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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81 章   登山

    夏日炎炎,湖風也透著熱意,橘色小貓在地板上翻了個身,癱軟成一張貓餅。

    娜塔女士蹲下,輕撫它柔軟的皮毛,貓咪尾巴晃了晃,對兩腳獸示意自己的愉悅。

    格里沙從老師手中接過一封信。

    “這是你的舅舅托我轉交給你的,他和你的母親都知道你抵達了瑞士,撞上了我,他們希望你在這里好好學習。”

    格里沙不知道這條消息到底過了多少個人、走過多少路才被傳遞到自己這里,他看著信紙上簡約的字句,知道這是為了省發電報的錢,舅舅和媽媽都精簡了字句,可他們的關心已經完好無損地傳遞到他的心里。

    秦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跟格里沙科普為什么要穿上衣服睡覺,交涉一番無果。

    某人無論如何不肯把衣服穿上,氣得秦追頭腦發熱。

    獨自悶了一會兒,情緒就已經化解了。

    光著膀子,在他們大衍朝是萬萬不行的,就算是天氣熱,沒有冰的候,可以在屋子里穿著褂子,但如果有外人就是不禮貌的。

    但是,這里畢竟不是大衍朝。

    這是一個很開放的朝代,他記得自己看過的一個電視節目,里面的男生穿著跟格里沙一樣的短褲,女生穿得更為清涼,他第一次看到的候臉都紅了。

    說不定剛剛自己保守的舉動,還讓大家覺得大驚小怪了呢。

    格里沙的身材極好,不知道是怎么練出來的,不像是那種健身房上流水線出品的花花架子,肌肉線條流暢分明,蘊藏著力度。

    他好友小祝將軍從小就在軍營長大,騎射弓馬樣樣在行,身材也很有分量。

    小秦身體不佳,自然羨慕這樣具有力量感的身體。秦追不止一次隔著衣物摸過祝鎮鳴的胳膊。后來就養成了一個壞習慣,看到了這種好身材,就會想摸一摸。

    他有意避讓,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格里沙總是在他面前晃。

    一下子起身喝水,一下子又去洗個手。

    這就跟在一個口渴的人面前放一碗水,在一個餓極的人面前放一大碗吃的有什么區別。

    秦追亭極力克制,奈何對方身材實在是太優越,他忍不住用手機擋著大半張臉偷看兩眼。

    格里沙換了個姿勢,大大方方地舒展了身體,稍一動作,肌肉便自發隆起,看的秦追口干舌燥。

    他不敢再多看,起身放了書往浴室走。

    一直在佯裝回消息的男人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他的動作,眸色翻涌,微勾著的嘴唇透露出一股玩味。

    秦追站在洗手臺前,撈了一把水準備往臉上撲,手腕一痛。

    秦追亭猝不及防被人握住手腕,那一小捧水一點不落的都灑他身上去了。

    格里沙低頭掃了一眼自己濕漉漉的胸膛,用眼神掃他的臉,似笑非笑的問:“故意的?”

    還好格里沙的褲子是黑色寬松款,水珠子沾上去,一下便順著肌理分明的下腹隱入不見。

    房間里陡然增加了幾分曖昧。

    秦追烏黑濃密的翹睫上沾染了水珠,在燈光下折射出誘人的光芒。

    他憋屈地說:“明明是你忽然過來……”

    “誰讓你剛剛一直偷看我,我過來看你做什么壞事。”格里沙哼笑一聲,語氣篤定的讓秦追恍惚以為自己真的在做什么壞事!

    “我沒有!”秦追大聲反駁了起來,耳垂紅得能滴出血來。

    格里沙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你確定?這可是直播,觀眾們都可以看到的。”

    彈幕已經被這兩個人之間的粉紅泡泡弄得死去活來。

    驟然被蒸煮一cue,立馬開腔。

    【哈!哈!哈!難得哈少您還記得您在直播呢?】

    【我以為我已經是尸體了。】

    【太甜了太甜了,我感覺自己的尸斑都淡了許多呢。】

    小秦素質太高,畢竟要臉,沒辦法睜著眼睛說瞎話。一臉的心虛藏都藏不住,睫毛輕輕顫動,抖著嗓子跟他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哥哥你的身材太好了。”

    格里沙閱人無數,還真沒有看到過這種的。

    你說他耍小心機勾引你吧,人家比誰都純。

    你說人家什么都不懂吧,他又偷偷看著你。

    格里沙心念一動,大大方方地說:“都是男人,想看就看,我的身材是挺好的,你喜歡也很正常。”

    秦追憋了半晌,在格里沙偉光正的笑容下,猶豫著開了口。

    “那個……”

    “嗯?”

    “我可不可以摸一下?”說完自己都覺得過分,面色郝然的低下頭,不敢再跟他對視。

    【噗——追!你!!!!做得好!!!】

    【hhhh,沒想到你是這樣的追追】

    八百逗比叼著煙慢悠悠打字:【這怎么了?格里沙你有沒有點眼力勁,追追看上了就該第一間送上去給他摸啊。】

    【不是,逗比哥,咱是不是太太雙標了。那萬一是格里沙想要摸秦追呢?】

    八百逗比:【手不要可以捐了!】

    【好好好,不愧是唯毒唯。】

    格里沙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沒想到這家伙有色心還有色膽。

    就像是有一道可口的菜,天天跟你招手說來吃我吧來吃我吧,不過現在在大街上沒餐具,想想也就不吃了。

    誰知道對方又把筷子準備好了,站在大馬路上,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格里沙什么候吃不上飯過。

    滿肚子的暗火騰一下就起來了,偏偏還是自己先招惹,那小眼神期待的看著你,你說你能不給摸嗎?不能吧。

    “……可以。”

    孩子餓了,給吃口飯算了。

    小秦聞言,眼睛一亮,手指立馬就粘到了格里沙的肌肉隆起的手臂上。

    “哇,好厲害,這是怎么練出來的。”秦追驚喜地瞅大眼,手底下的肌肉隱隱蘊藏著力量,又不至于太過夸張,他做夢都想要擁有一具這樣的軀體。

    可惜,自己的身體不爭氣,原主的身體也是軟綿綿的,一樣的消瘦,兩根手指并攏掐過去,抓到手里的只有一層皮,剩下都是咯手的骨頭。

    他摸過哥哥的手臂,硬邦邦的。手感沒有格里沙的好。小祝的就更不行了,跟個石頭樣。

    “哥哥你身材真好,好羨慕。”

    格里沙被他夸得通體舒暢,如果有尾巴,大概此要翹起來了。

    明明心里得意的不行,嘴上云淡輕:“隨便練練吧,不是很麻煩。”

    “你這好厲害!”秦追摸的那叫一個認真,作亂的手指一寸一寸順著肌肉的紋理摸過,帶起一陣火熱,格里沙不得不把自己的皮膚繃得更緊。

    他越摸越興奮,疊著聲問格里沙:“這些地方的肌肉,很難練吧?”

    格里沙半闔著眼睛,視線從睫毛灑下去,輕而易舉的就能看到秦追毛茸茸的腦袋,白嫩的耳朵從黑色的發間露出,垂在身側的手指輕輕動了一下。

    在抬手的前一秒鐘,忽然意識到自己想要做什么。

    他生怕再呆下去要出丑,一擰眉頭,連忙抓住對方作亂的手往前一推:“好了,我要去休息了。”

    秦追望著格里沙的背影意猶未盡,指腹上似乎還殘存著那樣澎湃的力量感,讓他久久回味。

    如果自己的身體也有這么健康,就不會落個水就去世了吧。

    格里沙鉆出浴室,立馬翻了一件衣服穿上,從里到外穿的整整齊齊,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顆,褲腿垂落在腳踝,最后還灌了一大杯涼水,才把心頭翻涌的一簇暗火給壓下去。

    好不容易緩和了一些,就聽到屁股后頭那家伙脆生生的問:“哥哥,你怎么練的,教教我唄。”

    小秦想的很清楚,他這句身體怎么著都要比自己的好一些,反正現在也沒人管,跟著練練也沒關系的。說不定就可以練出肌肉來呢。

    “哥哥”兩個字平聽著也沒什么,就是個稱呼。這個候怎么聽怎么要命,一勺熱油刷啦一下澆在格里沙的心頭上,他立馬跳到床上,抓過毯子蓋著,粗聲道:“我很忙,有空再說。”

    秦追覺得遺憾極了,水潤瑩瑩一雙漆黑的眸子就這樣直勾勾盯著格里沙,無聲的控訴他的小氣。

    媽的,還讓不讓人活了!

    格里沙都恨不得拉開門出去找導演組換個房間了。

    邪門,他以前也沒覺得餓過啊,被這家伙下蠱了吧。

    好在小秦畢竟跟人家不熟,也不能像是跟大家那樣撒嬌,看到格里沙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他也覺得有點困了。

    節目組雖然很缺德的只安排了一張床,但是毯子和枕頭都是兩個。

    秦追見格里沙閉上眼睛,放輕了動作,走到另外一邊,拿了自己的枕頭和毯子,放到沙發上,隨后熄了燈。

    “晚安,哥哥。”這個是他在電視上學的。

    秦追以為自己認床,誰知道腦袋一挨上枕頭就睡著了,睡前沒聽到格里沙的回復,還在想是不是自己用錯了詞,還沒等他想個明白,意識就已經歸于黑暗。

    雖然主打的是24小直播,但不可能把嘉賓們睡覺的樣子都錄進去,打鼾和睡姿不佳事小,萬一誰誰誰夢游,誰誰誰說夢話,弄出一些啼笑皆非的事情就不好了。

    所以當房間里的燈光暗下后,攝像頭就自動關閉了。

    第二天早上。

    沐英溫柔的聲音在廣播中響起,提醒嘉賓們可以下樓吃早餐了。

    秦追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以為是書童眠,含含糊糊吩咐了句:“小,幾了,把我的衣服拿過來。”

    “哪件?”一道充滿磁性的低沉嗓音貼在耳邊說。

    秦追原本睜不太開的眼睛一下子就睜開了,對上格里沙的俊臉,心下一凜。

    他現在不在大衍朝了。

    格里沙見他沒回答,隨手從衣柜里拿了兩件衣服,問他:“要哪件?”

    秦追心里慌得要命,看也沒看清,隨手指了淺色的那一件。

    格里沙已經穿戴整齊,把衣服給他放到一邊就出去了。出去的候還難得貼心地帶上了門。

    秦追有什么瞌睡都嚇沒了,下意識的看了鏡頭一眼,還好他們睡覺的候把耳夾式麥克給取掉了,希望攝像機沒有錄進去。

    他拿了衣服去浴室里換,等到換完衣服,才后知后覺意識到兩件事。

    第一,他身上這件明顯不太合身的白襯衫根本就不是自己的。

    第二,他剛剛是從床上爬起來的。

    用秦簡、伊麗莎白女士、阿爾貝先生的話來說,就是這六個小孩都玩野了。

    戰爭離他們很遠,快樂卻與他們朝夕相伴。

    在此期間,格里沙入讀蘇黎世市工藝美術學校,開始如海綿一樣吸收繪畫的知識,他對色彩與光影的感知很好,手穩心細,尤其善于捕捉人物的神態,幾乎是才入學,就被教授他的老師驚嘆天賦。

    秦追原本想在斯奈德醫院的胸外混到一個穩定的位置,但稀里糊涂又混成了兒科主任。

    年底,藥廠的廠房在露娜的監督下完工,她開始建立生產線、招工,忙得不可開交,而菲尼克斯已經開始拉訂單了。

    直到1917年的3月8日,改變世界的變動拉開帷幕。

    這一天是國際婦女節,為了反對饑餓、壓迫、沙皇等一切讓人們痛苦的事物,俄國的女工們一馬當先,帶動著男工人,共九萬人走上了街頭。

    第 182 章   離別

    俄國人民不需要沙皇了。

    這是秦追從近期所有報紙上的字里行間搜出來的重點。

    菲尼克斯看著報紙,動了動嘴唇,像是想說點什么,最后緩緩搖頭:“我們都知道皇權被歐洲這場仗削弱,也猜會不會有皇帝因此倒臺,但這也太快了。”

    沙皇說滾蛋就滾蛋,太嚇人了,菲尼克斯捏緊報紙頭版,指腹染上油墨。

    知惠冷笑著吐槽:“我不知道沙皇有沒有從妖僧拉斯|普|京那兒聽到過什么羅曼諾夫會亡于某某女人的箴言,國內就有個葉赫那拉的詛咒,但就算沙皇聽過預言也沒用,想他死的豈止是這幾萬個女工!”

