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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這一覺睡得很長。

    下午也依舊熱辣的陽光打在玻璃窗上, 又被厚重的窗簾格擋開,屋內(nèi)昏暗得像是晚上,只有墻角的壁燈點綴著黑暗里僅存的亮光。

    夏眠感覺到身旁的人起身, 動了動,又往回給她壓了壓被角, 她也幽幽醒來。

    睜開眼怔怔的望著天花板, 夏眠只覺得自己頭重身軟, 鼻子也堵塞得難以呼吸, 還有喉間干澀, 渴得都發(fā)不了聲。

    與她一樣渴的還有玉瑯清。

    房門輕輕合上,屋內(nèi)只剩下夏眠一人, 她揉著額頭坐起身, 猜想自己可能是昨晚洗澡洗太久了,有點感冒。

    緩了一會兒, 她起身把空調(diào)關(guān)了, 又開了窗透氣。

    窗簾一拉開, 外面的滾滾熱浪襲來, 橙黃明亮的陽光也隨之灑入眼中,太過亮眼,夏眠不適的瞇了瞇眼。

    夏天好熱烈。

    站了會兒,回身看到身后那張凌亂不堪的大床, 夏眠臉上的表情變來變?nèi)ァ?br />
    最后先去浴室洗漱完, 才出來把床單被套都拆了下來,連枕套都沒放過。

    剛拆完被套,房門被人打開, 玉瑯清拿著一杯水進來,看到她起身在換床單動作微頓, 隨后才走進來。

    “喝水嗎。”

    她問,聲音也是啞的,帶著沙感,還有點說出的味道。

    夏眠嗯了聲,接過,一口氣喝了大半杯溫水。

    玉瑯清不愧是醫(yī)生,夏眠只嗯了一聲,她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感冒了?鼻音有點重。”

    拿著杯子的夏眠沉默了瞬,抬眸看她。她還敢問,她為什么感冒?還不是因為她。

    面前的人頭發(fā)隨便一扎,透著隨性和剛起床的懶意。

    她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帶著些許控訴,臉上很對稱的有兩團印子,看起來像個……牙印。

    不止臉上,露出來的地方都有些罪證。

    脖子,鎖骨,甚至手臂。

    手臂還好,其他地方的怎么也不可能是她自己弄的。

    玉瑯清也沉默了。

    兩人面對面的無聲站了會兒,玉瑯清開口道:“抱歉,昨晚喝多了。”

    她這樣正兒八經(jīng)的道歉,讓夏眠心里那種照顧了醉鬼一夜的怨懟消散得一干二凈,相反,還有點說不清的羞意蒸騰而上。

    唇瓣磋磨了一下,夏眠說了句沒事,話音落下后,又補充道:“下次別喝那么多了。”

    后面這話說出來好像有點譴責的味道,但天地良心,夏眠沒這樣的心思只是善意的提醒。

    為了以防對方誤會自己,她慌張的又開口:“傷身。”

    等下夏眠把全部的話都說完了,玉瑯清才回道:“好。”

    她這會兒又恢復到了平常的模樣,清清冷冷的,看著跟無欲無求似的。

    可夏眠看著她,腦海里回蕩的只有昨晚她紅著臉,紅唇微啟,像渴水的魚一樣艱難喘息的模樣。

    玉瑯清找出了一套新的四件套出來,也跟著動手和夏眠一起換床單。

    兩人一人一邊,協(xié)作動手,床單換得又快又整齊。

    等換好收手,夏眠歪著頭看了一眼大床,干凈整齊得像超市樣品,完全看不出在幾分鐘前的那種大缸酸菜似的皺亂。

    “你想吃什么早餐?”

    玉瑯清把換下來的四件套拿在手上,問夏眠道。

    “嗯……有什么就做什么吧,都可以。”其實夏眠心里想的是,這個點吃的東西可不能叫早餐了。

    “面可以嗎?”

    兩人也餓了快一天了,煮個面的話很快就能吃。

    “好。”

    夏眠應下后又從玉瑯清懷里把床單那些接過:“給我吧。”

    玉瑯清沒和她爭,給她后轉(zhuǎn)身去廚房煮面,夏眠則去陽臺把懷里的用品都扔進洗衣機里。

    洗衣機在身旁運轉(zhuǎn),有細微的輕響,夏眠看了眼遠處的風景,又蹲下來去看那兩株馬斯佩拉克。

    摸著人家粉色的花瓣玩了一會兒,夏眠發(fā)現(xiàn)玉夫人送她的那盆月季花又多了幾個小鼓包。

    其中原先的那些花苞肉眼可見的長得大了些,感覺這兩天就要開花一樣。

    薄荷也綠意盎然,靠近一點好像還能嗅到那股清涼的味道。

    嗯,一會兒就把它們都帶回去。

    夏眠在陽臺轉(zhuǎn)了會兒,又去那面大落地窗前看了看。

    跑步機她瞟了眼,沒什么興趣,倒是角落那個天藍色的瑜伽球,讓她想拍一拍摁一摁。

    沒什么,就想感受一下彈性。

    然后,夏眠就真的去摸了。

    她以前沒有接觸過瑜伽球,以為是像那種懶人沙發(fā)一樣軟軟的,坐進去會陷很有彈性,誰料,好像有點硬,不太摁得動。

    夏眠正對瑜伽球表現(xiàn)自己好奇心的時候,玉瑯清捧著一碗面從出來廚房。

    遠遠的看了一眼,也沒說話,又去把另外一碗端出來。

    倒是聽見動靜的夏眠不自覺的把雙手都背在了身后,像是被老師抓到搗亂的小朋友一樣。

    見玉瑯清面都做好了,她也沒繼續(xù)探索,去廚房洗了手,乖乖在中島臺邊坐下。

    面是細面,用番茄煮的,湯水看著粉紅,面上還有一個圓圓的荷包蛋,以及兩片火腿,賣相和香味都很誘人。

    玉瑯清在她對面坐下:“家里沒青菜了,就沒有放。”

    夏眠倒覺得有番茄就夠了,反正對她而言這兩者都算是蔬菜,雖然一個是紅的一個是綠的。

    昨晚在外面吃的那碗牛肉面,湯底的鹵水很濃郁,是那種大氣重口味的香。

    而玉瑯清做的這碗,就像是調(diào)胃的魚粥,看著清淡吃起來卻很鮮甜。

    第一口下去,那種驚艷感比夏眠第一次吃到那碗牛肉面更甚。

    “唔,好好吃,好清甜。”

    夏眠發(fā)出贊嘆聲。

    好奇怪,一碗面怎么會有這樣的感覺。

    玉瑯清也嘗了一口,她覺得和自己以前做的沒什么兩樣。

    但是,如果她喜歡的話,那說明她今天煮得很成功。

    吃了兩口面,在夏眠剛想咬一口那個荷包蛋的時候,突然從天而降一雙筷子,把她的蛋夾走了。

    “?”

    夏眠震驚的看向把她蛋夾走的玉瑯清。

    她碗里不是也有一個嗎,這個不應該是她的嗎,她為什么要夾走?

    玉瑯清:“忘記了,你有點感冒,還是先不要吃雞蛋,一會兒我給你沖包沖劑。”

    夏眠抿著唇看著玉瑯清碗里兩個疊在一塊金黃圓溜的雞蛋,企圖再爭取一下。

    “可是人家說雞蛋不是有營養(yǎng)嗎,感冒了更應該補充營養(yǎng)才對。”

    “而且這個蛋剛才在我的碗里待了那么久,我還吃了兩口面,它已經(jīng)不干凈了,你再吃的話怕你會被傳染。”

    “你要是也感冒了怎么辦?還是給我吧,沒關(guān)系的。”

    在政治地帶上了那么幾年班,夏眠也是個會說話的。

    從雞蛋本身說到這個煎蛋對自己的作用再表明這個蛋對玉瑯清只有壞處沒有好處,一共分三點論述可謂一氣呵成說服力十足。

    可惜,玉瑯清充耳不聞。

    只是把自己碗里的火腿夾給夏眠,平靜的道:“沒事,我身體好,抵抗力強。”

    夏眠:“……”

    當時那個漂亮外酥里嫩的煎蛋就在她的嘴邊,她因為晚下嘴了幾秒,它就不再屬于她了。

    她怎么知道是外酥里嫩?

    她看到玉瑯清吃了。

    玉瑯清的那碗面本來就比夏眠少一點,她在夏眠之前放下筷子。

    等夏眠吃完自覺想去洗碗,卻被玉瑯清喊住:“放洗碗機里就行,你過來。”

    夏眠把碗放好又洗了個手,到玉瑯清旁邊坐下,看她拿出了個藥箱,茶幾面上還有杯已經(jīng)沖好的感冒藥。

    玉瑯清拿了支藥膏,又拿了兩根棉簽,擠出藥膏后輕輕的涂在夏眠面上的青紫處。

    夏眠皮嫩,有時候撕一些真空包裝都可能會被割到手。

    昨晚醉鬼下手又沒輕沒重的,有些地方跟狗啃了一樣,那痕跡乍一眼看下去,還以為夏眠昨晚遭受了什么慘痛折磨,拿小皮鞭蠟燭的那種。

    那些地方也不疼,相反玉瑯清垂著眸子輕柔的給她涂藥時,還有點癢。

    兩人靠得很近,玉瑯清又沒戴眼鏡,為了看清楚點,她很自然的湊近去瞧。

    太近了。

    夏眠心里想。

    近到她呼吸都忍不住放緩,有一口沒一口的憋著、吐出。

    可能是她憋得太狠了,突然吐氣時身體起伏的動作過大,整個人像是要跳起來,剛給她涂到脖子痕跡的玉瑯清下意識的止住了動作。

    “弄疼你了?”

    她身上的睡裙還是自己的,方領,領口有點低。

    夏眠紅著臉搖搖頭:“沒,有點癢……”她總不能說,她差點被自己憋死了吧。

    “……”

    不想涂藥了。

    等夏眠發(fā)現(xiàn)她沒有動作后,奇怪的往后仰了些拉開距離,想去看玉瑯清在干嘛。

    玉瑯清斂了一下眸子,扔開手上的棉簽,又去換了一支新的,繼續(xù)涂藥。

    夏眠絲毫沒有察覺到她剛心境的一變,還以為她是在換棉簽。

    等手臂上的痕跡都涂完,玉瑯清問:“還有其他地方嗎?”

    夏眠沉默的想了想,說沒有了。

    說完,她看到玉瑯清的黑眸定定的瞧著她,夏眠莫名的有些心虛。

    好在玉瑯清很快移開視線,把藥膏合上:“喝感冒吧。”

    夏眠嗯了聲,捧起溫度剛剛好的沖劑,咕嚕咕嚕的灌完,玉瑯清正拿著藥箱起身想去放好,就聽見夏眠道:“時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玉瑯清動作一停,回頭看她:“不吃晚飯了么?”

    夏眠拿著空杯子搖頭:“剛吃完,到飯點應該也不餓了。”

    沒再多說,玉瑯清嗯了聲,放好藥箱,夏眠也拿著杯子去廚房沖洗。

    玉瑯清進來:“上次去超市買的零食有點多,你帶點走吧。”

    夏眠本來想說不用,下一秒又想起當時那些零食很多都是她拿的,玉瑯清可能不喜歡吃,也就沒拒絕。

    起床吃了東西又喝了藥,夏眠原本覺得昏沉的腦袋也沒那么重了,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回玉家的時候她帶了一套換洗的衣服,現(xiàn)在這套衣服昨天已經(jīng)洗了干了。

    夏眠換回自己的衣服,而昨天穿的那套現(xiàn)在還濕漉漉的在浴室臟衣簍里,和著玉瑯清的。

    夏眠想帶走又不想帶的,恰好玉瑯清進來臥室,看浴室門沒關(guān),她走了過來,順著夏眠的視線看到了簍里的衣服。

    她剛起床是在外邊的洗手間里洗漱的,所以沒看到簍里的衣服。

    “一會兒我一起放洗衣機里就行,”說完她像是才想起什么,問夏眠:“你要帶走?”

    濕漉漉的,還滴著水。

    夏眠搖頭,實話實說:“沒事,留一套衣服在這里也好。”

    玉瑯清先出去了,夏眠跟在她身后,覺得她的背影里似乎、透著點……滿意?-

    夏眠以為玉瑯清說讓她帶點零食走,就是那么一袋這樣,等她看到玉瑯清把第三個紙箱送上凱迪拉克的后備箱時,她安靜了。

    也不是那種很大的紙箱,但也不小。

    自己當時真的買了那么多零食嗎?

    突然覺得自己懷里的薄荷和月季或許不該在今天跟她一起回家。

    太委屈。

    等坐進了車里,夏眠才問道:“那些……都是零食嗎?”

    “不是,”玉瑯清啟動車子,邊道,“有些是水果,有些是糕點。”零食就占一箱半這樣。

    夏眠搓著手機,有些懷疑玉瑯清對她是不是有什么誤解。

    她是單獨一個人住,她給她那么多東西,她什么時候才吃得完。

    等紅燈的時候,玉瑯清在車里悠揚的鋼琴曲副歌結(jié)束后開口:“什么時候請你同事吃飯,你跟我說一聲就好。”

    她還記得這事。

    夏眠點點頭,思考了下道:

    “剛過完節(jié),工作可能比較多,過幾天這樣吧,我回去問問他們的想法。”

    此時是下午五點,陽光還燦爛得不減分毫威力,整個世界籠在太陽光里,明媚鮮艷。

    坐在開著冷氣的車內(nèi),音樂輕松悅耳,駕駛位上的人雙手漂亮如玉琢的藝術(shù)品,認真的開著車。

    夏眠看向車窗外。

    她忽然好像,有點期待秋天了-

    東西太多,夏眠一個人拿不完,玉瑯清幫她送了上去。

    等晚上七點夏眠在餐桌邊坐下,看著桌上的兩菜一湯,還有對面正在摘圍裙的玉瑯清,不明白事情怎么變成了這樣。

    所以她回家,就是為了和玉瑯清,換了個地方吃晚餐?

    吃完飯兩人又在沙發(fā)上坐了會兒看電視。

    兩人正在看一個旅行綜藝,說的是明星去各地游玩,發(fā)掘不同地方的特色和風土人情。

    此時電視上的明星剛到了海邊,在沙灘上奔跑。

    藍天,沙灘,大海,一切都很美好。

    夏眠看得津津有味,還有一搭沒一搭的給自己嘴里塞個葡萄。

    忽然,身邊的傳來句:“蜜月旅行,你想什么時候去?”

    夏眠吃的葡萄的動作停止了,轉(zhuǎn)頭看她,玉瑯清坐得很隨性,但就是那分隨性,讓人感覺到撲面而來的優(yōu)雅感。

    她像是稀疏平常的說了一句話而已,感覺到夏眠在看她,她也看了回來。

    還有蜜月旅行?

    夏眠含糊的道:“都可以。”

    “你想去哪?”

    聽到這句話,夏眠的第一個反應是,你來真的?

    想到她說買戒指就能馬上去刷卡的干脆利落,夏眠不免著急道:“嗯……晚點再想吧……你不是還有考試嗎?”

    玉瑯清頷首:“但可以先提前思考想去哪里。”

    夏眠也不是不想出去度蜜月,就是覺得和一個人出去旅行的話要考慮的東西太多,她還沒有做好準備。

    不是說很多情侶都是出去旅行就分手的嗎,兩個人一起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在路途上能檢驗到很多東西。

    加上今年往下看都沒什么時間,這出去度個蜜月少則不都得要個十天半月的,她還要賺錢買戒指,這要是出去,很可能戒指就買不起了。

    “海邊需要考慮嗎?”

    玉瑯清繼續(xù)道。

    “還是算了吧,”夏眠遲疑著開口:“你不要看人家去玩有多好多快樂多唯美,這些都是為了收視率。”

    夏眠示意了一下電視。

    “這個天這個點去海邊跟曬場里準備拿來做醬油的黃豆有什么區(qū)別。”

    “曬黑還是好的,嚴重一點還會被曬傷。”

    而且天氣這么熱,誰想不開去海邊當黃豆。

    “如果是冬天或者秋天去的話,太陽是沒那么曬,但是也冷。”

    玉瑯清沒說話了。

    耳邊回蕩著夏眠的“醬油黃豆”,眼里再看到電視鏡頭里頂著大太陽還樂呵呵的明星們,就突然覺得好像哪里變了。

    變得沒辦法直視了。

    玉瑯清沒想到夏眠這么清醒,明明看她看電視時看別人玩看得津津有味,還以為她會也想去體會一下。

    度蜜月這事就這樣被先擱置了下來,沒再提,只說有空或者有想玩的地點時再考慮。

    八點,玉瑯清起身,準備回家。

    夏眠也起身,送她到門口換了鞋,剛想和她說拜拜之類的話,玉瑯清回頭,輕輕在她嘴角親了一下。

    低聲道:“明年中秋帶你去放孔明燈。”

    門開了又合上,家里安靜了下來,只余電視里明星們的大笑聲,嘰嘰喳喳的不知道在說什么。

    夏眠靠在置物臺邊緣,人還愣愣的。

    過了會兒,她摸了摸嘴角-

    周一,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

    路上夏眠發(fā)現(xiàn)前幾天路邊搭的那些賣月餅的紅帳篷全拆了。

    可能看慣了之前熱鬧的樣子,現(xiàn)在人家不賣了,還覺得那些地方光禿禿的看著很不適應。

    不過一些路口的小角落里倒還有些小販,賣著成堆成山的裸裝月餅。

    那些月餅都被去了豪華的外包裝,從之前的一盒四個上百塊,變成五塊錢一個,十塊錢三個。

    趕節(jié)的快消品,應節(jié)的時候似乎無論它什么身價都值得被帶回家,可等節(jié)慶過了,不管價格變得多低廉,都難以讓路過的行人多看一眼。

    夏眠看了兩眼,面上沒什么表情。

    早晨的陽光代表著新一天的開始,一切都朝氣蓬勃。

    夏眠提前十分鐘到了辦公室,她沒去吃早餐,昨天玉瑯清給她帶的東西太多了,什么餅干面包點心都有,夠她吃好一陣。

    辦公室里還沒幾個人來,夏眠剛坐下,側(cè)對面的朱巧云就走了進來,和她打招呼:“早呀,你來得這么早吶?”

    夏眠笑了笑,邊開電腦:“我也剛剛放下包。”

    看到她才開電腦,朱巧云也去開自己的:“不去吃早餐嗎?”

    夏眠拿紙巾擦了擦桌面:“不去了,帶了點面包來,一會兒墊墊就行。”

    朱巧云點點頭,還問夏眠假期都去哪里玩了。

    夏眠和她閑聊了兩句,漸漸的辦公室里人越來越多,也越來越熱鬧,朱巧云才停止了問話。

    呂子菲是踩點來的,慌慌張張的跑進來,坐到位置上時還在大口喘氣。

    夏眠笑她:“怎么跑得這么匆忙。”

    呂子菲順了好大一口氣才道:“別說了,玩了兩天昨晚怎么也睡不著,三四點了才有點困意,差點起不來。”

    假期綜合癥是這樣的。

    不過夏眠昨晚睡得倒是挺好的,可能是前晚累到?jīng)]怎么睡。

    三天沒見大家似乎都有挺多話要聊,一邊做事一邊聊兩句,呂子菲還問夏眠中秋過得怎么樣。

    “新婚燕爾的,好不容易有個假期,怎么樣,肯定是月餅都沒你們甜吧?”

    夏眠沒出聲。

    她想到昨晚自己還擦了擦藥,加上今天又化了妝,那些已經(jīng)變得淺淡起來的痕跡才沒被發(fā)覺。

    十點開會,大家都拿上筆記本去了會議室。因為是剛收假回來,今天的會議是整個科室都一起。

    先是各個部門總結(jié)了前面的工作,然后就說接下來都有什么工作安排。

    等說到發(fā)展部時,上面問到他們最近有沒有什么新項目的發(fā)展打算,陳生部長開口說了幾個。

    發(fā)展部雖然看起來很雞肋,但這些年盡管沒做出什么大熱產(chǎn)品,不過小打小鬧的也不少,分開看數(shù)據(jù)可能不怎么樣,七七八八的加起來還算可觀。

    上面就道讓部長整理一下,把準備好的策劃交上來,通過的就盡快著手發(fā)展。

    陳生忙不迭的應下。

    后面又說到最近的流行病的事,夏眠有些走神,在想項目的事。

    她之前給部長說了兩個項目內(nèi)容,策劃也已經(jīng)做得差不多了,就等交上去。

    之前她是打算做一個就差不多了,畢竟她精力有限,但現(xiàn)在要賺錢給老婆買戒指的事壓過來,她就不想那么佛系了。

    給自己多點工作也好,要是真的做出點成績,績效肯定也少不了她的。

    會議開了一個多小時,結(jié)束的時候還差半小時就能去吃午飯了。

    陳生沒走,直接去了發(fā)展部辦公室,說誰要是有項目策劃整理好了的,可以在今天下午三點前發(fā)給他,他審核沒問題之后就上報。

    部長走了呂子菲薅了薅頭發(fā)。

    “感覺這次項目科室都很重視呢。”

    夏眠在檢查自己的策劃案,嘴上回道:“這個季度的項目都反應平平,可能希望下季度有點成績吧。”

    呂子菲一聽覺得也是。

    “再不沖點業(yè)績,今年就過了。”

    辦公室里有其他人笑呂子菲夸張,這才剛過完中秋呢,就覺得明年都要馬上來了。

    夏眠卻很同意呂子菲的話,時間一天天的過得太快,不著急點可能到年尾一看,今年又是什么都沒做成。

    內(nèi)容只整理好了一份,另一份還沒完成就要去吃飯,夏眠就先把做好的那份壓縮好,沒做好的點了下保存,想著等會兒回來繼續(xù)做。

    幾人結(jié)伴的起身準備去食堂,朱巧文卻沒動,只對她們道:“我早餐吃多了還沒餓,我再忙會兒,你們先去吧,一會兒我看看出去隨便吃點墊墊就行。”

    她都這樣說了其他人也沒強求,呂子菲一手挽著夏眠一手挽著鄧文秋,嘴里說著自己中秋節(jié)都去哪里玩了。

    可能看她們剛放完假回來,今天飯?zhí)玫牟松不錯,夏眠吃得很滿意。

    吃完去平時去慣的圖書室小憩會兒,時間差不多了她才去洗把臉,又回辦公室,繼續(xù)工作。

    兩點一刻的時候夏眠把份策劃都發(fā)給了部長,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忐忑。

    希望她的項目能過吧。

    夏眠的盼望還沒過多久,五點過快下班的時候陳生忽然過來,喊了夏眠和朱巧云去辦公室。

    呂子菲聞言皺眉,等陳生一走就狐疑的看兩人:“怎么了,找你們干嗎?”

    夏眠不得而知,看朱巧云也一副懵懵的樣子,就沒多想,兩人還并排著走去部長辦公室。

    “不知道找我們干什么?”

    路上朱巧云小聲跟夏眠道。

    “可能有什么工作安排吧。”

    夏眠如此猜測。

    到了陳生辦公室發(fā)現(xiàn)不止他在,科長也在,正坐在部長辦公桌邊,看著打印出來的東西。

    兩人敲門進來,陳生就直接道:“巧云,小夏,你們的策劃都是自己做的嗎?”

    夏眠不明情況,但還是點點頭。

    旁邊的朱巧云也很疑惑的樣子,跟著應是。

    陳生還沒說話,科長就和藹的問道:“常常看見你們一起去吃飯,關(guān)系很好吧?”

    “兩人在辦公室或者吃飯的時候有沒有聊過工作之類的呀?”

    夏眠心里有諸多猜測,但還是認真在心里想她有沒有和別人聊過工作之類的。

    還沒想出個結(jié)論,旁邊的朱巧云就道:“科長,我們都是一個辦公室的,做的也是類似的工作,這要是說平時會不會聊起工作那肯定是會的啦。”

    “比如有什么難題之類的,都會互相問問。”

    這話說得很有道理,還把大家互幫互助的美好品質(zhì)說了出來,按理是挑不出錯,科長那邊卻是擰了下眉。

    “這樣那也說得通。”

    陳生解釋道:“剛收到的策劃案里,你們倆都有一份關(guān)于干菌子的內(nèi)容,相似度嘛,四舍五入都寫得差不多。”

    剩下的話就不用多說了。

    夏眠抿了抿唇。

    其他事情她不一定清楚,但她記得,她的這兩個項目還是不久前才想出來的,根本都沒來得及和別人說過。

    策劃也是自己悶頭寫的,剛剛才整理完成,怎么可能和別人重合那么高。

    她還沒來得及表達驚訝,那邊的朱巧云就發(fā)出了聲驚呼:“怎么會?”

    完了又問:“我可以看看嗎?”

    科長也沒說話,只是把手上的兩份打印出來的策劃都遞給她。

    朱巧云越看臉上的表情越奇怪,看完后又轉(zhuǎn)遞給了夏眠,自己輕輕道:“確實很多地方都是差不多的。”

    發(fā)展部項目開發(fā)一般都從產(chǎn)品取材到后續(xù)發(fā)展營銷等方面一條龍的寫下來,這兩份策劃里去哪里收購干菌子,還有后續(xù)怎么營銷等的方式都是差不多的。

    夏眠看完心口一沉。

    去哪里收購干菌子的地點相同,那可以說是巧合,那怎么會連后續(xù)營銷從哪些地方入手都是一樣的呢?

    策劃里的每個字都是自己寫的,每個方法都是自己思考琢磨還在網(wǎng)上查了資料,又根據(jù)以往經(jīng)驗得出結(jié)論才寫出來。

    難不成她和朱巧云撞腦子了么?

    “這份策劃寫得不錯,特別是找飯店合作宣傳這個點很有新意,但兩份內(nèi)容都一樣的話,肯定是只能取一份的了。”科長幽幽開口。

    四個人的辦公室,有些話沒直說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兩人中,可能有個人“借鑒”了另外一個人的策劃。

    但現(xiàn)在科長和部長都沒指出來,只說可能是大家平時聊天說到然后潛意識里記住,做進了策劃里而已。

    就是為了讓大家不要鬧得太難看。

    辦公室里安靜了下來。

    科長和部長肯定是想兩人中有一個人自動把自己的策劃收回去,所以等著兩人表態(tài)呢。

    兩人也明白。

    朱巧云還悄悄的去看面無表情的夏眠,似是很猶豫。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夏眠緩緩開口:“巧云,你是什么時候想到做干菌子的項目的?”

    朱巧云直接道:“我很久之前就想做這個了。我有親戚是住在鄉(xiāng)下的,上次雨季山里長了很多菌子,他去摘的時候還發(fā)了視頻到朋友圈,我就看到了,問了一下,然后有了這個心思。”

    她說得底氣十足,絲毫沒有猶豫。

    雨季啊,那確實是比較之前一點了。

    陳生想了想,夏眠給他發(fā)選品表格的時候,還是他們下鄉(xiāng)回來吃了菌子中毒去醫(yī)院出來的事了。

    夏眠咬了咬唇,又問:“那策劃呢,什么時候?qū)懙模俊?br />
    “寫好久了,本來是想留下個季度的時候用,后來今天看科長說要交新策劃,我才拿出來。”

    她的每一句話都是在展示自己是獨自完成的內(nèi)容,而夏眠越問,科長看她的目光越不一樣。

    像是在看一個不識好歹的人。

    本來大家都沒打算追究了,你還東問西問,想表達什么?看人家朱巧云這工作態(tài)度,下個季度的工作在這個季度就想著了,多認真。

    陳生看氣氛緊繃,就出來打圓場。

    “行了,反正項目都是辦公室大家一起做的,小夏這次交了兩個項目上來,我感覺都不錯。”

    “要是真的都通過了小夏應該也忙不過來,而巧云這次只交了一個,不然這份策劃就選巧云的吧。”

    陳生這話讓科長面色柔和了些:“小夏這次交了兩個策劃?”

