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堇抱得很緊。
記憶里,只有在余堇到了的時候她才會把自己抱這么緊,恨不得讓兩人融為一體的緊。
那時候,謝君瑜從那被箍到發(fā)疼的擁抱中獲得了她所渴求的強烈需要,于是之后的每一次,她都在余堇身上拼盡全力。
頂峰之后,余堇靠在她懷里平復,而她總不肯輕易結(jié)束,她掰過余堇的頭,吻遍余堇的臉,將余堇的薄汗和正在消褪的欲|念通通卷入舌尖吞入腹中。
然后她會扶著余堇脖子深吻,吻到余堇呻吟,吻到水聲攪動,吻到消散的欲|念又在點點重聚,她開始新一輪的瘋狂。
總是這樣,她在給予中索求,又在索求中給予。于她來說,性不是愛,卻能給她愛的假象,所以她始終虔誠地索求,竭力地給予,只為了那個擁抱。
為了那個箍到發(fā)疼的擁抱。
此時此刻,她沒有給予,竟然已經(jīng)得到了獎賞。
謝君瑜要轉(zhuǎn)過來面對余堇,然而余堇抱得太緊了,根本動彈不得。她用力掰開余堇的手,終于如愿轉(zhuǎn)身。
水汽在她們之間浮蕩,謝君瑜的呼吸有些悶脹,思緒也像是浸滿了水,沉甸甸地墜著。
大腦一片空白。
余堇忽然進了一步,她穿過氤氳水汽,將那張略顯蒼白卻明艷依舊的臉送上來,就停在距離謝君瑜的唇不到五公分的位置。
“小君瑜……”
她的眼神自下而上,水汽全往她眼瞳里鉆,轉(zhuǎn)盼間,流出的都是朦朧潮濕的動人。
怎么會有這樣的人呢?
謝君瑜的眼神掉下去,三次呼吸后,她把手指搭在余堇衣領(lǐng),眼一抬,沉默著,開始脫余堇的衣服。
一件……兩件……
余堇不動,就站在那里望著謝君瑜。
貼身襯衣的扣子已經(jīng)被解開一半,露出里面黑色蕾絲的內(nèi)衣邊。
謝君瑜在此刻停手。
“剩下的你自己脫吧,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她把余堇帶到浴池邊,抱起剛剛脫下來的衣服,轉(zhuǎn)身要走。
“別走。”
余堇抓住謝君瑜的手腕,謝君瑜沒動,但她聽到余堇入水的聲音。
嘩啦……嘩啦……
浴室里的水汽真的太滿了,謝君瑜眼前朦朧一片,她稀里糊涂地想,自己好像忘記開排氣扇了。
嘩啦……嘩啦……
身后水流涌動的聲音還在繼續(xù),謝君瑜還是沒動,她想說余堇你別玩水了,可嗓子被水汽糊住,她只張口,卻是無聲。
手腕上的力道加大了些,謝君瑜被拽過去,不得不面向余堇。
余堇身上的衣服還是謝君瑜沒脫完的那樣,襯衣在水里蕩,那衣領(lǐng)也隨著水流在曖昧開合,她抓住謝君瑜的手,抬起眼睛去看眼前人。
“小君瑜……”
余堇帶著謝君瑜,把掌心按在胸口。
“幫我。”
尋求幫助的一定是弱者嗎?
高高在上的一定是強者嗎?
——不是的。
濕潤滑軟的觸感,還帶著溫熱,心跳被握進掌心,規(guī)律的節(jié)奏竟在此刻成為重擊的鼓槌,將掌控者的呼吸敲得爛碎。
有一種人,他們裝作弱小,手無寸鐵,便以脆弱為刃,以憐惜為矛。
以身入局,然后,兵不血刃。
謝君瑜僵持不動,可余堇露在水面之外的肩膀已經(jīng)在發(fā)顫。
余堇冷,她知道。
終于還是俯下身,替她褪去最后的布料,然后,按住肩,把人按進水里。
“別泡太久,我就在外面。”
謝君瑜出去后立刻打開排氣扇,然后就靠在外面的墻上看手機。她擔心余堇會在里面睡過去,時不時敲門要余堇應(yīng)聲。
十多分鐘后,浴室門被打開,余堇只圍了一層浴巾出來。謝君瑜已經(jīng)把屋內(nèi)的暖氣開了,余堇不至于因為溫差又受凍。
“你怎么就穿——”
謝君瑜要問,余堇卻進一步打斷了。泡了個澡,她似乎舒服不少,連酒勁也下去了些,她臉上恢復成往日運籌帷幄的樣子。
“今晚還走嗎?”
余堇身上的熱氣鉆進謝君瑜發(fā)膚,謝君瑜開始熱起來,但面上無動于衷,甚至擺出戲謔。
她惡狠狠地問余堇:“想要了?”
謝君瑜本想提余堇未婚夫,忽然想起,這次玄關(guān)處的男士拖鞋似乎消失無影,甚至浴室里的洗浴用品也都是余堇常用的那些,根本沒有男人的東西。
余堇頭發(fā)還濕著,她抓抓發(fā)頂,彎腰去柜子里翻吹風機,溝壑的旖旎就橫在謝君瑜眼前。
終于翻到吹風機,她對謝君瑜笑一笑,呢喃著問:“那你給嗎?”
