誰沒有一樣。”

    其實她倆在這方面的聊天不多,小的時候沒有概念,長大以后又互相喜歡,平日以青梅的模式相處,晚上睡在一起卻不敢涉及到這樣的夜間話題,不是聊學習就是聊朋友,生怕自己會沖動。

    等到高中畢業就更不用說了,這七八年相處起來表面和諧而已。

    對于這樣的隱私話題,回想起來真的沒什么記憶,現在兩個人卻要這樣裝作很自然地聊起,畫面有些莫名的好笑。

    尤愿的回應落下,時間像是凝住。

    不知道是心情被轉移,還是藥效起了作用,她沒那么難受了。

    一轉頭,她看見郁凌霜拿著手機,瑩潤指尖在屏幕上滑動,不過沒幾秒,郁凌霜就收起手機,抬眼看向她,而后跪在地毯上,彎腰湊近親親她的唇角,說:“剛跟山黛說我有女朋友了。”

    第47章 嘗七顆青梅

    尤愿的三天小長假就在痛經中一點點溜走, 這次疼痛程度比以往更深,她也真的長了記性,當著郁凌霜的面不止一次念叨再也不在經前喝那么多酒, 只不過說這些話的時候她就可憐巴巴地望著郁凌霜,眼睫輕顫, 說:“但女朋友的擁抱親吻可以緩解疼痛。”

    “女朋友”本人無奈一笑,照做,結束時還會問她:“有沒有緩解到一點?”

    “當然有。”尤愿笑眼彎彎,雙唇泛著水光。

    只不過她有時候覺得自己跟郁凌霜的相處跟之前似乎也沒多大變化, 除了肢體上可以更親密,但其他的……

    回想一下之前,的確沒什么區別。

    這就是她跟郁凌霜適應戀愛模式這么快的重要原因嗎?難道她們從很早之前就進入了這樣的模式里?

    為了答案, 尤愿又去問自己那幾個朋友的看法。

    臨近年關,大部分公司為了沖KPI都忙起來, 她那幾個愛摸魚的朋友都沒之前那么夸張, 在群聊里出現時都會說好累、想辭職這樣的話, 結果回頭一看去年整年次次滿勤,還為了微薄的加班費而主動加過班, 辭不了一點兒。

    而且什么新年新氣象啊, 只有新年舊“牛馬”。

    又到了周六, 大家都放了假。

    對于尤愿休息之余的問題,大家的答案一致:【是的,你倆看上去就不對勁,不是常見的好友關系。】

    尤愿:【比如?】

    溫覓最有發言權:【比如你生病那晚,她來找你,我一開門,看見你倆跟求婚一樣, 酒意都給我嚇跑了。】

    溫覓想起來就很疑惑:【為什么她會把你腦袋扣在她肩上啊?這不是在談戀愛是在干什么?!我還以為你倆這些年異地戀呢!】

    尤愿回憶了一下,在手機這端訕笑。

    被溫覓這么一說,她也有種自己跟郁凌霜過去是在談異地戀的錯覺,可實際上,只有眼下才是真的“異地戀”。

    誰說幾公里就不算異地了?她在公司上班,郁凌霜在家里等著。

    只要見不到人,對她而言就是異地戀。

    想念在這一刻再度發酵,她皺皺鼻,切出群聊,正準備給郁凌霜發消息過去,就收到了一條別人發來的消息。

    是那晚在酒吧加的年輕女生。

    尤愿這兩天無聊的時候刷到過女生的朋友圈,還點進去看過,看了以后頓時覺得時間飛逝,她比這個年輕妹妹大了好幾歲,人家還在讀大二。

    此刻,女生發來加上好友以后的第一條消息:【姐姐你好,我們那晚見過的。】

    【我記得你。】

    尤愿翹唇,她正在茶水間里喝溫水,垂眼睨著手機屏幕,又問:【是不是要刪掉我這個工具人了?】

    女生有些訝然:【你怎么知道。】

    尤愿:【很明顯啊。】

    那晚上喝酒她就注意到了,那一桌人里還有個女孩子會頻頻望向這個年輕妹妹,當年輕妹妹來找自己的時候,目光更是沒怎么挪開過,絢爛燈光下也能看得出面色緊張。

    女生:【那姐姐你朋友圈置頂,就是你和你女朋友嗎?】

    【是的。】

    【祝福你們。】

    尤愿在這端挑了下眉:【我也祝福你們。】

    既然要到刪好友的程度,那就是她這個工具人的作用太大了,這也側面證明這個年輕妹妹和另一個女生之間的事情有了結果。

    是好的結果,起碼現階段是。

    等到刪了這個女生,尤愿長呼出一口氣。

    她看向茶水間的窗外,云城的天空灰蒙蒙的,在這樣的環境下待久了會讓人覺得有些壓抑,以前的她就這么覺得,所以她不喜歡云城的冬天。

    直到今年郁凌霜的到來,她才開始欣賞起來。

    這里的冬天也很好。

    郁凌霜在,就很好。

    ……

    六點,尤愿準時下班。

    她攏好郁凌霜的一條格子圍巾,小跑著出了公司大門。

    郁凌霜今天放假,自然是要來接她下班。

    而她們在談戀愛之前,她們也是這樣的會接對方下班的關系,念著這一點,尤愿就怔了下,因為她跟溫覓她們并不會在這樣,哪怕她以從小到大的關系來洗腦自己,但終究是不一樣的,區別對待很顯眼。

    此刻,郁凌霜站在一棵光禿禿的樹底下。

    落葉已經掉光了,路燈沒再被遮擋,天幕是藍黑色,光影昏黃,郁凌霜的身影在地面上拖著。

    她依舊是大衣的穿著,站得筆直,她看著出現的尤愿,清麗的臉龐含著淺笑。

    公司地下班高峰期,出來的車輛和職員都多。

    尤愿稍稍放緩腳步,她跟郁凌霜對視著,上揚的唇角壓不下去,但腳步再緩也快。

    她走到郁凌霜面前站定。

    郁凌霜扯了下她的圍巾,隨后拉開副駕駛車門,讓她坐進去。

    尤愿鉆入副駕駛,心跳卻沒有回落到正常。

    須臾,白車駛離原地,匯入車流。

    目的地卻不是小區,而是那家之前為郁凌霜接風洗塵的飯店,她們戀愛的事情除了山黛,溫覓她們是不知道的。

    離得近,那就不用發微信了,直接當面說更好些。

    車里很溫暖,尤愿摘下手套,她撐著腦袋時不時側臉看向郁凌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有什么話要說?”郁凌霜握著方向盤,余光捕捉到她的動靜。

    尤愿望向前方,輕咳了聲,才慢悠悠地道:“這還是你第一次以女朋友的身份來接我下班。”她皺起眉頭,“可惜前兩天我痛經,沒法出門去接你,暫時還沒體驗到接女朋友下班是什么感覺。”

    “期待的感覺。”郁凌霜斜睨她一眼,眼里蘊著笑,補充了一句,“可是,以前次次來接你的時候,我都是這樣的感覺,哪怕身份有所變化,但這個感覺并沒有變化。”

    尤愿聽著這些,很受用地挑了下眉:“愛聽。”

    白車平穩前進,路上堵了一會兒,但也在約定的時間里到達。

    還是上次的包間,座位也沒什么變化,她們進去時里面的四個朋友又在聊天,還發出哈哈的笑聲。

    看見她倆牽著手進來,四人習以為常。

    只是童歆的嗅覺更敏銳,點好菜以后,她哼哼了一聲,直接問:“愿愿,你們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啊?”

    尤愿脫掉外套,里面穿著郁凌霜的拼色毛衣。

    聽著這個問題,她眨眨眼,狀似疑惑地問:“沒呢,這不是新的一年我們還沒聚過餐嗎?”