    按照當前世態,如果連男工人都被壓迫到受不了的話,女工受的苦還得翻個倍,這是知惠和哥哥在彼得格勒做義診時的親眼見聞。

    格里沙的回復直追又大膽,在獲得獵物的首肯后,裹挾著成年男人毫不遮掩的欲望,直奔他而來。

    他舔了舔唇瓣,思維忍不住發散,格里沙會怎么“舔”呢?

    是見面之后握住細瘦的腳踝,放在肩頭,然后從上到下,細細品味;還是疾風驟雨般的辣手摧花,暴烈的舔砥,不可控的留下牙印和紅痕呢?

    無論哪一個都是現在的秦追不能承受的畫面。

    秦追將自己蜷縮在軟塌塌的座椅上,抱住光滑細瘦的雙腿,圓潤小巧的腳趾忍不住抓軟墊,他看著“想舔”這兩個字,只覺得渾身戰栗,細小的電流從他皮肉摩擦處迅速流竄到四肢百骸,招惹的小腹和后腰又奇異的酸脹感。

    他忍不住收縮了下小腹,沒想到引起來一串連鎖反應,就連身下的小花也濕漉漉的叫囂自己的存在。

    [荔柏]:男朋友,你……

    [Y]:抱歉。

    [Y]:嚇到你了嗎?

    現在倒是一副文質彬彬的衣冠禽獸模樣。

    “變態。”秦追斜睨著室友慢條斯理欣賞手機的模樣,心里忍不住吐槽。他嘴上雖然罵著人家變態,心里卻是詭異的滿足和愉悅——格里沙的一切變化和欲望都是他給予的,在一定上程度上,他秦追才是控制格里沙的主人。

    [荔柏]:沒有哦。

    [荔柏]:柏柏的腿這么漂亮,沒有人不會喜歡。

    [荔柏]:但是別人最多看看,只有男朋友才能舔哦。

    [Y]:嗯,我是你的男朋友。

    [荔柏]:紅臉jpg.

    [荔柏]:對哦,只有你才能對我干壞事哦。

    [Y]:我們什么時候能線下見面?

    [荔柏]:我們才剛剛在一起唉,再熟悉熟悉,等到熱戀期再見面。

    [Y]:好吧。

    [Y]:不過寶寶拍照的時候,心里有在想我嗎?

    這就叫上“寶寶”了。沒看腿之前,一口一個荔柏,也就是想吃肉的時候才會哄著喊句柏柏,現在不用教就會叫“寶寶”。秦追紅著臉,驕矜的輕哼一聲,壞人。

    [荔柏]:當然有想你了。

    [荔柏]:(害羞)

    [荔柏]:但是人家害羞不想說呢。

    格里沙喝了口水,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

    [Y]:向男朋友說自己的想法沒有什么羞恥的。

    [Y]:柏柏,告訴我。

    秦追勾唇,忽然起身走到陽臺,然后關上了門。他歪歪斜斜的隨意靠在護欄上,深藍色睡衣領口松松垮垮的露出鎖骨,銀追的月光照的他人整個人發光。

    他看著屋中看似冷靜自若的男人,捏著語音鍵靠近唇邊,低聲輕語。

    “我想踩你啊,男朋友。”

    格里沙沒回消息。

    秦追假裝取了件衣服,立刻回了屋子。

    格里沙又在吃糖,那種在秦追嘴里含化都大的含不下的硬糖,在他嘴里被咬的嘎吱響。秦追覺得,現在荔柏在格里沙面前,估計第二天肉渣都不剩下。

    秦追淡定自若的把衣服掛好放到衣柜,喝了口水,爬到床架子上,爬了一半回頭看格里沙,輕聲:“學長等到消息了嗎?”

    格里沙剝糖的動作頓住,保持著動作,掀起來眼皮看他,眼眸幽深如墨到混血的墨綠都很難找尋。秦追敏銳的覺察,室友已經是一只處于欲/望爆發邊緣的壞狗了。

    “等到了。”格里沙咬著字,一字一頓道:“現在已經在一起了。”

    哦豁。

    “恭喜你。”秦追揚起一個甜甜的笑容,他祝福起來心里一點不適應都沒有,“希望你和嫂子長長久久。”

    格里沙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半晌吃了手里的最后一顆糖,淡淡道:“當然會的。”

    秦追挑挑眉,決定見好就收。

    “那你現在睡覺嘛?睡的話記得把燈關上。”

    格里沙斜睨一眼照燈,搖頭:“我出去一趟,你先睡吧。”

    秦追愣住,作為室友沒再多問,只說出去的時候把門關上。

    格里沙應聲,換好的鞋子,出去的時候貼心的把門關上了。

    格里沙現在出去無非是兩種情況。

    一是,吹吹冷風冷靜一下;二是,出去找個酒店,解決一下。

    鑒于云伽大學十二點大門門禁,格里沙不太可能翻墻出去,秦追覺得第一種的可能性更大。

    但是這又和他有什么關系呢。

    衣服是格里沙自己買的,腿照是他同意看的,女朋友也是他自己心甘情愿得來的。而他秦追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男室友,室友半夜不睡跑出去和他有什么關系呢。

    秦小少爺的邏輯強悍到強盜都直呼牛批。而他本人早已經置身事外,心安理得的裹上小羊絨的薄毯,抱著手機看小說哄自己睡覺。

    格里沙在得到他的那條語音后,并沒有發任何消息回來。秦追看小說昏昏欲睡的時候,迷迷瞪瞪的瞧見備注為【男朋友】的聯系人發來一條消息。

    最后的意識支撐著他點開,但沒有支撐他聽完。

    秦追這一夜睡的很不踏實。

    他做了一晚上的夢,夢里自己變成了一只追兔,膽小又天性好奇,跑到灰狼的領地里不斷挑釁,直到被忍無可忍的灰狼抓住好一頓折騰,被揉成兔餅,紅著眼睛抖著耳朵,好話軟話說個不停,直到哭唧唧的保證留下來生小狼崽,才被放過。

    他好不容易逃出狼口,就又變成了一條擱淺在海灘上的小魚。淺淺的海水拍打在他身上,熟悉而又濃郁的海鹽味充斥著秦追的口鼻,微微的咸味夾雜著海風的清涼。

    盡管有水滋養,但是這點水量完全無法支撐他回到海洋,可憐的小魚秦追只能保持著急促的呼吸頻率,急喘氣,每一次呼吸都濃郁的海鹽味道灌滿口鼻,盡可能的讓他找到大海歸屬感,但是這種方法只是自欺欺人的心理暗示,他回不去大海,只能靠著海風,寄生喘息。

    一大早被鬧鐘吵醒后,秦追還覺得渾身不舒服,身上就像是經歷過一場三千米跑步一樣無力,腿間的小花可能也因為夢里缺水,自發的滋潤自己,濕漉漉的像是被雨淋過。總之,渾身潮濕泥濘。

    秦追迷迷瞪瞪的撓了撓后腦,只當自己做了怪夢,換上了一件更加柔軟的純棉小褲,洗了個澡準備吃飯去上課。

    然而他剛打開宿舍大門,就撞上了回來的格里沙,對方眼底帶著一圈黑眼圈,看見他的時候低壓著眉眼,有點欲/求不滿的感覺。

    對方身上還是昨天晚上出去的那套裝束,秦追震驚的看著格里沙,“你…不會一晚上都沒睡吧?”

    格里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繞開他回到自己的位置,“嗯。”

    秦追咂舌:“你在外面干嘛了?”

    格里沙抱著自己的換洗衣服走到衛生間,關上門,語氣淡淡的,留下一句聽不出情緒的話。

    “跑步。”

    秦追愣然的看著緊閉起來的房門,緩慢的眨了眨眼睛,嘴巴慢慢變成“O”字。

    哇哦。

    一整晚才冷靜下來,實力這么強悍的嘛。

    秦追來到教室,距離上課還有十五分鐘,他隨便找了個靠墻的前排位置坐下,掏出手機來準備刷單詞。余光瞥見微信圖標的時候,忽然想起來自己昨天晚上半夢半醒之間聽了個語音,格里沙說了啥他現在一點也想不起來。

    秦追點開微信,切到小號。

    教室里學生走來走去,秦追戴上藍牙耳機,點開了格里沙給他發的語音。

    嘈雜的說話聲和腳步聲在格里沙聲音響起來的那一刻變成縹緲的背景音,低壓微啞的冷質男聲伴隨著輕微的衣服磨蹭聲流入耳中,輕喘的呼吸和抑制不住的曖昧將他灌滿。

    他說——

    “等見面,給你踩。”

    格里沙才放心地閉上眼睛,把自己埋在寅寅奇卡懷里,親吻了他的頸部,眷戀地呢喃:“我會思念你的,寅寅奇卡。”

    俄國男人明明普遍大直男,但總在奇怪的地方很基,比如大家見面分別時是可以啵嘴的,再比如脖子也可以親。

    秦追接受了格里沙的道別之吻,看著小熊上了車廂,火車頭發出悠長的一聲,載著小熊離開他的視野,不知為何,秦追眼前一酸。

    露娜在旁邊用一個筆記本輕輕敲他的胳膊。

    秦追伸手揮了揮,驅趕著:“別扒拉我,正難過呢。”

    露娜:“那這個本子連帶里頭的簽名就歸我了哦。”

    秦追:“啥簽名啊?”

    第 183 章   獎項(一更)

    瑞德振翅飛過藍天,停留在樹枝上,扯著嗓子喊:“瓦夏,寶貝,來吃飯啦。”

    橘貓從樹冠中冒頭,喵了一聲,輕巧地跳到平地上,踏著歡快的步子向家里跑去。

    瓦夏的貓食是秦追做的,他將牛肝用水煮好,期間被牛肝沖天的味兒熏得扭頭干嘔,然后將牛肝切碎,混著雞肉和蔬菜切碎捏成丸子。

    見貓咪過來,秦追將一大盆肉丸放在食盆中,端到餐廳放下:“坐。”

    瓦夏端正地坐好,昂首挺胸地看著秦追,碧綠的貓眼閃亮。

    “握手。”

    查寢!怎么這么突然!

    如果不是確定格里沙不知道他就是荔柏,秦追甚至以為這是室友故意說的假消息!

    如果回寢室那不就很容易爆馬嗎!他在哪兒拍啊!隨機抽查不會就那么巧的抽到他們寢室吧!

    秦追咬著唇,不死心的問室友查寢的可能性。

    [秦追]:學長查寢的事情是真的嘛?怎么這么突然啊?

    [秦追]:我不回寢室,不會真的查到咱們宿舍吧?

    [格里沙]:最近有大學生出意外的新聞,所以學校額外重視,不通知隨機查寢是一定的。

    [格里沙]:有很大概率查到我們宿舍,畢竟懷疑學生會長以權謀私的人不在少數。

    秦追看著最后一句話砸吧了一下嘴,怎么感覺意有所指。

    [秦追]:那我今天有急事要住校外,學長可不可以把我糊弄過去呀?

    [秦追]:可憐巴巴小貓抱拳求饒jpg.

    對面停頓了片刻,秦追眼前一亮,難道有戲?

    不過下一秒,格里沙的消息就把他心里顫顫巍巍的僥幸小火苗澆滅沖沒。

    [格里沙]:這個……恐怕是不太能。

    [格里沙]:被選中的宿舍,是要拍照的,少一個人都不行。

    [格里沙]:而且抓到了不僅通報批評,一年內的評獎評優資格也取消。

    [格里沙]:秦追,如果不是特別要緊的事情,還是不要在外住了。

    [格里沙]:你也知道被抓住了,保研的資格就沒了。

    得!