這四個字,發(fā)音全含在嘴里,舌尖碰兩下牙根,雙唇再輕輕一碰——
比蜂蜜還要黏膩。
余堇去一邊吹頭發(fā),謝君瑜靠在墻邊沒動,洗漱臺的鏡子里兩人一前一后,同時看向鏡中的對方。
謝君瑜看了會兒,忽然轉(zhuǎn)身,消失在鏡子中。
余堇撥弄頭發(fā)的動作立止,她盯著謝君瑜離開的方向,直到熱風吹得她頭皮發(fā)燙,她才控制住視線回過神。
余堇吹頭一向得花上十分鐘以上,這次她只吹了十分鐘不到,等她回到客廳時,謝君瑜正在打電話。
“嗯好,我會修改一下的。好的,張老師再見。”
謝君瑜掛完電話,幾不可聞嘆聲氣,一回身,看到余堇站在客廳另一邊盯著她。
謝君瑜把茶幾上一杯紅彤彤的液體拿起來,“你喝了酒,也不能吃感冒藥,先把這個喝了解解酒。”
余堇瞥一眼,是番茄汁。
余堇愛喝果汁,但拒絕番茄汁。喝進去一股鐵銹味,真不知道怎么會有人喝得下去。這番茄還是前段時間萬斯然過來帶的,她一直忘了扔,竟然在今天被謝君瑜翻到了。
余堇不接,謝君瑜直接塞她手里,再去自己包里翻出一包糖扔在茶幾上。
“甜的,能壓過去。”
余堇順從喝完,拆了顆糖含進嘴里。
她笑:“你不是不愛吃甜的嗎?怎么包里還帶著糖?”
余堇現(xiàn)在還是暈,她倒在沙發(fā)靠背上,卻沒壓住臉上的笑。
謝君瑜也從那包糖里翻出一顆苦味糖果含進嘴里,她同樣靠在沙發(fā)靠背上,不咸不淡地回:“師姐送的,里面的苦味糖我愛吃。”
余堇的笑凝住了,嘴里的甜瞬間被澀蓋過。她從沙發(fā)上站起來,看也不看謝君瑜,只說:“我難受,先休息了,你需要什么自己去拿,位置你都知道。”
余堇進房間后的很長一段時間,謝君瑜坐在沙發(fā)上沒動。她和余堇已經(jīng)分道揚鑣三年,余堇卻說東西擺放的位置還是跟以前一樣。而且家里也沒見到男人的東西,那個未婚夫……
余堇回房后立刻把糖吐掉,又仔仔細細刷了兩遍牙,最后才往床上一倒,拿被子蓋住腦袋。
三年過去,這小屁孩倒學會噎她了。
被子里暖和,但就是太暖和,加上喝了酒,蒙頭沒一會兒,余堇就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間,余堇感覺到身后的床墊往下一塌,腦袋上的被子被拽下來,背后一熱,有個人貼過來。
她身體不舒服,又困得厲害,根本沒心思做別的,她蹭蹭枕頭,離身后的熱源遠了些。
可那熱源像是黏在她背后似的,始終貼得嚴絲合縫。
余堇含含糊糊開口:“小君瑜……我困了。”
“余堇,是你邀請我留下來的。”謝君瑜把余堇翻過來壓著,“讓我留下卻說不想做,難道要我跟你溫存談感情嗎?”
謝君瑜低頭去吻余堇脖子,邊吻邊去扯余堇身上的浴巾。
“余堇,你不會以為,我們之間還有感情吧?”
最后一字落定,余堇身上的浴巾也恰好落地。
雪峰晃動著倒塌,塌成圓盤,謝君瑜俯身去咬圓盤當中盛放的珍饈。
不知是被謝君瑜的話刺激到,還是酒勁又返了上來,余堇頭疼得厲害,她用力去推身上的人,雙手卻被壓過頭頂。
謝君瑜的唇在她耳邊蹭來蹭去,一字一頓,緩緩強調(diào):“余堇,你我之間只有性,以前是,現(xiàn)在是,以后也是,永遠都是。”
余堇氣急攻心,她只覺得熱得厲害,可謝君瑜牢牢將她壓制,吻和嘲諷鋪天蓋地落下,她連呼吸都是悶熱。
“冰箱里的午餐肉是給我留著的嗎?”
謝君瑜咬余堇的耳垂。
“你未婚夫知道午餐肉的含義嗎?”
手指從溪谷劃過,帶起溪潮,引入密林,流經(jīng)平原,最后抵達倒塌的雪峰,被柔軟的唇舌吞凈。
“還是說……壓根沒有這么個人?”
謝君瑜的吻忽然兇狠起來,把余堇的呼吸呻|吟通通堵塞吞噬,她在她身上狂舞,摧毀一切能碰到的溫香。
到最后,余堇渾身發(fā)紅,她急促喘息,呼吸間全是滾燙,甚至把眼尾也燙紅,在臉頰之上暈成一片紅霞。
“謝君瑜,你不是人。”
余堇眼里的波光劇烈晃動起來,她抬起脖子,硬生生將波光壓下,擺上如冰冷漠。
“你是瘋子。”
“呵。”
謝君瑜笑起來,她俯下頭,去吻余堇耳廓。
“我確實是瘋子。姐姐,碰上你這樣的人,誰能不瘋呢?”
“余堇,拜你所賜,我早就瘋了。”
謝君瑜還要再來,余堇別開臉,說:“你以為你是個多無辜的人嗎?你說你沒有女朋友,可大半夜的卻讓別的女人待在你家,接你電話,還讓她天天接送。”
似乎找到了發(fā)泄口,余堇直視謝君瑜的眼睛,不去管那里面漸漸涌起的壓抑。
“小君瑜,你也不是個好人呢。”
趁謝君瑜在愣神,余堇輕而易舉翻身而上。她紅著臉,紅著眼睛,甚至身體也在泛紅,她什么都不管,一味地去撕扯謝君瑜身上的衣服。
“你要純粹的性是嗎?”
余堇俯下身,探出手。
“我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