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曖昧咬痕 三人行,我才是被拋棄的那一……
叮——咚——
“I love you,i love you……”
漆黑的夜色寂靜無比,房間里的玩具不時發出些許光亮。
這是一個只有巴掌大小的小丑玩偶,是余燼送給小溫的第一個禮物。
小溫對它愛不釋手,因為每一次按下按鈕都會聽到小丑發出愉悅的歡快聲音,就好像余燼在他耳邊訴說著我愛你。
雖然荒誕,仍愿相信。
這是小溫等待余燼的每一個日夜,唯一留下的精神支柱。
黑夜里不知道閃了多少次光亮,直到小丑玩具最后一絲電量都消失殆盡的時候,小溫才呆愣著從窗外回神,抬起手用力拍打著玩具的頭。
以往這種時候玩具還會倔強地閃爍兩下,但今天無論怎么敲打都沒有半分動靜。
外面的天也徹底黑了,小溫頹喪地低下了頭。
究竟要,等到什么時候呢。
“嘶——”
黑暗里嘴唇突然傳來一絲陣痛,小溫皺著眉捂住傷口,嘴里也涌現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
突如其來的傷口激得他猝不及防,正當小溫低頭思索的時刻,外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細微動靜立刻讓他期待地抬起了頭。
卡啦啦——
客廳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小溫猛地從臥室沖到客廳,沖著門口露出乖巧的笑容。
“哥——”
哥……
“怎么這么黑?”
小溫滿懷期待的看著門口,進來的人卻不是余燼。
姚天開門后張望著漆黑的客廳,一個沒注意踩到小溫的腳。
柔軟的觸感讓姚天疑惑地呆愣在原地,思索片刻后立刻打開燈光,轉露出震驚的眼神:“你怎么站在這里?”
宿舍這么黑,他還以為小孩子睡著了呢。
小溫看見姚天也是立刻耷拉下臉,冰冷著聲音質問:“怎么是你,哥哥呢?”
姚天已經習慣了小溫的冷漠,一邊脫下占有寒氣的外衣一邊解釋:“他今晚不回來了,拜托我來照看你。”
男人說這話時格外平淡,好像只是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小溫卻沒那么好忽悠:“今天不是監考嗎,學校也會安排活?”
“嗯……”
姚天一時語塞,低頭觀望時注意到小溫嘴唇上的傷痕,立刻轉變臉色擔憂地覆了上去:“怎么回事?都流血了!”
姚天現在有些創傷后遺癥,看不得小溫在他眼皮子底下受傷。
好像一個不注意又會再次重現當日的慘案。
小溫卻無視這不痛不癢的傷口,皺著眉質問:“別轉移話題,哥哥去哪兒了?”
“我都……”
“你以為我會相信這蹩腳的借口?”
小溫嗤笑:“我只是年紀小,不是傻子。”
更何況和人類的年齡相比,他也不算小了。
小溫回憶著傷口出現時的痛感,疼痛同時還夾雜著細微興奮,絕不是碰到傷到哪里那么簡單。
那感覺就像是——
親吻。
和戀人親吻時被對方狠狠咬了一口,雖然疼痛,但更多還是情欲帶來的酥麻感。
意識到什么的小溫憤怒到拳頭緊握,仰頭質問:“他們在一起了,對嗎?”
“你怎么知道?”
姚天下意識回應,反應過來后立刻強制性捂住了嘴巴,再對上小溫質問目光的時候,只好心虛地笑了兩下。
小溫瞬間確定,低聲喃喃:“果然還是在一起了。”
“什么在一起?”
余燼突然從門縫里探出腦袋,一邊疑惑一邊回頭把門關緊:“怎么不關門,聊什么呢?”
“你終于來了!”
姚天露出看救星的眼神,推搡著把余燼拉到眼前,試圖擋住小溫純恨的目光。
余燼卻是不解:“你怎么在這里?”
姚天尷尬地笑了兩聲:“我來幫你照顧小溫。”
“我有拜托你來照顧小溫嗎?”余燼對此毫無印象:“誰叫你來的?”
他低頭瞥見男人藏到身后的物品,立刻質疑:“宿舍鑰匙為什么會在你這?”
有誰在余燼不知道的時候,偷偷把姚天放進來了。
姚天也低下頭小聲解釋:“是溫南之。”
“……”
本來警惕的余燼聽到溫南之三個字后瞬間泄氣,臉色也舒緩下來:“我知道了,今晚會自己照顧小溫的,你先回去吧,給你添麻煩了。”
“可是!”
小溫滿臉不可思議,拽住余燼的胳膊乞求安慰:“哥哥……”
他試圖從余燼口中得到什么,哪怕只是一句提醒,提醒姚天不要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再次入門。
可是沒有。
余燼只是淡漠地看著姚天,眼里竟沒有一絲責怪。
好像在他們眼里,這只是一件很普通的小事。
可對小溫來說,卻代表著陌生人可以隨意闖進他們的家,是對他們溫馨小家的褻瀆。
姚天一邊說著不麻煩一邊回頭看向小溫,對上男孩陰戾的眼神后立刻三步并作一步跑了出去,還順便帶上了門。
卡啦——
等到宿舍安靜下來,余燼才無奈地嘆了口氣,張口想要解釋:“小溫。”
“哥哥和溫南之在一起了?”
突然的質問激得余燼不知所措,他呆愣在原地,幾秒后才認同地點了點頭:“是。”
小溫氣憤到拳頭緊握,幾乎可以預料本體開心的嘲諷模樣。
最致命的是,如果他們真的在一起,本為牽扯才會出現在余燼身邊的自己,是否會走向死亡的道路。
他的命運似乎只在溫南之的一念之差。
“還真快啊。”
小溫假裝不在意,笑著詢問:“那溫影呢?”
“這和溫影有什么關系?”
男孩的疑問又讓余燼想到那個不切實際的幻境,恍惚間仿佛看到溫影再次出現在余燼身邊。
可是怎么可能呢。
溫影已經死了。
余燼閉上眼睛晃了晃眩暈的腦袋,睜眼時依然在小溫身后看見那虛幻到不真實的影子。
“溫影也喜歡你啊。”
小溫和溫影的身影交織重疊在一起,猩紅的眼睛證明似的喃喃:“他是為了你才死的,這么快就忘記他了嗎?”
“你在胡說什么?”
提醒的話如魔咒一般回蕩在余燼腦海之中,他低下頭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好像有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心口無法呼吸。
“溫影……”
急上心頭時余燼甚至不受控制地喊出了溫影的名字,聽到呼喊的小溫也是立刻呆愣在原地,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余燼。
“哥……哥哥……”
掩藏在小溫體內的少年爭奪到身體掌控權,呢喃著想要撲進余燼懷里。
他以為……
溫影以為自己已經被余燼遺忘,沒想到過了這么久還會聽到熟悉的呼喚。
激動的少年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就在即將沖進對方懷里的瞬間,聽到冰冷到不帶一絲溫度的呼喚。
“小溫。”
料想中的懷抱沒有襲來,余燼伸出手臂阻擋了少年的前進,冷冷道:“你又瘋了嗎?”
“什……什么?”
熟悉且不帶絲毫感情色彩的提醒,再一次把小溫從安全地帶拉回到懸崖邊緣。
余燼卻并不打算就此作罷,繼續提醒:“我記得我說過不想再聽到這句話了,你是瘋到又忘記了嗎?”
“就算我不和溫南之在一起,又和你有什么關系呢?”
他喜歡誰是自己的權利,和誰在一起也是自己的權利,就算哪天厭倦討厭了這層關系,選擇分手也是自己的權利。
為什么這權利到小溫口中,就是對另一個人的遺忘呢。
他從未忘記溫影,但也僅此而已。
總不能因為死去的人,一輩子都困在回憶之中。
“我覺得你需要冷靜一下。”
余燼后退半步靠在門上,冷冷開口:“或許是我太過縱容,才會把你養成現在這個樣子。”
“……”
溫影心灰意冷地縮回到意識空間,奪回身體的小溫聽到這樣疏離的話,紅著眼睛小聲啜泣。
余燼不忍看小溫落淚,只好瞥開目光不去在意。
他攥緊拳頭匆匆開口:“我覺得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你這幾天,就在這里好好休息吧。”
吱呀——
余燼推開宿舍門似要離開,小溫立刻呼喊:“哥哥要走?”
“……”
余燼點頭:“我出去住幾天,之后會安排別人來照顧你,這幾天……希望我們彼此都好好冷靜。”
余燼想到醫生說的磁場問題,覺得自己再不做點什么,就會永遠沉浸在幻境的世界里出不來了。
不然為什么這幾天無論走到哪里,都會看見溫影的影子呢。
一定是他的精神出了問題。
宿舍門一關一合,客廳再次恢復死寂。
小溫不解地喃喃自語:“我變成什么樣子了?”
“我怎么就變了,我的訴求很無理取鬧嗎?”
“哥哥以前不是這樣對我的。”
“為什么溫南之出現之后,一切就都變了呢?”
是啊。
為什么呢。
溫影也弄不懂。
小溫關了燈蜷縮著蹲在客廳角落,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得到一點安全之感。
他衣服都沒穿好,寒冷冬夜里就穿著一層單薄的睡衣在那里蹲了許久許久。
久到幾乎分不清夢境與現實的時候,脖頸處突然傳來一陣刺痛。
刺痛感一閃而過,等到小溫反應過來伸手去探查的時候,意外在疼痛部位摸到一個熟悉的咬痕。
和夢里,余燼留在溫南之身上的一模一樣。
咬痕像烙印一樣突然出現在小溫身上,這一口極具曖昧,那一塊皮膚都滲出絲絲血跡。
意識到什么的小溫倏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可還是抵不過血液里傳導出來的炙熱,冰冷的身體像高燒一樣突然發燙,似乎整個人都處在蒸籠之中。
眼睛里漆黑的畫面也發生變化,翻山越嶺地來到校外的某一座公寓之中。
公寓里余燼和溫南之正交纏在一起,激烈地運動帶動著身上的每一處細胞,就連血液都為之瘋狂顫抖。
小溫攢緊拳頭被迫與溫南之視野共享,欣賞到激烈動情的時刻,甚至能感受到余燼留在身體上的曖昧印記。
情欲上升時溫南之甚至分心傳話到小溫耳中:“這是你期待看到的畫面嗎?”
刺激畫面烙印在小溫腦海之中,他卻一眨不眨地注視著每一絲細微的動作變化,臉也鐵青到幾乎失去血色。
“不期待也沒關系。”
溫南之突然變了臉色,冰冷著聲音宣告小溫死刑:“反正你也很快。”
“要去和溫影團聚了。”
第62章 我詛咒你們 得不到的東西當然要毀掉,……
天色微亮,余燼早早就醒了過來,穿戴整齊后準備出門。
“這么早就要走?”
溫南之睡眼惺忪地從臥室走了出來,攬住余燼的腰肢挽留:“不再睡一會兒嗎?”
余燼搖頭,伸出手揉了揉溫南之柔軟的頭發,解釋說:“回去看看小溫,昨晚鬧得有些不愉快,我怕他出事。”
“哥哥怪我嗎?”
熟悉的稱呼從溫南之口中說出,到讓余燼有些不適應。
但自從知道溫南之比他小了五歲之后也就釋然了,叫就叫吧,反正他們都那么叫。
余燼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小溫年紀還小,不喜歡跟外人接觸,以后還是……不要輕易把鑰匙給別人。”
這句話無非是在提醒溫南之昨天的事情做得不對,不應該在未經他許可的情況下把宿舍鑰匙交給姚天。
也是在變相地袒護小溫。
溫南之立刻喪氣:“果然比起男朋友,家里的小孩要更重要一些嗎?”
“……”
余燼低下頭沉默不語。
因為他也不知道這個問題最真實的答案。
反正直到目前為止,兩邊都需要給予陪伴和安慰,他們對余燼來說似乎都很重要。
“我去去就回,不會耽誤監考的。”
“當然沒問題,只是小溫似乎不太喜歡我,希望哥哥能幫著解釋一下,不要讓他對我有更深的誤會。”溫南之轉露出柔和的笑容,看起來異常無辜。
余燼微微點頭,開導是肯定的,只是效果如何他也不敢肯定。
畢竟在小溫心里可是除了余燼,誰都會討厭的。
冬日清晨格外清爽,空氣中每一絲分子都在訴說著涼氣。
今天還真是變態的寒冷。
冷到怪物軀體似乎都堅持不住了。
人類世界的天氣,還真是變化無常。
余燼踩在積雪上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呼出的每一口熱氣都飄散在空氣中化為云煙。
他一邊趕路一邊抱緊懷里的早點,生怕外面的涼氣浸染一絲一毫。
吱呀——
鑰匙插進孔推開宿舍門的瞬間,余燼本以為會感受到里面熱乎乎的暖氣,畢竟他離開的時候宿舍里還是暖和的。
但他都已經把早點從懷里掏了出來,深吸一口氣準備擁抱溫暖的時候,客廳依然如墜入冰窖般寒冷,和室外并無差別。
“怎么這么冷。”
余燼皺著眉抬頭望去,暖氣不知道何時關了,本該緊閉的窗戶也大開著,似乎是有人故意讓冷風灌進客廳之中。
會是小溫嗎?
小溫雖然是怪物,但他體溫一直正常且和人類一般無二,按道理是不會像余燼一樣怕熱的。
可這寒冷到幾乎冰點的溫度,不是怕熱又是什么呢?
余燼又把早餐踹回到懷里,走向臥室推開了虛掩的門。
此時的場景實在太過眼熟,余燼緊張到心臟砰砰亂跳,甚至已經做好準備面對小溫的瘋癲模樣,但門推開看到的畫面卻平和到幾乎虛假。
落地窗的窗簾大開著,冷風從窗戶灌進來吹落在小溫身上,整個臥室都被風刮得呼呼亂響。
寒涼溫度激得余燼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但小溫依然安靜的屹立在那里,似乎感受不到寒冷。
“小溫?”
