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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項小說網 > 其他小說 > 黎箏扶蘇 > 230-238
    第231章

    “哦?不知貴方的關門弟子是?”聽了季夫子相當不客氣的一段話, 楚國的姚夫子還是面不改色的不急不躁的接話。

    畢竟現在形勢是他們家占上風,又何必估計對面的因為不利的局勢而胡亂蹦出來什么不好聽的話而不開心呢?

    再者,他們家的大師兄到底出不出色, 優不優秀,哪里需要外人來評價呢?難道他自己還不知道嗎?

    能夠制造出日常銷售額度在一萬貫的被中香爐,已經做到十個人里有七個人買過的大師兄,當之無愧的就是他們楚國的驕傲了。

    有了這份超高的銷售量擺在前面, 恐怕之后也是后無來者, 無人可及了。

    所以現在的姚夫子認為自己就是穩坐釣魚臺的存在,沒有什么可憂可急的。

    然而,打臉很快的就到來了。

    他所認為的封頂數字, 并不是真正的封頂數字,反而,這僅僅只是個開始。

    季夫子老神在在地笑了笑:“讓我跟你介紹一下,我的關門弟子——鄒黎。”

    “鄒黎, 對啊,這次前往咸陽,我們還帶了鄒黎來。”

    齊國的墨家子弟之中突然掀起一陣喧嘩和激動,討論聲逐漸的激烈了起來。

    “對啊,之前她制作出“那個”的時候可謂是風頭一時, 現在說不定也能為我們力挽狂瀾。”

    “真的行嗎,雖然在我們之中非常受歡迎,不管是機械方面的造詣、實用程度上的廣泛,還是外表上的精致美觀都沒有問題,但是, 他們楚國要比的,可是日常銷售額度啊!”

    “是啊, 在日常銷售額度上面,真的也能贏過他們楚國的大師兄嗎?”

    聽著齊國人的自我質疑,楚國的墨家弟子們內心自然是爽翻了。

    沒錯,就是要這樣,對他們的大師兄感到敬畏,對他們家大師兄創造下的神話銷售額度感到不可跨越。

    畢竟這可是他們楚國壓箱底的王牌,他們的驕傲!

    開心的人都快要飄起來飛到月亮上去的楚國弟子還等不及伸長的鼻子環繞地球一圈回來扎死他自己,就聽那邊的齊國子弟們又道。

    “不管怎么樣,現在都只剩下鄒黎的商品還沒有經過比試了,就算是死馬當活馬醫也要拿出來比比!”

    “是啊是啊,只剩下她一個了,看看能不能力挽狂瀾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個低眉順眼,相當低調地站立在季夫子身邊的墨發少年,還沒等楚國人為了他過于漂亮出眾的眉眼而驚訝,被大家提到的黎箏就上前一步,向楚國姚夫子行了個禮。

    “姚夫子好,我就是擠夫子口中的關門弟子,鄒黎。”

    一看到少年主動站出來就眉開眼笑的小老頭撫了撫自己的白胡須,慢悠悠地問道:“來,鄒黎,說說你最新的作品,那個名為“鐘表”的事物賣出了多少份,多少錢?”

    聞言,黎箏對著眾人又行了一個禮,從寬長的袖口中取出一個小巧的事物來,有條不紊地道:“這便是徒兒最新制造的作品——鐘表。”

    一陣新的議論紛紛又掀開了帷幕。

    “怎么,怎么變得這么小了。”

    “之前看到的鐘表,不是一個超大的柜子狀的物件嗎?”

    “那么大的機械,里面的機關竟然能壓縮成這么精致小巧?鄒黎師弟的機關術這是又精進了呀。”

    “鄒黎師弟的實力可真是深不可測···就是不知道這物件的銷售額是多少。”

    楚國一個領口別著一只木制發卡的大眼睛弟子輕輕呲了一聲,不以為意地傲慢道:“現在誰還管他這勞什子物品的銷售額有多少,反正都在我們大師兄的被中香爐之下。”

    另一邊的楚國弟子聞言立馬應和:“就是說呀,一萬貫,我倒是不信世上還有誰能超過這個數字。”

    聽到旁人的質疑聲,黎箏嘴邊有了淡淡的笑意,輕聲道:“七萬六千貫。”

    喧鬧的大廳中徒然一靜,大家都像是忽然失去了聲音似的,一個兩個的都說不出話來。

    半晌,才有一個聲音顫顫巍巍地問:“多少?”

    黎箏再次重復道:“七萬六千貫。”

    黎箏亮出手中拿著的跟被中香爐一樣圓滾滾的事物,它不大不小,剛好一只手可以抓住,仔細聽的話,不斷的有“咔噠咔噠”的聲音從上面冒出來,竟是個一刻不停,一直處于運行當中的事物。

    這個時候,楚國的弟子們才終于有心神,有功夫去注意這個小物件的外貌。

    就是這么個圓溜溜的東西,賣了七萬六千貫。

    一口氣將他們家大師兄引以為豪的一萬貫錢翻了七點六倍?

    “等,等等,七萬六千貫,這個數字也太大,太多了吧,怎么可能賺這么多錢,你莫不是瞎說的?”

    一個說話像是咬到了自己舌頭,聲音不斷打著顫的人道。

    “對,對啊,就是啊,我們說的這些數字可都是真實的,你們齊國可不能比不過了,就隨口報個比較大的數字出來嚇人啊!”

    “說的是,這七萬六千貫我怎么聽,怎么覺得里頭透著古怪,實際上就是假的吧。”

    面對眾人的責難與質疑,黎箏又從袖口中取出一張薄薄的白紙來,“刷”得一下展開道:“七萬六千貫,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全寫在這張鄒氏商鋪每個月度給我的銷售額度清單上。”

    當下,這張紙就被楚國眾人接過,一一傳看,傳到一半,又有人提出質疑。

    “銷售額度清單,我怎么沒有見過這東西呢,要知道,我也有六七件小物品放在鄒氏商鋪售賣啊。”

    黎箏挑了挑眉,不待她親口澄清,楚國面色沉重的大師兄先一步道:“有,確實有這個東西,我每個季度都會收到這樣一封信,上面寫清楚賣了那些東西,回扣比例是多少,一共得了多少錢,每季度一張····你估計是因為銷售額比較少的緣故,才沒有收到。”

    這下好了,楚國大師兄一出口,那些幾次三番挑毛病的人也啞口無言了。

    “也就是說,她真的賣了七萬六千貫,就這個小東西?”

    這下換成楚國的墨家子弟們恨不得將黎箏手里的東西搶過來,放在顯微鏡之下好好觀察了。

    “我,其實我也買過這個名為鐘表的事物,東西就在身上。”

    “什么,什么,快點給我看看!”

    開口的那名楚國弟子身邊很快的圍滿了人。

    “這,說是計時,但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嘛!”

    黎箏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襟,淡淡開口解釋道:“計時鐘,就是將一整天劃分為二十四個小時,可以在任意一個時間點提醒你,已經到了你設定的時間了。”

    “可以知曉現在處于的時間,還可以設定提醒,看起來確實很實用的樣子,但是七萬六千貫,這也太夸張了吧。”

    楚國弟子忍不住咂舌道。

    “是啊,七萬六千貫,這可是翻了大師兄的記錄七點六倍啊!”

    黎箏掀了掀唇角,忍不住地暴擊道:“實際上,這還僅僅只是一個月的收益罷了,這件物品從被我制作出來,放到鄒氏商鋪販賣,直到現在也沒有多長時間。”

    楚國的墨家子弟聽了差點蹦起來:“一個月,才一個月!”

    楚國大師兄的臉色難看的像是要滴出水來:“也就是說,不知道以后的銷售額度可能高到什么程度,這個小東西未來可期。”

    賣東西都是看口碑的,別的不說,黎箏手里的鐘表的好絕對是誰用誰知道,以后一個帶一個的買起來,銷售額度還能飆升到更高的地方,在這,這個鐘表的圖紙是獨家提供給鄒氏商鋪一家的,別的商鋪還暫時沒辦法模擬出同樣的商品來。

    以后鋪展到人手一個或者人手幾個,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楚國大師兄所說的未來可期如字面意思,就是未來銷售額度可能會飆升更高。

    “怎么辦,比不過啊。”

    圍成一團研究黎箏鐘表的楚國弟子們聚作一堆,頭疼的苦惱著根本比不過黎箏的則是另一堆人,他們圍在一起竊竊私語,搜腸刮肚的翻找自己的得意作品,想看看能不能拿出來與黎箏的鐘表比上一比。

    可都不約而同的搖頭,覺得自己的東西拿不上臺面。

    七萬六千貫,七萬六千貫,這可真是讓多少人低下自己驕傲頭顱的數字。

    “連大師兄都折戟了,我們更沒有贏得希望了。”

    “我們這些人的日常銷售額全部加在一起,都未必能超過這七萬六千貫,何況是單個拿出去比試呢?超不過啊。”

    “可是,難道我們就這樣認輸嗎?墨家巨子令又該怎么辦?”

    抬頭往外看,那邊的墨發少年正站在他家夫子的身邊,老神在在的立著,像是一尊處事淡然的美麗雕像,對外界風雨毫無畏懼之意,頂天又立地。

    “頂天立地,你是想說她如同烏云一般遮天蔽日吧,簡直把我們楚國勝利的希望都給擋沒了。”

    “情況再這樣冷場下去,確實讓人頭疼啊,我們楚國必須選擇破后而立才行!”

    少年人說著,楚國的大師兄也在同一時間踏出一步道:“這些都是過去的功績,不值一提,畢竟俗話也說好漢不提當年勇嘛,我們從現在開始比一比新的作品吧!”