    郁凌霜在一旁給她添了點溫水,沒說話。

    溫覓摸下巴,這兩人的相處太迷惑人了,當你以為她們已經談上了,實際上并沒有。

    整得她們現在都不知道這兩人到底有沒有確定關系,雖然這也不那么重要。

    桌下,尤愿撞了撞郁凌霜的膝蓋,路上的時候她們就商量好了今晚的“計策”,一開始要裝傻,到后面再無意識講出來,看看朋友們會不會有一點震驚。

    她是真的很想看朋友們感到震驚的表情。

    只是……好像有點艱難。

    郁凌霜五指張開,按住她的膝蓋,緩緩地收攏指節。

    尤愿表面跟朋友們繼續聊著天,膝蓋那里卻在發癢。

    天冷,她里面搭了件打底褲,才又穿上了較為寬松的衛褲,可還是不厚,她仿佛能感受到郁凌霜骨感的指節。

    譚束吐槽起該死的上司,說完對著尤愿羨慕起來:“現在看看,愿愿你上司已經是我們這里最好的了。”

    “嗯,欒老師很好。”膝蓋上的手終于撤走,尤愿眨了下眼,應聲,“但是偶爾會有些壓力,因為不只是上司,也是我的老師,我怕她的期望太高,我接不住。”

    白雨珊立馬道:“怎么會接不住,你一定可以的。”

    尤愿偏頭,撞上郁凌霜的眼神,也聽郁凌霜說:“對自己多一點信心。”

    尤愿點頭,對她們說:“等著吧,等我可以拍照了,我不會放過你們。”

    大家笑起來,揚言表示就等著這一天。

    希望不會太遠。

    菜品逐步端上桌,這的確是她們新年的第一頓聚餐,氛圍無需多言。

    尤愿還在經期,沒喝酒。

    郁凌霜卻沒有拒絕,小酌了幾杯,一點兒影響都沒有,連微醺都沒不算。

    末尾,尤愿清清嗓,正色道:“是這樣的,朋友們,我們還有一件事要宣布。”

    郁凌霜在一旁托腮,明亮的光線下,她看著尤愿的目光比以往更直接,笑意也比以前更濃郁。

    她看出來了尤愿的緊張和赧然,伸出另一只手去,牽住尤愿。

    朋友們都看過來,一副都等著的模樣。

    被這么幾雙眼睛看著,尤愿莫名有些卡殼,其實這樣的場面她幻想過好多回,現在真的要實現了,原來感受跟幻想出來的不太一樣。

    最終,尤愿綻出一個笑容,說出一個在場沒人意外的事情:“我跟郁凌霜在一起了。”

    朋友們配合捂嘴,裝作不可思議的模樣。

    溫覓手肘在桌上撞了撞,童歆連忙問:“怎么了?沒事兒吧?”

    “沒事。”溫覓笑得不行,“我只是‘磕’到了而已啦!”

    熱烈的氛圍包裹著整個空間,有人東倒西歪,大家笑容滿面。

    尤愿緊緊牽著郁凌霜的手,她轉頭,跟郁凌霜四目相視,湊近,貼著郁凌霜的耳朵問:“開心嗎?”

    “開心。”

    開心的情緒持續著,一直到她們回到家都沒消散。

    洗過澡,尤愿坐在郁凌霜身上低頭跟人接吻。

    臺燈的光影在她們臉上暈開,她們都輕合著眼睫,直到有些氣喘才松開。

    尤愿平復著呼吸,雙手往上,撫著郁凌霜的修長脖頸,她的指腹在上面擦過,看著郁凌霜水潤的雙眼,抿了下唇,沉聲道:“我明天要去一趟柳城出差。”

    郁凌霜微怔,翕著雙唇,問:“去多久?”

    “六天,欒老師要去參加兩個會議,還有三個拍攝。”

    “為什么現在才告訴我?”

    “我不想破壞氛圍嘛……”

    郁凌霜靠著床頭,她撫著尤愿的腰,看著尤愿的眼睛,好一會兒沒說話。

    尤愿也覺得自己說得有點晚,不敢說話。

    她就定定地看著郁凌霜,神情多少帶著些心虛,她顫著眼睫,過了會兒實在是受不了這安靜得過分的氛圍,她撐著郁凌霜的肩,問:“你在想什么?”

    “在體會。”

    “嗯?體會?”

    “體會我不跟你講我的安排,你等著我通知時的心情。”郁凌霜曲起膝蓋,上身也往前,幾乎是將尤愿夾在中間,她緊緊地抱著尤愿,聲音有些悶,“好難受。”

    尤愿抱著她的腦袋,慢慢把下巴放在上面,歉疚開口:“以后我也不會這樣了,有什么事情我們都第一時間說,這個戀愛得談明白。”

    “你好像在下達什么指令。”

    “怎么?不可以啊?”尤愿說完才想起來一件事情,“對了,我上個月見過小雪阿姨,她在柳城出差,來了云城一趟。”

    郁凌霜抬頭:“就是你說把你嚇一跳那次嗎?”

    “你怎么知道?”

    “我還不了解你嗎?”郁凌霜抬眉,“她是不是讓你不要告訴我,所以你才想瞞著我,但現在又覺得我們關系變了,是一個陣營,所以決定告訴我。”

    被一猜一個準的尤愿陷入沉默。

    幾秒后,她從郁凌霜身上下來,在一側躺著,發出一聲嘆息:“世上有這樣了解我的一個人存在,真是讓人害怕啊。”旋即樂出聲,“還好這個人跟我在談戀愛。”

    說著還摟住郁凌霜的腰,手從郁凌霜的衣擺探進去,悄悄往上。

    郁凌霜睨著她,在她快要碰到的時候捉住她的手腕,淺笑一聲:“我的經期受到你的磁場影響,提前了。”

    尤愿憤然把臉埋在枕頭上。

    郁凌霜傾身,把玩著她的頭發,低聲道:“小愿……”

    “怎么了?”

    郁凌霜撥開她耳邊的頭發,看著她泛著粉色的耳朵,低頭,在她耳朵上親了下,看著她身體明顯抖了下,才說:“這次,換我等你回來。”-

    五天的分別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這次是真的異地了,而不是只隔了幾公里。

    兩座城相差不遠,但她們就是在異地戀中,沒有擁抱和接吻的程序,睡覺時身旁的位置也是空的,再加上各自工作繁忙,都抽不出多少時間視頻、聯系,尤愿整個人有點像泄氣的氣球。

    而且還有郁凌霜那晚說的等她回去在前面吊著,她就更是心癢難耐,期盼著時間快一點,再快一點。

    大概是許愿真的起了點效果,等再看時間的時候,時間已經來到了9號晚上。

    她明天下午的高鐵回云城。

    十點半,兩人視頻。

    尤愿表面看上去很鎮靜,一點兒也不心急的模樣,還聊起了之后的工作安排:“公司年會在17號,也就是一周后,17號也會給我發年終獎……”

    “嗯。”郁凌霜緩緩把鏡頭往下,露出她脖子上戴著的項鏈,她的指尖在吊墜上撥了撥,頓時發出清脆的鈴聲。

    尤愿破防了,她指著手機對面的人:“你在干嘛啊,小霜。”

    “怎么了嗎?”郁凌霜一副單純模樣。

    尤愿捂著緋色的臉,用指縫看著屏幕里的人。

    郁凌霜見狀牽唇:“明天見。”

    “……明天見。”這三個字尤愿說得有些艱難。

    視頻掛斷,尤愿對著天花板輕吐一口氣,過了會兒,她關上燈,上網搜起做/愛的教程。

    她研究了很久,好半天都睡不著,最后認命地關掉手機。

    她睡自己有經驗,睡別人的經驗還沒有,但又有誰天生就有經驗呢?