他輕聲呼喊,小溫身形微愣,下意識回應:“哥哥。”
男孩本面對著窗戶站立,聽見聲音后才悠悠轉頭,扯下冰冷表情轉露出平和的笑容:“你回來了。”
初日陽光灑在小溫身上,照亮了他牽強微笑的臉。
余燼甚至已經張開雙臂迎接小溫的擁抱,熟悉的懷抱卻并未襲來。
男孩只是安靜地站在那里,發絲在冷風中肆意飄揚,表情中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傷。
他好像很難過。
眼睛也紅紅的。
即使這樣也并未如往常一樣撒嬌和撒潑,只是非常安靜的,一動不動地屹立在那里。
“……”
余燼看著可憐兮兮的小溫,很想上前給予對方關懷,卻又在回憶起昨晚的不愉快后生生忍了下來,走到窗邊輕拉起男孩的手。
“怎么醒得這么早。”
好冷。
余燼握著的不像是一只手,更像是丟進水池里的寒冰。
即使像他這樣喜寒的怪物,觸碰到這樣寒冷的手時還是感到些許退卻。
“不冷嗎?”
他微微彎腰把小溫的手包在手里,送到嘴邊呼出一口熱氣,取暖似的來回揉搓:“都凍紅了,怎么不開暖氣。”
小溫臉色不太好,平淡的眼眸死死盯著余燼脖子上的吻痕,似要把那處看穿。
但其實一模一樣的印記,小溫身上也有一個。
那是昨晚余燼留在溫南之身上的痕跡,利用痛覺共享傳導在小溫身上。
男孩輕聲反駁:“哥哥身上也紅了,不也不需要開暖氣嗎?”
“什么?”
余燼順著小溫的目光看去,注意到烙印在鎖骨處的血色痕跡,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反應過來后的余燼立刻掀起衣領想要遮住那曖昧咬痕,下一秒卻被小溫抓住手腕制止。
“為什么要擋起來?他很見不得人嗎?”
小溫滿眼疑惑,似是真的不解。
但此時小溫的腦袋里面,卻裝滿了昨夜公寓里糾纏交織的身影。白花花的身體纏綿時都變得紅通通,公寓臥室的窗戶也大開著,冰涼的寒風吹在身上才顯得不那么燥熱。
作為這場愛欲唯一的目擊者,小溫的情緒早已在昨晚徹底崩塌。
此時的他更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體,只是為了完成任務才堅持著沒有死去。
小溫死死抓著余燼的手腕,用力到把那塊皮膚都攥得通紅。
“為什么,為什么呢?”
他像是被設定了代碼的機器人,重復地對余燼詢問同一個問題。
手腕處傳來的痛感刺激著余燼的大腦,他不敢掙脫也不敢回應,就這樣任由小溫越攥越緊。
他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不明白為什么一晚上小溫就變成現在這副陌生模樣。
“嘶——”
直到最后余燼終于堅持不住發出痛苦的聲音,聽到動靜的小溫才猛然間收回動作,低下頭呆愣地望著顫抖的雙手。
小溫似乎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滿臉的不可置信。
空氣瞬間寂靜了幾分,片刻后男孩才微微回神,余光瞥向余燼紅腫的手腕,疑問道:“哥哥一晚上沒回來,是和溫南之在一起嗎?”
余燼察覺到小溫注視的目光,猶豫后還是把領子拉高了一點,低聲坦白:“以后你們會經常見面。”
小溫驚嘆于余燼的直白,氣憤到拳頭緊握。
盡管如此他還是收起死氣沉沉的表情扯出微笑面容:“恭喜哥哥!終于找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恭喜?”
余燼吃驚,居然有一絲不知所措。
他設想過小溫拒絕的無數個理由,同意的理由卻是一個也想不到。
他甚至想問。
為什么要恭喜。
“當然要恭喜啊。”
小溫一掃往日陰霾,歡快地露出嬉笑表情:“我會和姚天老師說的一樣,乖乖的祝福你和溫南之哥哥,絕對不會打擾你們約會的!”
“姚天?他怎么連這個也跟你說?”余燼眉頭緊皺。
哪天一定要教訓一下他這張亂說的嘴。
小溫卻是解釋:“我覺得姚天老師說得也沒錯,哥哥不可能永遠陪著我,遲早要去追求屬于自己的幸福。”
“就算不是溫南之也會是別人,我不是小孩子了,要懂事一點。”
小溫說這些話時腮幫子都快咬碎了,卻還是要裝作一副無所謂的祝福模樣。
隱藏在背后的手也掐出絲絲血跡。
余燼吃驚到不知道如何言語,呆呆地問:“你真——這么想?”
“嗯!”
腦海里組織的千言萬語一句也沒派上用場,一時間竟不知道該作何回答。
小溫擠出一副純良無害的笑容,任誰看了都不會狠下心去懷疑。
歡快嬉笑的小溫注意到余燼懷里鼓鼓囊囊的東西,期待地伸出手:“這是什么,帶給我的嗎?”
“對,給你帶的早餐。”余燼才想起踹了一路的早點,掏出來時還冒著些許熱氣。
小溫欣喜地接過早點,嘗過后也十分捧場:“嗯!好吃!”
他看著男孩大口大口吃著早點,腮幫子鼓得嚴嚴實實的模樣,覺得小溫好像一夜之間就長大了。
其實余燼并不清楚小溫愛吃什么,因為無論他買些什么,小溫總會夸贊著將那些都吃完。
就連余燼自己都覺得不太好吃的東西,小溫也是吃得一干二凈。
某種程度上來說,男孩很好養活。
這也是余燼會留下小溫的原因之一,因為如果難養的話他會覺得非常麻煩。
麻煩的東西在余燼身邊是活不久的。
小溫匆匆咬了幾口包子突然想到什么,開口疑問:“哥哥今天應該還有監考吧?”
回過神的余燼看了眼墻上時鐘,微微搖頭:“還沒到時間,等你吃完早飯再說,不著急。”
他們已經很久沒這樣心平氣和的待過了,自溫影死去相處的每一天,似乎都同床異夢。
余燼想要珍惜當下的每一段時間,因為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會消逝流去。
小溫卻很是認真,開口催促:“哥哥快去吧,別因為我遲到了。”
“可是——”
“我會照顧好自己的。”許是怕余燼擔憂,小溫又開口補充。
“那……好吧。”余燼微微點頭,“中午接你出去逛逛。”
“好!”小溫開心到眉眼彎彎。
余燼盯著小溫看了許久,確認他情緒狀態并無異樣后才松了口氣,離開宿舍時的最后一秒眼神里還流露出一絲留念。
小溫正常到幾乎異常,弄得余燼內心也不太安心。
他離開時貼心地把窗戶都關了起來,怕小溫著涼又開了暖氣。
上升的溫度讓人感覺十分煩悶,寂靜的內心也再次燥熱。
直到那慌慌張張的忙碌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之中,小溫才卸下假笑面具板著臉死氣沉沉地望著門口。
周圍空氣也瞬間凝固。
“看吧。”
欣賞完全程的溫影從小溫體內鉆了出來,漂浮在空中嘲諷:“哥哥只喜歡軟的,硬來只會魚死網破。”
“軟?”小溫沉下臉回應,“難道要我一直像剛才一樣,祝福他們在一起嗎?”
與其如此,不如直接去死。
“那你想怎樣,反抗后落得和我一樣的下場?”
溫影譏諷般開口:“我倒是無所謂,反正已經沒有實體了,但你——真的會甘心?”
甘心屈服于本體的操控之下,把哥哥讓走嗎?
不甘心。
所以——
“當然是騙他的啊。”
小溫突然轉變臉色扯出一抹寒栗的笑容,緊握的拳頭也緩緩松開。
他突然走到沙發邊拿起擺放在上面的玩偶,迎著月光發泄似的把它擰成麻花模樣,直到用力過猛把玩具的毛絨胳膊都扯了下來,看見里面露出的白色內膽后才停止。
小溫看著被自己揉捏到幾近壞掉的玩偶,滿足般露出歡快的笑容。
“祝福他們?當然是假的,我只會詛咒他們。”
如果小溫不能和哥哥在一起,那和誰在一起都該死。
“你說——如果哥哥失去了引以為傲的老師身份,變成了眾人眼中的怪物,還會心安理得的接受本體的求愛嗎?”
溫影很是吃驚,反問道:“你要忤逆溫南之?”
“是他先不給我留活路的,既如此誰能得到哥哥,不是全憑本事么?”
溫影露出欣賞的眼神,后又想到失敗時會面臨的悲慘下場,害怕到寒毛豎起。
小溫卻顧不得這些:“必須摧毀哥哥的一切,這樣他才會知道,只有我會拋棄一切永遠陪伴在他身邊。”
只有把你揉爛、捏碎、折去高傲的身軀,才會看見站在身后真正愛你的我。
第63章 作弊 把紙條吐出來
叮鈴鈴鈴——
溫南之一遍又一遍盯著手表上的時間,直到預備鈴聲響起也沒等到余燼,這才頹敗地低下了頭,在同學們期待地目光中拿起手里的密封試卷。
“把資料都往前面放,現在開始發放試卷。”
“呼——”
同學們緊張地合上書本,一個接著一個傳遞著把課本堆積到前排的空位上。
溫南之等學生們準備的差不多才撕開密封卷的外殼,細細數著卷子準備往下發放。
這個時候余燼才姍姍來遲。
余燼沖進教室后立刻調整好自己的呼吸,自然地從溫南之手中接過試卷,小聲道歉:“抱歉,還是來晚了。”
溫南之微微搖頭,倆人立刻默契地投入工作沒再說話。
直到最后一張試卷發完余燼才懈怠地松了口氣,溫南之也趁機走到了他身邊。
男人趁著同學們翻動試卷的空閑時刻,借著喧嘩聲音的隱蔽下低聲詢問:“又和他吵架了?”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小溫。
“沒有。”余燼立刻搖頭,“有事耽誤了。”
他很早就從宿舍離開趕往辦公室了,但在走到半路的時候覺得哪里不對,便轉頭朝來時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一眼恰好瞥見一抹黑色的影子從宿舍里鉆了出來,徑直飛向教學樓中。
“小溫。”
意識到不對的余燼立刻飛奔著趕回宿舍,等到他氣喘吁吁地把門推開后,撞見的是躺在沙發上虐待玩偶的小溫。
玩具小丑的眼睛散發出微微光亮,胳膊縫合處裂開一個大口子,白色內膽似唾沫一樣從身體里踴躍出來,顯得十分可憐。
“哥哥?”
小溫看見余燼立刻疑惑地瞪大了眼睛,反應過來后匆忙把玩偶藏到身后,內膽里的棉絮卻暴露在空氣中,在身體周圍四處飛揚。
破布娃娃的身體碎片落在客廳的每一個角落,余燼蹲在地上試圖將那些碎片一個個撿起。
殘存的碎片卻怎么也拼湊不起來。
“哥哥……”
小溫小心翼翼地開口,像是被抓到犯了事的孩子。
余燼看著破碎的毛絨玩具,心里卻很是鎮定。
他并未開口責怪,甚至有些慶幸外面的奇怪黑影并不是沖小溫來的。
余燼從小溫手里接過破布娃娃,握在手心輕輕摸了兩下:“都玩壞了,是時候去買新玩具了。”
溫柔的話語撫平了內心的躁動,小溫羞愧地低下了頭,匆匆催促:“哥哥快去工作吧,不要因為我遲到了。”
今天的小溫似乎格外懂事。
也格外怕余燼遲到。
小溫扯出一抹溫柔的笑容:“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
一來一回往返路上花費掉不少時間,所以余燼還是來遲了。
溫南之低聲疑問:“因為小溫?”
余燼平淡的盯著對方,沒有開口回答,算是默認。
監考的時間過得格外無聊,剛開始大家還在奮筆疾書,半個小時之后漸漸就轉變畫風。
這個時間大部分學生都完成第一輪填寫,會寫的不會寫的都開始暗戳戳做小動作。
溫南之便放大聲音提醒:“小心駛得萬年船,作弊被抓到判零分哦。”
此話一出教室里瞬間安靜,認真做題的江寒楓才慢慢舒緩了眉頭。
他低下頭認真填寫著答題卡,仔仔細細寫下最后一個大題的答案。
只是在寫到最后幾筆的時候察覺到身旁有人走過,專注的思緒也不自覺分了神。
江寒楓用余光瞥見余燼擦肩而過,猶豫幾秒后用力寫下最后幾個大字,發泄似地將試卷戳破一個大洞。
……
反應過來的江寒楓握住因為激動而顫抖的雙手,哆哆嗦嗦補完最后一筆,這才懈怠地松了口氣。
終于寫完了,接下來就是等待交卷。
江寒楓抬頭看著墻上的時鐘,貪戀到恨不得時間就此停住。
今天過后考試結束,余燼就會回到北校區上課,屆時雖然在一個學校,但隔了一個校區的他們,再沒有見面的理由。
江寒楓每一次看到余燼和溫南之貼近的動作,都會很不甘心。
明明他才是最先站在余燼面前的那個,最先退出的卻也是他。
真不公平。
就在江寒楓低頭沉思的憂傷時刻,猛然間從抽屜里看見一個白花花的紙條。
紙條折疊著安安靜靜地躺在抽屜深處,在當下這個寧靜場景顯得十分突兀。
更詭異的是上面還寫著幾個大字:
江寒楓,親啟。
本來在看見這一幕字之前,江寒楓還確信它只是不知道誰留下的作弊小紙條,甚至想舉手主動舉報減輕自己的嫌疑。
但卡紙上工工整整露出來的親啟二字,時時刻刻吸引著江寒楓的視線,蠱惑迷幻著他的大腦。
總覺得如果不去看它的話,會很后悔。
江寒楓下意識攥緊了拳頭,微微抬頭用余光觀察老師走向,再趁其不備小心翼翼地把卡紙握在手里。
當他做完這一系列動作抬頭觀望的時候,卻不小心和余燼對上了目光。
“……”
淦……
江寒楓現在十分后悔,明明沒有作弊也要像小偷一樣膽戰心驚。
更讓他吃驚的是自從把這卡紙握在手里之后,那東西就一直在發熱,像烙鐵一樣把手心燙得通紅。
江寒楓本對此不感興趣,但怪異現象勾引起內心的好奇,趨勢他不顧危險也要攤開手掌,借著課桌的遮擋翻開了折疊的紙條。
這時候江寒楓仍抱著有人拋答案時不小心遺留把紙條在他書桌里面的想法,畢竟在發放試卷之前就已經把抽屜檢查過一遍,確認沒有多余的物品才把書本交了上去。
但紙條翻開看清上面字跡的瞬間,少年還是震驚地瞪大了眼睛,腦子里同時飛速閃過一陣爆炸的轟鳴聲,吃驚到差點從椅子上蹦彈起來。
要不是考試還沒結束,他一定已經嚇得離開座位了。
紙條上面工工整整寫了五個大字:
余燼是怪物。
余燼是怪物。
他是怪物。
怪……物?