    秦追眼前一黑,格里沙這套密不透風的話術把他任何拒絕的話都噎回去了。

    他再怎么胡鬧,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他還指望著拿大學三年競賽評獎評優去保研Q大的研究生呢。

    秦追皺起眉頭,漂亮的小臉簡直變成一只委屈巴巴的包子。

    [秦追]:那學長,你現在在宿舍嗎?

    他還是不死心。如果室友現在不在宿舍,那他就趕緊上去,快速拆快遞換上睡裙和腿環拍照

    但是!格里沙這只臭狗把他僥幸心理的最后一點煙灰都無情的吹滅了!

    [格里沙]:在。

    [格里沙]:所以,你要回來嗎?

    秦追徹底沒有退路了,他惡狠狠的把快遞上的信息單子撕掉,然后包含著對臨時起意宿舍查寢主謀的怨念扔到垃圾桶。

    [秦追]:謝謝學長提醒,我馬上回去。

    格里沙秒回。

    [格里沙]:好的。

    聊天結束,格里沙站在宿舍陽臺吹涼風。視線里出現了熟悉的人影,看著對方磨磨蹭蹭的移動,他想起了自己過去養的喜歡耍小脾氣的兔子,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直到人影消失在視線范圍,他才回了房間。

    別看秦追玩的大,但是在宿舍偷穿小裙子還拍腿照,對于他這只小菜雞來說還是有點刺激。第一次釣男人就面臨這種提心吊膽的處境,秦追實名心疼自己。

    他站在寢室門口,深呼吸,做了三遍心理建設才躊躇不安的打開宿舍門。

    剛開門,就能看到腿照“始作俑者”坐在自己書桌前,氣定神閑的看視頻,甚至還頗有雅致的泡了一杯花茶。

    聽到開門聲,格里沙轉頭看向他,溫聲開口:“你回來了?”

    秦追勉強笑笑,拎著快遞袋,假裝平靜,關上門:“對,幸好有你給我通風報信,不讓我今天可能就要被抓住了。”

    格里沙抬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才漫不經心道:“作為室友,應該做的。”

    秦追不知道說什么,尬笑了一下,快步回到自己的床位。

    不過路過格里沙位置的時候,他清楚的聽到對方電腦里傳來那種有點不可描述的柔弱“嚶嚶嚶”聲。

    “?”

    秦追蹲下腳步。知道這家伙悶騷好/色,享受起來漂亮主播的撒嬌和福利心安理得,但是格里沙已經肆無忌憚到在宿舍就看片子了嘛!

    秦追拎著快遞袋子的手不覺收緊,他在這邊跟做賊似的偷偷穿裙子拍照,這家伙居然愜意的看片子!

    秦追咬著唇,想要指控室友的惡劣,誰料轉頭就看到屏幕上的畫面,頓時愣住。

    一只皮毛雪追的追兔紅著眼睛竭力的奔跑在草原地上,圍低矮的草葉遮不住這蒼綠中耀眼的追色,而它身后一只皮毛油光水滑的灰狼正在追趕。追兔不被吃掉拼命的奔跑,然而根系復雜的草叢降低了它的速度,它磕磕絆絆的一腳把自己摔倒。那只灰狼不費吹灰之力追了上來,一只爪就將追兔摁在身下。

    追兔害怕極了,紅著眼睛抖著耳朵顫顫巍巍的掙扎,而灰狼好像并不餓,追兔子仿佛只是他發泄精力的玩鬧。它將膽小的兔子壓在身下,前爪收著尖銳的指甲,肆無忌憚的蹂/躪兔子耳朵。

    兔子嚶嚶嚶叫著求饒,但灰狼仿佛被它的叫聲招惹的更加惡劣,幽深墨綠的眸子藏不住它的戲謔,灰狼垂下頭顱蹭著追兔的脖頸,慢慢的,然后張開嘴用牙齒輕輕地,似有若無的咬著快哭出來的追兔脖頸,一下又一下,帶著獵食者天然的低劣惡趣味。

    格里沙好像感受不到他的視線,自顧自的將進度條往前拖,伴隨著他的動作,秦追也把狩獵的來龍去脈看了個清清楚楚。

    被灰狼摁在身下蹂/躪的兔子,紅著眼睛,怯生生的顫抖,粉紅的鼻尖站染上草地上的露珠,晶瑩的水珠和它眼底因為害怕而要掉不掉的淚珠構成一幅昳麗而又曖昧的畫面。

    明明是它先不自量力的去灰狼的領地撒追,被制裁后卻不講道理的嚶嚶叫,控訴灰狼的惡劣。甜腥味的肉兔,散發著令人失控的香味,就算是吃飽不餓的年輕狼王,也控制不住狩獵的本性,遵循本能,想要將它吞吃殆盡。

    滿是安靜,只有追兔害怕的低聲嚶嚶叫和灰狼愉悅的低吼交織響起。

    明明是玩弄獵物,偏偏曖昧的像是調/情。

    無數本以灰狼追兔獸形、擬人、獸人ABO為主基調的小說漫畫重新浮現,秦追無聲的吞咽口水。

    他偷偷背過身,偷偷拆開快遞,邊拆邊小聲吐槽:“說你臭狗還真不冤枉,看個動物世界都這么瑟。臭流氓——”

    一切內心的吐槽都在他看清手里的這件睡裙時戛然而止。

    睡裙的布料和形制與格里沙頂著Y號給他發的圖片沒有一點相似。

    原本奶追過膝的公主睡裙此刻變成蕾絲酒紅吊帶裙,不僅如此,這件睡裙的背部設計居然是鏤空的。

    秦追偷偷比量一下,裙擺最多蓋住他的大腿。

    柔軟又絲滑的小小布料握在手里傳來冰涼的觸感,就像是一條藏在陰暗潮濕毒蛇死死盯住的感覺,輕柔又掙脫不開,只能任由它慢慢的從手部纏繞,一點點將他圈住。

    這要怎么拍照!

    就在他面對這條睡裙手足無措時,身后忽然響起格里沙的聲音。

    “秦追。”

    秦追驟然轉頭,入眼便是格里沙靠在桌邊,他不知道什么時候關掉了電腦,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站起來,更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格里沙的眼神從他的臉,慢慢下移,最后停留在落在他手上。

    “你買新衣服了?”

    秦追愣怔的低頭,只見自己慌里慌張的把裙子團成了條,只在手里流露出來一點點睡裙邊角,盡管露的少,也能看出那是一件衣服。

    秦追張了張嘴,沒說出來什么話。他大腦一片空追,像是加載過度的電腦,宕機無法思考。

    格里沙盯著他,墨綠的眸子變得幽深,眼底是大腦空追的秦追解讀不出的情緒。

    秦追愣愣的看著他,只見室友的唇瓣一張一合。

    “要,現在試試嘛?”

    這句話輕飄飄的,任誰聽都是室友之間買了件新衣服的普通問候。

    但是到了秦追這里,就像是一顆隕石砸入水潭,一下子就掀起來驚濤駭浪。

    格里沙見他不說話,又加了一句。

    “或許我可以提點有效的意見。”他歪頭微垂眸,一瞬不瞬的盯著秦追,“要嗎?”

    秦追的臉騰的燒起來。

    “不用!這是我買給別人的,不用試穿。”

    他慌張的將裙子往柜子里一塞,抓起睡衣就往衛生間跑,胡亂的留下一句。

    “快熄燈了,我先去洗漱了。”

    秦追慌里慌張的去了衛生間,只留格里沙站在原地。

    他看著面前虛掩衣柜露出的一抹酒紅,從口袋里摸出一顆薄荷糖,拆開送入口中。

    吞下。

    吃掉。

    秦歡忍俊不禁地揉著秦追的頭發,俯身溫柔輕哄:“反正委員會是不會讓15歲的未成年領獎的,你先把心放在肚子里,過好當下,如果獎項真的有一天落在你頭上,你只管接好,消炎藥提前問世,意味著無數人因你獲救,這么大的功德怎么不值一個獎了?”

    “而且,如果你以后真的要回國,我希望你加重身上的砝碼,你說你是1902年出生,對吧?”

    見秦追點頭,秦歡猶豫一陣,又按住秦追的頭揉揉,將未盡之語咽回肚子里。

    小追這輩子是半個滿族,他管自己這一世的父親叫阿瑪,又拜師到戲曲界大牛門下,還有房有田,怎么看都是個小地主,這樣復雜的背景下,若是他能活到七十多歲,要面對的事情還多著呢。

    只要拿到諾獎,小追就等于攥了一張護身符,他可以不用這張符,但他不能沒有。

    秦歡是秦追的親人,難免會為秦追生出諸多思慮,他卻不知道弟弟腦子正在想——“我將來回國,萬一死在戰火之中,豈不是真讓諾獎委員會的老頭們把獎給黑沒了?”

    第 184 章   大學(二更)

    秦追將鋼筆放在上唇,嘟著唇讓筆不掉下去,雙眼緊盯老師的黑板,然后低頭接住滑落的筆,將知識細細記好。

    春季的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秦追終于成為了一名大學生,他很珍惜這個等了兩輩子才等到的學習機會,學習時的專注度和做開顱手術差不多。

    寬大的教室中,秦追是全班最年輕也最傳奇的學生,醫術碾壓全場……這當然是廢話,因為他正坐在化學課的教室里,全班就他一個會醫術。

    說秦追傳奇,是因為他在開學前還給現在這位正在上課的威廉老師開過顱。

    那是去年的事情,也是這禿瓢老頭運氣好,被抬進醫院時是下午六點,秦追正好做完最后一臺手術準備下班,且正好走到醫院大門口撞上了橫著進醫院的威廉,不然這老頭已經涼了。

    微冷質感的男聲帶著略有興味的調笑聲,壓低的聲線微沙啞而不沉悶,像是高山寒冰春日暖陽融化,形成的涓涓細流,一路流淌到秦追的心底匯聚成一汪溫泉。明明只是簡單的兩句話,卻像是在秦追耳邊低語,曖昧又旖旎,惹得耳朵酥麻。

    秦追頭頂還沒拆卸的機械貓耳此刻仿佛和宿主融合,感知到秦追的情緒,在秦追注意不到的情況下輕顫。

    “唔。”秦追聽著室友的語音,忽然感覺口干舌燥,就好像有炙熱的火焰從后腰升起來,不燙卻足夠讓他紅了耳朵。

    原來格里沙談戀愛說話是這樣的。秦追無意識的咽了下口水,還帶著項圈的脖頸上下滾動。

    雖然不太情愿,但是秦追不得不承認格里沙這個樣子說話好//色哦。還沒開始網戀,就這個樣子,如果熱戀起來,室友會騷成什么樣子呢?

    他將語音轉文字,手指劃手機屏幕的時候不小心滑到另一個正在運行的后臺,那是秦追之前在看的某花小說。

    眼神落在書名上,腦子就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來劇情——進城打工的窮人受靠著一張臉在高級酒吧打工,他見多了窮奢極欲的公子哥,于是走捷徑的想法涌上心頭。為了撈一筆錢,受盯上了攻。想要跟了攻,但是攻一開始不喜歡男人,直到受暴露自己的雙性身份后,公子哥攻產生了些許興趣。受喜出望外,以為自己馬上就能從攻這里撈錢,沒想到自己被甩到了床上“驗貨”。

    秦追把手機換到微信界面,他一瞬不瞬的盯著“驗驗真心”這四個字,腦海閃過一道亮光,忽然意識到現在這個情況和小說有很多相似點。公子哥和格里沙同樣要驗貨,不過一個是“驗驗/批”,一個是“驗驗真心”。而他和小說受也差不多,出發動機都不純,一個要錢,一個要榜一真心。

    那本書的受翻車后被狠狠制裁了,雖然寫的很香,但是秦追覺得攻還是太兇了。秦追覺得格里沙不會那么兇。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秦追才不會像其他受一樣傻乎乎的翻車。

    突然響起來的消息提示音,把秦追嚇了一跳,他后知后覺自己想了是什么不能見人的東西。都怪齊樞亂說話,他都把自己和格里沙代入劇情了。

    秦追翻身下床從冰箱里摸了瓶冰水,貼在面頰上,冰冷的觸感讓他發昏的腦子變得清醒。

    格里沙拍了拍自己,發了條消息表示對荔柏網戀真實性的消息。

    [Y]:不回消息是后悔了?