    她想著這些,終于在凌晨四點緩緩睡去。

    熬夜的后果就是臉色不太好,上午九點,最后一場拍攝之前,欒明穗看著她這副模樣,拍拍她的肩:“明后兩天周末,你好好休息,小尤。”

    欒明穗輕嘆:“年輕人這么努力的真不多見。”

    尤愿眼皮一跳,笑著應下。

    ……

    晚上八點鐘,高鐵到達云城。

    天色漆黑一片,但快過年了,城市提前掛上了燈籠,看上去很喜慶。

    尤愿拉著行李箱,一眼看見在出站口等著的郁凌霜,欒明穗還在一邊,她沒有表現得太激動,只是沖郁凌霜招招手,而后客氣地對欒明穗道:“欒老師,我們送您回去吧。”

    欒明穗笑著看向她,很傲嬌地說:“我不想當電燈泡。”

    “怎么會。”

    “不行,我談過戀愛,知道這會兒都著急。”

    “您看出來了?”

    “不要太明顯。”欒明穗落下這句話自己加快了腳步,腳踩風火輪一樣。

    尤愿在后面哭笑不得,一抬頭,跟郁凌霜對上視線。

    她抿抿唇,喉頭動了下。

    人頭攢動,尤愿刷了身份證出站,郁凌霜自然而然地接過她的行李箱,另一只手也牽住她。

    溫度很低,但兩人手心又都在發汗,她們往外走,車停在不遠處的路邊。

    尤愿挑起話題:“你剛剛有沒有看見欒老師?”

    “看見了。”

    “我本來還想說我們送她回去,她說她不想當電燈泡。”尤愿的笑意根本收斂不了一點兒,“啊……她已經看出來了,原來那么明顯啊?”

    郁凌霜看著她,點頭:“可能。”

    “你怎么話這么少。”

    “……在想你。”郁凌霜拉緊了她的行李箱,迎著寒風,越吹意識越陷落,“也想快點回到家。”

    尤愿一愣,不再多說,加快了腳步。

    郁凌霜忍俊不禁,提醒她:“方向反了,小愿。”

    尤愿連忙換向,紅著臉:“早說。”

    半小時后,尤愿在門口輸入密碼,她的指尖在輕顫。

    “滴”聲響起,還沒來得及推門。

    郁凌霜探出手,捏住尤愿的下巴,迫不及待地將人吻住。

    第48章 嘗八顆青梅

    門是被尤愿用后背頂開的, 她雙手抓著郁凌霜的大衣,閉著眼一步步進門、往后退。

    郁凌霜另一只手還拉著行李箱,滾輪發出的動靜斷斷續續, 直到它被隨意地放在一旁才安靜下來。

    走道的聲控燈隔絕,室內一片黑暗。

    但她們還在玄關這里站著, 跟過去許多次一樣,要先在這里擁抱才能緩解思念,只是現在是戀愛關系,緩解思念的方式也有所變化。

    郁凌霜被抵在門上, 她的呼吸急促、緊密,捏著尤愿下巴的手早就轉移了地方,先是摘掉尤愿的圍巾, 再徐徐拉著尤愿的外套拉鏈扣滑到底。

    而她的大衣扣子也正在被尤愿熟練解開。

    這個略激烈的吻還在繼續,很快, 尤愿的外套和圍巾丟在不知道哪個地方, 她被郁凌霜裹進自己的大衣里, 里面的內搭都不厚,她們身高相當, 更能很好地感應彼此的身段弧度。

    尤愿環著郁凌霜的腰, 兩人的氣息纏在一起。

    她鼻腔能聞見淡淡的茶香, 嘴里能感受到郁凌霜舌頭的濕軟香甜,還有這個真實的擁抱。

    這一切都在證明她們長達近一周的異地終于迎來了結尾。

    過了不知道多久,郁凌霜才啄著尤愿的唇,暫時結束。

    她還圈著尤愿在自己懷里,平復著呼吸時,還把尤愿抱得更緊,低眼輕聲說:“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尤愿下巴放在郁凌霜的肩頭, 她們過去的吻都偏溫柔,而這一次讓她的氣息亂了許多,大概是還處在興奮的狀態,她覺得自己的心跳也很快。

    郁凌霜偏過頭,又去親她的側臉。

    尤愿感受著臉頰觸到的柔軟,忍不住發出感慨:“冬天還是不太適合談戀愛,穿這么厚,脫衣服就要脫半天。”她清了下嗓,“誤事兒。”

    郁凌霜笑了聲,沒有附和,而是說:“我覺得這個需要有對比,才能有結果,我不知道其他季節適不適合談戀愛。”她頂頂尤愿的鼻尖,尾音稍揚,“你得跟我把一年四季都試試再下定論。”

    “也是。”尤愿深以為然,又湊近,含住郁凌霜的嘴唇。

    在玄關處站了好一會兒,尤愿才打開燈,她虛著眼適應了下光線,就看見郁凌霜嘴巴被她親得特別粉嫩,她很有成就感地笑彎了眼,再挨過去,在上面點了下:“蓋戳。”

    郁凌霜看著她嘴角噙笑,松開雙臂,問:“餓不餓?”

    “不餓。”尤愿在活動結束后就跟欒明穗上高鐵了,晚飯還沒來得及吃,但她現在根本感受不到餓不餓,滿心滿眼都掛在郁凌霜那里。

    郁凌霜推著她:“我去給你熱飯,不太餓也要吃點。”又不自然地頓了頓,“補充體力。”

    尤愿反應兩秒,低低“嗯”了聲。

    今天郁凌霜沒加班,下班就先回來做了晚餐、洗澡,還提前開了空調,現在兩個人不穿外套也不會冷。

    而尤愿吃飯的時間里,郁凌霜就去收拾她的行李箱,衣服、化妝品、護膚品等東西全都放到該放的地方。

    跟之前許多次那樣。

    看著這一幕,尤愿的笑意深了些,盡管她開玩笑說郁凌霜太了解自己很“可怕”,但實際上她很吃郁凌霜特別了解她這一套,她喜歡被郁凌霜猜中心思,也喜歡郁凌霜清楚她的喜好,她享受著,也回饋著。

    吃完飯,尤愿拿著睡衣進浴室洗澡,她們今晚要發生什么已經不需要猜測了,兩人心知肚明。

    可進程真的越來越近,除了興奮之外還會有一些難以言明的擔憂,因為她們實在是都沒有什么經驗,那會是什么體驗呢?會是小說、網絡等地方描述的那樣嗎?什么欲/仙/欲/死……

    尤愿閉眼淋水,浴霸的暖光打在她身上,浴室氤氳,她洗得很細致、干凈。

    出來時頭發還裹著干發帽,就這么大半個小時沒見著人,她就很想念,所以她要先看看郁凌霜在哪兒再吹頭發。

    郁凌霜在沙發上靜靜坐著,她已經換上了睡衣,領口那里微敞,露出一片細膩的肌膚,看見尤愿從浴室出來,她放下手機起身:“我給你吹頭發。”

    尤愿看著她,幾秒后,心里踏實了些。

    沒拒絕地點頭:“好啊。”

    吹風機的“嗡嗡”聲在浴室響起,郁凌霜的手指在尤愿的發絲間輕柔穿梭。

    尤愿坐在凳子上,看著鏡子里神情認真的郁凌霜,她輕抿著唇,眨了下眼,和郁凌霜在鏡子里對上視線,她連忙別開目光,戰術性輕咳一聲,隨手拿起自己在洗漱臺上的一個洗面奶說:“這個洗面奶挺好用的……”

    郁凌霜含笑點頭:“嗯。”

    “這個乳液也不錯……”

    郁凌霜依舊是發出個音節:“嗯。”

    尤愿不想演了,坐得更直了些,迎上郁凌霜溫柔的眼神。

    頭發吹好,郁凌霜又給她梳頭發、抹護膚品。

    尤愿微仰著臉,她望著郁凌霜的桃花眼,覺得自己遲早在郁凌霜的目光里溺亡,心田被塞得很飽滿柔軟,在郁凌霜洗手的間隙里,她不由得問:“我離了你以后可怎么辦啊?”