江寒楓以為自己看花了眼,抬起手使勁揉了揉眼睛,可無論怎么看紙條上的字依舊不會改變,還是那驚駭的五個大字。
余燼。
怪物?
就算這句話直白的擺在江寒楓面前,他還是無法把余燼和怪物一詞聯系上。
老師……怎么可能是怪物。
一定是有人搗亂。
一股寒氣從江寒楓的腳底板直接沖往天靈蓋,教室里明明開了暖氣,卻還是像墜入冰窖般寒冷刺骨。
他好像被人丟入滿是寒冰的冰窟,顫抖到從骨頭縫里都透出寒意。
“寒楓——寒楓——寒楓——”
細微的呼喊將他從冰窟里拽了出來,江寒楓猛然回神,對上旁邊人焦急的目光。
男生小心翼翼躲避監考老師的視線,壓低嗓音催促:“把胳膊挪開點,看不見答案了。”
“……”
江寒楓這時候才想起考試前和朋友說好給他抄答案的事情,反應過來之后緩慢挪動胳膊,順勢把紙條塞進衣袖里面。
抄答案的男生正仰頭努力看著試卷上的答案,當他抄得幾乎忘我的時候,余燼上前一步敲了敲他的桌子,輕聲提醒:“不要東張西望。”
還順勢給予江寒楓一個警告的眼神。
被點中的二人瞬間心虛,江寒楓也默默把卷子從桌子邊緣挪了回來。
但抄不到答案的男生并不打算就此作罷,擺正腦袋后依舊不斷催促:“寒楓,我還沒抄完。”
“寒楓——寒楓——”
江寒楓抬頭看著四處游走的老師,低下頭沉默不語。
“老師現在沒在看。”
“快幫幫忙,沒多少時間了!”
男生焦急的呼喊,但江寒楓滿腦子都是紙條上的事情,實在分不下心和對方辯駁,只是一直沉默。
怎料這個行為被男生看了去,以為他要見死不救,干脆破罐子破摔:“別裝死,不然我就把你打小抄作弊的事告訴老師!”
轟——
直到聽到這一句話之后江寒楓才有些許動作,轉過頭不可置信的看著男生。
“你說——”
“什么?”
他看見了?
他知道余老師是怪物了?
恐懼促使江寒楓的身體不自覺顫抖,也讓男生產生奇怪的錯意。
以為捏住把柄的男生瞬間得意,完全沒注意江寒楓驚駭到吃人的眼神,威脅說:“還以為你成績很好呢,不也要作弊。”
“趁現在老師沒注意,你把剩下的題給我抄了,我就當不知道這件事。不然我完蛋,你也要完蛋。”
聽完這些話后江寒楓拳頭死死攥在一起,陰沉的眼神仿佛要將對方生吞活剝。
男生被嚇到也有些膽怯,但還是倔強的反駁:“聽到沒有。”
“聽到了。”
江寒楓陰戾的表情里突然閃出一抹微笑,癲狂般開口:“那就一起完蛋吧。”
江寒楓在男生震驚的目光中舉起了告狀之手,反應過來的男生先一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大聲呼喊:“老師,江寒楓袖子里有小抄!”
教室里均倒吸一口涼氣,所有人皆向他投來吃驚的目光。
察覺到異常的溫南之快速走到少年身邊,伸出手索要:“拿出來。”
“……”
江寒楓看著攤開在面前的手心,仰起頭反抗似的盯著男人:“你確定要看嗎?”
溫南之不明所以:“江同學,作弊可是要重修的。”
江寒楓更加用力地攥緊了手,猶豫片刻后還是從袖子里掏出那張寫有重要消息的紙條。
只是在遞出去的時候猶豫了。
他抬起頭一眨不眨地盯著溫南之,低聲補充:“不是我的。它是突然出現在抽屜里面的。”
“放心,如果紙條真的不是你的,我一定會還你清白。”溫南之抬手指了指頭頂監控。
“是嗎,那還真是要——多謝你了。”
就在大家的目光都被江寒楓手上的紙條吸引去的時候,江寒楓卻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舉動。
眾目睽睽之下少年縮回了拿著紙條的手,飛速將那東西塞入口中。
溫南之立刻察覺,阻止的手已經攥住了少年的下巴,用力到幾乎要將對方的下巴捏碎。
“吐出來。”
江寒楓忍著痛看向男人,表情里流露出一絲嘲諷,最終卻還是選擇咀嚼著將紙條吞進了肚子里面。
直接毀尸滅跡。
現在除非剖腹,不然任誰來了都無法知曉紙條內容。
“額咳咳咳——”
紙條咽得太快甚至嗆到了喉嚨,江寒楓彎下腰猛烈咳嗽,舒緩下來后第一件事就是反駁男人:“真是抱歉呢,現在吐不出來了。”
“……”
“天吶——他居然敢那么對老師說話,瘋了吧。”
“班長真的作弊了?”
“他完蛋了。”
教室里瞬間像鞭炮一樣炸開,同學們都佩服他的勇氣,一半喝彩一半擔憂。
余燼也疑惑地皺起了眉。
因為按道理江寒楓無論如何也沒必要作弊才對。
等到江寒楓做完一切之后才對溫南之露出憐憫的目光:“你永遠都不會懂。”
他是為了老師才這么做的。
“我不懂?”
溫南之縮回手輕輕搖了搖頭,嘲諷道:“愚蠢。”
“那就希望你永遠不會對今天的事感到后悔。”
第64章 背叛 你和溫南之在一起了?
江寒楓的試卷被提前收走了,現在就算考試結束也要站在外面等待判決。
今年似乎下了一整個冬天的雪,記憶里路上的積雪就沒有斷過,一旦從充滿暖氣的房間出來就會凍得幾乎直不起腰。
江寒楓呼出一口熱氣,因為承受不了寒冷而凍到瑟瑟發抖。
“冷靜下來了?”
余燼看著站在外面哆嗦的少年,低聲勸慰:“你不應該這么莽撞的。”
雖然他不知道江寒楓為什么要作弊,但誰都知道少年背后靠的大山是誰,只要不是影響特別惡劣的事件,學校是不敢動他的。
可江寒楓比想象中還要無所畏懼,冷著聲音頂撞:“莽撞又如何,反正大家都知道我不會出事。他們——也不敢對我怎么樣。”
皇族。
是謠言流傳時同學們賦予江寒楓的外號。
因為無論他做了怎樣離譜又沒有下線的事情,總能安然無恙地回到學校上課。
就算殺了人也一樣。
這個標簽自事情敗露后就一直貼在江寒楓身上,無論怎么努力都擺脫不了。
久而久之就連他自己都開始默認。
“看吧。”
江寒楓余光瞥見從樓下奔跑而來的身影,笑著自嘲:“保釋我的人來了。”
姚天三步并作一步從樓下沖了上來,扶著墻壁氣喘吁吁地吐槽:“大少爺,我就一會兒沒看住,你又給我惹什么事兒了。”
姚天是彎著腰沖上來的,所以第一時間并未察覺到站在旁邊的余燼。
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余燼已經走到眼前了。
“你是江寒楓的人?”
“……”
姚天仰起頭對上余燼質問的眼神,驚嚇般倒吸一口涼氣,差點沒穩住身體從樓梯上滾落下去。
余燼眼疾手快攙住對方,手上卻格外用力:“什么時候的事?”
完蛋了。
姚天扯起一抹牽強的笑容,撇開目光結結巴巴的解釋:“那個……你……我說實話你能原諒我嗎?”
“你覺得呢。”
余燼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所有行為都在江寒楓的監視之下,過往對姚天誠實的訴說就顯得格外愚蠢。
這種被戲耍的感覺,已經很久沒有體驗過了。
還真是煩亂到……
想要揍人呢。
偏偏這個時候江寒楓還不怕死地補充:“姚天從一開始就是我的人啊。”
少年回憶著露出歡快的笑容:“不然老師憑什么以為,一向孤僻冷漠的你,一到學校就能交到好朋友呢?”
“你不會真的以為是自己的本事吧?”
純粹的友誼實在難能可貴,世界上最常見的關系還是利益交織。
江寒楓每說一個字姚天的心就冷上幾分,直到最后察覺到余燼眼里都迸射出濃烈殺意的時候,才上前一步焦急地拽住少年的胳膊。
“我的小祖宗,你別說了!”
姚天恨不得拿東西堵住江寒楓的嘴,又因為是自己的上司不能過分逾越,擠在兩人中間憋得臉色通紅。
江寒楓卻不依不饒,仍拽著姚天的衣領訴說:“你們不是都覺得我很有本領嗎?現在就讓你們看看我真正的本領。”
“姚天。”
“在!”
幾乎要被嚇傻的姚天聽到江寒楓的呼喚后立刻應聲,像極了一條忠犬。
江寒楓這才不緊不慢的命令:“打電話給父親,就說——我遇到了麻煩事。”
“現在?”
姚天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猶豫著想拒絕:“上將現在應該……還在開會。”
“會議有我重要?”江寒楓立刻不滿,冷聲吩咐,“打電話或是走人,你自己選一個。”
這根本沒得選。
姚天被迫掏出手機背過身打了個電話,電話接通的瞬間迎來對方劈頭蓋臉的謾罵。
雖然沒開免提,但余燼還是聽到電話里憤怒呵斥的聲音,姚天堅持著點頭哈腰了幾分鐘后才終于掛斷電話,轉過身疲倦地松了口氣。
江寒楓看見后立刻露出勢在必得的笑容,抬起腳就往外面走。
“你要去哪兒?”余燼伸出手阻攔。
少年不解地挑眉,轉移視線直勾勾盯著余燼的外衣口袋,笑著提醒:“電話。”
“我沒……”
余燼剛想解釋自己的手機十分安靜,下一秒就傳來響亮的手機鈴聲。
“……”
他在少年充滿笑意的目光中接起電話,卻在聽清內容的那一瞬間愣住,不可置信地反駁:“可是校長,他作弊了。”
“我知道。”
電話那頭的校長堅持著勸說:“剛剛弒怪所負責人給我打電話了,他說學校要是還想尋求他們的庇護,就必須把江寒楓放了。”
這后援來得真快。
“放人可以,成績怎么算?”
“……小燼啊,你今天就當沒看見這件事。”
“我可以當做沒看見,溫南之和其他學生呢?”
余燼氣憤到拳頭緊攥在一起,認真詢問:“你要將他們的嘴全都堵上嗎?”
校長不說話了,電話那頭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良久才聽見對面傳來沉重的嘆息聲,像是無可奈何。
“你先……讓江寒楓回去,其他的事我來想辦法。”
“所以這次——也要像當初一樣視而不見嗎?”余燼嘲諷般詢問。
溫影死的時候就是如此,明明人證物證皆在,可江寒楓還是輕而易舉的脫了罪。
有時候不得不感嘆權利的重要性。
“你回去吧。”
余燼掛斷電話后轉述著校長的決策,撇開目光一點也不想看到少年。
江寒楓卻是直勾勾盯著余燼,從他那裸露出來的雪白肌膚上看見殷紅的吻痕,張揚的表情瞬間沉寂。
他甚至等不到支開姚天,黑著臉質問:“他們說的是真的?”
“什么?”
“你和溫南之談戀愛了?”
聽到問題的姚天害怕地倒吸一口涼氣,一只腳已經踏上逃亡階梯,唯恐戰火波及到自己身上。
余燼卻不明所以,皺著眉反問:“所以呢?”
沒得到回答的江寒楓卻是面色陰戾,拽住余燼的胳膊確認:“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了?”
“這和你有關系嗎?”
“是啊,沒有關系。”
江寒楓突然發狂似的大笑,笑著笑著竟不自覺紅了眼眶:“我和你沒有關系,也永遠都不會有關系。”
少年好像突然想開,轉過身毫不留念地踩上了離開的階梯。
獨留下姚天點頭哈腰地和余燼說對不起。
“你也走吧。”
余燼眼神里盡是疏離:“我現在交換到北校區上課,原來的辦公室實在太遠,我會和校長申請徹底調去北校區。”
“非必要情況,我們以后也不要再見面了。”
“……”
背叛過他的人都應該去死的,但余燼已經太久沒殺過人,久到都快忘了曾經那個嗜血的自己。
這一次也要為了在人類世界生活下來,放棄所有的仇恨了。
“余燼!”