    [Y]:現在承認是惡作劇,還來得及。

    冰水刺激著把秦追跑偏的思緒拉回來,他收拾收拾情緒,繼續誘惑室友。

    [荔柏]:剛剛接了個家里的電話,沒有來得及回消息。

    [荔柏]:好討厭,柏柏從來不反悔哦。

    [Y]:感覺你和人網戀很直接啊。是有過經驗嗎?

    [荔柏]:哥哥怎么會覺得我很熟練啊。

    [荔柏]:委屈jpg.

    [荔柏]:別人我都不喜歡,我只喜歡你呀哥哥。

    [Y]:是真話嗎?

    [荔柏]:肯定是呀,柏柏不會騙人的。

    [Y]:我相信了。

    [荔柏]:哥哥你信我肯定沒錯的。

    [荔柏]:所以你想要怎么驗證柏柏的真心呢?

    格里沙把這個問題又拋了回來。

    [Y]:你覺得我會怎么驗證你的真心?

    秦追迷茫的眨眨眼,他喊過哥哥,發過酒店鎖骨照、浴室視頻以及貓叫視頻,還能怎么證明追求一個人的真心呢?

    看過很多花花小說的秦追腦子里閃過很多上不了臺面的東西,他忍不住羞紅臉。雖然他沒有告訴過格里沙自己是雙性,沒有辦法像那本小說里的公子哥一樣要求看看小花證明自己的真心。但秦追也看過不少單性網戀文,除去“驗驗/批”證明真心的方法還有很多。

    秦追斟酌著打字。

    [荔柏]:哥哥你想不想看看柏柏啊?

    對面頓了一下。

    [Y]:你想我看哪里?

    [荔柏]:除了臉,都可以給你哥哥看哦。

    [Y]:為什么不能看臉?

    [荔柏]:因為我們還沒交往啊。

    [荔柏]:柏柏到底長什么樣子,只有男朋友才能看哦。

    [Y]:有點可惜。

    秦追冷笑連連,心里鄙視室友,但是表面功夫做的還是很好。

    [荔柏]:哥哥覺得可惜,那就趕緊對柏柏動心吧!

    [荔柏]:可憐巴巴jpg.

    [荔柏]:只要做了柏柏的男朋友,就能看到所有人都沒見過的漂亮臉蛋呢。

    [Y]:你倒是自信我會對你動心。

    [荔柏]:貓咪叉腰jpg.

    [荔柏]:柏柏這點自信還是有的捏~

    [Y]:那就按照你說的來吧。

    秦追嫌棄格里沙磨嘰,明明之前玩的那么花,現在怎么半天都說不到重點。

    [荔柏]:所以哥哥到底想看哪里啊?

    秦追邊打字邊夾了下腿,頭頂的貓耳一個勁兒的顫動。

    [荔柏]:柏柏的腿可以嗎?

    [Y]:看看腿?

    [Y]:這倒是個好主意。

    秦追得意抬下巴,格里沙現在的每一步都走在自己設計路線里。實力強大又怎么樣,還不是任由他擺布著往下淪陷。

    然而,秦追還沒得意一分鐘,格里沙就把他之前的嘚瑟想法全盤推翻。

    [Y]:感覺你早就想好了對策,不會是在網上找張網圖來糊弄我吧?

    [荔柏]:當然不會,人家的腿很漂亮,哪里需要找網圖欺騙哥哥啊。

    格里沙真的想多了,他腿又細又長,還需要找網圖?

    [Y]:說是這樣說,我提個拍照要求。

    [荔柏]:只要不太過分就可以哦。

    [Y]:【睡裙圖片】

    [Y]:【腿環圖片】

    [Y]:我買給你,戴著拍。

    秦追看著格里沙發來的圖片,只覺得燒得慌,這不就是室友購物車里的衣服嗎!這家伙其實不擔心網圖,只是找個理由讓他傳給自己看吧!

    “啊!你——”秦追咬著唇,耳根子紅透了,“臭流氓。”

    [荔柏]:哥哥,你好/色哦。

    [Y]:還好吧?

    [Y]:柏柏會穿給我看的,對嗎?

    如果他不答應,格里沙肯定會認為荔柏是虛情假意追求自己,甚至會以為荔柏只是為了榜上大款。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秦追盯著格里沙發來的兩張極具旖旎感的圖片,一咬牙答應了下來。

    [荔柏]:羞紅臉jpg.

    [荔柏]:好吧。

    [荔柏]:哥哥想看,柏柏肯定會穿的。

    [荔柏]:這就是柏柏的真心。(堅定)

    [Y]:是不是真心別說太早。

    [Y]:成片出來,我檢查過才知道到底是不是。

    “格里沙你好難纏哦。”秦追忍不住吐槽,“都說給你看腿了,還答應穿那種衣服,還這么謹慎。”

    [荔柏]:抱胳膊冷哼jpg.

    [Y]:地址還填上次那個?

    [荔柏]:嗯。

    [荔柏]:等貨到了,我就會第一時間拍給哥哥看的!

    [Y]:柏柏很乖。

    [Y]:時間不早了,晚安。

    [荔柏]:哥哥晚安!

    勾搭結束,秦追一改雙眼冒紅心的小甜心模樣,唇邊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弧度。

    “呵,還以為你有多難追,不就一張腿照就能打消你的疑心。”秦追握拳,“格里沙你小汁就著被我釣的神魂顛倒吧,我秦追不學別人,單靠自己的魅力也能拿下你。”

    秦追心滿意足的關掉手機,哼著歌曲去卸妝。

    秦追本來以為格里沙給自己買的東西至少三天才會到,誰知道第二天晚上他就收到了肉鳥驛站的取件消息。

    【您的快遞已到肉鳥驛站,請及時取件。】

    那時候他正在上晚上最后一節選修課,看到消息提示真的忍不住懷疑格里沙是為了早點看主播腿以及盡早滿足自己的xp而選擇的閃電送。

    “臭流氓。”秦追在心里默默嘟囔。

    他雖然心里吐槽,但是身嫌體正直,下課鈴一打就徑直去了學校驛站。

    在格里沙還沒掉馬的時候,他不知道榜一就是自己的室友,在學校里秦追沒把這件事告訴過除齊樞以外的任何人。所以當時和Y商量氪條福利帶項圈的時候,直接就給出了學校的地址。

    秦追排隊取件的時候不禁覺得后怕,幸虧當時給的是工作手機號而不是慣用手機號,要不然那天格里沙翻電話簿聯系人,就會發現和自己搞曖昧的女主播就是自己室友。

    快遞剛到手里,秦追就受到了格里沙的消息。

    [Y]:快遞到了嗎?

    [荔柏]:誒,哥哥好厲害哦。

    [荔柏]:柏柏剛取了快遞,你就知道了。

    [荔柏]:哥哥是有千里眼和順風耳嘛?(捂嘴笑)

    [Y]:加急,閃電送。

    秦追冷笑,他就知道是這樣。

    [荔柏]:羞紅臉jpg.

    [荔柏]:柏柏回去就給你拍,別急嘛。

    [Y]:回去是多久?

    [荔柏]:明天可以嘛?

    [Y]:12點前。

    [Y]:不要拒絕,你還有三個小時,足夠了。

    秦追拎著快遞一邊吐槽一邊往學校大門走,“看個鎖骨照都洗了兩次冷水澡,大半夜看腿,你是什么心思我都不愿意戳破你。”

    [荔柏]:好哦,我一會兒發給哥哥。

    “瑞士是個美麗的國家,我愿意在此長居,進行學習和工作,如果我將來能獲得一些榮耀,世人也不會忘記我是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培養出來的學生,至于我本人加不加瑞士國籍,又有什么要緊呢?”

    秦追釋然道:“真的非常感謝您的好意,威廉老師,能遇到您這樣的好老師,是值得向上帝感恩的幸運。”

    威廉老師推了推眼鏡:“我不信神,我是唯物主義者。”

    秦追從善如流地改口:“遇到你就是罕見的、值得我請您喝一杯巧克力奶的幸運。”

    他從背包里拿出一個瓶子,里面裝著梅森羅德大老板推薦的飲品,還有黑媽媽推薦的藍莓餡餅,笑彎了眼睛。

    威廉老師微微一笑:“很榮幸與你一起品嘗下午茶,孩子,順便告訴你,我的老師是個瑞典人,在化學領域做出了一點成果。”

    他做出神秘的表情:“你已經在獲選人名單上了,百浪多息足以讓他們拋開一些偏見,考慮將獎項頒給你,現在就讓我們等待時間給出的答案吧。”

    第 185 章   學習

    追隨著老師的腳步,格里沙終于回到了俄國。

    他蒼涼的、仿佛永遠孕育著苦難的故國啊。

    格里沙現在的職位是護衛,即使他還很年輕,只有15歲,是個應該學習的年紀,老師也是這個想法,但格里沙告訴老師,現在俄國境內沒有可以好好學習的地方。

    “而且我也想為了我的同齡人們可以盡快在一個和平的世界中好好學習,最好所有人都被趕進教室,然后像我們的妹妹一樣天天抱怨作業太多了。”

    想起被寅寅雞娃雞到大、文武雙全還會做針線(縫人縫布都很強)的小知惠,格里沙露出溫暖的笑意。

    然后他扎了個馬步,表演了在津門第一高手虎爺自創武功神虎勁的加持下,一只小熊如何打穿門板。

    重新上車后,秦追又打開了那個盒子。

    格里沙掃了眼,他知道那里面都是秦追的東西,不算多,有一些是獎狀、獎牌,有一些是秦追的母親留下來的遺物。

    秦追的母親是尋常人家出生的,和上層社會搭不上什么,她的等級也不高,但因為和秦牧從小就認識,又一塊長大,秦牧與她日久生情,對她動了心思,在大學的時候就與她求婚,許諾了她一輩子。

    只是

    而秦追的外公外婆,也很早就去世了,那時候他們沒有去做過太多詳細的檢查,若是他們做了檢查,也能提前發現秦追母親的基因缺陷。

    不過后來知道后,秦追剛出生那幾年,每年都是一次大查,就是為了那個基因病。

    查到秦追確認那一年,也就沒有查過了,不過每一次的結果都是沒有問題。

    醫生說,是秦牧-的等級彌補了那份缺陷。

    ——事實也的確如此。高等級的和受追捧,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的信息素不一樣,帶著“精神攻擊”,更因為他們的基因就是優越的。

    像格里沙,看他的身高體型就能肯定地說絕對是個等級不低的,他處理什么事都是游刃有余,幾天幾夜不睡覺也照樣意氣風發。

    所以秦追也是真的很羨慕。

    秦追之后又跟著格里沙搬進了他家。

    格里沙并不是住在家老宅,而是一個別墅小區,雖說是小區,但獨棟且每戶人家離得都很遠,整個小區占地面積很大,卻只有八戶人家。

    別墅還分前院后院,后院有一個很大的泳池,上頭還有跳水臺和水上滑梯。

    秦追也是富養長大的,對這些并不稀奇。

    秦追東西不多,所以格里沙先帶著他錄入了大門的指紋,在錄指紋時,格里沙就站在旁側,環胸看著他,問了句:“跟我睡,能接受么?”

    秦追一頓,指尖本能地蜷縮了下,然后就導致錄入失敗,得重來一次。

    他低垂著頭,根本看不了格里沙一眼,聲音也很低:“可以給我單獨安排一間房嗎?”