    “不會離了我。”郁凌霜拿洗臉巾擦手,回答自然,“我們會在一起很久的,小愿。”

    尤愿怔了下,才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有些歧義,她的本意是分開的意思,而不是分手,不過既然郁凌霜的回答長這樣,那她就順著點頭:“當然!”

    郁凌霜把洗臉巾丟進垃圾桶,她伸出勻凈骨感的左手,緩慢彎腰,再度吻住尤愿。

    這個吻又柔和起來,尤愿跟著起身,她的雙臂搭上郁凌霜的肩。

    以前讀小學的時候學校開了個課間活動,那就是讓班上的男女生搭配跳交際舞,尤愿她們班上的女生居多,再加上她不喜歡別人牽郁凌霜的手,仗著自己平時乖巧就去跟老師提要求,要和郁凌霜跳。

    當時那個老師那會兒還勸她,說要學會跟人分享朋友,班上想跟她和郁凌霜一起跳舞的男生有好幾個呢,先駁了她的要求。

    尤愿怎么也不同意,說那些人想跟自己跳和她有什么關系?

    郁凌霜在關鍵時刻也出來,觀點一致。

    最后老師沒轍,無語地同意了。

    而那次交際舞就施行不到一個學期就散了,現在隔了這么多年,她們換上另一種形式續上,兩人一路慢悠悠地搖回臥室。

    主臥臺燈光亮朦朧,卻將她們貼合的身影清晰地映在墻面。

    尤愿的腦后是枕頭,新換的床上四件套有著洗衣液的清香,很好聞,但她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奔向身上的人,她的掌心輕抵著郁凌霜的肩,而郁凌霜的發尾掃著她的脖子、臉頰。

    郁凌霜單手覆著她的下頜,把她的臉往上,吻得很深。

    這才剛開始,尤愿的力氣就消失了些,她殘存的意識讓她翻身過去壓住郁凌霜,可她的膝蓋被郁凌霜卡住,她哪里都使不上力。

    可能幾分鐘,也可能更久,郁凌霜松開她的唇,把自己的手腕遞過去:“幫幫我,小愿。”

    她的手腕上掛著一個黑色發圈。

    尤愿抿緊了水潤的雙唇,取下發圈,雙臂往前,把她的頭發系起來,也不是沒給她系過頭發,但在這樣的情況下,那就是第一次了。

    因此尤愿的指尖都在發顫,都試了兩次才把郁凌霜的頭發給集在一起,她給郁凌霜簡單系好頭發,才艱難開口:“我……我要先……”

    “我比你早一年。”

    郁凌霜用鼻尖蹭了蹭她的下巴,詢問著:“讓讓我?”

    尤愿咬了咬唇:“好吧……”

    郁凌霜輕笑一聲,把她的頭發往后別了別,隨后,指腹在她的耳朵上撥弄,開口:“可以看你戴那條項鏈嗎?”

    “……”尤愿一愣,念著她始終覺得自己做的不如郁凌霜多,緩緩點頭。

    不到一分鐘,尤愿的脖子上就掛著那條被郁凌霜改過的項鏈。

    鈴鐺受重心影響側在一旁,她輕微動一下也會有響聲,聲音不會吵著她的耳朵,可這聲音卻刺著她的心臟。

    郁凌霜左手撫著她的發頂,見狀勾唇,俯身下來,再一次吻她,掠奪她的氣息。

    兩人的雙唇緊密相依,回應熱烈。

    鈴聲在一旁輕響。

    只是郁凌霜不滿足于接吻,漸漸地,她腦袋抬起些,嘴唇落在尤愿的額頭,順著往下,路過尤愿的眼睛、鼻梁,又在側臉輕點著,她的呼吸灼熱,落在尤愿的皮膚上,直讓尤愿覺得燙、癢。

    郁凌霜雙唇落在尤愿的側頸。

    同時,她輕盈的指尖挑起尤愿的衣擺。

    她的手指毫無阻隔地碰到尤愿腰際的肌膚,她的喉頭一動,慢慢貼上自己的掌心,不疾不徐地往上。

    沒幾秒鐘,她的五指收束,指尖在上面慢碾、揉弄。

    瞬間,鈴聲響起的頻率高了些。

    尤愿難耐地啟唇:“郁凌霜……”

    郁凌霜微涼的鼻尖頂頂她的耳垂,手指卻沒有停下來,“嗯?”了一聲:“不可以嗎?”

    “不是。”

    尤愿抿緊了唇,只覺得這一切感覺都很陌生,她自己洗澡的時候也會碰到,但跟現在的情況根本就不一樣,她的聲音不自覺地就低了下來,說:“我喜歡你。”

    回應她的是郁凌霜的吻。

    可很快,郁凌霜的吻就向下,經過她的頸前她的鎖骨。

    睡衣偏薄,薄到能看見尤愿上身給予的熱烈反應。

    郁凌霜也不著急解開她的睡衣,就著這樣的形態,用牙齒細細地在上面磨著。

    還用舌尖抵著,打圈。

    尤愿呼吸緊了起來,偏頭,想往后縮。

    腰卻被郁凌霜給按住,她哪兒也去不了,只有高頻鈴聲陪著她。

    在睡衣那一塊被打濕之前,郁凌霜終于解開了她的扣子。

    這一次,沒了睡衣的阻擋。

    郁凌霜口腔溫熱,舌頭軟膩,花樣也多了些,先是在上面舔,又用舌尖抵,再用嘴唇抿。

    她垂眸,看著它更明顯的變化和因為自己而泛著的水光。

    又低頭,在上面親著。

    尤愿抬起自己的手,用手臂擋著自己的眼睛。

    這才剛開始沒多久她就有些受不了了,自由呼吸的能力都像是在這一刻被剝奪。

    可她知道自己是喜歡的。

    喜歡郁凌霜不同于以往的觸碰,喜歡她們之間更親密的動作。

    室內不再只有鈴聲,還有尤愿發出的低/吟。

    沒太久,她全身的衣物都被丟在了一旁,她卻感受不到一點冷意。

    因為郁凌霜也跟她一樣脫差不多了,正緊緊地貼著她,共享彼此火熱的體溫。

    沒有任何衣物的遮攔,感受是那么不一樣。

    尤愿嘴唇尋著郁凌霜的頸,郁凌霜也配合仰頭,更方便她在上面報復性地啃咬著。

    只是很快她就沒有力氣了。

    因為郁凌霜的右手沿著她的腰往下點著火,路過之處都能引起她的顫栗。

    最后,郁凌霜膝蓋一頂,更方便指尖往旁邊一撥。

    尤愿渾身都繃起來。

    郁凌霜低頭,她戴了指套,可戴著指套并不影響觸感。

    她能感知到這里的溫度、濕度。

    她輕輕地滑了滑。

    尤愿被這感覺刺激得又想往后縮,下一秒就被郁凌霜封住唇。

    她“嗚”了聲,搭配著一旁的鈴響,格外美妙。

    郁凌霜的手指沒停下來,還在繼續。

    這個吻沒多久,她又往下潛了些,張唇含著,舌尖打轉。

    尤愿只覺得自己的意識都有些渙散,她被異樣但舒服的感覺包裹,她情不自禁地出聲,念著戀人的名字:“郁凌霜……”

    只是聲音多少都帶了些哭腔。

    郁凌霜聽著,故意調慢指尖的速度,佯裝不懂地問:“哪里不舒服嗎?”