溫南之呼喊的聲音自樓下響起,余燼低頭望去,撞上了男人帶笑的目光:“快下來吧,先去吃個飯。”
好消息是,這次他身邊不再空無一人。
余燼微微點頭:“好。”
兩人肩并肩走在雪地上,落下的雪花似乎印證了白頭到老。
這一幕落在躲到角落里偷窺的江寒楓眼里,卻是格外諷刺。
他失魂落魄地走到無人的僻靜地方,揮起拳頭用力錘在墻上,嘴里還不停地喃喃。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江寒楓一下又一下猛烈地錘在上面,直錘到鮮血淋漓,骨頭都暴露在空氣中才堪堪停止。
少年猩紅的雙眼似乎要恨到滴出血來,血珠從手背滾落到地面上,在雪地里開出一個靚麗的血色花朵。
“真窩囊啊。”
“誰!”
角落里傳出一道譏諷的嘲笑聲,江寒楓瞇起眼睛質問:“別裝神弄鬼,出來!”
頭頂樹葉突然傳來一陣輕微地哆嗦,沒多久從上面跳下來一個小小身影。
小溫抱起手看向滿身戾氣的少年,笑著嘲諷:“狼狽又窩囊。”
“你是——余老師家里的那個小孩子?”江寒楓滿臉疑惑,“你怎么會在這兒?”
“我才想問你為什么要把紙條交出去。”
“你也知道了?”
江寒楓眉頭緊皺,雖覺得不對勁但也沒過多懷疑,如實解釋:“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那么做。”
“我舉手的時候想得很簡單,就是所有威脅我的人都應該死得徹底,但等反應過來之后就意識到自己并不能那樣做。”
“為什么不能?”小溫皺著眉不解。
“我把紙條交出去固然能洗清嫌疑,可老師怎么辦,余老師怎么辦?他明明不是怪物,紙條上的內容卻也足以讓他身敗名裂。”
畢竟薛末,為了找尋余燼是怪物的證據,已經奔波努力了許久。
任何一個看起來確鑿的證據,都可以成為抹殺他的借口。
江寒楓本想下定決心給對方點顏色看看,事到臨頭又開始后悔。
小溫聽后嗤笑著搖頭,憤怒幾乎剝奪了他理智的大腦。
“你笑什么?”江寒楓十分不解。
“如果我說他真的是怪物呢?”
冷風喚醒了迷糊的大腦,低溫讓血液瞬間凝固,在手背上結出一層冰霜。
江寒楓瞬間瞪大眼睛,下意識反駁:“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你胡說,余老師怎么可能是怪物!”
江寒楓的臉蛋被凍到通紅,雙手也因為寒冷而瑟瑟發抖,即使如此也阻擋不了從內心散發出來的恐懼。
“你為什么要污蔑老師?”
小溫抬起眼眸直勾勾盯著少年,臉色陰沉著說:“我以為你能夠幫我辦成大事,所以才會冒著被發現的風險把紙條交給你 。”
“什么?”
江寒楓聽到后立刻震驚地瞪大了眼睛,抓住小溫的肩膀確認:“那東西是你放的,你……”
他激動到幾乎失語,眼神里流露出強烈的不可思議。
“你為什么要那么做?”
江寒楓很是不解,他非常想質問。
你們不是親人嗎?
親人之間……也能背叛嗎?
第65章 抓住他! 余燼是怪物!
“我和他從來都沒有血緣關系。”
小溫冷臉相告:“也從來都不是親人。”
江寒楓不明白:“那你們為什么住在一起,如果你們不是親人的話,他又為什么要照顧你?”
“因為我們都是怪物啊。”
小溫笑眼盈盈地回答:“我和他同為人類世界生存的怪物,彼此之間有惺惺相惜的情感。”
“你可能不懂。”
小溫又耷拉下臉,自言自語道:“我本來以為你能幫我達到目的,結果也只是個滿腦子只有余燼的家伙,你讓我很失望。”
“不過沒關系,我還有備用計劃。”
“什么?”江寒楓瞬間不解。
他看著自言自語到神經兮兮的男孩,腦子突然混沌的不像話。
假的,肯定是假的。
老師不可能是怪物。
都是假的。
小溫卻說:“你不需要知道,不過還是想提醒你,聽話——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聽話?”江寒楓像是聽到了一件荒唐的事情,“你記錯人了吧?”
他要是真的聽話,那些人類就都不會死了。
少年癲狂的笑聲彌散在空氣中,和他的人生一樣布滿鮮血。
小溫卻說:“你如果不聽話的話,薛末早就該死了,不是嗎?”
江寒楓突然愣住,他沒想到男孩會這么回答,震驚道:“你……說什么?”
遠方傳來整齊的腳步聲,小溫下意識抬頭望去,冷聲提醒:“我要是你,就不會允許薛末活到現在,權力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有用。”
把權力和本領拱手相讓,活在別人庇佑下是最愚蠢的選擇。
小溫的話刺激到江寒楓內心最深處的弱點,少年垂下眼眸一眼不發,安靜的站在冰天雪地之中。
直到傷口被寒冷徹底冰凍,江寒楓才微微回神,只是小溫早已不見蹤影。
現在就連怪物也開始看不起他了。
少年無奈自嘲。
冷靜沉默的片刻周圍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亮眼的視線突然被遮擋,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江寒楓面前。
“寒楓?”
薛末看著失魂落魄的少年,擔憂地牽住那只流血的手:“你受傷了?”
江寒楓對上男人關切的目光,沉寂了多年的委屈在這一刻迸發出來,他突然死死攥住薛末的手,堅定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
冬日寒風吹在人們挺立的軀體上,余燼出門接觸到冷空氣的瞬間凍得打了個寒戰,下一秒脖頸處就多了條灰色圍巾。
舒適柔軟的布料驅散掉滲入骨髓的寒氣,同時遮擋住脖子上的曖昧咬痕。
溫南之貼心地替余燼圍上圍巾,溫熱大手悄然間劃過皮膚:“這樣就不會冷了。”
余燼呼出一口熱氣,微微點頭:“謝謝。”
他的臉在寒氣侵蝕下變得通紅,冰冷雙手捂住帶有男人體溫的圍巾,歡喜地抬起頭顱:“很暖和。”
“喜歡就好。”
溫南之眉眼彎彎,微笑時的模樣和溫影宛如一人,余燼卻已經不會再把他當成死去的少年。
也許是治療奏效,也許是因為他的內心已經悄然間裝下對方,總之從這一刻開始,他的心臟恢復跳動,體溫也因為男人再次上升。
失去的魂魄好像重新歸位,擾人的幻覺似乎再也不會出現。
小溫也變得乖巧懂事,一切好像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下次多穿點。”
溫南之包住余燼裸露在外面的冰冷雙手,揉搓著遞到嘴邊呼氣:“總是這樣冷,身體會受不住的。”
“習慣了。”余燼下意識開口,反應過來后又立即回應,“不是有你嗎?你不會讓我著涼的,對吧?”
溫南之眼里展露出些許錯愕,反應過來后微笑著點頭:“當然。”
此刻冰雪也成了加速二人升溫的興奮劑,他們的雙手緊攥在一起,眼神里閃著明亮的光。
就在這曖昧不已的氛圍在空氣中發酵之時,溫南之身后悄然出現一只黑色觸手。
熟悉的樣貌讓余燼產生恍惚,以為是小溫從家里跑了出來,結果那觸手在男人身后抖動了幾下后突然靜止,一動不動的屹立在空氣中,宛如一具黑色的粗壯樹干。
“你……”
余燼錯愕地看著溫南之身后的不明之物,愣愣地開口:“那是……什么?”
“什么?”
溫南之隨著他的目光轉身,回頭瞧見觸手的剎那還來不及反應,怪物就揮動自己那粗壯的觸手把男人拍了出去。
砰咚——
帶有黏膩液體的觸手貼著男人的胸膛襲來,強硬的力道甚至來不及反擊,溫南之就這樣在眾人驚愕地目光中措不及防飛出十幾米遠。
猛烈力道讓男人的身體重重砸在墻上,直把墻都砸出一個凹陷,后背部分深深嵌進水泥之中。
他的額頭因為強壓滲出絲絲血跡,血液順著皮膚流到眼睛里面,模糊了清晰的視線。
“咳——咳咳咳——”
溫南之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迷糊的目光只看到眼前出現一團漆黑的影子,熟悉的味道卻讓他立刻分辨出突然出現的怪物是誰。
那個初次和余燼見面時,擄走小溫傷害余燼后被他殺死的怪物。
本該死去的觸手怪物張牙舞爪地出現在溫南之面前,尖利的爪牙泛出黏膩液體,憤怒到似乎要將男人生吞活剝。
“吃……了……你……”
觸手怪一字一頓地發出沉悶聲響,掩蓋在□□下的無數雙眼睛都散發出濃烈的怒意。
“殺了……你……報仇……要……報仇!”
它低頭看向溫南之,見男人仍有動靜便揮起爪子不死心地想要至對方于死地。
“溫南之!”
余燼震驚地瞪大了眼睛,眼睜睜看著怪物揮動粗壯的肢體向男人襲去。
溫南之早就下意識抬起反抗之手,一個腌臜的低階怪物,消滅它不過是彈指之間。
但現在余燼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溫南之的所有動作會分毫不差地落入余燼眼里。
如果他為了保命開始反擊,隱藏許久的身份秘密就會徹底暴露在余燼面前,現有的戀人關系也會徹底毀滅。
余燼討厭欺騙。
這似乎是一個完美的陷阱。
有人給他下套了。
溫南之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誤入陷阱,他甚至來不及思考對方是誰,只能眼睜睜看著攻擊揮到眼前。
他不愿面對暴露身份后的斥責與疏離,便只能摧動異能保住大部分命脈,打算赤身裸體接下怪物的襲擊。
砰——
怪物是不會輕易死去的,就算愈合能力強也會有強烈的痛意。
可爆裂聲都已經在溫南之耳邊炸開,意想中的痛感卻并未襲來。
溫南之錯愕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余燼挺立的身軀,以及星空中揮散的點點星光。
那是怪物死亡后消散的痕跡。
“哥……哥哥?”
熟悉的呼喊落入耳中,余燼甚至沒來得及收回攻擊之手,身體里散發出的異能還依然包裹在皮膚之上。
觸手怪龐大的軀體驟然間化為云煙,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海腥味道,微風吹動了余燼鬢邊的頭發,雪花也趁機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寒氣擊散了怪物的軀體,他像個救世主站在溫南之面前,替對方擋去了所有攻擊。
“哥哥。”
反應過來的溫南之掙扎著從墻內爬了出來,跪在地上抱住了余燼的腰,將布滿灰塵的臉埋進余燼懷里。
“你救了我。”
溫南之聲音怯怯的,輕輕的,像極了曾經那個乖巧懂事的小溫。
余燼手上沾滿了怪物的血液,他抬起另一只干凈的手輕撫著男人的頭發,替對方清理掉散落在身上的灰塵。
“你不怕我嗎?”他疑惑地問。
“怕?”溫南之不太明白,“為什么要怕。”
“你不是看見了嗎?我是怪物。”
余燼為了能夠安穩的在人類世界生活,從不在大庭廣眾之下使用異能,這次卻為了從怪物手中救下溫南之,打破了原有的規矩。
“哥哥就是哥哥,不管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
溫南之輕輕搖頭,聲音輕輕的:“你又救了我。”
最后一句話溫南之說的很輕,余燼聽得不太真切,疑惑地呢喃:“又?”
“為什么是……又?”
除了這次……他還救過溫南之嗎?
余燼沒有絲毫印象。
溫南之沒有再解釋,他一改往常的溫柔和煦,像極了遭受委屈的孩子。
男人額頭上滲出的血跡因為貼近蹭在了余燼的白色外衣上,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散開來,余燼皺起眉扶起對方:“你受傷了,得去醫院。”
“受傷?”
幸福感掩蓋了身體上的痛苦,溫南之看著沾惹在余燼衣服的血跡,這才想起自己受了傷,立刻蔫巴巴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樣。
“頭好疼,好暈,好難受。”
余燼立刻擔憂:“很疼?應該是內傷,我帶你去醫院。”
他拉著男人的手想要離開,轉身時卻突然從暗處沖出來一群人,密密麻麻地把他們圍了一圈。
余燼立刻把男人護在身后,眼神里滿是警戒:“弒怪所?你們想干什么?”
難道剛剛動手的事情被他們知道了?
那當真是非常糟糕。
余燼擔憂地眉頭緊皺,溫南之卻始終望著他,見有人來才蔫巴巴地靠在余燼身上,做出一副委屈的虛弱模樣。
獵人們圍成圈后讓出來一小個通道,薛末從通道外姍姍來遲,冷著臉傲氣滿滿:“今天你們誰都走不了。”
跟在薛末身后到來的,還有捂著嘴不可置信的少年。
江寒楓站在圈外不敢踏進一步,臉上滿是驚恐與震驚:“余……老師?”
“你——”
“真的是怪物?”
第66章 分別 再見了,溫南之
余燼清晰地看見少年因為驚恐而流出淚水,捂著嘴不可置信:“他們沒有騙我,你真的是怪物?”
少年雙眼猩紅,分不清是憤怒還是淚水。
周圍烏泱泱圍了幾十個人,他們躲在暗處把余燼使用異能的畫面納入眼底,危機之時沒有一個人上前阻止,就等著余燼掉入這事先準備好的陷阱當中。
如果余燼不出手,那些人肯定會冷漠地看著溫南之被怪物拍死。
這就是獵人的作風。
獵殺怪物永遠比人命重要。
“哈……”
等到余燼反應過來的時候為時已晚,他的所作所為都已經成為弒怪所判刑的證據。
獵人們高高在上地俯視著滿身灰塵的余燼,手里緊握著槍械蓄勢待發,隨時準備給他來上致命一擊。
江寒楓卻似乎還在事發之外。
少年擠出悔恨的淚水,挪動步子想要走到余燼身邊,但卻立刻被薛末拽著胳膊阻止。
“寒楓小心!”
盡管如此江寒楓還是不停地搖頭,詢問著想要麻痹自己:“老師,這是假的對不對?”