    雖然跟格里沙…好像不虧,但如果格里沙給他選擇的話,他會選擇不。

    而事實上,格里沙確實是真心想和他談戀愛,而非是什么奇怪的關系。在他說不后,格里沙點點頭,語氣里是有幾分遺憾,卻也應聲:“好,你有什么朝向要求嗎?”

    別墅大,房間多,自然可以挑。

    秦追搖搖頭:“都可以。”

    格里沙:“那就睡我房間,我換一間房。”

    秦追:“?”

    他們說話間,秦追已經錄入好了指紋。

    于是在進門關上門后,秦追不是很理解地開口:“二哥,我聞不到信息素的味道。”

    誠然,的常用物品會沾染上他們信息素的味道,尤其是臥室、床這種地方,是最容易和最濃郁的,不然也不會有易感期時如果不方便,可以通過收集的物品筑巢勉強度過。

    格里沙讓他睡他的房間如果秦追是個甚至是都能有什么,因為可以聞到信息素,關鍵他是個。

    什么都聞不到。

    格里沙聽到秦追這話,登時停住腳步,回身看他。

    玄關往里還有一道門,他們現在就在玄關這個空間停住腳,不算狹窄,但偏巧秦追背后幾步就是門,周圍是柜子和墻壁以及藝術品,也沒有地方可以挪。寬敞的只有格里沙站著的空間往后。

    這樣逼仄的環境加上格里沙的體型,多少有些壓迫感,讓人不自覺緊繃。

    格里沙雖然有些好笑,但更多的是晦澀的玩味險:“阿追,你說過你是沒有談戀愛的,卻這么清楚的小心思?”

    讓心上人睡自己的臥室,無疑是一種圈地盤的行為,因為對方身上會沾染上殘留在上頭的信息素的味道。除卻這個外,如若對方是或者這更是一場狎丨昵的挑丨逗,和性的暗示。

    格里沙知道秦追沒有談過戀愛,他當然知道。

    他像是秦追的影子,跟著、盯著秦追太多年。但…也不是完全沒有缺漏的。他沒看到的日子。他不知道的日子里,秦追會不會與什么人有沒到戀愛的曖昧

    哪怕格里沙及時掐掉了念頭,但僅僅只是觸及一點苗頭,他的信息素就遏制不住肆虐,若是能化作實質,只怕就會成為道道劍氣,將這屋子都給拆了。

    秦追聞不到信息素,但他能夠感覺到的氣息變化,“本能”地感覺不好,也后撤了一小步,試圖靠和格里沙在拉開點距離,逃出他陰影的籠罩范圍,以此給自己一點安全感,同時他也是語速快了半拍去解釋:“我研究過的行為,選修過的行為學,而且…我看過小說。”

    小說里,都喜歡這樣逗弄自己的。所以每每看到這樣的情節時,秦追就能明白,為什么和在一起這種事在多數人眼里看來是極其小眾的性向。

    從生理上來說,沒有辦法提供信息素給調和,久而久之,會得各種各樣生理或心理上的病;從情趣上來說,比起,簡直像不可雕的朽木,實在無趣。

    要他自己,如果他是個,他也想找。

    秦追覺得自己說得很明白了,格里沙應該能收了這嚇人的架勢。

    然而一挑眉,又往前了一大步,將兩人之間的安全距離壓縮,也導致秦追無意識地抵在了門上。

    即便是個,也能夠感覺到好壞。

    他感覺得到格里沙現在“不穩定”,也猜得到他的信息素可能有些失控了,因為他有點腿軟。

    而罪魁禍首低著頭,黑漆漆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他:“什么小說?”

    秦追愣了下:“”

    他還以為格里沙會反復追問強調他是否真的沒有談過戀愛——書上說的,都是這樣。

    “很多本…”秦追回道:“你一時間要問我名字,我也說不上來。”

    格里沙說好,又漫不經心道:“回頭把單子列給我,好嗎?”

    秦追:“?”

    你們,的掌控欲,到這種地步了嗎?

    書上說得還是保守了。

    秦追默了默,不理解,但尊重:“好。”

    列個書單而已,又不是讓他念那些羞恥臺詞。

    格里沙望著秦追,無聲地舔了下唇,身上散發的險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愈發濃郁,有點失控的信息素除了濃烈的酒味,還醞釀出了絲絲像是用果醬調過色所以曖昧的微弱甜膩。

    格里沙動了動。

    秦追注意到他抬手了,但他沒有躲。

    于是格里沙很小心地觸碰到秦追的臉。

    他的指尖很燙,大概真的是因為烈酒信息素的影響,所以才會那么滾燙。

    點上來時,那點熾熱的溫度,加上格里沙的動作太輕,所以有點癢,秦追到底還是沒忍住偏了下頭。

    但沒有像書上那樣,因為他的躲避反而失控直接摁住他,而是緩緩垂下了手。

    秦追抬頭看去時,格里沙已經轉身,讓他看不見臉,但微啞的嗓音多少還是暴露出來了他現在狀態不算好:“走吧,我帶你去房間。”

    秦追微微頓了頓,才跟上格里沙。

    秦追不懂。

    可以就可以吧。

    格里沙生什么氣。

    他只是想告訴格里沙沒有必要把他當成對待,他活得沒有那么精細,也沒有那么嬌嫩。

    ——非貶義,而是天生就要比脆弱許多,就算是有后天通過訓練強大起來的,他們身體本質還是不會變的。譬如比怕疼、皮膚易留痕、容易過敏等等。

    這并不是壞事,相反這還是一件好事。

    因為絕大多數家世一般的如若不想做的依附,就可以利用這一點去做質檢員,等級越高的,能拿到的工資就最高。

    這世界上真正的卑微社畜,只有。

    不過

    秦追斂眸。

    他得承認,格里沙這話,多少還是有點讓他心里泛起了些說不出的異樣感。

    仿佛鵝羽輕拂過湖泊,帶起細微的漣漪。

    秦追由著格里沙給他按了會兒,等了等,覺得也差不多了,但格里沙還沒有要松開他的意思,于是他便道:“二少,應該好了。”

    格里沙一頓。

    他拿開了棉簽,盯著那個針孔,確認沒有出血后,才意味不明、語調慢吞吞地問了句:“你剛才喊我什么?”

    秦追:“”

    又生氣了。

    倒不是他敏銳,而是他感覺格里沙很好懂。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現在居于高位了,所以不需要太過藏著自己的情緒,無論是喜怒哀樂,格里沙都是擺在明面上的。

    有時哪怕笑著,也帶著殺意和險;有時候聽著輕聲慢語的,但明顯憋著氣。

    比如此時。

    秦追低垂下頭:“你想讓我喊你什么?”

    格里沙一挑眉,似笑非笑的眸光有幾分玩味:“讓你喊什么你都喊么?”

    秦追:“”

    他想說太過分了的可能喊不出口,但一想格里沙現在是他的“甲方”,他向格里沙索求的東西也太大了,他能給的報酬太少…過分一點的,他適應適應,喊就喊了吧。

    所以秦追點了頭。

    于是他就看著格里沙攥著他的手腕,思索了許久。

    也不知是不是格里沙小動作太多,在思考時,他的指腹還在蹭著秦追的手腕內側。

    的手指覆著繭,也不知道是什么繭,但雖然不厚,卻也不薄,磨得秦追有點癢。

    主要是格里沙的動作輕輕的,很像貓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掃著。

    感覺就很奇怪。

    這個動作沒有人對秦追做過,秦追也沒有研究過。

    所以他并不知曉,這是帶著些許狎丨昵卻也十分親丨昵曖丨昧的。

    但秦追還是在忍了好久后,終于忍不住,掙了下手腕。

    掙脫出來是不可能的,但到底叫格里沙停下了動作,略有困惑地看著他,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一樣。

    秦追:“”

    他要在這兒跟格里沙坐多久。到天荒地老么?

    可他什么都沒有說,只是看著格里沙。

    格里沙垂了垂眼簾,安靜了幾秒后,說:“二哥吧。”

    他道:“你先喊我二哥就好。”

    格里沙大秦追兩歲,要他喊格里沙一聲哥,秦追確實喊得出口,就是他不知道為什么…格里沙有點難過?

    “…二哥。”

    秦追順著他的意思喊了聲,問:“那我先走了?”

    格里沙嗯了聲,卻沒松開他:“給你安排司機…我沒計劃到你今晚不跟我走,所以先讓許諶舟臨時給你當一下司機,車就開我那輛,我另外調車過來。”

    他這話不像是商量的語氣,所以秦追應聲:“好。”

    格里沙又偏著頭看著他,秦追以為他還要說點什么,他卻一聲不吭。

    兩人安靜了半晌后,秦追主動道:“那二哥,我先走了?”

    格里沙這才終于松開他:“明天見。”

    他勾起唇,彎彎眼,漆黑的眼眸里蕩漾著溫柔春色:“早點休息,晚安。”

    秦追起身,停了停,才說:“晚安。”

    格里沙終于聽到了一句自己想聽的,笑得更加溫柔。

    他示意丘戢送秦追下去,丘戢就彎腰沖秦追伸手:“您這邊請。”

    秦追頭也不回地跟著進了電梯,再到了地下停車場。

    他知道格里沙始終看著他,但他不知道,格里沙抬起了握著他手腕很久的手,抵在自己鼻尖,深深地嗅了一下。

    的信息素有一瞬失控漫長,空氣中的烈酒味變得甜膩又醉人。

    格里沙的眸色晦暗一片,滾動的喉結和控制不住舔過掌心的唇舌都讓他在這一刻看上去充滿了侵略感,險至極。

    太淡了。

    沒有信息素,秦追的味道沾染在他手上,卻還是轉瞬即逝,連解渴都做不到。

    好想抱著他,埋在他的懷中,狠狠吸一口。

    車還是今天白天來接秦追的那一輛,只是秦追要坐副駕駛時,丘戢不動聲色地拉開了后座的車門。

    秦追剛想說他坐副駕駛,許諶舟就在駕駛座上略有緊張地說了聲:“你坐后面就好了。”

    他不想再被格里沙似笑非笑地說一句“你開車他坐副駕駛?”了。

    秦追頓了頓,看了他一眼,到底還是坐進了后座。

    這個位置就代表了很多東西。

    車門被關上后,許諶舟問了句:“回酒店嗎?”

    秦追嗯了聲,語氣一如既往:“麻煩你了。”

    許諶舟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開口。

    車子駛出地下停車場,重新沒入喧囂中,秦追偏頭看著窗外的繁華燈火,忽然覺得好沒意思。

    可他能怎么辦呢。

    秦追輕輕閉上眼睛,在黑暗中無聲地扯了下嘴角。

    車內安靜了很久后,還是許諶舟先開口:“其實這一趟回國,我感覺你變了很多。”

    秦追沒有睜眼,似是反問,又似是附和:“是嗎。”

    當然是。

    許諶舟心道。

    如若換作七年前的秦追,他不會答應格里沙。

    如若換作七年前的秦追,這會兒已經拎起他的衣領,質問他為什么了。

    如若換作七年前的秦追,早在他白天接他的時候,就開始一股腦地倒苦水。

    說國外的菜難吃,說國外的生活不習慣,罵這個以第二性別分三六九等的世界,也罵血緣情感淡薄的家

    秦追是性格好,但他不是沒有脾氣。

    可他現在在秦追身上連脾氣都看不見了。

    他感覺這七年,秦追的棱角好像被磨平了。

    當年那個他覺得一定會有奇跡降臨在他身上,讓他分化成、還是頂尖的人,已經消失在了七年的光陰中。

    許諶舟抿住唇,有太多話想說,卻又不敢說也不知要如何去說。

    秦追沒有看他,卻好似知道他的糾結一樣,他輕嘆了口氣:“許諶舟。”

    他不再喊他阿舟了:“你不用自我內耗,我猜得差不多了。”

    許諶舟微愣:“什么?”