    第232章

    這明顯是個欺負人的提議。

    當初他們楚國日常銷售額度高的時候, 就比過去的作品,現在日常銷售額度比不過了,就要比新的作品, 誰都知道他們葫蘆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當下有齊國人憤憤不平地出聲:“這怎么可以,哪有比試一件東西,比著比著,見比不過了, 就去比別的事情的。”

    “你們楚國此舉確實不地道, 誰見過中途換賽道的?還有沒有競技比賽的精神了?”

    楚國人被他們說得面紅耳赤的,但這的確是他們能夠勝出的唯一辦法,為了墨家巨子令, 有的時候卑鄙無恥一點也沒辦法。

    他們一拍桌子,不講理道:“我們這邊有話要說才是,才上市一個月的物品怎么能夠稱之為經歷過了世人的檢驗,照理來說這一個月的成績不能算數, 必須去掉才行,你們齊國把這個作品連帶他的日常銷售額統統收回,我們楚國就接著跟你們比日常銷售額。”

    齊國的簡直快被他們的不要臉氣笑了。

    好嘛,比不過就把別人的成績算成不作數,把第一名的成績作廢之后, 繼續拿第二名的成績在外招搖,誰看得過去這種事情啊。

    可繼續吵下去,這些不要臉的更加理直氣壯了又要怎么辦?

    “比,你們要比什么就比什么,我們齊國的墨家子弟不帶怕的!”

    季夫子一撐手中的拐杖, 重重點了點地面,中氣十足道:“不過這場的成績是我的關門弟子奮斗回來的, 你們可不能賴皮說不作數了,這樣,大家往后退一步,這就算是我們齊國一勝。”

    我們齊國一勝,也就是說,等到另一個賽道出成績了,又算一勝或者一負。

    楚國本來就不占理,現在聽到有臺階給自己下,忙不失迭地趕緊接了:“好,就按照季夫子說的做。”

    “季夫子高義!”

    夸贊的話縈繞于耳,達成自己目的的楚國墨家弟子趕緊道:“那接下來我們就真槍實干的比,從零開始制造新的作品出來,制造出來不算,還必須要應題,這樣才算是完成任務。”

    這就是之前跟何樹比試時經歷過的要求,相形之下似乎也沒有更加困難的樣子,黎箏聽了覺得不需要自己插手,就準備退后幾步,降低存在感,將這勝負場讓出給其他人。

    誰知道,她不想自己存在感太高,卻有人不愿意放過她,讓她繼續這般平靜無事下去。

    “這一次新作品的比試,我們楚國愿意派出最強的大師兄來進行,而你們齊國,就派出你們的關門弟子鄒黎吧。”

    如果不是對方特意喊了“鄒黎”的名字的話,剛剛當上關門弟子沒多久的黎箏恐怕還真反應不過來,不過現在也差不離,完全沒想到自己會被突然指名的黎箏一愣,手升起來呆呆地指著自己:“我?”

    她還以為這件事用不到自己呢,由別的師兄弟來進行就好了,結果最后這苦活兒還是落到她的頭上了嗎?

    對此,讓了對方一籌的季夫子非常滿意,他一開始就是這么個打算,叫鄒黎上陣比賽,當他們齊國墨家弟子的門面。

    他一口答應下來:“好,就這么辦,鄒黎,你上場比試比試。”

    被點到名了,黎箏也只能聽命行事,當下“唯”了一聲,跟楚國的大師兄站到了一塊兒去,準備聽聽他們比試的具體要求等。

    “比試要求如下,大家都豎起耳朵聽好了。”

    “要求雙方在十五日內制造出嶄新的,農具方面的作品,十五日后,統一展出在大眾面前,給眾人評定!”

    “農具啊,這次又要難咯。”

    如果單單只是農具還好說,把各種農業工具改良一下就好用了,但要的是與農具相關的機械作品,這可就困難起來了。

    拿到這種題目,連楚國大師兄都皺著眉苦思了一會兒,直到現在都沒有舒展開眉心的結塊兒。

    反倒是黎箏,拿到這道題目之后,立刻就有了些想法,恨不得現在就找上一堆材料,抱起到工作間里制作起來。

    于是這問題又來了,他們現在在趕路,又何來的工作間之說呢。

    恐怕就算是要制作,制作條件也相當簡陋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就算是臨時提出要比試新作品的楚國,在一開始的時候,也沒有料到會在路上就開始有了需要制作新作品的需求。

    “實在不行,就在路上停一停,租個工作間來用什么的。”

    楚國的姚夫子起先也對這個提議感到很心動,但想想在秦國咸陽出現的巨子令,還是拒絕道:“不行,在人生的旅途中見縫插針的尋找制作新作品的時機也是很重要的一份考驗,自然是讓他們在旅途中自行尋找機會制作了,哪兒能天天在工作室那么安穩的地方工作呢?”

    這樣一來,白天的時間要用來趕路,只剩下晚上的時間才能夠制作比試作品,這十五天的時間就應該砍半來看。

    “那其實就只有七天的時間了,七天,在沒有工作間的情況下,每天見縫插針的尋找制作新作品的時間,這也太困難了吧。”

    先前說過,十五天的時間,制作一件新的作品出來,這段時間包括從一開始的構思到后面的制作完畢,已經是非常緊張了,現在竟然還壓縮為七天的時間,還不能全都泡在什么工具都準備好的工作間里,全神貫注的投入其中。

    這可是實實在在的考驗了。

    不分楚國還是齊國,兩家的子弟們齊刷刷的苦著臉,為這堪稱是地獄難度的比試而頭疼。

    黎箏卻是應了一聲,就找了張桌幾,問店小二要了張紙和筆,俯到桌面上,開始寫寫畫畫起來。

    之后的時間浮動概率比較大,可以用作制作新作品的時間也不多,趁著現在還有桌子和紙筆的時候當然要快一點動作。

    “誒,這么快就動起來了嗎?”

    看看楚國家自己還一動未動的大師兄,楚國的墨家弟子急在心頭。

    “真是讓人心急,他畫了什么東西啊?好想知道。”

    現在兩家身處比試之中,在十五日過完之前,互相之間為了避嫌都不能直接看到對方的作品,否則就有抄襲偷窺的嫌疑在。

    也就是說所,這十五天,不管再怎么抓心撓肺,都得硬生生地忍著,不去看對方家的作品。

    楚國的墨家弟子好奇得快要用手指把自己的衣服抓破了,還是得忍耐著不把頭往黎箏所在的地方轉。

    齊國的墨家弟子們就沒有這個束縛了,他們紛紛圍到黎箏身邊,看著她簡短的幾筆就勾勒出一個大概的圖形來。

    “哇——”

    “這個可以誒!竟然還能有這么新奇的想法。”

    “這真的是在短短的公布要求的時間里想出來的嗎?構思巧妙,畫工精細,一眼看上去就有奪冠的可能性。”

    此言一出,呆在旁邊一段距離的楚國弟子們更加好奇了。

    這個參賽者本身就靠著小鐘表賣出了七萬六千貫的天價,現在又在聽到題目之后,立刻就坐下寫寫畫畫,每個舉動都十足的引人注目,讓人恨不能把他手里的圖紙奪過來,好生觀摩兩下。

    看看這個創造出七萬六千貫不可能神話的參賽者,究竟會再次做出什么樣的機械來。

    但是口頭上的嘴硬當然還是要的,哪怕他們的大師兄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動作。

    “咳咳,奪冠?奪冠的必然是我們楚國的大師兄了,怎么可能是你們齊國的關門弟子,他還那么年輕,想來對農業方面的各種工具都未必了解吧?”

    “不了解?要知道在我們齊國,每天早上的務農可是每一個弟子的必修課,依我看,對農業工具不熟悉的,是貴方才對吧。”

    在比賽開始之前,雙方的口舌之爭已起,咿咿呀呀的爭論個不休,吵鬧非常,黎箏還未對此說出些什么,先聽那楚國的大師兄吼了一聲:“夠了!比賽結果怎樣等著看就行了,吵什么吵!吵得我都想不出來做什么作品了!”

    聞言,楚國方面的聲響頓時為之一收,安安分分的安靜下來。

    沒人跟著叫板,齊國這邊的自然也就一個巴掌拍不響的同樣安靜下來。

    時間就這樣推進了五天,一直到第五天的時候,楚國大師兄的作品都還未落筆,顯然是個沒有任何思緒的,而反觀黎箏,做出來的失敗品都已經堆積了有兩個之多了。

    這天夜里,所有人都已經睡著了,只剩下黎箏和大師兄兩個參賽之人還在熬夜。

    埋頭苦干到天快亮的時候,身上披了一件小披風的黎箏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終于告一段落的直起身,伸了個懶腰,先前兩個失敗品錯誤的地方被她總結了一下,這下制作進度明顯快了起來。

    她手中捧了杯茶水,推開旅館的門,到走廊上散散步,也好慰勞一下自己辛苦的腰肢,誰知,一推開門,就看到走廊上深夜不睡,還在那兒站著的楚國大師兄。

    “大師兄,你也還沒睡?”

    雖然還沒有開始動手,但楚國大師兄一樣熬到了這個時間,他終日苦思,卻沒苦思出什么結果,面對年紀輕輕就大有可為的黎箏,他不由面色難看,自我懷疑。

    “是啊,睡不著,想思索點東西。”

    黎箏點了點頭,了然道:“是還沒有想出制作新作品的點子?”

