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媽管這叫環保?]
[環保新定義,哥們你神了。]
[我是不是在看恐怖片?我沒打開錯app吧?]
[這不報警等什么?有人知道這個旅館在哪里嗎?]
[直播公告沒寫啊,別報警了吧?萬一是假的呢?]
在無數尸體出現在直播畫面中后,《慌慌張張》的直播間人數瞬間飆升到了靈異直播榜第一,觀看人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暴漲,這次的流量增幅甚至比卜曜靈上次在大別墅里的直播還要夸張,這些密集的、睜著眼睛的死尸太震撼眼球。
如今張慌和小狗都昏迷待在房間里,卜曜靈和耗子不夠專業,沒想起來直播的事情,道士第一時間從道袍衣襟里掏出手機,打開直播間,看著瘋漲的熱度又喜又憂,雖然很舍不得這樣的熱度,可道士怕之后的事情超出掌控,不好解釋,正在猶豫著要不要停止直播時,手機上的直播畫面閃爍了幾秒后,信號消失,屏幕變成一片漆黑。
這下好了,直播停止,都不用他猶豫了。
“怎么回事?”道士甩了甩手里的運動相機,這相機好好的,并沒有壞。
“呵呵!倍轮灭^大門的旅館老板冷笑一聲,顯然這信號斷了與他有關,他出場這么牛逼轟轟,結果并沒有引起太大的震驚,感覺很不爽。
耗子還是很怕的,他往卜曜靈身邊湊了湊,“老大,這痿男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卜曜靈疑惑:“什么男?”
耗子指了指旅館老板,“老大,你看他啊,黑眼圈那么夸張,眼袋快掉到下巴,還有點禿頭,一看就很虛很痿啊,所以叫萎男。”
“哦,”卜曜靈覺得耗子形容得還挺貼切,“他是不是被鬼上身我不知道,但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卜曜靈伸出一根手指推開耗子的腦袋,“你這個大嗓門,不要離我這么近說話!
耗子被推開腦袋,又滿臉求知欲地靠過來,“老大,你清楚的是哪個點?能說說不?”
道士收好自己的手機,輕咳了一聲,后退三大步,和耗子拉開距離。
“能。”卜曜靈攥緊消防斧,微抬下巴,示意耗子看旅館老板。
“你看他的樣子,眼睛都氣紅了,肯定會選擇第一個先殺你。”
耗子看向旅館老板,旅館老板在耗子看過來時一拳砸到身旁的墻壁上,把墻砸出了一個大坑,立刻磚石破碎,塵土飛揚,旅館老板挺直腰板站在灰塵里,似乎在模仿古裝劇里的世外高人。
“我力大無窮!我一個人可以捏死你們所有人!你們這些人只看到了我的皮囊!卻不知如今對我來說人類的皮囊只是負累,等我吃了更多的惡鬼,早晚能重回年輕!回到顏值巔峰!還有!老子他媽的不是禿頭!”
“你們不會以為我是被鬼上身了吧?不是呢,我們是共生!”
在旅館老板說到“共生”時,他臉上撕扯出了一張鬼臉,那臉猙獰、兇狠,血紅的眼中只有仇恨,人臉和鬼臉有一部分重疊,五官融化般黏在了一起,四只眼睛狠狠瞪向耗子。
“今晚,我先殺了你,再吸收你的魂魄,然后殺了你旁邊這個惡心的道士,最后……”旅館老板指向卜曜靈,“再把你這個膽小鬼填進我的墻壁里,看在你哭得這么慘、這么害怕我的份上,我可以大發慈悲讓你死得痛快一點。建筑材料越多,我離永生就越近!”
卜曜靈吸了吸鼻子,洶涌的淚水模糊了視線,他抬手胡亂抹了抹臉,問道:“你說完了嗎?”
旅館老板的兩張臉一起面向卜曜靈,“你什么意思?”
卜曜靈抬手想把眉邊微卷的頭發梳到腦后,但他發質細軟還是自來卷,手指往后扒拉了幾次,頭發都q-q彈彈地蹦跶回眉邊,卜曜靈只好放棄。
他兩只手一起攥緊消防斧,斷手就在他兩只手的上方,此時卜曜靈的半邊身子已經冷得有些麻木了。
“沒什么意思,我只是想提醒你,就算你回到18歲,也是個丑八怪!
旅館老板身上的半邊鬼影扭曲舞動,他看起來十分生氣,抬腳往前走了一步,竟將地板踩出一個坑,“小子,你信不信我第一個先殺你!”
卜曜靈不為所動,繼續道:
“我確實很怕鬼,怕得要死了,不知道哪天就會被鬼殺死!
“但我剛剛哭,可不是因為害怕你!
“老板,你知不知道有一種生理反應叫淚失禁?只要是情緒激動就控制不住生理性流淚!
“我剛才情緒很激動,不是因為懼怕,而是因為……我好久沒見過你這么傻缺的反派角色了,現在小說都不敢這么寫了!
“你說你和身上的鬼是共生的對吧?你不算純粹的鬼,看你現在這樣子,也算不上是個人!
