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眠到辦公室剛弄完兩個表格,就感覺肚子有些隱隱作痛。
她以為是自己剛喝的那瓶酸奶太凍了,也沒當(dāng)回事,喝了幾口水又繼續(xù)忙活,等感覺到下面有股熱流涌出才意識到什么。
忙拿上備在辦公室的姨媽巾去了廁所。
這個月的例假提前了,本來應(yīng)該還有幾天的,不知道是不是前幾天生病吃了藥的緣故。
又或者是,她的身體知道她昨晚開葷了?
好在發(fā)現(xiàn)得快,褲子沒事。
夏眠換好衣服回來又接了杯熱水才坐下。
肚子慢慢的越來越難受,夏眠摁了摁,又喝了幾口熱水。
她不喜歡吃止痛藥,不過她也不是每次來例假都會痛,有時候痛有時候不痛的,但她一律都靠挨著過去。
身體不舒服讓人一直集中不了精力,忙活了下不是這有問題就是那漏數(shù)據(jù)的,夏眠放棄了。
摸了摸抽屜,找了點零食吃。
想著放松下轉(zhuǎn)移注意力。
呂子菲是個堅強的,前兩天還病得班都沒來上,這才好了兩天,就完全忘記了。
夏眠分了她兩片海苔和包餅干,呂子菲一邊吃著一邊問:“對了,我的小龍蝦什么時候兌現(xiàn)?前兩天忌口天天白粥小青菜,差點讓我以為自己是個和尚。”
上次夏眠說要請她吃小龍蝦,這一忙下來一直沒找到機會。
說到小龍蝦夏眠也有些饞了。
而且當(dāng)時也是自己答應(yīng)呂子菲說要請她吃的:“擇日不如撞日,要不一會兒下班就去?”
呂子菲當(dāng)然沒意見,她下班就基本沒事做了。
不過她看著夏眠的神色,有些奇怪的問:“你是不是不舒服,感覺焉巴焉巴的。”
夏眠下意識的摸了摸臉:“沒事,剛來姨媽,有點痛而已。”
呂子菲瞪她一眼:“都來姨媽了還想著小龍蝦呢你?”
夏眠憨笑:“來姨媽不能吃小龍蝦嗎?”
“當(dāng)然不能!”呂子菲斬釘截鐵的道:“來姨媽就應(yīng)該吃點清淡的,比如像我前幾天,還要清心寡欲,cos尼姑。”
“那可以吃蒜蓉小龍蝦,不辣。”夏眠頭腦清晰的提供選擇。
夏天和小龍蝦很配啊,誰能拒絕小龍蝦啊。
原本是呂子菲起頭的,這會兒她卻開始拒絕了:“那也不行,蒜蓉的也是需要啤酒燜煮,來姨媽不能喝酒,四舍五入就是不能吃小龍蝦!”
夏眠:“……”
“那可以吃什么?”
“親,這邊建議您跟我一起去吃椰子雞呢。”呂子菲嬉皮笑臉的道:“我這幾天看到有人推這家店,感覺還不錯。”
椰子雞,那也行吧。
想著今天晚上沒事,她也想吃的頓好的,夏眠就答應(yīng)了下來。
呂子菲還找了個熱水袋,給夏眠加了點熱水進去讓她抱著:“我這里還有止痛藥,你要的話就跟我說。”
她也是知道夏眠的習(xí)慣。
可以被姨媽疼死,但是不可以吃止疼藥。
她雖然不理解,但是她表示,是個狠人。
夏眠期待的等著下班和呂子菲去吃椰子雞,想到這姨媽好像也不是很疼了。
五點的時候,她手機忽然進了條信息。
是一串不署名卻也很熟悉的號碼:
“今晚回家。”
夏眠看到這條信息后整個人氣息一變,原本鮮活的人像是在一瞬間化為提線木偶般。
手指點在屏幕上想回點什么,隨后又想起上次回家的時候,只能站在廚房里吃了份蒸餃當(dāng)晚餐。
加上又來例假,她脾氣忽然上來了,直接返回,當(dāng)沒看到。
這是她第一次,這樣對待這條信息。
每一次都是這樣,宛如發(fā)號施令,從來不會去想也從來不會去問,她今晚是否和別人有約、有沒有空能回去。
也不會提前給她一些準(zhǔn)備時間。
只會給她幾個字,讓她回去一趟。
回去干什么,為了什么回去,不說。
雖然下了決心說當(dāng)沒看見,可接下來的半小時夏眠還是頻頻走神。
明明手放在鍵盤上,眼睛也盯著屏幕,然而等她一回神,才發(fā)現(xiàn)屏幕上全是一些無序的文字。
“想什么呢,下班了。”
到點同事都起身收拾東西,呂子菲用手肘碰了碰夏眠,她才反應(yīng)過來。
把電腦的文檔保存好,關(guān)好電腦,拿完東西她跟上呂子菲的步伐。
呂子菲還在問一嘴鄧文秋她們?nèi)ゲ蝗コ浴?br />
“算了,我對椰子雞不太感興趣,你們?nèi)コ园伞!编囄那锞芙^道,邊拉著朱巧文去飯?zhí)谩?br />
夏眠快走到樓梯口了,又想起什么,跟呂子菲說了聲后跑回辦公室在桌子底下拿了兩盒月餅出來。
這是上次部長說讓她給崔敏真的。
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已經(jīng)提前放到了她這里來。
呂子菲還站在樓梯口等她,看見她手上的月餅有些疑惑:“這哪來的?”