    陳生點頭,把夏眠的另一個策劃拿出來,科長看了看,滿意的點點頭。

    “小夏這個也不錯,那就這樣吧。”

    夏眠張了張嘴,陳生給了她一個眼神,夏眠深吸了口氣,沒再出聲。

    朱巧云看著科長對夏眠從開始的不待見到后面的又緩和,又看了眼給夏眠打眼色的陳生,也沒說話。

    兩人一齊出來,回辦公室。

    剛來時兩人還有些親熱,走得也近,現(xiàn)在兩人中間空得還塞得下兩個人。

    在快到辦公室門口時,朱巧云叫住夏眠。

    “小夏,我……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正直的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時候看了我的策劃,但既然事情部長他們也不追究,我也就當沒發(fā)生過,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這種事了。”

    夏眠看向她,她一臉我雖然也想生氣但我善良還是決定算了的大度表情,看得夏眠笑了一下。

    “你真惡心。”

    說完夏眠越過她直接回了辦公室。

    獨留朱巧云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慢慢消失。

    見夏眠回來呂子菲想問她部長找她們是因為什么事,但看夏眠臉色不好,也沒敢問。

    等朱巧云回來,得,又是個臉色不好看起來就不想說話的。

    呂子菲也只能按下自己的擔心。

    鄧文秋是辦公室的老人了,見過的情況也多。

    她在門口那邊看著兩人回來之后誰也不看誰的樣子,又想起剛剛才交了策劃案上去,心下有了猜測。

    下班夏眠沒有食欲,婉拒了呂子菲的邀請就拿起包想回家。

    剛起身,朱巧云又柔柔的喊她:“小夏,今晚不去吃飯嗎?”

    夏眠腳步一頓,回頭看她。

    辦公室里的人還沒走完,她像是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一樣,友好又親切的問她。

    呂子菲敏感的察覺到兩人之間似乎暗濤洶涌,看夏眠沒回答,剛想替夏眠說話,就聽見夏眠溫聲道:

    “哎呀,都說淑味齋太貴了,你想請吃飯的話就請子菲她們?nèi)コ跃秃茫揖筒蝗チ恕!?br />
    她說著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臉上的表情好像在說“你為什么非要請我去那么貴的地方吃飯我良心很不安的”“真是拿你沒辦法”。

    夏眠這話一出,其他還沒走的同事都跟著起哄:“怎么了,巧云要請客?”

    “還要去淑味齋?不是吧,厚此薄彼啊,什么時候,怎么不叫我們?”

    “過分了啊,偷偷吃好吃的不喊我們!”

    淑味齋是云城最有名的飯店,開了幾十年的那種,好吃的同時價格也不菲。

    夏眠轉(zhuǎn)身離去,不理會辦公室里的沸騰。

    第32章

    身后辦公室里, 朱巧云本來對著夏眠做出的溫和友好面容,在聽到身邊同事一個接一個的起哄讓自己請客時,逐漸變得尷尬了起來。

    他們起哄請客, 說見者有份,跟著一起鬧鬧玩玩, 完全挑不出問題, 就算心里不舒服也只能憋著。

    如果有人說別人都沒請你吃飯你湊什么熱鬧時, 他們可以說自己只是故意開玩笑而已, 甚至還會反過來說你小氣經(jīng)不起打趣。

    但要是自己真的應了, 他們可不會拒絕,反正, 吃虧的絕不會是他們。

    想到淑味齋的名號和價格, 再想到辦公室的人數(shù),朱巧云知道這時不該這樣, 但還是只能咬著牙故作羞赧一笑。

    窘迫的道:“哪有, 小夏開玩笑的而已啦, 我哪能去得起淑味齋吃飯。”

    看她這樣說, 其他人也感到些無趣,也就沒繼續(xù)說什么了,結(jié)伴離去。

    朱巧云不用猜都知道這些人一會兒會在吃飯的時候聊什么。

    無非是說自己舍不得吝嗇之類的,或者說搞小團體等等。

    她本來是想給夏眠找些不痛快, 想著她要是沒忍住在辦公室里和自己撕破臉, 她還能搏得一個善良的受害者名頭。

    誰料,夏眠不為所動,三言兩句倒讓她成為了辦公室里的眾矢之的。

    想到這里, 朱巧云的面色一變再變。

    最后還是低頭收拾自己的東西,安靜的降低存在感, 也沒去食堂吃飯,直接回家了。

    呂子菲在自己的位置上看完了全過程,后來和鄧文秋去飯?zhí)贸燥垥r還心不在焉的。

    鄧文秋看她吃飯跟數(shù)米一樣,一粒一粒的來,在心里嘆了口氣,開口:“想什么呢,吃飯都不積極了。”

    呂子菲可是吃飯跑最快的那個,是“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口號的切實執(zhí)行者,平日里可不是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

    呂子菲想說什么,開口前又覺得自己這樣太八卦了,于是搖搖頭:“沒事,只是今晚只有我倆吃飯,怪孤單的。”

    “好啊你,”鄧文秋佯裝惱怒,“有我這么大個姐姐坐你對面陪你你還不滿足是吧!”

    呂子菲連忙告饒,兩人笑笑鬧鬧,呂子菲心情倒是好了點。

    快吃完的時候,鄧文秋忽然狀似不經(jīng)意的說了句:“晚上沒事可以找小夏聊聊天。”

    呂子菲記下了-

    在辦公室里一直忍著還好,一出來之后夏眠心里的火越燒越旺,是氣到自己看到路邊無辜的垃圾桶都想踹兩腳的程度。

    同一個辦公室,也一起共事那么久了,夏眠從來沒想過自己身上會發(fā)生這么狗血的事。

    自己的策劃被人剽竊了不說,人家還明里暗里的反咬自己一口。

    什么叫“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正直的人”,還大度的說可以當沒發(fā)生過?希望她以后別這樣了?

    這話她不如對著鏡子說。

    人還在氣頭上,夏眠也沒莽撞的去開車回家,在車里坐了好一會兒,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

    直到陽光變得溫柔,火燒云的晚霞在天邊浮現(xiàn),她才發(fā)動了車子。

    到家了也沒有吃東西的胃口,夏眠坐在沙發(fā)上抱著抱枕發(fā)呆,心里把自己寫策劃案的時間和過程都順了一遍。

    可能是太氣了,頭也悶悶的。

    屋里沒開燈,陽臺外的夕陽逐漸消失在天際,客廳一點點從橘黃的落日調(diào),變成了傍晚的藍黑色。

    不知道過了多久,夏眠起身想去倒杯水喝,門忽然被人敲響。

    夏眠腳步一頓。

    這時候,會是誰來?

    ……玉瑯清?

    她下意識的想到了她。

    站到門后時,夏眠輕輕問了句:“哪位?”

    “當然是你最可愛最貼心的小寶寶菲菲公主啦~”

    夏眠無奈一笑,眼里卻閃過一絲連自己都沒發(fā)覺的失落,開了門。

    門外的呂子菲嘴里喊著“噔噔噔噔”的四聲調(diào)給自己的出場配音,順便舉起了手里的東西。

    “炸雞薯條泡鴨爪,可樂還不加冰的哦!”

    對上她的wink,夏眠側(cè)開身子,給她做了個請的姿勢:“歡迎菲菲公主大駕光臨。”

    客廳頂上亮著方形的大燈,電視里放著第二期的旅行綜藝,茶幾上擺著呂子菲帶來的食物,油炸食品的香味混著泡鴨爪的鹵味在屋內(nèi)打著轉(zhuǎn)兒似的飄蕩。

    兩人也沒坐沙發(fā),扯了個墊子直接坐地上,邊吃著邊看電視,隨性又放松。

    呂子菲明明是吃過飯的,這會兒卻覺得自己還能吃得下一整只炸雞。

    夏眠則是剛才還毫無胃口,現(xiàn)在卻覺得呂子菲東西買少了,又去掏了些昨天從玉瑯清那里帶回來的零食湊數(shù)。

    果然,心情影響食欲。

    兩人看完了一期旅行綜藝,也吃飽了。

    呂子菲吸著她那杯加冰的可樂,問道:“你和朱巧云怎么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一般時候都會選擇維持著成年人的體面。

    就算心里對對方有意見也是憋著自己消化,不會拿到臺面上來給彼此難堪讓他人看了笑話。

    “別怪我八卦啊,你們兩個的狀態(tài)太不對了,我……就有點擔心。”

    可能是氣場問題,又或者是因為她倆的位置是并排坐的,靠得比較近,呂子菲和夏眠關(guān)系更親近一點。

    而且兩人是差不多同一個時期進來的,有四年多的感情,朱巧云才來了不到兩年,就算按時間看,也是和夏眠更親厚一些。

    夏眠安靜了一瞬,才開口說了今天下午的事。

    她也沒多說,只說兩人交上去的策劃很相似,科長看她交了兩份,就讓她只專注一份。

    呂子菲瞪大了眼睛:“什么叫你們的策劃很相似?”

    “而且,為什么因為你交兩份就不要你的那份?做份策劃容易嗎?好不容易做出來的心血,因為相似就能隨隨便便擯棄你的?憑什么!”

    夏眠本來只是自己心里堵得慌,現(xiàn)在聽到呂子菲為自己抱不平,就感覺鼻頭一酸,眼眶也在發(fā)熱。

    她連忙低頭喝了口可樂。

    呂子菲猜測過她倆是不是鬧了什么誤會,但沒想到會是這樣。她氣得拿著夏眠的沙發(fā)抱枕摁在地上一頓亂錘。

    “干什么干什么,這個朱巧云,我平時看她不聲不響的,沒想到還這么會來事!”

    “果然是會叫的狗才不會咬人!”

    夏眠總覺得她這個比喻聽著好像有點哪里不對。

    “你……你覺得是她抄我的?”

    夏眠看她這就開始罵朱巧云,抿了抿唇問。

    聽她這樣一說,呂子菲揍抱枕揍得更起勁了:“你覺得我會不相信你?”

    “你平時跟她話都不多說幾句,也不愛去別人位置逛,上班下班都是在自己的位置忙活。”

    “倒是她,我以前還以為是我多心,感覺她跟你說話聽起來怪別扭的,哼,可能她早就對你包藏禍心!”

    等呂子菲把怒火發(fā)泄完在可憐的抱枕上,她才冷靜一些,問夏眠:“你仔細想想,你什么時候給她有機會看到了你的策劃案?”

    夏眠搖頭:“我這兩份策劃沒有和任何人說過。”

    因為平時也沒有說到這個的機會,她一直都是自己選品,上交。部長說不錯了,她才繼續(xù)進行。

    這次的干菌子和人參也是部長在她的一串選品里挑中了這兩個,她才寫了策劃,而且也就是這兩周的事情而已。

    想到這,夏眠突然記起了什么。

    “嗯?我想起來了,上周會議結(jié)束后部長不是留我了么,當時就是說選品的事。”

    “后來我回來,在準備內(nèi)容的時候,她過來給我分餅干,還問我部長找我干什么,當時我就在查資料,她是不是那時候……”

    “那肯定是了!”

    呂子菲氣得臉通紅:“她肯定是當時看到了你在忙什么,知道你要做這兩方面的策劃。”

    呂子菲又想起一個細節(jié):“……等一下,她今天中午不是沒去吃飯留辦公室了嗎,當時你電腦關(guān)了沒有?”

    哪有那么巧的事,朱巧云平時中午很少不和她們?nèi)コ燥埖模徒裉靹傞_完會說要交策劃,她就不去吃,接著下午交上去的策劃就說兩人雷同。

    其實夏眠想來想去,如果說朱巧云想動手的話,她也只能是今天中午的時候看過她的電腦。

    看夏眠搖頭,呂子菲扶了扶自己的腦袋。

    “第一次覺得辦公室里不裝個監(jiān)控不行。”

    夏眠沉默。

    “你想怎么辦?”呂子菲問。

    夏眠搖頭:“沒有證據(jù)。”

    所以,她很大概率什么都做不了。

    呂子菲也知道這一點,更是因為知道才生氣,她牙都要咬碎了:“她就是仗著你沒有證據(jù)拿她沒有辦法吧。”

    夏眠沒說話。

    沒告訴她,朱巧云甚至還想反咬她一口。

    隔了會兒,呂子菲自己回過味來:“我的天,那她今天下午,還一副很想跟你好的樣子,問你要不要去吃飯?”

    呂子菲捂住自己的嘴,滿臉嫌棄:“這是綠茶還是白蓮花啊,味太沖了吧。”

    兩人坐著聊了好一會兒,呂子菲一直在想各種千奇百怪的辦法,企圖給夏眠出口惡氣,夏眠安靜的聽著,時不時附和兩句。

    剛喝了一杯可樂,有點想上廁所,夏眠跟呂子菲說了一聲,就起身進了洗手間。

    呂子菲氣得腦袋疼,拿起手機在網(wǎng)上找“如何整治辦公室綠茶”“我把辦公室的白蓮花逼到辭職”之類的帖子看,想學點技術(shù),順便爽一爽。

    夏眠剛進廁所,呂子菲的帖子也剛打開,大門忽然被人敲響。

    剛開始呂子菲還沒注意到,等了會兒那規(guī)律的敲門聲又響起時,她才意識到是有人在敲門。

    回頭看了眼緊閉的廁所,吃得太撐了,呂子菲扶著沙發(fā)艱難起身,到門口問了句:“誰啊?”

    她這一出聲,外面的敲門聲忽然就停了。

    呂子菲還覺得奇怪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一個清冷的女聲,隔著門都覺得像是玉珠敲擊玉盤般,清脆動聽。

    “玉瑯清。”

    “玉什么?”

    呂子菲沒聽清,擰巴著臉。

    怎么有人問是誰回答說名字的,不應該說身份嗎,比如,收房租的、修水管這樣,帶著職業(yè)。

    “干嘛的?”

    呂子菲的嘴比腦子更快,下意識的就又問道。

    門外詭異的又沉默了,呂子菲剛聽到廁所沖水聲時,就聽見外面的人同時回道:“找我老婆。”

    呂子菲:“?”

    呂子菲:“!”

    夏眠剛從廁所走出來,拿著紙巾擦手上的水漬時,就見呂子菲風風火火的沖過來,越過她就想往廁所里鉆。

    “怎么了?吃壞肚子了?”夏眠有些擔心的問。

    呂子菲人在廁所,腦袋在門縫里,只露出個頭,一臉驚恐:“怎么辦,你老婆來了!”

    夏眠:“?”

    她來就來啊,你跑廁所干嘛。

    呂子菲看懂了夏眠臉上的疑惑,沒好氣的小聲道,很有做賊的那味兒:

    “我說你心也太大了吧,大晚上的咱倆單獨待一塊,那能說得清嗎?你老婆知道了還不得多想!我可不能破壞你們的婚姻。”

    夏眠:“……”

    你要是真躲起來才是真的要惹人多想好吧。

    “別鬧了,坦蕩蕩的,躲什么。”

    夏眠說著一臉鎮(zhèn)定的走去開門。

    然而越靠近大門,她這個步伐就越慢。

    怎么突然感覺……呂子菲說的不是沒有道理?甚至她心里還有一種想回頭叫呂子菲躲好的沖動。

    搖了搖頭,把這莫名其妙的想法從腦海里甩開,夏眠打開了門。

    隨著門打開,門外,玉瑯清眸色沉沉的隔著金邊眼鏡看了過來。

    她應該是剛下班就過來了,身上是灰色長褲和件小開衫,放著頭發(fā)。

    一手提包,一手拿著一個四四方方包得很嚴實面積還不小的東西,看起看跟畫框一樣。

    不知道怎么的,在她的眼神下,夏眠莫名的有些心虛。

    “怎么過來了?”夏眠打開門,讓她進來。

    玉瑯清眸子在夏眠臉上掠過,又往客廳里看了眼:“打擾到你了?”

    她語速均勻,聲調(diào)也很平時一樣,淡淡的,但夏眠聽在耳朵里就是多了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像是表達自己的不滿故意反問一樣。

    “不會。”

    夏眠捋了捋自己的發(fā)絲:“吃飯了嗎?”

    玉瑯清把四四方方的東西靠在鞋柜邊,提包放到中間的玄關(guān)置物架上,換了鞋,像回家一樣的走了進去,直奔廚房洗手。

    “還沒有。”

    夏眠撓了撓頭。

    都八點多了,怎么還沒吃飯。

    她家里又沒有什么食材,不然就點外賣吧。

    玉瑯清進廚房時,眼睛已經(jīng)把這間一室一廳的小房子掃了個遍。

    門口有別人的鞋,但是她給自己準備的那雙沒有給別人穿。

    茶幾上還有沒吃完的薯條,有兩杯可樂在上面。加上她剛才聽到了陌生女人的聲音,所以可以確定,這房里還有一個人。

    不在廚房不在陽臺也不在茶幾底下,那就只剩下廁所和臥室。

    應該不在臥室,也不會在陽臺的洗衣機里,那么,是在廁所里。

    玉瑯清從廚房出來時,夏眠拿著手機靠在餐桌邊看她:“你想吃什么?家里沒食材了,我給你點個外賣吧?”

    玉瑯清面上沒什么情緒的道:“我已經(jīng)點了,應該快到了。”

    夏眠有些愣。

    這是,人和糧草一齊行動?

    看玉瑯清的眸子掃過茶幾上的痕跡,夏眠主動解釋道:“我有個同事剛過來找我聊點事,現(xiàn)在肚子不太舒服,還在廁所里。”

    玉瑯清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前幾秒還在門口問自己是誰,后腳就進了廁所,很難不讓人覺得,是在躲她。

    兩人剛說兩句,門又被敲響。

    今晚她家門被敲的頻率比以前一個月都多。

    夏眠去開門,是玉瑯清的外賣。

    熟悉的包裝,夏眠上次住院時,玉瑯清給她買的粥也是這家。

    “要再吃點嗎,我買了不少。”

    玉瑯清在餐桌坐下,問夏眠。

    夏眠掃了眼,確實不少,兩菜一湯呢。

    她剛吃了炸雞那些,本來覺得不餓的,不過現(xiàn)在要是再吃點的話,也不是不行。

    夏眠應下,又去敲了敲廁所門。

    “子菲,沒事吧?我老婆點了外賣,出來再吃點吧。”

    里面這么久沒動靜,夏眠都怕呂子菲一個想不開從窗戶爬了出去。

    好在里面的呂子菲還沒失去理智,在夏眠把一次性碗筷拿出來時,廁所門終于開了。

    呂子菲一改剛才摁著夏眠抱枕狂揍的氣勢,站得規(guī)矩,和玉瑯清打了聲招呼:“你好……我是小夏的同事,姓呂,呂子菲,叫我小呂或者子菲都可以。”

    然而她的內(nèi)心在吶喊:

    啊,是玉醫(yī)生!再見還是好有氣質(zhì),好漂亮!還會給夏眠做早餐!典型的上得廚房下得廳堂!

    玉瑯清和她點了點頭:“你好,我是玉瑯清。”

    玉瑯清在可以選擇的情況下是不用一次性餐具的,她進廚房拿了副碗筷。

    夏眠還在邀請呂子菲再吃點。

    呂子菲已經(jīng)在飯?zhí)贸粤送盹垼瑒傆殖粤肆闶常瑢嵲诔圆幌氯チ耍宜F(xiàn)在只想回家。

    玉瑯清剛回到餐桌,她已經(jīng)在玄關(guān)換鞋了:“那個,我就不多打擾了,先走了,我們下次再見哈,拜拜!”

    夏眠只來得及和她說了句,讓她到家給她報個平安,人就走遠了。

    呂子菲一走,屋內(nèi)像是驟然安靜了一樣,夏眠沒想到今晚玉瑯清會過來,但也不會去問她怎么來了這樣的話。

    兩人現(xiàn)在這合法關(guān)系,她可以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大酒樓的東西還是有點水平的,夏眠喝了半碗湯,又吃了幾口飯,算是吃了正式的晚餐。

    “今天上班忙嗎?”

    兩人沉默的吃東西,夏眠忍不住開口找話題打破安靜。

    玉瑯清想了一下:“還好,只做了兩場手術(shù)。”

    “這樣。”

    夏眠不太懂兩場手術(shù)算不算忙,只能硬著頭皮回道。

    “你呢。”玉瑯清反問。

    這好像還是,她們第一次問對方的工作情況。

    有一瞬間,夏眠想把今天發(fā)生的事說出來,可話到嘴邊了又覺得有些矯情,她把話咽了回去,只道:“不忙,就開開會那些。”

    她那片刻的猶豫,讓玉瑯清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夏眠無知無覺,認真的低頭吃菜。

    鍋包肉外邊面皮酥脆,里面的瘦肉薄厚適中,也不柴,配上酸酸甜甜的醬汁,簡直是下飯神器。

    “最近熱感嚴重,你們那好像想拍支宣傳介紹視頻,放到網(wǎng)上科普。”玉瑯清忽然道。

    這事夏眠隱約記得今天開會的時候有提過,但是她當時分心了,在想其他的就沒注意聽。

    “要你們醫(yī)院配合嗎?”

    安宜醫(yī)院在云城的地位不低,里面的醫(yī)生都很有水平,加上也有很大的信任力,會找她們醫(yī)院配合也不意外。

    “嗯。”

    夏眠以為她是想跟自己分享這個消息,僅此而已,就也順著分析:“這個熱感屬于傳染性疾病,你們準備讓什么科的醫(yī)生來宣傳?”

    “呼吸道感染科。”

    “不過最近病例多發(fā),醫(yī)生都忙,可能是秦柯過去。”

    夏眠表示了解點點頭,心里還想起上次打疫苗時秦柯為她們多說了句話,算開了個后門,就把這件事跟玉瑯清說了下。

    “到時候她來,我請她吃食堂怎么樣?還是出去吃頓比較好?”

    玉瑯清:“食堂吧。”

    她都這樣說了,夏眠也沒多想,還覺得她的提議不錯。食堂方便,而且她們的食堂菜色說起來還是可以的。

    就是吃多了會膩而已。

    兩人吃了飯,玉瑯清才去把鞋柜邊的東西拿過來。

    “這是什么?”夏眠好奇的問。

    看起來跟畫一樣。

    玉瑯清拆開包裝,里面的物體真實模樣也顯露出來。

    真的是一副畫,是一副春天湖邊楊柳隨風飄蕩,溪水帶著嫩黃的小花瓣漂流的景色。

    就是……夏眠覺得這幅畫有點眼熟。

    等這副畫完整的擺在夏眠面前時,看到角落的畫家落款,夏眠深深的沉默了。

    她第一次覺得“Q.S”這兩個符號那么刺眼。

    玉瑯清還在旁邊淡淡的道:“上次來看到你有一副這個畫家的小畫。”

    夏眠隨著玉瑯清的聲音,目光看向電視柜邊上的那副,沉嬙上次和中秋月餅一齊寄來的隨筆畫。

    耳邊玉瑯清還在陳述她拿這副畫來的緣由:“這個畫家雖然筆力稍顯稚嫩了些,但很有靈氣,料想你會喜歡,就讓人給我?guī)Я艘桓薄!?br />
    也就是說,玉瑯清買這幅畫來,是覺得她很喜歡沉嬙的畫,所以特地買了一副大的來送給她。

    夏眠咬了咬唇,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把真相說出來。

    “……謝謝。”

    “你想掛哪?”

    夏眠還在猶豫時,玉瑯清已經(jīng)在墻上選地方了。

    夏眠猶猶豫豫的開口:“嗯……那個,還可以……”

    在玉瑯清等著她接下來內(nèi)容的注視下,夏眠的“退掉”兩個字怎么也說不出口。

    她是以為自己喜歡才買來送她的,她這要是叫她退掉,說其實只是一個誤會——

    她不是喜歡沉嬙的畫,也沒有打算收藏,就只是因為她是自己的好朋友,畫她隨便送自己,自己就隨便擺的而已……

    會不會太傷人,又……尷尬……

    夏眠:“這房子是租的,房東不給隨便釘釘子,還是擺臥室里吧,到時候搬了新房,再掛起來。”

    既然是送她的,她怎么安排玉瑯清都沒意見。

    把畫遞給夏眠,玉瑯清道:“那我先去洗澡了。”

    夏眠恍惚的點頭,看著玉瑯清去臥室熟稔的拿了她的睡衣,又找出她之前留在這的內(nèi)衣,進了浴室。

    夏眠坐在沙發(fā)上,迎著燈仔細看手上的這幅畫,畫得好是好,就是……這心里的感覺很奇怪。

    算了,反正也是給自己好朋友賺的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想到這個點安慰了自己,夏眠心情頗好的欣賞這新得到的禮物。

    畫作栩栩如生,連柳樹枝條的弧度都完美,看著就能讓人真的感覺到畫里有一陣春風撫過一樣。

    溪邊角落里還可以看到剛種好的水稻,蔥綠可人。

    夏眠仔細看看,竟然發(fā)現(xiàn)在溪水下面還有幾尾小魚在游來游去的身影。

    就像尋寶一樣,夏眠這一看就抽不開身了,邊看還邊想,沉嬙這畫工是真的厲害啊,怪不得還能自己開了工作室。

    開了工作室后自己天天跑去旅游不畫畫都能一直有錢花。

    玉瑯清洗完澡出來時,就看到夏眠坐在沙發(fā)上,如癡如醉愛不釋手的欣賞著自己剛送她的畫,還一會兒滿意的點點頭,一會兒不知道想到什么一臉興奮。

    她將一切收入眼底,心里有了個打算-

    夏眠洗完澡,乖乖的在玉瑯清旁邊躺下。

    被窩里全是她用慣的水蜜桃沐浴露的香味,兩人像是桃樹枝頭兩顆熟透的水蜜桃一樣,散發(fā)著誘人的香甜味。

    無聲的說,快來吃我快來吃我呀。

    然后,旁邊的桃子……

    啊不,隔壁的人就過來了。

    夏眠被玉瑯清從身后圈進了懷里,她的手臂摟在自己鎖骨上,整個人都被她鎖住。

    “姨媽走了么。”

    黑夜里,床上,低低的問句,聽得人臉紅心跳。

    夏眠夾了夾腿:“嗯……差不多吧。”

    今天都第六天了,其實她回這話的潛臺詞就是說可以那什么的意思。

    她總不能說“走了吧”,這樣多少顯得有些急迫。

    誰料,玉瑯清聞言只是嗯了一聲,就沒動作了,安靜睡覺,好像完全沒明白她的深意。

    夏眠:“……”

    被她這樣抱著莫名有種安全感,夏眠也沒掙扎,就這樣睡去。

    快睡著的時候,她迷迷糊糊的意識到,所以她從玉瑯清家跑回自己家的意義到底是什么?

    晚上還是兩個人一起睡。

    _

    今天玉瑯清上班早,夏眠還沒起床她就走了,夏眠半睡半醒間感覺到她在自己額頭親了一下。

    她的唇?jīng)鰶龅模麄人還帶著洗漱后的薄荷味,很清新。

    鬧鐘響起時夏眠很懵的醒來。

    可能是玉瑯清的那個吻太讓人記憶深刻,她剛睡過去時,竟然做了個夢。

    夢里自己極其大膽,玉瑯清剛在她額頭親了一下想走,她就摟著人家的腰不放,還一直往她身上蹭。

    想到夢里自己說的話,夏眠面紅耳赤,整個人又羞又惱。

    夢都是不真實的,都是假的,那怎么可能是她能說得出來的話啊-

    “不要去上班了,上我。”

    不能想!