    “你……”

    尤愿睜著濕漉漉的眼,她一低頭往下看,又覺得眼前的畫面太有沖擊性,連忙別開臉,羞赧地揭穿:“你故意的。”

    郁凌霜清冷面龐染著緋色,更具魅惑。

    她低笑一聲:“那要我怎么辦?小愿,告訴我吧,我還什么都不會。”她湊過去吻尤愿的唇,“想讓我快一點,還是,想讓我……舔?或者,一起呢?”

    明面上她在這里禮貌詢問,實際上她的手指正夾著尤愿。

    尤愿耳朵燒得通紅,她推郁凌霜的肩,本來還想說郁凌霜這人悶騷的,可下一秒,她蹦不出一個音節。

    因為郁凌霜快了些。

    尤愿不由得轉而勾著郁凌霜的脖子,她把自己的臉埋在郁凌霜的肩窩,“嗚”聲和鈴聲持續,她的哭腔更濃了些,呼吸節奏也早就亂得不像樣。

    郁凌霜聽著她的聲音看著她的反應,眸光深了些,湊近她的耳朵,微啞地道:“這些反應只能被我看見,知道了嗎。”

    尤愿眼淚出來一顆,應聲:“知道了。”

    第49章 嘗九顆青梅

    郁凌霜到后面覺得鈴鐺喧賓奪主, 釣著尤愿的間隙里她抽空單手拆掉項鏈,放在一旁。

    她垂眸,只專注地聽著尤愿不同以往的聲音。

    平日里, 尤愿的聲音跟長相比較符合,有一絲懶散的性感, 而此刻聲音卻軟糯得像一團棉花,發出的音節會不自覺拖長,她緊緊抱著郁凌霜,跟過往許多次那樣喜歡窩在郁凌霜懷里, 但沒有哪一次是像現在這樣,她的節奏、氣息,就連出聲的頻率, 也全都由郁凌霜掌控。

    根本就不是自己試自己的感覺,而且剛做完一次沒多久, 她還沒休息好, 郁凌霜就挨過來, 將她的單條腿架在自己這邊,她人被迫側著。

    郁凌霜一邊安撫她一邊又開啟新一輪的“折磨”。

    并且, 這一次是里面。

    尤愿還像是落水的人抓住浮木那樣, 她抱著郁凌霜的脖子怎么也不肯松手, 在被頂到快顫抖時,她還會去啃郁凌霜的頸,只是根本使不上力氣。

    “郁凌霜……”她輕喚著。

    郁凌霜挑眉,很受用她的反應,大拇指指腹還在外面輕輕按揉,嘴里卻裝模作樣地問:“怎么了?小愿。”

    “你、你這個騙子……”

    尤愿說著倒吸一口氣,因為郁凌霜似乎進入得更深了些。

    她的口吻又難免摻雜著些細碎的哭腔:“你還跟我說你什么都不會……”

    “現在會了。”

    郁凌霜聽著翹起嘴角, 低下頭,又去尋著尤愿的嘴唇封住,渡著自己的氣息,手上的速度卻沒慢下來。

    她的手指被緊緊裹著。

    隔著塑料薄膜也能感受到褶皺與呼吸。

    沒一會兒,尤愿緊緊夾住她,手臂上的力道同步卸去,掛在她腰間的腿在不受控地發抖。

    她循著看過去,能看見尤愿平坦白皙小腹上的起伏和波動。

    “夢里的我就是這么對你的。”郁凌霜緩慢抽出手,慢條斯理地道。

    尤愿把腦袋往后仰了仰,虛眼看著身前的人。

    郁凌霜頭上戴著的黑色發圈早就不知道掉哪兒去了,現在頭發自然垂散著,大概是也跟著出了些薄汗,所以有幾絲頭發黏在了她的臉上,而她的眼瞳是明亮的黑色,里面盛著明晃晃的笑意。

    “騙子。”尤愿再次評價,有些虛弱。

    郁凌霜對這個評價很滿意,有些黏膩的掌心在原處貼合安撫,她另一只手揉著尤愿的后腦,盯著尤愿水光瀲滟的眼,滿意啟唇:“但你很喜歡,小愿。”

    尤愿的脖頸都敷著一層粉紅色,她沒有反駁這句話,因為她的反應她自己最清楚。

    根本就不是自己睡自己可以帶來的感覺。

    她的意識會逐漸渙散,她的所有感官都會匯集,似乎就連血液都在叫囂著、瘋狂著。

    尤愿又抱著她:“是因為我喜歡你,郁凌霜。”

    郁凌霜神色松動,心間柔軟,她又去覓著尤愿的唇:“我知道。”她舔了舔尤愿的唇瓣,“我也喜歡你,很喜歡你。”

    抱了一小會兒,尤愿拍拍郁凌霜的手腕,示意她把手收上來。

    郁凌霜照做,就看著佯裝鎮定的尤愿親自摘掉她中指上的指套,這一幕畫面明明沒什么,卻更有沖擊性,刺激著兩人的目光。

    尤愿用指尖捏著丟進垃圾桶,眼神有些閃躲。

    郁凌霜愣了下神,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耳朵紅紅地拿過一旁備著的濕紙巾,拆開。

    她沒讓尤愿自己擦,而是由自己動手。

    細致卻溫柔,只是難免不小心碰到,她有些無辜,說:“不是故意。”她又禁不住問,“濕巾涼嗎?”

    尤愿身上蓋著睡衣,但大片肌膚還裸/露在外,暖色的燈光之下泛著一層柔光。

    聽見郁凌霜的問題,她緩緩點頭:“有一點。”又笑了下,“反正我會讓你知道到底涼不涼。”

    郁凌霜抿了抿唇,在尤愿打趣的眼神里,點頭:“好。”

    這段對話是什么意思兩人心知肚明。

    可真的當尤愿調換位置探手觸碰到時,她還是有些許的驚訝。

    因為郁凌霜并沒有比她好到哪兒去。

    濕膩、粘稠。

    郁凌霜側開臉,望著窗簾,露給尤愿的耳朵染上一層紅色。

    尤愿去親她的耳朵,在她耳邊輕輕慨嘆:“郁凌霜,你的身體也好喜歡我啊……”

    郁凌霜喉骨動了動:“嗯。”

    又用余留的意識想起來尤愿不喜歡她回這個音節,補了一句:“是哪里都好喜歡你。”

    尤愿失笑,掰正她的臉,讓她看著自己。

    不得不說這樣的郁凌霜還真是有些讓人覺得陌生,“高嶺之花”這個詞好像先天就是為郁凌霜發明的,高中時尤愿就聽學校里有人拿這個詞形容郁凌霜了。

    那會兒的尤愿聽著這個形容,會偷著樂,因為在她面前的郁凌霜并不是那副清冷不好接近的樣子。

    郁凌霜在她身上的區別對待很明顯。

    她不同于這世間的任何一個人,她在郁凌霜那里,永遠擁有特權。

    她想抱就抱,想摸眉毛就摸眉毛。

    不止是哄她,縱容她也是郁凌霜從小到大必修的課程。

    尤愿有時候忍不住想,她對郁凌霜的心動其實無跡可尋,郁凌霜就像是一片柔軟的海,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跳了進去,她不會游泳卻也不會溺斃。

    因為郁凌霜托住了她。

    而她,也始終越不過這片海,這些年她沒有辦法做到對其他人心動,她也不想對別人心動。

    誰也比不上郁凌霜。

    她悲觀切堅持地想在這段即將一眼看到頭的友情里身亡。

    好在,一切都迎來了轉機。

    她們在相愛。

    回想起這些,尤愿顫著眼睫,她緩慢垂下腦袋,在郁凌霜的眉毛上落下一個吻,輕聲道:“以前摸眉毛是示愛表白的意思。”她頓了下,唇角彎彎,“以后親眉毛就是想和你做/愛的暗號,清楚了嗎?”