“你跟他們說這是假的!”
余燼閉上眼睛輕聲嘆了口氣,無奈道:“真假如何你們不是都看到了嗎?”
“怎么可能!”少年仍不愿相信,掙扎著試圖掙脫鉗制的手,“你……很多年前就出現在我身邊了,那時候你就是我的救世主,我是為了你才來這個學校的!”
遭受霸凌時余燼出現的畫面還歷歷在目,那個永遠烙印在江寒楓心中的神圣場景。
“你在學校有那么多榮譽那么多學生,怎么可能是怪物……我知道——一定是他們弄錯了!一定是這樣!”
江寒楓轉頭看向薛末,卑微到跪地乞求:“一定是弄錯了,你快讓他們走開!讓他們走!”
“寒楓……”
薛末用盡全身力氣想要將少年從地上拽起來,他表情里滿是震驚,眼眶都微微泛紅。
弒怪所最高傲的少爺當著眾人面跪地求饒,這一場景看得其他下屬都不知所措,握著的槍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就這樣僵持著愣在了原地。
可這幕落到余燼眼里卻并不感人,反而十分諷刺。
他冷冷道:“這個行為除了感動自己,還能如何呢?”
“你阻止不了獵人,也拯救不了自己。”
江寒楓微愣,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抬起的手都有些無措:“我……不是……”
余燼一句話就判了雙方死刑,聽懂的江寒楓握緊拳頭呆愣在原地,許久都沒再動彈。
場面突然變得十分沉寂,余燼好奇地問:“剛剛那個怪物也是你們派來的吧。”
薛末沒有解釋,此刻的沉默在余燼看來卻是一種默認。
他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我還覺得奇怪,明明學校有獵人保護,怪物怎么就那么湊巧出現在這里。”
剛好出現在他們面前去攻擊溫南之,等到余燼從怪物手上救下溫南之之后,薛末又帶著獵人剛好的出現了。
這一切怎么都不像是巧合。
更像一場有所預謀的陷阱。
薛末的所有注意都在江寒楓身上,他看著突然變得頹敗的少年,壓低聲音怒吼:“快放下人質,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人質?”
“人質?”
余燼和溫南之同時發出疑惑的聲音,溫南之抬頭虛弱地喃喃:“哥哥,他們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可能因為你身上都是血跡,他們把我當成虐待你的怪物了。”
“那不對,非常不對。”溫南之搖頭,“你明明是為了救我,我去和他們解釋。”
“沒用的。”
余燼拽住溫南的胳膊,開口阻止:“他們不會相信,最多只會把這一切當成……是我蠱惑了你。”
無論獵人有沒有看見怪物攻擊人類,溫南之身上的傷口最終都會歸咎于余燼身上。
想讓你死的人,無論如何都會找到相應的理由。
溫南之立刻否認:“蠱惑?那怎么能行,你明明什么都沒做。”
余燼明明什么都沒做,甚至是為了救人才出手的,如今這所有的一切都會成為抓捕他的證據。
怪物在人類世界是待不長久的,無論好壞。
薛末和兩人隔了一段距離,他看著想要沖上來卻被制止的溫南之,下意識以為對方被余燼威脅,聲音變得更加嚴肅:“你要是傷了人質,我們也不會放過小溫!”
“你說什么?”
余燼瞬間愣住,聲音冷到極點,眼神中流露出濃烈的殺意:“你們把小溫怎么了?”
余燼周身的空氣瞬間冷了幾分,站在他旁邊的溫南之感覺到幾分涼意,身體都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寒戰。
余燼這才反應過來:“派了那么多人過來圍剿,甚至事先控制住小溫,恐怕你們——早就知道我是怪物了吧。”
除非事先有非常肯定的消息,不然不可能冒著這么大風險闖進校園。
薛末見勸不動江寒楓又變回到那冷漠表情,冷靜到看不出喜怒哀樂:“只要你乖乖就范,我保證小溫絕對會沒事,不然……我可就不能確定了。”
“如果小溫有事,你們全都得死。”
余燼微側過身禁錮住溫南之的脖頸,假裝成鉗制住對方的模樣。
“放開人質!”
薛末立刻著急,獵人們紛紛舉起槍械對準他的腦袋。
余燼放下狠話:“你們可以試試是手里的子彈快,還是怪物的動作快。”
說著就伸出鋒利指甲劃破了溫南之的皮膚。
空氣中炸起讓人興奮的血腥氣息,殷紅的血液順著溫南之的脖子流下,在皮膚上綻放出一抹血色花朵。
“哥哥?”
脖子上的傷口傳來輕微的酥麻感,說不上疼痛,更像是情侶間調情的手段。
余燼下手很輕,即使如此還是怕傷到對方,便低聲詢問:“疼嗎?”
“不疼。”
雖然溫南之也很不知所措,但他知道余燼絕對不會傷害自己,便跟隨余燼的步伐緩慢后退。
倆人一步一挪地靠近人群邊緣,獵人們不敢輕舉妄動,被迫跟隨二人行走的方向挪動圈子。
兩波人同時后退,獵人們怎么都不肯讓出一個口子放二人離開。
“別堅持了。”
薛末終于忍不住怒和出聲:“這樣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今天你不可能從這里離開。”
余燼也不甘示弱:“如果我非要呢?”
“那就生死由命。”
“槍擊手準備!”
剎那間所有獵人都給自己的槍上了膛,黑漆漆的槍口對準余燼腦袋,似乎下一刻就會展開激烈斗爭。
宏觀場面讓每個人都提心吊膽,江寒楓猛然回神,震驚地抓住薛末胸前的衣領:“你要殺了他們?你瘋了嗎?”
薛末難得沒有安慰,聲音都冷了幾分:“上將命令,活要抓人,死要見尸。”
“狗屁的命令!那我也命令你放了他們!”
江寒楓氣憤到面紅耳赤,把站在旁邊的薛末對比得格外冷靜。
開口也格外無情。
“你沒有權限。”
薛末盯著少年通紅的臉蛋,淡淡說道:“我是此次行動的負責人,弒怪所的上校,你——沒有權限命令我。”
“你說什么?”
江寒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揮起爪子用力嵌進薛末脖頸處的皮膚當中,猩紅的雙眼似乎要滴出血來:“你最好是在跟我開玩笑。”
冷冽的空氣侵蝕著他們的□□,江寒楓卻是燥熱無比。
薛末仍舊下命:“殺了他們。”
“不行!不準動手!都給我別動!”
獵人們本要開槍,聽到少年的怒吼后又猶豫地愣在了原地,場面僵持不下,一時之間全都不知道該聽誰的。
“薛末!”
江寒楓見暫時控制住場面,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別忘了你現在的位置是誰賦予的,你只是我們家的一條走狗,沒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我現在命令你——放了他們!”
周遭彌漫著濃烈的硝煙味道,一向視少年如珍寶的薛末像是突然變了個人,堅定地站在那里,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冰冷:“抱歉,做不到。”
兩人拳頭皆握得梆硬,誰也不肯服軟后退一步。
此刻被圍得水泄不通的余燼似乎成了兩人的配角,溫南之壓低聲音喃喃:“他們不是訂婚了嗎?看上去感情似乎不太好。”
“不好的應該是我們。”
余燼看著使勁渾身解數也無法阻止攻擊的少年,垂下眼眸突然說:“對不起。”
“為什么要……道歉?”溫南之從他語氣里嗅到一絲不好的情愫,眼神瞬間慌張。
余燼解釋:“他們認定我是怪物,攻擊是在所難免的,和我待在一起,你會死。”
怪物可以阻擋槍林彈雨,人類的軀體卻不能。
“我得趕回去救小溫,以后可能……都不會在人類世界待下去了。”
人類世界不歡迎怪物,如果想要活命,他只能回到那個記憶中的巢穴,和其他怪物生活在一起。
像這樣溫馨的日子,以后估計不會再有了。
“哥哥要……丟下我嗎?”
溫南之語氣里夾雜著些許哭腔,恨不能立刻抱住他訴說委屈。
熟悉的腔調瞬間讓余燼想到了小溫,那個處在危險中不明生死的小怪物。
也許怪物和怪物才是最終歸宿,他和人類終究不會有結果。
溫南之傷心到顧不得對著皮膚的銳利爪牙,轉過身看向余燼:“我們才剛在一起,哥哥就要拋下我了嗎?”
男人白皙的脖頸被鮮血浸染,濕潤的眼眶訴說著無盡委屈。
可憐模樣看得余燼都為之顫動。
余燼不忍地攥緊拳頭,無奈低下了頭:“沒有我他們不會為難你,你可以繼續留在這里。”
只要不和他待在一起,弒怪所就不會為難一個普通人類。
所以無論是為了小溫還是為了你,都——
“再見了。”
“溫南之。”
或許再也不會相見。
第67章 都是怪物 余燼是怪物,小溫也是怪物!……
“不要!我不要!”
溫南之倔強地拽著余燼的胳膊,努力僵持著不肯放他離開。
“我等了那么久,那么久……好不容易才和哥哥在一起,不準離開,不允許離開!誰都不能拆散我們!”
身高接近一米九的男人蜷縮著撲進余燼懷里,眼中掛著無盡的淚水,委屈的像個無助的孩子。
哼唧呢喃的模樣落到余燼眼里,和記憶中那個稚嫩的臉蛋對上,再次讓他想到了生死不明的小溫。
“我得走了。”
余燼低聲喃喃:“再等下去我們誰都走不了,所以溫南之……”
忘了我吧。
“哥哥!”
余燼按住男人的肩膀將溫南之推了出去,同時利用異能瞬間消失在人群之中。
直到視野轉變的最后一秒,余燼的目光都停留在滿是淚水的男人身上,他看見溫南之張口嘶吼些什么,周圍嘈雜繁亂的聲音卻是讓他一個字也沒聽清。
“保護人質!”
“射擊——快射擊!”
“怪物不見了,啟動一級防御設備,封鎖校園!”
現場瞬間混亂,獵人們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竄,可是哪里都看不見余燼的影子。
“可惡,還是讓他跑了。”
看見余燼暫時安全,江寒楓才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只是薛末仍舊憤怒到拳頭緊握,放聲呼喊:“務必給我把怪物抓回來,倘若反抗,就地射殺!”
接收到消息的獵人擺正隊伍,一個接一個有所秩序的趕往校園角落。
察覺到什么的江寒楓猛地抬頭,四處觀望了一會后朝著一個方向趕去。
被無視的薛末暗自握緊了手中槍械,抬起腳悄咪咪跟在江寒楓身后。
只有溫南之仍舊崩潰地跪在地上,攥緊拳頭低聲喃喃:“殺了他們……”
“唉?”
被派來保護人質的獵人剛靠近溫南之就聽見這句帶有濃烈怒意的話語,震驚地愣在了原地。
溫南之卻像是沒注意到他,繼續怒吼:“是不是只有我殺了他們,哥哥才能繼續和我在一起……”
男人身體里迸射出強大的異能,意識到不對的獵人想要呼喊求救,卻像個木樁子一樣被死死釘在原地。
“救……命……”
他使出全身力氣才發出蚊子般求救的聲音,微弱聲響很快淹沒在喧囂的混亂之中。
溫南之從地上爬了起來,搖搖晃晃地從獵人身旁走了過去,只是在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對方腦袋像炸裂的西瓜一樣噴濺出血色液體。
接著骨碌碌滾落到地上,被其他趕路的獵人踩得爆了汁。
鮮血浸染了溫南之的后背,他卻絲毫不在意,失魂落魄地穿梭在混亂的人群之中。
獵人們似乎無一人注意到這詭異現象,全都有目的地趕往抓捕地點,只是在無人注意的僻靜角落,他們的腦袋也像剛剛那個獵人一樣一個接一個的炸開。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道,學生們被控制著封鎖在教學樓里,全都好奇地探出腦袋:“外面怎么這么大陣仗?”
“好像是抓捕怪物吧。”
“什么怪物這么厲害,我從沒在校園里見過這么多獵人。”
“我好像還看見了余老師……”
四散開來的獵人分出一個大隊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員工宿舍,江寒楓則悄咪咪跟在隊伍最后,暗中觀察著獵人們的走向。
寂靜的校園瞬間殺意四起。
學校宿舍樓里,被關到無聊的小溫從沙發上跳了下來,走到桌邊伸出了手。
“干什么!”
羈押獵人察覺到他的小動作,立刻怒吼著懲罰般拍打了一下男孩的手背。
小溫的手立刻被拍到紅腫,稚嫩白皙的皮膚上烙印出一個大手掌印,圍繞著那塊印子的皮膚都痛到幾乎麻木。
“……”
小溫呆愣地望著慢慢腫起來的手背,忍起痛意微笑著看向獵人:“大哥哥,我口渴了,想要喝水。”
“只是想喝水?”
獵人的眼神充滿懷疑,仿佛在問男孩想要打什么小動作。
小溫立刻垂下腦袋委屈巴巴地回答:“你們不管不顧地沖進來盯著我,到現在可是一口水一點吃的也沒投喂。”
獵人的表情立刻不悅,皺著眉嫌棄道:“怪物也需要吃東西?你們不是專吃人么?”
小溫拳頭瞬間緊握,攥緊的雙手幾乎要控制不住掐斷對方的脖子。
他努力壓制住內心的憤怒,松開拳頭無辜般看向獵人:“怪物?在哪兒?”
說完慌張地四處觀望,佯裝恐懼般開口:“大哥哥不會把我當成怪物了吧?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我的母親是被怪物害死的,我怎么可能是怪物呢。”
他雙眼淚汪汪,稚嫩的皮膚幾乎要掐出水來。
小溫的偽裝落到獵人眼里卻顯得十分滑稽,獵人板下臉厲聲呵斥:“你是不是怪物我們自有判斷,不要假惺惺裝成一副可憐的樣子!”