    夏眠遏制住自己的回憶,掀開被子沖下床去浴室洗漱,企圖想自己清醒一點-

    今天上班辦公室里的人都感覺氣氛有些奇怪,但具體又說不出來。

    等到后面才意識到,是太安靜了,竟然沒有人閑聊。

    大家不是在盯著電腦就是盯著紙質(zhì)資料,辦公室里只有敲擊鍵盤的噠噠聲,還有翻紙的沙沙聲。

    有心人還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吃飯的小團體變了,四人行變成只有夏眠和呂子菲一起。

    如果鄧文秋和朱巧云跟夏眠她們坐一桌的話,呂子菲直接就去了另一桌吃,然后夏眠也會過去陪她,姿態(tài)擺得很明顯。

    幾次下來,鄧文秋也不和朱巧云一起了,這樣,只剩下朱巧云自己。

    不過辦公室里人也有那么幾個,其他人看她落單,也會招呼她一聲。

    當然,也有那好奇的問朱巧云,和呂子菲她們怎么了,這時候朱巧云就會欲言又止,最后只搖搖頭,安靜吃飯。

    夏眠全當自己看不到這人,她找了幾個U盤,把自己的所有資料都分類的從電腦里拷下來,平時去哪也把U盤帶上。

    陳生后面有找夏眠聊過,說他是相信夏眠的。

    策劃的產(chǎn)品是他選出來的,夏眠之前并不知道他會選擇什么,如果朱巧云真的是在之前就做了策劃,那夏眠也不是故意和她做一樣的項目。

    但要說是巧合也不太可能,重合度太高,說是中譯中也不為過。

    可夏眠沒有證據(jù),朱巧云之前在科長面前還說得言之鑿鑿,這沒證據(jù)的事,大家各執(zhí)一詞,實在不好判斷。

    陳生只能讓夏眠放寬心,冷靜下來。

    不是自己的東西終究不是自己的,就算這個項目能過,那她后續(xù)也不一定能做出什么成效。

    夏眠不知道他是真心實意的想安慰自己,還是在作為一個部長,不想讓自己的部下鬧得太難看才來找她。

    又或是怕她在崔女士玉夫人的面前告狀,來堵她的嘴。

    夏眠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如果我們的項目都能過,能不能把方案講解變成公開講解?”

    之前策劃過了的話基本就沒什么事了,后續(xù)的方案講解也是走個過程而已。

    提交策劃的人把策劃方案完整的、加如果方案里的內(nèi)容出現(xiàn)問題該如何補救等方面敘述一遍,交上去就行了。

    部長和科長可能就是隨便抽幾個看看罷了,畢竟策劃過了的話就說明這個項目是有價值的,值得去做的。

    策劃都過了,方案講解再卡也沒意思。

    夏眠的要求部長思考了會兒,沒立刻答應下來:“這個我報備一下,如果到時候不忙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夏眠知道這是他答應了,但他怕領導不同意的意思,沒再說什么,道了謝-

    晚上下班,夏眠回到家看到了擺在梳妝臺上的那副畫。她拍了下來,發(fā)給沉嬙,問她,這幅畫賣了多少錢。

    沉嬙完全沒往這是她拍的圖的方面想,還以為她是在網(wǎng)上哪看到的。

    很快就打了語音過來:“哈哈哈,我是不是很火,你隨隨便便都能看到別人收藏我的畫了?”

    夏眠:“……”

    沉嬙也沒在意夏眠的沉默,開心的道:“這副畫是我之前就賣出去的,當時賣了二十多萬吧,如果現(xiàn)在有人轉(zhuǎn)手賣加個十萬塊不是問題。”

    說到這她還有點自豪,又有點可惜自己賣早了的意思。

    夏眠倒抽了口涼氣,手指骨節(jié)一下下的敲著自己的額頭。

    痛,太痛,肉太痛。

    玉瑯清這個敗家婆娘!

    “怎么了?你也想要嗎?那我明年春天也給你畫一副,哼哼,不用謝。”

    夏眠:“行,到時候我轉(zhuǎn)手就是三十萬。”

    她這話惹得沉嬙想跑過來握著她的雙肩前后搖晃質(zhì)問:

    “賣掉?這個是我畫的畫,是我親手畫的送給你的畫,是我送給你的!你怎么可以賣掉?這是我的心意啊!”

    夏眠盯著眼前的這副畫,心在滴血:“可它是三十萬啊。”

    誰能拒絕三十萬。

    “三十萬怎么了?你賣掉了你雖然是有了三十萬,但你沒賣掉你就是有不動產(chǎn)三十萬,那這兩者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你都是擁有三十萬,你保留這幅畫的同時你還保留了我對你的心意,這難道不更賺一點嗎?”

    有那么一瞬間,夏眠覺得她說得不無道理。

    沉嬙在電話里還樂呵的道:“沒事,我工作室那邊說有個人把我剩下的畫都打包了,我這個月小賺了幾百萬。”

    “等下個月我回去,給你送個漂亮包包,值它個三十萬!”

    夏眠故意拖著語調(diào):“那行吧。”

    沉嬙:“怎么,你還不情不愿是吧?那你送我?”

    別說三十萬,十萬現(xiàn)錢現(xiàn)在夏眠都拿不出來。早知道就不存那么多定期了。

    “怎么會,我這是太高興了。”

    然而夏眠在心里默默吐槽:到底是哪個冤大頭,有錢沒地方花,還去打包沉嬙的畫。

    不是買一副兩幅,是打包。

    夏眠一下子在腦海里想象出一個人拿著麻袋去沉嬙工作室把畫都裝走的場景。

    ……太富貴了。

    果然最燒錢的是藝術(shù)。

    也不知道那個冤大頭她有沒有老婆,她買畫的時候有沒有和她老婆商量過,她老婆知不知道她花了這么多錢。

    這樣看來,自家的這個其實也還好。

    夏眠眼前浮現(xiàn)出玉瑯清當時把畫給她時的眉眼。

    漂亮,卻清冷得像是沒有感情。

    可她做的事兒,卻讓人心里發(fā)軟。

    她也沒來自己這里多少次,那畫也是她隨手擺上的,可她就因為注意到她家里多了一副小畫,就去給她買了一副大畫回來。

    怪破費的。

    不行,她真的要多賺錢了。

    她也要給她送禮物。

    第33章

    策劃案的事情還沒那么快能出結(jié)果。

    上面走流程審核得比較仔細, 畢竟是決定著發(fā)展部未來好幾個月的重心方向的事。

    而且確認可行了,后續(xù)還要撥款開發(fā),涉及到人力和財力, 這些都得小心慎重。

    可能是生活里有朋友支持,還有她們提供的快樂情緒, 事情過了幾天后, 夏眠倒是平靜了許多。

    她也能有更冷靜的思維和充足的時間去思考, 朱巧云為什么要這樣對自己。

    是因為寫不出策劃案人品不行, 還是故意想惡心自己?

    夏眠自認為自己待人和善, 從不與人結(jié)仇,根本想不出來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了朱巧云。

    她早就過了和別人爭搶的年紀, 以前想爭父母的寵愛, 后來想爭陳姨的喜歡,再后來, 她選擇都不要。

    想不出來, 她也就不想了, 上上班, 處理處理自己的工作,和呂子菲聊聊天,摸摸魚,一天過一天的, 悠閑又快樂。

    下班回家給自己的兩盆植株澆澆水, 在網(wǎng)上學點飲品制作,用用那盆婆娑茂盛的薄荷葉子,日子平靜, 心情平和又放松。

    就是這網(wǎng)上的東西不太能相信,做出來的飲品一點也不好喝, 味道還怪怪的,可憐她的薄荷。

    那株月季也開花了,花朵黃中帶點綠意,是很清新的顏色,讓人看著就心情舒暢。

    夏眠還拍了照發(fā)給玉瑯清看,說開花了。

    玉瑯清最近除了工作好像還要分神考證和職稱,反正挺忙的,兩人這些天都沒碰過面,就偶爾在微信聊聊天而已。

    玉瑯清的消息是在夏眠發(fā)過去后快一個小時才回的,回了句,很好看。

    夏眠也不覺得她敷衍,這段時間相處下來,算是有些了解她不愛說話的性格了。

    其實也不能說她不愛說話,就是有點……不愛說廢話?總歸是個話不多的。

    夏眠還把花發(fā)了朋友圈,她朋友圈里的朋友倒是很給面子,好多都說開得太漂亮了,還問是什么品種。

    夏眠只知道是月季,叫綠蔭。

    沉嬙也在她朋友圈下面留言:震驚,昔日養(yǎng)不活仙人掌的朋友養(yǎng)得出月季花了,到底是什么讓其脫胎換骨?是網(wǎng)圖還是桃寶?

    夏眠:“……”

    夏眠微信里還加了些同事和工作上的伙伴,一般這些人她都放在一個分組里,發(fā)些不該給他們看到的朋友圈時都會屏蔽掉。

    但今天這朋友圈只是曬曬花而已,她就沒屏蔽,很多同事包括部長和科長都給她這條充滿歲月靜好荷塘月色般老干部氣息的朋友圈點了贊。

    然后,科長還給她發(fā)來了私聊:“小夏也喜歡養(yǎng)花嗎,這花養(yǎng)得是真好啊。”

    夏眠第一次知道五十來歲一向很拿喬的科長竟然還喜歡養(yǎng)花。

    經(jīng)歷了上次策劃案的事,她對他本來就平平的印象更往下掉了幾個度,但他現(xiàn)在都主動給她發(fā)消息了,她也不好不回。

    夏眠:“就隨便養(yǎng)養(yǎng),陶冶一下情操而已。”

    這條消息一回,不知道是哪幾個字戳中了科長的點,一下子就發(fā)來了他精心伺弄的花圖來,與“養(yǎng)花愛好者”夏眠一起欣賞。

    夏眠只能硬著頭皮的和他聊下去。

    后面他還問了句,這月季要是花苞還沒開花就焉了會是什么問題呢。

    夏眠:“……”

    她退出聊天界面后就去百度。

    夏眠給玉瑯清發(fā)圖來的時候她正在忙,回她時是她剛結(jié)束了一臺手術(shù),在自己辦公室坐下,喝了口水。

    把圖片仔細的看了看,想了想,她把圖轉(zhuǎn)發(fā)到了“家庭關(guān)系如何科學穩(wěn)定發(fā)展交流群”里,算是給玉夫人報備一下她的花目前的狀況信息。

    晚上玉夫人沒什么事,就在泡著腳玩手機,看到這圖還高興了一下。

    這圖片的背景一看就很陌生,說明應該是在夏眠家里拍的。

    但這圖是她女兒發(fā)出來的,四舍五入,她女兒和她老婆關(guān)系交流得非常好,現(xiàn)在可能還在人家家里。

    玉夫人先表達了對于這花養(yǎng)得不錯的滿意之情,再接著詢問一下玉瑯清她們新房裝修的進度,最后又要求玉瑯清把夏眠拉進群里來。

    這個家現(xiàn)在是一家四口了,可這個群人數(shù)還是三個人,不夠吉利。

    玉瑯清沒有馬上就把夏眠拉進來,看到玉夫人的消息后,她先給夏眠打了個電話。

    彼時夏眠還在百度里幫她科長找月季的問題,手機突然響起讓她怔了一瞬,看到是玉瑯清的電話后才點了接通。

    “睡了嗎?”對方問。

    夏眠搖搖頭,搖完才想起這時對方看不到,又乖乖的回道:“還沒有,你呢。”

    她平時睡得也不算早,這個點她還能再玩兩個小時。

    玉瑯清聲音有些低,透著一絲疲憊:“還在醫(yī)院里。”

    “今晚上夜班嗎?”

    夏眠看了下時間,也不早了。

    “不是,剛做了臺手術(shù)。”說完,她又語氣平淡的補充了句:“做了四個多小時,一會兒再去查看一下病人的情況,沒什么問題就能下班。”

    夏眠卻聽得皺眉。

    她就算不懂也知道,醫(yī)生做手術(shù)都是得站著的,這站了四個多小時精神還要高度集中,人得多累。

    而玉瑯清可能還沒吃飯,一會兒下班了她或許還要餓著肚子回家吃外賣。

    好艱辛的感覺。

    夏眠躊躇了會兒,眼睛看向梳妝臺上的那副畫,忽然問:“要我去接你下班嗎。”

    電話那頭靜了會兒。

    夏眠在這份安靜里,忽然聽見了自己咚咚的心跳聲。

    她動了動嘴,卻不知道說什么,只覺得這刻的無聲像是在蓄熱的油鍋,只待溫度升到頂點,就會沸騰。

    “可以嗎。”

    玉瑯清的聲音輕輕的,夏眠沒有感受到任何拒絕。

    相反,不知道是不是她先入為主的想太多,她似乎感受到對方那種有點怕麻煩自己卻又隱隱帶著期待似的心情。

    像是懂事的小朋友明明很想吃糖,卻又怕會給媽媽帶來負擔而小心翼翼的尋問,我可以嗎。

    呼的一下,油鍋下的火被人關(guān)掉了。

    “可以啊,我現(xiàn)在就過來接你。”

    “好,我等你,不著急……路上小心。”

    電話掛了,夏眠扔掉手機就從床上起來,絲毫沒有晚上被人從被窩里喊出來的那種不滿,甚至還有點雀躍似的。

    換了衣服,拿過包,把手機鑰匙充電器都裝上,她還用了一分鐘描了一下眉,涂了個口紅。

    在等電梯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玉瑯清又給她打來了電話,夏眠握著手機的手緊了一下。

    怎么了,不會是想和她說,不用她去接了吧?

    夏眠接通電話:“……喂?”

    “剛剛忘記問了,我媽媽想叫我拉你進家族群,你想進嗎?”

    玉瑯清的聲線很好聽,她平時說話配上她那沒什么表情的臉,聽著就覺得是有點冷冷的。

    但現(xiàn)在隔著電話看不見她的面容,夏眠就突然感覺,她聲音聽著還怪甜的。

    沒聽到夏眠的回答,玉瑯清以為她是在猶豫。

    進了家族群,玉夫人肯定會加她微信,現(xiàn)在很多人都不喜歡父母或者親戚那些有自己的微信,覺得像是自己的私人領地被侵.犯了一樣。

    于是玉瑯清又道:“不想進也沒關(guān)系,我……”

    “可以啊,”夏眠還以為是什么事呢,完全沒想到玉瑯清考量的那些方面去,認真的道:“那你拉我吧。”

    玉家也去兩次了,但和玉夫人的微信倒是一直沒加上。夏眠這會兒才突然記起被自己遺忘的科長。

    嗯……

    到時候還可以找玉夫人問問種花的事。

    “好。”

    玉瑯清應下,電話卻沒掛,像是還有什么要問,可又沒出聲。

    夏眠這邊電梯來了,叮的一聲。

    玉瑯清那邊也聽到了。

    “出門了?”她問。

    夏眠走進電梯,一邊回道:“對,現(xiàn)在剛進電梯,一會兒到了我在路邊等你,你認得我的車吧?”

    “認得的。”

    夏眠覺得自己今晚好不對勁,玉瑯清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她竟然還從里面聽出了點乖巧的感覺。

    電話掛了,夏眠剛坐進車里,微信就來了信息,她一手系著安全帶,一手打開看。

    是玉瑯清邀請她進了一個微信群。

    “家庭關(guān)系如何科學穩(wěn)定發(fā)展交流群”?

    這個群名會不會太長了。

    還有,玉家的家庭關(guān)系很不和諧嗎?

    夏眠點開群聊一看,里面人數(shù),加上四人。攏共就四個頭像在里面。

    玉瑯清剛說的是家族群,夏眠還以為是七大姑八大姨一大堆的那種,沒成想,就一家三口。

    ……現(xiàn)在是四口了。

    夏眠剛進去,玉夫人就發(fā)了條,“歡迎眠眠/煙花/煙花/親親/親親”的信息出來。

    夏眠也回了個害羞的表情,又貼心的問她吃完飯沒有。

    玉夫人說自己吃了,還拍了個自己在泡腳的圖片來,有來有回的也問夏眠吃了沒,在干嘛。

    夏眠拍了個方向盤:“我也吃過啦,現(xiàn)在去接瑯清下班。”

    玉夫人剛還以為夏眠和玉瑯清在一塊,誰料現(xiàn)在夏眠說去接玉瑯清下班,那看來那花的圖片不是玉瑯清拍的,更大的可能是夏眠拍了發(fā)給玉瑯清。

    看兩人這么恩愛,不止分享生活里的點點滴滴,還去接著下班,玉夫人很滿意,沒多說,只讓夏眠路上小心。

    夏眠這才放下手機,認真開車。

    辦公室里的玉瑯清在翻著群聊里兩人的聊天記錄。

    看著在夏眠和玉夫人說了拜拜就沒出現(xiàn)應該是去開車后,玉先生出來了。

    拍了個六十六樓的辦公室落地窗俯瞰圖,并配文道:沒吃,在等人接下班。

    玉瑯清啪的一下摁滅手機,只當自己沒看到,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白大褂,準備去巡房。

    夏眠在來的路上有些心不在焉的,在第二次路過一家花店后,她終于下定決心般的靠邊停了車。

    走進花店,各式各樣的鮮花、各種包裝精美的花束琳瑯滿目,讓她看花了眼。

    進來前本來是想買束向日葵的,但看到那么多嬌艷的花后,她又猶豫了。

    這個好看,這個也好好看,這個更好看……到底買什么好。

    花店老板是個看起來三十來歲的姐姐,溫溫柔柔的,穿著這件灰色的修身長裙,頭發(fā)扎了個辮子,垂在一側(cè),透著知性的美。

    “想買什么花呢?”她在收銀臺邊修剪著花枝邊問一臉猶豫的夏眠。

    夏眠誠實搖頭:“不知道買什么好,都好好看。”

    店主姐姐笑了一下:“你想送給誰的?”

    夏眠撥了撥臉頰的碎發(fā),眼神閃躲,有些不好意思:“給我老婆的。”

    “那就送紅玫瑰唄,這是送愛人最合適的了。”

    店家姐姐的聲音也很溫柔,說著還放下手里的工具,過來給夏眠拿了幾支養(yǎng)在水里的紅玫瑰:“你看,多漂亮。”

    夏眠撓了撓頭。

    她也有想過要不要送紅玫瑰,但是她又怕這個會沒新意,或者,顯得……俗。

    想著她就這樣問出來了。

    店主垂著眼瞼,輕笑道:“紅玫瑰怎么會俗呢,浪漫永不落俗,玫瑰也是。”

    夏眠當機立斷,買了。

    ……

    手術(shù)很成功,確認病人沒什么不良反應后,玉瑯清也就準備下班了。

    跟著玉瑯清的小護士覺得今晚玉醫(yī)生似乎是下班下得最急切的一晚,從病房回辦公室走路的速度都快了點。

    她一面整理資料,一面偷偷的去看玉醫(yī)生,猜測她今晚是不是有什么約會之類的。

    等看到玉醫(yī)生脫了白大褂后只洗了兩遍手就擦手時,她震驚了。

    玉醫(yī)生有點小潔癖的事大家都知道,特別是別人看完病人后洗一遍手就行了,她必須要洗三遍的習慣,可以說整個骨科就沒人不曉的。

    誰叫她辦公室里的洗手液是用得最快的呢。

    到底今晚玉醫(yī)生是有什么事,能讓她如此急迫,連原則都不顧了。

    以往她只見過她洗三次以上,可沒見過她洗少的。

    好奇,太好奇了。

    好奇得心癢癢的護士,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玉瑯清下班離去。

    玉瑯清剛跟夏眠說要等她一會兒,她還要巡房,夏眠就以為時間還夠。

    沒成想買完花出來遇到了兩個一分多鐘的紅燈,等她到醫(yī)院這邊時,已經(jīng)看到門口那個氣質(zhì)出塵的身影了。

    夜色朦朧,路燈亮著橙黃色的光暈,安宜醫(yī)院的周邊像是不夜城,晚上也車多人多。

    有車子亮著雙燈駛過時,光芒映照到門口那站如松的人身上。

    她像是處在光怪陸離世界里的一個標點,任由身邊車水馬龍。

    玉瑯清站在醫(yī)院門口,看著對面熟悉的車子開到上面一點,掉頭,然后到自己面前停下。

    夏眠的車窗貼了防窺膜,她看不清里面,等她一拉開副駕駛,隨著車門打開,位置上的那束紅玫瑰隨之映入眼簾時,她委實愣了。

    夏眠耳根通紅,好在晚上光線不足,看不真切,她幫玉瑯清把花拿起來,給她讓出空間能坐進來。

    等副駕駛的車門關(guān)好后,玉瑯清轉(zhuǎn)過頭,漆黑的眸子看向夏眠懷里的花。

    夏眠抿了抿唇,鼓足勇氣的把花遞過去,小聲道:“送給你的。”

    玉瑯清沒有立刻接過,夏眠偷偷抬起眼簾瞥了她一下,看到她正盯著自己手上的花看,又極速的把眸子垂下。

    買花的時候沒有多想,送的時候才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冒煙了,來勢洶洶的羞意,占領著全部的心神。

    想來,這還是夏眠第一次送別人紅玫瑰,教師節(jié)送老師康乃馨那些不算,她也可以說是,第一次這樣親手送別人花。

    和玉瑯清結(jié)婚時,她想的是,如果對方是想以那種形婚的形式來進行,她也可以。

    也就是節(jié)假日假裝恩愛糊弄一下雙方家長,平時各過各的就行。

    她沒有想過,玉瑯清會那么認真的對待這段婚姻。

    一個人的用心是能感受得到的,她給自己的,夏眠從不覺得比任何有感情基礎后結(jié)婚的人得到的少。

    她生病時對方會過來給她做飯,喂藥,以為她有喜歡的東西,會直接給她買,還會潔身自好,對于別人的接近試探直言拒絕。

    她是有來有回的人,別人給她一分,她也會還回去,人際關(guān)系需要經(jīng)營,婚姻也是。

    玉瑯清認真對待她,她也會用心的對待兩人的關(guān)系。

    只是她不能像玉瑯清那樣,隨隨便便買多少萬的畫,只能以自己的方式,以她的力所能及,回饋她。

    其實在第一次看到玉瑯清家里的那只孤零零的向日葵時,她就有在心里想,要送她一束花,讓那個花瓶不要顯得那么寂寥。

    面前的花束不是大到離譜的那種,就是一束九支玫瑰,點綴著些深綠色的尤加利葉組成,是剛剛好的大小的程度。

    秀氣又精致。

    紅得奪目的玫瑰,在灰銀色的包裝紙下磨去了艷麗,多了些如雪的清冷,銀色的蕾絲扎裹,像是云朵纏繞其中。

    很漂亮。

    玉瑯清緩緩的伸手接過,抱在懷里。

    夏眠臉也熱得厲害,明明車里開了冷氣,她還是覺得悶,她下了點車窗,看了下外面,又把車窗升起來,摸摸自己系得穩(wěn)妥的安全帶。

    將沒事找事無所適從手足無措之類的詞語,演繹得淋漓盡致。

    等沒東西可以摸了,她才看向玉瑯清。

    玉瑯清正低著頭,抬手用指腹碰了碰嬌嫩的玫瑰花瓣。

    似是知道夏眠在看自己一樣,她抬頭,直視著夏眠勾了下嘴角道:“我很喜歡,謝謝你。”

    夏眠暈乎乎握著方向盤,連怎么把車開回玉瑯清公寓的都不知道,只知道她一直在想。

    玉醫(yī)生……剛才那是,對她笑了嗎?

    她也不是沒有見過玉瑯清笑。

    但怎么說呢,就是剛才她看著自己笑和平時她那種對著其他人的禮貌一下笑是不一樣的。

    具體哪里不一樣她也說不出來,只知道當時的感覺,像是她的心,立刻要從嘴里蹦出來了。

    等把車子熄了火,夏眠理智才回神,想起什么:“你還沒吃飯吧,你想吃什么?”

    “要不出去吃吧?”

    說著夏眠又想把車子打火。

    玉瑯清制止了她:“今天家里阿姨過來打掃,還做了點餃子在冰箱里,煮點餃子吃就行。”

    夏眠聽她這樣說點點頭,兩人一齊上了樓。

    進了屋,玉瑯清把懷里的花擺在電視邊的架子上,和一些擺件放在一起。

    她進廚房洗手,本來是想洗完手煮餃子,夏眠跟著進來,自告奮勇的道:“我來煮吧,你歇一會兒。”

    玉醫(yī)生今天都累了一天了,自己又過來了,怎么能讓她回家連吃個餃子飽腹都要自己動手呢。

    玉瑯清有些遲疑:“你……可以嗎?”

    不怪她這樣問,她就沒見過夏眠下廚。

    她去她家的時候,她家里連個雞蛋都沒有,倒是有不少泡面,看起來實在不像會自己下廚做飯的,于是她識趣的沒問過。

    夏眠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很自然的回道:“當然可以呀,煮餃子我會的。”

    “你去坐會兒吧。”

    她這如此貼心的模樣,玉瑯清也不好拒絕,嗯了聲,也沒去休息,回房拿了衣服去洗澡。

    夏眠真的會煮餃子,她平時也會在家存一點速食,不想吃外賣的話就隨便煮一點。

    餃子而已嘛,那不是把水燒開,然后把餃子放進去等餃子浮起來就行的事兒嘛,簡單的很。

    不過等夏眠拿到餃子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好像有點問題。

    這餃子是自己手工做的,也沒有放到急凍里還在保鮮那格,看樣子玉瑯清是本來就做好了今晚要吃餃子的準備。

    而問題是,這些餃子比夏眠在超市買的那些速凍餃子大,也就大個兩倍這樣。

    為什么餃子會這么大,這么大的還能叫餃子嗎,要是再圓一點,可以說是包子了吧。

    夏眠琢磨了一下,自己嘟囔:“這么大的餃子得煮多久,怕是浮起來的時候還沒有熟吧。”

    于是,等玉瑯清洗完澡出來,就看見夏眠一手抱著個大碗,一手拿著個勺子,很專注的在鍋里撈著什么。

    第34章

    “還沒熟?”

    玉瑯清的聲音在自己身后響起時, 夏眠渾身一僵。

    等不到夏眠回答的玉瑯清不明所以,站在廚房的玻璃推拉門邊,剛洗完澡還氤氳著水汽的眸子看著她。

    她沒帶眼鏡, 看東西看得不太真切,只知道夏眠的背影看起來, 心虛極了。

    “還沒煮好?”

    玉瑯清語氣淡淡的又問了句, 抬步走進來。

    夏眠盯著鍋里浮浮沉沉不知道該說是片兒面還是疙瘩湯的東西, 不敢出聲。

    在聽到身后玉瑯清的腳步漸近, 夏眠一咬牙, 眨巴著眼睛回頭。

    既然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那就只有勇敢面對了, 她才不是那種敢做不敢認的人。

    “嗯……熟應該是熟了, 就是這餃子好像……這餃子好像因為放太多餡兒了,然后它, 煮著煮著就……爆……開了。”

    心懷忐忑的夏眠說著深深的低下了頭, 盯著地板上玉瑯清的灰色鞋面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

    說來她覺得自己也挺委屈的, 本來煮餃子煮得好好的, 她就是覺得這個餃子太大了,怕它煮不熟,然后就煮得久了一點。

    生的東西可不興吃,會鬧肚子的。

    加上煮著煮著, 她怕它們會黏在一起, 然后就拿勺子撥了撥。誰能想到,隨著時間過去,這鍋里的東西就漸漸不對勁了起來。

    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時, 鍋里原本白白胖胖的餃子,不知道在什么時候, 就跟剛眨了下眼而已,它就變得仿佛經(jīng)歷了十場爆.炸似的,變得稀碎。

    思來想去,她這煮餃子的過程也沒有犯什么錯誤,至于餃子為什么會這樣,夏眠仔細復盤回想,覺得問題得歸結(jié)于這個餃子太大了這個點上。

    這手工餃子是為了要表現(xiàn)出和速凍餃子的不同嘛,為什么這么大個,跟包子似的……

    對哦,她干嘛不直接當包子蒸了算了?

    失策了,下次一定。

    夏眠說完,就膽戰(zhàn)心驚又很心虛不安的等著玉瑯清說自己,說她連煮個餃子都煮不好之類的,然而,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玉瑯清出聲。

    “……”

    很平靜,平靜到讓人心墜不安。

    夏眠沒忍住,怯生生的抬頭看了一下玉瑯清。

    玉瑯清正在看鍋里的東西,還把火給關(guān)了,發(fā)現(xiàn)夏眠抬頭了,她才開口道:“所以,你在撈什么?”

    夏眠眼睛看向別處去,小聲道:“……我想看看還有沒有完整的。”

    說著她把自己懷里一直抱著的碗拿出來:“就找到了一個……”

    而這僅存的一個說它是完整的也不盡然貼切,餃子花邊的一角已經(jīng)裂開,里面的白菜豬肉餡都能看到了。

    但它和鍋里的湯羹肉沫相比較的話,還算是能看得出來餃子的形狀。

    “嗯,熟了就行。”

    玉瑯清平和的道,隨后另外拿了一個碗,試了一口鍋里的味道,轉(zhuǎn)身往鍋里適當?shù)募恿诵}。

    “晚上吃東西不容易消化,吃點湯羹也不錯。”

    夏眠睜著亮亮的眼睛一錯不錯的望著玉瑯清,看著她加鹽后又攪拌了一下,確認味道適中又把鍋拿到了外面的中島臺上。

    先自己盛了一碗,又接過夏眠手里的碗給她盛了點:“再吃點當夜宵吧?”

