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校園反詐宣傳日（6）
第三次來到這棵巨樹面前，衛何比起前幾次都要熟練。
腦子里不由自主地開始想起第一次見到巨樹的場景。
那時候自己好像沒有在鏡泉來著？
等等……
所以見到巨樹的方法不是別的，而是自己處于瀕死狀態嗎？！
那自己為什么一定要來鏡泉啊！
衛何想到自己給自己挖了坑，無奈嘆氣。
完了，受到云輕的影響，她莫名把鏡泉和見到巨樹聯系到一起去了。
衛何已經連續上班二十三天了。
調休后趕上項目修改，她一直沒能休息，此時工作任務告一段落，她下班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
時值初冬，氣溫比以往低了不少，她裹緊外套縮了縮脖子，試圖不讓寒風鉆進來。
“不過今天還真冷清啊……連個人影都沒有。”
因為租的房子距離公司不遠，所以她邊走邊觀察。路上不止沒有車，周邊的寫字樓連一處亮燈的都沒有。
大家都下班了？
這附近幾乎全是公司辦公樓，還有幾個大廠，平時加班個頂個的狠，怎么今天一點動靜沒有？難道是停電？
心中起疑，但她也沒太在意，只是覺得太靜了。
“喵——”凄厲的貓叫突然響起，一只黑貓竄出，她腳步立時一頓。
黑貓體型健碩，渾身的毛炸起，圓瞪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詭異的精光，朝她叫個不停。
想著也許是自己路過時驚到了它，衛何苦笑，“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說著，她向后退了退，可黑貓依舊緊緊盯著她，像是在警惕什么危險的東西。
她垂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污，也不知它盯的是自己，還是這血跡。
中午午休時，她下樓拿外賣，目睹了一場交通事故。一個年輕女孩被壓在側翻的小轎車底下。當時很多人都在幫忙，她也過去幫著抬了下車。
她并沒有接觸傷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蹭到了這片血跡，只記得她看到那女孩耳后有一個形似蝴蝶的黑色印記。
女孩被救護車救走后，衛何才注意到自己衣服上的血跡。她覺得自己這個樣子有點嚇人，所以下班時特意用包擋住了血跡。眼下路上沒人，她也沒注意，可能血跡露出，嚇到了黑貓。
回過神來，衛何小心繞過黑貓，在對方緊盯的目光中走進小區。還好黑貓沒跟來。
回到家，壓下心底莫名的不安，她揉了揉微微抽痛的額頭。
掛好鑰匙包包，她站在門口的穿衣鏡前看著自己。鏡中人的五官還算耐看，但就是臉色發灰，眼底烏青，一臉疲相。視線向下移動，衣服上沾染的血跡像一雙正在流血淚的眼睛，說不出的怪異。
“也難怪貓貓會叫，大概是嚇到了吧。”
將染血的外套脫下放進盆里接水浸泡，她洗了洗手，癱坐在沙發上，整個人陷入一種無法自拔的麻木。
連續半個多月熬夜加班，她疲乏不堪，只想早點洗漱睡覺。
拿好換洗衣服走進衛生間，明亮的燈光將她布置過的小小空間照得溫馨。雖然房子是別人的，但生活是自己的。哪怕多一張貼紙一束鮮花，她也覺得生活明媚了些許。
舒適的水溫將疲憊一點點沖刷，她捧起水拍在臉上洗去綿密泡沫，淡淡的清香縈繞，是她喜歡的柚香。
活著的感覺慢慢復蘇，她正要輕舒一口氣，忽然聽到“鐺——”一聲鐘響。像是從遙遠時空傳來的鐘磬之聲，那聲音清幽莊正，宛若神音。
還沒來得及思考今天是什么日子哪來的鐘聲，輕閉的眼目前忽覺光線一暗。她疑惑睜開眼，四周一片漆黑。
“停電了？”
她租住的小屋衛生間沒有窗戶，燈光是唯一的光源。此刻衛生間的燈滅，周圍黑得徹底。
突如其來的黑暗讓她不安的心悸再次涌起。正摸索著想去查看情況，黑暗的空間里手機屏幕突然亮起，還伴隨著催促般的振動。
裹上浴巾，她拉開淋浴間的門去拿手機，看到是公司的領導來電，煩躁一時竟壓過了黑暗帶來的恐懼。
時間剛過零點，她一邊接通電話，一邊將衛生間的門打開一條小縫，將手伸出去摸索燈的開關：“喂，林總。”
電話中傳來絲絲的電流聲，對面的聲音斷斷續續有些模糊，似乎信號不好：“圖……不見了……圖……錯了。”
“喂？”衛何有些慌了。
她保存的圖不見了？圖錯了？不可能啊！下班前她都確認了才發過去的。
“什么圖？源文件還是導出圖？您那邊信號似乎不好，我給您重打過去吧。”
對面沒有回答，只是機械地重復著那斷斷續續的話語。那聲音似乎不像她的領導，聽起來有些怪異。
重新看向手機屏幕，她想掛電話，可掛斷鍵按了幾次卻沒反應。
手機卡了。
雖然手機用了三年多，但平時都好好的，也不至于這么卡吧？
又按了幾下，手機忽然黑屏，毫無反應了。
此時她探在衛生間外面的手摸到了墻上的開關，按下去再重開，燈亮了。看來不是停電。
昏黃燈光的映照下，黑掉的屏幕上有古怪人影一閃而過，像是從屏幕中窺視著她。
衛何嚇了一跳，加之手上濕滑，手機不小心從手中滑落，掉到衛生間門外，發出“啪”的聲響，激起一陣回聲。
心里猛地跳了幾下，她有些心疼，可別把手機摔壞了！
俯身去撿，探出衛生間的身子忽然感覺有些冷，她瑟縮了一下，去撿手機的手忽然停住。
她租的房子很小，手機掉在地上會有回聲？
她衛生間的燈是白色的，現在身后那昏黃燈光是哪里的光源？
念頭涌現時，她余光瞥見身旁還有一道門，下方有一處空當，像公共衛生間隔間的門下露出的空當。目光游移向上，她身旁立著一道簡易木門，上面赫然寫著“女淋浴間”四個字。
這不是她家！
四周是灰白的墻，她身處公共淋浴間的一道隔間內。旁邊，一道道統一寫著“女淋浴間”的門關著，遠處還有一扇開在高處的窗戶，被木條釘死封著。
空氣中混雜著潮濕鐵銹和消毒水的氣味，她身后的花灑明明已經關了，此刻卻發出出水前“呲呲”的聲響，在空寂的房間內異常刺耳。
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空間也不再是她家的衛生間。沒有干凈的馬桶洗漱臺，沒有干濕分離的淋浴區。白色的瓷磚墻壁形成簡易的防水，昏黃的燈光忽明忽暗，映照著瓷磚上棕褐色的斑駁污漬，像血跡又像陳垢。
花灑中的水一陣強一陣弱，濺起的水是冰冷的，沒有絲毫熱度。
手機里的聲音再次響起，機械般重復著：“圖不見了……圖錯了……”
但這一次她聽清了。
里面說的是：“頭不見了……頭錯了……”
不知是不是有些驚嚇過度，當聽到對方說的是“頭不見”，而不是“圖不見”時，她竟有些放心。
還好不是圖出問題了。
不過眼前的情況是什么？這是哪？
滿心疑問間，隔壁淋浴間忽然發出洗澡沖水的聲響。
旁邊有人？
可她剛才撿手機的時候從下方空當處看了一眼，里面是空的。
那現在是誰在里面？
衛何身處的地方和旁邊的淋浴間也只有一個隔板而已，而隔板上方也是有空當的。
某電影中隔板上方有人偷窺的畫面莫名出現在腦海，她連忙拿起放在不遠處的衣服想先穿上，卻發現那是一套病號服。
衣服布料粗糙，因為洗的次數太多而有些發硬。但她現在顧不上那么多，迅速穿好，自始至終沒有去看旁邊隔板上方的空當。
她怕遭遇回眸貼臉殺。
隔壁傳來窸窣聲響，衛何沒有理會，抬腳邁出淋浴間，思索著要先離開這里。
這時，腦海中忽然出現冰冷的機械音。
【穿書者“衛何”生存確認。】
【系統激活，同步綁定完成。】
【系統信息加載中，請不要移動，以防止信息傳輸中斷。】
看著腦海中出現的進度條和各種提示，龐大的信息涌入腦海，衛何心中的疑問得到解答。
她現在這是穿書了，而且穿的還是一本無限流逃生小說。
書中，副本降臨，天災不斷，秩序崩壞，人人自危。男主名叫莊止禮，為了變強，一直努力通關副本不斷升級。男主無cp，沒有什么感情線，也不是邪道反派的設定，還是很靠譜的。
而在這個書中世界，她需要通關才能回去。
不安的心因為系統的出現得到緩解，只是系統信息傳輸的過程中，隔壁淋浴間的聲響卻并沒有停止。
因為系統提示告訴她不要移動，所以衛何便站在原地沒動，只是微微側頭去看發生了什么。
這一看，她對上了一雙眼。
淋浴間上方的隔板空檔處卡著一顆頭，而那雙直視她的眼睛，正藏在那顆頭貼垂的黑發中。
得虧她以前打工時做過鬼屋的npc，學過化特效妝，做過恐怖道具，所以此時看到人頭，她只是覺得頭皮發麻，還不至于嚇得拔腿就跑，否則數據傳輸說不定就因此失敗了。
進度條還在加載，她不能移動躲避，只能撇開頭不再去看它，同時希望系統的傳輸能快點完成。
或許是因為衛何的態度過于冷淡，那顆頭再次傳來窸窣的動靜，試圖引起她的注意。
“能不能快點啊！”她忍不住催促系統。
【數據傳輸加載中，請不要移動，以防止信息中斷。】還是這句。
衛何猶豫了一下，選擇相信系統。這可是她的金手指。
既然它這么說了，那么她如果承受不住恐懼逃命，很可能會觸發追殺，不動無視或許才是最好的應對方法。
窸窣的聲音靠近，她平復呼吸，告訴自己冷靜，無視它。
可一股冷意忽然打斷了她的自我暗示。
一雙沾滿鮮血的手從隔板下的空隙伸出，猛地抓住了她的腳踝。腳踝處傳來的涼意與粘膩讓她一陣惡心。
還沒來得及動，一股巨力便要將她拉倒。
如果是在恐怖電影里，這一幕出現后，估計只會留下一個人被拖走的血痕以及驚聲的尖叫。
但真實處在這樣的情景里，衛何本能地用手撐住隔間的門不讓自己摔倒，然后抄起身旁的拖把便是一頓捅。
倒也不是她多勇敢，只是因為拖她的手是雙男人的手，而這里是女淋浴室。
猥瑣男必須死！
她以前打工時因為猥瑣男被扣過工資，所以對他們深惡痛絕。
掙扎與撞擊發出劇烈的聲響，在衛何全力的拖把攻擊下，拉住她的東西不住流出粘稠腥臭的液體，最終承受不住松了手。
衛何迅速退身，但此時隔板被撞歪了，掛在上面的人頭忽然掉了下來。
她下意識躲閃，但脖頸處好像有頭發纏住了她。身子被那力道一帶，她摔倒在地，頭撞到了旁邊的門板一角，劇痛襲來，幾乎昏死過去。
鮮血順著傷口流出，流淌的熱意漫開一片。
失去意識前，她聽到系統錯誤的提示音：【信息傳輸中斷，數據異常，請稍后再試。】
“靠！辣雞系統……”她罵了一句，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還沒等衛如生回話，云輕便如同一陣風般跑了出去。
衛何并不知道，她早就在與衛何的相處過程當中產生了感情，不過在衛何面前，云輕只會死犟著嘴說：
她只是擔心惡魔之心發揮作用，衛何要是死了，她也得跟著陪葬。
所以她擔心的不是衛何，而是自己。
“呼……呼……”云輕喘著粗氣，跑到了距離衛何最近的七棟宿管休息室。
她大力敲響朱另宿管休息室的門，大喊道：“朱另，快、快……”
她一向體能方面不勝他人，更別說八百米跑出極限的時候，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利索。
屋內的朱另紋絲未動，好像完全沒有聽到門外的聲響。
“朱另！朱另！你這兒有退燒藥嗎！”云輕急切地拍門問道，幾乎使出了全部的力氣，想要把朱另吵醒。
第 112 章 校園反詐宣傳日（7）
“衛何她發燒了，燒得很嚴重！”
“超市現在還沒開門，我能想到的只有你這兒有退燒藥了！！”
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懇求，希望朱另能盡快開門，救救病重的衛何。
“朱另，快開門吶！！！”
云輕的呼喊聲在空曠的走廊中回蕩，她不斷地拍打著宿管休息室的門，希望能引起朱另的注意。
衛何的身體已經燙得驚人，云輕感覺如果再不及時就醫，恐怕會有生命危險。
她緊張地注視著緊閉的房門，心里默默祈禱著朱另能快點開門。
這個世界的副本通常分為兩種，隨機副本和固定副本。
隨機副本隨機出現，會強制將人拉進去。
固定副本則是在原有世界的基礎上出現，可以多次挑戰，甚至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慢慢擴大范圍，直到污染源被毀掉。比如剛才的病院。
曲聲漸遠，濃霧消散，她出現在一處游樂園門口。夜晚的游樂園燈光幽暗，青綠色的燈光陰氣森森，看著有些瘆人。
與衛何一同站在游樂園大門口的，除了剛才那個女孩，還有幾個陌生的男男女女。
大家的表情都是清一色的發青，也不知是被嚇的，還是讓游樂園的光照的。
而后，大門在“哐哐”的聲響中打開，像是在歡迎他們進入。
“這是……隨機副本？”
突然出現在游樂園大門外的幾人都知道自己面臨著什么，不由聚到一起。
眾人都面色不善，衛何也一陣哀嘆：白白浪費了一張熱度卡！
進副本后，她發現四周的溫度升高不少，完全不需要穿羽絨服，更用不到熱度卡。
可她剛使用了一張熱度卡。而熱度卡一旦開始使用就沒辦法停下，只能調整溫度。
同樣是在哀嘆，但衛何心里想的，顯然和別人不一樣。
“大家也別唉聲嘆氣了，既來之則安之。”一個中年男子站了出來，“一起通關吧。”
衛何從善如流點點頭，心里想著以后熱度卡不能亂用。
打起精神，她重新觀察四周，忽然靈機一動。