“幫人轉(zhuǎn)交的。”
夏眠沒有多說。
到了外面停車場,夏眠剛把月餅放到車后備箱,手機在包里就響了起來。
她心里有了個猜測,臉色不太好看的拿出手機。
是那串號碼。
“誰的電話,怎么不接?”呂子菲看她拿著手機臉色蒼白,不由地問道。
夏眠擠出了個笑容,囫圇應(yīng)了聲,隨后摁下了接聽。
“喂?”
呂子菲看她在接電話就自覺先上車。
“沒看到消息?”
崔女士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來更顯得冷硬。
“什么消息。”
夏眠壓著聲線回道。
她這句話,成功換來了一陣沉默。
隔了會兒,崔敏真的聲音更冷了一些:“你有那么忙嗎,知道的說你在打雜,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哪個前線部門,沒你不行。”
“長大了就能忘本了是嗎,生你養(yǎng)你的父母給你發(fā)的消息都不看,那你看什么?”
夏眠抿著唇,提著手包的手骨節(jié)發(fā)白。
“你妹妹回來了,你今晚也回家吃飯。”說完,電話就掛了。
夏眠看了下時間。
五點四十五分。
家里的飯六點鐘開始吃,她回去能吃到這頓飯么。
夏眠坐上駕駛位,給自己系好安全帶,又看了下呂子菲有沒有系好。
呂子菲看著她的神色,小心試探問:“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有事你先去忙吧,飯下次吃也是一樣的。”
夏眠搖頭,面色已經(jīng)整理好:“沒事,快導(dǎo)航吧,要餓扁了。”
聽她這樣說呂子菲才放心了些,在車里導(dǎo)航輸入了位置,確認了線路后出發(fā)。
地方不遠,十幾分鐘就到了。
夏眠停好車后呂子菲已經(jīng)訂好了位置,兩人在窗邊坐下,樓下是步行街,能看到些風(fēng)景。
“人還是挺多的。”
點完菜后呂子菲觀察著周圍的環(huán)境評價道。
店鋪面積不大,人均消費也不過八九十這樣,加上又是下班晚餐時間,盡管不是周末,人還不少,兩人旁邊兩桌也是坐了人。
呂子菲對面的夏眠手機擺在旁邊,偶爾瞥一眼,又看向窗外。
她這小動作讓呂子菲誤以為她在等家屬的信息,忍不住打趣她。
“對了,姐姐,”她捏著嗓音道:“你今晚跟我一起吃椰子雞,不回家和你老婆一起吃晚飯,她知道了不會生氣的吧?”
呂子菲的聲音完全沒收斂,夏眠已經(jīng)感覺到旁邊的人看過來了。
“……”
“我,盡量小心點,不讓她知道?”