    夏眠乖巧點頭。

    不遠處的大落地窗上倒映著屋內(nèi)的場景。

    歐式的大吊燈在客廳頂上閃耀,中島臺邊兩人相對而坐,在忙碌了一日后,在安靜的夜間,享受著這時的靜謐。

    夏眠看著自己碗里唯一一個形狀還算完整的餃子,想了想,把碗推過去:“這個給你吧。”

    玉瑯清拿著勺子喝了一口不知道該歸類為什么東西的湯羹,聞言垂眸看著自己手邊的小碗。

    夏眠看她沒動,又記起來她這人愛干凈得過分,解釋道:“這是我還沒吃的。”

    玉瑯清沒出聲,只是用勺子把那個大餃子帶到了自己的碗里。

    夏眠這才把她自己的碗拉回去。

    玉瑯清咬了一口那個破爛餃子,還能嘗得出里面原本的點點鮮甜,只是因為餃子皮裂開吸飽了水,里面原本的湯汁被稀釋過了,味道沒那么充足。

    她吃過很多美食,也吃過很多餡兒的餃子,龍蝦餡牛肉餡的都有,而這個,卻好像是她吃過最好吃的一個。

    “味道不錯。”

    夏眠正在喝碗里的漿糊,聽到玉瑯清說的這句話時人呆住了。

    嗯……玉醫(yī)生的口味,還挺獨特的。

    “你,你喜歡就好。”

    吃餃子吃膩了喝口湯是美味滿足,但要是不吃餃子只喝餃子湯的話,就不是那么個感覺了。

    加上餃子的餡料都在水里,像湯又不像湯,吃著膩人得厲害,吃到最后發(fā)現(xiàn)最好吃的竟然是那個餃子皮。

    可能自知自己沒有做好一頓晚餐,洗漱完躺床上準備休息后夏眠異常的活潑主動。

    之前她來例假的時候,因為身虛體弱不合適,只能努力的給玉瑯清踐行了兩晚義務。

    現(xiàn)在她生理期終于結(jié)束了,按照她們原先商定好的友好公平原則來算,今晚應該是輪到夏眠舒舒服服的躺著歇息了。

    不過餃子湯的作用太強,還有想著玉醫(yī)生今天還上了一天的班,內(nèi)疚懊惱且自責的夏眠十分善解人意的和玉瑯清商量。

    說,欠兩晚是欠,三晚也一樣,其實可以先欠她三晚的。

    玉瑯清不置可否,她懶洋洋的靠在床頭,任由夏眠捧著她的臉,將細細柔柔的吻到處落下-

    凌晨一點,側(cè)躺著睡的夏眠突然翻過身紅著眼把臉埋進了被子里,嗓子干啞得快要冒火,腿腳在抽著筋,疼得她閉著眼的抽噎了起來。

    “嗚嗚……我的腿,斷掉了……”

    身后玉瑯清的手輕輕的替她揉著,偶爾在她光潔的薄背上落下一吻:“沒斷,醫(yī)生幫你摁著,好著的。”-

    今天呂子菲感覺夏眠走路的姿勢不太自然,有條腿像是出了什么問題一樣,走路都有點瘸了起來。

    整個人也焉巴巴的,像霜打的茄子似的,她忍不住詢問她發(fā)生什么事了。

    夏眠臉上表情變了又變,最后只垂著眼睛聲音充滿難過的悲傷陳述道:

    “昨晚睡到半夜想喝水,就起床找水喝,太黑了又睡得迷迷糊糊的,一個沒注意,一腳踩到地上一腳還在床上的凌空劈了個叉……人都差點過去了。”

    呂子菲清了下嗓子:“咳,這樣嗎,這也太……哈哈哈哈哈對不哈哈哈哈哈!”

    對不起,她本來是想努力的安慰她一下的,但她實在沒忍住。

    “哈哈哈哈——”

    看著身旁笑得都快直不起腰的呂子菲,夏眠臉黑了又紅,紅了又黑,最后只能咬著牙在心里下定決心:以后再也不吃餃子了。

    旁邊夏眠心里所料,呂子菲完全不知道,或許,人和人之間真的很難感同身受吧。

    等她呂子菲笑得肚子都痛了,才慢慢緩了過來,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個……不嚴重吧?”

    夏眠搖頭。

    嚴重倒不至于,只是像她這種長年累月坐辦公室又不愛運動的人來說,韌性本來就不好。

    這一下子保持一個姿勢那么久,肌肉和筋有點拉傷很正常,等過段時間自己好了就行。

    “哎呀,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呢。”呂子菲說著又想笑了,只能努力憋住,狀似嚴肅的道:

    “不過你這個下床的姿勢就不對,誰下床是一個腳邁下去要再邁另一個腳,人家不都是坐到床邊然后把雙腿放下去的嗎。”

    夏眠看著遠方的天空一角,語氣幽深:“是啊,誰不是這樣呢。”

    所以,她這是隨便編的借口而已,她怎么信得那么深呢。

    呂子菲沒聽懂她的額外之意,還以為她是在懊悔,只好勉勵道:“沒關(guān)系,吃一塹長一智,以后小心點就好了。”

    “嗯。”

    不過給呂子菲找的這個借口也讓夏眠給科長回消息時有了正兒八經(jīng)的理由。

    說實在的,夏眠本來都差點要忘了科長還在等待她的回復。

    好在早上她在處理工作消息的時候自然的往下刷了一下聯(lián)系人,想看看有沒有什么遺漏沒有回復的消息,然后就看到了他。

    記起來這件事夏眠在網(wǎng)上找到了些內(nèi)容,又在群里問了一下玉夫人。

    綜合整理過后,她給科長寫出了一份共分為五大點有關(guān)于可能原因的論述,十個小點的如何應對方案和八種預防措施,一共懶懶散散2000字,給科長發(fā)了過去。

    并附帶了一句:“抱歉科長,昨晚不小心摔到了腿,就沒有來得及回復你的消息,希望你能見諒。”

    科長那邊雖然嘴上不說,但對夏眠自己剛發(fā)了問題就不回復的行為還是心有不滿的,沒成想,他這剛偷偷的自己不滿一會兒,就收到了夏眠的消息。

    看著屏幕上那的密密麻麻全是字跟論文一樣的文檔,科長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

    平時他對待下面的人員是不是太兇了,他不過是簡單的一詢問,只想像朋友之間或者同行愛好者一樣,和夏眠交流一下種花心得,聊一聊而已。

    她怎么接著就給他這么正式的發(fā)來了一個文檔?她這不是在給她自己增加工作量嘛。

    他可不是那種下班了還要壓榨手下人的科長啊。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作為一個下班了也不想處理公事的人,科長是十分明白做額外不屬于自己工作的煎熬難耐。

    想著,科長立刻給夏眠回復了消息,表示了自己理解,并詢問她傷得怎么樣、重不重、要不要請假回家休息。

    加著又感謝她這么認真的給自己找尋資料,他和他的花都很感謝她。

    不過這么搞一回,科長對夏眠的印象也深刻了起來,他去找陳生部長談事的時候,還會提到一嘴夏眠。

    陳生部長和夏眠因著崔女士的關(guān)系,他自認為的兩人很熟,還幫夏眠說了不少好話。

    包括但不限于工作認真積極向上踏實肯干細心負責等等。

    這倒是讓科長產(chǎn)生了新的想法:“那她和那個,嗯……朱巧云,兩人的策劃案怎么會那么像?”

    兩人都是經(jīng)營多年的老骨干了,見過的事也不少,這一看就知道有情況的事他們怎么會不知道,不過是不說破而已。

    陳生部長也沒說什么決定性肯定的話,只是把夏眠是從什么時候選定了干菌子作為自己的選品內(nèi)容,又說后面是他叫夏眠選擇這兩個產(chǎn)品進行策劃發(fā)展的過程,都和科長說了一遍。

    科長聽得皺起了眉頭:“這樣看來……不過那個朱巧云不是說了嗎,大家伙一個辦公室的,可能偶爾去吃飯或者什么時候聊聊天就說漏了嘴也不一定。”

    陳生部長給科長倒了杯茶:“這個也不是沒可能,但是你想,如果產(chǎn)品能撞的話是巧合,那里面的策劃內(nèi)容這么相似又怎么說呢?”

    兩人輕酌了口清茶,陳生部長又說道:“就算兩個人知道對方要做什么產(chǎn)品,選的一樣,可策劃總得是自己寫的吧?”

    科長也是個會來事的,聽陳生部長這一連串說下來,似乎他心里早已經(jīng)有了答案。

    他也不兜圈子了,直接問道:“你更相信夏眠?”

    陳生部長只是又給他加茶:“我的老兄誒,你來我們宣傳科也有好幾年了吧?”

    科長語氣幽幽:“快十年了。”

    “那可不是,”陳生笑笑,“我來得比你晚一些,但也就晚了兩年,而夏眠,我現(xiàn)在還記得,她是當時大學一畢業(yè)就考進來的,面試的時候你和我還一塊去了呢。”

    這么久遠的事情科長肯定記不住了,但是陳生既然這樣說,他也就順著點點頭。

    陳生:“轉(zhuǎn)眼也就四五年了吧,大家都是老伙伴了,這點信任度還是有的。”

    科長沒再說話。

    當時不追究是因為不想把事情鬧大,但事情是到底是怎么樣的,他這心里還得有個數(shù)。

    現(xiàn)在聽陳生這么一說,他心里的天平又傾斜了些。

    再者,像在夏眠這個年紀,能沉下心來養(yǎng)好花,可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

    人家都說植物是有靈性的,就像人養(yǎng)動物一樣,主人是什么性格,養(yǎng)的寵物也是什么性格。

    一個人能沉下心的來養(yǎng)好一株花,這不說明她的淡然坦蕩嗎。

    在辦公室和呂子菲討論今晚去哪里吃小龍蝦的夏眠不知道,僅僅是因為幫文藝老青年科長找了一些月季花培養(yǎng)的資料,就讓他給自己想了那么多。

    甚至還硬生生的讓他改變了對自己的看法

    可能,這或許就是對一件事太認理帶來的蝴蝶效應吧。

    就像你本來對一個你不太熟悉的人印象平平,甚至還是有點不看好的。

    但是在某一天,你突然發(fā)現(xiàn)她和自己愛好相同,都是喜歡一些需要鉆研細心的東西,就會突然的對她這個人改觀。

    當然,前提是她并沒有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你對她的印象也沒有差到有多離譜的地步。

    ……

    夏眠和呂子菲說的小龍蝦在今晚終于提上行程了。明天周末,今晚玩得晚一點也不怕。

    下班兩人直接就收拾東西走了,呂子菲本來還給鄧文秋發(fā)微信私聊,問她要不要一起。

    鄧文秋因為養(yǎng)生不吃這種重油重鹽的東西,就給拒絕了。

    兩人也沒去什么餐廳,下班后先去商場逛了逛,吃著小店里賣的烤淀粉腸一邊看衣服之類的東西。

    空氣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絲秋天的味道,早秋的衣服也該買起來了。

    夏眠逛了好幾家店,衣服沒看上倒是看上了頂千鳥格的帽子。

    帽子很有質(zhì)感,帽檐有點硬,不是軟趴趴沒有型的那種。

    夏眠試了一下,特別顯氣質(zhì),加上價格也不貴,呂子菲又在旁邊夸得她差點都能出本夸夸詞的書了,她就買了下來。

    準備付款的時候,她又突然想起什么,又在那堆帽子里翻了翻。

    呂子菲還以為她是想再看看有沒有其他好的,就勸道:“行了,你就不用看了,這堆帽子里面最好看的就是你手上那頂了,我的眼光絕對不會出錯。”

    “你買回去以后你配衣服穿起來好看得要死的時候你不要來夸我,也千萬不要來感謝我!”

    夏眠:“……沒,我有打算買這頂?shù)模揖拖肟纯催有沒有其他合適的,想給我那個……老婆也買一個。”

    呂子菲:“……”

    上一秒還驕傲的仰著下巴的她沉默了。

    #小丑竟是我自己。

    “所以,”呂子菲語氣低落,“你只記得給你老婆買一頂,沒有記得給我也找一個嗎?”

    夏眠頭也不抬:“不太行。”

    呂子菲:“?”

    這么傷人的話語真的可以這么平淡且不假思索理直氣壯的說出來嗎。

    夏眠找到了一個和自己手上的那頂差不多,只是兩頂?shù)暮诎赘褡禹樞虿煌б谎劭聪聛矶际且粯拥摹?br />
    她這才抬起頭,嘴里安慰著孤家寡人呂子菲,手上準備又付款:“這堆帽子里面都沒有能符合你的氣質(zhì),我不能隨隨便便用這些帽子把你的氣質(zhì)給遮擋住了,我們下一家繼續(xù)。”

    呂子菲:差點信了你的邪。

    最后以夏眠買了兩頂帽子,呂子菲買了兩套衣服作為戰(zhàn)利品結(jié)束了這趟逛街之旅。

    兩人選吃飯的地方是條有名的夜市街,加上今天周五,人更是多,夏眠的車只能停在對面街,兩人步行進去。

    一家專賣小龍蝦的大排檔是她們今晚的目的地,兩人運氣不錯,到的時候有一桌靠門口的人剛走,阿姨正在打掃,兩人站了會兒,就坐下了。

    夏眠背對著外面,呂子菲坐在里面,兩人先來了三斤麻辣小龍蝦,又點了一瓶啤酒一瓶雪碧,這才開始聊起天來。

    呂子菲想到那晚在夏眠家里看見玉瑯清的事情還是覺得尷尬:“可惡啊,當時我怎么那么慫呢,一點都不落落大方。”

    “話說你老婆沒誤會什么吧?”

    誤會?

    夏眠疑惑的沉思了一下。

    她和玉瑯清之間好像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問題。現(xiàn)在呂子菲問了,夏眠才發(fā)現(xiàn),她似乎從來都沒有去想過,玉瑯清會不會在外面偷吃。

    就覺得,她那樣的人,不會做這樣的事。

    兩人似乎也沒達到那種需要無時無刻膩歪在一起的關(guān)系。

    有空了她給自己發(fā)條消息,說說今天都忙了什么,或者有事了就聯(lián)系一下,自然又尊重。

    呂子菲看夏眠想那么久,還擔心了一下:“不會真的誤會了吧?”

    夏眠搖頭:“她沒有誤會。”

    夏眠要開車,就喝雪碧,呂子菲不用,選擇喝起了啤酒。

    呂子菲咕嚕咕嚕的喝了一大杯后,哈了一聲:“好爽,麻辣小龍蝦就得配冰啤酒才行。”

    夏眠沒說話,戴著兩層手套認真的吃著小龍蝦,吃得嘴都辣得通紅了也不停下。

    呂子菲見狀也顧不上感慨了:“給我留點!”

    完了她也加入了與小龍蝦的殊死搏斗中。

    兩人一口氣解決了大半盆小龍蝦后,這才中場休息。

    啤酒與雪碧碰杯,氣泡一顆顆的從杯底升起,又因為晃動蕩漾開來,最后被帶進了肚子里。

    周圍人聲鼎沸,路過的行人,喝酒的三兩好友,還有隔壁炒粉師傅的鍋爐鏟子與火苗聲,組成這時候世界的聲音。

    上了一天班的人在這一刻終于能做回了自己,在沾著一層擦不干凈的油污的板凳上坐下,面前就是世間煙火的味道。

    夏眠喝了口雪碧,有些冰,她沒有立刻下咽,含在嘴里,想,這就是生活吧。

    連一向咋咋呼呼的呂子菲在兩杯啤酒下肚后也安靜了下來,托著腦袋看著店外面。

    夏眠感覺到手機震動,她拿起來看了一下,是玉瑯清的消息。

    問她腿還疼不疼。

    夏眠沒喝酒,這時候臉也紅了,她把手機一摁,當自己沒看到的又把手機丟回了包里。

    真的……太丟人了。

    就像信誓旦旦自信十足的跑去跑馬場想騎馬的,然而中途被馬給撅了,還差點小命都沒了。

    她都說算了要不就先這樣吧,有些人卻跟失聰了般,毫無波瀾。

    夏眠現(xiàn)在想想,突然懷疑,玉瑯清是不是對她把餃子煮毀了讓她吃了碗糊糊湯而心有怨氣,然后,故意想法子整治她。

    夏眠這個念頭剛出來,又自己否認掉。

    氣質(zhì)如玉的玉醫(yī)生怎么會是那樣的人,她可能就是,當時比較氣,然后沒輕沒重了些而已……吧?

    傍晚時分,可能是落日夕陽太讓人驚艷,也或許是這時候的氣氛太好,人的表面也變得平靜,只余心緒翻飛。

    夏眠還在走神想著玉瑯清的事,盯著門口發(fā)呆的呂子菲卻猛地眼睛一瞪,連忙拍夏眠讓她趕快回頭看出去。

    “我的天,你快看快看!”

    第35章

    傍晚時分, 可能是落日夕陽太讓人驚艷,也或許是這時候的氣氛太好,人的表面也變得平靜, 只余心緒翻飛。

    夏眠還在走神想著玉瑯清的事,盯著門口發(fā)呆的呂子菲卻猛地眼睛一瞪, 連忙拍夏眠讓她趕快回頭看出去。

    “我的天, 你快看快看!”

    不知道怎么了的夏眠疑惑的回頭看去, 卻在回頭之后明白了呂子菲激動的原因。

    是朱巧云。

    她換了今天上班的衣服, 穿了身米白色的裙子, 顯得特別溫柔。

    和著一個男的并排而行,兩人靠得很近, 朱巧云臉上還隱隱有嬌羞的神色, 兩人一看就關(guān)系匪淺。

    那男的她們也認識,是同科室新媒體部門的攝影師, 平時和她們偶爾會有工作交流, 朱巧云和那人認識也不奇怪。

    夏眠神色平淡的掃了眼就轉(zhuǎn)了回來, 收回了視線, 看起來對于兩人絲毫不感興趣。

    呂子菲卻緊緊盯著兩人,直到他們從小龍蝦店門口路過,身影消失。

    夏眠見她眉頭緊皺,剛想開口勸她別被影響了心情, 就見呂子菲想起什么的開口:“她旁邊那男的你認識吧?”

    夏眠點點頭:“新媒體辦公室的何銘。”

    呂子菲一拍桌子:“我就說嘛, 他之前不是喜歡你嗎,天天找理由的和你說話,后來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頻率就降低了, 我還納悶過,沒想到是和朱巧云搞在了一起。”

    夏眠:“?”

    她是在說自己的事嗎, 為什么她絲毫沒有印象。

    呂子菲看夏眠一臉迷茫的事就知道她都沒意識到何銘舉動的緣由:“你也太遲鈍了吧!”

    何銘是今年才調(diào)來新媒體辦公室,可以說算是個新人。他個子挺高,人長得也還行,最主要的是人家上下班開的是奧迪。

    于是他才來宣傳科不久,就有傳聞說他是什么什么二代之類的,背后有人,來這里只是為了生活不無聊,特意找個班上而已。

    宣傳科幾個部門,如果有時候哪邊太忙的話都會去發(fā)展部借人,誰叫她們部門如果不出差在辦公室時看起來就是最悠閑的。

    一來二去的,大家也都認識,某些時候一起忙完大活動的話還會去聚餐,關(guān)系說不上多好但也不能說是陌生。

    呂子菲對何銘印象還挺深刻的,他在酒桌上挺會來事,讓人感覺就是社交達人的那類,和誰都能處得好。

    不過之前呂子菲感覺他對夏眠有點殷勤過頭了,在食堂碰見會主動問要不要一起坐一桌,中途還會去買飲料來分給大家,那雙眼睛一直粘在夏眠身上。

    就算沒有工作接觸,下午大家昏昏欲睡的時候還來她們辦公室問要不要一起點咖啡奶茶等。

    有工作安排的時候更甚,整個人就繞著夏眠轉(zhuǎn),誰料夏眠完全沒有反應,該怎么樣就怎么樣。

    后來他還來找呂子菲打聽夏眠的事,不過當時呂子菲還以為夏眠是對他無感,所以就沒和夏眠提過。

    現(xiàn)在才知道,夏眠是根本沒意識到人家在對她表示好感。

    只是呂子菲不太懂,朱巧云又是什么時候和人暗度陳倉的,據(jù)她所知,何銘在科室里的受歡迎程度還不低。

    夏眠疑惑極了:“有這事嗎,他好像沒有跟我說過。”

    在夏眠視角里,何銘就是隔壁辦公室的同事,和她們辦公室里的人處得都不錯,人也熱情,還大方。

    就是在工作上感覺不是很積極,效率也慢,她不太喜歡和他一起出外差,廢話太多,動作又拖,耽誤她下班時間。

    呂子菲聽完夏眠的話,無語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我的天,這要是換了個其他人不得說心里小鹿亂撞,你倒好,完全沒感覺,甚至還覺得對方工作拖拉。”

    夏眠喝了口雪碧,沒回答,心里卻默默的道,可是他工作真的拖拉。

    她還記得她某次跟何銘出去拍外景,本來能很快搞定的事,硬生生的忙到了六點多,就因為他和那個拍攝對象一直在聊天,她忍了又忍,才沒說他們。

    結(jié)束后何銘還說請她吃飯,耽誤了她這么久,夏眠直接拒絕了,并說下次速度快點就好,就不用破費了。

    好像就是從那次開始,何銘后來有事也不找夏眠幫忙了。

    畢竟是個一直被人捧著的,哪被人這樣下過面子。

    呂子菲開始發(fā)揮自己充滿智慧的腦袋:“所以,會不會朱巧云在之前就喜歡何銘,何銘卻只給你賣好,然后朱巧云就記恨了你?”

    “又或者是,朱巧云現(xiàn)在和何銘好上了,知道之前何銘對你有好感,就看不慣你,所以想故意惡心你?”

    夏眠搖頭。

    人的惡意有時候就是來的莫名其妙,可能并不是因為你做了什么錯事,和別人結(jié)了仇,僅僅只是因為對方看不慣你,想給你找不痛快。

    夏眠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呂子菲嘆息一聲,也沒再說什么了。

    確實,就像存在一些反社會人格一樣,很多人作惡并不會需要理由。

    想了,就做了,這樣是對是錯,他們都不會在乎。

    兩人把剩下的小龍蝦吃完,只把自己吃得嘴唇都被辣脫皮了才準備回家。

    買完單出來,這條街變得更熱鬧了,行人也多,幾乎擠不開身。

    各種食物的香味匯聚在一起,混著人聲鼎沸,入耳也入鼻。

    “明天周末有什么打算?”

    呂子菲和夏眠慢悠悠的往外走,邊問道。

    夏眠:“當然是好好睡個懶覺了。”

    昨晚累了一晚,今晚得好好的補補眠。

    想到昨晚,她才想起她還沒回玉瑯清的消息,趕緊把手機掏出來。

    她剛才只是太羞惱了,才沒回她,沒有準備和她冷戰(zhàn)不回消息的打算。

    等到要回復的時候,夏眠又遲疑了。

    說什么,說不疼了?

    好像確實不怎么疼了,就是感覺腿累得發(fā)軟而已。

    但要是這么快就說自己不疼了好了,這好像……不能表現(xiàn)她昨晚的辛苦。

    斟酌之下,夏眠回了句:“還好。”

    完了又加了個微笑天使薩摩耶把耳朵撇成飛機耳的表情包。

    雖然已經(jīng)吃了小龍蝦,還吃得挺飽的,但在路過一個連鎖蛋糕店時呂子菲又把夏眠拉了進去。

    她還十分有理由:“我不餓,我就是看看,再說了,買點明天做早餐也好。”

    夏眠疑惑問她:“你買來做早餐的東西,都順利的活到了第二天了嗎?”

    呂子菲氣急:“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

    這個點的蛋糕店很多蛋糕都在打折,人還不少,兩人像是進入花園里的小蜜蜂,挑得不亦樂乎。

    夏眠家里現(xiàn)在零食挺多的,上次玉瑯清給她搬過來的那些吃的現(xiàn)在還沒吃完,就連月餅都還有幾盒,但,沒有人可以拒絕小蛋糕。

    夏眠拿了盒提拉米蘇,想想又拿了盒雪媚娘,想著半夜可以做零食,正當她想去看看呂子菲時,一轉(zhuǎn)身,卻對上了何銘。

    何銘似乎也沒想到會在這里看見夏眠,也是一愣,隨后和她打招呼。

    夏眠禮貌的笑了一下,還沒說什么,朱巧云走了過來,一臉笑意的對夏眠道:“好巧啊小夏,沒想到能在這碰見。”

    她像是兩人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態(tài)度溫和友好,甚至友好到過了頭,多了分討好似的意味。

    夏眠沒出聲,只是低頭去看手里的兩盒蛋糕。

    周圍人不少,來來往往的,四人杵在這有些奇怪,拿了兩盒爆漿草莓蛋糕的呂子菲一抬頭,就看到了他們。

    在心里暗罵了句晦氣,她也走過來:“好巧啊,沒想到在這能遇見。”

    她一出聲,三人都看了過來,何銘也向呂子菲點點頭打招呼。

    呂子菲護崽子似的拉著夏眠:“你買好了嗎,要不先去排隊吧,好多人。”

    夏眠點點頭,沒再和另外兩人說話,直接去了收銀臺。

    何銘最近也聽到了些風聲,畢竟一個科室的,他雖然去飯?zhí)萌サ蒙伲珪r不時去一次的時候,確實看到呂子菲和夏眠她們把朱巧云孤立了,幾人現(xiàn)在連飯都不在一起吃。

    再看呂子菲現(xiàn)在這莫名其妙的態(tài)度,他皺了皺眉。

    “你們兩個是出來約會的嗎?”

    呂子菲皮笑肉不笑的道。

    何銘這時突然想起,以前他還找過呂子菲,問夏眠有什么興趣愛好,現(xiàn)在沒過去多久,他就被她撞見和朱巧云在一起了。

    不過,想起只是想起,他并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么問題,夏眠油鹽不進的,他還不能換人了。

    再說了又沒有規(guī)定說禁止辦公室戀情,而且他和朱巧云又不是上下級關(guān)系。

    繼而他落落大方的攬住朱巧云的肩膀回道:“對,出來約會。”

    看著朱巧云一臉?gòu)尚撸毋懸桓币鈿怙L發(fā)的樣子,呂子菲由衷的道:“真好,你們真登對。”

    何銘敏感的察覺到不對勁,但看呂子菲說完已經(jīng)去找夏眠了,他也不好說什么。

    一低頭,發(fā)現(xiàn)朱巧云正望著遠處排隊付款的兩人,那目光里有羨慕又有委屈,加上何銘本來也對幾人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感興趣,就忍不住問了出來。

    朱巧云聞言,失落的垂下了眼:“小夏她們……可能……我本來不希望我們之間成這樣的,只是,她們的關(guān)系比和我更好吧。”

    這些彎彎繞繞的何銘不太懂,看朱巧云這也說不出什么的樣子,他就不再問了,親親熱熱的哄著人繼續(xù)挑蛋糕。

    夏眠前面有人在辦會員卡,拖延了點時間,等她買好單又等呂子菲買完,兩人剛出到門口,身后朱巧云追了出來。

    拿了兩個小蛋糕在手上,低著頭給她們一人一個。

    呂子菲剛吃下去的小龍蝦都要吐出來了,加上又喝了瓶啤酒,再看朱巧云這做派,酒意一熱,火氣一下子冒起來。

    “你能別跟個白蓮花一樣搞這些讓人想吐的東西嗎?你自己不覺得惡心嗎?別送了,你少來我們面前晃悠就是送我們最好的禮物。”

    呂子菲的聲音不大,但身旁的人靠得近的都聽到了,一時間全投過來注目禮。

    跟著朱巧云出來的何銘也聽到了她的這話。

    按理他是不想摻和她們之間的事,但是他和朱巧云本來就是在曖昧,剛又因為呂子菲的話他直接摟了人家的肩膀,朱巧云又沒拒絕和反駁他,兩人這也算在一起的意思了。

    那朱巧云現(xiàn)在就是他女朋友,他這也不能在旁邊站在看戲,趕緊走了過來。

    “怎么了呂子菲,巧云好心好意送你們的蛋糕,你們不要就算了,干嗎說這樣的話?”