真是頭一次除本體以外的人看破小溫的偽裝。
不好玩。
小溫扁扁嘴無奈道:“那大哥哥可以讓我喝口水嗎?真的很渴。”
獵人用審視的目光將小溫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確認男孩看起來沒有任何危險后,才退讓著點了點頭:“喝吧,別做多余的小動作,不然我的槍可不長眼。”
“好的,大哥哥。”
馬上就要變成死哥哥了。
男孩微笑中泛起濃烈的殺意,拎起桌子上的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水。
杯中水泛起飄飄云煙,小溫拿起水杯遞到嘴邊吸溜了一口,立刻擠眉弄眼作出一副被燙到的表情。
“燙燙燙——好燙!”
他快速把水杯放回到桌子上面,揮動雙手扇著被燙到的舌頭,眼眶里也擠出幾滴淚水:“燙死了!”
暴躁跳動的模樣讓獵人短暫放下了戒備心,拿起杯子疑惑地嘗了一口:“燙?”
“不燙……”
啊……
獵人否認的話還沒說完,視線從男孩身上轉到杯子上面的瞬間,布滿黏膩液體的觸手刺穿了他脆弱的身軀,胸口瞬間出現一個血淋淋的大洞。
噗嗤——
鮮血從獵人身體里噴涌出來,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結結巴巴地呢喃:“你……你……居然……”
居然真的是怪物。
砰咚——
健壯的男人如同破紙一樣無力摔倒在地上,小溫伸出觸手擋住噴濺出來的鮮血,垂著眼眸嘲諷:“弱小的人類。”
竟然會覺得和余燼生活在一起的他是個普通小孩,只派了一個獵人看守。
不是愚蠢又是什么呢。
叮咚——
寂靜樓道突然傳來電梯開門的聲音,下一秒響起整整齊齊的腳步聲,他們奔跑著往小溫待的房間趕來。
“援助這么快就來了,還想等等哥哥呢。”小溫輕聲喃喃。
獵人們成群結隊地往樓上沖去,把樓層都映照的宛如黑夜。
“看上去有點糟糕。”
運用異能飛速趕到宿舍樓下的余燼看見烏泱泱涌進樓層的獵人,皺著眉頭思索對策。
就在他下定決心準備沖進去的時候,耳邊卻響起冷漠的呵斥聲。
“站著別動。”
余燼跟隨聲音望去,獵人正站在他沖進宿舍樓的必經之路上。
薛末不知道什么時候趕來,握緊槍械直勾勾對著余燼的腦袋:“你現在束手就擒的話,還能少吃點苦頭。”
“束手就擒?”余燼眼神里流露出一絲不解,抬起頭把周圍打量了一圈,“那么多獵人都抓不住我,就憑你?”
薛末不信邪地對著余燼開出一槍,子彈自槍口飛速射出。
這一次余燼甚至懶得躲避,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子彈射向自己。
沾有足以獵殺巨型怪物的子彈直勾勾射進余燼心口,雪白大衣上瞬間涌出一片血花,他卻好似感覺不到傷口,臉上并未表露出一絲痛苦。
甚至還煩躁地從傷口里扣出了那枚子彈,挑釁似的扔到薛末面前。
“你!”薛末滿臉震驚,“你居然沒事?”
子彈從余燼體內脫離出來時還帶出絲絲血肉,流血的傷口卻在排出異物后瞬間愈合。
轉眼間只有外衣上破洞的血跡證明剛剛的攻擊的確存在過。
“怎么回事,這不可能!”
獵人槍里的子彈都是專門用來獵殺怪物的,尋常怪物只要一發就足以致死。
溫影當初也只堅持了十幾發就慘死在江寒楓槍下。
“為什么你會沒事?”
薛末怎么也想不通。
“那么現在你認為,我們之間先死的會是誰?”余燼冷聲告誡。
薛末仍舊不服:“就算我們殺不死你,那小溫呢?那個一直被你圈養在家里的人類小孩,你也不管他了嗎?”
“小溫?”
余燼抬頭望向小溫待得樓層,獵人們已經沖到了家門口,舉起槍幾下就把門鎖干廢,烏泱泱全涌進狹小的宿舍中。
薛末好心提醒:“他和你生活這么久,不可能不知道你的怪物身份。”
“雖然小溫年齡尚小,但藏匿怪物的罪名也不輕,如果你肯乖乖就范,我保證他不會受到一絲傷害。”
“你保證?”
這番話成功把余燼逗笑,薛末看著笑到幾乎要直不起腰的男人,皺著眉不解:“你笑什么?別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他!”
“你誤會了。”余燼輕輕搖頭,“你們連無辜的學生都可以殺掉,一個和怪物勾結的小孩子而已,當然敢殺了他。”
但余燼笑的可不是這個。
他突然板下臉看著薛末,認真詢問:“我只是有點好奇,你們為什么都會覺得,小溫只是一個普通人類?”
學校里誰都知道余燼養了個小孩,那么作為怪物,會把什么都不懂的人類小孩一直養在身邊嗎?
獵人們還真是愚蠢。
“你說什么?”薛末甚至一開始沒聽懂這句話的意思。
他對上余燼看戲的眼神,反應過來不對后立刻瞪大眼睛,掏出對講機怒吼:“有陷阱!快速撤退!”
嘭——
樓層里炸出美麗又炫亮的火花,一個黑色的小身影從十幾層高的樓層上一躍而下,隨著爆炸聲一起掉落的,還有拿著槍凄慘呼叫的獵人們。
“救命——”
“有怪物!”
“啊啊啊啊!!!”
“哥哥——”
小溫身后浮現出數根觸手,張牙舞爪的在空中肆意飛揚。
展大身軀充當驅散氣流的工具,操縱控制著身體像鳥兒一樣輕盈墜落,和身后嚇得四仰八叉的獵人形成鮮明對比。
余燼張開雙臂接住從天而降的男孩,觸手們瞬間像吸食到美食一樣黏在余燼身上。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我也要抱抱。
抱抱抱抱抱抱抱抱。
“好,抱抱。”
余燼回應般把小溫用力抱在懷里,余光瞥見仰頭四處亂走的薛末。
灰塵們肆意飛濺著落在薛末頭上,他也張開雙手想要接住些什么,弱小的身軀卻是什么也接不到。
同伴們一個挨一個相繼落地,慘叫聲此起彼伏,鮮血浸染了薛末的衣褲,他憤怒到雙眼猩紅,攥緊拳頭死死盯著二人。
“大哥哥的眼神好兇啊。”
小溫笑著訴說:“我提醒過他們不要闖進來的,他們卻像聽不懂一樣舉著槍就要殺我。”
“你說這樣該不該死呢?”
第68章 腐爛 我殺了薛末!我殺了他!……
本該人畜無害的男孩蜷縮著躺在余燼懷里,乖戾的模樣和平時判若兩人。
“哥哥——”
小溫湊到余燼耳邊告狀:“他們把你買的家具全都打壞了,墻壁地面都是彈孔印子,我們的新家廢了。”
余燼微微點頭,像是故意說予對方聽一樣:“他不僅要破壞我們的家,還想殺掉我們兩個。”
“為什么?我們做錯了什么?”
怪物撒嬌地撲進另一個怪物懷里,氣的薛末血壓飆升:“怪物殘害人命,全都該死!”
“他說我們殺人!”
小溫驚訝地捂住了嘴巴,抬起頭疑惑般看向余燼:“可是江寒楓也殺人了,為什么他就不用死呢?”
“你!”
小溫這才扁扁嘴假裝無奈:“哦,原來怪物害人會死,人殺人就沒事啊,真是不太公平。”
“你們信口雌黃!”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輕而易舉地戳破獵人的偽善面具,直把薛末氣的心口停滯,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薛末的怒吼聲和獵人們慘叫的聲音混合在一起,場面一度變得十分蕭亂。
余燼疲憊地喘了口氣,板下臉冷冷道:“我的耐心已經用完了。”
他本不想動手,但似乎不解決薛末這個麻煩就走不了了。
薛末也不甘示弱:“我也想這么說,今天你們誰都走不了!”
獵人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手掌大的遙控器,按下按鈕后學校的整個廣播都響起刺耳的警報聲,同時聽見遠方傳來直升機靠近的動靜。
余燼抱著小溫后退一步,低聲呢喃:“還有后援,這下難辦了。”
“不難辦的呀。”
小溫仍舊笑嘻嘻,轉過臉露出嗜血的天真面容:“都殺掉不就好了,我負責這邊,哥哥負責那邊。”
余燼眼睜睜看著小溫越來越興奮,身后觸手也激動到蠢蠢欲動,繼而無奈地嘆了口氣。
難辦的不是獵人。
是小溫。
他從未發現小溫的殺意竟然這么重,怪物殺人越多戾氣越強,就會變得更加地貪戀血氣。
掩藏在弱小軀體下的怪物,也擁有一個嗜血的殘忍靈魂。
顯然薛末并未注意到空氣中彌漫的濃濃殺意,他握緊遙控器自信滿滿地站在那里,傾聽著風中傳來的救援聲音。
小溫正欲從余燼懷里跳下來展開廝殺,觸手們也已經做好戰斗準備,如松樹般屹立不倒的薛末卻突然被人從背后攻擊。
蚌——
劇烈聲響聽得余燼都倒吸一口涼氣,他抱著懷中人看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眼里展露出濃烈的震驚。
薛末的后腦勺被人拿著鐵棒槌狠狠敲了一下,只一下就讓他頭暈目眩,清醒的雙眼瞬間迷離,手腳也開始發軟,遙控器因為無力掉落在地上。
砰咚——
薛末不可置信地轉過身,看清來人后張口欲說些什么,結果對方卻以為自己不夠用力,再次揮動棒槌猛烈敲擊在對方的頭骨上。
“嘶——”
這一下就連小溫也看不過去,皺緊眉頭小聲吐槽:“好狠啊。”
人類弱小的身體受不住這兩下攻擊,薛末終于無力癱倒在地上,只是仍舊倔強地抬起手伸向動手之人。
“寒……”
薛末呢喃著發出一個迷糊的音節,最終因為承受不住痛苦昏死過去。
他的后腦勺因為敲擊流淌出鮮紅液體,在雪地里綻放出一朵耀眼的紅色花朵。
淚水應聲滑落,順著眼眶滴落到雪地上,就算在夢里薛末也不停地想要質問。
寒楓。
為什么。
江寒楓顫抖著身體站在那里,看見薛末倒下后才慌張地扔掉手里的棒槌,伸出腳試探般對著薛末踢了兩下。
“你……還醒著嗎?”
小溫低聲回應:“敲得這么用力,活著才難說吧。”
江寒楓沒聽到男孩的吐槽,確認薛末完全昏死過去才敢蹲下去撿起掉落在一旁的遙控器。
察覺到少年的動作后小溫立刻警惕,用力攥緊了余燼胸前的衣領:“哥哥小心!”
結果江寒楓只是把遙控器拿在手里研究了一下,繼而找到關閉按鈕按了下去。
刺耳的警報聲瞬間消失,愈加靠近的直升機也緩慢頓住,校園又恢復到先前的寂靜。
只有對講機里傳出不解的詢問聲:“薛上校?”
“上校?”
“現在是什么情況?”
“不是說學校里有大型怪物嗎?援助停止了?”
江寒楓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余燼,小溫瞬間回應警告的眼神。
對講機另一頭仍舊在不停地質問,卻是許久都沒等到薛末的回應。
江寒楓下定決心后用力把對講機摔在地上,隱藏在內部的定位裝置飛濺到雪地里,下一秒就被少年踩了個粉碎。
刺耳的機械聲劃破長空,幾乎要將他們的耳膜震鳴,
做完這一切后江寒楓才搖晃著摔在地上,放大聲音呼喊:“老師快走!獵人們會殺了你的!”
“唉?”
小溫瞬間不解,呢喃道:“江寒楓……在幫助我們?”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少年的舉動讓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耳邊混雜著風和嘶吼的咆哮:“快走!”
“老師快走!”
“薛末派遣了弒怪所最精英的部隊,等他們趕來就完蛋了!”
“快走!”
“快走啊……”
江寒楓真的在幫助他們。
盡管驚訝,卻仍舊是事實。
少年用盡所有努力打暈了請求外援的獵人,跪在雪地里無力地哭泣著。
凄涼婉轉的場景讓余燼想起溫影死的那天,憤怒到舉著槍對準自己的少年。
“我們得走了。”余燼輕聲喃喃。
雖然他不知道要走去哪里,但此前的情景看來,人類世界無論如何是待不下去了。
小溫攥緊余燼的手堅定地回答:“哥哥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小溫會永遠陪著哥哥。
“好,那么——”余燼抬頭望向這個待了多年的熟悉校園,內心做著最后的道別。
再見了。
再見了溫南之。
再見了曾經的一切。
也……
“再見了江寒楓。”
“謝謝你。”
聽到聲音的江寒楓突然頓住,抬起頭不可置信地望向余燼,怪物卻早就已經消失在漫漫風聲中,只在雪地里留下些許腳印。
“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寒楓一邊笑一邊流淚,掩面痛哭的模樣顯得十分凄涼。
正當他哭得幾乎忘我的時候,腳下居然傳來些許動靜。
滿臉血的薛末被他吵得醒了過來,用盡全身力氣拽住江寒楓的褲腿,眼中滿是不解。
“寒……楓……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做?”
“為什么不讓我抓他們。”
“你幫助了怪物。”
“你……瘋了嗎?”
“啊!”
“啊啊啊啊啊!!!”