系統金手指傳輸給她的信息雖然中斷沒有完成，但她記得書里的男主名叫“莊止禮”，是個超級大佬，會在一個游樂園副本出現。雖然不確定男主是在哪個游樂園副本出現的，但現在也是游樂園副本，好歹有遇見他的幾率。
金手指不給力，她只能想辦法蹭主角光環，提高生存率了。
這樣想著，她觀察起聚在此處的眾人。
“大家先互相認識一下吧。”和衛何一起的女孩一改之前被發現意圖時的厲色，語氣柔和自我介紹，“我叫龐顏，大學生，有過一次副本經歷。”
“哦？你也是經驗者啊，我也是通關一次。”一個中年男人開口，“我叫周偉祺，世界五百強公司高管，身高180，普通通關一次。”
“哇，普通通關好厲害啊！我之前只是末位通關，運氣好而已，沒什么經驗。”龐顏一臉欣喜，乖巧的模樣與之前判若兩人，她完全不在意一旁知道她真面目的衛何，笑著對中年男人道，“有經驗者帶我就安心了。”
龐顏說話的時候，衛何一直在看著她。來到副本后沒多久，她臉頰上的眼睛便消失了，而自始至終都沒有人發現她多了一只眼。包括龐顏自己。
這說明，剛才那個情景，應該不是龐顏真的受傷，臉上出現一只眼，而是魔隱之瞳的作用。
魔隱之瞳是寄宿在她身上的污染物，準確地說，是在她眼睛里的污染物。她和魔隱之瞳共用視角，她看到的異常，或許就是魔隱之瞳眼中的世界。是即將發生災厄的標志。
而當眼睛看向自己時，她也被災厄牽連，所以才被一起拉進了副本。
難怪效果描述說那是總能目睹災厄的不祥之眼，那么怪的一幕突然出現，任誰都會忍不住看兩眼。而這樣的舉動多了，別人就會覺得她充滿不祥，甚至會被按上帶來災厄的標簽。這大概就是魔隱之瞳的來歷。
但反過來說，它也是危險的預警。如果運用得當，還是很不錯的能力。問題這個預警不一定每次都能出現，因為描述寫著“總能看見”，而不是“每次”。并且提前預警的時間太短，她很難做出應對。
比如剛才，她剛看見，還沒來得及跑，就已經被拉入副本了。
‘哈哈，才出副本就進副本，你這運氣可以啊。’魔隱之瞳嘲諷的聲音響起，‘看來你要更新我的最快寄生記錄了，讓我看看，嗯……游樂園副本，挺有趣的。真期待你會露出怎樣的死相……是窒息而死，還是高空墜亡？多恐懼一點，取悅我吧！’
魔隱之瞳那孩童的聲線和它說出的話語融合在一起，顯得十分違和。就好像一個小孩模仿油膩男的感覺。
無視它油膩的霸總味，衛何注意到一個奇怪的點，“窒息？”
說到游樂園里發生意外，衛何首先想到的是機器故障引發事故，或者游樂園中隱藏著什么怪物。可魔隱之瞳為什么會先說窒息而死？
“瞳瞳，游樂園副本你為什么會提到窒息而死？是不是副本里有什么東西會讓人窒息？”
‘誰是瞳瞳！疊詞詞惡心心！’
“別在意那些細節，誒，展開說說，是不是啊？”衛何追問，可不管怎么問，魔隱之瞳都選擇無視。雖然衛何感覺它對“瞳瞳”這個名字挺反感的，可即便如此，它也沒再吭聲，仿佛有什么不可言說的禁忌限制著它。
游樂園門口，玩家的自我介紹還在繼續。
中年男對少女的崇拜態度十分受用，然而還沒得意，便有一盆冷水澆了過來。
“這就是‘男的超過180，就會把身高刻在墓碑上’吧？”旁邊，一個身穿職業裝，踩著紅色細高跟的漂亮姐姐笑了笑，輕蔑之意不言而喻。
在如此秩序失常的世界里看到這樣精致的妝容打扮，衛何不由多看了漂亮姐姐兩眼。她喜歡她身上的“日常感”，但這樣的行在逃生游戲里確實不太方便。
而180也是揪住這點，對嘲諷進行了反擊：“逃生副本還打扮成這樣，女人就是女人！”
“都少說兩句吧，在副本里要團結啊……”一個戴著有框眼鏡，背著雙肩包的乖巧女孩忍不住開口。
漂亮姐姐沒再回嘴，自我介紹：“我叫時薇，第一次進副本。”
“新人別拖后腿啊！”180又嗆了一句。
“不敢，180的大長腿我可拖不起。”時薇淡淡回道。
“你……”
“我叫唐霖！”剛才的眼鏡妹再次打斷他們，“第一次進副本。”
說完她拉過身旁一個膚色健康肌肉勻稱的青年：“這是我男朋友顏薄利。”
“你們好，我是田徑運動員，也是第一次進副本。”顏薄利也同樣背著一個雙肩包，和唐霖同款。
“王棋，以前是游戲主播。第一次進副本，還挺期待的。”戴鴨舌帽的年輕男人說完，指了指身邊穿卡通睡衣的同伴，“我室友靳希，法醫學學生，進過兩次副本，都是普通通關。”
此話一出，其他人都向他投去目光。
卡通睡衣男只是朝著其他人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了，隨后他看向王棋：“別掉以輕心，副本可不是普通的游戲。”
“知道，就因為不普通，所以才刺激。”王棋咧開一個笑容。
最后輪到衛何：“我姓衛，剛從一個醫院副本出來。”
說完她看向龐顏，“之前多虧了她，副本結束后進去找線索，剛好遇到受傷的我，我才順利離開。”
此話一出，除了唐霖沒什么反應，其他人的表情都略有變化。
對于龐顏是撿漏者的事，衛何沒有直接說出來，只是稍作提醒。一來現在空口無憑，二來對方也沒真的對她造成什么實質傷害，現在到了副本里，她不想把情況弄得太僵。而且她也不知道這里有沒有其他撿漏者，所以還是謹慎點好。
180輕咳一聲，露出松快笑意：“那我們進去看看吧，進去后不要亂摸亂碰，一定要小心，你們要……”
話音未落，他忽然看到有人從遠處走來，應該也是玩家，于是揚聲問道：“喂，你也是被拉進副本的嗎？”
衛何側身望去，看到一個二十出頭，身形勻稱的高挑男人。對方皮膚白皙，頭發略顯凌亂，似有剛壓出的睡痕，眼角微微下垂，眼神也有些無精打采，整個人顯得懶懶的。但即便如此，也依舊難掩其五官俊美。
那人腳步微頓，打量了眾人一會，隨即沒什么表情回了句“我習慣一個人行動”后，便自顧自步入樂園。
“喂，別擅自行動啊！”180當即不悅，“囂張什么！這種人就是急著送人頭！”
可衛何卻不這么覺得。
先不說那人的顏值一臉男主相，怎么看都不像路人甲。就說他腳下那只如影隨形的巨眼，實在無法不引起她的注意啊！
如深淵中浮現出的巨眼隱藏在他腳下的黑暗中，即使沒有看得太真切，她也能本能地感覺到那其中散發出的危險氣息。
魔隱之瞳能預見危險，但那樣巨大，隱藏于黑暗的眼睛，會是什么程度的危險？
男主是在游樂園副本出現的，如果一個人不止進入副本，還直面副本的污染源或Boss，的確有可能出現那樣的危機。她知道書中的男主很強，也因為強，所以才能一次次毀掉污染源，徹底結束副本。
身為主角，本來就會遇到比別人更大的危機，但同樣也能化險為夷。
按照她現在掌握的線索，那個人是男主的概率極大，她必須弄清楚。
思及此，她連忙提步跟了上去。其他人見狀也沒繼續耽擱，紛紛走過去。
“不必……”
衛何的拒絕一出口，便被掐斷在喉嚨里。
“不必什么？你還當不當我們是朋友了，就這兩天，你哪兒也別想亂跑。”
衛何盯著張畔青鐵青的臉色，陷入沉思。
她居然那么生氣嗎？連門都不讓自己出了？
要是此時此刻張畔青知道衛何所想，估計都要氣笑了。
張畔青：我那是關心！關心懂不懂啊！
可惜現在的衛何不懂。
她失去了一部分記憶，導致無論是對人，還是對事，她的腦子都無比混亂。
唯一清晰的，是腦海中停留下的一句話，是自己留下的：
拿下更多分數，種下更多情緒，還有，拿到校長印章。
第 113 章 校園反詐宣傳日（8）
衛何不打算老實休息，可讓張畔青犯了愁。
衛何：“我要去抓偽人。”
張畔青：“不許。”
衛何：“那我要去鏡泉看看。”
張畔青：“也不許。”
“好吧。”衛何嘆了口氣，閉上眼，“那我睡覺。”
“不是不讓你去，”張畔青頭一次覺得衛何是那么軸的一個人，“就休息一天，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以衛何這拼命三娘的架勢，她生怕有一日不死圖騰不再起效，衛何就真離她們而去了。
看著衛何微微顫抖的睫毛，張畔青就知道，她壓根就沒打算睡覺，于是自顧自地說起話：“你前段時間不是擔心朱另嗎？我今天早上去喊她，發現她還沒起，我總覺得哪里出了問題。”
莊止禮吃棉花糖的功夫，衛何拿出剛才從失物招領處那里獲得的線索。
將報道信息拼湊在一起，她大致了解到當年樂園里發生的事故。
大約在七八年前，樂園剛開業不久，有一個小女孩和家長走散了。那一天，游樂園因為意外事故發生了火災，工作人員指揮游客從水世界那邊的大門離開，場面混亂，十幾人受傷，那個小孩則不幸遇難，最終被燒死了。
事件發生后，孩子的母親神隱，始終沒有現身，而孩子的父親多次來游樂園鬧事要求賠償。
再之后，游樂園就出現了鬧鬼的傳說。經常會有小孩子在游樂園玩的時候，聽到一個小女孩的聲音，或者看到一個小女孩在朝他們招手，呼喚他們和自己一起玩。
游樂園中事故頻發，最后因為經營不善倒閉了。
看著報道中的信息，衛何眉頭輕蹙。
按照報道里說的，水世界應該是存在的，那為什么夜場并不開放水世界呢？
正想著，莊止禮已經吃完了棉花糖，狀態肉眼可見地變好，恢復到了之前的樣子。
沒有繼續停留，他起身朝著遠處的一棟建筑走去。是游樂園里的鬼屋。
“要去鬼屋嗎？”鬼屋是恐怖故事里常見的場景，發生危險的概率也更高。它本來就比較嚇人，在副本里更是如此。
不過衛何觀察了一下，并沒有看到魔隱之瞳的災厄示警，所以這里看著雖然陰森，但她暫時不太擔心。而且她以前在鬼屋打過工，對鬼屋還蠻有親切感的。
莊止禮點點頭，提步走進去，衛何依舊跟著一起。
鬼屋很大，里面有不同的場景主題。莊止禮看完介紹，選了最恐怖的那個。衛何也不知道莊止禮這個是什么路數，跟著就完事了。
照著路牌轉了幾個彎，他們來到一個古老的中式院落，青石板鋪就的道路泛著冷冽的光。大門口，白底黑字的燈籠上寫著大大的“囍”，地上零星散落著一些白色的紙花，上面臟臟的，像是被踩過，蔫蔫的。
莊止禮推開陳舊的大門走進去，門板吱呀作響，激起一陣塵土。
院子里光線昏暗，飄散的落葉與枯樹殘枝點綴其中，讓本就荒蕪的院落更顯死氣沉沉。
院中有一棵參天古樹，干枯的枝條伸向天空，如同煉獄泥潭里伸出的惡鬼手臂，樹影在墻上搖曳，像是一個個鬼影在悄悄移動。
衛何不由感嘆這鬼屋的制作精良，別的不說，這院子的布置和光影就顯得非常有真實感，令人身臨其境。
“我的梳子呢？還沒找到嗎？”鬼屋里的錄音突然響起，是劇情開始了。
衛何仔細聆聽，很快聽到了回應的話語：“小姐您別急，奴婢們正在找，您還是先吃飯吧。”
“不急不急，先找到梳子再說。”
聽聲音，是小姐和丫鬟的對話。
這時，另一個下人輕嘆一聲：“唉，小姐要我們找的梳子究竟是什么啊？”
剛才與小姐對話的丫鬟道：“還能是什么，陸……那個負心人送的梳子唄！”
“啊？可那個人不是……唉，當眾被退婚，也難怪小姐如此。”
丫鬟啐了一口，語氣不善：“呸，是他配不上咱們小姐。”
“也是，小姐花容月貌，是我見過最漂亮的人！”
錄音戛然而止，衛何看向莊止禮：“看來是要我們找梳子。”
莊止禮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似乎注意力并沒有在這個鬼屋劇情上。
“那……我們分頭尋找線索？”她試探地問。
“好。”這次倒是回應得挺痛快。
衛何心里有些犯嘀咕，他是不是很不想和我一起行動啊？怎么一說分頭行動就那么痛快！
不過就算這樣，她也打定主意跟著男主。在保命面前，臉皮算什么！
衛何開始搜索房間里的線索。好歹在鬼屋工作過，對于設置線索的事，她多少有些經驗。
進展順利，衛何依次解鎖了梳子的線索。
第一個來自祠堂的暗格，里面有一張生辰八字的紙條。第二個來自枯井，她把水桶搖上來，得到一個錦袋，里面有一撮頭發。第三個來自書房，她拿到一本術法書。
衛何翻了翻，不是什么正經書，是記錄邪術的。
“看來這宅子里的小姐也是被人算計了。”她正嘀咕著，院子里忽然傳來“嘭”一聲響。
衛何連忙起身出去。
院中的枯井中傳來微弱的動靜，在死寂中顯得格外刺耳。冷風穿堂而過，井邊的落葉被吹得沙沙作響。仔細傾聽，好像有什么東西在井里緩緩移動，發出鈍重的雜響。
很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探出井外，有什么東西快要爬出井來了！
一個人影浮現在井里，他拉扯著繩子，將外面的水桶碰得哐哐亂晃。
“莊止禮？”她不確定地喚了一聲。
“嗯。”對方應了一聲，從井里翻出來。
衛何快步上前，看著從井里出來，蹭了一身灰的莊止禮：“你去井里干嘛？”
莊止禮沉默片刻才回答：“下去看看。”
“那有什么發現？”
“沒有。”他看起來似乎不太開心。
她也覺得不會有。出于安全考慮，鬼屋也不會將線索放在井里。她下意識想著。
“線索我已經找到了，跟我來吧。”衛何揚了揚手里的物品，“按照線索，完成儀式應該就行了。”
兩人進入小姐的房間，房間里十分寬敞，墻上掛著幾副山水畫，筆觸細膩，色彩柔和。房間一角放著一個紅木雕花衣柜，柜門半掩，里面晃動著幾件繡花衣裙。
房間中央是一個圓桌，桌上鋪著一塊紅色錦緞桌布，桌上放著一個青花瓷瓶，里面插著幾枝枯枝。
衣柜旁邊是一個梳妝臺，頭飾、發簪和手鐲樣樣精致無比，胭脂水粉也一應俱全。
往內看去，床上鋪著金絲軟絮被褥，床的四周都有精美的雕刻。床上放著一件大紅喜袍，應該是原先為了成親準備的。
但衛何看了一圈覺得很疑惑，這屋子里沒有鏡子。