    大師兄被人戳到最痛的點子,一下子差點從地上跳起來,好不容易抑制住了沖動,沉默半晌,這才點頭嘆息:“是啊,還完全沒有思路呢。再這樣下去,恐怕要直接向你認輸了。”

    黎箏也沉默了一下,感覺話題有些沉重,思考后決定鼓勵一下對方。

    “不至于,楚國大師兄驚才艷艷,哪怕一開始落后于人,想來也可以后來居上。”

    第233章

    夜風習習, 空氣微涼,濕冷的夜露凝結在屋頂之上,又順著屋檐一顆顆的滴落下來。

    黎箏鼻尖就劃過這么一顆濕冷的夜露, 站在客棧欄桿內的她下意識的往后退一步,避開了那顆下落的露水,而后重新看向楚國大師兄所在的方位,電光火石間, 腦中似有一盞電燈泡亮了起來。

    “落, 萬物下落又生長,大師兄可想到了什么?”

    楚國大師兄顯然跟不上他變幻話題的速度,慢了一拍后, 問道:“應當想到什么?”

    黎箏答:“下落,播種,像是插秧時,每種植一顆新的秧苗就要重新彎下一次腰, 使人好生疲憊,要是有什么工具能夠替代就好了。”

    楚國大師兄愣了,這是要直接向他給出點子了。

    身為競爭對手,這齊國的關門弟子竟然這么大方。

    他顯然心情復雜:“為什么?”

    黎箏看這挽著袖子的青年明顯是有了方向,自己便也扯扯披在肩膀上的披肩, 準備回房休息了,否則的話天都快亮了,她連個渾淪覺都睡不到:“剛巧想到罷了,而且,也不想連比都不比, 就直接贏了。”

    不想比都不比,就直接贏了?

    這句話可是沒有半分傲氣在的。

    難道是自己剛才的模樣太過落寞, 引得她同情了?

    楚國大師兄想不通,這么好的點子竟然直接給出來了,要知道,萬一他靠著這個點子贏過了他,豈不是要讓這齊國的關門弟子扼腕不已?

    “我不會直接用你的點子的,再等一天,再多等一天,讓我想想還有沒有別的思路,萬一有的話,”

    黎箏截住了他的話頭:“萬一有的話,也比不上這個好,這就是最好的點子了,連我的都沒有這個好。如果我一開始就想到這個點子的話,興許我也會用它制作參賽作品。”

    大師兄一下子失語:“····確實。”

    這大抵就是最好的點子了。

    但,卻是他的競爭對手給予的。

    誰都不能想象大師兄此時心中的復雜。

    如他所言,青年又多等了一天,可還是沒能想出更好的點子來,最后在時間不夠的威逼催趕之下,還是選擇了使用黎箏給的提議。

    “自動播種機!”楚國的墨家弟子們幾乎快要樂壞了,知道了這個消息之后,第一時間廣告天下,恨不能現在就靠著這個點子把齊國的那個關門弟子打死!

    “真不愧是大師兄啊,這六天的時間能想出這么個絕妙的好點子來,真是一分努力一分收獲啊!”

    “一個字就是值啊!這六天的等待完全不虧啊!有了思路就好辦事兒了!”

    且不提楚國墨家弟子們那邊是如何歡慶的像過年一樣的日子,齊國這頭還在按部就班,慢中帶穩的前進。

    反正黎箏這邊連失敗品都堆積了兩個了,現在手頭上這個小的模型,眼看著就快做成功了,之后做出個正常尺寸的作品來根本不在話下。

    與楚國不同,齊國家的根本不擔心時間不夠用,一開始知曉點子時的熱度已經過去了,現在只剩下繼續對外展現他們齊國墨家弟子門面、風度的時候。

    所以他們一個兩個的都比較冷靜自持,不像楚國的墨家弟子們那樣開心到瘋瘋癲癲的。

    為期十五天的比賽時間很快結束,到了兩人應該將自己的作品搬上眾人眼前,等待評論的時候。

    黎箏胸有成竹的將自己已經做完的作品放在身邊用布遮蓋起來的地面上,等待著裁判叫到她名字的時候。

    與此相比,另一邊的楚國大師兄則面色不是很好的立在另一架大東西旁邊。

    裁判走上前,說了一些開場時的暖場話語,而后點到楚國大師兄身上:“有請楚國大師兄拿出自己的參賽作品!”

    這聲呼喚似乎隔了很長時間才傳到青年的耳朵里,等了半天,才從青年口中聽到一聲“唯”。

    他慢吞吞地上前,而后把蓋在作品身上的那塊大布子扯下來。

    那作品才剛亮相,楚國的團隊里就爆發出了一陣歡呼聲。

    “大師兄!大師兄!大師兄!”

    “必勝!必勝!必勝!必勝!”

    “齊國的,睜大眼睛看好了,這就是贏過你們的參賽作品!”

    已經撿起齊國對外的驕矜,齊國弟子們對此只高貴冷艷地“哼”了一聲,并不參與插話對吵。

    在這樣的環境之中,身在楚國團隊里卻靜默不語的楚國大師兄簡直就像是走錯了陣營的齊國人。

    給了對方那么好的一個點子,黎箏還以為今天正式比試的時候,對方會滿臉微笑,穩操勝券,可現在,似乎面色有些蒼白啊?

    皺了皺眉,觀察到對方狀態似乎不怎么好的黎箏提起了警覺。

    “楚國大師兄,介紹一下你的作品吧。”

    又是隔了半個世紀,楚國大師兄才恍如初醒般的“哦”了一聲,而后道:“這是我做的全自動播種機,它可以——”

    話還沒有說完,先被因為這個名字而激動起來的裁判搶話道:“全自動播種機,真的嗎?如果你真的造出了全自動播種機,那可真是造福全人類啊!沒想到這次比賽當中竟然能碰上這種檔次的參賽作品,這實在也是我的榮幸啊!”

    聞言,楚國大師兄的臉又一次白了白,連整個人都忍不住搖晃了幾下,像是隨時會倒下似得。

    這次他的異常不僅僅只是被黎箏注意到了,裁判先生同樣注意到了這件事,他從青年的背后扶住了他:“哦呀呀,這是怎么回事啊,是連夜加緊趕工太疲憊了,所以有些站不住嗎?加油,再堅持一會兒,等到賽后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大師兄!”楚國的墨家弟子眼中不由出現了感動的淚花,“為了我們楚國,大師兄真的已經很努力了呀,聽說昨天晚上還通宵了一夜,整晚都沒有睡,”

    “等到大師兄成為這次比試的贏家就好了,一切都能苦盡甘來了!”

    可是經過他的話語之后,楚國大師兄的嘴唇似乎顫抖得更加厲害了,整個人就像是狂風暴雨中的一株小草,隨著打來的風雨隨時都有著倒下的可能性。

    黎箏瞄了瞄那臺過于巨大的全自動播種機,慢慢從中看出了一些端倪,她挑了挑眉頭,主動減輕楚國大師兄負擔的將大眾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好了現在到我了吧,我的作品叫龍骨水車,是用來澆灌作物的。”

    此言一出,大眾的視線果然如她所料的轉移了過來。

    “龍骨水車?澆灌作物?也是跟大師兄的一樣可以全自動的嗎?”

    黎箏搖了搖頭,起身站到龍骨水車之上,親身示范給大家看:“不是的,是要用人力踩踏,才能啟用的,人站在扶手這里,然后往下踩,帶動后面的水車轉動起來。”

    裁判忍不住贊嘆:“原來如此,倒是好一番奇思妙想,這樣一來,前面的水就能自動帶到后面,統一澆水了,好物啊,好物,越是了解農事的人,越是能知道這座工具內里深藏的價值!不愧是曾經創造過七萬六千貫傳奇的人!”

    楚國的墨家弟子聽了這番話,趕緊收起了臉上的贊嘆之色,不服氣地道:“即便如此,要跟我們大師兄的全自動播種機相比,還是差了一大截的吧,今天的贏家應該是我們楚國才對。”

    如果不是同樣從大師兄身上看出些許不對勁之處的話,現在裁判恐怕已經贊同這位小弟子說的話了,可惜啊,可惜。

    裁判故意沒有接茬,而是對著楚國大師兄道:“既然鄒黎閣下已經展示過了她的參賽作品的功用,那么請楚國大師兄也展示一下您的作品吧。”

    仿佛泛起了一陣牙疼,楚國大師兄吱吱嗚嗚地道:“這,這”

    裁判露出了了然的神情:“怎么了?有什么不便嗎?”

    楚國大師兄狠狠咬了一下腮幫子肉,心道伸頭一刀縮頭一刀地勇敢道:“沒,沒什么。”

    他走到了自己的作品旁邊,介紹道:“這是我的參賽作品,全自動播種機,它可以靠自己實現全程播種。”

    “只要像這樣先把秧苗的種子放進這個盒子里面,然后——”

    然后一只細長的機械臂就從機器里伸了出來,在眾人的視野里瘋狂的上下上下,而它手里的秧苗,則被它死死得捏在爪子里,從頭到尾都沒有放下來過。

    總算暴露的楚國大師兄在眾人驚訝的視線里,終于如釋重負地吐露道:“其實,我的機器還沒有經過最后調試,也就是說,因為時間不夠的緣故,它還沒有被最終完成。”

    因為時間不夠所以沒有最終完成這種話只能騙騙外行人了,在場所有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的機械上面還缺了幾個關鍵步驟的機械,所以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你,”

    黎箏還沒把話說完,極度害怕自己被人拆穿的楚國大師兄就馬上道:“好吧,我的思路還沒有徹底通暢,有幾個地方我還沒有想通,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讓它真的全自動。”

    第234章

    “那豈不是——”礙于他們家楚國大師兄的面色沒有將完整的話說出來, 最后卻還忍不住地道:“那不就是根本沒有制造完畢嗎?自動播種機,還沒有完成它名字里包括的承諾。”

    制作到現在這個程度,根本還無法實現自動播種。

    楚國大師兄面色白得像是一張一戳就破的白紙般, 搖搖欲墜,他低垂著頭,一副落敗驕陽的模樣:“對,是這樣。”

    一陣喧嘩從齊楚兩國的聚集地散開, 有著越演越烈的架勢。

    裁判點了點頭, 一合掌道:“好!那么這一局的比試結束,勝利者是齊國墨家關門弟子鄒黎!”