呂子菲這一說倒讓夏眠想起了玉瑯清來。
兩人微信的對話還停留在玉瑯清最后發(fā)來的那一條上。
她實在是,不知道怎么回。
是她思想有問題嗎,還是她心虛,總覺得她們的對話……奇奇怪怪的。
“不愧是你。”
呂子菲給夏眠豎了兩個大拇指。
“不過你藏得也太好了,上次你住院那會兒我還說讓你去找那個漂亮醫(yī)生要微信哈哈哈,差點我就成了拆散別人婚姻的罪人了。”
夏眠欲言又止。
“你老婆也是那醫(yī)院的醫(yī)生,你要是去要了,你就是泡你老婆的同事!天吶,想想就刺激。”呂子菲已經(jīng)開始興奮了。
夏眠:“……”
興奮完的呂子菲看著夏眠閃躲的目光,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別跟我說我走了之后你真的對人家下手了?!”
夏眠:“!”
“我沒有,你別亂猜。”
呂子菲這才松了口氣:“你要是真的被我唆使的去要了人家微信,我以后無顏見你老婆。”
“但你老婆有那么忙嗎,你都住院了也沒見她來看你。”說到這呂子菲有些疑惑。
夏眠想著節(jié)后玉瑯清還要請她們辦公室的人一起吃飯,總是要見的,也就沒隱瞞。
“嗯……其實你見過她了。”
呂子菲震驚,身子都坐直了些:“我見過了?”
夏眠點點頭,輕輕緩緩的給她扔了個炸彈:“那個玉醫(yī)生,就是你要我去加微信的那個,她是我老婆。”
“……”
“夏、眠!”
雞肉在椰子湯里沸騰,咕嚕咕嚕的,香味襲來,夏眠盛了一勺肉放到呂子菲的碗里。
看著她一臉“我現(xiàn)在還很生氣”的表情,求饒道:“我也不是故意隱瞞的,就是不知道怎么開口說而已。”
加上那會兒,她和玉瑯清連話都沒多說過幾句,心里對自己結(jié)婚了這件事也沒有實感,哪里能鼓起勇氣把她介紹給別人。
看著碗里的雞翅,呂子菲破功,一邊吃一邊叭叭的說個不停。
“夏眠啊夏眠,你是不是背著我偷偷拯救世界去了,怎么搞到一個這么漂亮的老婆的。”
“我現(xiàn)在想到這么漂亮的老婆還會早起給你做早餐,我的心、我的靈魂,都在撕心裂肺的吶喊著——我也想要!”
“原來那個就是你老婆啊,你瞞得我好苦啊……”
“嗯?怪不得當(dāng)時在醫(yī)院門口她聽見你說救救你的孩子的時候她看起來那么生氣,感情她以為自己被綠了啊。”
呂子菲邊說還邊拍著大腿笑。
“等一下,”呂子菲又意識到了什么,笑不出來了:“所以那天晚上,她和那個醫(yī)生過來看你清醒了沒有的時候,你是故意的?”
“那晚你們是在我們面前調(diào)·情!”
“……”
夏眠選擇又給她盛了一勺雞肉。
這腦補的功力委實有點厲害。
吃了一頓熱乎乎的飯,又有呂子菲一直在說個不停,來時夏眠壓抑的心情隨著這頓飯被紓解了不少。
肚子吃飽了姨媽好像也不痛了。
夏眠先把呂子菲送到家了才回了湖凈路。
湖凈路這邊是老街,一般住在這里都是有點家底的本地人。
夏眠下車之前看了一下手機,七點十一分。
手機里除了朋友和一些群里的聊天外就沒別的消息了。掛了電話之后她一直沒回來,崔女士也沒再找她。
夏眠抬頭隔著擋風(fēng)玻璃看向不遠處的大門。
家?
她哪里有家。
拿著部長交代的兩盒月餅,夏眠摁響了門鈴。
陳姨身上還圍著圍裙的過來給她開門,手上還帶著未干的水漬,應(yīng)該是在洗碗。
夏眠和她打了下招呼,換鞋進去。
餐桌依舊收拾得整潔,少見的是,一家三口在客廳里坐得整齊,一起看著新聞時事,好一副共享天倫之樂的安逸狀。
夏眠像個來訪的客人,由著陳姨跟他們說,小眠回來了。
突兀的打破這一切。
夏歆靠坐在崔女士身邊,盤著腿,橫拿著手機打游戲,很是放松。
很難見到一面的夏父坐在夏歆旁邊的單人沙發(fā)上,穿著家居服,戴著眼鏡,端的是一副儒雅做派。
一向教導(dǎo)夏眠就算在家里也要站有站姿坐有坐樣的崔女士,任由夏歆跟沒有骨頭一樣的貼著,腰板也微微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