看屋內陳設，這小姐應該是一個愛美之人，而且她一直在找梳子。那么不管是日常，還是對鏡梳妝，都應該有鏡子才對。
而且鏡子也是鬼屋里常見的驚嚇元素，這樣的場景里沒有確實有些古怪。
鬼屋里的設置精細，應該不會這樣粗心忘了吧？
是自己忽視了什么線索嗎？
這個故事并不復雜，宅院里的小姐是一富庶人家的女兒，那時商人地位低，家里都盼著能出一位舉人。家里請了教書先生教導兩個兒子，這位小姐平時也能一起認認字，讀讀書。
她愛上了哥哥的伴讀書生，兩人情愫暗生，私定終身。是她一直支持書生學習趕考，也是她說服家人，與對方定下親事。
后來的發展就很狗血常見了，那書生一舉高中，攀了高枝，就想退婚。家里人不肯，因為當時小姐已經懷了身孕。他知道后，不但沒有顧及孩子，反而編排女方，污她清白，說孩子不是他的，做得十分過分。
小姐大病一場，郁郁寡歡，整日把自己關在枯井般的宅院里。
幾個月后，小姐扛不住，人沒了。準備喪事那天，棺槨里發出奇怪的抓撓聲。眾人這才發現，里面躺著的，是那個書生，死狀凄慘。而原本已經斷氣的小姐突然活了過來，像沒事人似的出現了。
家里人不敢聲張，匆匆將人埋了，可小姐卻變得很奇怪，整個人透著詭異，日日對著枯井說話。
宅院里怪事不斷，最后，小姐的家人舉家搬遷，只有她不肯離開。
衛何通過線索，得知是這位小姐死前在夢中受到蠱惑，得到一本邪書，咒殺了負心人，但遭到反噬，靈魂被困在了宅院里。
玩家尋找線索拿取道具的過程，其實就是解除束縛，了解事件的過程。
分析著整個故事，她覺得這里面并沒有什么不能出現鏡子的設定。
心中雖然疑惑，但衛何手中動作未停。按照書中線索提示，他們完成了最后一個儀式，順利離開了鬼屋場景。
莊止禮好像有些意猶未盡，并不盡興似的。
離開古宅場景，莊止禮又看了看其他幾個場景的介紹。值得注意的是，這里面還有一個小場景，是個沒有npc的迷你密室，名叫“被詛咒的衛生間”。
那里既能做鬼屋場景，同時又是真的衛生間。當然，為了方便游客，其實真正的衛生間另外有設置，這里只是一個小小的趣味。
“居然還有這樣的設置？雖說衛生間是鬼故事里的高危場所，但這樣的設計還挺有趣啊。”衛何露出笑意。她覺得和莊止禮在一起，她的心態也沒那么緊張，放松了不少。
莊止禮看著場景簡介，像在思考什么。
衛何問道：“怎么了？”
“沒什么。”說完，他離開了鬼屋。
離開鬼屋后，衛何發現遲遲沒有收到完成第三場游戲的提示。手機沒有任何反應，可剛才她們確實找到線索通關了鬼屋。
是因為沒有通關所有場景？還是因為他們漏掉了什么線索？可就算漏了線索，只要完成游戲應該也算通關的。
衛何思考原因的時候，莊止禮朝著不遠處的衛生間走了進去。
“我在外面等你！”衛何生怕男主不聲不響跑了，不帶她玩，所以強調了一句。
可話一說完，她也有些想去衛生間。
本來衛何沒想去的，但現在來都來了，去一下也好。而且剛才幫莊止禮擦血跡，她手上因為血污有些黏糊糊，很不舒服，想洗一洗，于是走進了旁邊的女衛生間。
動作麻利地上完衛生間正準備洗手時，衛何忽然一愣。
衛生間里沒有鏡子！
如果剛才鬼屋里沒有鏡子是有意為之，那樂園衛生間里沒有鏡子就很不合理了。
印象中，除了迪○尼的樂園衛生間沒有鏡子，其他的樂園里，很少會有這樣的特殊設置。
仔細回想，好像連失物招領處的玻璃，都無法映照人影。她懷疑，“沒有鏡子”這件事，是副本里的某個原因導致的。所以莊止禮從鬼屋離開后，就直接去了衛生間，他大概也是有所懷疑，所以才來查看。
衛何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玩家的手機竟是游樂園里唯一能照出東西的存在。
可是游樂園里為什么沒有鏡子呢？
是鏡子里有什么危險？還是……鏡子里會映照出什么東西？
“好。”張畔青忍著惡心扒開怪物的皮，果然不出衛何所料，這是一只偽人扮做的怪物。
“是偽人。”
想到這兒，張畔青暗道不好，“那你豈不是……”
對，衛何這樣就離95分績效分又近了一步。
“外邊來人了。”云輕從衣柜里鉆出來。
她是怪物，聽力要比人類發達很多。
衛何反應迅速，立即快步上前關上門，“快，拿東西堵住門！”
她自從貢獻出自己的情緒給巨樹作為養料之后，似乎她對這個怪物世界的感知能力上升了好多個層次。
她有預感，有很多很多恐怖的東西，就要來了！
第 114 章 校園反詐宣傳日（9）
“衛何，等一下，顏薄利還在門口！”
張畔青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急切，她一邊說著，一邊迅速轉動門鎖，企圖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門打開。
張畔青是同顏薄利一起來的，顏薄利雖然已經失去了大半人類的意識，但有了莊止禮的道具以后，她原本還是很聽張畔青的話。
可偏偏遇到了怪物狂潮，原本應該乖乖站在門口等待的顏薄利，這下完全被怪物勾引起了內心深處的殺戮欲。
而怪物們的到來也比衛何預想中的還要快，仿佛它們早已等候多時，只等這一刻的爆發。
顏薄利的眼神變得空洞而呆滯，思維好似也簡化到了極致，只剩下“殺”這一個念頭。
殺！
殺光世界上的所有怪物！
四周霧氣彌漫，散發著淡淡的煙味。
準備離開過山車的時候，衛何撿到了莊止禮掉落的手機。功能倒是正常，里面還有剛才他朝過山車拍下的照片，但通關信息的格子已經不見了。更奇怪的是，手機電量顯示為零。
電量為零，但正常使用。難道手機電量歸零，人也不會死？不對，之前王棋死的時候，手機并沒有損傷，但是電量歸零了。
或許是因為莊止禮殺掉紙人鬼后，完成了主線任務，所以他的手機情況才和別人不同？
不止如此，這手機從那么高的地方掉落，沒有一絲劃痕不說，整體干凈得就像新的一樣。難道這是莊止禮離開前特意留下的？
思索片刻，衛何把莊止禮的手機收了起來。
在寂靜的樂園里走了一會，直到霧氣完全消散，衛何才終于看到了人影。
遠處的人像是受了傷，跌跌撞撞走來，看到衛何，她連忙道：“救命，救救我……”
求救的人是龐顏，她的腿部受傷，衣服染上不少血跡。
衛何上前扶住她：“發生什么事了？”
龐顏驚恐道：“我被紙人襲擊了。”
“什么時候？在哪？”衛何抬眸看向龐顏身后的方向，一臉警惕。
“就剛才，在那邊……”龐顏很害怕，伸手指了指不遠處，隨后催促道，“快躲起來，快點……”
衛何沒有動，看向她的傷口：“你在這里等等，我去找人幫忙。”
“不行，那邊危險！”龐顏想要阻止，但衛何沒有理會，甚至越跑越快。
看到衛何頭也不回跑走的樣子，龐顏知道自己再次露餡了：“靠，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衛何沒和她解釋，只想盡快離她遠點，因為龐顏身上又一次出現了魔隱之瞳的眼睛，她可不想被牽連。
但有些事不由得她想或不想，比如現在，龐顏已經沒有了之前受傷的柔弱，而是朝她追了過來，臉上是不曾出現過的瘋狂狠厲：“雖然很可惜，不過，還是成為末日神的祭品吧！”
然而還沒跑兩步，龐顏忽然一陣抽搐，倒在了地上。
“中二病吧……末日神又是什么？”衛何見她倒地，才走回去，撿起龐顏身上的電力卡。隨著龐顏倒地，她身上的眼睛印記也消失了。
衛何心里松了一口氣：“原來剛才的災厄印記是我造成的啊……那沒事了。”
其實剛才龐顏說自己被紙人襲擊的時候，衛何就意識到了不對。且不說剛才紙人正在過山車上襲擊她和莊止禮，就說攻擊的方式也不對勁。
紙人會進行貼臉殺，令人窒息而死，但龐顏腿上的傷明顯是利器劃傷造成的。所以，她在說謊。
雖然不知道她的傷到底怎么回事，但只要確認了她在騙自己，就足夠引起衛何的警惕，所以在攙扶對方的時候，她將電力卡放在了龐顏身上。
當然，衛何的電力并沒有調很高。畢竟剛從和平年代穿過來，她內心對殺人還是很抗拒的，所以龐顏現在只是昏了過去。
正打算搜一下她身上可用的東西，對方忽然猛地睜開眼，死死鉗住了衛何的脖子，笑意瘋狂：“對敵人手下留情，你太天真了！”
衛何用力掙脫，卻發現對方紋絲不動。是副本降臨后她的身體素質變好了？還是她在使用技能？
喘不上氣了……
剛才在過山車就窒息一回了，現在又來！
衛何眼前有些發黑，憋悶的窒息感涌上時，她忽然感到一股被窺視的陰冷，仿佛巨蛇纏附身體，死死盯著自己。
是龐顏的能力嗎？
“讓我看看，你究竟有什么秘……”龐顏臉上瘋狂的笑意還沒來得及加深就突然何固了。
一道詭異的力量抵擋住了龐顏窺伺的能力。
吞噬一切的黑暗沿著她觸碰衛何的手，反向侵入而來。那黑色的力量像細小的血管，如同活物一般迅速蔓延，在她的皮膚下滋長，一路從手指爬向她的手臂，最后侵入身體。
“這是什么？不要……”笑意轉為驚恐，緊接著是龐顏痛苦的慘叫，“啊啊啊——”
掙脫開的衛何大口吞著空氣，看著痛苦倒地的龐顏，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喂，你別碰瓷啊！我可什么都沒做！”
黑色的力量還在蔓延，龐顏剛才掐住衛何的手臂，以及試圖窺視她內心的眼睛，一瞬間被黑色的火焰吞噬，化作黑色粉末消失了。痛苦與黑暗同時降臨，龐顏慘烈哀嚎！
‘哼，憑你想也窺伺她的內心？’魔隱之瞳滿心不屑。它這個寄生在衛何身上的污染物都做不到，憑她？
不過龐顏這樣的下場，卻是連魔隱之瞳都沒想到的。它知道衛何不簡單，有著非同尋常的秘密。她的身體里仿佛有一個無法逾越的屏障，就算寄生在她身上，也無法侵入其中。
如果寄生污染物侵蝕宿主是一種必然的因果，那么這道屏障，就是無視一切規則，凌駕于萬物之上，絕對無法撼動的因果。
它猜，或許是龐顏強行窺視，觸碰到了那屏障，所以才變成這個樣子。
瞬間失去雙臂和眼睛的龐顏昏死過去，衛何見狀也嚇了一跳。
這什么情況？
“她們在那！”遠處有聲音傳來。
衛何回過身，看到靳希等人跑了過來。
看著眼前的情景，眾人都有些愣了。
“下手挺狠啊。”時薇打量著失去眼睛和手臂，重傷倒地的龐顏，目光在她和衛何之間流轉，不咸不淡開口。
衛何心里有苦說不出，她本來想說自己才是受害者，可現在這個樣子……怎么看都不像。
“是她咎由自取。”靳希雖然也有些吃驚，但心里還是更偏向衛何，看向她解釋說，“之前你提醒我們龐顏可能是撿漏者，我就一直對她有所提防，結果不久前她試圖復制我們的能力被發現了。”
衛何點點頭。原來龐顏的能力是復制別人的能力，所以剛才那股被窺視的感覺，其實是能力發動。可她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是因為魔隱之瞳？還是別的什么？
“天啊，過山車怎么變成那樣了？發生了什么？”唐霖看著不遠處的過山車，有些驚愕地開口。
“發生一點意外，過山車斷裂脫軌了。”衛何說完，看向其他人，“你們先把手機收起來，我大概知道這副本的核心了。”
唐霖聞言一喜，很聽話將手機收起。其他人則只是將手機放下，但依舊拿在手里。
“你發現什么了？”靳希有些好奇。
衛何沒有回話，而是問道：“你們剛才聽到過山車的動靜了嗎？什么時候聽到的？”
唐霖有些疑惑，但還是回答：“就剛才。我們突然聽到一聲巨響。當時我們在找逃走的龐顏，聽到這邊有動靜就過來了。”
衛何心道果然！煙霧中的世界就像被隔離開了一樣，所以王棋和180死亡的時候才沒有人看到。而煙霧出現也證明紙人鬼出現。
心中的推測再次得到印證，衛何覺得她的想法應該沒問題。可奇怪的是，她在受到紙人襲擊的時候，應該也像被困在另一個空間，為什么莊止禮能注意到？還救了她。
轉念一想，他們剛才同在過山車上，或許距離較近，身處同一個項目的玩家是可以看到的。于是她繼續對其他人說：“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個副本的核心，其實是捉迷藏。現在只要我們在不用手機的情況下再完成一場游戲，就能通關了。”
“捉迷藏？”唐霖一時沒明白。
“不用手機我們怎么確定游樂設施是否安全？”時薇對衛何的說法表示懷疑。
靳希則在一旁思考，沒有說話。
衛何蹲下身，一邊試圖用龐顏的衣服給她按壓止血，一邊解釋：“剛才捉迷藏已經結束，所以就算不用手機，也不會有危險。”
對于衛何的話，時薇半信半疑：“可是我們一路過來，都是靠著手機確認安全，你現在突然讓我們不要用……”
“之前我們進入樂園的時候，手機曾……”
“干嘛？你該不會是要救她吧？”衛何的話突然被顏薄利打斷，“能力者身體素質都變好了，這傷雖然重，但估計死不了，還是先通關吧。而且她剛才可是要殺我們，這時候救她，萬一又作妖呢？”
“她現在手臂和眼睛都沒了，就算醒了也做不了什么，而且我只是想幫她止血。”衛何當然知道龐顏這種人不能救，可問題是，她懷疑電量和人命有所關聯。所以救龐顏有危險，不管她讓她死在副本里恐怕也會惹出事端。
左右為難，但衛何覺得，至少不能讓她死這么快，要死也得是離開副本再死。
“只要積分足夠，就算是這樣的傷也能恢復。你還是小心點的好。”靳希也開口勸說，但他心里有些疑惑。衛何之前一直表現得很謹慎，不像是那種圣母心泛濫的人。她救人是有什么原因嗎？