    黎箏的手臂被他抓著舉了起來,剛舉到一半, 有人不服地叫喊道:“等等!全自動播種機,這是個光聽名字,就知道有多么好的機械,要不是時間上不夠的話, 比賽結果根本不會這個樣子!”

    “我們楚國要求加長比賽時間,重新比一次,還是用這自動播種機和龍骨車,大家分唄在這兩樣東西上面改進,誰制造改進出來的東西好, 誰就是贏家!”

    齊國人都快被楚國人的賴皮和不要臉震驚到了,當下不給面子道:“憑什么,我們都已經贏了,你們突然說不忍這個成績了,太賴皮了吧!”

    “是啊, 比賽就應該愿賭服輸,時間長短也是你們楚國提出的, 該遵守就遵守,非要說時間短的話,怎么我們家鄒黎就在時間限制之內完成了呢?還完成的這么好,這家龍骨車未來的身價不可估量,絕對能運用到農業的各個角落去!”

    “贏家是我們齊國鄒黎,這是無可爭議的事情,你們自己沒有在時間之內做出來怪誰啊,只能怪怪自己唄。”

    話已至此,換做哪一個明理人都該慚愧的掩面承認這個成績的實在性了,但是楚國與眾不同,就是在沒理的時候還能理直氣壯地跟人叫板:“不能就這么算了,我們的全自動播種機這個點子明眼人都看得出的好,怎么可以就停止在這里呢,只要再多一點時間我們就能贏了!”

    想想全自動播種機這個好點子,楚國人又多了些底氣來:“確實啊,你們齊國強行要贏的話也勝之不武啊,我們的點子這么好,你們單純是因為時間短才占了我們一頭,實際上真正的贏家應當是我們楚國!”

    “是啊,要論點子上的高妙,龍骨車跟自動播種機自然是比無可比!誰是贏家,你們齊國心里沒點數嗎?”

    正當一眾齊國人被氣得跳腳的時候,臉色蒼白不已的楚國大師兄終于忍耐不住了,他暴呵一聲,叫道:“夠了,都別再鬧了,全自動播種機這個點子,本身也是他們齊國關門弟子鄒黎給我的!”

    “什——么——”

    此話一出,不少楚國人果然慌亂起來:“點子是她給你的?她自己不用非要給你?這怎么可能?”

    “是啊,大師兄是不是就是為了給他們個臺階下,所以才這樣說的?”

    楚國大師兄頭一陣一陣地疼,他想看看眾人的表情,又覺得抬不起頭來:“不是,全自動播種機這個點子,真的是鄒黎在比試第五天的晚上告訴我的,但我只得到了這個構想,卻沒能吃透,想明白其中的構造,所以東西造不出來。”

    他擺爛得嘆息了一口氣道:“不是時間夠不夠的問題,是我沒想明白,這樣下去,即便再加給我一倍長的時間,東西我也制造不出來,到時候,還是我們輸。”

    楚國人聽了這番話,頓時像是啞了聲帶似得,一聲不吭,良久,才嘀咕出半句:“這個點子就是他們給的?身為競爭對手,他們能給什么好點子,定是想了個難的,制作不出來的東西給了大師兄,可憐我們大師兄,這是被對手陰險的陷害了還不知道。”

    楚國的墨家子弟在這番話下,又找回了點思路,趕忙接到:“對,對啊,我們大師兄多么厲害的人,要是沒有這個點子的話,這么些時間下,定是制作出個作品來了,現在什么都沒有造出來,純粹是因為聽了奸人的話。”

    好家伙,開始斗米恩升米仇了。

    黎箏真沒想到當初一時好心,將臨時想到的點子告訴給楚國大師兄能惹出這么大的禍患來,而這禍患還一直沒有停止,還在繼續擴散下去。

    楚國人總結道:“這次比賽中途有人犯規操作插手,比賽結果根本不能算數!齊國鄒黎不配做這個贏家!”

    “就是啊,自己做了個好做的龍骨車,讓別人做這么難的全自動播種機,就是故意在使壞!如今怎么配當這個贏家?比賽結果不作數不作數!”

    黎箏氣得都要笑出聲了,牙齒緊緊地咬合在一起,非得給他們整個打臉不可。

    “聽說,你們嫌棄這個點子太難,做不出東西來?說是我故意使壞?”黎箏雙眼里都快冒出火來了。

    楚國人立馬接道:“是啊,你還有什么能為自己辯證的余地嗎?沒有就閉嘴,你這個心思不正,心懷鬼胎,想通過除作品以外別的手段獲取勝利的卑鄙家伙!”

    “呵呵,”黎箏止不住的冷笑,只覺得好心被當做驢肝肺原來是這么回事。

    她恨恨錘了一下桌面,反問道:“為自己辯解?我當然可以為自己辯解!來人,拿紙筆來!這個全自動播種機,你們說難做不出來,我倒是要攻克下來給你們看看!”

    紙筆很快被店家取來,黎箏將紙鋪在桌上,雷厲風行的落墨,三兩下就勾勒出一個機械的大概圖樣來。

    那是一個三叉式的耬車,下面豎著三根三角犁鏵,上面裝一個巨大的箱子狀的耬斗用以裝放谷蔬的種子。

    圍過來的楚國弟子們紛紛瞪大了眼睛,看黎箏像模像樣的架勢,再想想她剛才說的那些話,不由得驚詫道:“你這是干什么?你要做全自動播種機?這不是做夢呢嘛?我們大師兄都做不到這件事!就你,還想攻克?想都不要想了。”

    黎箏呲笑反唇道:“做不做得到,是要做了再看的,兄臺現在就放話,還是為時過早吧?看都不看我這機子嗎?”

    “你這機子,看起來還真有幾分其貌不揚,灰頭土臉的架勢,一點都看不出什么全自動播種機的影子,你啊只怕是要等到做失敗了才知道后悔。”

    在楚國人的構想里,黎箏頂天也就做出一個跟楚國大師兄一樣的半吊子產品出來,只能用一半,但是遠遠達不到應有的作用,再者,大師兄一個沉浸在作品里面九天的人都只做出來這么一個雛形,她一個臨時拍板要做的人,能做出什么好東西來啊。

    現下的楚國人都在等著她碰釘子,自討苦吃,跟大師兄一樣敗在這個全自動播種機上面,沒有任何人擔心她真的能做出個成功品來,就連齊國聽她放了大話的人,都吊著一顆心,心事重重地看著她的動作。

    不過黎箏才不理這些人的表情和嘲諷,她埋頭苦干,爭分奪秒,誓要給這些人開開眼。

    “拿木材和刨子來!”

    鋸木頭的聲音隨之響起,在黎箏熟練工的動作下,她手里的框架逐漸向著圖紙上的機械演變而去,沒有用任何一根釘子,全程都是榫卯結構的工具在黎箏手中漸漸成型。

    最后一步,最為重要的就是耬斗,在將成功版的耬斗拼裝上整個工具之前,黎箏制作失敗了兩次,她用工具測量著各個谷物種子大概的尺寸,又用鑿刻刀在耬斗里面鉆挖出給種子通過的渠道。

    眼看著機器逐漸成型,有的楚國人開始驚慌起來:“喂,該不會她真的能制造成功吧?”

    但接近真相的終究只是少數人,大部分還在鄙夷輕視黎箏,聞言有人當場笑了一聲:“怎么可能嘛,放款心看她撞墻吧,大師兄都攻克不了的東西,你告訴我她能在這短短的一小時制造出來?哦,用的還是她制造出來的鐘表看的時間呢,不過就這樣而已了,一個人一生有鐘表這樣一件讓人感到榮耀的東西就夠了,想要有兩件,還是太過困難了。”

    黎箏最后把握不住在尺寸上的收放,最后直接給種子設計了一個長長的通道,必須要三轉四繞,最后才能掉出來。

    她在地面上拉動耬車,看著種子每隔幾步就掉出來一顆,嚴肅氣憤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一直看著黎箏那邊的動靜,從頭到尾沒有移開過眼睛的楚國人驚掉下了下巴,他拍動站在他前面的那個墨家弟子——先前說黎箏絕對不可能成功的那個人的肩膀道:“但是,但是她真的做出來了誒。”

    完全沒有使用什么機械手臂,也沒有什么卡關鍵的技術性難點,前面用犁推開地面上泥土,后面用耬斗放落種子下來,就是這么簡單粗暴,就完成了一整個“全自動播種機”的設計。

    簡單、便捷、快速、深入人心!

    這就是鄒黎的全自動播種機嗎?

    不少之前說過她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把東西制作出來的楚國弟子都紛紛閉上了嘴,臉色難看的驚人。

    第235章

    “怎么樣, 這不是就做出來了嗎?”

    趕時間將這么個大東西制作出來的黎箏捏著酸痛的肩膀和手臂,疲憊地靠在桌案邊休息,心情上卻十分神清氣爽地勾著唇角道:“是誰說時間太短, 做不出來的?又是誰說,我為了拿到比賽勝利,卑鄙無恥地向他人提供了根本沒辦法制作出來的點子?”