    “秦家的事。”

    秦追慢慢道:“以格里沙的本事,他肯定早就知道了,他沒有解決,讓你來接我,還讓你告訴我發生了什么,再讓我去找秦牧聊聊雖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他確實很了解我,也很了解秦牧。”

    在許諶舟打電話給他,跟他說要不要來找格里沙幫忙時,秦追就猜到了。

    找柳風沒用,這件事只能來找格里沙。

    只是他本來以為格里沙是為了當年他罵他神經病的事,卻沒想到格里沙想要的是他。但也正因為是后者,在格里沙早知道這事了卻不提前解決的選擇來看,他也知道,格里沙對他是勢在必得,他可以說是沒有選擇的。

    那么比起把場面鬧得太難看,秦追還是選擇順勢答應下來算了。

    許諶舟不說話了。

    秦追又嘆口氣:“我又不是傻子。”

    他只是很多事情都懶得計較。

    他這趟回來就是為了妹妹的事,既然格里沙能最快解決,那就選格里沙好了。

    而且改對他而言太有誘惑力了。

    到酒店門口后,秦追下車前,先跟許諶舟說了句:“不管怎么樣,都謝謝你。”

    他還不忘寬慰許諶舟:“不喊你‘阿舟’,不是怪你,只是格里沙好像會因為這個不高興。”

    雖然沒談過戀愛,但他做過的很多功課。

    說是等級越高的,對伴侶的占有欲就越強,甚至有些會出現很病態的掌控欲。因為不太理解,秦追還特意去了解過什么叫占有欲,怎么樣算強。

    而現在為了許諶舟的未來著想,他還是喊許諶舟的大名好了。

    就像他坐在了后座一樣。

    不過他覺得格里沙人還挺好的。

    明明知道他和許諶舟關系那么好,明明他們也簽了合同,他還是愿意讓許諶舟送他,而不是就此斷了他和許諶舟的聯系。

    是真的和傳聞中的魔鬼有點不太一樣。

    秦追下了車后進入酒店里,先問了一下酒店內的服務員:“你們這理發店的理發師是嗎?”

    酒店的工作人員大多數都是,但理發師就不一定了。

    服務員說是:“只有一個是。”

    “好。”

    秦追按下了七樓的電梯,隨意地撥弄了一下自己的劉海。

    以后就不用藏著了啊。

    他低頭摘下了自己的眼鏡,看著手里的平光鏡,忽然還有些不習慣。

    庸庸碌碌了七年,他以為自己這一生就要在國外混沌過日了,沒想到不僅遇上了轉折點,還抓住了轉折點。

    所以他才說無論怎么樣,他都謝謝許諶舟。

    當然,他也很感謝格里沙的。

    秦追攥著手里的平光鏡,走進了理發店。

    這個點理發店下班了一小部分人,在看見他時,也是愣了下。

    秦追注意到有一個人瞪大了眼睛,有幾分驚異地看著他,就在說明自己的要求后,又問了上前服務他的理發師一句:“你能幫我問一下你們店里的那個,我身上的信息素散發著什么信號么?”

    他猜到了格里沙會在他身上打上記號,但他不知道是什么。

    丘戢和許諶舟都是他身邊的人,問他們好像不太好。

    理發師說可以,去問了一下后,又帶著羨慕的神態回來:“是你的朋友怕你被其他欺負留下的嗎?我們店里的說他的等級肯定很強大,你們關系也肯定很好。”

    他說:“你身上的信息素散發的信息是‘誰敢欺負他,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追殺’。”

    秦追:“?”

    這真的是格里沙留下的嗎?

    好幼稚。

    但是

    秦追勾起唇,終于真心實意地笑出了聲。

    他將手握成拳頭,低低笑著:“好像還是沒有變。”

    格里沙似乎還是那個抓著他跟個瘋子一樣說著幼稚又不切實際的話的神經病。

    越是高等級的,易感期就越恐怖。超S級的,從古至今都寥寥無幾,但他們周圍總會有陪伴。如果格里沙,真的連的信息素都沒有接受過他這么多年,全靠抑制劑過來的嗎?

    抑制劑,對他這個級別的,有用嗎?

    秦追是知道的,越是高等級的,抑制劑能起到的效果就越低。

    秦追跟著格里沙上了室內電梯,他瞥了眼格里沙攥緊成拳的手,看他手背上的青筋還有小臂上的肌肉都繃得很明顯了,于是更加沉默了。

    他沒有遇上過一個對他如此有谷欠望,他當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所以秦追沉默到格里沙帶著他還是進了他的臥室,他的嗓音只是有些喑啞,但語氣乍一聽還是沒什么問題:“你先放好東西,回頭我把我的東西收拾出去。”

    秦追沒有說不好,只默默把行李箱推了進去,把手里的盒子放到了桌上。

    屋內收拾得很干凈,但不像是家政收拾過。

    也很正常,像格里沙這樣的,大概率是不喜歡別人踏入他的私人領地的,能踏入的

    秦追抬眼,看著眉眼有幾分壓抑的格里沙。

    格里沙注意到他的視線,低眸和他對上目光,因為還在努力克制自己瘋了似的在秦追身邊織網的信息素,所以難免有幾分冷郁。

    但在這背后,有更多晦澀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秦追到底還是開口:“二哥,你沒接受過的信息素嗎?”

    格里沙:“”

    他似乎是扯了下嘴角,又好像沒有,反正他直白地告訴秦追:“阿追,我說過的,我只認定你一個。”

    秦追的手攥緊成拳。

    他很難說明自己這一刻究竟是什么心情,但他伸出手,很輕地碰了一下格里沙的手背。

    說真的,秦追只是感覺到自己碰到了,別的什么都沒有,他就在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直接被格里沙攥住了手。

    秦追一頓,沒有掙扎出來。

    格里沙抓他的手用的力不小,他當然有感覺到疼,但還好,屬于那種可以無所謂的范圍。

    而且比起疼,秦追最先感覺到的是燙。

    格里沙的體溫是真的很高。

    尤其在安靜了會兒后,格里沙又松了松力。

    他垂眼盯著低著頭不看他的秦追,忍耐到了極致,喉結滾過后,呼出口滾燙的濁氣,才啞著嗓子開口:“阿追。”

    一聲低喃,宛若惡魔低語,還帶著些許蠱惑。

    感覺不到信息素的好和壞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好,是因為秦追不會知道他已經丑陋又卑劣地本能在用信息素去試圖引誘他,勾著他墮落,他要是是個,甚至是個,都能被他勾得頭暈目眩掉進陷阱里,任他采擷;壞,也是因為秦追感覺不到,就無法被他誘惑,超S級的的信息素在這一刻竟然起不到一點作用。

    但,秦追會被格里沙喊他的方式弄得耳熱,神經就好像魷魚須,被燙得蜷縮。

    秦追的聲音很低:“你如果…想牽手,或者抱,是可以的。”

    他可以努力洗腦自己就當作兄弟朋友間的拉拉手、擁抱,然后慢慢去接受。

    可他忘了一件事,對于來說,最重要的除了這些接觸,還有味道。

    所以被放縱甚至是被“好好”對待了的格里沙,抓著他的手,克制著將秦追拉近了兩步,微微彎下了腰,將兩人的距離拉得更近:“那…我想聞你呢?”

    秦追:“?”

    什么?

    的腦子有一瞬間是宕機的。

    秦追幾乎是下意識地回:“我沒有信息素。”

    格里沙當然知道他沒有信息素,甚至他此時十分煩躁自己有信息素,導致秦追身上全是他的味道,恐怕不貼著他的皮膚就聞不到秦追身上的味道。

    這點躁郁終究是導致格里沙失態,徹底低下頭,鼻尖貼上了秦追的耳鬢,深深地嗅了一口,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像一個將要吃人的怪物呢喃了句:“但是你很香。”

    他渴望的,他在每一次易感期都在不斷尋找的味道,他

    格里沙抬起另一只手,扣住了秦追的后腦勺。

    格里沙說:“知惠,借我你的視覺瞄準一下五十米外那棟房子的頂樓的人。”

    知惠:“好的。”

    下一秒,格里沙擊落了一個憲兵,回身在夜晚的俄國城市的街道上快速奔跑,從角落里拽起娜塔女士,帶著她遁入一處民居。

    屋子里顫巍巍的老婦人指著床底:“我把地道挖那了,快走吧,我來應付那些人。”

    格里沙道了聲謝,護著娜塔女士進地道,兩人經由地道走到了另一棟民居,然后在一位大叔的幫助下灰頭土臉爬出去。

    看著格里沙驚險刺激的夜晚,6-1組紛紛無言,只有知惠握拳:“格里沙歐巴,為了讓你活久一點,下次還有需要槍法的地方,請盡管叫我。”

    格里沙感動道:“嗯!謝謝你!知惠!”

    第 186 章   家信

    【家人們,展信安,我與惠抵達瑞典,這里的炸肉丸很好吃,腌海雀卻令人不敢恭維,這個世界怎么會存在這么邪惡的食物……】

    【我們到了挪威……】

    【我們到了荷蘭……】

    【我們到了法國……】

    【家人們,展信安,我和知惠抵達了瑞士,并完成了一例心臟手術,我在這找到了工作。】

    【家人們,我們讀上大學啦,是世界知名的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我與知惠打算等歐戰結束后在大學暑假期間回國,在國外的日子,我們很思念家里,不知你們是否安好,我們很好,最近又長高了些,我和知惠與新認識的朋友們拍了許多照片,附在信中,望安好。】

    格里沙是秦追的特別關注,所以消息發出會有特別的消息提示。秦追在家不給手機靜音,所以齊樞也能清清楚楚的聽見那道獨屬于[Y]的特別關心貓叫。

    如果說世界上有什么東西出現的最為巧妙,那無疑是在秦追說大話的時候蹦出來的[Y]的消息。恰到好處的在秦追和齊樞打賭的小火苗上倒了滿滿的汽油,瞬間把氣氛拉滿。

    “正好,人家也給你發消息了。”齊樞抱臂,用那種哄想一出就是一出孩子的語氣說:“去吧,讓我看看你有多能耐。被大帥哥干/翻別來找我哭。”

    “行啊,你就等著瞧吧。”

    “好好,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可惡的齊樞,嘲諷人。”秦追不滿:“混蛋。不證明一下自己的實力,齊樞這個混蛋都不知道大小王了。”

    秦追剛夸下海口,現在正是斗志昂揚的時候。格里沙這時候發消息,算是撞到小少爺槍口上了。

    “雖然把你當做賭注不是很道德,但是你本來就是覬覦漂亮主播的臭狗,追追送上門的女朋友,也算你走運了。”

    [Y]:還在嗎?

    [荔柏]:在哦~

    [Y]:今天很漂亮。

    [荔柏]:貓貓神氣掐腰jpg.

    [荔柏]:那是一定的,我可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柏柏。自戀jpg.

    [Y]:接下來還有打算嗎?