“嗯。”衛何點點頭，表示知曉了對方的好意。
唐霖猶豫了一下，打開背包，找出一些止血的藥和紗布，小心翼翼遞給衛何。
“多謝。”衛何接過藥品，正想繼續解釋游戲規則，一陣迷霧升騰彌漫，嗩吶聲又響起了。
歡樂的節奏在嗩吶的加持下曲調詭異。聲音由遠及近，能聽出來還挺聲勢浩大。
一陣陰風吹過，片片紙錢飄落。他們看到了游樂園里的花車游行隊伍。
但這個游行表演隊不是什么可愛的卡通角色，而是一隊送葬紙人。它們撒的也不是花瓣彩帶，而是紙錢。
游行表演的殯葬紙人于濃霧中突然出現，或許是因為紙糊的身體不方便行走，它們的動作顯得有些僵硬，應和著歡樂的旋律，顯得極不協調。
眾人此時被大霧包圍，四周能見度極低，一時也沒地方躲，他們只能向邊上退開，讓出一條路。
隨著紙人隊伍出現，衛何的精神值又開始下降了。原本在鏡頭里才能看到的紙人，現在直接出現在了眼前。按照規則上寫的，游行表演時要保持安靜，不能與表演者互動，所以此刻沒有人出聲，只靜靜看著它們，斂聲屏氣。
幾人互看了一眼，在保持安靜的情況下，向紙人行進方向的側面退開。然而他們走了一會，紙人隊伍卻再次出現在他們前方。他們又回到了原地。
意識到無法走出這片大霧，幾人警惕地看著紙人花車巡游，試圖尋找對策。
剛才衛何的話給眾人燃起一絲希望，可現在他們被困在大霧里，接觸不到其他游樂設施，也就沒法繼續完成游戲，這讓他們心里有些焦急。
而此時，越聚越多的紙人隊伍終于停下。嗩吶聲停歇，四周安靜得詭異。
在眾人的注視下，紙人們齊齊扭頭，看向了眾人。
那些紙人的目光雖然繪制得粗糙，可他們卻覺得像被陰冷的目光注視著，寒氣凜冽。
原本就受到驚嚇的唐霖連忙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不小心出聲。
可此時，昏倒在一旁的龐顏動了。
剛才紙人隊伍出現突然，他們沒來得及將她轉移，所以眼下龐顏還躺在地上。可她受了那么重的傷，就這么一會的功夫，衛何還沒給她包扎呢，紗布和藥剛接過來都沒用上，她怎么會這么快醒來？
可她確實掙扎著動了。
衛何發現她醒來，驚覺要壞菜。她是想幫龐顏止血，讓她別死那么快，但沒想讓她現在醒來啊！
還沒來得及動，突然醒來的龐顏狂笑道：“死，大家一起死！我龐顏，自愿獻祭末日神！”
【叮——支線任務“紙人花車大巡游”開啟！】
披著怪物皮的偽人眼見衛何回頭，便覺得自己來了機會，于是它們獰笑著，步步緊逼。
衛何回頭看了張畔青一眼：“它們是沖著我來的，只有解決掉它們，才能平息這場暴亂。”
張畔青頓時明白了衛何的意圖。
那群怪物的目標確實是衛何，如果自己也跟著進去了，休息室很快就會被它們翻了個底朝天。
沒錯，這些偽人都是受到某種神秘力量的指引，前來執行吞掉衛何這一使命的。
不過它們顯然低估了衛何的智慧。
對，衛何做的是對的。
張畔青看清局勢。
與其如此，不如換個方式應對。
或許。
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第 115 章 校園反詐宣傳日（完）
此時此刻，衛何孤身挺立。
面對著如潮水般洶涌而來的怪物大軍，她的身影在密密麻麻的敵人中顯得如此渺小。
分明是幾乎沒有勝算的局面，可她的身上，卻依舊散發著堅韌不屈的氣勢。
任他明月西沉，任他風雨交加。
她宛如一朵在腥風血雨中盛開的蘭花，雖飄搖，卻從未落下。
不到最后一刻，輸贏，尚未可知。
那就來看看，到底是誰能笑到最后！莊止禮不想吭聲。
奈何，聰明人連讓他裝會兒死的空間都不給。
“咱們的面板上有【商城】這個選項。”衛何揣著明白裝糊涂，直接動手搜索：“是不是有翻譯類道具可以買？我來看看……”
“沒錯，可以用玩家積分來買。”莊止禮只得回應：“不過，在副本內購買道具，價格比副本外翻倍。
玩家在每個副本內只有三次購買道具的機會，第一次購買價格翻兩倍，第二次翻五倍，第三次翻十倍。”
“翻倍？”顏薄利不可思議道：“這種關乎生死的游戲，副本內還要搞景區價格壟斷那一套？太離譜了吧？”
“我搜索到了。”衛何看著懸浮框，念道：“有個名為「翻譯水」的商品，售價150積分，副本內首次購買，需花費300積分。”
她故作無奈的嘆息：“可是，我們是新人，沒有積分可以兌換。”
說著，眼神意味深長地落在莊止禮身上。
莊止禮自然秒懂了她的明示，“我知道，這里只有我有積分！”
打從狀況出來時起，他就已經意識到自己將面臨什么了！
衛何目光在自己的玩家面板底部掠過。
最下方一行，赫然顯示著——【當前反派值：1750點】。
在衛何一手制造的高壓闖關氛圍下，這些壓迫玩家負面情緒所累積出的反派值，隨時可以以1：1的比例，轉化為可供消費的玩家積分。
也就是說，她已神不知鬼不覺，悄摸兒得到了一千多點積分。
然后不動聲色，全然隱身。
“莊哥，你的積分應該夠吧？”張畔青問。
他這句問話脫口而出，毫無心理負擔，其他人也一副沒什么不對的樣子。
——得益于衛何前面節奏帶得夠穩，現在幾名玩家打從心底認為，眼下局面絕對是莊止禮造就的，大家壓著情緒配合他已經不錯?*了，積分花銷由他負擔也理所當然。
莊止禮：……
花他的積分！這么理直氣壯？而且他還落不著好！
【憋屈值：+10】
他咬牙：“……剛好夠。”
“啊，那就好。”顏薄利松了口氣。
莊止禮：……
眼下這不得已的局面，大家并不信任他的狀況，再加上作祟的自尊心，讓他此時沒辦法說出——闖副本攢積分極其不易，他此時手里統共就只剩300積分這番話。
逃不過破產命運，只能認命。
【郁悶值：+10】
“不過，有件事得注意。‘翻譯水’這種道具，使用時是有副作用的。”莊止禮提醒。
衛何盯著道具詳情，問：“你是指道具一旦使用，翻譯后的文字暫時無法恢復原狀是嗎？”
【道具：翻譯水】
【作用：傾倒在文字上，可將其自動轉換成默認語種。】
【時效：24小時】
【備注：一經翻譯，文字24小時內無法還原哦。】
【等級：F級道具】
【售價：150積分/副本內購買需支付翻倍溢價】
“是。”莊止禮凝重道：“原本我們還想著，天亮之前盡量將資料原封不動送回去。”
此時剛看完道具詳情的顏薄利倒抽一口涼氣，“啊？那翻譯之后，就沒辦法送回去了。”
……總不能讓巫師看到資料變成他們不認識的語種吧。
“但是不送回去，巫師發現資料不見了，會不會懷疑我們？”朱另忐忑道。
“懷疑是必然的。”衛何道：“這是跟怨靈有關的資料，我們有動機竊取，而且整座城堡里除了巫師，只有我們，連其他嫌疑人都沒有。”
“那，那……”張畔青慌亂道：“這不就意味著，天亮時我們就會被巫師找上門？”
“所以大家想清楚，”莊止禮凝重道：“道具我可以買，但這一用……可就意味著徹底沒余地了，闖關時限縮短，我們必須在天亮之前解決通關的事。”
房間里，幾人呼吸聲頓時變得沉重。
衛何視野里，四個玩家腦袋上焦慮值、恐懼值在蹭蹭往外冒。
“沒什么好猶豫的。翻譯后，我們起碼還有進行下一步的可能性，”她在一片壓抑的寂靜中開口，“如果不走這一步，我們先前所做一切前功盡棄不說，且進度停滯到了下午，我們還是注定會死在這里。事實上，我們根本沒得選。”
莊止禮雙肩一沉。
“是，早就沒有退路了。”
“買吧買吧，”顏薄利也想通了，“真要倒霉的話，早上死和下午死，區別也并不大。”
莊止禮抬手在僅他可見的個人面板上點了幾下。
很快，手中多出一個拇指粗、手掌長的玻璃試管，里面盛著半管濃紫色的液體。
東西一到手，莊止禮心頭又是一沉。
“這個分量？”顏薄利接過試管，在紙頁上比劃，“恐怕不一定夠。”
“省著點用，”莊止禮只得道：“我們買不起第二管翻譯水。”
衛何默不作聲，將一沓紙頁攤開，拿過手電筒端詳。
“如果你們的新人禮包趕快掉落就好了。”莊止禮煩躁道：“通常首次闖關到一定程度后，面板會隨機掉落一次借貸積分、零溢價兌換道具的機會。”
正細看資料的衛何：？
才不要。別說用新人身份來借貸積分了，她有積分都不打算花……突然，衛何目光微凝。
“不需要新手禮包，一管翻譯水夠用了。”衛何說道：“有幾張資料是不同巫師手寫出來的，其中有段落有重復。”
她拿著手電筒，指著兩張并排放著紙頁上的字符。
幾人連忙湊上去看。
定睛對照之后，顏薄利驚嘆：“確實，衛何你眼神真好，不，腦子真好。”
雖然看不懂內容，但從字符的形態上，看得出有的段落的確是重復的。
衛何直接分活兒，“先把所有重復段落都找出來，再用翻譯水。”
眾人連忙照做。
一番對比后，最終確定下來的翻譯量直接減半。
莊止禮用手指堵著試管口，一點點傾灑。
紫色的液體落下，細微煙霧升騰，紙頁上的字體瞬間扭曲，在氤氳中幻變為方塊字。
一張紙頁轉換完畢，衛何立刻拿起來細看。
這張資料上，記載的是賴特公爵的生平。
“最后一任擔任‘賴特公爵’頭銜的貴族——迪尤爾·馬特，是國王斯蒂爾大帝的侄子。
他自幼在母親教導下，虔誠信奉布瑞塔真靈，性格溫和儒雅，善良純凈。
經多位大巫師考察后，十八歲被授予巫師學徒身份，受召進入‘巫師圣殿’，當眾盟誓，愿一生侍奉真靈，如不能正式晉階為巫師，愿此生不踏出巫師圣殿一步……”
衛何低聲閱讀：
“賴特公爵二十歲時，斯蒂爾大帝病重瀕危，因其在位期間未能留下子嗣，其子侄悉數卷入王位爭奪戰。
不久，賴特公爵違背誓言，暗自勾結黑巫師，逃離巫師圣殿。
據打探，賴特公爵輾轉聯絡多位權臣后，來到王位候選人漢薩公爵（瑞斯·馬特）封地，并在漢薩公爵的城堡中住下來。
半月后，漢薩公爵夫人因桃色丑聞自戕，城堡燃起大火，包含賴特公爵、漢薩公爵及上下奴仆二百余人，悉數葬身火海。”
一張讀完，衛何劃重點：“總的來說，就是怨靈死亡時，漢薩公爵、賴特公爵正處于王位爭奪戰中。”
朱另：“難道怨靈的死，不僅僅是殉情那么簡單？”
此時，其他資料也都翻譯完畢。
顏薄利拿起兩張資料，念道：“數百年前，布瑞塔真靈的虔誠信徒們組建‘巫師圣殿’，以善與力量為名，清掃世間邪祟冤屈，國度上下，無不信奉敬仰。
奈何聲譽過盛，宵小覬覦。邪惡的異徒偽裝信徒，進入巫師圣殿，得到神圣的布瑞塔真靈賜福神力后，卻背叛真靈成為黑巫師，妄圖改天換地。”
“賴特公爵叛逃事件，是黑巫師陰謀暴露的起始。
巫師圣殿立刻開始著手肅清，然六十年來，藏身黑暗中的鼠蟻仍在悄然繁殖……
據低階黑巫師招供，賴特公爵離開巫師堂時，身負隱秘任務。其身份特殊，與黑巫師團伙及權貴階層關系緊密，務必要將其靈體聚攏召回。”
張畔青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更復雜了。”
“你那邊呢？”衛何看向莊止禮。
莊止禮拿著剩余的兩張紙，“剩下的記錄都是已知信息了。怨靈是漢薩公爵夫人，跟心上人私奔未遂，一個被打死，一個殉情。
死后怨氣極重，以至于城堡內其他靈體都在其壓制下毫無聲息。
因怨靈神志混亂，且對巫師持有敵視態度，以至于始終無法繞過它，招聚賴特公爵的事，遲遲得不到進展。”
“王權紛爭，巫師派系爭斗，怨靈的死亡夾雜在這兩方之間……”顏薄利麻木地將資料放下：“這根本不是一時半刻能調查清楚的事情，天亮之前，完全不可能解決。”
莊止禮坐在地上，沉沉嘆息，“這就是為什么大多數玩家，以及公會在闖關時只求過關，不會隨意觸碰副本核心的緣由……一旦觸及，短時間內要面對龐雜的困境，極易將自己逼進死地。”
“是啊，你也知道！這里根本沒人想觸碰內情，但我們有得選嗎？”張畔青實在控不住情緒，沖著莊止禮低吼出聲。
【憤怒值：+5】
莊止禮也崩了，將手里紙張一摔，“你以為我愿意？我解釋了無數遍，這事跟我沒關系，我踏馬就是個背鍋的！”
【壓力值：+100】
“其實目前情況在我看來，沒那么復雜。”
就在雙方戰火即將升級時，衛何冷靜的聲音鎮定響起：“甚至，局面已經很明朗了。”
“叮咚～”
此時手機發來的消息通知轉移了衛何的注意力——
【恭喜輔導員衛何，您在本次反詐宣傳活動中表現出色，成功消滅了四只偽人，我們十分感謝您的付出，特此給予績效積分獎勵，當前轉換成績效積分：8分
您目前的績效總分為：78
請您繼續努力，“優秀輔導員”稱號正在未來等您！】
衛何收起手機，以往看見自己的分數見長，或許還會高興，但現在她只覺得刺眼。
分數顯示，她沒多少時間來逆風翻盤了。
可她才不管有沒有機會。
只管放手一搏。
衛何眼睛骨碌碌一轉，似乎是想到什么，低低地笑了。
其實，世界之樹也不是一直都料事如神，對吧？
第 116 章 自由戀愛（1）
“叮咚～”
正想著，手機上又發來了一條信息。
【尊敬的輔導員衛何，您好。“簡秋水”同學在實驗樓天臺確認死亡，請您盡快調查出真兇，并在72小時內填寫死因報告單。
剩余時間：71：58：44】
衛何挑眉。
看來世界樹還真是很急著吞了她呀。
這不，那么快就來活了。
衛何叫上了云輕與衛如生匆匆趕到現場。
只是，眼前所呈現的一幕，還是讓身經百戰的幾人瞠目結舌。
過山車很快回到起始位置，停了下來。后面的車廂因為沒有動力，滑落后再無動靜。
衛何連忙從座位上起身，而她明明完成了過山車，可手機依舊沒有第三場游戲完成的提示。但這也驗證了她的想法。