    郁凌霜難耐點頭:“好。”

    尤愿看著她這副模樣一點兒也不急切,她側翻過郁凌霜,另一只手撩過郁凌霜的頭發,露出好看的肩頸。

    她攜帶著滾燙的氣息,靠近。

    先從熟悉的郁凌霜后肩親起,而她還故意用自己上身去壓著郁凌霜的后背,用尖端在郁凌霜的肌膚刮蹭。

    她的親吻很柔和,一寸寸沿著郁凌霜漂亮的脊背往下。

    一抬眼,她可以看見郁凌霜抓著枕頭的骨感的手。

    耳邊還有郁凌霜忍不住從喉間發出的聲音,悅耳但不復往日清潤,而是有些沙啞、甜糯。

    尤愿恢復了些力氣。

    主要是眼前的畫面太美妙,讓她的精力恢復了很多。

    她的透明唇印布滿郁凌霜的后背,中途還在上面吮吸,看著白皙皮膚上好幾個分布不均勻的紫紅色塊,她滿意地挑了下眉,這才又慢慢地翻過郁凌霜,做了一遍剛剛的行為。

    只是想著郁凌霜對她的所作所為,她就難免起了報復的心思。

    她舔著含著抿著咬著,不時抬眼去看郁凌霜的反應。

    郁凌霜捕捉到她的視線,咬唇,將上身挺起,迎合她溫熱的口腔。

    尤愿松開唇,贊嘆了一句:“怎么對我這么好啊,郁凌霜。”

    她的指尖打著圈。

    又說:“你好像下雨了。”

    郁凌霜眉心擰起,在下一秒又松開,因為尤愿沒再磨著她。

    只是由于前期的準備太充分,郁凌霜根本支撐不了多久,她是有自己試過的經驗沒錯,可現在她是在跟尤愿做愛。

    過去在夜間睡不著幻想這一幕時,她都會有很大的反應。

    更遑論眼下她能真切地感受到尤愿的存在。

    而且尤愿在開始以后根本沒怎么把控節奏,就揉了一會兒,郁凌霜就身體一側,有些發抖。

    后背的草莓印在光下很惹眼。

    尤愿的掌心都是,她怔了下,連忙笑吟吟地去扯紙巾,一邊給郁凌霜清理一邊盯著郁凌霜的臉,否則一會兒床單完蛋了。

    她也不說話,唇角的笑意深了些。

    郁凌霜的眼睫都有些濕潤,她渾身的力氣這才逐漸恢復,她顫顫眼皮,看著在自己眼前的人,聲音暗啞地問:“在看什么?”

    “看我的女朋友。”尤愿湊近,點了下她的唇,“我宣布。”

    “什么?”

    “冬天也很適合談戀愛。”尤愿吻她,“重要的不是季節,而是我們。”

    郁凌霜把被子一拉蓋住她們倆,張開唇,放她的舌頭進來。

    尤愿摸過備好的濕巾,撕開。

    幾秒后,她短暫叫停這個吻,抬頭,笑瞇瞇地問:“涼嗎?”

    “熱的。”

    郁凌霜眼尾還沾著緋色,回答相反。

    尤愿疑惑:“怎么是熱的?”

    “你的指尖是熱的。”

    郁凌霜撫上她的脖子,眼神繾綣,雙唇輕輕張合:“小愿,再讓我感受你吧。”

    尤愿呼吸一窒,旋即綻開一個笑容。

    她低低應聲:“好。”-

    尤愿醒來時下意識看向墻上掛著的鐘。

    下午一點了。

    短暫的默然過后,她看向一側,而這一次,她身邊的位置沒有空著。

    郁凌霜睡顏安寧,氣息也很平穩,只是睡衣的領口有些扯著,窗簾拉著,光線不算亮,但還是一眼就能看見她鎖骨那塊地方上的紫紅色塊。

    尤愿揉了揉太陽穴,她跟郁凌霜昨晚都很清醒,清醒地探索,清醒地結束又開始。

    兩個人都好像打了興/奮/劑,一直到后半夜才疲倦地收尾,收尾之前她們還去浴室一起洗了個澡,還把前不久才換的床單給換掉。

    坦白來說,尤愿現在有點腰酸腿軟,她跟郁凌霜在這方面根本就沒什么適應期,她們早就習慣了彼此的存在,哪怕是這樣負距離的親密接觸也可以不別扭、很自然,而且是沒想象過的和諧。

    “……”想到以后的幸福生活,尤愿唇角根本壓不下來。

    下一刻,她就看見郁凌霜的長睫扇動,很快就睜開眼,跟她對視。

    尤愿“呃”了聲,眨眼,問:“餓不餓?”

    “我是午覺。”郁凌霜攬過她的腰,跟她貼緊,“上午我起來處理了會兒工作。”

    “真辛苦啊,晚上那么晚才睡,早上還早起……”

    郁凌霜輕笑:“那我為什么晚睡呢?”

    “問得好。”尤愿不回答,從她懷里掙開,“但我的首要事情是先去洗漱。”

    郁凌霜懷里落空,她單手撐著腦袋,看著正在扎頭發的尤愿。

    “洗漱過后。”尤愿把自己的卷發扎成高馬尾,很青春靚麗,沖郁凌霜彎眼一笑,“就來跟你接吻。”

    說完這話她自己還有些不好意思,逃似地離開臥室。

    郁凌霜抿唇失笑了幾秒鐘,起床拉開窗簾。

    云城這陣子的氣溫低于零下,但依舊是不下雪的狀態,霧氣朦朧,窗上還覆蓋著一層薄霜,將外面的世界都模糊了。

    室內如果不開空調,那跟冰窖沒什么兩樣。

    尤愿連午飯都沒著急著吃,就和郁凌霜在沙發上親吻,她還非要看郁凌霜身上的痕跡,光明正大地使壞。

    郁凌霜由著她。

    一個周末就在這樣豐盛的生活中過去,等到周一尤愿去“扶桑”時,她里面穿著一件郁凌霜的高領毛衣,將自己脖子那里捂得很嚴實。

    其實也沒多少痕跡,還都很淺,可她就是會覺得很赧然。

    上午開會,她努力集中著注意力,年關將近,公司目前最重要的就是17號的年會,“扶桑”的老板比較人性化,也可能是因為公司人不多,并沒有嚴格要求職員們準備什么才藝表演,不過公司年會不是去星級酒店吃飯之類的,而是去百公里外的雪山過兩天。

    這是尤愿來到“扶桑”的第一年,聽得下巴都掉了。

    她以前在前司過過年會,年會就是老套的吃飯、聚餐,以及表演,她揭露那個男領導還專門趁著年會,一年之中公司人最聚集的時候。

    到了“扶桑”這里,就成了去雪山了。

    而且大家還帶著任務,每一組還要派個人出來拍雪山相關的照片,最后讓網友們評選,哪個組獲得的網友支持最多,贏得的獎金也最多。

    好豪橫的工作室。

    開完會,尤愿被欒明穗喊進辦公室,她人剛站直,就聽見欒明穗道:“這次的雪山拍攝任務就交給你了,小尤,老板說了,每個組出一個人,其實年年都是給新人機會,我們這些人是不參與的,你是我的學生,這個任務交給你最合適不過。”

    壓力一下就傾向尤愿。

    公司的攝影師有好多個,也根據攝影師分組,她不能保證自己會取得名次。

    但是……

    “好的,欒老師。”尤愿堅定點頭,她自己也不想錯過這個機會,更何況她是欒明穗帶出來的,“我會努力爭取的。”

    欒明穗揮手。

    尤愿退出辦公室回到自己的工位上,這個任務很重,她沒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靜。

    她有些燥熱地扯著毛衣領子。

    一旁熟悉的女同事好心提醒:“小尤,下次可以上遮瑕。”

    女同事感慨:“還是年輕人好啊~~~”

    第50章 嘗十顆青梅

    大家都管這位女同事叫俠姐, 不是因為她名字里帶這個字,而是因為早幾年有人趁著“扶桑”人還少的時候,想進來偷設備, 結果被練散打的俠姐制裁,小偷求爺爺告奶奶地希望俠姐放了他。

    俠姐大手一揮, 滿口答應,隨后放他去了警局。

    尤愿來公司比較晚,還有兩個月才到一年,但進公司沒多久就聽見了俠姐的響亮名號。

    只是此刻, 俠姐的聲音在尤愿耳朵里也很響亮,她猝不及防地就被俠姐的好心提醒給嗆著了。

    ……不是,這樣的情況下, 不是應該表面裝作沒看見嗎?俠姐就這么大大方方地以過來人口吻跟她分享經驗了啊?那她是不是還該說謝謝?