    “這不都做出來了嗎?時間短嗎?制作上有困難嗎?”

    諸楚國墨家弟子的臉上真是火辣辣地疼,他們死死地閉著嘴, 一句話都不往外說。

    終于揚眉吐氣的齊國弟子們一個個眉飛色舞道:“啊呀, 看來我們這贏家拿得還是名正言順啊!”

    “是啊,不僅僅是自己家做出來的龍骨車一看就好用,就連對方家里全自動播種機的點子都是我們提供的呢, 甚至連他們沒完成的后續制作,我們也補齊了。”

    齊國弟子眼帶喜色,嘴角裂開的弧度大得要揚起到耳朵根兒去:“什么叫當之無愧的贏家呀!就是我們齊國關門弟子鄒黎啊!真不愧是七萬六千貫日常銷售額度的奠基者!”

    就連季夫子也忍不住撫摸著胡須道:“確實出色啊,能夠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完成難度這么高的作品, 奇思妙想是一個點,機械功夫扎實又是另一個點。怎么樣,是不是該服輸了?”

    他視線看向楚國跟隊而來的姚夫子,對方面沉如水,黑得像是用過無數次的鍋底, 姚夫子開了口,猶要嘴硬道:“這還不算是全自動的吧,這個犁需要人扶著推動,看起來行動非常不便,恐怕在播種方面的效率, 還比不上人自己手動來得快捷。”

    黎箏拍了一下手掌:“原來實在擔心這個啊,您看, 我前面還要加一副鞍,實際上是要捆縛在牛馬身上的,捆縛在牛馬身上,這才完成了一個整體。這樣,我已經提前找人借到了一匹牛,現在我們就去外面的土地上試試吧。”

    看著她胸有成竹的樣子,姚夫子的心就不斷地往下沉,跟著人走到外邊一看,幾個齊國的墨家弟子自發的幫著將耬車固定在了牛的身上,犁則深深得插進了土里,隨著牛的走動,這架犁車一邊翻動著土地,上頭的耬斗一邊將種子播種進泥土之中,大大的方便人勞作。

    也真正的實現了之前所說的全自動播種這五個大字。

    看到這一幕,姚夫子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多歲,他明白,在齊國大獲全勝的情況下,他們楚國是不會再有接觸墨家巨子令的資格了。

    季夫子摸了摸胡子,揚眉吐氣地道:“如何,我這關門弟子收得怎么樣?”

    姚夫子潦草地點了點頭,頭也不回地轉身走回了旅店。

    他低低的嗓音啞地說不出話來,可那道聲音卻還是違背所有楚國弟子的意愿道:“收隊,明天我們就回楚國。”

    “夫子,那墨家巨子令——”

    姚夫子暴呵道:“住口,從今往后,不要再提任何有關于墨家巨子令的事情!”

    至此,楚齊兩國的墨家弟子分道揚鑣,不再一同研究墨家機關術,也沒有建下什么一起攻打違抗秦國的約定,圓滿達成自己目的的黎箏目光閃了閃,重新退回到齊國墨家弟子的隊伍里,接受眾人的恭喜。

    雖然楚國墨家弟子們中途退出了前進,但是旅程還是在繼續,不過多久,黎箏所在的隊伍就來到了秦國咸陽。

    *

    而另一邊的隊伍則更早出發,卻直到現在都沒有抵達秦國咸陽,歸根到底是因為遭受到的刺殺次數太多。

    后月雙手背捆縛在身后,一貫保養仔細的漂亮臉蛋上橫陳著兩道傷口,她坐在顛簸不已的馬車上,心情幾近死灰。

    這大概是后月有生以來所遇到的最多的刺殺與襲擊,就在剛才,她又一次的被人從安全的,有人保護的車隊里拖拽了出來,拖到了這個不知前程命運的地方,生死未卜。

    她眼中慢慢地溢出些許淚光來,在看到了來刺殺她的那些人實力有多高強之后,她心中升起了認命的情緒。

    也許是過往做過了太多錯事,所以一下子遭到報應了吧。

    如今這么悲慘的情況下竟然還帶著點活該,也真的是,命該如此。

    這一路來,后月已經把心中所有可以懺悔的事全部懺悔了一遍,又把所有對不起的人全都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可心里的那點害怕和凝重還是沒有停止下來的跡象。

    巫女白,她思索著,這該不會是巫女白的報復吧?

    畢竟后月自己已經停手了,沒有再使出任何詭計要陷害誰,然后又不幸的連累到自己了,可現在追殺還是在上演,那么,動手的人還能是誰呢?不就是巫女白了嗎?

    難道是她知道了自己的動作。

    后月的心跳得很快,而后,她覺得這個猜測還是有理有據的。

    她買下的那些劫匪不但專業性上不行,屢次抓錯人,恐怕在保守秘密方面也不大行,想想上兩次的襲擊,前后兩撥人都被抓個正著,連根鏟除。

    不,她是說,萬一沒有當場連根鏟除怎么辦?

    但凡抓住一兩個人,逼問一下,只怕都能問出事情的原委,然后——

    巫女白會對她這個自討苦吃的罪魁禍首怎么樣?

    后月一時冷汗連連,汗流浹背,心中全是這次下手不干凈不利落,留下了千種后患而感到的后怕。

    她心中還是抱著最后一絲僥幸,抱著最后一絲希望。

    可是,可是,巫女白前兩次禍患之中,費盡心力來找她,救她,現在又何必還對她下殺手呢?

    這不是讓前兩次的救助都白費了功夫嗎?

    她狠狠地咬住了下唇,心想自己就該賭一賭,賭巫女白不愿意在自己負責看護照顧她的時候對她出手,免得她出了什么事,連累巫女白自己受罰,這多不好啊。

    然后她又連帶著想到了扶蘇,那個她未來的婚胥。

    她想他對她一定還是有感情的,不然又為什么要特意派遣巫女白來接待她呢?

    不就是擔心她在路上遭遇不測,會是巫女白動的手嗎?

    現在好了,巫女白是必須要來救她了,否則的話受牽連的人就是她了。

    可后月怎么猜也猜不到的是,扶蘇派巫女白來接待她,是為了分出個大小來,讓巫女白不必在她公主的身份面前伏低做小,因為在他心里,巫女白是大,她這個新來的是小到不能再小的塵埃,兩者之間沒有半點可比性。

    她更加猜不到的是,這次的刺殺,就是她所以為的對她抱有情感的扶蘇派出來的。

    她大抵是想不到在趙黎死后,扶蘇對齊國,對她有多恨,恨到希望當年死去的人是她而不是趙黎。

    目的地到了,一個身影撩開了簾子,手中的大刀在日光的照耀下閃爍不已。

    “午時三刻已到,準備受死吧,齊國公主田箏,你可還有什么要說的事情?”

    面對著蒙著面的劫匪,后月的身體害怕到瑟瑟發抖,連聲音都發著顫,可她還是強撐著道:“別、別動手,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是你們大秦太子,未來大王的太子妃!你把我放了,我一定給你金山銀山作為報答,一定比收買你來殺我的人給的要多!要知道,我可是你們未來大王的太子妃!我又很多很多錢!到時候你就有用都用不完的錢了!”

    劫匪聽了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吧,既然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都已經要死了,那我就讓你當個明白鬼,今天派我來殺你的人就是你口中的未來大王,秦國太子扶蘇。”

    后月聽了一愣,無論如何都不能相信道:“我都要死了,你還騙我做什么?今天這件事不可能是太子殿下做的,我是他的太子妃,他殺我做什么?這件事只能是巫女白做的。”

    劫匪口中爆發了一聲響亮的“嘖”,他從腰間掏出一塊令牌來,在后月面前晃蕩:“看見沒,太子!我是太子手下最精的刺客,只有太子本人才能調動命令我,今天要殺你的就是太子殿下,至于巫女白,可能對這件事還一無所知呢!”

    后月看著那塊牌子,神思無主,嘴唇顫抖,喃喃著:“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殺我的人,殺我的人,竟然是太子?”

    劫匪終于笑了:“是啊是啊,就是太子,今天讓你當個明白鬼,現在知道了真相,尊貴的公主殿下,您這就去了吧。”

    手中的大刀已經揚起,可即將喪命的刀下之魂卻還在恍惚之中,不知道掙扎、尖叫、逃跑。

    眼看著死神的鐮刀即將落下,一塊黑色的石頭砸上了劫匪的后腦勺,“哐當”一聲,劫匪持著刀倒在了地上。

    一個逆光的身影從他背后走了過來,正是剛好錯過了劫匪的剖白,什么都沒聽到的素鳶。

    “你沒事吧?我來救你了。”

    后月看著少年俊美的面容,再想想那個狠心到要殺死自己的未來夫婿,忍不住“哇”得一聲撲在少年懷里,哭了起來。

    第236章

    有人棄她如敝履, 有人待她如珍寶。

    伏在少年人的背上,后月一邊流眼淚,一邊看著少年辛苦的找路。

    素鳶將人小心的背在背上, 再一次重新把她托舉高了一點,免得她雙腿拖在地上,撞到受傷的地方。

    來不及擦汗,他口中辛苦地喘著氣:“你, 你哭得輕一點, 我們還在那些刺客的老巢里,萬一被發現了——”

    頓了頓,后月如他所愿的哭輕了一點。

    她認真的看著他的臉, 看他努力救她的樣子,只覺得說不出的好看,心中微微的就是一動。

    “你干嘛要來救我?”