    呂子菲本來七分的火,在何銘的這話下一下子就冒到了十分。

    何銘這不是在說她倆不識好歹的意思嗎。

    “我可不敢要,我怕我轉(zhuǎn)眼她就說我是偷的。”

    “子菲!”呂子菲話音一落,朱巧云紅著眼眶看她:“你怎么可以這樣說我,你……你是不是對我有什么誤會……”

    說著她的眼睛瞥向夏眠,意有所指。

    好像在說,呂子菲都是因為聽信夏眠的一面之詞,誤會了她這個好人。

    夏眠真的不想進行這些無意義的嘴戰(zhàn)。

    說來說去除了能讓自己氣得一肚子火外,完全不能給對方造成任何實際性影響。

    她是不愿意為這些事浪費自己情緒的。

    做一個情緒穩(wěn)定的成年人已經(jīng)很難了,能不能別有事沒事消耗她的感情。

    在朱巧云這一暗示下,何銘復雜的目光也落到了夏眠身上。

    呂子菲見狀還想再罵朱巧云一句不要臉,被夏眠摁住了。

    夏眠對比朱巧云那傷心委屈的姿態(tài),平靜得如深潭。

    “有什么誤會?誤會你剽竊別人作品還想反咬別人一口?誤會你心思重裝模作樣裝無辜一副受害者姿態(tài)?還是誤會你惡心得令人看多一眼,都能三天吃不下飯?”

    夏眠語速不急不慌,調(diào)子都沒有揚高,像是在緩緩陳述什么簡單的常識一樣。

    然而正是因為這樣平靜的語調(diào),讓她的話殺傷力提升到了最大。

    要是有熟悉玉瑯清的人在這,就會發(fā)現(xiàn),夏眠現(xiàn)在這冷靜得無動于衷的模樣,像極了平時的玉瑯清。

    “收起你這個膈應人的姿態(tài)吧,小朋友都知道跟自己喜歡的人玩呢,你都這么大了,別人不跟你玩,你不會還要哭著找男朋友給你撐腰吧?”

    夏眠這話讓何銘背上中了一劍。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給朱巧云出頭的樣子,真的很像夏眠說的,因為別人不和朱巧云好,他就出來指責別人。

    旁邊看熱鬧的人才不顧他們在想什么,一聽到夏眠的話都笑了起來。

    確實啊,這么大個人了,別人不跟你玩,你難道自己還不要臉的貼上去嗎?

    再者,聽這個冷靜的女生之前說的話,那個已經(jīng)在默默掉眼淚的,好像也不是什么好鳥。

    何銘什么時候被人這樣在大庭廣眾的嘲笑過,他也不去判別別人的笑是什么含義,只知道自己現(xiàn)在丟臉極了。

    等呂子菲坐上夏眠車里,她還興奮得臉發(fā)紅。

    給夏眠豎了個大拇指,她夸贊道:“沒想到啊小眠,平時看你不聲不響的竟然還有毒舌的潛質(zhì)呢。”

    “嘖嘖嘖,想想何銘剛才那樣我就一陣酸爽。”

    “哼,那個朱巧云,我們不找她麻煩就算了,她還一直來惡心人,你不搭理她還顯得是你冷酷無情是你不對了,真當咱們沒脾氣的一樣唄。”

    “干,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朱巧云那么有演戲的天賦呢!”

    旁邊呂子菲絮絮叨叨的說著,夏眠只靜靜的聽,等呂子菲自己吐槽夠了停了下來,問她在想什么時,夏眠才開口道:“我在想,有沒有什么辦法能撕破她的偽裝。”

    說實話,呂子菲覺得這有點難。

    朱巧云這樣擺明了就是篤定夏眠拿她沒辦法,才敢這樣肆無忌憚的故意膈應她。

    為的不就是看夏眠生氣,最好失去理智的和她撕一場,讓夏眠被人看了笑話。

    一路無話。

    送呂子菲到家時,夏眠落下車窗,對下了車正揮著手叫她路上小心的呂子菲安慰道:“別琢磨了,早點睡吧,且行且看。”

    直到夏眠的車開走了呂子菲還在感動得稀里嘩啦的,小夏人真好,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她還能來安慰自己-

    夏眠停好車后拿了買的帽子和蛋糕,提著包就上了樓,等電梯一打開,聲控燈亮起時,她一眼看到了等在自己家門口的人。

    身上是件天青白的襯衫,手腕上掛了個黑色的小方格包,一邊頭發(fā)挽到耳后,一邊自然順著臉頰落下,正靠在她家門口正看著手機,不知道等了多久。

    夏眠愣了愣:“你……”

    聽見聲音,玉瑯清從手機里抬頭看她,眸子靜靜掃過她手上的東西,鼻息間嗅到了她身上的一股辛辣味,卻只問道:“去逛街了?”

    夏眠點點頭,開了家門,心里說不出都是些什么滋味在糾纏。

    “你怎么來了也不說一聲,等多久了?”

    玉瑯清低頭在換鞋:“說了,你沒回我。”

    夏眠拿出自己手機一看,不知道什么時候沒電關(guān)機了。

    夏眠懊惱敲了敲自己腦袋:“對不起,我沒注意看,手機不知道什么時候沒電關(guān)機了。”

    可能是因為心里一直想著事,她都沒有注意到手機電量這么重要的東西。

    “沒事。”

    玉瑯清走過來,涼涼的手握在夏眠溫熱的手腕上。

    夏眠整個人身體一僵,呆呆的看著她靠過來。

    玉瑯清的眼鏡反射著客廳大燈的亮光,夏眠看不真切她眸內(nèi)藏著的是什么情緒,只聽到她緩緩的對自己道:“別敲了,再敲會變笨的。”

    說完,她松開夏眠的手,去廚房洗手。

    獨留夏眠心跳如雷,眼前還閃爍著玉瑯清剛剛說那話時身上的氣息。

    有一種,讓她快要窒息的危險感。

    所以,是……生氣了嗎。

    本來還對人昨晚的強硬有怨言的夏眠這會兒早就不記得了,心里想的都是,玉醫(yī)生生氣了,該怎么辦。

    夏眠去洗手間也洗手了,擦干凈后雙手背在身后的走進廚房。

    玉瑯清正在倒水喝,夏眠進來問:“你吃飯了嗎?”

    玉瑯清嗯了聲:“在醫(yī)院飯?zhí)贸赃^了。”

    她這樣子好像跟平時也沒什么大的區(qū)別,可能是夏眠心太虛,就覺得她身上每個細節(jié)都寫著她生氣了的字眼。

    夏眠靠在流理臺上,抬著眼看她,自動自的報備:“下班和同事去吃小龍蝦了,就是那個呂子菲,你記得吧,上次在這里見過的。”

    玉瑯清拿著杯子,點頭。

    夏眠繼續(xù)道:“上次不是因為吃菌子中毒了嘛,當時是她把我送去醫(yī)院的,我就說要謝謝她,請她吃小龍蝦,不過一直沒有找到機會,今晚才去。”

    說到菌子的事夏眠耳根子悄悄紅了。

    自己提起自己黑歷史什么的,太殘忍了。

    玉瑯清也想起了什么的樣子,眉目間有些平和。

    “吃完小龍蝦我們又去買了蛋糕,我還買了提拉米蘇和雪媚娘,一會兒吃點?”

    玉瑯清紅唇一動:“好。”

    完了玉瑯清又道:“確實是需要謝謝她,她什么時候有空,我也請她吃頓飯。”

    夏眠應下,想著晚點和呂子菲說說這事。

    等玉瑯清準備出廚房的時候,夏眠忽然抬手拉住她的襯衫袖子:“那個……”

    玉瑯清回頭。

    夏眠把自己手心里的鑰匙遞出來:“之前是想著馬上要搬家了,我就沒有說把鑰匙給你一份。”

    “現(xiàn)在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搬,你下次來的時候,就自己開門進來吧。”

    玉瑯清垂眸。

    夏眠白嫩的掌心里,是條細長的銀色鑰匙,打開她家門用的。

    她伸手,從夏眠掌心里把鑰匙拿下。

    動作有些緩。

    有那么一剎那,夏眠還以為她們是在做什么重要交接。

    氣氛安靜又嚴肅得過分。

    鑰匙被夏眠捂在掌心里不過一會兒,已經(jīng)染上了她的體溫,拿在手里是溫熱的。

    就好像,無論是什么,只要在她身邊待久了,都會被溫暖。

    “我家是指紋和密碼鎖,下次給你錄指紋,密碼是000416。”玉瑯清把鑰匙扣在自己手里,抬眸看夏眠道,“會記得嗎?”

    互相交換了各自領地鑰匙的兩人,在這刻靜靜對視。

    夏眠點頭:“記得,很好記……”

    說著她在心里又默念了一下。

    0416?

    嗯?是巧合嗎,這也是她的生日日期。

    看夏眠若有所思的模樣,玉瑯清也沒打擾她,轉(zhuǎn)身出了廚房,把自己剛拿到的鑰匙先妥善的收到自己的包里去。

    夏眠從冰箱里拿了兩盒牛奶出來,給了一盒玉瑯清,自己戳開吸了兩口后,想起自己買的兩頂帽子,又連忙放下牛奶,把紙袋拿了過來。

    第36章

    “我們剛?cè)コ孕↓埼r之前還去商場里逛了圈, 我買了兩頂太陽帽,感覺都挺好看的,你看看喜不喜歡, 我們可以一人一個。”

    夏眠的聲音無論什么時候聽都是特別平和的那種調(diào)子,像是天生的帶著親和力。

    不是說甜度有多超標, 也不是說很溫柔, 但聽著就是很舒服的那種。

    她的聲音回響在不大的客廳里, 連頭頂?shù)姆叫螣粼谶@一刻也顯得格外的柔和。

    玉瑯清聞言走了過來, 等看清夏眠手里基本一樣的兩頂帽子時, 眸色一深。

    原以為她是買了兩頂都很好看難以取舍的帽子,現(xiàn)在看來, 她這是……想和自己戴情侶帽的意思?

    這兩頂帽子不只可以說是很相似, 連說一模一樣都行,一般人不可能會同時買兩頂這樣的帽子。

    所以, 她是特意買給自己的。

    也就是說, 她在買之前, 就想著自己?

    “都很有質(zhì)感。”

    玉瑯清不動聲色的評價道。

    夏眠買的時候也是因為覺得很有質(zhì)感才買的。

    “你想要哪個?”

    雖然看起來都大差不差, 但還是可以選一選。

    “這個吧。”

    玉瑯清拿了一頂離自己最近的,還說了句:“謝謝。”

    夏眠遞給她,不甚在意的笑笑:“你喜歡就好。”

    玉瑯清低眸看自己手里的帽子,嗯了聲, 心里更加確認了自己的猜測。

    她喜歡就好?

    去逛商場, 還會特地給她買禮物。

    那是不是說明,她一整天都有想著自己,連逛街的時候也是。

    夏眠不知道身旁人的心思, 成功的把禮物送出去她心里的壓力又減少了一分。

    兩人在一起好像一直都是玉瑯清付出得多一點,她心里總會有種愧疚感, 老想著也要回報她點什么才好。

    送禮物無疑是個好辦法。

    “明天周末,你能休息嗎?”

    夏眠邊去把自己剛買的提拉米蘇和雪媚娘拿出來,邊問玉瑯清道。

    “可以。”

    玉瑯清摸了摸不到兩百塊的帽子,認真的放在了自己D家七萬多的小方格包上。

    放好后才轉(zhuǎn)身說出自己今晚過來的原因:“戒指那邊說可以取了,明天一起去拿吧。”

    “這么快?”可能是因為那個戒指太貴重了,夏眠心里都沒敢怎么去想,一時沒注意到時間過得這么快,已經(jīng)可以去取了。

    “嗯。”

    夏眠看玉瑯清平靜的模樣,心里暗暗想,或許,其中還有很多鈔能力的力量所在,才能這么快拿到。

    “你想吃哪個?”

    把一盒雪媚娘和一盒提拉米蘇都擺出來,夏眠又拿出小勺子,問玉瑯清。

    雪媚娘一盒里面有兩顆,提拉米蘇有五層,不過只是四四方方巴掌大的一小塊而已。

    “吃一個這個吧。”

    玉瑯清點了點雪媚娘,又起身去廚房洗了個手。

    夏眠聞言把提拉米蘇推到了一邊,這個她原本也是想留明天吃的,今晚就想吃個雪媚娘過過嘴癮。

    剛好玉瑯清來了,現(xiàn)在可以一人一個,之前她還怕太膩了自己吃不下兩個。

    把雪媚娘的盒子打開,夏眠正想拿出一個吃,耳邊突然聽到玉瑯清在洗手的聲音,她這心里莫名的也覺得自己手臟了起來。

    默默起身,又去洗了個手。

    等她回來時,玉瑯清已經(jīng)在沙發(fā)的一邊坐下,把牛奶戳開,喝了一口。

    夏眠自己先從盒子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個,再把另一個連著盒子一起遞給玉瑯清,等玉瑯清接過,她才遮了遮雪媚娘底下的紙托,雙手一起用上的咬了一口。

    這個時間是水蜜桃的季節(jié),買之前夏眠就知道里面有一個是桃子味,一個是芒果味,而她現(xiàn)在吃到的這個就是清甜的水蜜桃口味。

    白白胖胖的雪媚娘里邊,包裹著奶油和幾塊切削成小塊的桃子肉。

    夏眠先把表皮咬開一小口,吮著里面的奶油,直到雪媚娘整體扁了不少,她才咬了一大口。

    外面裹著奶油的糯米皮香糯黏牙,一般吃多了都會覺得膩,夏眠卻格外喜歡這個口感,比起餡她更愛這個皮,一時吃得有些陶醉。

    專注著品嘗甜食的夏眠沒注意到,旁邊拿過雪媚娘的玉瑯清并沒有立刻吃。

    盒子和勺子好好的拿在手上,而她只是側(cè)著臉望著她非常用心品嘗的模樣。

    當看到夏眠如何吸吃雪媚娘里面的奶油時,玉瑯清扶了扶眼鏡。

    因為嘴上要用點力的吸著糯米皮里的奶油,以至紅唇有些翹起,她嘴角兩邊還形成了兩個小小的凹陷弧度。

    好像未足月的小奶貓,輕輕柔柔的吸著口糧,有時候吸得輕了,沒喝到什么,還會著急的皺著眉用力。

    乖得一下子讓觀望的人挪不開眼。

    夏眠嘴里還嚼著沾了奶油的桃子果肉呢,忽然感覺到身邊有人坐過來,沙發(fā)一重。

    她剛轉(zhuǎn)頭過去,還未看清什么,一個吻就堵住了她的嘴。

    客廳的燈晃在夏眠眼里,像是接觸不良一下,明明滅滅的閃爍著。

    可夏眠知道,燈好好的,電流也好好的,接觸不良的是她,是她眼中此刻的光亮,時不時被人遮擋住,時不時又因為自己腦海里的混沌,而被忽略。

    唇被輕咬著,還沒吃到肚子里的桃肉被人強勢冷硬不講情面的收刮卷走吃掉。

    可能又有點良心發(fā)現(xiàn),覺得搶了小松鼠囤著的食物,吃掉果肉后還有來有回的冒險回頭,送進來幾縷桃子的芬芳。

    夏眠從一開始的發(fā)懵,到后來的從善如流,只用了三秒。

    整個套房里,最亮的燈是客廳的方形燈,此刻它就在她們頭頂上亮著,照亮著兩人的每一個角落。

    小小的雪媚娘被兩人分食得干凈。

    眼眸半瞇間只覺得燈太亮了,亮光打在自己身上,宛如在舞臺上被燈光照亮。

    無處遁形夏眠像是臨時被送上臺的演員,臉紅耳熱的小聲道:“不早了,洗澡睡覺吧。”

    這話總算是讓有點小潔癖的人回了點心神,玉瑯清身體遮蓋住了些許本該要打到夏眠身上的燈光。

    她的眼鏡不知道什么時候摘了下來扔在茶幾上,現(xiàn)在那雙漂亮的眸子無遮無攔,氤氳著霧沉沉的氣息,下巴抵在她肩頭,就這樣抬著眼簾看她。

    對上她的眼,夏眠心跳得像剛跑了八百米,實在承受不住那絮亂的頻率,只得自己先別過眼去。

    她不明白,明明大家都是兩顆眼珠子,怎么有些人的,就想內(nèi)藏魔法一樣,讓人難以抵抗。

    玉瑯清一頭長卷發(fā)散落,原本整齊的天青白色的襯衫略微發(fā)皺,有些發(fā)絲還落到了夏眠的身上,像是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wǎng),蓋住了她。

    兩人發(fā)絲糾纏,青絲與凝脂交織,黑與白在這時對比格外鮮明。

    “那現(xiàn)在要去洗澡嗎?”

    近在咫尺的聲音,沙得很有質(zhì)感,而對方說話時熱氣還烘在她的肌膚上,汗毛敏感的跟著豎起。

    “嗯……”

    因為預算有限,加上夏眠剛開始出來租房子的時候手上余錢沒有多少,她不想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就沒選多好多大的房子,于是只選了這個小窩。

    幾年下來,雖然手上已經(jīng)有存余,自己的實力也可以支撐她選更好的房子,但在這邊住慣了,加上環(huán)境也沒多差,小是小了點,自己一個人卻也足夠,于是就一直在這住下來。

    現(xiàn)在夏眠覺得,對比玉瑯清的房子,她這里確實是小了點。

    每次看著風光霽月的玉瑯清在她的小窩里,她總覺得自己仿佛在暴殄天物。

    她值得享用更好的東西-

    一覺睡醒時夏眠還有些懵,她平躺在地板上看著天花板,腦海里幽幽的旋轉(zhuǎn)著很多東西。

    其實,雪媚娘也沒有多好吃吧,自己為什么要買呢。

    最后決定以后把這個甜點拉進繼餃子之后,又多了一項的禁忌食譜里——特別是芒果味的,她才慢悠悠地爬起來。

    起床拉開窗簾,外面金色的陽光灑落進來。仰頭看,天上蔚藍一片,半片云也沒有,今天有一個很好的天氣。

    把床單扔進洗衣機,倒了洗衣液,又去洗漱,直到在房里磨蹭得連角落的窗簾都被人撫出一個平整的弧度,夏眠才出了房。

    早上吃的是腸粉,是點的外賣。

    夏眠戳著自己盒子里的豬肝瘦肉腸粉,眼神卻飄向陽臺上正在認真晾曬床單的身影。

    看到那張床單,夏眠心一梗,又把視線移了回來。

    丟人,太丟人了。

    腸粉也很無辜,它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被人用兩根筷子戳到得稀巴爛。

    吃過早餐,已經(jīng)是中午十二點半過,夏眠躺在沙發(fā)上看劇,偶爾往嘴里塞塊水果,悠閑得很。

    玉瑯清把床單曬了,又把地掃了一下,給夏眠的果盤里加了點新切好的水果,又去找出替換床單把床鋪好,完了還主動去給夏眠的薄荷和月季澆澆水。

    把開得嬌艷的月季花剪了幾朵下來,找了個矮圓瓶插上放到餐桌,整個小屋忽然就煥然一新了起來。

    明明和之前好像也沒多大區(qū)別,但就是感覺不一樣了。

    忙完這些,玉瑯清還摘了幾片薄荷,用冰箱里的飲料加水果給夏眠做了杯精致又爽口的冷飲。

    饒是整個人懶洋洋的夏眠,被這樣伺候得一愣一愣的,那種愧疚感還是浮了上來。

    看玉瑯清在旁邊坐了下來,夏眠撓了撓頭,爬起身,看著自己已經(jīng)喝了半杯的冷飲,夸贊道:“你做的飲料真好喝。”

    “是么。”玉瑯清淡淡的道,一邊打開手機,一邊拿過夏眠的杯子,自然的就著杯喝了一口。

    “還可以。”

    她淺淺的給出自己的評價。

    夏眠眼睜睜的看著她就這樣喝她喝過的飲料,像是枉然忘記了自己的那點小潔癖一樣,愣在原地。

    過了會兒,夏眠自己把自己說服了。

    不就是喝她喝過的飲料而已嘛,她差點把自己都當水喝了,還有什么好糾結(jié)的。

    想是這樣想,勸也是這樣勸自己,可想起昨晚她面無表情望著自己的樣子,夏眠就覺得自己腿軟。

    想跪她面前道歉說自己不是故意的,是真的沒忍住。

    嗯……或許玉醫(yī)生的潔癖是對外面的細菌而產(chǎn)生的,或許她也不能算……

    停——

    夏眠選擇終止思考這個得不出答案的問題。

    接下來的時間里,夏眠一邊看著電視一邊休息,直到三點多云層飄來把太陽遮住了,兩人才出門去拿戒指。

    作為一個勤儉持家的人,夏眠以玉瑯清的718太燒油了為由,開了她自己的小車去。

    于是,到了商場,在VIP位置上停好車之后,夏眠下來時,就看到旁邊的法拉利車主,一言難盡的望著她,又望了望和他的紅色法拉利并排著放在一起的不知名轎車。

    夏眠:“……”

    放心吧,她車技很好,不會刮到他車的。

    玉瑯清今天穿得簡單,身上是件白色的短袖針織衫,衣服有些薄,鏤空處可以看到一些若隱若現(xiàn)的肌膚。

    搭配了一件牛仔褲,細腰翹-臀長腿,無不吸人眼球。

    夏眠在那個車主目光游離到玉瑯清身上時,走了過去,一手宣誓主權(quán)似的攬在了她的腰上。

    還側(cè)目瞥了那人一眼。

    惹得那人看了看自己的紅色跑車,又看看夏眠的小白車,摸著下巴開始思考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被自己忽略了。

    玉瑯清正在回發(fā)小群里的消息,沒注意到旁人,等腰上夏眠的手摟過來時,她打字的動作一頓,抬頭看了眼夏眠。

    今天……這樣主動?

    難道是覺得她昨晚,做得不錯?

    身體舒暢,所以心情很暢快?

    玉瑯清垂下眸子,在心里記下了什么。

    上電梯時玉瑯清問夏眠,什么時候有空,杜倪那幾人催著說要去國外看展玩。

    夏眠沒想到她們說去真的馬上就要去了。

    算了算最近的假期,她有些歉意的道,好像除了請假,就只能在國慶的時候去了。

    玉瑯清沒說什么,只是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夏眠卻覺得很不好意思。

    之前答應人答應得痛快,現(xiàn)在準備要去了又說沒時間。

    “要不這樣吧,你要是有空一起的話,就把時間告訴我,我請假試試?”

    如果真的要去的話也不是不行,加上周末請個幾天假能去玩的時間也不少。

    而且只要她的項目還沒有開始,她也不算太忙,到時候項目要是開始了還會更忙。

    玉瑯清只道:“沒關(guān)系,不用遷就她們,你看著你自己的事情安排。”

    夏眠搖頭:“沒有遷就。”

    玉醫(yī)生都有時間去的話,她還能忙過她么。

    玉瑯清定定的看了她幾瞬,才道:“好,我看看時間。”

    戒指在上次來的時候就看過一次了,可真會兒再看到的時候還是很驚艷,特別是知道它以后要屬于自己了。

    兩個戒指都在內(nèi)側(cè)刻了字,玉瑯清那枚里面刻的是“XM”,夏眠的是“YLQ”。

    今天店里還是沒有其他客人,店長給兩人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無死角的展示后,確認沒問題了,才把戒指放到絨盒里,遞過來給兩人。

    玉瑯清拿出了夏眠的那枚,緩緩幫夏眠戴了上去。

    冰涼的金屬質(zhì)感從指上傳來,頂上的粉鉆配著周圍的一圈碎鉆閃著耀眼的光芒。

    夏眠心尖發(fā)顫,手都不敢動。

    這是普通的戒指嗎,這明明是把房子戴在了手上!

    玉瑯清也沒催夏眠,等著她自己看了好一會兒,才突然想起什么的,拿起她的那枚,替她戴在了中指上。

    兩枚戒指終于戴在了各自的手上,交相輝映,玉瑯清靜靜的看了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眠也在發(fā)愣。

    之前好像還沒有多大的實感,直到現(xiàn)在把戒指戴上了,這種結(jié)婚的感覺才更多了幾分。

    兩人都不說話,旁邊的店長柜姐那些還以為兩人在想什么東西,諸如對哪里不滿意之類的,心惴惴不安。

    好在等兩人回神后,都沒說什么,玉瑯清把尾款付了后,兩人攜手離去。

    現(xiàn)在也五點多了,兩人今天就吃了一餐,既然都出來了,也不想跑遠,就打算上樓頂?shù)奈鞑蛷d把今晚的晚餐解決了。

    西餐廳在十二樓,不算特別高,但靠窗的位置還是能看到很多風景。

    環(huán)境也很愜意,餐廳中央還有鋼琴師在演奏,整個餐廳里流淌著寧靜舒緩的氣息。

    兩人點好餐后,夏眠借口說自己要去上廁所,東拐西繞的跑了出來,然后去了剛才買戒指的珠寶店。

    到了門口,原本兩人剛才來還一個人都沒有的店鋪,現(xiàn)在多了好幾個人在選購,夏眠心里浮現(xiàn)了個猜測。

    剛才玉瑯清……

    不會是包場了吧?

    她們下午三點多出的門,到這里已經(jīng)是四點過,而她們到這里的時候就沒有人了……那她,是從什么時候包的場?

    這個敗家婆娘!

    氣歸氣,肉痛歸肉痛,夏眠還沒忘自己偷偷跑來這里是為了什么。

    店里面的人還是剛才那一批,夏眠一出現(xiàn)在門口就被認了出來。

    那店長本來還在彬彬有禮的給其他人說著什么,一被手下的人提醒夏眠來了就立刻笑容滿面的跑過來。

    有些試探性的問:“夏小姐怎么了,怎么了又回來,是落下什么東西了嗎?還是……是戒指有什么問題?”

    問出最后半句話時店長小心臟都在抖。

    夏眠搖頭:“沒,只是我想要一下,剛才和我一起的玉小姐的手指尺寸。”

    店長這才笑開顏,一邊給夏眠找一邊道:“玉小姐經(jīng)常在我們這邊買飾品的,她的手指和手腕的尺寸大小我們這里都有很詳細的記錄。”

    “她也很喜歡我們這邊的一些款式,如果您是想給她一點小驚喜的話,其實也可以在我們這里挑的。”

    夏眠點點頭,順勢看了幾款,但想著時間不夠也沒多看,把玉瑯清的尺寸拿到了就走。

    等夏眠再回到餐廳時,前菜已經(jīng)上來了,玉瑯清看向發(fā)絲有些凌亂的夏眠,斂去眸內(nèi)目光:“廁所很多人嗎。”

    夏眠悄悄的順著氣,含糊的應了一下,又轉(zhuǎn)移話題:“唔,這個蘑菇湯還不錯誒。”

    玉瑯清也沒再說什么。

    兩人吃完飯后玉瑯清問夏眠想不想逛逛衣服,夏眠看時間還早就沒拒絕。

    兩人牽著手,鉆戒在指間熠熠生輝。

    夏眠還不太習慣,偶爾得去看一下,確保自己手上的東西還在,玉瑯清發(fā)現(xiàn)了,問:“戴得不舒服?”

    夏眠感受了一下,搖頭:“不是……就是太貴重了,有點怕掉。”

    玉瑯清皺眉,在夏眠以為她會說什么尺寸合適不會輕易掉之類的話寬慰她時,她說:“掉了再買。”

    夏眠:“!”

    真是好一個敗家娘們!

    “那……那如果被搶了怎么辦?”