    回過神來,尤愿訥訥開口:“好的……”她看著俠姐, 笑了笑, “謝謝俠姐告訴我這個。”

    俠姐:“不用謝。”

    她瞧著尤愿的臉, 又嘆口氣,“雖然我不能再年輕, 但我也可以擁有年輕的肉/體。”

    才上高速沒兩天的尤愿頓時又被這話嗆著, 本來焦躁的心情都轉為窘迫, 她眨眨眼,對俠姐道:“那……挺好的。”

    俠姐看著她的樣子笑了起來:“臉皮太薄了,小尤。”

    尤愿抿唇一笑,從保溫杯里倒水出來。

    她不再跟俠姐聊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而是專注著思考到時候怎么拍照,公司給的獎金池很可觀,獲得第一名的小組足足有十萬元的獎金, 就算是小組的人均分,那到手的數目也很可觀。

    更何況大家現在還都知道她是欒明穗的學生,她更想拿下這個第一名,為自己也為老師爭光。

    晚上,尤愿沒加班,但郁凌霜要加班,她想也沒想就去郁凌霜公司那邊,找了間咖啡廳坐著等郁凌霜下班,她跟郁凌霜才在一起沒多久,還沒有以新身份接郁凌霜下班過,今天就是個不錯的機會。

    店外的行人腳步匆匆,偶爾也有人推門而入,寒氣跟著鉆進來。

    尤愿沒有被打擾到,她坐的地方有些靠里,她翻著欒明穗的攝影筆記,神色專注認真,不時摸一下自己的頭發,一副在思考的樣子。

    怕晚上睡不著,她沒有點咖啡,就點了溫水和不那么甜的甜點。

    她斷斷續續地往嘴里塞著甜點,等到甜點快吃完時,郁凌霜也下了班,徑自來到她說的這家咖啡廳,一眼就看見了在角落里還垂頭學習的她。

    調來這邊近三個月,郁凌霜也常來樓下買這家咖啡,跟常駐的店員也認識。

    跟眼熟的店員簡單打了個招呼,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走向尤愿,在尤愿抬頭前,她在一側單膝蹲下來,雙眸清亮,說:“好認真。”

    尤愿看見她,放下筆記,笑意在這一瞬間綻開:“怎么不給我發消息說下班了。”

    “想著你在這里我就過來了。”

    郁凌霜拉過她的手,笑吟吟地說:“但一天都在想著你,小愿。”

    “我也是。”尤愿湊近她的耳朵,“很想你。”

    咖啡廳的人并不多,除了跟郁凌霜熟悉的店員,也沒人特地注意到她們,只是這些店員瞧見這一幕都有些震驚,沒見過郁凌霜這幅樣子。

    郁凌霜含笑起身,自覺收起尤愿在看的筆記,還夾好書簽,以前讀書的時候,她就經常做這些事兒,有時候尤愿自己都忘記學習到哪一頁,問她,她卻知道答案。

    尤愿也想到這一點,朝郁凌霜挑挑眉,也不說話,就這么直勾勾地看著郁凌霜。

    郁凌霜給她系好圍巾,拿起她的包,再牽過她的手扣著,就出了咖啡廳。

    去往地下停車場的路上,尤愿的指腹在郁凌霜的手指上滑動,她表面一本正經地說:“今天開會才知道我們公司團建是去雪山。”

    “一天還是兩天?”郁凌霜借著路燈看她。

    “本來是兩天一夜,明天去后天回,但下午老板說索性三天兩夜好了。公司好幾十號人都得去,而且每個小組都還有個攝影任務,我被欒老師推上去負責這個任務,如果拿了名次就會有額外的獎金,如果沒有……”尤愿悵然地吐了口氣,“這種感覺有點煩。”

    郁凌霜腳步頓了下,繼續往前走,也跟著認真起來,說:“最主要的不是獎金。”

    “是的……”

    “你覺得你是欒老師的學生,這也是個證明你的機會,你想看見自己在這一行業的價值。”郁凌霜分析得很仔細,“這算得上是一場攝影比賽,你還沒有正式參與過,哪怕它只是一個偏娛樂性的比賽,但你心里還是沒底氣,產生自我懷疑。”

    尤愿腦袋一偏,靠著她,說不出話來。

    郁凌霜把她牽得更緊了些,側眸看了眼她這幅樣子,柔聲道:“對自己多一點信心吧,小愿,先不要去預想最差的結果,你把你的想法你的內容都在照片里講述最重要。”

    “還有一點。”

    “嗯?”

    尤愿扯了下自己的圍巾,悶聲道:“我要去雪山三天,那就有三天見不到你,我可怎么辦啊……”

    她們已經進了地下停車場,說這話時到了車旁。

    郁凌霜拉開副駕,待她坐進去以后,彎了彎唇:“那到時候晚上自由嗎?”

    尤愿想了想公司的行程安排,點頭:“晚上九點以后就沒事兒了。”

    “我這周末不加班。”郁凌霜給她系著安全帶,在昏暗的光線下,親了親她的嘴唇,“周五下班過后我就去找你,好不好?”

    “不好。”

    尤愿一口拒絕,眉頭擰起:“百公里呢,那邊路又滑,你一個人來找我我不放心,要是出意外了怎么辦?我好不容易才談到的女朋友,我不要她出任何意外。”她捧著郁凌霜的臉,“我知道你對我很好,我當然也想跟你天天見面,但是人身安全很重要,你先以你自己的安全為主,好嗎?”

    郁凌霜偏頭,啄了下她的手,“嗯”了聲。

    尤愿真怕她聽不進去:“我跟你說這件事想表達的是我很喜歡你我到時候也會很想你,到時候團建活動還多,我可能不會那么及時回你消息,但我一有空我就會給你發消息,知道嗎?寶寶。”

    “你叫我什么?”郁凌霜眉頭一挑,尾音也揚。

    尤愿:“呃……”

    她顫著眼皮,自己也有點驚訝:“我怎么叫出來的?這個稱呼是可以這么自然叫出口的嗎?”

    郁凌霜按下她的手腕,輕輕笑了聲:“先回家吧。”

    空間里,尤愿雙唇抿得很緊。

    她還在琢磨自己剛剛出口的新稱呼,也不是沒在一些電商客服或者直女同學那里聽見過這兩個字,但現在情況怎么能一樣啊?而且還是她叫郁凌霜……

    沒人講話,郁凌霜開著車。

    尤愿點開微信,她想了想,給徐抒意發消息,問:【徐抒意,你怎么稱呼你女朋友的啊?】

    【或者,你跟你女朋友怎么互相稱呼的?】

    徐抒意還是秒回:【小名啊。】

    她驚覺起來:【怎么?你談戀愛了?】

    【我就問問。】尤愿還是覺得在徐抒意面前憋個大的到時候效果會好點。

    尤愿抓耳撓腮,過了幾秒后,又問:【那會喊寶寶之類的嗎?會不會覺得膩?】

    徐抒意:【她本來就是我的寶寶。】

    尤愿:【好的。】

    她切出去,給郁凌霜換備注,敲下“郁寶”,覺得差點感覺,又指尖發顫地敲下“寶寶”兩個字,卻也沒有那么快就適應。

    郁凌霜的聲音這會兒傳來:“在做什么?”