    她近乎有些執拗地問道。

    素鳶則還在警戒著四周的危險,雙眼與耳朵一刻不停地向四周探聽著各種動靜, 突然,他抽了抽面頰,臉上露出的表情,赫然是因疼痛而造成的。

    原來,為了來救她, 他身上都是打斗造成的傷口,此時正一陣陣地泛著疼痛,他只能簡短地作答:“救你是我的職責。”

    “你的職責,”后月又想到了她那個未曾謀面,就派了這么多人馬來殺她的未婚夫婿, 心中止不住地悲傷。

    少年的職責是保護她,那他呢?

    作為未婚夫婿, 他的職責難道不是愛她,照顧她,保護她嗎?

    怎么會成了派人來殺她呢?

    后月心里一陣的難過。

    “哈,哈,到了。”

    少年發出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索。

    素鳶口中累得止不住得喘息。

    他背著后月在敵人的老巢里狂奔,就是擔心被人發現,可現在這安全的逃命終于還是要截止了,他們到底還是要面臨著與敵人的正面對決。

    “過來,快過來。” 他放下了后月,將她拉到了一旁的小樹林里,然后就開始脫身上的衣服。

    后月嚇了一跳,她捂住自己的衣服,抱住自己的肩膀,遺忘了所有的大聲道:“你要干嘛!”

    而后被少年一下子伸手捂住了嘴,抵在了身后的樹木上:“輕一點,你想讓我們暴露,然后兩個人一起死在這里嗎?”

    素鳶先是自己側身往外看了一眼,確定沒有什么事,暫且還沒有人發現他們之后,又拉著后月一道往外看:“你看,那個崗哨口子,那里站著很多敵人對不對?”

    后月被嚇了一跳,他們原來站在距離敵人這么近的地方。

    “帶著你,我逃不過去的,所以,現在,你把衣服脫下來跟我換,我穿著你的衣服先過去吸引開他們的注意,等人都走了,你再過去。”

    他去吸引敵人的注意力?

    那個崗哨站著如此之多的劫匪,哪怕他功夫再好,也雙拳難敵四手·····恐怕這一去就不會再有回來的機會了。

    后月聽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即便是她這么冷血狠毒的人,都忍不住眼眶一熱:“我走了,那你怎么辦,你——”

    你會死在這里的。

    素鳶打斷了她的話:“我知道!可是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現在我們兩個人能走一個是一個明白嗎?”

    后月顧不上少年的手在脫她的衣服,她只是眼淚大顆大顆的掉出來。

    從小到大,她身邊的人都愛慕虛榮,不顧一切手段的向著榮華富貴攀爬,為了那些金山銀山,紅粉骷髏,那些人可以犧牲自己的一切,不論是親情友情,還是別的什么。

    但是眼前的少年不一樣,他什么都不跟她要,僅僅只是萍水相逢而已,就豁出命來救她,他跟她過去身邊的那些人全都不一樣。

    “為什么,為什么對我這么好,而且還是在這種時候。”

    后月從來沒有遇到過對自己這么好的人,還偏偏是在這種生死關頭,她給不了他任何東西,不管是錢財還是地位,她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款待他,可以報答他。

    不,別說那些身外之物,恐怕他去了這次之后,他們兩個就再也沒有再相見的機會了。

    這是他們最后一次相會。

    想到這里,再想想他們兩個一共也只碰頭了三次,三次,全是她身陷危險,他不管不顧的來救她的時候,后月眼睛里的淚水就涌的更洶涌了。

    “哪有什么為什么,咳咳。”素鳶捂住胸,咳嗆了兩下。

    他的上身已經光裸出來了,平坦的上半身顯示著他真的是一個男性,這么多年,一直以來只是在男扮女裝的活著而已。

    這個時候,素鳶也在腦子里過他短短的一生。

    他是宮女和侍衛之間偷偷生下來的私生子,雖然是男性,但母親為了讓他在宮中生存,在一次選拔小宮女考試之中,將他扮做女性的樣子,偷偷混進了小宮女之中。

    這一扮女裝,就是大半輩子,還是最近拌做了巫女白的樣子之后,才有機會偶爾恢復男裝。

    這中間,還發生了眾所周知的被蔡觀星的兒子蔡人正當做美女調戲玩弄的事情,這種事女性碰到了都會覺得惡心厭惡不已,換做是男性的他就更加了。

    還好發生這些事情不久后,他就得到了巫女白的救助。

    說起來,巫女白是他的大恩人,這條命要奉獻也應該奉獻給巫女白才對,可現在卻——

    他也說不清這是什么該死的命運,可是想著,一旦后月身陷危險,巫女白也要受到牽連,自己心中就過意不去,所以還是決定救眼前這個女人。

    他嘆息道:“你以后不要再陷害巫女白了,她是我的恩人,對我大有救助之恩,你——”

    說到一半,后月淚眼朦朧得抱住了他:“我知道了,我會的,我再也不對她動手了,我全都答應你。”

    “男女授受不親。”少年還是將她推開了,“記住我說的話,先讓我走過去,等到他們被我引開了之后,你再出來。”

    “好,好。”后月哭得泣不成聲,她在心里道,要是過了這次之后,他們兩個還能再見面,她就不嫁給那個勞什子的派人來殺她的太子扶蘇了,她要嫁給他,嫁給這個拼盡全力守護她的小侍衛。

    他真的很值得一個人去愛。

    “喂,要是,要是這次之后,你還能再出來,你就帶我私奔好不好?”

    素鳶聽了當場吃了一驚:“這怎么可以,你可是要嫁給太子扶蘇的。”

    “那又怎么樣,我看我和他之間是互相不會喜歡對方了,而且,經歷了這次事情以后,我發現,我對金銀財寶什么的熱愛也淡了很多很多,可能真正的經歷了生死之后,才知道什么是重要的吧。”

    她梨花帶雨地道:“小侍衛,我要和你私奔,你竟然敢拒絕?”

    素鳶猶豫了一下,轉而再想想,巫女白和太子扶蘇是一對,要是能帶走這齊國公主,對巫女白也是有利的,說不定還能幫上他的大恩人一把,于是就點了點頭:“好,要是這次過后,我還能活著,我就帶你走。”

    后月一下子笑開了。

    她雖然心里還是很痛,知道這次分別之后,這個以身犯險救她的小侍衛以后就看不到了,但現在兩人的意愿能夠達成一致,她還是非常開心的。

    素鳶換上了后月的衣服,穿戴整齊,他向著女孩點點頭,沖出了小樹林,一邊跑,口中還一邊發出喊叫聲吸引那些站在崗哨上的劫匪們的注意力。

    而后月就按照計劃,等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離開崗哨之后,就飛快的跑過崗哨,成功逃離了劫匪的老巢。

    “抓住了!”

    一個手刀重重地劈暈了在前奔跑的“女孩”。

    一把接住她的身體,沒有讓她直直摔到地上的劫匪回頭疑惑地問:“怎么讓她給跑出來了,潛七怎么辦的事兒?不是說過一回到這里就直接殺了嗎?”

    “別罵罵咧咧的了,既然他失手了,那你趕緊動手吧,別再把時間拖延下去了。”

    所謂動手,指的就是殺了他們的目標對象,齊國公主田箏。

    但在刺客手中的刀捅進素鳶的胸膛之前,他們又發現了一件事。

    “誒誒誒,等等等等,你們看看這張臉,這張臉好像不是那個齊國公主的長相啊,這是——”

    “巫!女!白!”XN

    由于太子殿下說過刺殺這件事一定要瞞著巫女白進行的緣故,刺客們的動作小了很多,雖然還是裝作山匪打家劫舍般的將后月綁架到了這個他們搶來沒多久的山寨里來,但是全程整個動作可以說是小心翼翼。

    但現在是怎么回事,他們小心謹慎了全程,現在卻還是看到了巫女白其人,而且還是在自家寨子里!

    “你們抓錯人了?”

    “這不可能啊!”

    “那是怎么回事?”

    “·····”

    “······”

    沒人能說得上來。

    “現在出問題了怎么辦?”

    “把人送回去?”

    “突然出現在自己家門口?回頭人家怎么想?”

    “都這時候了,還管她怎么想?”

    潛一冷冷地看著說話的對象,直到對方咽了一口口水,低下頭道:“那就隨便找個亂葬崗扔了,假裝是拋尸,她是被拋之中的漏網之魚,我們一不小心沒有弄死。”

    潛一也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聽到這里,索性點頭,拍板道:“那就這么干!動手!”

    醒來的時候,素鳶就睡在一個偏僻的亂葬崗里,一睜眼,一個死人的眼珠子就和他對在了一起,他猛地嚇了一跳,坐起來伸手就推開了那具已經僵直的尸體。

    時至半夜,天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只剩下微弱凄冷的月光零星得照著地面上的生物,將這個亂葬崗襯得越發可怖。

    素鳶七手八腳地爬起來,中間踩在兩具尸體身上,差點摔了個狗吃屎,卻還是順利地站了起來,他片刻也不停歇地跑回了車隊休息的客棧,一回去,看見店家正打著燈,后月又換上了新的公主裙袍,一身樸素的白,坐在客棧的門外,往一個盆子里給他燒紙錢。

    兩人的距離接近到一個程度,互相都看見了對方,后月手中的紙錢隨風飄落的掉在了地上,素鳶捂著自己手臂上的傷口,心中五味雜陳,也慢慢地停下了步子。

    第237章

    傳說死者的靈魂會在頭七的夜里回到自己的家中, 看望親人,但是沒說在死去的第一夜就返回啊。

    所有一位素鳶已經死掉了的人都驚聲尖叫了起來,只有素鳶一個, 猛然站起身,動作之大,帶翻了身后坐著的小板凳,抬腳的時候還差點踹翻了身前燒著紙錢的火盆。

    她口中發出一聲喊叫“小侍衛”, 說著沖也似的撲進了素鳶的懷抱里。

    “你活著, 你還活著,太好了,你沒有死。”

    素鳶抱著她, 在后月的瘋狂搖顫之下,也忍不住的在臉上揚起一個明媚的笑容。

    在鬼門關走過了一遭又怎么樣,一覺醒來在亂葬崗跟尸體看了個對眼又怎么樣?