    沒辦法,夏眠一直秉承著的是財不外露的思想,看著這枚戒指,這樣的想法她實在無法遏制自己不冒出來。

    玉瑯清握著她的手用力了兩分:“那你在別人想搶的時候,就扔過去給他,然后跑。”

    雖然但是,她就不能說,“平時可以不戴”,這樣的話嗎。

    不過,像自己這樣看著就不是什么大款的,就算戴這樣漂亮的鉆戒,別人的第一反應,應該先會覺得是假的吧。

    想到這里突然覺得自己也挺安全的夏眠放了點心。

    然后,一抬頭,發(fā)現(xiàn)玉瑯清說的和她逛逛衣服,卻是帶她來了一個有名的內(nèi)衣店。

    內(nèi)衣,衣服,好像也沒有什么問題。

    這個商城整體說是個銷金窟也不為過,幾乎都是有名的大品牌入駐,攏共二十二樓全是賣的奢侈品名牌。

    連一家看似普通的內(nèi)衣店價格也不普通。

    夏眠隨著玉瑯清進去,玉瑯清一出示自己尊貴的VIP身份后,立刻有人拿著本新款的冊子來給她倆看。

    冊子還是燙金的,做得很有水準,摸在手里都覺得精致得很。

    夏眠第一次看衣服,是坐在舒適的沙發(fā)里靠翻冊子就行。看到有喜歡的,還會馬上有人去找拿實物過來,送到手邊。

    W家的內(nèi)衣全球有名,在國外每個季度還會開好幾場的內(nèi)衣show,近幾年越做越大,很受歡迎。

    他們的衣服舒不舒適夏眠不知道,畢竟她還沒穿過,但看著確實件件都是精品,很好看。

    她們手邊還有一個平板,可以看每套內(nèi)衣穿在模特身上的樣子。

    里面的模特身高腿長,氣質(zhì)與身上的衣服相得益彰,等玉瑯清在冊子上選了四五款后,一側(cè)頭,發(fā)現(xiàn)夏眠拿著平板已經(jīng)看入迷了。

    “……”

    夏眠無知無覺,遇上自己喜歡的衣服還得把那個十幾秒的視頻翻來覆去的看個三四遍。

    正當她看得津津有味時,身旁傳來玉瑯清冷淡的聲音。

    “好看么?”

    夏眠下意識的點頭。

    這頭一點完,她就反應了過來,對上玉瑯清凝視著她的眸子,夏眠補救道:“你看這套,我感覺特別適合你。”

    玉瑯清聞言這才垂眸看向夏眠手里的平板電腦。

    第37章

    這個商城整體說是個銷金窟也不為過, 幾乎都是有名的大品牌入駐,攏共二十二樓全是賣的奢侈品名牌。

    連一家看似普通的內(nèi)衣店價格也不普通。

    夏眠隨著玉瑯清進去,玉瑯清一出示自己尊貴的VIP身份后, 立刻有人拿著本新款的冊子來給她倆看。

    冊子還是燙金的,做得很有水準, 摸在手里都覺得精致得很。

    夏眠第一次看衣服, 是坐在舒適的沙發(fā)里靠翻冊子就行。看到有喜歡的, 還會馬上有人去找拿實物過來, 送到手邊。

    W家的內(nèi)衣全球有名, 在國外每個季度還會開好幾場的內(nèi)衣show,近幾年越做越大, 很受歡迎。

    他們的衣服舒不舒適夏眠不知道, 畢竟她還沒穿過,但看著確實件件都是精品, 很好看。

    她們手邊還有一個平板, 可以看每套內(nèi)衣穿在模特身上的樣子。

    里面的模特身高腿長, 氣質(zhì)與身上的衣服相得益彰, 等玉瑯清在冊子上選了四五款后,一側(cè)頭,發(fā)現(xiàn)夏眠拿著平板已經(jīng)看入迷了。

    “……”

    夏眠無知無覺,遇上自己喜歡的衣服還得把那個十幾秒的視頻翻來覆去的看個三四遍。

    正當她看得津津有味時, 身旁傳來玉瑯清冷淡的聲音。

    “好看么?”

    夏眠下意識的點頭。

    這頭一點完, 她就反應了過來,對上玉瑯清凝視著她的眸子,夏眠補救道:“你看這套, 我感覺特別適合你。”

    玉瑯清聞言這才垂眸看向夏眠手里的平板電腦。

    屏幕上此刻展示的是一套淺綠色的情·趣內(nèi)衣,一根細細的掛脖帶子作為支撐, 胸前就兩片柳葉一般的布料,下面更甚,連柳葉都沒有了,只剩下更細的藤條。

    穿在模特身上,好像穿了,又好像沒穿。

    玉瑯清微微皺眉,突然覺得自己帶夏眠來看bra是個錯誤。

    這哪里是帶她來看衣服,分明是來看不可描述的誘人犯罪視頻。

    然后,兩人交換。

    玉瑯清把平板拿了過來,把小冊子給了夏眠。

    夏眠一邊翻著只有衣服圖片的小冊子,一邊想,玉醫(yī)生這事做得不厚道,好東西自己占著看,甚至都沒邀請她一起欣賞。

    有點可惜。

    最后夏眠選了套布料最多的,玉瑯清選了兩套,一套是夏眠剛說的綠色柳葉的那套,還有一套白色的。

    只是玉瑯清要尺寸的時候,綠色那套報了她自己的,白色那套竟然說的是夏眠的尺寸。

    夏眠有些意外的抬頭,想去看她給自己選的那套白色的長什么樣。

    玉瑯清動作有點快,夏眠沒怎么看清,只看到好像有白色的絨毛,一眼掃過還挺可愛的。

    除了夏眠選的那套,其余兩套都是情·趣款。

    夏眠出了店門,耳根子還是紅的。

    不知道為什么,心里實在燥得慌,夏眠就提議說不逛了回家,玉瑯清沒有意見。

    回家途中,華燈璀璨,車水馬龍,偶爾路過一些路口,還能看到各式的小推車,賣著各種各樣的小吃。

    周六的夜晚總是格外的熱鬧。

    車里沒有開燈,只有路燈投射進來的細碎燈光,夏眠車里一直有股清甜的桃子味,此刻縈繞在玉瑯清鼻間。

    玉瑯清側(cè)眸,看向駕駛位上認真開車的人,隨后又看向車外。

    她們路過了很多車子,也路過了很多行人,可她們一直在同一輛車上。

    夏眠手上的戒指在不甚明朗的光線下依舊自然的閃著它能借助到的一切亮光,玉瑯清低頭,指腹輕撫過自己手上戒指上面的鉆石,又摁緊。

    緊到能感受到戒指內(nèi)壁的字母縮寫一般-

    周一是個雨天。

    雨是從凌晨三點開始下的,早上起來了還沒停,整個世界都濕透了,路上全是積水,空氣里還多了分涼意。

    夏眠其實還挺喜歡雨天的,前提是不用出門。

    到政府門口停好車,她打著傘快速的從車里鉆出,關(guān)好車門就往大門跑,不過四五十米的距離,然而后面的裙擺還是被淋濕了點。

    好在鞋穿的是涼鞋,濕了就濕了。

    她在門口甩了甩雨傘上的水,剛好鄧文秋也來到,兩人打了個招呼。

    “這雨真大啊。”

    鄧文秋也在給雨傘甩水,感嘆了一句。

    夏眠跺了跺腳,想著一會兒去廁所沖一下:“好像是有臺風來了。”

    “好像確實是,”鄧文秋回道,“前幾天我看說有臺風入境,我還以為不會經(jīng)過我們這兒呢。”

    兩人進入大廳的時候夏眠回頭看了外面一眼,雨勢依舊沒有緩,樹梢還微微晃動,似乎在昭告著這僅僅是暴風雨的開始。

    到了辦公室夏眠拿紙巾擦了擦裙擺,把紙巾摁在布料上面吸水,雖然這樣裙擺還是濕的,但坐下來時裙擺下垂,也沒貼到皮膚上,她就不理了。

    打開電腦忙了會兒,有點餓了,她摸出抽屜里的面包,撕開,剛咬下一口,想起了什么。

    這個面包還是和玉瑯清去超市那次買的,那次兩人真的敗家,那些零食到現(xiàn)在還沒吃完。

    想到玉瑯清,又想起她周六時和自己報備,說她這周要考什么證還是什么試來著,她不太懂,不過總歸是和提升個人能力有關(guān)。

    想著,夏眠打開和玉瑯清的聊天窗口,給她發(fā)了句:“下雨了,記得帶傘,可以的話多帶套衣服,別淋濕了。”

    又發(fā)了句:“考試加油!握拳.JPG”

    那邊沒有馬上回,夏眠三兩口解決面包又去忙自己的。

    十點多的時候隔壁有些動靜,好像是安宜醫(yī)院來新媒體部門那拍熱感知識的講解和宣傳視頻。

    呂子菲聞言湊過來:“安宜醫(yī)院,來的是誰你知道嗎?你老婆會不會來?”

    夏眠被她說得心一跳,下一秒理智又讓她否認:“她是骨科的,這個不是她的領域。”

    而且今天玉瑯清都不在云城。

    呂子菲一聽也是,頓時歇了去看熱鬧的興趣,百般無聊的整理著自己項目的報表,一臉痛苦。

    夏眠看她這樣,回憶了下玉瑯清上次和自己說的:“不過來拍攝的醫(yī)生好像是那個秦柯醫(yī)生。”

    呂子菲眼睛一亮,被工作折磨得黯淡無光的臉上也重新煥發(fā)了生機:“秦醫(yī)生!”

    夏眠她們幾個住院的時候秦柯是主治醫(yī)生,加上還有上次打預防針的事,呂子菲對秦柯印象還挺深刻的。

    “那我們一會兒去湊湊熱鬧?”

    夏眠點頭:“還可以看看到時候有沒有安排,沒有的話我們還可以請她去食堂吃一頓。”當做感謝。

    呂子菲一聽就給了夏眠一個不樂意的眼神:“人家秦醫(yī)生上次可是救了你的小命,把你從小人跳舞的世界里拯救了回來,還給咱賣面子讓人晚點下班給咱打針,你就請人家吃個食堂就行了?”

    夏眠一臉無辜。

    這不怪她,是玉醫(yī)生說的,請吃食堂就夠了。

    當然,這話現(xiàn)在是不能說的。

    “這不是外面下雨嗎。”

    夏眠找了個無懈可擊的理由。

    呂子菲無話可說。

    兩人剛聊兩句,門外隔壁新媒體辦公室的部長就過來喊:“同志們,大家手上活都多嗎,能不能幫忙救個急。”

    今天下大雨,還有臺風要來,新媒體派了好幾個人出外勤去拍素材,現(xiàn)在辦公室里人都沒幾個。

    而安宜醫(yī)院的宣傳拍攝又是上周就安排好的,人家醫(yī)院也忙,不好叫人改期,現(xiàn)在人都來了,只能來發(fā)展部借人了。

    新媒體的部長話音剛落,陳生也過來動員:“我們發(fā)展部的事情不算急,就先幫幫新媒體部門吧。”

    說著他點了幾個人,包括呂子菲和夏眠她們。

    就算陳生不來開口她們也得過去幫忙,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呂子菲起身的時候還和夏眠小聲道:“我看新媒體部門就是有恃無恐,明知道自己部門現(xiàn)在人都沒了,也不怕說不能完成拍攝。”

    夏眠笑了笑,也小聲道:“我們發(fā)展部就是他們最堅強的后盾。”

    這話惹得呂子菲也笑了起來:“后盾太好聽了,叫我備胎。”

    “替補。”

    鄧文秋不知道什么時候過來,也加了一句。

    三人苦中作樂的說說笑笑,一起去了攝影棚。身后朱巧云動作稍慢,看著前面三人親親密密的背影,抿了抿唇。

    之前,她們是四個人的。

    也不知道夏眠使了什么手段,說了自己多少壞話,自己就這樣被排擠了。

    原先她就覺得夏眠會裝不簡單,現(xiàn)在看來,真是手段高明,自己都斗不過她。

    到了攝影棚才發(fā)現(xiàn),新媒體辦公室就只剩下兩個人了,一個拍攝,一個入鏡的,剩余的布景和打光都得她們發(fā)展部的來。

    安宜醫(yī)院來了兩個人,秦柯和她帶的一個實習生,算是助理吧。

    兩人此刻在角落站著,秦柯正在檢查自己身上的衣服和白大褂,妝她自己已經(jīng)畫好了。

    負責拍攝的是何銘,今天下雨他不想出外勤,就留在了辦公室。

    看見發(fā)展部的人來幫忙很自然的吩咐她們把拍攝要用的小白板和筆擺好,又讓人去找打光板之類,吩咐得是井井有條。

    夏眠剛進來,正想去找打光板,就被秦柯認出來了:“小夏!”

    夏眠過來和她打招呼,秦柯笑得燦爛,又把實習生介紹給夏眠認識:“這是我?guī)У男⊥降埽睿@位是玉醫(yī)生的家屬,你喊夏姐姐就行。”

    “夏姐姐好。”

    小實習生乖乖打招呼,夏眠點點頭,沒多說什么。

    “我就說今天肯定能遇見你,前兩天還問玉瑯清要不要也一起過來,她可以給我當助手,可惜啊。”

    秦柯一臉玉瑯清不聽她的建議實在惋惜的表情。

    在旁邊的小實習生不敢出聲。

    也就她師父了,醫(yī)院里誰敢把玉醫(yī)生當助理。

    雖然她不是骨科的,但玉醫(yī)生的傳聞她可也沒少聽,只是沒想到,玉醫(yī)生真的結(jié)婚了。

    想著,她又偷偷看了眼夏眠。

    漂亮的鵝蛋臉,五官分開看不是讓人一眼驚艷的那類,可組合在一起看卻分外的柔和精致,是越看越耐看,越看越移不開眼的那掛。

    長長的柳葉眉,眼神很澄澈,特別是她的瞳孔,顏色有點淡,像是琥珀一樣,第一眼她還以為對方戴美瞳了。

    身上是件花領白襯衫搭魚尾裙,身材好到爆炸。

    小楊瞥了眼夏眠的胸前,又默默低頭看了自己一眼。原來人比人之間,真的不能比。

    對方整體就是溫婉大姐姐,很有耐心的樣子。想到不茍言笑的玉醫(yī)生,小楊忽然覺得兩人真的很般配。

    一冷一熱的,不得交相融合,密不可分。

    “她今天好像有事。”

    對上秦柯的調(diào)侃,夏眠只是輕輕的道。

    秦柯了然的點點頭:“這人就是不能太厲害,你看,忙不過來了吧。”

    和秦柯聊了幾句,夏眠發(fā)現(xiàn)秦柯性格挺好的,怪不得能和玉瑯清處成朋友。

    “感覺你們感情很要好。”

    夏眠試探性的問道。

    秦柯撩了撩頭發(fā):“那可不,我們以前可還是大學同學呢,不過她后面出國了,誰知道一回來,誒,還是在同一個醫(yī)院里。”

    “好巧。”

    是巧到夏眠都有些訝異的程度。

    兩人還想再多聊幾句,何銘在那邊催:“來幫忙的就別偷懶磨蹭了,一會兒下班了都沒搞定。”

    夏眠收起了想從秦柯這邊多了解玉瑯清的心思,歉意道:“我先去幫忙了,中午你們要是不忙的話,可以留下來一起去我們食堂吃頓飯。”

    秦柯應了下來,擺擺手讓夏眠先去幫忙。

    在發(fā)展部的幾人努力下,何銘要的景終于布置好,秦柯也走了過去開始拍攝。

    夏眠幫忙打著光,在一旁扶著打光板。

    今天陰天,光線本來就不好,打光就顯得重要了起來。

    夏眠要打光,就比較靠近秦柯,何銘在后面一點的操控著攝影機,朱巧云站他后面,看著何銘在秦柯拿小白板記案例說時固定機位,從攝影機后露頭,去看前面拍攝的場景。

    看著看著,他的目光就落到了旁邊的夏眠身上。

    披肩的長發(fā)扎了個松垮的低馬尾,魚尾裙很修身,那胸腰臀的輪廓渾圓分明。

    腳上是雙銀色的低跟涼鞋,露出的腳踝又細又白皙,好像一手就能控制住,連十個腳趾都如蔥白般細嫩。

    何銘看著看著,目光就有些收不回來了。

    別說何銘,朱巧云看著都忍不住眼里冒火。故意的吧,站那么前,故意想吸人眼球是吧。

    角落里秦柯的助手小楊拿著手機,瘋狂在她們的實習生群里尖叫。

    “我看到玉醫(yī)生的老婆了!居然是吃鐵飯碗的!好漂亮啊!身材一級棒!說話也很溫柔!鯊死我了!”

    “嗚嗚嗚嗚以前我羨慕得到玉醫(yī)生的女人,現(xiàn)在我羨慕玉醫(yī)生!”

    群里的其他人:“無圖無真相!”

    小楊:“偷拍不好吧,我不敢嚶嚶嚶嚶……”

    其他人:“要你何用!”

    小楊:“這樣吧,我給你們拍一下認真拍攝的秦醫(yī)生。”

    說著,小楊舉起手機,偷偷摸摸的拍了張上面揚著微笑講解熱感預防知識和不幸中招后該怎么治療的秦柯照片。

    秦柯長得也不錯,眉目間還有些英氣,眼睛很有神,看著就是個做事干凈利索,很果斷的人。

    小楊剛把圖片發(fā)到群里,群里又是一片尖叫:

    “嗚嗚嗚還是秦醫(yī)生好,想看就能看到。”

    “秦醫(yī)生上班時真的好帥,就是那種就算我病得快死了,看到她我就覺得她一定能把我救回來的那種!”

    “這是什么,這是她給我們的滿滿信任感!”

    小楊正想吐槽這群人不知道變通的時候,群里有人發(fā)現(xiàn)了重點,把照片角角的一個身影圈了出來。

    “我敲,這是什么神仙姐姐,怎么照片這么模糊都這么漂亮啊,看起來氣質(zhì)好溫婉啊!”

    “!說真的,這照片要不是因為上面是秦醫(yī)生,我會一眼看到她。”

    “楊咩咩,這是誰?!”

    小楊:“啊,不好意思,不小心把玉醫(yī)生家屬拍進去了嗚嗚嗚嗚/害怕。”

    “!!!”

    等后面玉瑯清回到醫(yī)院時,就覺得醫(yī)院里的那群實習生,每次看到她,都莫名其妙的向她投來一種……似乎飽含羨慕的目光。

    講解一下熱感知識的事對秦柯來說不算難,她穩(wěn)穩(wěn)的把時間控制在半小時內(nèi),中途都沒出錯過一次。

    素材拍好后還要做后期,但這不關(guān)發(fā)展部的事了,夏眠臨走前和秦柯說了聲,自己就在隔壁辦公室,一會兒可以一起去吃飯。

    秦柯表示記下后還要和新媒體的確認后期的內(nèi)容,夏眠她們就先回了辦公室。

    回來呂子菲喝了一大杯水,撂下杯子壓著聲音跟夏眠道:“不知道是不是我對那人有意見的緣故,我總覺得他滿臉的頤指氣使,搞得我好像他手底下的小工一樣!”

    兩人對視一眼,夏眠就明白她在說誰了。

    看了一下側(cè)對面,朱巧云還沒回來,夏眠頷首:“可能不是錯覺。”

    呂子菲差點氣落淚:“真的無語,天天過去幫忙,不好好表示感謝就好了,當我臨時工嗎!”

    夏眠琢磨了一下:“下個季度讓項目賺個十個點,部長以后肯定不會讓你去幫忙了。”

    這話聽得呂子菲心里頓時來了一股豪氣:“說得也是,我下個季度給你們升十個點,年底大家多幾千塊,別說部長,科長都得供著我!”

    當然,這番豪言壯語得說得再小聲一點。

    有夏眠這樣的勸慰,呂子菲也不想和誰計較了,爭分奪秒的投入工作中,連那些小蝌蚪一樣的報表也變得可愛可親了起來。

    新媒體那邊結(jié)束后部長想請秦柯出去吃飯,秦柯拒絕了,只說外面下雨,在食堂吃點就行。

    新媒體部長沒想到秦柯這么好說話,又把他們的飯?zhí)每淞丝洌D(zhuǎn)身去給她們拿飯票。

    看還有十分鐘才到十二點飯點,秦柯和小楊就去上了個廁所。

    秦柯先出來,在廁所門口站了站。

    這棟大樓是近十年才新建完成的,宏偉大氣,保養(yǎng)得也很好,現(xiàn)在看哪哪都還感覺是新的。

    也可能是這里透著一股正氣,就覺得每個角落都很莊重肅穆。

    秦柯看著有些出神,等聽到腳步聲以為是小楊出來了,一回頭才發(fā)現(xiàn)是個有些眼熟的女的。

    好像還和夏眠是同一個辦公室,剛才在拍攝的時候有一起來幫忙打下手,以前在醫(yī)院也見過幾次,和夏眠她們關(guān)系還不錯的樣子,打預防針的時候她也一起。

    “秦醫(yī)生,你好。”朱巧云揚著禮貌的微笑和秦柯打招呼。

    看她好像是來找自己的樣子,秦柯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嗯了聲:“你好。”

    朱巧云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聽說秦醫(yī)生和夏眠的老婆是好朋友?”

    秦柯點頭,有些困惑的望著她。

    朱巧云深吸了口氣,看起來是在心里做足了心理建設才來的,盡管很難以啟齒,她還是艱難的出聲道:

    “是這樣的,因為我不認識夏眠的老婆,所以,能不能勞煩秦醫(yī)生和夏眠的老婆說一聲,讓她……”

    朱巧云咬了咬唇,如同是在拼命壓抑自己的情緒般,最后憑著一口氣快速道:“讓她管管夏眠,能不能別去招惹別人的男朋友了。”

    像是把心里堵著的氣都宣泄出來了一樣,朱巧云眼眶發(fā)紅的直視秦柯:“這樣很不禮貌,也很打攪人。”

    秦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怎么也沒想到自己來錄個公益視頻還能遇到這種事,她張了張嘴,人都傻了。

    “呃……我……”

    秦柯嘶了聲,下意識的問:“你男朋友?你男朋友是誰啊,夏眠和我朋友都領證了,這說明她倆取向都是女的啊,你男朋友是公的啊,會不會有哪里弄錯了?”

    朱巧云一愣,沒料到秦柯還會問這個。

    按理來說,一般聽到這種驚天大瓜,不應該傻愣愣的,又看她一副受害者的模樣,幫幫她才對嗎。

    秦柯說完這話,更是給對自己的所言表示肯定的點點頭:“你男朋友是哪個,很優(yōu)秀嗎?”

    夏眠看著就是個溫順的,人很有禮貌,就是踏踏實實認真過自己小日子的那類,怎么會像這人說的那樣。

    “而且,你們不是朋友嗎?有什么可以當面說啊。”秦柯還有句話沒說:找她算什么事嘛。

    看朱巧云沒說話,秦柯心里警鈴大作。

    別是自己不小心踏進了什么渾水里面了吧,以前就聽說過辦公室里競爭很激烈,她別要被別人借刀使了吧!

    秦柯接著道:“應該可能是有什么誤會,我朋友很優(yōu)秀的喔,海歸醫(yī)生,目前還博士在讀,再過一年半載的就能升副高了。”

    “副高你知道嘛,就是副主任醫(yī)師,很牛的。”

    完了秦柯欲言又止:“你男朋友真的很優(yōu)秀嗎?夏眠……應該不至于,還看得上你男朋友吧?”

    第38章

    秦柯的一番話反問下來, 朱巧云張著嘴,愣是被她一句接一句的問得啞口無言。

    耳邊聽著秦柯像是海浪般一波隨著一波拍襲過來的有關(guān)于夏眠老婆的夸獎,對方有多厲害多優(yōu)秀的話語由耳入心, 朱巧云心里更是升起了一股無名火。

    什么意思,諷刺她男朋友不夠夏眠老婆厲害, 夏眠根本不可能看得上自己男朋友, 她是在沒事找事杞人憂天是嗎?

    本以為秦柯和夏眠關(guān)系沒那么親厚, 聽了她的請求肯定會回去把自己的話告訴夏眠老婆, 這樣, 夏眠的生活里指定能多點不痛快,甚至連被掃地出門都有可能。

    沒成想, 這個秦柯竟然也是個死心塌地就覺得夏眠單純無辜的貨色, 夏眠到底有什么法子,哄得這些人那么無條件的相信她!

    朱巧云垂在身側(cè)的手緊握, 她牙咬了又咬, 面色變幻了幾瞬, 最后也只能是把心里的驚濤駭浪壓下來。

    她凄然一笑, 不解釋,也不回答秦柯的問話,或者說,她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解釋。

    只是道:“算了, 我在奢求什么, 不過都是一丘之貉。”

    說完,她轉(zhuǎn)身離去,背影蕭條又落寞, 就好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人訴求無門,只能硬抗著接受現(xiàn)實給予的一切似的, 讓秦柯看得都不禁陷入深深的自我反思。

    一丘之貉?她干嗎了她?怎么就跟成什么冤假錯案里同流合污的人一樣了?

    “等等!”

    聽到身后秦柯的聲音,朱巧云步伐一頓,心里有剎那的喜悅浮現(xiàn)。

    這個秦醫(yī)生,是相信她說的話了?

    朱巧云這樣想著,還是保持著滿面愁容的狀態(tài),微微側(cè)身回頭,語氣悲傷低落:“您還有事?”

    秦柯三兩步走上來:“什么一丘之貉,你在說什么,你什么意思啊?夏眠怎么你了?得了,你也別在這凄凄慘慘了,這樣吧,我們直接去找夏眠一起問個清楚。”

    說著秦柯越過朱巧云就想往辦公區(qū)域那邊走。

    “?”

    朱巧云人都傻了,怎么三兩句就變成要去找夏眠對峙一樣了?

    她偷偷摸摸的來找秦柯,可不是為了把事情鬧大啊,只是想讓夏眠家里失火罷了!

    眼看秦柯就要沖到對面辦公室去了,朱巧云顧不得什么,趕緊上前想去拉住她。

    朱巧云喪著聲音道:“不用了,大家都在這里上班,而這是我們的私事,我不能拿到臺面上來說,不然會被領導罵的……而我也不想被人看了笑話。”

    秦柯皺眉,如果說她剛才對朱巧云的莫名舉動是心存懷疑的話,現(xiàn)在基本上就能確定對方有貓膩了。

    哼,什么東西啊,以前還和夏眠是好朋友呢,現(xiàn)在竟然想借刀殺人,而自己在她眼里就是那把可以借的刀。

    要使她,也得先問問她樂不樂意吧。

    秦柯不顧她的勸阻正氣凜然的道:“罵什么,現(xiàn)在馬上就要下班了,下班時間處理私事有什么問題?”

    “而且,這事要是夏眠勾搭你男朋友的話,該被人笑話的也是她,你一個正宮撕她怕什么?”

    說完,秦柯還加了一句:“我這人平生就好路見不平,你既然都讓我蹚進這趟渾水里了,我可不喜歡被人誤會。走,我們一起去質(zhì)問個清楚。”

    朱巧云這會兒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的小心思都被對方看得透透的了,自己這是踢到鐵板了。

    早知道她還不如找那個跟她一起來的醫(yī)院小實習生呢。

    而這會兒備選小楊也已經(jīng)從廁所出來,站在門口茫然的看著走廊上自己的師父和一個她不認識的人在說什么,那女的還想伸手去拉她師父。

    一時間,小楊都不知曉自己應不應該出現(xiàn)。

    “別……”

    朱巧云急得腦門冒汗,心里不斷的浮現(xiàn)出秦柯沖到辦公室之后質(zhì)問夏眠時的場景。

    屆時自己該怎么辦?

    本來就是無憑無據(jù)的事,她剛才是看在拍攝的時候何銘那雙眼睛都快粘在夏眠身上了,她氣不過才想到這個法子。

    這要是拿出來說,能說什么啊,別人只會覺得她多嘴,還去找夏眠老婆的朋友告狀……

    而辦公室這么嚴肅地方,她要是真和夏眠鬧起來了,別說夏眠,她怕自己也得寫檢討送去進行思想教育。

    越想朱巧云越覺得不能讓秦柯去辦公室里鬧,她干脆扒拉住秦柯:“秦醫(yī)生你干什么,你不幫我就算了,你現(xiàn)在還想毀了我的工作嗎?”

    她力氣也不小,秦柯被她拉著衣服袖子,衣領都差點被扯爛。

    秦柯:“什么毀了你的工作,你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啊,我這不是為了你好嗎,省得你一天到晚把事情憋在心里,苦了自己!”