旅館老板面色陰沉:“那又如何?是人是鬼重要嗎?你知道我多少歲了嗎?我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歲,但其實我已經八十六歲了!我即將獲得永生!你們這些……”
“那個……”沉默許久的耗子突然舉起了手,打斷了旅館老板。
旅館老板怒瞪過去。
耗子縮了縮脖子,但他長得高,再縮也很大一坨。
“不好意思,我想糾正一下,我們從來沒覺得你二十多歲啊,我們都以為你快四十了。”
“你!”旅館老板又走上前幾步,與卜曜靈只有一米的距離。
“老大!”耗子立刻往卜曜靈身后縮。
道士已經拿出了黃符,兩只手分別抓了好幾張,他雖然也沒忍住笑了一聲,但心里還是很緊張的,這旅館老板如今的模樣已經像個怪物了。
“是人是鬼當然很重要!辈逢嘴`重新回到剛才的話題。
“我怕鬼,鬼虛無縹緲,不講道理,物理攻擊完全無效,但人不一樣!
“人很脆弱,隨便什么小東西都能要一個人的性命,可我是法治社會絕佳青年,不能亂殺人。”
“而你就不一樣了,你不是鬼,也不是人!
卜曜靈翹起嘴角,臉上明明還掛著淚痕,一雙眸子仍濕漉漉的,可月色下竟一時看不清他的神情。
“你,可以殺。”
話音剛落,利刃入肉的聲音響起,卜曜靈手里的消防斧刃深深陷入了旅館老板的肩膀,將他的肩膀幾乎整個削掉,皮開肉綻,里面的筋膜、脂肪、血管和組織全都暴露出來,偏偏沒有一滴血噴出。
旅館老板果真已經不能算是一個正常人類了,他是不是還算活著都不一定。
旅館老板發出獸類的嘶吼,雙手握住斧頭,一點點往上抬。
卜曜靈也跟著用力往下壓,但旅館老板的力氣大得不正常,卜曜靈怕消防斧被搶走,先一步抽回斧頭,再次劈砍出去。
這回斧刃砍到旅館老板的另一邊肩膀,卻只是砍破了衣服,皮肉毫發無損。
旅館老板張大嘴,喉嚨發出呼哧聲,兩手一抓,兩道黑影從他房間里被吸了出來,是之前跑進旅館老板房間里消失不見的兩只惡鬼。
兩只惡鬼哀嚎掙扎著被旅館老板吸入口中,如咀嚼食物一般吞吃入腹。
旅館老板被砍斷的肩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黏合,雖表皮上的傷口仍在,但內里干癟的組織已經長好。
“老子說過了,老子離永生只差一步!怎么會怕你手里的小斧頭!
卜曜靈垂眸,指尖輕輕向上,碰到了斷手冰冷的皮膚,喃喃:“手哥,給力點啊,你不會不行吧?”
不知道卜曜靈的哪個字刺激到了斷手,在旅館老板瘋狂表演的時候,斷手一直毫無反應,可在卜曜靈說完后斷手突然動了,他重新握住卜曜靈的手,和卜曜靈一起握著斧頭,周圍繚繞的黑氣濃郁膨脹,將卜曜靈整個身體都籠罩其內。
卜曜靈本來只有半邊身體冷,現在他從頭到腳都冰冷徹骨,睫毛上甚至凝結出了薄薄的霜。
不給旅館老板廢話的機會,卜曜靈又砍了上去。
一時間小旅館狹窄的走廊里,叮叮當當一陣亂響,道士和耗子站在一起,腦袋一會兒看向左邊,一會兒看向右邊,嘴巴同步張大,發出一些無意義的音調表達他們的震驚。
幾分鐘過去,卜曜靈累得氣喘吁吁,他皮膚慘白,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斷手的陰寒鬼氣幾乎侵入到了他身體里的每一個細胞,他覺得自己現在大概跟個死人沒什么兩樣了。
比起卜曜靈,旅店老板就慘得非常直觀,他渾身的皮肉被砍得破破爛爛,脖子幾乎整個斷掉,只剩一層皮連著腦袋,他一手托著自己的腦袋,另一只手干脆砸開了他自己鎖上的門,跑了出去。
“不許逃!”卜曜靈呼出一口冷氣,拎著斧頭追出去。
耗子和道士緊緊跟上。
旅館老板再也沒有之前的囂張,現在只想逃命,他跑得飛快,眨眼間就要鉆進不遠處的林子里,卜曜靈還要追,手里的消防斧突然變得如有千斤,重重砸在地上,卜曜靈跟著踉蹌,摔倒在地。
斷手兩指輕壓斧柄,看上去沒用力氣,卻讓卜曜靈怎么都無法再把斧頭拿起來。
“手哥?”卜曜靈不解,斷手是要放那旅館老板走嗎?
正在這時,凄厲的嘶吼傳了過來。
卜曜靈猛地抬頭,看到已經站在樹林邊緣的旅館老板不動了,他雙腿跪在地上,整個人像被一個看不見的巨大吸塵器不斷吸取一般,皮肉被從身上硬生生地撕扯下來,飄向林子深處。
先是皮膚,再是血肉,最后是骨骼,旅店老板就這么跪在地上,被奇怪的吸力給攪碎了,最后一抹散發著惡臭的靈魂也被憑空吸起,扭曲著如破爛的黑布被吸向了林中。
這一幕十分駭人,也十分惡心,趕過來的道士和耗子紛紛彎腰嘔吐,卜曜靈也覺得惡心,他看著旅館老板靈魂被吸走的方向,問道:“那里有什么?”
道士擦擦嘴,也盯著那個方向,神情格外慎重、嚴肅。
“那個方向……是遮目村,是我們這次直播要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