    只要回家的時候,有人能歡天喜地的歡迎他, 替他高興,他就有力氣繼續生活下去!

    素鳶心中一動,對懷中的女孩不禁升起了些許憐愛之情。

    可正在兩人熱淚相擁的時候,有幾道不和諧的聲音冒了出來:“巫、巫女白閣下!您終于回來了!”

    原來,熱淚盈眶的不僅僅只是差點守寡, 連夜等待心上人的后月,還有奉命來保護“巫女白”的各個侍衛們。

    看著被侍衛們圍攏起來的素鳶,后月臉色一變:“小侍衛,他們喊你什么?”

    巫女白?什么巫女白?這兒哪兒來的巫女白?

    接過侍衛們手中遞來的白紗面巾,穿著女裝的素鳶重新將面巾掛在臉上, 他看著月光下穿著一身白的素鳶,眼中有淡淡的復雜的情緒在流淌:“他們說的沒錯, 我就是巫女白,有些事很難以解釋,但是,你還愿意跟著我走嗎?”

    “轟隆”一聲,仿佛有一道驚雷劈在后月的身上,將她雷了個外酥里嫩,讓她原本還算清明的大腦變得混沌起來。

    巫女白,那個被太子扶蘇喜歡,暗戀,癡迷著的巫女白,和她眼前這個幾次奮不顧身,出入險境來救自己的小侍衛,竟然是同一個人?

    再看看小侍衛一戴上面紗,便完完全全的像是個貌美女子的模樣,后月一下子驚呆了。

    可她又想起小侍衛的那句問話,我就是巫女白,你還愿意跟我走嗎?

    走嗎?

    這是她在危險時刻,命在旦夕的時候與他說的話,現在兩人脫離危險了,這句話還作數嗎?

    這或許要問,她對他的喜愛是否還那么堅固,是否還高于金銀財寶,榮華富貴。

    感受了一下自己胸腔里的心跳,又感受了一下自己不愿意松開的小侍衛的手,后月明白這個答案是肯定的。

    “走!不論你是誰,只要你還是我的小侍衛,我都愿意跟你走。我知道這其中一定有什么很復雜的事情難以解釋,但是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

    素鳶愣了一下,心中暖暖的。

    他想帶她走,其實也藏著不少私心,主要是為了幫助巫女白和扶蘇成為更好的一對,所以才想將這個橫在他們之間的女人帶走。

    但現在,看著齊國公主什么都不要,只要他的模樣,他心中的想法又有些許變化。

    他也是喜歡她的,素鳶想著,現在他真的不希望這位公主門當戶對的嫁給太子了,反正太子已經有巫女白了,這個女孩留給自己,應該也是可以的吧?

    “今晚子時,來我屋里相見。”

    這句話素鳶沒有說出聲,只是一點一點慢慢的朝著后月做出嘴型。

    看明白了的后月輕微的點了點頭,在眾人的擁簇下,兩人分開各自回了各自的屋子。

    午夜子時

    一道嬌小的身影輕手輕腳地推開了素鳶的房門,在極致放輕的“吱呀”聲的背景音下,踏入了素鳶的房間。

    房間里沒有燃燈,素鳶靜靜的坐在床榻前等待著。

    “你來了。”

    “是啊,我們什么時候走。”

    在一片黑暗之中,素鳶定定地看了兩眼立在自己身前的女孩,頓了一下道:“現在就走。”

    過去在后勝的養育下生出了不少嬌生慣養毛病的后月一個字都沒有往回提,她緊了緊自己肩上的包裹,道出了個“好”字。

    “我沒帶什么衣物,全帶的銀錢,別的東西都路上買。”

    素鳶點點頭,牽起了她的手,在離開的最后一刻,他提醒道:“你真的決定好了嗎?這不是什么一時興起做的事,這是決定我們之后漫長一生的事情,今天跟著我一起離開了之后,你就再也不是什么齊國公主了。”

    后月捏著素鳶的手,心底里泛上來的感覺卻是開心:“我知道,其實,我本來就不是什么齊國公主,此事說來話長。”

    素鳶一下笑開:“其實我也不是什么巫女白,此事也說來話長。”

    兩人遠走高飛了,房間里只留下了一封寫給扶蘇的信。

    巫女白閣下,我無法自拔地愛上了齊國公主,與她一同墜入了愛河,所以今天只能愧對您的恩情,與公主一起不告而別,往后,可能無法再幫您繼續出現在觀星閣了,十分抱歉。

    落款人:素鳶。

    趙黎死后,真正的巫女白是不會再收到素鳶的來信了,唯一能收到信件的只有扶蘇。

    捏著手中薄薄的紙張,扶蘇頗有些不敢置信:“他們兩人都走了?”

    “是的殿下。”潛一饅頭冷汗的伏低了身子,小心地問道:“要不要追他們回來?”

    扶蘇手指抵著唇,沉默地思考了片刻:“不,不用追他們回來了。”

    潛一窒息了一下,提出疑問道:“但是現在缺少了兩個大活人,一個是觀星閣的巫女白,另一個是齊國送來和親的公主。”

    前者的消失還只是秦國國內的小范圍震動,但后者是齊秦兩國交好的象征,一旦消失了,那齊秦兩國都會有大幅度的震動。

    “就說是兩人遇刺身亡了。”

    只要不娶后月,扶蘇還挺愿意成全他們兩個的。

    只可惜,“只可惜,孤的巫女白也不會再回來了。”

    *

    吱呀吱呀,牛車的輪子在地上連軸翻轉著,車上的一眾楚國人都沉浸在沉重的氣氛當中。

    “唉,真是可惜了,我們楚國現在風雨飄搖,跟秦國打得難舍難分,如果這次能夠拿下巨子令,興許還可以號令齊楚兩國墨家弟子一同抵抗秦國的侵略,但現在,唉——”

    “齊國什么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一向對秦國唯命是從····這次他們拿到了巨子令,是不可能會幫我們的了。”

    “大家都別說了,都是我不好,沒能在規定時間內做出比賽作品。”

    “大師兄別這么說,我們所有人的期望都壓在你一個人的身上,確實會有很大的壓力,而且,”

    “而且這次齊國派出來的關門弟子的確不同凡響。”

    正在別人話題中心的黎箏也坐著牛車,在搖搖晃晃中抵達了秦國都城咸陽。

    橫豎齊楚兩國的墨家弟子們的較量已經結束,加之現在在秦國咸陽的攏共就齊國墨家弟子一伙人,黎箏索性讓幫她保管墨家巨子令的人直接發出消息,宣稱要將這塊墨家巨子令牌物歸原主,交予墨家弟子保管。

    于是齊國人很順利的跟那個拿著墨家巨子令的人碰上了頭,取得了墨子令。

    在即將離開秦國,返回齊國的時候,黎箏適時的選擇了告辭。

    “什么?你要留在秦國,不跟我們回齊國了?為什么?”

    何樹著急地詢問著黎箏。

    自從上次黎箏戰勝了楚國大師兄之后,他就暗地里將黎箏撤除了情敵身份,把她當做偶像來對待,他明白兩人的實力并不在同一水平線上,希望自己能以她為奮斗目標,早日找到自己的實力的突破點。

    但現在,自己前進的道標竟然要跟他分別了,這讓他怎么接受。

    “是啊,為什么不回齊國了,難道你在秦國還有什么親戚朋友能夠投靠嗎?不然的話,你要住在哪里呢?你在秦國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啊!”

    除了何樹之外,最為關心黎箏去向的人當屬阿蘭姑娘了,畢竟她明戀黎箏已久,心中恐怕連他們兩人的未來都暢想過不少次了,現在黎箏突然說要留在秦國生活,那他們兩人就有可能再也遇不上了,這如何能行?

    “不行,老夫不同意!”

    最后一個說話的人是季夫子,他剛剛接手墨家巨子令不久,卻已經決定好了下一任墨家巨子的人選是誰,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要被他帶回齊國,繼承巨子令的人卻莫名說要留在秦國發展,這讓他怎么能夠接受?

    “夫子,徒兒留在秦國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這件事,很可能決定了齊國的存亡。”

    一聽黎箏的話,季夫子就知道她要做什么。

    原來的戰國七雄,戰到現在,只剩下三個國家,就連燕國也被秦國揮劍泯滅了,楚國又正在和秦國交戰當中,眼看著秦國勢大,楚國馬上就要打不過了,對此,他們齊國也只好抱緊以往侍秦謹的慣例匍匐在秦國龐大的陰影之下瑟瑟發抖。

    雖然國土的地理位置還是跟以往以往,在七個國家之中距離秦國最遠,但現在不一樣了,七國只剩下三國,秦國之外,另外兩國就是齊楚,齊國這時候還不自危就是騙人的。

    所以這段時間里,有很多齊國人跑去秦國,希望能通過自己的動作,讓秦國徹底打消蠶食齊國的打算。

    但誰都知道這種事情也只是聊勝于無罷了。

    最重要的是,為什么偏偏是季夫子想要傳承衣缽,立為下代巨子的人想要留在秦國,而不是其他人?