夜場守則里寫的并沒有錯，大家之所以無法完成第三次游戲，是因為在他們剛進樂園的時候，第一場游戲就已經開始了。
那是一場捉迷藏。
她猜測，玩家要在遵守捉迷藏規則的前提下，去完成游戲任務，并且只有乘坐項目或進行游戲，才算一次正式的躲藏。
在這場捉迷藏沒有完成之前，他們雖然可以完成前兩次游戲，但永遠也無法完成最后一場游戲，這也是游樂園守則里提到的“有序完成游戲”的含義。
而意識到這一點，完全是因為莊止禮給出的多次提示。
剛才在過山車上，衛何看到的那個紫衣紙人，實際就是他們進入游樂園時，靳希在入口拍到的那個紙人。當時他們在花壇的一側，但左右有兩個入口，他們為了確認安全的一方，用手機攝像機拍照，發現游樂園入口處有一個舉著“開始”牌子的紙人。
但那其實并不是在告訴他們，這邊是安全的入口，而是意味著“游戲開始”。
從靳希拍到那個紙人時起，捉迷藏就已經開始了。被鏡頭拍到的那個紙人就是第一場游戲的“鬼”。
這之后，游戲正式開始，排隊提醒生效，而180沒有按照這條規則行動，所以遇害了。
當然，意識到這是捉迷藏還有很關鍵的一點，就是莊止禮一直要求他們間隔五米。雖然大家玩捉迷藏的時候，并沒有明確規定兩個人不能躲在同一個地點，但這其實也算是一種約定俗成，就好像兩個人可以同時躲在院子里，卻不能躲在同一棵樹后。
所以靳希他們一起進行游戲會失敗，但分開就能通過。因為他們一起躲避，哪怕通關游樂設施，也算是無效躲藏。
而“紙人鬼”殺人應該也有限制，比如只能在玩家“躲藏”或“違規”時才能去找，并且他們的游戲項目要與樂園有關，而不能是隨便的猜拳游戲。
這樣看來，其實玩家不參加游戲反而是安全的。但副本時間有限，手機電量也有限，一味逃避就完不成主線任務，到最后也是個死，除非有人運氣很好，茍到其他玩家毀掉副本污染源后末位通關，否則在不知情的時候，只要玩家去完成主線，必定會參與到游戲里。
聯想起王棋和180的死亡，她認為玩家在游戲過程中違規更容易招致死亡。因此在遵守規則的情況下，玩家會更安全一些。可即便如此，也不能保證一定安全，因為“紙人鬼”還是有可能找過來。
莊止禮應該也是發現了這一點，所以才拿著印章卡去失物招領處，搜集更多線索。他的想法也證明了思路的正確，他們獲得了園區事故的信息，也就是這里發生過火災，燒死過一個孩子的事。
而這些信息里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確認了水世界的存在。
已知樂園里確實有水世界，而守則里卻說夜場沒有水世界，那說明找到了水世界，其實就等于離開了夜場。這是莊止禮在向她暗示離開的方向。
知道了游戲背后的邏輯思路，以及要尋找的出口方向，通關方法便只剩兩個：通關捉迷藏，或者找到水世界。
在夜場守則里，水世界的大門并不存在。進入副本后這么長時間，玩家們沒有一個人見到水世界的大門，這東西到底什么時候會出現又或者會不會出現，沒有人知道，所以最穩妥的通關方法還是完成主線任務。
按照普通的小游戲來說，通關捉迷藏，其實就躲到最后不被找到就行，但現在的情況，玩家并沒有那么多的時間去和它耗。并且這里的捉迷藏，鬼捉到人后是會殺人的，按照這種情形來反推的話，其實只要他們將鬼反殺就行了。
衛何覺得，這就是莊止禮在確認過山車上有紙人后，依舊還要上來的原因。因為他知道被選為鬼的紙人只有那個紫衣紙人，其他的紙人并沒有什么威脅，所以他才敢大大方方的上來。而他要做的應該就是引那個“鬼紙人”出來，并且殺掉它，以此通關游戲。
也因為男主的自信，所以他才在她被紙人襲擊的時候用手機來砸它。因為他知道自己馬上就要完成第三場游戲通關了，手機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了意義，他勝券在握，所以才敢扔手機。
至此，莊止禮留給她的線索，她已經完全掌握。
但有一點她沒想通，就是莊止禮在吃棉花糖的時候，衛何這邊顯示游戲通關。當時他們兩個的行為，或許被判定成了“過家家游戲”，所以才通關，可他們之間也沒有五米距離，這點說不通。
總不能因為莊止禮不是人吧？念頭冒出來的瞬間，她當即否定了。如果他不是人，一開始跳樓機就沒必要保持五米距離。
衛何苦笑著搖頭，她回身看向過山車，莫名的，腦海里浮現剛莊止禮身首分離的畫面，雖然知道那是錯覺，但她還是有些在意。
難不成在失物招領處的莊止禮，其實已經死了？
這更不可能啊……如果莊止禮死了，那剛才和她坐過山車的是誰？
而且這個世界的積分雖然用途很多，但似乎也沒有復活道具。
想不通。
“瞳瞳，你說這個世界的人，能死而復生嗎？”衛何問。
魔隱之瞳不屑的聲音響起：“有啊，你死了我立刻就能附身，到時候你就成為污染物，作為污染物復活啦！怎么樣？很不錯吧。”
衛何撇撇嘴，沒有理它。
總之這里她雖然存疑，但她覺得自己分析的大方向是沒有錯的。只是當時莊止禮身上應該發生了什么，影響了副本的判定。
收回思緒，她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通關游戲。莊止禮剛才墜落時應該已經殺掉紙人，完成了主線任務，只是他從過山車上摔下去，不知道有沒有受傷。
觀察了一下周邊軌道和圍欄的位置，衛何在入口處翻身越過護欄，朝著莊止禮墜落的方向尋去。
斷裂的過山車車體脫出軌道，砸落在地面上扭曲變形。衛何連忙跑過去：“莊止禮！”
四周光線昏暗，她來到掉落的車體旁尋找莊止禮的蹤影。順著縫隙，她看到扭曲變形的車體下面壓著一個人影。一邊呼喊他的名字，衛何一邊努力去將車體移開。但她的力氣有限，只挪開了一道縫隙。
將身子探進去，試圖用手去拉，她摸到的卻不是人類皮膚的觸感，而像是一個空殼。仔細看去，那人影倒在地上，身體幾乎被燒焦了，摸上去血污般粘稠。
從它身上，衛何還摸到一張卡片，是莊止禮給她的那張電力卡，這應該是那個被燒焦的紙人。
或許是這張卡等級比較高，電力卡居然沒有在大火中損毀，相比之下，她的初級熱度卡已經報廢了。
抽身回來，衛何又尋了一遍，依舊沒有莊止禮的下落。
如果她推測的沒有錯，莊止禮現在應該已經通關游戲了，只要他還活著。
可現在為什么找不到他的蹤影呢？他是男主，有主角光環，應該不會有事的。是因為他完成了主線任務，所以先行離開？還是完成任務后，玩家會自動脫離夜場？
衛何不知道莊止禮那邊的情況，只是眼下比起男主，她更擔心其他人的情況。
如今好不容易捉迷藏已經結束了，只要他們再完成一場游戲就可以通關了，但他們人手一部手機，并且依靠手機鏡頭來判斷周圍的環境是否危險，這很容易再次開始一場新的捉迷藏，因為“鬼”的確定方式就是拍到紙人。
她現在要盡快將自己所了解到的通知其他人，然后大家在不使用手機的情況下迅速完成一場游戲。這樣就能離開了。
最后再環顧了一圈，衛何依舊沒有找到男主，轉身離開了。
直到她的身影離去，被壓在車體下面的人影才動了動。
剛才從過山車上墜落時，莊止禮因為手機斷裂死亡。被大火包圍的紙人趁機附身上去，試圖吸收他的生命力。
吸收了無數生命和鮮血的紙人如同活物，它裂開的身體將莊止禮包裹，意圖吞噬。經年累月，它一直是這樣做的。可眼前這人卻不同。
他明明死了，它也吸收了他的力量，可為什么最后是他在復活，而它卻像遭到反噬一樣，身體潰不成型？
周圍的一切力量都在失控，那些力量仿佛全然臣服于他。
包覆在莊止禮身外的焦黑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剝離又生長。
斷裂的軀體，燒焦的皮膚，流淌的鮮血……一切在死亡里新生。
如同副本清場后一切歸零，莊止禮的一切也在重生。
這樣的死亡與復生，他不知道重復了多少次。可不管死多少次，他都能活過來。
他自己就像是一個輪回，無死亦無生。
“你到底是什么東西？”驚恐顫抖的聲線響起。焦黑的灰燼中浮出一張詭異的臉。
莊止禮目光微動，慘白的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我也想知道。”
詭異的臉似乎想逃跑，它周圍卷起黑色的余燼，可還沒移動，便被莊止禮一腳踩碎，化作齏粉，消散于空中。
收回目光，莊止禮朝著衛何離開的方向望了望。
他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的死亡與復生，他一直避開每一個人，就算無可避免，至少也要保持一定距離。
他不記得那是誰，可是卻感覺那個人有點熟悉。生死輪回間，他好像聽到了有人一直在叫自己的名字。
那是一種特別的感覺。
可現在，胸口被她觸碰過的地方依舊有熱意翻涌。
活著的感覺，熟悉又陌生。
“只是……大家都不知道，她有個對象。”
衛何皺起眉頭，“也不知道她懷孕？”
云輕點頭：“對，連她的舍友也說不清楚，她似乎很輕松地瞞過了所有人。”
懷胎最起碼需要九個月，那這九個月里，她是怎么瞞下所有人，生下的這個孩子？
見鬼了不是？
“你確定……她的舍友，沒有說謊？”
衛何認為此中必有蹊蹺。
“她的舍友呢？在哪兒？”衛何問。
云輕低頭看了眼手表，“我遇到她們的時候是在圖書館，現在這個點應該去食堂吃晚飯了。”
衛何點頭，背起帆布包，說道：“走，去瞧瞧。”
第 117 章 自由戀愛（2）
在前往食堂的路上，衛何聽到怪物們都在討論簡秋水的這件事。
本來在怪物世界，死亡是一件十分常見的事情。
可偏偏簡秋水她死得太美了，看到的人或怪物，無一不感到震撼。
這樣的死，才值得被稱贊。
才值得成為怪物們茶余飯后的談資。
頗有些娛樂至死的意味。
果然，不論是人類世界還是怪物世界，總有一些人樂于將他人的不幸作為談資，甚至不惜模仿逝者的模樣，以求在眾人面前博取一笑的行為。
衛何曾經偶爾也會覺得唏噓，網絡時代的來臨，將娛樂至死的精神推向了頂峰。
有時候，衛何也會有一種錯覺。
剛才看到手機上“游戲通過”的提示時，衛何忽然想到，如果她通過游戲的提示是在手機上顯示，那王棋拿著那個“印章卡”恐怕會有危險。
結果她還沒來得及提醒，王棋就已經死了，而且死得很詭異。
唐霖嚇得不敢靠近，縮在男朋友懷里。
“怎么會這樣？”180顯然也沒想到會這樣。
龐顏站在一旁，若有所思。
一旁的時薇眉頭微蹙，似在回憶：“剛才我一直警惕著周圍，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
衛何靠近過去，仔細觀察著王棋的死狀，提出疑問：“他這樣子……是憋死的嗎？”
靳希沉著臉，緩了好一會才去檢查王棋的尸體，然后給出答案：“嗯……死因確實是窒息。”
180問道：“為什么會是窒息？是因為沒有按照提示去參加游戲？可剛才除了他們倆，大家都沒去啊。”
“不是因為沒參加游戲。”衛何從王棋的懷里取出一張卡片，正是剛才的印章卡，“是因為這個。”
靳希點點頭：“沒錯，手機上提示園區內部分指示錯誤，要以手機為準。剛才那桌上的‘蓋章區’在手機地圖上并沒有顯示，再加上衛小姐通過后在手機上有顯示，那就說明主線任務三次通過游戲并不是以印章卡的方式收集。”
“不止如此，印章卡也算是‘撿到不屬于自己的物品’。”衛何補充。剛才她就是想到這一點才擔心王棋拿著印章卡會不會有危險，結果還是太遲了。
180道：“這么說……印章卡不能拿，其他東西也都不能隨便撿。”
眾人一時沉默。原本以為是一個簡單的副本，沒想到剛進來不久就死了一個人。
靳希將王棋的外套脫下來，蓋在他臉上，沒有流淚，但沉默中滿是無言的悲傷。
“節哀……”衛何安慰了一句，提醒道，“但游戲還是要繼續。”
靳希點點頭：“我知道……”只是眼見朋友死去，他還是無法冷靜自持。
但畢竟是經歷過兩次副本的人，靳希迅速打起精神，和大家商量分組行動。
正討論的時候，衛何發現一直站在不遠處的莊止禮轉身離開了。
擔心失去男主這條大腿，衛何起身追了上去。臨走前她沖其他人道：“我和他一組。”說完一溜煙跑走了。
追上莊止禮，衛何問道：“接下來想去玩什么？”
“不知道。”莊止禮再次表明立場，“不要跟著我。”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會死。”
“說的好像不跟著你就不會死一樣……”她想到了王棋。
剛才目睹王棋的死狀，衛何的精神值也出現一絲波動。作為一個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來說，直面死亡還是很有沖擊的。
但她很快就恢復了。或許是過往的人生中，她已經習慣了在事件面前優先去解決面對，而不是宣泄情緒，所以在面對突發情況時，她總能快速冷靜下來。因為她知道，沒有人會幫她。她必須堅強。
都說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可前提是有人給她糖。但她的人生里并沒有那樣的人。任由情緒蔓延也無濟于事，沒有人會安慰她。
雖然剛才有一個鮮活的生命在眼前逝去，但她沒有時間去驚恐擔憂，哀嘆死亡。她必須冷靜下來，仔細觀察那詭異死狀下的特征，分析可能的原因和線索，努力通關副本活下去。