江寒楓嚇得連滾帶爬地往后逃去,薛末的聲音卻仍舊響起。
“為什么……”
為什么。
為什么。
為什么。
為什么。
為什么。
為什么。
為什么要因為怪物背叛我。
薛末的聲音像幽魂一樣纏繞在少年耳邊,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后悔,江寒楓哭的比之前還要猛烈,抽泣著幾乎要喘不上氣。
“對不起。”
“對不起……”
等到江寒楓爬到無人地僻靜角落,確認自己感受到一點安全之后才掏出懷里的手機,躲藏在暗處看著滿身血躺在遠方的薛末。
薛末堅持著爬行了一段距離后徹底暈死過去,雪地里留下一串血色的拖行痕跡,看上去異常可怖。
江寒楓見此情景立刻害怕撥打求救電話,整個人都在不停地哆嗦。
嘟——嘟——嘟……
手機鈴聲響了又停,停了又響,撥打許久都未曾接聽,少年的心也慢慢沉寂,逐漸變得和天氣一樣冰冷。
機械提示音也一遍又一遍提醒:“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請稍后再撥……”
天空飄起漫漫雪花,江寒楓的哭聲越來越輕,幾乎要淹沒在風聲之中。
等待許久電話也依舊是冰冷的機械聲,就在他失望到想要放棄的時候,對面終于傳來些許動靜。
聽到聲音的江寒楓立刻激動,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開口:“爸爸……我……”
“你又去哪里鬼混了?”
電話那頭傳來冰冷到不帶一絲情感的質問,語氣里全是疏離:“薛末今天有重要的任務,你給我待在宿舍不要亂跑,別讓他分心。”
“可是我……”
“江寒楓,你聽話點,不要給我惹麻煩。”
嘟——嘟——嘟……
可是我殺了他。
我殺了薛末。
爸爸,我殺了他。
解釋聲淹沒在風雪之中,江寒楓沉默地看著已經掛斷的電話,年少時經歷的種種浮現在腦海之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放聲大笑,戴上帽子蜷縮著蹲在角落,只露出一雙充滿仇恨的眼睛。
江寒楓突然冷靜了下來,用力把手機握在手中,裸露在外面的眼睛死死盯著癱倒在雪地里不明生死的身影。
……
滴嗚——滴嗚——滴嗚——
“這里有人!”
“少爺在這里!”
“快來擔架——”
良久,直到聽到急救車搶救的聲音,救援人員奔跑著向江寒楓沖來的時候,他才因為脫力倒在冰天雪地之中。
江寒楓昏迷前好像聽到了朗朗讀書聲,記憶帶著他迷迷糊糊地回到了高中時代。
當時余燼來到他的學校演講授課,江寒楓作為代表需要上臺獻花。
少年愣愣地看著在記憶里泛黃的場景,低下頭望向懷中鮮滿的花束。
“寒楓——愣著干什么,到你上場了!”
朋友在身后不斷催促,主持人在臺上替他打著圓場,江寒楓的腳卻像釘死在地上一樣無法動彈。
禮堂里響起喧鬧的鼓掌聲,炙熱到幾乎灼熱的暖氣溫度讓他坐立難安。
“呃——”呆愣地江寒楓突然感覺一陣耳鳴,抬起手捂著頭痛欲裂的腦袋。
“寒楓——寒楓——”
“寒楓!”
江寒楓猛地哆嗦,冷靜下來后迷茫地看向朋友:“周……聞?”
曾以為會和考上一所大學的朋友永遠在一起,卻還是在利益面前舍下了這段友誼。
周聞搶走了江寒楓出國留學的名額,江寒楓被永遠困在了這里。
高中時期的周聞對著江寒楓擠眉弄眼,指著講臺催促:“快上臺,大家都等著你呢?”
“上臺?”
江寒楓愣愣地看著講臺,望向余燼的瞬間竟心虛地低下了頭。
他突然轉過身把手里的花束遞到周聞手中,捂著肚子扯謊:“我得去一趟廁所,可能是吃壞肚子了。”
說完直接飛奔著離開了現場,無視身后震驚地呼喊聲。
禮堂里熱鬧非凡,只有少年一人狼狽地躲進洗手間,等待眾人離場后才敢探出腦袋。
這一次江寒楓收回了獻花的手,他選擇把愛意藏在心底,沒有對任何人訴說。
如果……
我不曾遇見你,一切會變得更好嗎?
還是會和現在的我一樣,永遠腐爛下去呢。
第69章 吞噬 合二為一
人類領地下著飄飄的冰雪,怪物巢穴卻是四季如春。
余燼抱著小溫在漆黑的天空飛行,墨色羽翼和夜色完美融合在一起。
高層寒流本該侵蝕著他們的□□,小溫卻召喚出體內所有觸手黏膩攀爬著附在余燼身上,遠遠看去像是天空中長了一顆巨大且帶翅膀的黑色肉球。
“哥哥,我好困。”
小溫環抱住余燼的脖頸,蜷縮在他懷里低聲喃喃。
“睡吧,醒來就到地方了。”
“我們去哪兒?”
他們……能去哪兒呢……
余燼微微垂眸,飛越過兩地交界的瞬間寒流瞬間消失,暖和的溫度讓兩人都不禁打了個寒顫,哆嗦掉殘留在身上的冷氣繼續行駛。
“先找個地方休息吧,我們都很累了。”
小溫點頭,繼而更深地趴進余燼懷中:“都聽哥哥的。”
他們飛躍在怪物領地的大森林上空,怪物和野性動物一樣有屬于自己的固定族群,雖然此時的森林看上去一片祥和,內部卻已經殘敗不堪。
如果不想在休息之前和其他怪物大打出手,就必須找個沒有被標記過的休息領地。
余燼抱著小溫緩慢降低飛行高度,繞著大森林外圍飛了一圈又一圈,才終于在不深入森林的情況下找到個可以暫時休息的場所。
一個被雜草圍繞的廢棄山洞。
荒蕪是野外生存最重要的保護傘,余燼踩著雜草走進洞穴,確認里面沒有其他怪物后才放心的把小溫放了下來,撿起幾根樹枝生了堆火。
明艷的光芒照亮了整個洞穴,一晃一晃的火苗散發出炙熱溫度,稀稀拉拉的燃燒聲吵醒了睡著的男孩,小溫揉著眼睛慢慢爬了起來:“好暖和。”
橙色光芒照亮了余燼的臉,他一邊認真堆砌火堆一邊解釋:“這樣睡覺就不會冷了,我們先在這里過個夜,明天一早再去找新的領地。”
這里太小太冷了,萬一有怪物襲擊就無路可逃,非常不安全。
“嗯!”小溫點頭,笑著安慰,“找不到在這里歇息也沒關系,只要跟著哥哥哪里都是家!”
男孩的話溫暖了余燼的內心,他抬起手摸了摸小溫的頭,輕聲細語道:“睡吧。”
他們的精神在高度緊張的情況下持續了一天一夜,雙方都身心俱疲,借著暖和溫度的加持下很快就進入夢鄉。
規律的呼吸淹沒在外面的風聲之中,黑暗里有東西悄無聲息的探進洞穴,爬過山壁試圖攀附在余燼身上。
那根藏匿在夜色中的黑色觸手悄悄越過火堆,轉過身影后照耀出來的影子突然變成一個模糊的人形。
影子人看著熟睡中的余燼,在火光中伸出手想要摸上他的額頭。
“你最好別碰他。”
小溫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過來,冷著聲音打斷。
影子人隨即轉身歪著頭看向小溫,開口說話的聲線和溫南之一模一樣:“如果我說不呢?”
小溫瞬間警戒,操控觸手張牙舞爪的做出戰斗狀態,像極了一只炸毛的小貓。
“那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影子人微微歪頭:“對自己那么自信?你覺得你能打敗我?”
小溫摩拳擦掌,揮動觸手開始攻擊:“不試試怎么知道!”
體內觸手在小溫的操控下向影子人沖去,卻在即將觸碰到對方的時候直愣愣停了下來。
主……主人……
小觸手哆嗦著停在影子人面前,膽戰心驚地看著比自己粗十幾倍的觸手怪物,嚇得又快速縮回到男孩體內。
怕。
怕怕怕怕怕怕。
它們是真怕死,溫南之也是真的會殺了它們。
“廢物。”小溫氣憤到拳頭緊握,卻也無可奈何。
影子人輕輕笑道:“在這里動手,不怕吵醒哥哥嗎?”
如果余燼聽到動靜后醒了過來,小溫又該作何解釋。
“哥哥不會醒的。”小溫確信,“今晚他會有一場很美好的夢。”
影子人瞬間理解,聲音都提了幾分:“當著他的面下催眠術,你的膽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大了?”
在溫南之的印象里,小溫似乎始終只是那個乖巧聽話的分身,和叛逆且青春期的溫影對比,簡直不要太聽話。
但從什么時候開始,這種聽話也變得蕩然無存了呢。
“如果聽話的下場是溫影,那我寧愿永遠消失。”小溫憤怒的反駁。
記憶里永遠在造反的叛逆少年只有這一次聽從了溫南之的話,自此化為一團虛無的影子,雖然存活但只能眼睜睜看著余燼和其他人接觸。
眼睜睜看著余燼和溫南之走到一起。
“你不是我們的主人嗎?為什么把我們創造出來后又要殘忍的拋棄呢?”
小溫垂下眼眸自問自答:“因為我們都是一樣的想法,誰都不愿分享哥哥,所以公平競爭——不是很好的決策嗎?”
勝利者得到余燼,失敗者就此退出。
可是溫南之又為什么要和……被自己創造出來分身談條件。
影子人輕聲笑道:“原來你也知道自己只是一個分身。一個被制造出來的影子也妄想替代主人,太愚蠢了不是嗎?”
“我不一定會……”
“呃——”
小溫還想辯駁,身體突然傳來爆炸般的痛苦,后背變得血肉模糊,鮮血迸濺在洞穴的墻壁上。
他的觸手被影子人生生從體內抽離了出來,現正拿在手里把玩。
主人……
主人。
疼。
好疼。
疼疼疼疼疼。
“啊啊啊!!!”
怪物們發出凄慘的嘶吼聲,鮮血幾乎浸染了整個洞穴,同時迸濺在小溫臉上,把他稚嫩的面龐映照成宛如地獄里爬出的惡鬼。
血。
都是血。
全是血的味道。
洞穴里彌漫著讓人興奮到癲狂的血腥味道,同時夾雜著海風的腥咸,調動蠱惑著怪物體內的野性,讓人恨不得生吞活剝點什么美味的東西。
影子人終于顯現出原來的樣貌,他手上沾滿了觸手迸射出來的液體,臉上帶著殘忍的微笑。
“你覺得自己能夠做些什么?”
嘀嗒——
鮮血從男孩暴露在外的皮肉部位瘋狂濺出,小溫痛苦到身體微微顫抖,僵直在原地無法動彈。
“疼。”
好疼。
疼到要死了。
小溫努力半天只蹦出這一句發泄的話,淚水應聲而下,可卻什么也做不了。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影子人包裹,和那些觸手一樣永遠喪失理智。
一大一小兩個分離的影子重新融合,遠遠看上去像是大的那個把小的吃掉了一樣。
耳邊同時響起男人得意的笑聲:“我創造你只是為了得到哥哥,無論——”
是怎樣的得到。
酒足飯飽的影子人在火堆的照耀下抬起胳膊伸了個懶腰,明亮的洞穴也在此刻突然暗了一瞬。
火堆再次燃起之時影子人已經消失,只剩下微笑著躺在余燼身旁的‘小溫’。
洞穴里令人作嘔的血液完全消失,小溫身上的傷口也恢復如初,剛剛的爭斗似乎只是一場虛無的幻覺。
天色微亮時火堆徹底燃燒殆盡,洞穴里只剩下一縷青煙,微光替代火焰照亮了洞穴,空氣里彌漫著清晨的清新味道。
寒氣從外面飄散進來,等到余燼察覺到寒冷從夢中蘇醒的時候洞穴里面已接近冰涼,他猛然從地上爬了起來,湊到男孩身邊細細探查。
“小溫?”
男孩呼吸均勻,睡著時嘴角也帶著笑意,似乎未被這寒氣打擾。
余燼確認男孩沒事才懈怠地松了口氣,起身撥弄了一下熄滅的火堆,確認它再無復燃的可能才轉頭看向洞穴外面,試圖找些樹枝重新堆砌一個。
陽光照進茂密的大森林,穿越層層樹葉落到地上的時候只剩下一縷微弱的光芒,怪物們慢慢從睡夢中蘇醒,打著哈欠準備出去捕獵美食。
小溫也愜怠地伸了個懶腰,起床后第一眼沒看見哥哥,立刻著急地想要呼喊。
等他聽到外面的窸窣聲音發現余燼之后,才慢著步子走到余燼身邊:“哥哥!”
余燼懷里抱著一堆樹枝,看見男孩沖上來生怕尖銳的部分戳傷對方,猛地一個大轉身。
這一下小溫剛剛好撲在余燼腰上,反應過來不對時咸豬手已經下意識捏了兩下。
小溫頓時汗顏,開口打起圓場:“哥哥這么早就醒了?”
察覺到停留在腰上的小動作,余燼奇怪地低下了頭,剛好對上男孩好奇地打量目光。
“火滅了,怕你冷。”
說完晃了晃手里的枯樹枝。
“那我幫哥哥生火吧!”
小溫抬起手準備接過余燼手里的東西,自然到剛剛的曖昧觸碰只是一場幻覺。
“不用了。”
余燼卻是拒絕,把樹枝一骨碌全扔在地上,臉色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
突然的舉動讓男孩心中一緊,說話的語氣都帶著些許顫音:“哥……哥哥怎么了?”