    后面的小楊越看越不對,這女的怎么都要和她師父打起來了,小楊連忙跑過來:“你哪位?有話能不能好好說先松手?”

    另一頭新媒體的部長拿著食堂飯票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穿著藍白襯衫和黑西褲的秦柯醫(yī)生,此時正被發(fā)展部的朱巧云緊緊的扯著衣服袖子。

    秦柯醫(yī)生舉起雙手攔在胸前,做了一個防御的姿勢,連剛整齊的盤發(fā)都亂了。

    可朱巧云不依不饒,依舊使勁的往回扯著她。

    新媒體部長:“……?”

    他不過是轉(zhuǎn)身去找了兩張飯票的時間,這怎么一副要打起來的樣子?

    恰好此時到了下班時間,飯點,辦公室里的人都收拾東西從角落那頭出來,準備去飯?zhí)贸燥垺?br />
    誰料,她們剛出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夏眠想著要找秦柯請飯,和呂子菲動作很快,是頭兩個出到門口的。

    剛一到門口,就見遠處的兩人推攘在一起,還都是熟人。

    呂子菲直接發(fā)出聲驚呼:“朱巧云干嗎呢!”

    朱巧云聽見聲音回頭,只見不知道什么時候,好幾個辦公室門口都有人出來,此刻一大群的就站在門邊看著她們,就連夏眠也在列。

    眾目睽睽之下朱巧云連忙松手,無措的站好:“我……”

    旁邊的秦柯深深的嘆了口氣,捋了捋自己的衣服。

    后邊的小楊三兩步過來,把朱巧云擠開,細心的詢問秦柯有沒有傷到哪里。

    剛朱巧云只是一時著急的扯她衣服想拉住她而已,秦柯沒什么事,只是覺得朱巧云這道行不太夠,這就沉不住氣了。

    “沒事沒事,大家去吃飯吧。”

    陳生不知道什么時候出來,給兩位解圍,招呼大家先去吃飯。

    雖然很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可大家都是成年人,又是一個科的,抬頭不見低頭見,也不好跟村口閑話組一樣盯著吃瓜,只能先三三兩兩的去吃飯。

    “我們要先走嗎?”呂子菲問夏眠。

    夏眠想想,點點頭,和呂子菲順著大部隊一起去了飯?zhí)茫給秦柯打了個手勢。

    秦柯了然點點頭。

    看人走得差不多了,陳生瞪了眼朱巧云,和新媒體的部長過去詢問兩人這是怎么了。

    朱巧云手扣著指甲,心咚咚的跳得快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了。

    她倒是可以隨便找個理由糊弄過去,可秦柯還在這,要是秦柯一開口,她就掩蓋不住了。

    在朱巧云想著秦柯要是把自己剛才說的話說出來后,她應該怎么辦,要不要順著說下去嚇得都快控制不住自己身體發(fā)抖時,秦柯笑著開口:

    “害,能有什么事,你們這兒的同志都太熱情了,非得說我忙了一上午辛苦了,要請我去吃飯。我說我去飯?zhí)贸跃托辛诉覺得會怠慢,這不,就給大家看了笑話。”

    朱巧云一怔,下意識的抬頭看向秦柯,秦柯把衣服整理了一下,又恢復成什么都沒發(fā)生過的樣子,看起來自然極了。

    她不知道對方為什么會給她找理由,明明剛才她不是……等等,所以,剛才她是在故意戲耍自己?就是為了讓她出糗?

    想到這,朱巧云眼里幾乎冒出火光,好不容易才按壓了下去。

    “這樣……”

    這話秦柯說得出來,陳生和新媒體的部長卻不敢信,兩人剛才那模樣,看著可不像什么熱情好客得太過的架勢。

    但秦柯都這樣說了,他們也不好再問下去,免得大家都尷尬。

    新媒體部長:“行了,既然秦醫(yī)生想在飯?zhí)贸阅俏覀兙腿ワ執(zhí)冒桑绎埰币材脕砹恕!?br />
    陳生:“那是那是,我們飯?zhí)玫牟松彩呛懿诲e的,走走走,吃飯?zhí)谩!?br />
    說著幾人笑著就往樓梯口走去,陳生和新媒體部長走在前面,秦柯路過朱巧云時,壓著聲音道:“就這點水平?”

    秦柯確實想給朱巧云一點教訓,但把事情鬧大勢必又會牽連到夏眠。

    她們這種部門最看重的就是個人思想和紀律那些,這種事情拿出來說,不管做沒做,作風問題肯定得被人詬病。

    她剛只是想嚇嚇朱巧云,也沒有說真的要借著這事鬧得天翻地覆一樣。

    這又不是什么菜市場。

    朱巧云嘴都要被她自己咬出血了,跟著幾人往前走了幾步,就低著頭快速說自己要先回去拿手機,然后就沒跟著了。

    幾人也沒管,還貼心的讓她快點來,隨后就表面熱鬧的笑著一起下了樓。

    到了飯?zhí)玫膮巫臃埔贿吥貌捅P跟夏眠排隊打飯,一邊好奇道:“朱巧云和秦醫(yī)生有什么糾葛嗎?”

    她現(xiàn)在一想到自己剛才出來看到的那幕,都還會忍不住替朱巧云尷尬到腳趾抓地。

    夏眠也很疑惑:“不太清楚。”

    不過看剛才秦柯衣服都要被朱巧云扯掉的樣子,兩人這糾葛看來還不淺。

    不止呂子菲和夏眠在好奇這件事,其他人也在議論,甚至腦補出了很多故事情節(jié)來。

    這場鬧劇最終在大家心照不宣之下被拂過,人總要維持表面的得體。

    只是暗地里有多少版本流傳就不為當事人所知了。

    夏眠和呂子菲在飯?zhí)么蚝蔑埡螅瑒傋聛頉]吃幾口,秦柯幾人也姍姍來到。

    這會兒過了高峰期,排隊的隊伍不長,秦柯和小楊很快就輪到。

    選好了飯菜后秦柯和兩位部長說了一聲,就捧著她的餐盤來了夏眠她們這桌,小楊也跟著過來。

    兩位都是女士,新媒體部長和陳生兩人也不是非得要和她們一起。

    看她們想和夏眠她們坐,而且一張飯桌就只能兩兩面對面的坐四個人,也就識趣的沒湊過去。

    夏眠和呂子菲選的位置在比較角落,周邊還有根大柱子,說話壓低點聲音還是挺隱蔽的。

    秦柯先和兩人打了聲招呼,又評價了一下她們飯?zhí)茫詈蟛耪f到朱巧云。

    呂子菲都好奇死了,忍不住問:“你們這是怎么了?”

    兩個看樣子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的人,怎么會在一起拉拉扯扯,不顧場合地點。

    秦柯看了眼也睜著眼睛好奇望著她的夏眠,想了想:“還是先吃飯吧。”

    免得她說出來之后,一會兒她們就吃不下飯了。

    她這樣說兩人就以為她是不想說,于是也就沒說話,只談論飯菜和天氣。

    “這雨看樣子要下好幾天。”

    夏眠開口道。

    呂子菲點頭:“臺風好像今天下午來吧,現(xiàn)在只是有一點點小風過來而已,聽說得有十級呢。”

    他們這里雖然是內(nèi)陸不靠海,不用擔心出海的船只,但風大雨大的話還是很危險。

    “臺風這么大的話,那飛機應該飛不了了吧?”秦柯倒是想到了玉瑯清身上,“玉醫(yī)生昨天去的首都,本來說明天就能回來,照這天氣看她得在那邊多停留會兒。”

    夏眠也想到了這個。

    不知道怎么的,以前沒什么感覺,現(xiàn)在想到好幾天玉瑯清都不在云城,這心里的感覺還有點奇怪。

    “玉醫(yī)生出差了吶。”

    呂子菲問了一嘴。

    夏眠點頭,沒多說,心里想著對方還沒回她早上的信息的事,也不知道她在干嘛。

    幾人又說說話,最后又聊到了熱感上。

    秦柯:“現(xiàn)在這天氣啊,要是到時候臺風走了,到處濕潤潤的,又熱起來,這個熱感更是不得了。”

    悶熱的天氣細菌最容易滋生了。

    而且現(xiàn)在熱感的威力還是挺恐怖的,預防針的作用有點,但也不能敢確保真的萬無一失,只能說還是得做好預防工作。

    夏眠想得更遠一點:“我看看能不能和上面提個意見,抽空到鄉(xiāng)下做些宣傳,送送酒精和做些預防工作。”

    秦柯贊許的看向夏眠。

    她是醫(yī)生,救死扶傷是刻在靈魂里的四個字,看到別人這么為廣大群眾著想,心里忍不住肅然起敬。

    呂子菲也跟著點頭:“現(xiàn)在臺風天,可能也要去下面的鎮(zhèn)看看。”

    鄉(xiāng)下有些地方很多建筑都是上了年代的,年久失修,風大雨大就很容易塌陷,每年雨季的時候都得發(fā)生幾例這樣的情況。

    小楊聽著她們聊天,眼冒星星。

    三人真的好厲害,跟心懷天下一樣,相比較之下,就覺得自己好像局限了,只會想著雨好大好適合睡覺。

    等大家飯都吃得差不多,飯?zhí)玫娜艘沧兊孟∠±饋頃r,秦柯才開口說剛才朱巧云找她是為了什么。

    聽完秦柯的陳述,小楊震驚的瞪大雙眼,差點以為自己在看什么宮斗劇,而呂子菲已經(jīng)拍桌子了。

    “我服了!這人要不要點臉啊?她男朋友?何銘嗎?什么東西啊,她自己當個寶別以為別人都和她眼光一樣低下好吧!”

    “我靠,這人也太惡毒了,她竟然還想從秦醫(yī)生這邊下手,想搞小夏的婚姻關(guān)系?我真的要吐出來了!”

    呂子菲終于知道為什么秦柯剛才說要等她們吃完飯再說了,她也是真的沉得住氣。

    不過她要是在剛開始說的話,這頓飯真的是吃不下去。

    夏眠唇也緊抿了起來。

    她原以為朱巧云偷她策劃還想反咬她一口已經(jīng)夠惡心了,誰知道對方還能更無止境。

    就像暗處里的老鼠一樣,找不到機會咬她一口,就給她扔顆老鼠屎,惡心她。

    呂子菲:“她是哪里來的臉啊,竟然還敢去找秦醫(yī)生,我是真的服氣了。”

    接下來秦柯又從呂子菲這里知道了朱巧云和夏眠兩人之間的事,也是被膈應得直皺眉頭:“就沒什么辦法教訓她一下嗎?”

    機關(guān)單位普通的辦公室不能安裝攝像頭,加上朱巧云又沒留下什么痕跡,懷疑和猜測根本算不得實際性證據(jù),于是她就如此有恃無恐了。

    夏眠搖搖頭:“謝謝你秦醫(yī)生。”

    如果秦柯真的聽信了朱巧云的話,幫她去跟玉瑯清說自己在外面如何不安分,雖然不知道玉瑯清信不信,但可能心里疙瘩還是有的,而自己也會因為被潑了臟水氣得不像樣。

    朱巧云或許還想秦柯回醫(yī)院多“宣傳”一下,讓玉瑯清沒臉之類的,那更是符合了她的意。

    然而,她沒想到秦柯完全不接招,把她明里暗里的損了一遍不說,還把她嚇了個半死。

    “不用說這個,”秦柯擺擺手道,“我也是見不慣別人把我當槍使,這不是利用我么,她當她是什么詭才嗎,雕蟲小技也敢班門弄斧。”-

    秦柯吃完飯和小楊回醫(yī)院了,夏眠到了圖書室準備午睡卻沒有絲毫困意。

    呂子菲已經(jīng)躺椅子里閉上了眼睛,夏眠放輕腳步走到窗邊,看著窗戶上的水簾,和外面隨風搖曳的樹枝有些出神。

    水似乎越下越大,下得人心亂如麻。

    夏眠拿出手機,玉瑯清還沒回她消息。

    應該是還在忙吧。

    夏眠把手機關(guān)了,抱著手,頭靠在窗戶邊的墻上,側(cè)身看著外面的雨幕。

    周圍很安靜,中午的大樓像棟空樓,大家不是回家了就是在安靜午睡,角落里的呂子菲也沒發(fā)出什么聲音。

    心里忽而有絲寂寥,如春雨下的新藤一樣,瘋狂爬出。

    總是這樣。

    自己明明沒有做錯什么,別人卻會把惡意對準了她。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看見朱巧云時,她微微笑著,帶著點新到一個地方的不安,看著就很青澀。

    可那樣的人,也不知道在什么時候起,一點點的變了。

    也可能是,自己從來沒認識過她。

    她一直友善待人,可為什么總是得不到善意回報。

    雨像是不會停歇一樣,啪啪噠噠的下著。

    平日里住在公寓樓上,已經(jīng)很少能聽見這種,雨落到地上,樹葉上,拍打著墻體的聲音了。

    混沌的記憶里,有些遠古的畫面浮現(xiàn)出來。

    夜晚,狹小的土屋,她躺在硬木板床上,旁邊是熟睡的奶奶,她聽著屋外的雨聲,睡不著。

    腦海里想的是,隔壁家的小胖今天因為不吃飯被他媽媽揍了,揍得好慘,哭得嗷嗷叫。

    別人家的小朋友都嚇得跑回家了,她站在圍墻下,卻有些羨慕。

    她也有媽媽,有爸爸,但他們從不會打她,也很少來看過她。

    準備上一年級的時候,奶奶把她帶到了城里,她才知道,爸爸媽媽不是工作很忙,是她多了一個妹妹。

    妹妹躺在漂亮的搖床上,穿得粉粉嫩嫩的,像過年時街上賣的芭比娃娃一樣,跟個公主似的。

    她以為自己會能跟在爸爸媽媽身邊,和著妹妹一起。

    但媽媽說,他們太忙了,沒空照看她,媽媽生她養(yǎng)她已經(jīng)很辛苦了,希望她能懂事一點,和奶奶在一起,好好讀書,以后報答爸爸媽媽。

    奶奶把她帶回了鄉(xiāng)下,她不想回去,但奶奶捂著她的嘴,把她帶走了。

    “嗡——”

    夏眠剛想到這里,手里的手機震動起來,她低頭看向手機,啪嗒,一滴水珠落到了屏幕上,暈開了上面的玉瑯清三個字。

    夏眠隨手把屏幕上的水漬抹掉,又用手背擦了擦臉,拿著手機出了外面,到了樓梯中間的平臺接了電話。

    “……喂?”

    一開口夏眠才發(fā)現(xiàn)自己聲音沙得厲害,她清了下嗓子,又問了聲,“玉瑯清?”

    電話那頭靜了一下。

    “是我,打擾你了?”

    “沒有,我剛吃完飯,準備睡一下,你吃飯了嗎?”

    玉瑯清的聲音一如平日里一樣,淡淡的,可夏眠卻聽出了讓人安心的魔力:“剛忙完,現(xiàn)在準備去吃。”

    兩人其實也沒什么事說,夏眠手指無意識的在窗戶上劃拉著,隔著玻璃摸外側(cè)的水簾:“首都下雨嗎?”

    “下,”玉瑯清那邊聲音有點嘈雜,似乎還在外面,“下得很大。”

    “嗯,”夏眠應了聲,想起秦柯的話來:“那飛機,是不是不飛了?”

    不飛的話,玉瑯清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刺啦——

    夏眠剛問完這話,眼前突然電光一閃,昏暗的天被一道閃電劃破,雨像是因此受到了催促一樣,下得更急切了起來。

    第39章

    “好像是有很多航班停飛了。”

    滴滴答答的水聲隔著一扇窗傳來, 電話里,玉瑯清的聲音還在。

    “轟隆轟隆——”

    閃電過后,是驟然的幾道震耳雷聲接踵而至, 像是在自己頭頂炸開一樣。

    夏眠整個人被嚇得一抖,雷聲之大就連玉瑯清也通過手機聽到了。

    “打雷了?”

    玉瑯清問。

    夏眠悄悄的吸了口氣, 遠離了窗戶, 躲到了墻角處, 嗯了聲。

    兩人都沒再說話, 夏眠能聽到手機里玉瑯清那邊的細碎聲音, 但她不確定,玉瑯清能不能聽到她這邊的雨聲。

    “睡得著嗎?”

    隔了會兒, 看夏眠沒出聲, 玉瑯清又問。

    夏眠揉揉了眉心,她平時中午都會睡一會兒, 現(xiàn)在也確實是有些困了, 可她心慌慌的, 總覺得下一秒還會有雷聲落下一樣。

    很困, 但睡不著。

    夏眠眉目間全是疲倦,聲音卻若無其事:“睡一下就知道了,你快點去吃飯吧,都下午了, 我去瞇一會兒。”

    玉瑯清沉默了瞬, 隨后應了聲好。

    等夏眠想掛電話時,玉瑯清忽然道:“我?guī)Я藗悖矌в袀溆靡路!?br />
    所以不用擔心她。

    夏眠微微一怔, 下一秒連自己都沒發(fā)覺嘴角揚著上翹的弧度:“唔,那就好。”

    電話掛了, 雷聲也沒再響起,好像剛剛的那幾聲響動只是上天突如其來的樂趣。

    夏眠沒關(guān)掉手機,順手打開天氣一看,一整天都表示有雨有風,中間還有一行大字:雷暴大風天氣,請注意出行安全。

    下雨還好說,雷暴天氣航班是真的很難飛了-

    下午朱巧云沒來上班,辦公室里還有人打著關(guān)心她的旗號八卦她怎么沒來。

    夏眠只當自己什么都沒聽見,專心處理工作,還抽空打了份報告,關(guān)于熱感知識下鄉(xiāng)的事。

    旁邊的呂子菲心里替夏眠氣得夠嗆,恨恨的和著其他朋友用聊天軟件吐槽,把鍵盤敲得啪啪響,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工作忙得飛起。

    下雨大家也都不想去外面吃了,中午鄧文秋回去換衣服就沒在食堂吃,晚上三人才能又坐一桌的吃飯。

    鄧文秋看夏眠和呂子菲兩個都沒什么聊天的興致,忍不住問兩人怎么了。

    朱巧云的事她來上班后也聽到點風聲,但具體什么事她不清楚。

    呂子菲憋不住事,加上她來到發(fā)展部之后一直都是鄧文秋帶她,她心里早把鄧文秋當成自己姐姐一樣,三言兩語的就把事情都說了個遍。

    鄧文秋皺眉,之前她有猜到點什么,只是不想插手,但沒想到朱巧云的小動作這么多,還差點把她自己給作折了腿,她不禁搖搖頭。

    看了看夏眠沒什么反應的樣子,鄧文秋想了想,閑聊似的開口道:“策劃這種東西,其實說到底都是紙上談兵,最重要的還是要看實踐。”

    “我還記得以前有個部門的同事,要做什么新年策劃吧,策劃寫得滿分,然而一放到實踐的時候,兩眼抓瞎一抹黑,差點把年會都給毀了。”

    這話聽著像是在安慰兩人,夏眠也沒多想,只是聽在耳里,吃飯的動作也沒停。

    吃完飯從飯?zhí)贸鰜恚畔挛缌c,天已經(jīng)全部黑沉下來,到了要開車燈的地步才行。

    往上看,云層翻涌,黑云密布,雨滴一串接著一串,下個不停。

    下了一天的雨,城市里的排水功能癱瘓得差不多,路上全是積水。

    夏眠車開得很慢,很小心。

    自己不小心陷進水坑里還是小事,要是濺到路過的行人才是造孽。

    原本十幾分鐘的路程,加上堵車,愣是快一個小時了才到家。

    暢快的洗了個熱水澡,夏眠又給自己泡了杯熱牛奶,收拾完后早早的就躺到了床上,想今晚早點睡。

    九點多的時候,她還沒睡著,外面的雷聲卻開始一陣接著一陣的響起,伴隨著沙沙的雨聲。

    很密集,像是蘊藏著巨大的能量一樣,捂住耳朵也無濟于事,夏眠的心也隨著那一聲聲的雷聲而抖動。

    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害怕打雷,但每次雷聲響起時,她總會很不安,心悸得厲害。

    就好像杞人憂天故事里的主人公一樣,想得太多,心情會因為天氣而變得悲觀。

    雷聲一響,她就覺得整個世界都像是在風雨中飄揚一般,所有的一切都是一抹浮萍,渺小得如海中的沙礫。

    閉著眼睛又躺了會兒,實在睡不著,夏眠拿過手機一看,十點十幾分。

    她又打開了搞笑視頻,可以前有滋有味的東西,在這會兒突然變得很是乏味了起來,她無趣的刷了幾條,又退出了應用。

    不知不覺的點進了微信,群聊里很多人在說今天這雷聲一陣陣的,風呼呼的刮,感覺這次臺風有點嚴重。

    朋友圈里還有一些人拍了雷電的視頻發(fā)出來,與大家一起驚呼。

    夏眠呼了口氣,打開了和玉瑯清的微信聊天,兩人的對話框最下面,還是她今早發(fā)過去的那幾條信息,像是沒有等到對方的回復。

    但夏眠知道,她有回復自己,在電話里。

    這么晚了,還是別打擾她了吧。

    夏眠想著又扔開手機,被子一卷把自己緊緊的包起來,像包春卷一樣,被子捂著耳朵,空氣不流通的被窩里,她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好安靜。

    真的好安靜。

    安靜到,有種孤寂感生起。

    亂七八糟的想著,夏眠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睡過去的,又好像沒有睡著,迷迷糊糊間似乎聽到了什么動靜,她迷茫的從被子里鉆出來。

    雖然房間里開著空調(diào),但她卷得太嚴實了,整個人出了一身汗。

    空調(diào)還在運轉(zhuǎn),緊閉的窗簾外還有雷聲轟轟,她摸了摸自己,背后的睡衣全濕透了,枕頭撫過去也是潤的。

    夏眠干脆坐起身,把自己的濕衣服給脫了,還不忘物盡其用的擦了擦脖頸間的汗?jié)n。

    她身上穿的是睡裙,一脫就不剩什么了。

    可能睡前喝了杯牛奶,現(xiàn)在還有點想上廁所。夏眠瞇著眼睛,揉了揉后腦勺的發(fā)尾,掀開被子下了床。

    房間里開著盞小燈,昏昏暗暗的,不算太明亮,但對剛醒的人來說也足夠了。

    夏眠找到了自己的拖鞋,趿拉著就這樣走去浴室,也沒想再找件睡衣。

    等手扶上浴室門把了,她才覺得有些不對勁。

    看著此刻緊閉的浴室門,還有里面透著的光,鼻息間纏繞著她用慣的沐浴露的香味,依稀間還能感受到里面的水汽。

    夏眠不太清醒的小腦袋瓜里第一個浮現(xiàn)的念頭是,她剛沒關(guān)燈嗎?

    下一瞬,耳邊聽著里面水聲響起,她眼睛忽而一瞪大——誰在里面洗澡?

    她不是自己在家的嗎?

    她家里就只有她自己,而現(xiàn)在她站在這里,那里邊怎么可能還有其他人在洗澡。

    她是在做夢嗎?

    各種想法在心里飄過,夏眠的動作比她的理智更快,等夏眠一回神,她已經(jīng)把浴室門打開了。

    籠罩著蒙蒙水汽的小小浴室里,花灑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被溫水沖刷。

    水流從她的脖頸間,蜿蜒滑落。海藻似的蓬松秀發(fā)被水打濕后凌亂的貼在白皙的肩頭上。

    溫水蕩漾而過,留下熱氣,氤氳著裊裊白煙,她整個人都被籠罩在一層霧氣里。

    是出水芙蓉,也是天庭仙子。

    夏眠還沒睡醒的腦袋,更迷糊了。

    所以,她是在做夢是吧。

    何德何能啊,她最近也沒受什么刺激,怎么還能夢見仙女洗澡啊。

    聽見開門聲音的人似乎愣了下,側(cè)頭來看她。

    門外的人一臉沒睡醒的傻意,眼神都是迷茫的,看她的眼神像是不認識了一樣。

    想來應該是沒睡醒,不然怎么會渾身上下只穿一條淺橘色的內(nèi)褲,就跑來看她……洗澡。

    “你……”

    玉瑯清正想說點什么,就見門口的人走了進來,然后轉(zhuǎn)身,把門關(guān)上。

    門一關(guān)好,她就在洗漱臺上的柜子里拿了根小皮筋,三兩下的把頭發(fā)扎好。

    玉瑯清的話一下子就止住了,眼睜睜的看著她扎好頭發(fā),戴上浴帽……完全沒有遲疑的走過來,雙手一動,攬住了她的腰。

    一連串動作下來自然又流暢,絲毫不拖泥帶水,像是演練了無數(shù)次般。

    直到兩人相擁,夏眠蹭了蹭玉瑯清的臉,才發(fā)出了一聲輕嘆:“唔,好暖。”

    玉瑯清頭發(fā)已經(jīng)清洗干凈,自己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整個人被溫水洗了這么久,皮膚溫度表皮有些高。

    而夏眠剛出了一身汗,身體正是散熱完畢發(fā)涼的時候,一冷一熱,像是正負極接觸,又像熔巖匯入冰川。

    夏眠頭上的浴帽擦過玉瑯清的臉,玉瑯清竟是連躲都忘了,呆愣的站在原地。

    本以為她會問自己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回來了,可她卻話都不多說半句,實力演繹人狠話不多。

    以為自己在做夢的夏眠此刻仿佛換了一個做主的人格,熱水嘩啦啦的兜頭澆下,夏眠緊閉著眼,睡出一身熱汗后洗個熱水澡,格外舒爽-

    幫人弄干頭發(fā)后,夏眠也不嫌累,樂此不彼的拿著吹筒吹著那一頭秀發(fā),只是吹吹兩下,那吹筒就不只吹頭發(fā)了。

    到處亂吹,以為自己拿的是什么武器,嘴里還發(fā)出咻咻咻的聲音。

    夢里長著玉瑯清臉的仙女哪里都是又香又軟又精致的,夏眠直到躺在床上還不忘把人摟進自己懷里,恨不得偷偷的藏著。

    雷聲混著雨聲的樂曲響了一夜,雨也下了一夜,夏眠是在凌晨四點半的時候突然醒的。

    整個人好像驟然清醒了一樣,感覺到自己嘴里咬著什么,手里還摟著一個細韌的腰肢,正和人相擁而眠。

    一睜眼,嫩滑的肌膚斑駁可憐,夏眠心虛極了,啟唇,怯生生的微微抬眼,對上了玉瑯清熟悉的臉。

    房間被窩里,光線昏暗淺薄,人的輪廓也變得朦朧,但因為靠得近,夏眠能細致的看清對方的。

    又或是,她用心看清了。

    此刻玉瑯清睡得正熟,雙眼閉合,長睫挺而翹,鼻梁看到人想上去玩滑滑梯。

    夏眠悄悄后退了些,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遲鈍的腦袋終于反應了過來,她沒有做夢。

    可能是她的動作大了些,玉瑯清蹙了蹙眉,把她往自己懷里壓了一下,又拉了拉被子,只是人沒有睜眼,像是下意識的動作。

    夏眠乖乖的任她擁著,人還是傻的。航班不是停了嗎,玉瑯清怎么會在這里?

    對了,她上次給過她家里的鑰匙,她能進來也不奇怪,她奇怪的是,首都和這里幾百公里,她怎么回來的?不是還刮臺風,不是還著下大雨嗎?

    夏眠還在想著,頭頂忽然傳來玉瑯清沙啞的聲音:“睡醒了?”

    她也醒了?

    夏眠大氣都不敢出,想著自己不出聲她可能就會繼續(xù)睡。

    然而,玉瑯清直接低頭,和夏眠四目相對。

    夏眠:“……嗯。”

    不出意外的話,她現(xiàn)在應該是真的醒了。

    “再睡會兒吧,”玉瑯清清了下嗓子,聲音里少見的透著疲憊,“還早。”

    夏眠又嗯了聲,還是沒忍住,開口問出自己的疑惑她:“不是說航班停了嗎?”而且原定的不是說明天才回來嗎。

    她現(xiàn)在像個十萬個為什么。

    “嗯,坐的動車。”

    夏眠:“……”

    她竟然沒想到這個。

    “事情忙完了?”夏眠又問。

    “差不多。”玉瑯清的聲音低了下去,像是又要睡著了。

    動車要五個小時這樣,她可能是事情一忙完就直接去趕了今晚的車回來,怪不得聲音里都是疲倦。

    夏眠人往上睡了點,圈住了懷里的人,隔著被子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著聲音道:“睡吧。”

    靜默了兩秒,夏眠又小聲問:“怎么那么著急著回來?”