    “改備注。”尤愿下意識就回。

    郁凌霜解開安全帶,湊近了些,問:“想給我改成那兩個字?”

    “你怎么知道?”尤愿抬起頭來,才察覺到不知道什么時候轎車已經停了,來到了她們較為熟悉的停車場。

    光線仿佛被吞沒,沒剩下多少。

    可郁凌霜的眼睛依舊清亮,一轉眼就能被看見。

    郁凌霜右手放在尤愿的腦后,把人往自己這邊帶了點,根本就等不到回家,她舔了舔尤愿的唇,嗓音帶笑地說:“喜歡聽,小愿。”她不加掩飾地道,“喜歡這樣親密的稱呼,我只應你一個人的……”

    尤愿被釣得腦子發暈,她愣了兩秒,淺笑一聲,回吻:“知道了,寶寶。”

    ……

    17號是周五,如果是平時,尤愿會睡到早上八點過再起床,她要小小地拖延一番才會起床去公司。

    可今天是團建去雪山的日子,職員們要在七點半就集合,所以她又不得不早起,但這樣的天氣下早起簡直要她的命,還好郁凌霜在一旁,她才覺得好受了點。

    跟上次一樣,郁凌霜這次也堅持要送她去公司,把她送過去了再折返回來休息會兒。

    尤愿覺得折騰,可一想到郁凌霜的性子,沒有拒絕。

    再說了,她們現在的關系比之前更適合做這些,能膩歪一會兒是一會兒吧。

    玄關處,尤愿給郁凌霜系好自己的圍巾,最近她們的穿著經常調換,像是某種情/趣。

    她又靠過去親了親郁凌霜的唇,落下一句話:“想我就給我發消息。”

    “我知道。”郁凌霜給她套著手套,“雪山氣溫在零下二十度,別凍著。”

    尤愿指了指一旁的行李箱:“你都給我裝備好了,我不會凍著的。”

    行李箱還裝著多的衣服那些,本來尤愿以為一個書包就可以搞定,但在郁凌霜勸說之下,還是帶上了這個女友待遇行李箱。

    郁凌霜笑笑,沒一會兒拉著行李箱跟她出門。

    這次“扶桑”要去雪山團建的人有六十人,老板雇了兩輛可乘載33人標準的大客車,客車就停在公司樓外的路邊,時間還早,街道上的車輛還不算多,她們這里就顯得尤其熱鬧。

    白車停好,郁凌霜下車來到后備箱取行李箱。

    尤愿望向前方五十米處的兩輛大客車,再看著眼前即將分別的戀人,心里還是有些犯愁,但表面上,她還是努力扯了扯唇:“回去能瞇一會兒是一會兒吧,還好我們今晚沒有折騰太久。”

    郁凌霜別了別她的頭發,點頭。

    尤愿戴著手套,她蜷指節都有些艱難,幾秒后,她看著郁凌霜的臉,還是湊過去,在郁凌霜的臉頰上親了親:“喜歡你,別難過。”

    “我知道。”

    尤愿拉著行李箱拉桿:“時間不多了,我去集合了,你在家好好等我回來啊。”

    郁凌霜眼睫輕顫,最終也只是說:“好。”

    這樣的分別在她們過去那些年里都不夠看的,而且近期她們出差動不動就是一周或者十天,可現在的感覺跟之前又那么不一樣。

    曾經都以為這次的離別就是最舍不得的一次。

    現在兩人才恍然,原來永遠都會是下一次的不舍程度最深,也最想念。

    尤愿沒敢多看,她拉著行李箱往前小跑,一頭微卷長發在搖曳。

    大客車這邊很是熱鬧,大家又困又興奮。

    放好行李箱,尤愿就要登車,上車前,她看向白車的方向。

    郁凌霜佇立在原地,雙手插在大衣的兜里。

    她的身姿挺拔清勁,是這個朦朧清晨最惹人注目的景。

    她朝郁凌霜揮揮手,看見郁凌霜回以同樣的動作,才翹著唇角抬腿登車。

    俠姐給她留了自己旁邊的位置,拍拍椅子:“這里,小尤。”

    尤愿坐過去:“謝謝俠姐。”

    “剛剛我探頭看見了。”俠姐低聲問,“那是你女朋友?”

    尤愿又是一噎,愕然點頭。

    俠姐看向窗外:“我二十多歲的時候,也有二十多歲的女朋友……”她慨嘆,“現在三十多了,還是有二十多歲的女朋友……”

    尤愿:?

    等等,什么?-

    團建的行程安排很輕松,走的是休閑度假風,不會太累著人。

    只是尤愿有任務在身,注定做不到那么輕快,在入住山腰的酒店后,她就被欒明穗喊去房間。

    雪山這邊飄著雪,還好房間有暖氣,不會讓人覺得冷。

    欒明穗從自己的包里取出一個盒子遞給她:“打開看看。”

    尤愿打開盒子,里面裝著一臺單反。

    欒明穗在沙發上閑適地坐著:“這是我以前常用的相機,但后來有錢了,我就不怎么用它了,不過這次攝影你用它最合適,你別惶恐,我不是送你,我是借你。”她看著尤愿有些錯愕的神情,笑了起來,“我當初拿它拍的照片獲過獎,知道你壓力大,那就讓它帶給你幸運吧。”

    “……謝謝欒老師。”

    “其他小組參賽的人也跟你一樣,大家都是新人,心里也都沒底,我說不出讓你別有壓力這種話,我私心也希望你能獲得第一名,錢是次要的,能證明你最重要,你也知道我是個很有野心的人。”欒明穗認真起來,“這次要是真的做到了,以后叫我‘老師’就可以了。”

    誰都可以喊她欒老師,但只有她的學生才能去掉前面的姓。

    尤愿反應過來,重重點頭:“好,我清楚了。”

    “別的小組可能還會有人指導,但我這次不會指導你。”欒明穗端過水杯,“你加油。”

    “我會的。”

    從欒明穗的房間出來,尤愿的心跳還沒回落,手里的相機沉甸甸的,她回到自己和俠姐的房間。

    普通職員住標間,欒明穗她們這樣的才住單人大床房。

    俠姐正在打游戲,看見尤愿拿著個相機回來,繼續打著游戲,說:“恭喜呀,小尤。”

    尤愿微微一笑:“俠姐你是知道這個是什么意思的嗎?”

    “穗姐以前就跟我說要是有滿意的學生,就會讓她拿著自己的相機拍次照。”俠姐笑起來,“加油,小尤,我們組能不能拿到獎金就看你了。”

    尤愿斗志昂然:“好!”

    一整個白天,她跟著團隊走的時候,就會拍下自己想拍的畫面,有人像,有風景,有靜態也有動態的。

    這臺相機的性能那些她已經逐步磨合、摸清,越往下拍越順手。

    天暗得早,聚完餐后,大家準備各自回酒店。

    這里的雪一直沒停過,路上的積雪都成冰了,特別硬,來到雪山玩的游客不少,不過這塊偏商業,氛圍也不錯。

    尤愿提著裝好的相機,太冷了,她戴著手套,完全沒辦法騰出來手給郁凌霜發消息。

    穿著的靴子防滑,她呼著寒氣,邁著略沉重的腳步往前。

    俠姐也凍得在一邊哆嗦。

    能看見酒店大門時,她抬了抬下巴,對尤愿道:“小尤,那人怎么像你女朋友。”

    “俠姐,早上隔那么遠,你能看清人嗎?她……”

    尤愿說著望過去,余下的話拐了個彎,笑吟吟地往前小跑著:“還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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