兩人沉默地對視了一眼,小溫緊張地攥緊手指。
余燼把他的小動作全都看在眼里,這才微笑著摸了摸男孩的頭:“本來就是怕你睡著冷才起火的,現在醒了自然就不需要了。”
“是……這樣啊。”小溫了然地點了點頭,說話語氣都有些結巴。
總覺得余燼的態度變得怪怪的。
沉寂的森林里突然傳來鳥兒驚飛的聲音,喧鬧聲吸引去他們的注意,立刻好奇地探出腦袋。
“好多鳥。”小溫吃驚地張大了嘴巴。
“噓——別動。”余燼卻像是察覺到什么,立刻把人護在懷里,“有人來了。”
小溫愣了一下,隨即整張小臉都埋進余燼懷里,細細嗅著對方身上散發的氣息,低聲喃喃:“哥哥好香。”
“……”
余燼把男孩冒昧的話聽在耳里,繼而抬頭全神貫注地盯著聲音來源。
鳥兒除非統一遷徙,否則是不會突然大規模離開居住地的。
怪物敏銳的聽力促使余燼聽到遠處那匆匆趕來的腳步聲,有人翻過一棵又一棵樹木正飛速向他們這邊趕來。
遠遠看去就像森林里的行動敏捷的猴子。
“是……怪物嗎?”小溫瑟縮縮躲進余燼身后。
“不好說。”
這里雖然是怪物的地盤,卻是怪物和人類兩地最邊界的地方,那些被巢穴驅逐無路可去的怪物都會選擇在這里駐扎營地,從而求得一線生機。
但其中也不乏極其危險的嗜血分子。
“那……我們趕緊逃吧。”
在不清楚對方實力的情況下,逃跑是最佳選擇。
但是現在已經——
“來不及了。”
余燼伸出手把小溫護在身后,那個影子已經飛躍到他們正上方,蹲在他們頭上的樹干下面,只露出一雙充滿野性的金色眼睛。
第70章 我最親愛的哥哥 歡迎來到怪物巢穴……
一雙亮眼的金色眼瞳驟然出現在二人頭頂,小溫只看了一眼就嚇得低下了頭,膽戰心驚地握著余燼的胳膊。
“怪怪怪怪……怪物嗎?”
余燼拳頭緊握,肯定道:“的確是怪物,而且不只有一個。”
“很多?”
這下小溫坐不住了,上前一步擋在余燼身前,隨時做好戰斗準備:“我來拖住他們,哥哥快跑!”
只要是怪物,森林的規矩就多多少少會聽說一些。
怪物森林和野外世界一樣秉承著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生活法則,你想要爭奪一點食物,一個居住的場所,就必須要打贏對方。
小溫明顯也知道這點,一改往常的膽怯模樣,滿身戾氣地站在余燼面前,緊握的拳頭似乎隨時準備給予對方致命一擊。
余燼卻是伸手把小溫拽回身后:“不用。”
他抬頭盯著穩坐在樹上的怪物,冷冷道:“別裝神弄鬼,下來!”
“……”
那人沉默猶豫了一會兒,最后還真聽從余燼的話,在小溫震驚的目光中跳了下來。
砰——
怪物落地踩到的灰塵撲灑在空氣之中,瞬間遮擋了二人清晰的視野,小溫捂住口鼻不停地咳嗽,余燼卻在灰塵散盡看清對方長相的瞬間攥緊了拳頭。
小溫沒注意到他的不對勁,吃驚出聲:“唉?是個大哥哥。”
來人長著一張西方國家的人類面容,眼睛在陽光的照耀下閃出金色的光,身上穿著一件寬大的白金色斗篷,在黑暗森林里顯得格外耀眼。
男子落地后隱藏在森林暗處的怪物們紛紛探出腦袋,一團團人影把他們圍得水泄不通。
男子背后還揣著一把精美槍械,似乎來勢洶洶。
小溫警惕地炸起了毛,余燼也跟著展開防御。
怎料男子只是呆呆地望著余燼,隨后就帶著手下單膝跪地,謙卑地低下了頭:“主人……有請。”
一團團黑影齊刷刷跟著男子跪下,場面一度十分壯觀。
小溫瞬間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余燼:“主人?哥哥也和別人玩過play?”
小溫指著男子氣鼓鼓地質問:“他是誰!”
“……”
“?”
西方男子疑惑地歪了歪頭,不解道:“p……lay?那是什么?”
隨著男子晃動腦袋的輕微幅度,可以察覺圍繞在周邊的所有黑影都跟他做著一模一樣的動作。
傀儡術。
包圍他們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大軍,一切都只不過是眼前這個怪物運用傀儡術使出來的障眼法。
“不用管他。”
余燼垂眸看著誠懇般跪在地上的男子,冷冷道:“不過是一個卑劣的……”
“叛徒。”
聽到叛徒二字的小溫卻是雙眼微亮,低聲喃喃:“叛徒?”
那就是死掉也無所謂咯。
小溫瞬間興奮,微笑又嘚瑟地對上怪物打探的目光,眼神里沒有絲毫恐懼。
西方男子好奇于小溫的膽量,但只匆匆看了一眼就又謙卑地低下了頭,重復道:“主人有請。”
余燼眉頭緊蹙,滿臉不悅。
小溫察覺到他的不耐煩,伸手環住余燼的腰,低聲喃喃:“哥哥,要我幫忙解決掉他們嗎?”
南格突然抬頭,深邃眼眸死死盯著小溫,好似聽到了這冒犯的話,殺意瞬間騰起。
余燼立刻橫眼瞪了回去,一個眼神就讓對方再次低頭。
他抬手摸上小溫的頭,淡淡道:“不必,還要靠他把我們帶回去。”
“回哪兒?”
“帶回……怪物的巢穴。”
南格聽到這里眼神瞬間變暗,宛如一潭沒有靈魂的死水。
森林是趕回怪物巢穴的必經之路,也是前往人類領地的分水嶺。它橫亙在人類和怪物領地之間,成為沒有巢穴的怪物們生存居住的棲息地。
傀儡們帶著二人飛奔在森林之中,一路上遇到不少擋路找事的怪物,但都被南格的傀儡人們處理,不用他們操心一分一毫。
為此小溫還不滿地嘟囔:“他和哥哥到底是什么關系,為什么這么護著我們。”
疑問奇怪之際傀儡人已經帶著他們趕回巢穴,一個外表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巨大山洞。
余燼攥緊小溫的手輕聲道:“走吧。”
南格卻伸出手阻攔。
余燼冷眼相對,不屑道:“找死?”
“怪物巢穴,無關人員不可進入。”
說完低眉盯著余燼懷里的小人。
小溫氣憤地握緊了拳頭,卻被余燼摁著腦袋制止:“誰跟你說他是無關人員?”
南格皺眉,問出了心中的疑慮:“難不成他是……私生子?”
“如果我說是呢?”
南格收手:“那便可以進去。”
小溫緊緊掐著自己胳膊上的肉,疼痛喚醒著他的理智,促使大腦忍住揍對方的舉動。
余燼拉著小溫越過南格,踏進大門后背對著男人冷冷嘲諷:“這么多年,你依然是他忠心耿耿的一條——狗啊。”
“……”
傀儡本認真給他們帶路,但在踏進這個隱蔽的巢穴后就消失不見,那個西方男子也并未跟進來。
小溫小心翼翼地轉頭觀望,察覺到沒有跟蹤氣息才低聲詢問:“他是哥哥討厭的人嗎?”
余燼不假思索地回答:“是厭惡。”
那是一段險惡的童年經歷,是余燼一輩子都不想回想的奇恥大辱。
“厭惡啊……”
小溫在心里暗暗思索,他的眼神瞬間陰翳,嘴角揚起一抹邪惡的笑容。
外面四季如春,洞穴里卻異常的陰暗潮濕。
但這個溫度對于余燼來說是十分舒適,他攥緊了小溫的手,關切道:“冷嗎?”
記憶里男孩一直是怕冷的,所以只要去到寒冷的地方都會把他裹得嚴嚴實實。
“冷。”小溫更加用力地抱緊了余燼,寒冷體溫自接觸部位傳導到余燼身上。
倆人走在滴水的洞穴里,越往里走越偏僻寒涼,遠處傳來細微的打斗聲,小溫環抱著腰的手突然緊縮,余燼疑問:“怎么了?”
“有非常濃烈的……血腥氣味。”
余燼抬起眼眸眨也沒眨,像是知道前方發生了什么一樣,輕聲安慰:“別害怕,有我在。”
“啪啪啪——”
洞穴里響起清脆的鼓掌聲,同時夾雜著細微到不易察覺的哀慟。
余燼立刻停下腳步,警惕著眼神看向邊鼓掌邊往這邊靠近的男人。
空氣中彌漫著讓人作嘔的血腥味道,一個白色身影從洞穴的黑暗深處現身,他笑容俊朗,一邊鼓掌一邊忍不住開口:“你們感情還真是出乎意料的深厚呢。”
余燼動作一頓,深邃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前方,臉色陰翳到仿佛要將男人生吞活剝。
“尤颯。”
余燼咬牙切齒地開口。
“哎呀呀呀——”被喊到名字的男人變得更加興奮,揮動雙手似乎要給余燼來個大大的擁抱。
“你躲到人類世界這么多年,居然還沒把我忘記,真是太讓人感動了。”
余燼牽著小溫的手突然一緊,隨后開始不受控制地冒出冷汗。
“哥哥……”
小溫察覺到余燼的慌張,抬起頭擔憂地望著他。
陽光從頭頂縫隙照灑進洞穴之中,同時也照亮了緩慢靠近的男人。
尤颯似乎很高興,嘴角上揚著露出興奮表情,裸露在陽光下的半張臉被鮮血浸染,舉在胸前的雙手也沾滿了紅褐色液體,甚至于他的白色衣服都印上了許多血跡。
像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魔。
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刺鼻味道激得余燼眉頭緊皺,尤颯卻絲毫不在意,扯起沾染了鮮血的嘴角吃驚地開口:“這么多年不見,你居然——都有孩子了,當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男子用審視的目光將小溫全身上下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眼神里透露著幾分鄙夷。
“……”
小溫滿臉不解,低聲疑惑:“哥哥,他是不是腦子不太好。”
“不只是腦子,他整個人都有點問題。”
尤颯單純只是一個可恥的瘋子。
余燼被尤颯氣到渾身發抖,察覺到抖動的小溫震驚地瞪大了眼睛,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盯著余燼。
“哥——”
“我沒事。”
余燼出聲打斷,似乎并不想被尤颯知曉他們的真實關系。
當著旁人面低頭私語的動作在怪物看來大多是一種輕蔑,但尤颯卻絲毫不在意,運用異能瞬移到余燼身邊,趁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抬手掰過小溫的臉。
“哎呀呀呀——”
小溫稚嫩乖巧的臉展露在尤颯面前,他立刻露出柔和的笑容,夸贊道:“真是和想象中一樣可愛呢。”
動作好快。
完全沒察覺到行動軌跡。
小溫被捏住臉蛋后第一時間不是憤怒,而是感嘆于男人迅猛的速度。
這個人的本領或許不在他們之下。
余燼卻立刻黑臉,用力打掉男人沾滿鮮血的手,冷冷道:“把你的臟手拿開。”
男人聳起肩無奈道:“哎呀呀——好了,別生氣嘛,我就是想看看引起你重視的小家伙長什么樣。”
尤颯說這話時滿臉的無所畏懼,說完后還給予小溫一個挑釁的眼神。
就像在看一個收入囊中的獵物。
吃人的家伙,很不禮貌呢。
掩藏在膽怯面具下最真實的小溫,也在為遇到同類而感到興奮。
沾惹著怪物血液的手碰到小溫稚嫩白皙的皮膚,黑紅液體隨著接觸部位印在小溫臉頰上,在上面留下一個血紅手印。
“血……”
小溫佯裝恐懼般用衣袖擦掉臉上的血跡,卻因為看不見越擦越花,下半張臉都被鮮血浸染。
像是生吃了帶血的肉。
“都是血……”小溫嚇得淚眼婆娑,紅著眼睛看向余燼,“哥哥,我怕。”
“沒事的。”
余燼用力擦拭掉小溫臉上的印記,大灘血跡臟亂到讓人十分不爽,越擦內心就變得越加繁亂。
直到最后一抹血色消失殆盡,余燼才深吸一口氣惡狠狠地望向男人:“尤颯,你也想死么?”
“死?”
男人一被叫到本名就反射性地把手縮了回去,舉起雙手膽怯似地遮住嘴唇,略帶期待地問:“你要——殺了我嗎?”
山洞突然變得寂靜無聲,只有彌漫在空氣中的硝煙和血腥味道。
小溫以為尤颯會大發雷霆,但對方一提到死居然興奮到不能自己。
“真的嗎?真的嗎?真的嗎?終于讓我等到這一刻了?”
尤颯歪著腦袋展露出白皙的脖頸,癲狂道:“快來吧,我早就迫不及待了!”
滿身鮮血的男人歪著脖子不停地向身邊靠近,余燼終于無法忍受,攥緊拳頭用力脖頸劈去。
眼看著他的拳頭就要接觸碰到尤颯身體,男人非但不恐懼反而更加興奮,站在原地愣是沒有半分躲閃。
嘴里還不停地向余燼展開邀請。
“快來吧快來吧,用你尖銳的爪子劃破我的喉嚨!”
砰——
就在這硝煙彌漫的關鍵時刻,守在外面的南格操控傀儡人沖進洞穴,飛奔著將尤颯拉著退了出去,成功避開這足以致命的關鍵一擊。
余燼也停下動作看著揮空了的爪子,嘲諷道:“想死就別跑啊。”
“哎呀呀,不好玩。”
灰塵散盡后尤颯冷著臉推開擋在身前的傀儡,沾滿鮮血的手上突然握著一個人形頭顱。
他似乎很失望,垂下眼眸把玩著手里的帶血腦袋。
“還以為你回來會有趣一些呢。”
結果還是一樣無趣。
余燼質問:“你到底想干什么?”
尤颯立刻起勁,又恢復成以往的癲狂笑顏,沒來由地說了句:“當然是歡迎你。”
“歡迎來到怪物巢穴。”
“哦不——是歡迎回歸。”少年彎起的眼眸訴說著無盡笑意,手上卻是無比殘忍。
“我說的對吧,我最親愛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