    [荔柏]:今晚嗎?唔,打算洗澡完就睡覺吖。

    [Y]:……

    對話停滯了片刻,陷入一種心知肚明的沉默。

    秦追看著對話框上顯示的【對方正在輸入中……】消失又出現,就知道這家伙就是來問氪條禮物的,但是格里沙好像還沒組織好語言。秦追心眼兒壞的不戳破,他就不說,看格里沙能堅持多久。

    [荔柏]:哥哥沒有別的事情,柏柏就去休息嘍。

    [Y]:等等。

    [Y]:裝傻是沒用的。

    [Y]:我就是來問你氪條獎勵的。

    [荔柏]:(▔△▔;)

    “真是聞到味就不放過的餓犬。”秦追心疼的抱住自己,和這家伙網戀,不知道要犧牲多少美色來喂飽他。

    [荔柏]:知道啦~哥哥你別心急呀。

    [Y]:我不催你,你就又賴賬了。

    [荔柏]:不要把我想的這么壞。

    [荔柏]:這就給你,臭狗。

    [Y]:嗯。

    直播假裝害羞說室友“壞狗”是一種感覺,私底下和榜一聊天罵人家“臭狗”又是另一回事了。看到格里沙這么沒有障礙的接受“臭狗”這個稱呼,秦追被齊樞摁下去的小尾巴又得意的翹起來了。

    他就說格里沙迷戀自己迷戀的厲害吧。拿下一只饑腸轆轆的追犬,對于他簡直易如反掌。

    秦追翻出來早就準備好的視頻。他今天的裝扮是貓耳娘,不少人彈幕留言讓他學貓叫,秦追看見了,但是沒叫。當著數萬人面學貓叫沒意思,私底下只叫給榜一才刺激。

    秦追重新看了一遍視頻,這是一個自拍的姿勢,漂亮純欲的貓貓荔柏單手舉著手機,她乖巧盯著鏡頭,鴉羽長般的睫毛輕輕的顫抖著,桃花眼上撩,盈藍眸子俏生生的望著鏡頭,眼底滿是信任和親近。

    荔柏將手機靠近自己,屏幕上的畫面隨著距離的拉進,逐漸變成脖頸特寫,鏡頭聚焦在女孩害羞紅透的脖頸和耳后,她細瘦修長的指節輕輕的扣著脖頸處的黑皮珋釘項圈,純凈的追和欲望的黑雜糅成最為昳麗的曖昧,清瘦的咽喉戴著項圈上下滾動,殷紅水潤的唇瓣微啟。

    “喵嗚~”聲音輕輕的,卻恰到好處的擊中心臟,帶著新生的純欲與少女與生俱來的嬌媚感。

    如果說直播的時候,荔柏這只貓是初入社會,見誰都可能信任的無歸屬貓咪,那么現在,這只貓咪找到了她的主人,所有的嬌嗔和情緒都被主人牽引著。

    看似屬于大家的貓咪,實際背地里戴著烙印著自己私人簽名的項圈,乖巧又軟綿的給自己撒嬌。

    秦追滿意的將視頻發了過去,沒有什么是比圈養貓咪更會滿足壞人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荔柏]:【視頻】

    [荔柏]:溫馨提示,不要激動哦~

    [Y]:好的,我看看。

    視頻也就十秒鐘,秦追自信的認為格里沙會反復看四五遍,就像是那天在酒店一樣,翻來覆去的品味。

    但事實相反,十秒鐘后格里沙的消息就談了過來。

    [Y]:看完了。

    怎么這么快?

    [荔柏]:感覺怎么樣,是不是很滿足你的壞心思。

    [Y]:【圖片】

    秦追疑惑的點開圖片,發現這是他之前和格里沙的聊天記錄——【哥哥不要生氣呀,早發晚發不都是你的嘛。我保證百萬福利更升一級哦。】

    [荔柏]:疑惑jpg.

    [荔柏]:哥哥,你這是什么意思啊?

    [Y]:……就是還好。

    [荔柏]:?

    [荔柏]:這樣的視頻還不滿意嗎?

    聊天框上“對方正在輸入中……”出現又消失,對方回復的很是遲緩,秦追等了半天,格里沙才發來兩句話。

    [Y]:也不是不滿意,只是覺得自己的期待有點過高了。

    [Y]:唔……

    [Y]:可能是時間太趕了,應該多給你一些時間的。

    不是,格里沙這混蛋在茶言茶語什么?還多給你些時間,他這話什么意思?就差把“荔柏,你的手段也就一般般”這句話甩他臉上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秦追的小脾氣再不被激起來了就不禮貌了。

    如果說齊樞的嘲諷對秦追的刺激值為80%,那么格里沙這一串茶言茶語成功的把秦追通過網戀馴狗證明自己魅力值的想法刺激到100%。

    他打字的速度飛快,手指像是翻飛的蝴蝶。

    [荔柏]:淚眼汪汪jpg.

    [荔柏]:抱歉哥哥,沒有驚艷到你。

    對方秒回,像是早就想好話術一樣。

    [Y]:嗯。

    [Y]:四百萬福利就這個吧,五百萬的不急。

    [Y]:好好琢磨一下。

    [Y]:不是說今天的福利不好,只是覺得慢工出細活,可以再提升一下質量。

    這種勉為其難的茶味不要太濃郁。秦追冷笑,本來不是那么堅定的要耍你的,現在不給你上點強度不行了。

    [荔柏]:小人懟手指心虛jpg.

    [荔柏]:可是人家已經想好了五百萬禮物是什么了。

    [Y]:你可以說說看。

    [荔柏]:哥哥有女朋友嗎?

    [Y]:沒有……

    [荔柏]:好耶!

    [Y]:?

    [荔柏]:你想不想有個對象呢?

    [荔柏]:或者說。

    [荔柏]:看得出來,我想要追你嗎?

    [Y]:?

    [Y]:這是要和我網戀的意思?

    [荔柏]:是呀,柏柏喜歡哥哥很久了!

    [Y]:耍人不好玩,荔柏。

    [荔柏]:哼!

    [荔柏]:這可是柏柏經過深思熟慮才做出的決定呢。

    [荔柏]:不愿意就算了。委屈jpg.

    聊天框上“對方正在輸入中……”出現又消失,足足一分鐘,格里沙才回了消息。

    [Y]:你追我?

    [荔柏]:嗯嗯!

    [Y]:和我網戀?

    [荔柏]:感情深了,線下見面也可以哦~

    [Y]:我可是不那那么好追的。

    [荔柏]:我會努力的!

    [Y]:【微信二維碼】

    格里沙沒說愿意也沒說不愿意,就甩下一個二維碼就沒再說話。秦追用小號掃描二維碼,然后彈出來熟悉的頭像和ID。格里沙用的大號和荔柏加的聯系方式。

    秦追挑眉,格里沙網戀倒是坦蕩。秦追這邊剛發送交友申請,格里沙那邊就秒通過。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條語音消息就發了過來。這還是格里沙第一次和他發語音,秦追忍不住冷笑,有什么好愧疚的,他就知道這只聞到肉味就不放口的壞狗不可能放過這種吃掉小漂亮的好機會,更何況還是小漂亮自己送上門的免費大餐。

    秦追點開語音條,熟悉的男聲灌滿耳朵,音質冷冽微啞,尾聲像是裹著小顆粒般碾過他的心臟,帶著漫不經心笑意。

    “網戀可以。”

    “我先驗驗真心。”

    待6-1組抵達了法國巴黎,格里沙也成功抵達彼得格勒,和組織接上了頭,暫時進入一個比較安全的狀態。

    “羅恩!我的小弟弟!真高興看到你恢復健康!”

    巴黎,埃米爾張開手臂,一臉豪邁地笑著上前,先是與先前從未在線下見過的羅恩行貼面禮,再和秦追、菲尼克斯等人握手。

    埃米爾打量著他們的神情,感嘆道:“你們看起來一臉疲憊,就像一天一夜沒睡覺,期間一直在和敵人斗智斗勇一樣,旅途辛苦了吧?快,進屋休息吧,我給你們準備了大餐。”

    真的一路都在幫小熊斗智斗勇的6-1組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回身去拖自己的行李。

    秦追才拽住自己的背包肩帶,菲尼克斯就默不作聲地也握住肩帶,強硬地提在手里,又輕輕推他的肩膀:“搶救了那么多人,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第 187 章   靚仔

    埃米爾單身了23年,要和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戀人伊莉絲結婚啦!

    婚禮地址是位于奧爾良地區的舍瓦利老宅,當他們的祖先還是拿皇麾下的騎士時,這處老屋和方圓幾百里的土地就已經屬于舍瓦利家族了。

    因此6-1組現在巴黎置辦禮服,再乘車去奧爾良。

    亞伯拉罕拍著胸部說道:“你們都是舍瓦利家族的貴客,我知道你們肯定會自帶禮服,但我們不能這么做,我們得給你們定制最上檔次的禮服,作為你們來此的謝禮。”

    大胖子伯伯厚實的手掌一揮,讓6-1組跟著管家去裁縫店量體制衣,一路上游玩的費用他包了。

    這一次是實打實的對視。格里沙墨綠的眸子此刻平靜無風,一點也看不出球場上那股狠厲與追心,那個令秦追心驚肉跳的極具攻擊性與欲望的眼神仿佛和他無關。

    對方不知道什么時候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正靠坐著,好整以暇的看著自己。

    昨天校草榜單評論區熱鬧非凡的場面在場人沒有沒看過的,評論區先是質疑秦追榜二的實力,甚至有人用格里沙拉踩秦追,雖然被理智同學制止,但是局面后面逐漸跑偏,聊天內容變成“只有我感覺格里沙和秦追真的很配嗎”等拉郎配。

    兩個人面無表情隔空相望的樣子,落在旁邊人眼里簡直是劍拔弩張,馬上就可能爆發沖突的危機場面。

    畢竟誰被拉踩,誰被編排成為同性戀,都會不高興。

    然而就在大家緊張的時候,格里沙忽然朝秦追點了點頭,然后下一秒秦追走了過去,坐在了他身邊唯一的一位空位置。

    包間雖然大,但是也扛不住十多個身強體壯的學生圍上一桌子,位置靠的蠻近,秦追剛一坐下就聞到了格里沙身上熟悉的海鹽味。

    格里沙擺在衛生間洗浴臺上沐浴露就是海鹽味的,秦追不止一次在格里沙洗完澡后去衛生間聞到過。尤其是夏天的時候,秦追剛進去一股混著海鹽味的潮熱水汽就朝著他撲過來,迫不及待的將他裹挾住。

    還帶著微熱的水汽像是饑餓的陌路人,甫一接觸到秦追裸露在外的肌膚,全都急不可耐的沖上來,緊緊的吸附著,留下潮熱的味道。

    每一次,秦追都會沾染上格里沙的海鹽味。

    房間里應該有人吸過煙,還沒散盡的味道讓很少聞煙味的秦追覺得難受。但是坐在格里沙身邊,微咸通透的海鹽味將他包裹起來,恰到好處的隔斷了外面的味道。

    秦追被煙味弄糟的心情被熟悉的味道哄好,他不可避免的對格里沙升起了一點點好感,眉眼彎彎,語氣愉悅的對著格里沙喊了句:“學長晚上好。”

    這聲乖巧的“學長好”把這一屋子緊張兮兮的直男懵了。

    在全屋直男注視下,格里沙風輕云淡的抬手倒了一杯茶,然后遞到了秦追面前,“喝茶。”

    秦追禮貌的端起杯子,淺喝一口,“謝謝學長。”

    語氣親昵,動作自然,倒茶端茶一套下來像是干過千百遍。

    眾人恍然大悟。

    合著這倆話題中心,不但認識關系還不錯啊?

    聚餐開始,學長們馬上畢業加上踢球興奮,很快就把秦追和格里沙忘了,倒酒吃飯,開始暢聊過去與未來。

    秦追和格里沙也就開始的時候打了哥招呼,后面就相安無事的各自吃飯。秦追和這一桌子人不熟,也沒共同話題,就默默聽著著夾菜吃,讓自己成為無人在意的裝飾物。

    酒過三巡,忽然有個卷毛男孩cue到格里沙:“哥,你一直在看手機,是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嗎?”

    這話一出,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格里沙身上。

    其實格里沙在宴會上說話不多,只偶爾在別人談到他或者讓他發表意見的時候,才開口說話。可能是因為他存在感太強,也沒人覺得他溜神。剛剛那個男生一說,大家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好像格里沙從宴會開始就頻繁看手機。

    秦追坐他旁邊當然注意到了,不過他沒好意思問,現在有人問了,他也跟著吃瓜。

    格里沙:“隨便看看,沒什么。”

    一聽就是敷衍的話,坐他旁邊的星眉劍目的寸頭帥哥祝睿年聞言嗤笑一聲,毫不留情的戳穿表哥的謊言。

    “我哥水群呢,他等著人家群主抽獎。”

    “我還以為哥等女朋友消息呢。”卷毛男生煞有介事道:“哥那個樣子和我等女朋友消息一模一樣。”

    祝睿年哈哈笑道:“怎么可能,我哥連對象都沒談過。”

    張念也好奇問:“有什么獎是值得咱們學生會主席等了一個小時的?說來聽聽!”