再次看向莊止禮，衛何眼神真誠：“無限副本里危機四伏，就算我不跟著你也未必能活著離開。我覺得我們的思路還挺合拍的，所以才想組隊。”
見莊止禮沒有回應，她又說：“而且游樂園就是要一起玩才開心。一個人玩雖然自由，但也少了很多樂趣。”她覺得既然要用游客心理解開謎團，那就該沉浸于角色好好享受游戲，于是神色坦然補充。
莊止禮若有所思，沉默片刻道：“隨你。”說完，他走到大擺錘的排隊入口，拿起了標著“蓋章處”桌上的印章卡。
衛何一愣，脫口而出問道：“你為什么要拿這個？很危險的！”
剛才王棋就是因為這印章卡死的，為什么莊止禮現在也要拿這個？難道王棋不是因為這個死的？又或者他想試驗什么？
莊止禮沒有回答，自顧自在游樂園里閑逛。
不明所以，但衛何還是有樣學樣，也在不遠處拿了一張印章卡。
端詳著手中的印章卡何眉思索，衛何剛才對王棋死亡的推測，是基于手機上規則正確。而且那條“撿到不屬于自己的東西送去失物招領處”即使是在正常情況下，以游客身份來說也是成立的，所以她才做了那樣的判斷，這應該沒錯啊……
突然，衛何靈光一閃！
對啊！如果拿著印章卡有危險，那拿了印章卡去找失物招領處不就好了！那里應該有線索啊！原來這才是男主拿印章卡的深意。
可他為什么不明說呢？是天生性格如此嗎？還是因為他也不確定？又或者是他自身藏著什么不便與人分享的秘密？比如某些技能限制之類。
不過想想也是，在副本里，大家萍水相逢，現在是她死皮賴臉跟著人家，他有什么義務要對她說明一切呢？
正想著，莊止禮停下腳步，對她說了一句：“就是想拿。”
衛何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莊止禮是在回答她剛才的提問。他沉默了這么久，就是在思考怎么回答她嗎？
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衛何覺得莊止禮雖然態度冷淡，話也不多，但幾乎有問必答，哪怕回答得并不明確。
不管怎么樣，男主就是男主，他最后一定會通關的。所以，就算同樣是尋找線索，他的調查過程也一定透露著通關線索。
想通這一點，衛何不再胡思亂想，前往地圖上的失物招領處。
不過之前查看手機地圖的時候，她并沒有找到失物招領處。以為是自己沒看仔細，她又找了一遍，依然沒有。
正疑惑著，她一抬頭，忽然看到失物招領處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再低頭，手機地圖上也顯示出來了，并且手機顯示的和實際一樣，并沒有什么差異。
是只有靠近失物招領處，地圖才會顯現，還是……只有撿到東西時，失物招領處才會出現？之前男主比其他人早一點進入樂園，他早就看透了這一層？
不管怎么樣，衛何為了顯示自己與他組隊的誠意，主動說道：“我先去探探情況，你等我的消息吧。”說完她朝著失物招領處走去。
莊止禮不明所以，不知道她在說什么，有些好奇地停在原地看她想做什么。
失物招領處里并沒有人，小窗口里漆黑一片，連窗口處的玻璃都沒有一絲反光，透著深深幽暗。她將自己手中的印章卡遞進去，卡片很快消失不見。
見狀，衛何打開手機相機，嘗試用鏡頭對準失物招領處的窗口觀察，果然看到鏡頭里有一個紅衣紙人。
它臉上的五官像哭花了一樣，墨跡暈開，悲傷怨懟。它身后是一片濃郁的黑暗，仔細看去，那其實是一道門，一道被燒得焦黑殘破，緊緊鎖住的門。
鏡頭慢慢拉遠，在相機視角下，整個失物招領處都呈現血紅色，并且那道門只出現在鏡頭里，拿掉手機則完全看不到。
很快，無人的小窗口中，一張老舊的報紙被推了出來。
這方法竟然真的有用！
衛何在心中感嘆男主不愧是男主，居然一下子就猜透這里會有線索。收起手機拿過那張報紙，上面是一條關于樂園的報道，說樂園曾經失火，有一名游客死在了那場大火中。
信息殘缺不全，但這是一個很好的開端，她走向不遠處的男主，將這個好消息分享給他：“按照你的思路，真的有線索！”
莊止禮表情依舊淡淡的，但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衛何說：“我再去收集一下其他的印章卡，看看能不能換出更多的線索，你在這等我就行。”說完她便跑走了，只留莊止禮一個人在原地。
她本意是想表現自己和對方思路的合拍，以及她能幫得上忙，進而希望可以達成組隊，但莊止禮卻顯得有些不解，他壓根沒想過這里會有線索。
沒過多久，衛何搜刮完附近的印章卡返回了失物招領處，見到莊止禮還在原地，她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氣。還好他沒有離開。
然而走過去，入目的卻是莊止禮逆著青綠色的燈光，背對著她，顯得有些僵硬的身影。
衛何心里一驚，這場景和剛才王棋死的時候太像了。
“莊止禮！”她連忙跑過去。
莊止禮上身像是被血浸過，發絲上點點鮮血滴落，原本沒什么表情的臉上更添一絲詭厲，宛若陰間而來的惡鬼。
“發生了什么？你遇到襲擊了嗎？哪受傷了？”看這致死般的出血量，衛何一驚。她離開不過幾分鐘，這期間她也沒離開太遠，中途也沒聽見其他動靜，這是怎么回事？
莊止禮聲音很輕，帶著一絲喑啞：“沒有。”
“那怎么這么多血？”衛何滿臉驚疑，但觀察他身體確實沒有受傷的痕跡。
“沒什么。”莊止禮沒有多說，神情比先前更冷漠一些，他臉色慘白，仿佛剛活過來一樣，透著一股冰涼的死氣。
衛何沒繼續問，把收集來的印章卡放在一旁的長椅上，扶他坐下，然后到附近的小吃攤位找了些紙巾，幫他清理身上的血跡。
他身體冰涼，像死人一樣冷。衛何沒再追問，連忙脫下自己的羽絨服給對方披上，又把熱度卡的使用對象轉移到他身上：“暖和點嗎？”
莊止禮看起來有些疑惑，微微抬頭看她：“我不冷。”
衛何蹙眉，握住他的手，冰涼的觸感真實。這個體溫，他卻不冷嗎？
還沒開口，莊止禮忽然縮回手。
以為他不喜歡被觸碰，衛何連忙道歉：“對不起。”
莊止禮沒有回應，只是愣愣看著自己的手。指尖仍殘留著她的溫度，他感覺不到冷，但能感受到被她握住的地方一陣灼燒。那熱度逼人，卻并不讓人厭煩。
那是人類鮮活生命力里涌動的溫度，灼熱得他陣陣發疼。
見他不說話，衛何正要起身，莊止禮卻忽然拉住了她的手。
衛何一愣，便聽他說：“很暖。”
是活著的感覺。
“那當然是，高興了！”衛何的臉上看不見一絲緊張，反而看上去尤為興奮，“這的確是一個不錯的思路。”
“我既然都這樣做了，那我為什么不能那樣做呢？”
通緝犯什么的，簡直不要太棒啊！
她本來還在想，到底以什么樣的身份去搜查學校的各個角落，找到簡秋水失蹤的孩子，畢竟沒有搜查令的話，衛何也很難做到真正將每一個角落搜查完整。
可她通緝犯的身份出來就不一樣了。
以往她忌憚學校的懲罰機制，平日里無論什么事都不得不做個表面工程，都得藏著掖著，但有了這個身份，豈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這不就是在告訴她：她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反正都背了那么多條罪了，多一條不多，少一條不少。
“你打算做什么？”云輕光是看到衛何露出那種表情，就知道她沒憋好屁。
“還能干嘛？”衛何的笑容逐漸擴大，“我都是通緝犯了，還能怎么辦？當然是——”
“燒殺搶掠，都干個遍！”
第 118 章 自由戀愛（3）
衛何的行動力強得驚人。
當晚，她就帶著對怪物有著瘋狂殺戮欲的顏薄利闖進了怪物宿舍，挨個搜查。
張畔青起先覺得不妥：“這樣真的不會適得其反嗎？”
不過這種不妥只存在了一秒，張畔青就被衛何一句話說通了：“等到大家反應過來衛何是誰，我這任務還做不做了？”
任務時限72小時，等到學校里的各方人馬開始追殺衛何，她可就沒有可以完成任務的時間了。
進入怪物宿舍樓的顏薄利簡直就是個人形大殺器。
和她講道理是沒用的。
她只聽衛何和張畔青的話。
有了顏薄利的加持，搜查速度比想象中要快很多。
不聽話的，殺；
有隱瞞的，殺；
支支吾吾的，殺；
“你們……”衛何冷得發顫，神情警惕看著他們，為首的男子遞過來一張卡片，上面寫著“熱度卡”三個字。
卡片被遞過來的瞬間，衛何看到了卡片的說明：
【道具：初級熱度卡】
【效果：可以自定義溫度與作用對象的道具，可用溫度30℃-80℃，使用時限5小時。】
【備注：一次性道具，一旦開始使用就無法暫停。（熱度雖好，但容易上火哦~）】
“別怕，我們沒有惡意。”說完，對方把熱度卡遞給衛何，“我是攻略三組隊長卓晁，想問問病院副本的情況。”
在卓晁的示意下，有人拿過來一件長款羽絨服。
“多謝。”衛何冷得受不了，接過衣服迅速穿上，然后將熱度卡放在口袋里用于自身取暖。這東西就像個暖寶寶，但可以一片暖全身。
舒適的熱度驅散寒意，她輕舒一口氣，總算緩過來些。
再次看向眼前這些人，她腦海中不多的穿書信息與之對應。
她知道攻略組。
幾個月前，污染物出現，無限副本降臨，混亂的局勢中，政府的攻略組橫空出世，為人們帶來很多情報。眼下他們應該是要去闖病院副本。
“你們是參與病院副本的玩家？”卓晁問道。
衛何道：“只有我是。她是在副本結束后進去的。”
女孩解釋說：“我的家人進了副本后一直沒出來，我看副本結束，所以想進去找找。”
卓晁點了點頭，看向衛何：“能介紹下里面的情況嗎？”
衛何將自己所知所見盡量描述清楚，但光是這些，就把其他人嚇了一跳。
這邊本來就荒涼，人很少，一開始是有人為了搜集物資進去，根本不知道那是副本，后來看到光幕才知道。
自從這個副本出現后，幾乎沒有玩家活著出來。偶爾有人通關出來，也渾身是傷，瘋瘋癲癲說胡話，最后沒多久就死了。
按照隊員們的評判標準，這里是一個非常危險的高難度副本。
“那你是怎么逃出來的？”旁邊一個小隊員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受傷撞到了頭。”衛何指了指自己的傷處，“醒來后就只顧著逃命了。”
“也就是末位通關？”
“應該是吧。”衛何言語含糊。
這個世界的無限副本會根據玩家的通過時間和表現進行排名，名次越高，獎勵越好。
副本評判時會有兩個標準線，一級標準線前完成副本的前三名為優等通關，獎勵優渥。
一級與二級標準線中間完成，為普通通關，獎勵次之。
二級標準線后勉強存活，則是末位通關，獎勵很少。
當然，評判的最終解釋權歸副本，誰也不知道標準線怎么劃定。但有一點，如果能毀掉副本里的污染源，那么這個副本就會徹底消失，不再出現。而摧毀污染源是最優等通關，就算時間比第一名晚，也會成為第一名，并獲得特殊獎勵。
衛何的情況比較特殊，她被副本判定了失敗，只是她沒死而已。這細微的差距她不想暴露，所以含混而過。
“你再想想，還有什么？這很重要！”現在的信息太少，隊員都很不安。
“我真的不知道了。”衛何搖搖頭，語氣誠懇。
“行了。”卓晁抬抬手，發了話，“這副本十分危險，能有現在的信息已經不錯了，我們走。”
“其實……如果是固定副本，只要封鎖住別讓人靠近，不就沒有危險了嗎？”衛何不明白他們為什么非要現在進去。
“固定副本雖然位置不會移動，但隨著時間推移會慢慢擴大。時間久了恐怕會更危險。”卓晁透露出一個重要訊息。
“一開始這個病院副本是哪個范圍？”衛何詢問。
“根據我們的線索，只能確定是13號大樓。”
“副本名稱就叫‘病院十三棟’，如果固定副本不會移動，那么很可能是以污染源為核心逐漸向外擴大，你們可以從這里入手。當然，靠近核心可能會有危險。你們要多小心。”衛何說出自己的想法。
“多謝提醒。”卓晁望向衛何二人，“你們也多小心，現在局勢不安全。”
“嗯。”衛何點點頭。
攻略組離開后，衛何重新看向女孩：“有攻略組在，還是挺有安全感的哈。”
“是啊。”女孩應和道。
“今天在病院里，謝謝你提醒我。”
女孩搖了搖頭：“沒什么，我也是為了脫離他們而已，應該是我謝謝你。”
“脫離？他們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會和他們一起？”衛何問道。
“他們就是撿漏的，沒膽子攻略副本，就找那些從副本出來，身受重傷的人，威脅他們交物資保平安。”女孩滿臉不屑，“不過撿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們今天四處碰壁，所以剛才才會那么不耐煩。”
“原來如此。”這一點，衛何可以想象。撿漏其實也是個“技術活”。又要挑軟柿子，又要找活著出副本的人。但能從副本活下來，多少會有些道具或技能，搞不好自己還會被搭進去。所以她這種落單受傷的女性就正好成了他們的目標。
“其實我們就是偶然遇上，我的物資也被他們搶了，他們之所以帶著我，是因為他們覺得我一個小姑娘，如果一起行動，撿漏的時候能讓對方降低戒心。”
衛何點點頭。
如果不是他們今天急躁地逼迫她交出物資，而是以救人者的視角出現，循序漸進引誘她降低防備，說不定她真的會信了。
外面的溫度又降低了。衛何看向女孩：“越來越冷了，快回家吧，我也要走了。”