    “……怕你害怕。”

    低低的聲音,如同呢喃。

    夏眠在昏暗卻柔和的光線下眨了眨眼:“我害怕什么?”

    “打雷。”

    “……”

    玉瑯清睡著了,均勻的呼吸就吐在自己肩膀上,但夏眠卻沒有丁點睡意。

    她怕打雷嗎?

    是怕吧,每次一打雷她就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腦海里明明什么也沒想,但整個人還是慌得不行。

    可玉瑯清,怎么會知道?

    是白天的時候和她打電話感覺到了她的異常?

    那也太敏銳了吧,她中午和她打電話的時候似乎也沒什么奇怪的反應,這要是能猜出來,就太神了。

    四點多醒的后果就是,夏眠快六點了才睡著,睡著之后鬧鐘響起她再次醒來時頭像是快要炸了一樣,悶疼悶疼的,整個人困倦得不行。

    心里不禁發(fā)出靈魂一問:這個班,她是要非上不可嗎。

    或許吧。

    夏眠摁著頭起身,隨著她的動作,被子被拉起,床上另一個人的身形也露了出來。

    夏眠不經(jīng)意間的垂眸一看,人都傻了。

    好家伙,那些作案痕跡都是她留下的嗎?她……什么時候這么殘暴了?不應該啊

    夏眠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夏眠一起身,拉開被子,空調(diào)努力下的冷氣就跑了進來,冷得玉瑯清緩緩睜開了眼睛。

    一看她眼皮一動,夏眠嚇得立刻把被子給她壓好,動作之快像是要掩蓋什么不可見人的東西一樣。

    “咳,你今天還要上班嗎?”夏眠問。

    玉瑯清面無表情的搖搖頭,素手從被子里拿出來,揉了揉太陽穴。

    夏眠瞳孔卻是看得一縮,自己是魔鬼嗎,為什么連手臂上都有草莓印?!

    夏眠生怕玉瑯清發(fā)現(xiàn)了她自己身上的印子,企圖吸引她注意力的囑咐了一長串:

    “那你可以繼續(xù)睡會兒,我收拾收拾先去上班,我十二點下班,你要是起早了可以點個外賣吃,起晚了我大概十二點半這樣能把午餐買回來。”

    玉瑯清耷拉著眉眼,應了聲。

    雖然精致的臉上沒有表情,看著還有點冷淡,可夏眠卻莫名的覺得她乖得不行。

    夏眠俯身,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快睡吧。”

    手卻是默默把她伸出來的手捉住送回了被子里,還確保玉瑯清除了腦袋外身體的一絲部位都沒露出來。

    玉瑯清撩起眼皮,看了眼夏眠,又閉上了眼睛。

    怎么說,夏眠這掩耳盜鈴似的姿態(tài),怪有趣的。

    夏眠換了衣服進浴室洗漱,一關(guān)門,就覺得自己這浴室變得不對勁了起來。

    怎么花灑是垂下來的,都不掛好。難道玉瑯清用了之后不收拾?她還有這種犯懶的時候?

    夏眠把花灑掛好。

    浴巾都扔地上的嗎?

    夏眠認命的撿起來,想著一會兒扔洗衣機里去。

    等夏眠準備拿牙刷刷牙時,看到了儲物柜下的那條卷起來的淺橘色的布料,她漱口杯都沒拿穩(wěn),掉在了洗漱臺上,發(fā)出哐當?shù)囊宦暎瑖樀孟拿呋ㄈ菔?br />
    這下,昨晚自己大膽又放蕩的行徑全部都在腦海里浮現(xiàn)出來了,根本無法否認無處遁形。

    夏眠也不先刷牙了,拼命的捧著冷水洗臉,一捧又一捧的往臉上潑,試圖讓自己冷靜。

    要不還是告訴她,那些都是夢吧。

    夏眠終于洗漱好,想上個廁所,剛轉(zhuǎn)身,看到那個馬桶,腦海里有什么快速閃過。

    夏眠盯著它眨了眨眼,最終還是迫于人體生理需求,動作一卡一頓的坐了上去,好似生怕馬桶會在她不注意的時候長出刺扎她一樣。

    那個扯著玉瑯清要求她幫自己脫毛的人,真的是她?-

    玉瑯清躺在床上,聽到夏眠慌亂得跟被猛獸追趕一樣的腳步聲消失在大門口,隨后是輕輕合起的一聲關(guān)門聲響起,知道她出門上班了,玉瑯清才又慢慢睜開了眼睛。

    真的困,昨天忙了一天,會談一結(jié)束后又立刻打車趕去高鐵站,手機里還全是秦柯發(fā)來的一大串的語音。

    玉瑯清第一次覺得首都和云城隔得那么遠。

    到了云城已經(jīng)是晚上十一點,出租車少得可憐,她直接打電話讓家里的司機來接她,到夏眠這已經(jīng)是十二點多。

    一進門,就看到她在床上跟只蠶蛹似的,卷成一團。

    有點好笑,又有點心疼。

    有人說,睡覺喜歡鉆進被子里,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現(xiàn)。

    玉瑯清想抱抱她,想親親她,可自己渾身風塵仆仆的,她受不了,更不想弄臟她,就先去浴室洗澡。

    沒成想,澡還沒洗完,蠶蛹先自己化繭成蝶的飛了過來。

    還像是莊周夢到的那只蝶子一樣,她不知道自己是莊周,大膽又熱情,和平時完全不同。

    這一撲蝶,就又鬧了兩個小時,中途又醒了一次。細數(shù)下來,昨天根本沒怎么睡。

    想到這,玉瑯清咽了下喉頭,起身,隨意找了件衣服穿上,本想慢慢踱步去廚房倒杯水潤潤嗓,低頭卻發(fā)現(xiàn)床頭柜上有一杯,還帶點溫度。

    她喝了半杯,還是出了客廳,去夏眠放藥品的盒子里摸出了一支凝膠,是上次她給夏眠送來的,拿著凝膠進了浴室。

    過了十五分鐘這樣,玉瑯清從浴室出來,回了床上,嗅著滿滿的蜜桃清甜香,繼續(xù)補眠-

    昨晚臺風肆虐了一晚,今早出門上班路上每個角落都留下了風的痕跡。

    雨終于小了一些,風也變得一陣陣的,但威力不減。

    等紅綠燈的時候夏眠眼睜睜的看見一個人的傘被風卷走,主人追了幾步,最后放棄的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的小傘飛走。

    路邊的綠化樹一夜之間都被吹斷了不少的枝椏,有穿著制服的綠化工人在緊急處理。

    雷電倒是消失了,就好像昨晚的狂轟濫炸似是沒來過般。

    天色也亮了起來,變成了灰白色。

    看著遠處的天空,夏眠昨天壓抑了一天的心情,仿佛也隨著這時的天霽,一齊明朗。

    第40章

    昨晚的壞天氣終究還是造成了些影響, 除去對農(nóng)作物的摧害,鄉(xiāng)下一些年久失修的老屋子在大風大雨之下還坍塌了。

    目前是否有人員傷亡的消息還沒整理好,夏眠一到辦公室就看見其他部門的人忙得不可開交, 她也轉(zhuǎn)頭投入了工作里。

    這一忙就是一上午,連朱巧云今天依舊沒來她都沒注意到。

    想著玉瑯清還在家里, 夏眠也就沒去飯?zhí)贸粤? 到點快速收拾好東西, 驅(qū)車去了鼎香園, 打包了三菜一湯拿回家。

    鼎香園似乎是玉瑯清常吃的店, 無論是她給自己帶,還是她上次自己點外賣, 吃的都是這一家。

    帶著外面的一身雨氣, 夏眠打開家門。

    往里張看,家里靜悄悄的, 夏眠差點以為玉瑯清已經(jīng)走了, 看到鞋柜上她的鞋還在, 才松了口氣。

    三菜一湯呢, 她可吃不完。

    應該是還沒起吧,餐桌也不像被用過了的樣子。

    夏眠一邊換好鞋把傘放傘桶里,一邊想,很少能見到玉醫(yī)生這么不自律的情況, 昨天自己應該是把她累到了吧。

    想到這里, 夏眠心里浮現(xiàn)出深深的愧疚。

    她當時剛睡醒,精力充沛,而玉醫(yī)生千里迢迢的回來, 忙了那么久都沒有休息,又累又虛的, 自己還那樣折騰她,太過分了。

    把打包好的飯菜放到餐桌上,夏眠洗了個手,又捋了捋自己的頭發(fā),才打開臥室門。

    臥室窗簾還拉著,小燈也被人關(guān)掉了,乍一進來還以為瞬間進入了晚上般,到處昏昏暗暗,連床上起伏的弧度都看不真切。

    外面也沒有太陽,就算臥室門打開了投射進來的亮光也不過聊勝于無。

    在這樣黑漆漆的環(huán)境下,確實很適合睡覺。

    夏眠憑借著記憶走到了床邊,把晚上開的小燈打開。

    橘黃色的亮光在燈的周圍暈開,把床上的風景也照了出來。

    玉瑯清側(cè)躺著,有些黑發(fā)被壓在臉下,眉目寧靜,還睡得正熟。

    本想叫她起來吃飯的夏眠猶豫了,再配上心里的那些愧疚,更是自責。

    她無聲的在心里嘆了口氣,又把燈關(guān)了,轉(zhuǎn)身想出去讓她再繼續(xù)睡。

    還沒走兩步,床上的人聲音有些悶的喊她:“夏眠?”

    “嗯?”

    夏眠倏地轉(zhuǎn)身,小心翼翼的問:“你醒啦?”

    “嗯。”

    玉瑯清似乎換了個姿勢,變成仰躺。

    夏眠又走了回來,但這次沒開燈:“餓了嗎?我打包了鼎香園的菜回來,你要吃點還是再睡會兒?”

    玉瑯清沒回答,只是問:“十二點多了嗎?”

    夏眠應是。

    還差十幾分鐘就一點了。

    夏眠心里想,這個時間點起床,不知道對一向自律的玉醫(yī)生來說是不是種新奇的體驗。

    “我起了。”

    玉瑯清這樣說著,慢慢坐起身。

    夏眠這才去又把小燈打開。

    側(cè)頭看,玉瑯清靠坐在床頭,眼眸還輕闔著。

    從夏眠這個角度看過去,她烏羽般的睫毛蓋在眼下,挺翹如小扇,整個人帶著點慵懶頹靡的氣息,勾人得很,夏眠心不受控的跳得快了點。

    不知道是不是光線問題,她臉色似乎有些蒼白,夏眠有些不放心的走近了些,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是溫熱的,沒有滾燙的觸感。

    玉瑯清緩緩睜開眼睛,睫毛像小刷子一樣在夏眠掌心里刷了一下,有點癢。

    “沒發(fā)燒,可能有點感冒的前兆。”

    玉瑯清聲音帶著剛睡醒的啞意,低低的道。

    夏眠聞言,愧疚像是個麻包袋,已經(jīng)把她裝里面了。

    肯定是她昨晚纏著玉醫(yī)生在浴室里面待太久,玉醫(yī)生又濕著頭發(fā),這才感冒了。

    “那我們先吃飯,我一會兒給你找包沖劑喝。”

    自從上次她因為打預防針生病后,玉瑯清來過一次,還幫她把藥品都整理好的放在一個盒子里,夏眠才清楚的知道自己家里都有什么藥品。

    夏眠把空調(diào)關(guān)了,把窗口開了個小口子,拉開了點窗簾,又找了件薄薄的開衫給玉瑯清披上。

    等玉瑯清下了床進到浴室,發(fā)現(xiàn)甚至連牙膏都被擠好了。

    她頓了下,才拿起來,洗漱。

    等她洗漱好出來,餐桌上擺著用打包盒裝好的三菜一湯,她的位置上還放了杯溫水,夏眠正蹲在茶幾邊拿著幾包沖劑在研究。

    玉瑯清瞥了一眼:“喝那包綠色的就行。”

    夏眠說了聲好,把其他的又收拾好放起來,拿著那包沖劑走到餐桌邊:“飯后吃還是飯前吃?”

    問這話的時候夏眠還在觀察玉瑯清。

    她一起床洗漱過之后,整個人又恢復到了平時的樣子,頭發(fā)用夾子夾起,雖然還穿著睡衣,但氣質(zhì)難掩,看著還是清清冷冷的。

    “飯后。”

    夏眠點點頭,收回思緒,先把沖劑放在自己手邊,也坐了下來,兩人面對面的吃飯。

    玉瑯清另外拿了雙筷子,每次夾菜都用那雙筷子夾到自己碗里,再另外拿一雙吃。

    夏眠看見了,有些不解。

    難道她是在暗示自己,夾菜要用公筷?

    可是之前兩人吃飯的時候,也沒需要這樣,都可以一起夾的呀。

    夏眠一時沒明白過來,也另外拿了雙公筷夾菜。

    玉瑯清吃飯的動作停了下來:“你干嘛?”

    夏眠好生無辜:“我干嘛?”

    “不嫌麻煩?”玉瑯清用眼神示意她的兩雙筷子。

    夏眠抬著眼看她,也瞥向她的兩雙筷子,用眼神明晃晃的說,你自己不也這樣。

    玉瑯清看懂了她的意思:“……我感冒了。”

    感冒容易傳染。

    夏眠:“……”一時忘了。

    夏眠把一雙筷子擱到外賣袋子里,丟棄不用,又對玉瑯清道:“沒關(guān)系,這樣吃就行了,換筷子太麻煩了。”

    玉瑯清沒動,繼續(xù)兩雙筷子換著用:“你抵抗力不強,還是小心點好。”

    直到吃完飯了,夏眠才回過味兒來。

    玉醫(yī)生說她身體抵抗力不強,不就是在側(cè)面的說,她身體虛嗎?

    她虛嗎?她哪里虛了?她身體杠杠的。

    吃過飯夏眠又給玉瑯清端來了水,還洗了些大青棗放到水果盤上給她,這才去給她泡沖劑。

    等冒著熱氣的沖劑也送到了面前,被伺候得明明白白的玉瑯清依稀懂了,夏眠這架勢,有點像在贖罪的味道。

    吃完飯時間也不早了,夏眠干脆也不睡午覺了,找了包咖啡出來喝,算是提前提神。

    喝完她又去把洗衣機里洗好的衣服晾出來,忙完才到沙發(fā)上坐下。

    玉瑯清正在看手機里的信息,手指滑過秦柯的名字時,又想起她昨天和自己說的事。

    于是轉(zhuǎn)頭看了眼夏眠。

    她捧著杯咖啡,小口小口的喝著,又摸出了一袋蛋卷,正配著咖啡吃,還一邊看電視。

    在吃完飯的不到十分鐘里,開始了她的下午茶。

    夏眠眼角感覺到玉瑯清忽而抬眼看了她一下,她以為她有什么事要說,扭頭也看向她。

    四目相對,兩人都沒出聲。

    最后還是夏眠先開口問:“怎么了?”

    玉瑯清眸子一錯不錯的盯著她:“昨天秦柯去你們那拍宣傳視頻了?”

    她這一說,夏眠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昨晚那么急著回來,大抵是因為秦柯和她說了什么。

    想來也正常,兩人是朋友,秦柯會和玉瑯清說也不出奇。

    夏眠點點頭,想了想,評價道:“秦醫(yī)生特別專業(yè),視頻拍得很快。”

    完了又像報備般說:“我們還一起吃了食堂,不過部長給她們拿了飯票,沒用我請。”

    所以,如果有時間的話,還是需要請她一頓飯。

    她說的這些都不是玉瑯清想聽的。

    看夏眠不打算要說的樣子,玉瑯清直言問:“聽說,你還有個同事,腦子有點問題?”

    她一本正經(jīng)的問出這個問題,夏眠卻忽然有些想笑,特別是她說朱巧云腦子有問題的那句話,好似真的在討論什么病情研究般。

    原來沒打算和她說這些事情的,可她既然都知道了,想必秦柯也會和她說得很詳細。

    四舍五入,秦柯知道的她都知道了,夏眠也就沒隱瞞。

    “是有個腦子不太清醒的同事,以前感覺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也還不錯,沒想到有天她會突然出一份和我很相似的策劃案,后來還使出了些惡心人的操作。”

    夏眠三言兩句簡短的把事情說了下,說完玉瑯清還在看著她,看得她都有些不自在了,就默默移開了視線。

    秦柯和玉瑯清說這事的時候言辭激烈,氣得像是恨不得要把朱巧云解剖了一樣,可玉瑯清從夏眠這里聽說這事的時候,她卻很平靜。

    平靜到像是不是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樣。

    玉瑯清抿了抿唇,也沒說話。

    這會兒屋里一下子安靜下來,氣氛就有些凝固了。

    夏眠眼睛落到電視上,心神卻渾然飛遠,電視里放的什么她都不知道,心里想的全是,玉醫(yī)生為什么不說話,她在想什么。

    隔了會兒,夏眠側(cè)頭看若有所思的玉瑯清,語氣輕松的問:“所以,你不會是因為秦醫(yī)生和你說了什么,你才那么快的跑回來吧?”

    “我還沒問你,你的事情真的都辦好了嗎?”

    夏眠說這話的時候,想的是說點什么打破尷尬,說的時候也沒覺得自己的話有什么問題,可等她說完才察覺到不對勁。

    什么為了自己跑回來之類的……像是自己把自己放到了對對方來說很重要的位置上一樣。

    有些自作多情,自以為是的味道。

    夏眠說完一咬唇,自己先垂下了眼簾,不知所措。

    “事情都處理好了。”玉瑯清好聽的聲音響起,很平靜的語調(diào),可她接著說的話卻是——

    “確實是因為從秦柯那知道了你的事,才回來。”

    嗡——

    平靜的湖面,一塊灼熱滾燙的隕石從天降臨,刺啦一聲,隕石的高溫讓冰冷的湖水被迫沸騰,水花四濺。

    夏眠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隨著呼吸,一下一下的,她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身體僵硬的直愣愣的坐在沙發(fā)里,整個人頭腦發(fā)懵。

    她……知道了自己的事,就連夜跑了回來……

    這個前因后果意味著什么,夏眠不敢去想。

    以前要說玉瑯清對她好,她會把那些都歸類到,兩人結(jié)婚了,這是是她對另一半的態(tài)度上。

    現(xiàn)在夏眠不太明白了,她不知道這個態(tài)度,包不包括這些。

    夏眠舔了舔唇,眼神呆呆的,說出的話帶著自己都沒發(fā)覺的試探:“回,回來干嘛,我……我也不會有什么事。”

    玉瑯清沒再看向夏眠,目光焦點投回手機上。

    兩個人坐在同一條沙發(fā)上,一個看著電視,一個看著手機,嘴里說的話明明是在和對方說的,可就是互不相看。

    “怕你半夜,偷偷躲著委屈哭。”

    輕輕的聲音,一字一字的飄進夏眠的耳朵里,夏眠整個人也像飄起來了一樣,落不到實點。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含笑的回玉瑯清:“拜托,我今年是二十六歲的人了,又不是十六歲的小姑娘。”

    玉瑯清拿著手機的手緊了緊,抬眸看向夏眠。

    夏眠意識到什么,也慢慢的看了過去。

    她沒戴眼鏡,眼神看人的時候特別專注,專注到,如同一片深情的大海,里面汪洋的海水,快要讓夏眠溺亡在里面。

    “沒有區(qū)別。”

    夏眠一怔。

    玉瑯清看著她,繼續(xù)道:“不管十六歲的你,還是二十六歲的夏眠,對我來說,都沒有區(qū)別。”

    夏眠想,她又不是什么銅墻鐵壁,她這樣看著她,說這樣的話,別說她了,就是路過的狗,都得……心跳加速。

    夏眠嘴里還有咖啡的醇香味,帶著點苦意,又有牛奶的奶香和白糖的甜,讓人如同在探索寶藏一樣,想一嘗再嘗。

    夏眠跨坐在玉瑯清身上,腳上的拖鞋啪嗒兩聲的掉落在地,無人理睬。

    她雙手捧著玉瑯清的臉,指腹下有她微涼的黑發(fā)觸感,還有彈軟的肌膚。

    額頭相抵,夏眠看著她眼里自己的倒影,唇瓣微動。

    “玉醫(yī)生。”

    “嗯。”

    “你好會說話。”

    “……”

    這個吻綿長悠久,不急不緩,像是品茶一般,一小口,又一小口,抿在嘴里,含在嘴里,直到滿齒留香,才咽下。

    唇與唇廝磨,津液像是光澤,在四瓣唇上氳開,水聲啄吸聲,聲聲入耳。

    纏綿悱惻,又黏又嬌。

    玉瑯清的手掐在夏眠的腰上,直到她氣喘吁吁的想下去時,卻被人摁著坐在腿上,夾著她的腰。

    “白用兩雙筷子了。”

    拇指碾過她嘴角的水痕,玉瑯清望著夏眠的臉道。

    夏眠抿著嘴角上揚的唇,為自己辯解:“我身體很好的。”

    說著還想咬一口嘴邊的手,不過被躲開了。

    玉瑯清不予評價。

    夏眠卻忽然問:“你怎么知道我害怕打雷?”

    這是昨晚玉瑯清半夜睡醒時,夏眠問她為什么回來時她說的。

    知道她怕打雷是其一,其二是知道朱巧云的事,兩兩相加,所以她昨晚非回來不可。

    氣氛甜得要命,夏眠卻突然問這個,玉瑯清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等她意識到什么時,她已經(jīng)波瀾不驚似的回了一句:“好像是聽夏夫人說過,就記下來了。”

    曖昧到一觸即發(fā)的氣氛,一點點散去。

    夏眠沒什么反應,只是應了聲,然后看時間不早了,拿了幾個青棗就又去上班了。

    可能夏眠的身體底子真的不錯,又或者是玉瑯清已經(jīng)喝了沖劑的緣故,夏眠沒有被傳染到,玉瑯清喝了包沖劑后也感覺身體輕松了許多。

    夏眠去上班了,坐在溫馨的屋里的玉瑯清卻有些懊惱。

    她揉了揉眉心,把自己的不仔細歸在感冒身上,是它影響了她的思考。

    之前她不知道夏眠的情況,兩家見面的時候大家都其樂融融,也看不出什么,直到中秋節(jié)去了夏家,她才察覺到不對勁。

    夏眠和家里人的關(guān)系似乎不太融洽。

    如果家庭關(guān)系不融洽的話,她家里的人是否了解她都是一個未知數(shù),更別說會知道她怕不怕打雷。

    可她剛才,還說是崔女士說的。

    夏眠可能早就在心里藏了疑問,所以剛剛才看準機會,逮著她沒來得及思考的時間,出其不意的問她。

    人都會有懈怠的時候,玉瑯清對自己的不小心并沒有多大的惱怒。

    玉瑯清微微放松的坐在沙發(fā),垂下手,撫上下唇。

    眠眠怎么還是那么聰明。

    可愛死了-

    夏眠明面上不動聲色,到了車里卻發(fā)起了呆來。

    夏夫人,崔女士……

    她會知道自己的事?她有這心思還不如去想想她的事業(yè),還有她最愛的阿歆。

    那玉瑯清又是怎么知道的?

    夏眠在心里想了無數(shù)種可能,甚至連自己是不是寫了什么日記放在哪里沒注意被她翻出來看到這種可能性都排除了一遍。

    想不出來。

    夏眠開車的時候還在琢磨,難道醫(yī)生都這么恐怖,如此細心,只要有一點苗頭都能推斷出“病因”?

    嗯……也有可能是玉醫(yī)生修過心理學,自己剛動一下,就已經(jīng)被她看透了內(nèi)心。

    可惡,她絕對不能被看透,這樣跟在她面前沒有穿衣服有什么兩樣。

    在夏眠這里已經(jīng)被賦予了鈔能力和超能力的玉醫(yī)生,在下午三點的時候換了身衣服,收拾了一下,離開了夏眠的小屋。

    她回了自己的公寓,放好行李后開了車又去了醫(yī)院。

    請了幾天假,醫(yī)院里已經(jīng)堆了不少的事,她也睡夠了,就想來看看。

    剛到醫(yī)院,換上白大褂,玉瑯清正帶著護士想去巡房,剛一出來迎面卻遇上了夏主任。

    夏經(jīng)安身邊跟了兩個醫(yī)生,不知道是準備去干嘛,戴著眼鏡,面上表情溫和,看著就像是古代滿腹經(jīng)綸的儒雅夫子。

    他看見玉瑯清還有些驚訝。

    “瑯清不是請假回學校了嗎,怎么回來得這么快?我昨天還聽說云城的飛機停了不少。”

    夏經(jīng)安問出這話時還在心里把玉瑯清這么快就回來的可能性想了一遍。

    這幾天臺風來襲,大風大雨的,從首都回來可不輕松。

    是醫(yī)院又接了什么疑難病例?還是有什么緊急手術(shù)需要她回來操刀?

    思來想去,也沒想出什么可能要緊的事。

    玉瑯清白大褂如袍,垂到膝蓋,兩手插兜,脊背挺直如松,見到夏經(jīng)安也沒有什么大的反應。

    她笑了笑,笑容禮貌但很淺淡。

    “臺風天,想回家陪陪小夏,忙完就回來了。”

    夏經(jīng)安一愣。

    玉瑯清說完和他旁邊的兩位醫(yī)生點點頭打了個招呼后,說自己還要去查房后就走了。

    剩夏經(jīng)安自己一個人,心里升騰起些說不清的奇怪滋味。

    自己的女兒,雖然平時不會想起,但在某天從別人的嘴里說出來,發(fā)現(xiàn)她不知何時起已像不是自己的孩子一樣,成為了別人要守護的人。

    那種感覺……像是自己放在柜頂日常不會用,扔了很可惜的物品,被人突然的拿走了般。

    “夏主任?”

    身旁的兩個醫(yī)生詢問似的喊了他一聲,夏經(jīng)安才回神。

    “走吧。”

    天可能就是,還不習慣而已。

    和夏經(jīng)安路過后的玉瑯清,臉上原本淡淡的笑容也逐漸散去,只剩下面無表情。

    一家三口,無一清白。

    前面的玉瑯清身上在冒著寒氣,后面跟著她的實習護士卻在心里冒粉紅泡泡。

    原來傳聞是真的!

    昨天有人在實習群里說玉醫(yī)生老婆超漂亮,人見人愛,和玉醫(yī)生超級配,玉醫(yī)生愛得要死!

    現(xiàn)在一看,果真如此!

    她剛才看到玉醫(yī)生突然出現(xiàn)在醫(yī)院也很驚訝,明明之前聽說玉醫(yī)生請了四五天的假,要回學校去處理什么學術(shù)著作的事,得好幾天不在云城。

    誰料,這才兩三天呢,外面還在下著雨刮著風的,玉醫(yī)生卻回來了。

    嚇得她拼命的回想自己的工作是不是出了什么疏漏,惹得玉醫(yī)生要回來給她收尾,原來是因為臺風來了,她怕老婆獨自在家害怕所以才著急的趕著回來陪老婆!

    天啊,這還是玉醫(yī)生,是那個看人骨頭斷了哭得嗷嗷叫也能面不改色充耳不聞冷酷無情的替人處理的冷面醫(yī)生嗎。

    涼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正視玉醫(yī)生了,滿腦子都是什么冷酷醫(yī)生在家睡覺卻要老婆抱著哄哼哼唧唧的畫面嗚嗚嗚嗚。

    玉瑯清走到病房門口,剛準備進去,一側(cè)頭,卻發(fā)現(xiàn)跟在她身后的實習生像是失了魂一樣的往前飄,都過了病房門口還不自知,依舊往前走。

    “……”

    “小謝?”

    玉瑯清擰著眉的喊了實習生一句。

    實習生小謝:“?”

    “!!!”

    “抱歉冷醫(yī)生,我走神了!”

    玉瑯清:“?”

    什么冷醫(y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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