    巨子不在齊國的話,那他這次來拿到這塊令牌還有什么意思。

    既然如此,在黎箏堅決地表達了要留在秦國的打算之后,季夫子還是跺跺腳,將墨家巨子令和黎箏一塊兒留在了秦國的土地上。

    “好吧,如果你想做點什么事情,希望這塊令牌能夠幫上你一點忙,拿著吧,你就是墨家下一任巨子了。”

    第238章

    一腳踏上賊船, 121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糟糕,ALA為了幫助他轉換心情,特意帶他到處去散散心。

    這其中的一站, 就是早已準備好要來的“勝利考場”。

    空曠的大廳堂內時不時閃過幾道白光,光柱內出現一個又一個看著自己雙手,有了各色各樣面孔的系統精靈,眾精靈頭頂上, “誓約必勝”四個大字高高地掛在銀亮的天花板, 旁邊是不時綻放出來的系統煙花。

    “這里是?”21疑惑而好奇地打量著四周的環境,滿臉的茫然。

    ALA羨慕的目光盯著那些出現的系統精靈,更準確的說, 盯著他們成型的面孔看個不停,嘴里不忘回應121的話:“這里是勝利考場,只要是考試通過的系統精靈們都會被傳送到這個地方,你看, 現在我們遇到的精靈都是已經擁有完整清晰面孔的精靈了。”

    121心中一跳。

    這些精靈,這些出現在他面前的精靈,全都通過了系統困難無比的考試?

    ALA道:“這些精靈看起來人數還挺多的吧?但實際上,現在勝利考場的背后,是無數個同時進行的真正考場, 里面所有通過考試的系統精靈都只會被綜合傳送到這里,所以,實際上能夠通過的精靈僅僅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我、我通過考試了?”

    “我,我有手掌紋了!”

    一前一后,兩聲一個比一個恍惚的聲音響起, 引得121忍不住將視線追蹤了過去。

    它們,不, 應該換成他們了,他們姿勢一致,都是愣愣地看著自己的雙手,眼睛里是怔然的恍惚,卻沒有大喜大悲的高興,情緒只淡淡地漂浮在空中。

    “終于,終于通過考試了。”

    一個長得小家碧玉的系統精靈雙眼一聚,豆大的淚珠就一顆接一顆地落下眼眶,她哭得如此悲傷,連鼻尖都通紅通紅的,她哽咽著念叨著自己宿主大人的名字,翻來覆去地喃喃著說自己終于做到了,可是卻已經晚了,現在即便回去任務世界,也已經錯過了時間,無法再見到宿主大人一面了。

    像是被這個悲傷的系統精靈所感染,她周圍有不少系統精靈同樣紅起了眼眶,波光閃閃的淚水就在眼眶里面打轉,一個個強忍著沒讓眼淚掉下來,鼻子卻掩飾不住的開始不通氣起來,憋著嘴吸鼻子的系統精靈當場不在少數。

    121知道,那都是錯過了宿主大人的在世時間,心里感到悲傷難過。

    雖然他的宿主大人尚且還在世,并且正在等待著自己回去,但121還是受到了感染,忍不住紅了眼。

    ···宿主大人。

    如果他現在還是在宿主大人身邊該有多好,人形什么的,跟宿主大人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ALA跟他感同身受道:“很想快點從這里出去吧,既然如此,你就要好好幫助我了。”

    ALA說的,就是除了考試之外的另一條通關考試空間的道路。

    看起來,似乎還需要他的添磚加瓦,這條道路才能行得通,雖然是被考試空間視為絕對禁止的禁忌,但為了早點回去見宿主大人,121心道,拼了!

    點了點頭,小系統看向ALA萬般認真道:“好。”

    兩系統正說著,一個有了清晰面孔的系統精靈突然朝著他們的方向招了招手:“ALA,找到你了。”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從手中遞過兩張折小的電子模擬紙張塞到ALA手中。

    ALA笑了一聲:“還好我來的時間剛好,否則你可就要化成一道白光,直接走人了。”

    臉上十分生動的出現了無可奈何的表情,塞紙條的系統精靈道:“這是我最后一次幫你了,以后,可就要靠你們自己了,說起來,你怎么會知道我在這里?”

    ALA沖他眨了眨眼,臉上模糊的眼部開合了兩下:“我沒有在出考場的地方見到你,大概就猜到你來這里了。這么些年,你壓制考試成績,一直低空通過,也真是苦了你了,現在,是時候回到任務世界去了。”

    系統精靈雙眼情緒復雜地看著ALA,張口正想說些什么,一道刺眼白光閃過,帶走了他的身形。

    121一愣,疑惑地道:“這是?”

    ALA看著系統精靈消失在白光之中,眼中有著淡淡的不舍:“他通過系統考試,回到任務世界去了。”

    得到回答的121心中浮現出羨慕的情緒:“這樣的嗎,真好啊。”

    ALA搖了搖頭:“回到沒有宿主大人的任務世界,有什么好的。”

    揚了揚手中被折疊起來的電子模擬紙張,ALA對121說:“走吧,東西拿到了,我們回秘密基地。”

    兩系統馬不停蹄,就好像是在防著什么似得回到秘密基地,那個熟悉的普通小院子又出現在視線之中,拿出兩枚錢幣,進入其中,ALA招呼了像是信號遞減符號的三個系統精靈過來看。

    “這就是最后一段路線圖的圖紙了。”

    121心中一跳。

    那個被白光傳送走的系統精靈,他給ALA的東西竟然是一段路線圖!

    ALA將121也拉進他們幾個低著腦袋圍成的小圈里,按著121的頭往下也看著那張圖紙。

    “快來,這是以前某個系統前輩在一次偶然的機會當中發現的通往任務世界的秘密途徑。這要從這條途徑出去,就能抵達你宿主大人所在的任務世界。”

    信號遞減中鴿子最高的那個精靈接口道:“話雖如此,但這條通道的地圖不全,還需要多次探查,才能找到正確的通道,否則的話——”

    鴿子最矮的系統精靈面色凝重地道:“否則的話,就會陷入那片巨大的如迷宮一般四通八達的通道之中,迷失在里面直至遇到能夠令你身死的存在。”

    121縮了縮肩膀:“聽起來,好像這個通道十分危險。”

    ALA點頭:“應該說是危險至極,這個四通八達的通道之中,除了正確的路徑是安全的之外,其余每一小段路上都隔三岔五的布置著致命的機關陷阱,稍一松懈就會要了系統的命。”

    最高的系統精靈嚴肅道:“當初我們為了在這個通道當中開荒,花了好幾個系統精靈的性命。原來我們這個秘密基地的精靈數還要多得多呢,可惜,他們都——”

    “行了,過去那些事情就別說了,說點開心的事情!”個子中等高低的精靈爽朗一笑,豪氣的一伸手,將121攬到臂下:“新人,你運氣很好,加入我們的時候,我們就已經獲得幾乎全面的途徑地圖了,你不需要探索太多危險地圖了,只需要幫我們探索最后一段路就可以了。”

    ALA還在那邊低頭,全神貫注地看著離開的白光精靈給他的地圖:“沒錯,已經到了最后一段路了,我們的運氣很好,這最后一段路上只有兩個岔路口,二選一,就能選擇到正確道路,之后,就可以從探索出來的安全路徑上全部離開了。”

    高個子精靈看了121一眼,徐徐解釋道:“這條路徑的進入口,就在考場之中,我們必須要趁著考試的時候才能進入地圖,進行探索,而考試又是失敗之后,三到五年才能再考一次,所以,我們才會需要很多人手,不停的進行考試,來加快地圖的探索進度。”

    ALA道:“現在,我們四個都已經進入考試失敗之后的禁考期了,只有121你一個精靈還沒有進行過考試,所以你還可以在考試中途對通道進行探測,這最后一段道路的探測,就要完全交給你了。”

    它伸手拍了拍121的肩膀,道了句“加油”。

    另外三個精靈也走過來將121圍在中間:“因此,從現在開始,我們就要對你進行探測道路的秘密特訓!”

    特、特訓?

    121腦子里閃過人類電視劇當中,主角腰間綁著巨大的汽車輪胎拖在身后不遠處的地面上快速奔跑的畫面。

    三名信號遞減符號精靈對121進行特訓的日子過得很快,一眨眼,三個月的時間就已經過去了,時間來到了121即將進入考試空間進行考試的這一天。

    三名特訓精靈爭分奪秒的對121記憶的知識點進行查缺補漏:“先左后右,檢查通道內是否有機關的時候,千萬要膽大心細,小心謹慎!”

    “萬一發現自己進入的這條通道不是正確安全的通道,就一定要第一時間就馬上逃到原路上。”

    經過一番特訓之后,整個系統精靈已經煥然一新的121眼神堅定,聽著三只特訓精靈口中的叮囑,他頻頻點頭應是。

    “121,”ALA手中拿著一張電子模擬紙張,從眾精靈的身后走來:“還有一樣東西,你需要在考試之前將其熟練的背誦下來。”

    121小系統接過電子模擬紙張一看,驚訝的發現這竟然是一張考點分析試卷。

    抬頭ALA沖他燦然一笑:“這是之前通過白光離開的那個精靈留下來的好東西,你這次去考試空間的主要任務,雖然是探索通道,但是考試空間的考試機會也十分稀少珍貴,每一次我們都不能隨意放棄,所以,要是你探索通道出來后還有時間答題的話,就盡可能的多答上幾道,俗話說,哪怕只是當最積累一點考試經驗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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