“姐姐，我們要不要組隊？我知道你是好人，所以……”
“不必了。”衛何直言拒絕。
“為什么？姐姐不信任我嗎？”女孩臉上的驚訝轉瞬化作失落，楚楚可憐。
“我只是更習慣一個人。”衛何淡然一笑，不為所動，“快回去吧。”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嗎？我會努力的！”女孩還是不肯放棄。
這一次，衛何沒有說話，只是一直看著她，面帶微笑。沉默的笑容里，是無言的拒絕。
“你是怎么懷疑我的？”女孩見衛何不上套，臉上的失落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與年齡不符的冷厲。
衛何看著她，沉默片刻，開口道：“一開始我并沒懷疑到你，直到那個光頭朝你撞過去，以及剛才攻略組的出現。”
女孩微微皺眉，似是疑惑。
“那個光頭男之前一直在喊‘你騙我’，當時我以為他是對我說的，可實際上，你們應該是一伙的。我猜他應該是經歷了很恐怖的事，而你沒有幫他。騙他的人是你，所以他在院門口才只朝你撞去。”
觀察著女孩的表情，衛何繼續道：“醫院外圍的光幕落下后，一切歸零，我們都筋疲力盡。那時候出現在街角的幾個人應該也是和你一伙的撿漏人。沒錯吧？”
“你怎么看出來的？”女孩覺得自己并沒有露出破綻，她不解。
“這么冷的天，附近還有副本，出現的肯定不是閑逛路人。他們沒像攻略組那樣詢問消息，那么大概率是撿漏的。而他們面對我們兩個受了傷的女性，居然沒有過來，這太可疑了。”
在這個危機四伏秩序崩塌的無限世界，在副本外徘徊等著撿漏的男性面對受傷的女性居然沒有行動，這背后一定有什么原因。雖然這樣的想法有些誅心，把人想得太過惡意。但她平時早已習慣這樣防備他人，不由有些先入為主。
聯想起之前的種種，她覺得最大的可能，就是女孩和撿漏的人是一伙的，她要騙自己去她那。
就像很多騙術事件里，受害者躲過了第一重危險后，和幫助她的人離開，結果幫助她的人和之前那些人是同伙。
至此，衛何雖然不確定女孩是壞人，但足以引起她的警惕。所以她才出言拒絕。
結果女孩不打自招了。
“你很聰明，而且謹慎，難怪能從那個副本里活下來。”女孩臉上沒有了之前青澀的稚嫩和不安，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與年齡不符的老練。
“我們各退一步，這么冷的天，都早點回去休息，怎么樣？”周圍應該還有女孩的同伙，衛何不想硬剛。
女孩沒有說話，但明顯在思考。
見她有松動，衛何正要開口，卻忽然看到她臉頰上裂開一道口子。那口子緩緩張開，露出是一只眼睛，眼白發青，布滿血絲。
想起在病院淋浴間里也看到過這個情況，衛何心里升起不祥的預感，連忙退步想要避開，卻看到那只眼望向了自己。
下一秒，四周忽然升起一陣濃霧，空氣里也飄散出淡淡煙味。歡樂的音樂突兀響起，仔細分辨，是嗩吶吹奏的樂曲。那曲調詭異，節奏忽快忽慢，由遠及近。
一陣眩暈涌上，衛何暗罵一聲糟了。
是隨機副本！
“睡哪兒？這不是很明顯嗎？”衛何不解。
云輕這問的是什么話？
此時，張畔青已經懂了衛何是什么意思，于是她帶著顏薄利進門，將宿舍門給鎖上，并且順帶著替云輕解答：“衛何的意思是，我們今晚睡這兒。”
云輕瞪大雙眼，分貝顯著提高：“這兒？！”
衛何：“怎么了？不行嗎？”
這間四人寢該有的都有，比起天為被地為床，沒有比這兒更好的去處了。
云輕嘴角微微抽搐，顯然沒想到衛何鳩占鵲巢這種事能干得如此順手。
但一想到是衛何，她又覺得合理。
而本來應該待在宿舍里面的主人，此刻卻十分狼狽地捂著肚子，冷汗淌滿了整個額頭，朝著一個不知名的方向，不停奔去。
只不過，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她所奔向的目標，竟是朱另的宿管休息室。
第 119 章 自由戀愛（4）
“咚咚咚”
從隔壁傳來一陣猛烈的敲門聲。
由于被全校通緝的衛何成了眾矢之的，為了找到她的下落，怪物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就算是不樂意去尋找衛何的怪物，它們的宿舍也會被翻個底朝天。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當急促的腳步聲來到衛何所在的宿舍門前時，竟然停下了。
衛何淡定地爬上了空蕩蕩的木頭床，似乎這個結果并不出乎她的預料。
門外傳來怪物們小聲的對話：“我們還要進去嗎？誰不知道這里邊住了個怪人？”
“還是算了吧，她是出了名的六親不認，近段日子聽說還懷孕了，我滴個乖乖，誰敢在這時候惹她？”
“可是萬一……”
“什么萬一？你想死啊？”
擴音器里的提示音重復了三次后，開始進入100秒計時。那聲音并不急促，卻像催命符一樣敲打著每個人的神經。但在這樣一切不明的情況下，沒有人敢輕易去嘗試那些危險的游樂設施。
“怎么辦？”其他人拿不定主意，紛紛看向王棋和靳希二人。
靳希的大腦飛速運轉，副本主線并沒有規定要完成什么樣的游戲，所以他剛才在想，如果幾個人湊在一起玩撲克是不是也能算完成游戲？并且規則也沒說必須按照廣播提示進行游戲，眼下貿然去乘坐游樂設施是十分冒險的。
他們想平安通關，必須找到副本背后的規律，但沒人知道，如果現在他們不按照擴音器的指示去進行游戲體驗，會不會出事。
【44、45、46……】
計數仍在繼續，靳希還沒有線索，心中煩躁。
“你們看手機上。”顏薄利展示出手機屏幕，上面的“實時排隊”功能亮了起來。
眾人隨即查看，發現跳樓機外圍空無一人的排隊區，赫然寫著排隊人數：13。
不止如此，空蕩蕩的游樂園里，每個項目都顯示有人在排隊。
游客守則寫了有序排隊不要插隊，所以唐霖順理成章推測道：“計數開始后，實時排隊功能也開啟了，規則說要有序排隊，或許我們按照app提示的排隊信息去坐游樂設施就不會有事？”
這確實是合理的推測。
眾人面面相覷，他們必須盡快做出判斷。靳希率先表了態，他決定無視那個擴音器的聲音，先調查線索，不去乘坐項目。王棋隨后表示與他意見相同。
其他人還在猶豫時，衛何朝著不遠處跳樓機的方向走去了。倒也不是她有思路了，只是因為她看到了“疑似男主”的人。
跟著對方進入跳樓機的排隊通道，衛何湊上去道：“這么巧，你也來坐跳樓機啊。”
對方看看她，隨口“嗯”了一聲。
衛何覺得剛才的開場白太爛了，但還是鍥而不舍：“認識一下？我叫衛何，你呢？”她必須要確認他是不是男主。
對方停下腳步看著她，沒什么表情的臉上并不顯得冷漠，只是有些無精打采，頭上一撮呆毛隨意翹著，渾身都散發著漫不經心的頹喪感。像是懶得和她糾纏，他淡淡回答：“莊止禮。”說完便繼續向前走去。
聽到這個名字，衛何心中狂喜！他果然就是書里的男主，真是天無絕人之路！雖然開局有些慘，系統也不給力，但能蹭男主的主角光環也不錯。
雖然詳細的記不清，不過男主也不是那種邪道反派的類型，應該值得信任。而且她只是想組隊，又不影響他，只要注意分寸，應該沒問題。想到此，她連忙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后走到了排隊入口。衛何看著手機上排隊app提示還剩十人，想再等一等。
看到莊止禮直接過去，她連忙拉了他一把：“等一下。”
停下腳步，莊止禮回頭看她。她將手機舉起：“規則說要排隊，現在顯示還有十個人，要不要等等？”
莊止禮微微皺眉：“不用。”說完徑自走過去，無視了規則。
衛何有些猶豫。
莊止禮無視規則有兩種可能，要么他看出規則是假的，所以無視。要么他有什么特殊的技能或道具，不懼違反規則的后果。
可仔細想來，就算有特殊的能力或道具，也不該這么莽吧？她一邊思索一邊跟上去，感覺男主這樣說一定有什么理由。
他們之間的接觸雖然不多，但根據衛何的觀察，他一直都是很放松的狀態，就好像真的是來這里玩的游客一樣。
等等！
難道這才是真正的解謎思路？
規則上確實有寫，說希望各位游客玩得愉快。而他們的規則上也寫著“夜場游客守則”。所以他們現在在這個副本里的身份是游客。
如果一個游客來到游樂園玩，看到app上寫著需要排隊，但實際已經沒有人在等候，當然會先過去，而不是以手機app為標準傻等。
恍然大悟的衛何思路瞬間清晰，于是果斷無視了“等候人數：9人”的排隊提示，提步跟了上去。
莊止禮先一步過去，隨意坐下。看到衛何跟過來，他似乎有些意外，側目看了看她：“別跟著我。”
陳述的語氣平靜，并不顯得惡意，所以衛何以為莊止禮是擔心自己的推測有誤連累別人，于是說道：“我沒跟著你，原本我就想坐跳樓機的。你不用在意。”說完便要在他旁邊的位置坐下。
莊止禮伸手攔住她，退而求其次：“五米。”
“什么？”
“至少離我五米遠。”莊止禮添了一句。
此時廣播里的計數正好到100，跳樓機的機器忽然發出聲響，似是要開始了。她來不及問，只能先與莊止禮拉開距離，目測了一番，坐到差不多五米左右，遠處的位置。
見衛何保持了距離，莊止禮收回目光，沒再說話。
衛何扣好安全鎖，機器發出咔咔的聲響，緩緩啟動了。
坐在座椅上，衛何感受著慢慢升空的感覺，而其他人都在仰頭望著他們。
跳樓機突兀下落，失重感驟然襲來。衛何感覺四周的溫度有些冷，那種冷是她即使身負熱度卡也依舊往骨頭縫里鉆的寒冷。
隨著這股寒冷，衛何發現一直出現在自己視覺上方的數據條發生了變化。她的精神值竟然下降了。
【精神值：59】
雖然跳樓機是非常刺激的娛樂項目，但衛何也沒有怕到會影響精神值的程度。心中疑惑的時候魔隱之瞳發出了聒噪的笑聲。那聲音聽起來十分尖銳刺耳，像是小孩故意捏著嗓子發出的奸笑。
【檢測到你精神值低于60，隨機負面影響：疲憊+1】
隨著一股倦意涌上，她感覺好像被什么人死死盯著。
是污染物嗎？
被魔隱之瞳寄生后，她對污染物的吸引力變強了。難道污染物靠近會影響到我的精神值嗎？哪怕我并沒有感覺到很害怕，也會讓精神值產生細微的波動？
‘沒錯，你越靠近污染物，精神值越容易受到影響，我越容易侵蝕你的身體。’
“不過是下降了一點，很快就能恢復的。”
‘那是因為剛才的污染物只是雜碎。你很快就會明白了。’
不知是因為污染物離開了，還是因為她發現了魔隱之瞳的新用法心情大好，那股陰冷的何視感突然消失了。她的精神值也隨之恢復。
收回思緒，她側目看向莊止禮，對方沒什么表情的臉上看不到一絲不安。他對自己的判斷這么有信心？
以游客的心態來面對這個副本。
順著這個想法，衛何覺得如果她是游客來游樂園……
笑死，門票那么貴，她壓根不會來。
但她很快搖了搖頭。這樣不行。
換個思路，現在在副本里，玩這些項目也不用花錢。這不得多玩幾個？
胡思亂想的時候，跳樓機再次升至頂部，又快速下降。反復幾次后，跳樓機停了下來。
見衛何和莊止禮安然無恙地從跳樓機上下來，其他人圍上去問道：“你們沒事吧？”
莊止禮沒說話，衛何搖了搖頭：“沒事。”
大家松了一口氣，同時也感到疑惑。剛才這二人并沒有按照手機APP上的提示等待排隊，而是無視了這條規則直接上去了，如今他們安然無恙，這說明其他人剛才的推測并不正確。
可游客守則上確實寫了要有序進行游戲，并且廣播通知游戲開始的時候，手機APP上的游客排隊信息也同時亮起了。所以他們順理成章的覺得應該按照排隊提示進行游戲。如今這條理解是錯誤的，那么有序進行游戲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剛得到的思路線索被事實證明是錯的，那他們到底應該依照什么來通關游戲？這種規則被破壞的感覺讓他們心里十分不安。
APP上的信息表明她通過了第一次游戲。可還沒來得及高興，她忽然想到什么，連忙看向不遠處站在路燈下背對眾人的王棋。
注意到衛何的眼神，靳希連忙問道：“怎么了？”
衛何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王棋，心里涌起不好的預感：“他怎么了？”
提步過去，衛何繞到王棋的面前。
在看到王棋的臉時，衛何瞬間驚住了。
王棋面目猙獰，嘴巴大開，圓瞪的雙眼中只有眼白，沒有黑色的瞳孔部分。他一手抓著路燈桿，指甲因為過于用力在上面刮出了道道血痕，他一手按在脖子下方，頸部的血管突起，呈青紫色。
他就這樣站著死了，而且看起來……像是憋死的？
雖然她并不確定對方的死因，但聯想起之前魔隱之瞳不小心說漏嘴的事，她覺得眼前的人很可能就是窒息而死。
此時，其他人也看到了王棋的樣子，不由驚叫，連連退步。只有靳希上前扶住了對方：“王棋！”
不要被她抓到。
“衛何，我們好了，可以出發了。”
另外一邊的張畔青與顏薄利從另一間衛生間走出來，朝衛何笑了笑。
她們昨晚那么早睡，多虧了衛何想到那名孩子的父親很有可能前往了地下世界，這才在地表世界找不到他的身影。
不僅如此，衛何對于梁丘心的死存有疑慮。
那家伙看著就是個禍害遺千年的樣子，真要是那么早死了，她還覺得奇怪。
“行。”
衛何從帆布袋里拿出鏡子放在地面上。
“那就出發吧。”
第 120 章 自由戀愛（5）
通過腳下的鏡子來到地下世界，幾人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一張海報便隨著風的移動，猝不及防地蓋在了幾人之中，最矮的云輕臉上。
“唔，這是什么？”
云輕掀開臉上的海報，發現是一張通緝令。
通緝者姓名：衛何
通緝者畫像：……
看完到通緝令上的內容，云輕嘴角一抽，順手將其遞給衛何。
“喏，你的通緝令，”她邊遞過去，邊嘀咕道，“也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要跟著一個通緝令滿天飛的人干……”
作為一個覺醒了人類意識的怪物，一想到自己還要繼續當牛做馬，怨氣大了不少。
衛何發現自己控制不了身體。
意識像被死死釘在棺材底般，無論如何奮力，都做不到哪怕眨一下眼。
固定死的視野起了個攝像頭作用，衛何只能看出自己和幾個人擠在一輛搖晃的馬車上，保持著微微低頭的姿勢，模糊的余光邊緣，窗外景色不斷后退，距一座漆黑斑駁城堡越來越近。
一分鐘前，衛何剛結束了跟‘穿書系統’的博弈，穿進這本無限流小說里，上崗反派女配的工作。
現在來看，她剛才大概是徹底把那個不是人的玩意兒惹惱了，以至于它不僅撂了挑子跑路，還搞了這么一出惡趣味報復——讓她魂穿進來，卻只能眼睜睜看著軀殼依照原劇情，往領盒飯的方向狂奔。
這時，對面響起一道壓低的男聲。
“我們已進入‘異域游戲’，這個副本叫「怨靈」。能否順利過關，決定是生是死，這點大家進入游戲時都已知情，我就不再贅述了。”
衛何的身體瞬間像被牽了線般霍然抬頭，發言者出現在了視野中心。
這是個坐著也看得出身型挺拔，眉眼英朗，外表十分契合大眾審美的男人，一眼就能辨認出，他是這本書的男主——莊止禮。
跟原書劇情一樣，這輛馬車共坐了五個人，兩男三女，全都一身粗布白袍。
莊止禮神情嚴肅，語速飛快而沉穩：“這是個新手本，我知道你們都是新人。簡單介紹下，我是有經驗的玩家，聽從‘公會’安排，進來指引你們過關路線，提高存活率。”
這話一出，馬車上其他人立刻躁動。
衛何冷眼旁觀著，其中最急切的當屬……自己那叛逆的身體。
“你有經驗？”
衛何的身體完全不受意識操控，自動往前一撲，緊抓住莊止禮手腕，視野里迅速聚攏起模糊水霧，捏著楚楚可憐的嗓音：“哥，哥，那你要保護我啊！”
如果意識體能被監測血壓，衛何此時的數值飆升絕對是一個原地起飛發射。
她忍不住再次蓄力，試圖聚集所有意識到口腔，好制止這張毫無遮攔的嘴。
然而……
“我好怕，我不想死！”衛何依然聽到自己如泣如訴道。
“來這里的都是死過的人。”莊止禮抬臂掙脫她的手，皺眉低喝：“我除了提醒引導外，沒有保護任何人的義務。副本世界人人自危，不想死，就盡早學會靠自己。”
衛何感覺到軀體開始顫抖，發出明顯沒聽進去對方的話并更加驚恐的語氣：“不行，我做不到，我太害怕了……”
軀殼下的意識已經麻了。
……看來，穿書系統這個下馬威，是非給不可了。
“劇情點要到了，你在浪費所有人時間。”莊止禮已極其不耐，語氣加重看向其他人，“她這樣見npc是送死！你們呢？也要把時間用在說廢話上？還是聽我說關鍵？”
他話音未落，衛何的身體就被旁邊人用力摟起來，急促悅耳的女聲在她旁邊開口：“什么關鍵？”
衛何的視野猛然轉換，狠狠定到身旁的女孩身上。
就算被丟到人堆里，這個女孩也一定會被第一眼看到。白皙清透的膚色很是亮眼，溫柔的杏仁眼閃爍著堅定，散發著一種無法忽視的純善氣質。
哦豁！原書女主顏薄利，出現了。
“這個副本叫「怨靈」，我們的身份是‘實習巫師學徒’，跟‘怨靈’是對立面。
一會兒我們抵達古堡后，會有大巫師npc來接引。記住！進入古堡后，獨處期間如果聽到有聲音喊你們，千萬不要應答！不要應答！”莊止禮慎重道。
衛何的視野還被定在顏薄利身上，她甚至能感到身體中涌現出的，書中原主人設應有的嫉妒和敵意。
至于莊止禮的提點……不重要了，書里她就是頭一個中招的。
現在看來，穿書系統要按著她的頭，不準她逃脫書里的命運。
——事到如今，衛何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穿書系統就是要她招惹上怨靈，確保她避不開爛攤子時，才會給出身體支配權，意在堵住投機取巧的機會。
……可真沒意思啊，衛何暗道，這個爛攤子，她原本也不是非避不可啊。
“在腦中凝神想‘個人面板’，眼前會彈出僅自己可見的玩家信息。”莊止禮還在飛速交代：“副本內，面板只會顯示【屬性】、【道具】、【商城】、【積分】四個項目。”
馬車上玩家們眼神發直，定在虛空，紛紛嘗試查看個人信息。
衛何視野中也浮現出一個透明框來。
她迅速在透明面板上掃了圈，掠過莊止禮所說的固定四項后，目光落在最下方。
那里有著灰色的，極不起眼的第五個項目：【反派值】。
這是衛何作為穿書者，與其他玩家的不同之處——她不僅要闖副本，還需要維持反派人設才能存活。
莊止禮還在緊急補充：“新人第一個本堅持到一定階段，會有一定幾率得到新人禮包，獲取兌換道具的機會，所以請大家……”
馬車在此時停了。
莊止禮立刻閉嘴。
一車人的心懸起來，屏氣凝神。
吱呀——
車門被從外拉開。
漆黑的高大城堡巍然矗立，幾處尖銳的頂如惡魔的獠牙，猙獰地抵向陰沉沉的天際。
風裹挾著黑灰色的碎屑招搖地盤旋而下，零星幾只烏鴉穿行而過，落在迷霧中枝椏駁雜交錯的枯樹上。
一名從頭到腳籠罩在白色巫師袍中的高大人影，立在灰蒙蒙霧氣中。
他緩緩抬頭，兜帽下，密集的皺紋擁著極顯眼的高聳鼻子，藍色眼眸冷漠而機警，用審視的目光依次掠過馬車里的眾人。
片刻后，尖銳的鼻子微聳，像是看到了不滿意的場面。
衛何從視野邊緣看到，包含莊止禮在內，所有人都露出了如臨大敵的表情。
那是一種類似于羚羊遇到獅子時，感知到絕對力量差異時的危機本能反射。
空氣凝固了會兒，白袍巫師才發出低沉嘶啞的聲調：“過來。”
他直接轉身，踩著盤旋飛揚的灰燼，朝那座黑壓壓的城堡走去。
“快！”莊止禮低聲催促。
玩家們慌忙下車跟上。
踩著布滿枯葉的路，在咔嚓聲中向前，古堡在衛何視野中不斷放大，像一頭要將人吞噬的龐然巨獸。
仔細看去，延綿在墻面上的焦黑，全是由焚燒后留下的猙獰痕跡組成。
主殿內大而空曠，從高高的穹頂到腳下地面，燃燒過的黑色燎痕遍布每一個角落，似暗沉陰森的囚籠，將所有人籠罩其中。
數十名籠罩在白袍下的巫師無聲無息地走動，依次點燃墻壁上的火炬，隨著他們動作，一盞盞光影顫動，躍動起森綠色的火焰。
玩家因這詭異的一幕，紛紛止住腳步，下意識想往后撤。
砰！
衛何視野迅速扭轉，看到身后的古堡大門已緊緊關閉。
“啊！”
幾人驚聲低呼，擠成一團，視野晃得衛何都聚不了焦。
點燃火炬的白袍們齊齊停下動作，緩緩回身。
衛何知道，副本劇情開始了。
“阿奇爾，就是他們？”一名胡子長至胸前的巫師走過來，跟帶路的異域白袍說話：“看起來膽魄不足，似乎不具備侍奉布瑞塔真靈的資質。”
布瑞塔真靈。
衛何默默在心里念這個名字。
名叫阿奇爾的帶路者回身，注視玩家。
他沉聲道：“想要成為一名合格的巫師學徒，勇氣是最基礎的考驗。你們如果缺乏膽魄，現在可以放棄。”
放棄？
即便玩家們摸不清狀況，也不妨礙他們知曉，在游戲闖關中選擇放棄意味著什么。
“我們可以的。”顏薄利立馬開口。
她聲線有點抖，但帶著股堅韌的勁頭。
另外兩名玩家也連忙附和。
衛何的視野再次轉向了女主顏薄利，在她臉上打了個轉后，又在點頭肯定的莊止禮那邊兒凝固了會兒。
……自己這殼子還真是標準的反派女配，對男女主的一舉一動如此敏感。
嘖。
被禁錮在軀殼里的意識體百無聊賴。
趕緊吧，副本劇情也好，降禮反派劇情也好，麻溜兒走完了放她出來。
阿奇爾面無表情地點頭，轉身繼續向前，帶領五人去往古堡深處的走廊。
途經被燒到面目全非的墻壁，隨著一行人深入，躍動的綠色火苗間，顯露出一副巨大的、完整無恙的油畫來。
畫上是身穿歐式古典禮服的一男一女，皆是一襲貴族裝扮，男人面容冷肅，而拿著羽毛團扇靜坐的女人，棕發碧眼粉面桃腮，從臉到身段，每個部位都精致絕倫，是個光彩奪目的美人。
只是，華貴的油畫映襯著綠幽幽的鬼火，掛在滿目狼藉的焦黑墻壁上，憑添了一層詭異氣息，看著讓人心頭發涼。
“眾所周知，這座古堡的破敗，源于六十年前一樁庸俗的感情紛爭。”
阿奇爾站在油畫前，聲音毫無波瀾地陳述：“年輕的漢薩公爵巡視領土時，對一名美貌農家少女一見傾心，無法自拔。雖然少女已有心上人，但她還是被帶回城堡，成為公爵夫人。
婚后，兩人貌合神離。
在漢薩公爵一次長久外出時，公爵夫人昔日的心上人跋山涉水而來，妄圖帶她離開，不料被發現，當場處死，夫人悲痛欲絕，于深夜自戕殉情。”
阿奇爾轉身，映著綠火的眼瞳越過眾人，望向滿目瘡痍的宏偉建筑。
“夫人死后，怨氣不散，漢薩公爵匆匆趕回，整座古堡卻無緣由地燃起大火，上下數百人無路可逃，悉數葬身火海。自那之后，每年的那一日，這座古堡都會再次重燃，焚燒整夜。
現在，距下次烈火復燃還有五天。在這之前，你們不能離開古堡。”
玩家們悚然回首。
滿目漆黑的燎痕層疊交錯，映入眼底，破敗陰森的古堡，在這一刻像要將他們吞噬……如此不留一寸余地的烈火焚燒，將會是何種煉獄景象，他們簡直不敢想象。
“城堡復燃？可，可這種規模的烈火，我們會尸骨無存的。”一名女玩家顫聲道。
莊止禮越過她，上前一步，鎮定走流程：“阿奇爾大人，請問我們需要做什么？”
“烈火復燃，是公爵夫人怨靈作祟所致。五日后，我們將取你們生血畫符陣，封印怨靈，你們需保證自身在這期間不受怨靈蠱惑。”
阿奇爾覷著他們：“其他事就不是你們能操心的了。現在，各自找個房間進去老實待著，五天內別添亂。”
不添亂是不可能的。
衛何暗道，怨靈哪是新人能應付的。
原書里這個副本是全程雞飛狗跳，一共五個人，除了男女主意識清醒外，自己這個惡毒女配是奄奄一息被順手拖出去的，另外倆炮灰則直接涼透了。
“一個人待著？”
衛何的思路被自己的聲音打斷，回過神，便見視野如脫韁的馬，直奔莊止禮沖過去，定格在仰視著對方臭臉的角度，“可以兩人一間嗎？”
衛何意識體：……系統你要死了。
莊止禮眼神則像恨不得她趕緊死了。
“沒事的，我送你到房間。”
衛何胳膊被顏薄利挽住，對方在她耳畔壓低了聲音提醒：“剛剛他提過，勇氣是基礎標準。”
衛何被迫剜了對方一眼，再別別扭扭地被拉開。
在阿奇爾的注視下，玩家們識相地走向一間間漆黑房門。
作為真善美女主的顏薄利，也依照承諾，好心攙著衛何送進房門才離開。
衛何的身體仍在兢兢業業地，呈現原劇情中的恐懼狀態。
房門在身后關閉，她的肩頸已經到了因緊繃而酸困的程度。
但軀殼之下，截然不同的靈魂卻興奮到發顫。
要來了，重頭戲終于要來了。
按照原書劇情走向，她馬上會成為被怨靈選中的首個倒霉蛋。
等中了招，為大局考慮的男主莊止禮將選擇放棄她，無視她驚懼交加的求救，將她作為怨靈的容器束縛監禁起來，以保證其他玩家安全……
衛何暗道，如果系統像自己推斷那樣，搞這出下馬威，是為了避免自己逃過被附體命運，那一會兒被怨靈附體后，自己應該就能拿回身體掌控權了。
來吧，只等這一趴過去——
衛何精神高度集中，已做好充分準備。
墻上掛著被燒到形狀猙獰的燭臺，黑色的焦痕依然充斥滿每個角落，將床鋪上的白色被褥襯得有些刺眼，隨著走動，地面蕩起的細碎余燼灰絮撲在小腿上，置身其中，仿佛陷入一個隨時會復燃、升溫的焚化爐。
一切都按照書中劇情發展著。
‘衛何’眼前一陣恍惚，黑色的墻壁扭曲著，仿佛下一刻就有滔天火焰升騰而起，而皮膚似已感覺到了那種灼燙……她惶恐地后退兩步，沖進配套的洗手間，急切地去找水源。
老式水管管道體扭曲如蛇，黑黢黢地爬在墻上，碎裂的鏡子糊在墻上，將人照得奇形怪狀。
她抖著手擰開水閘……
‘咕嚕、咕嚕’——
管道發出兩道干涸的異響，艱難迸出幾滴紅褐色帶銹跡的水花，噴在臟兮兮的水池邊沿，猶如血花飛濺。
‘衛何’心跳失控。
吱呀——
正在這時，推門聲傳來，背后傳來顏薄利的聲音：“要我陪你嗎？”
“要！”
‘衛何’帶著哭腔慌忙應聲轉身，卻見外面房門緊閉，房內空空如也，哪兒有顏薄利的影子？
她驚顫著回身，在糊在墻上的殘破鏡子里，看到自己的臉逐漸扭曲，變化，凝聚成一位棕發碧眼的，輪廓動人心魄的異域女人身影。
“你答應了。”
鏡中人的聲音變得嘶啞而欣喜，本應美麗的五官在斑駁的碎裂鏡片中割裂又詭異，“那你，要幫我報仇啊……”
‘衛何’雙目圓睜，瞳孔震蕩，驚愕地張大嘴巴，喉間一聲尖叫噴薄而出。
“你不喜歡？”衛何反問。
莊止禮皺眉，“不像一個好詞。”
她倒是沒想到，一生都要為科學和人類獻身的莊止禮，居然會在意這個。
于是衛何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回道：“那我下次不當著你面說行嗎？”
莊止禮：……
好樣的。
不愧是衛何。
見沒有后文，衛何就默認他同意了，于是緊接著，她拍了拍手，喚來一旁企圖隱形的怪物們。
“去，給我張貼告示，我要公布一樁大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