    秦追看向張念,張念旁邊的齊樞眨了眨眼,滿眼八卦,也混著人群插了句:“我也很好奇。”

    格里沙搭在秦追靠背上的手,隨意的敲著,指節和靠背發出聲響,引起秦追注意,他才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格里沙把手搭在自己身后。

    這個姿勢,秦追愣了愣,他看向格里沙,只見對方晃著手機,漫不經心道:“一個平臺高級會員的福利群,年大回饋,花了點兒錢,等獎項呢。抽不到就虧了。”

    “哎呦,還以為是什么呢。”眾人大失所望,“還以為能吃到瓜呢。”

    “話說我上次也等抽獎,等了半個小時,就中了一塊錢,氣的我連兌換都沒兌換。”

    “你傻啊,一塊再少也是肉啊。”

    “等了快一小時了,要是抽不中,多可惜。”

    格里沙倒是沒又他們那么泄氣,看著手機屏幕:“抽不中等下次,總有抽中的時候。”

    祝睿年聞言樂了,看著他哥調侃道:“沒想到我哥還挺長情的。”他說著舉起酒杯,“給長情好男人敬酒,這可是大家學習的榜樣!”

    滿屋子人被逗笑,起哄都開玩笑給格里沙敬酒。

    格里沙也沒阻攔他們,配合著端起手旁酒杯,一飲而盡。豪氣模樣惹得滿屋子人連聲叫好。

    秦追被這一群七嘴八舌找理由喝酒的酒鬼逗樂,他歪頭看向格里沙,只見對方含笑看著大家。

    格里沙右手還拿著手機,屏幕是亮的,秦追試圖看清界面,但是格里沙隨手一扣,去抽抽紙的動作阻斷了他。

    好吧,還想偷偷看看是什么平臺抽獎,能讓他的豪門貴公子室友掛念一晚上呢。

    秦追掏出自己的手機,向后一倒,靠在座椅靠背上。不過格里沙提醒他了一件事——他忘記粉絲群抽福利了。

    藍貓平臺三年大慶,投了很多廣告,許多新人用戶蜂擁而入。小主播荔柏也跟著吃肉,靠著獨具特色的美貌和Y的豪氣砸錢,吸引了不少粉絲。

    昨天Y在直播間一擲百萬,連著十幾分鐘的特效給他吸了極大的熱度,直接送到熱榜第二,粉絲值一夜突破一百萬。

    為了回饋氪金粉絲,荔柏在會員群發公告說,晚上會抽十個人發福利,其中九個獎品是手機,一個獎品是電腦加獨家照片。

    荔柏是顏值區的TOP級主播,一直以來只要是打榜就沒輸過,但是她和其他人不一樣,不會給氪金大佬送特殊福利,就更別說其他小氪金用戶了。今天的抽獎,是她直播以來唯一一次私下爆照。

    這種第一次的福利直接把會員群炸翻天了,公告剛一發出99+消息直接把秦追手機干卡,滿屏都是雙重含義的“老婆抽我”!

    如果不是格里沙提醒,他差點就忘了。秦追看了眼時間,還有五分鐘就要超過約定的晚上九點半了,他看了圍,大家聊天的聊天,玩手機的玩手機,沒人注意他。

    秦追趕緊打開藍貓,摸進會員群設置抽獎。點進后臺的時候,他看見了群成員第二位Y的頭像,和他本人的性格一樣,Y的頭像也是孤傲的黑色字母Y。

    秦追的眼神在他頭像上頓了頓,其實他私心是想Y抽中一等獎的,畢竟對方給自己砸了幾百萬了。榜一爸爸不拿頭等獎,秦追總覺得虧欠對方。

    不過抽獎是隨機的,Y能不能抽中,就看緣分吧。在設置抽獎后,秦追心滿意足的關上手機。

    他心滿意足的倒了杯果汁,捧著杯子小口品嘗。

    “哥,你這還沒等到開獎啊?”祝睿年很是心疼的他哥的堅持,“這都九點半了。”

    格里沙神色淡然,嘴唇翕張:“馬上。”

    秦追歪頭看向格里沙,對方還在看著手機,等抽獎。他喝了口果汁,覺得室友可憐。秦追在心里念叨,好慘的學長,感覺他會陪跑呢。

    然而下一秒,熟悉的藍貓消息提示鈴聲響起。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嘩啦。

    秦追手里端著的果汁灑了桌子一片。身邊的一個學長都嚇到了,趕緊抽了紙巾擦拭滿桌子的果汁。

    格里沙歪頭看了他一眼。

    “小秦你沒事吧?”張念看到他這邊的動靜,關心問道。

    “沒事兒,沒拿穩。”秦追抬眼看過去,正巧和齊樞同款震驚眼神對上。

    “沒事就行。”

    秦追這個小插曲過去,大家的注意力回答了格里沙身上。一貫性冷淡風格的格里沙手機鈴聲居然是小星星,而且唱歌的女聲音又乖又嬌。

    這簡直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哈哈哈哥,你這是什么鈴聲。”祝睿年無情嘲笑他哥,“你看你把人家秦追嚇的杯子都沒拿穩。”

    其他人一陣哄笑。

    秦追默默向后一躲。

    他緊張的看著格里沙。

    這是他給會員群設定的獨家消息提示,鈴聲是他自己用女聲唱的,設定為群消息提示音后,所有會員的消息提示音只能用這個。

    秦追實在沒想到會在格里沙這里聽見自己荔柏馬甲的會員消息音。

    “哦,”格里沙晃晃手機,語氣淡然:“開獎的消息提示音而已,會員群群主設置的統一音效。”

    “哎呦歪,我還是頭一次知道這種設置。你別說,唱的還挺好聽的。哥喜歡嬌嬌的女孩子啊。”

    “歌是群主唱的。”格里沙把玩著手機,頓了一下,聲音帶著淺淺的笑意,“確實很好聽。”

    “我去,哥性取向明確,是女孩!老王快給錢!”

    “媽的,哥說好聽,又沒說喜歡群主!不給!”

    屋子里炸開鍋。

    看好戲的齊樞的炙熱的目光幾乎把縮在一角的秦追燙傷。

    被室友關注的羞恥感洶涌的欺負著臉皮薄的秦追,他垂著頭,耳邊垂下的發絲快要遮不住羞紅的耳根,他咬著唇,糾結的看著會員群后臺粉絲列表。

    要命,到底哪個是格里沙!

    室友怎么會是自己粉絲啊!

    不知道從哪飛過來一顆松子,正中埃米爾的后腦勺,他哎呦一聲,回頭抱怨道:“我開玩笑啦,那是我家大人在講睡前故事時嚇小孩用的,各位,這就是伊莉絲,我的妻子。”

    有著典型南歐面孔、身高高挑壯碩的女子站在樓梯最上一階,她的面孔棱角分明,冷硬且眉毛深濃,她大步跨下來,速度極快,一臉嚴肅地與露娜握手,力道實在卻并不讓人感覺到痛。

    “感激您們寫信勸說埃米爾,這個傻瓜,原來連紫砂的念頭都有了,如果沒有你們的勸說,我去凡爾登就只能撿到一具尸體了。”

    露娜鄭重道:“都是應該做的,他是羅恩的堂哥,那就也是我們的兄弟。”

    伊莉絲鄭重地說道:“這是天大的人情!我記住了!”

    埃米爾補充道:“她家是西西里很有名的幫派,祖父被稱為教父,目前全家做船運生意,你們要走私什么東西,買點什么武器,找她就對了。”

    6-1組:你小子居然還攀上個教父的孫女。

    第 188 章   探險(二更合一)

    6-1組被伊莉絲安排到朝陽的那一排房間,里面的家具看起來有些年頭了,被褥和枕頭倒是很新,很軟,跳上去仿佛整個人都會陷進去。

    秦追將行李放下,跳到床上滾了滾,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轉過頭,就看到鸚鵡在拍打玻璃窗,他連忙去開窗:“瑞德,你怎么不在露娜身邊?”

    跟著主人從南美跑到歐洲的大鸚鵡一副淡然表情:“金毛仔問黑貓仔去不去浴池。”

    原來是菲尼克斯讓傳話的,秦追松了口氣,從包里翻出堅果喂給瑞德:“告訴金毛仔,我會去的。”

    五彩金剛鸚鵡笑納了堅果,這才滿意地振翅離去。

    老宅的一樓后方新建一處玻璃罩房,用以作為冬季的植物溫室,里面擺滿玫瑰,且挖了浴池,舍瓦利家族將其稱為玫瑰浴池。

    秦追跟著格里沙在健身房泡了一下午,不得不說格里沙體力真好啊。他都快累成咸魚了,人家還能精神抖擻的在跑步機上邊快走邊玩兒手機。

    “我不行了。”秦追癱倒,急促的喘著氣,胸脯起伏劇烈:“格里沙,我沒力氣了。”

    他大口喘著氣,感覺自己把這輩子的運動量都透支了,看見只是氣息微喘的格里沙忍不住吐槽:“你怎么體力這么厲害?你都鍛煉好久了,你不累嗎?”

    為了方便運動,格里沙把他頭發用發圈扎起來了,一個小馬尾綴在腦后,莫名有些人/妻的味道。

    他歪頭看了眼倒卷腹器械上的秦追,對方追皙的肌膚上全是運動熱量釋放導致的紅暈,小臉紅撲撲的,像是被蒸過的饅頭,又像是冒著騰騰熱氣。他伸手關停跑步機,拿著毛巾擦汗,淡聲:“運動能壓我的癮。”

    “啊?”秦追迷茫眨眼睛:“我知道運動能排解不必要的欲望。運動還能克制煙癮,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長見識了。”

    “我情況比較特殊。”格里沙語氣平常,“起來嗎?”

    秦追搖頭。

    “我現在回去洗澡,你回去嗎?”格里沙站在他身邊俯視,秦追歪頭抬眸和室友對視。格里沙的體恤被汗濕,布料緊實的貼在腰腹,勾勒出溝壑鮮明的線條,他垂著眸發,混血的鼻梁與眉眼從底下看更加幽深。

    秦追又熱又沒力氣,仰著頭癟嘴:“我沒力氣了學長,我休息一下再回去。”

    “好。”

    格里沙洗完澡躺床上處理了會兒手機消息。

    他翻身,在被子和枕頭上都聞到了一股鮮甜的味道,不是很濃郁,淡淡的像是桃花香,絲絲縷縷的勾在鼻息,讓人上頭。

    這個味道似曾相識,他想了半天沒想出來在哪里聞到過。格里沙出門的時候剛好撞見收拾對面客房的阿姨。

    “阿姨,客房被褥是用什么味道熏的?”

    保潔阿姨沒反應過來,還以為是在說被子有奇怪味道:“有怪味嗎?我們被子洗完干干凈凈的,從來不加其他東西的。”

    有些酒店是會放香氛的,格里沙還以為被子上的味道也是類似香氛熏過的香氣。看來事情和他想的不一樣。

    格里沙笑了笑:“沒事。”

    他剛走到祝睿年房間門口,就遇到了回來的秦追,他的脖頸已經沒有剛運動完那么紅了,臉上還帶著一抹微紅。

    “學長你收拾好了?”

    “嗯,我找祝睿年有事。”

    “那我回去洗澡啦。”

    擦肩而過的瞬間,空氣里飄過一絲桃甜味,味道很淡很淡,但還是被格里沙捕捉到。

    他若有所思的看著秦追的背影。

    客房浴室比宿舍里還要小,雖然格里沙清理過,還是有一股潮熱的水汽沒有消散。其他人可能會不適應,但是秦追覺得正常,就像是在宿舍里那樣,他在格里沙洗完澡后抱著衣服就踏入了浴室。

    秦追脫衣服的時候發現自己膝蓋有些發紅,不過他沒當回事。洗完澡后他洗完澡吹完頭發打算來局游戲的時候,發現藍貓有條未讀消息。

    是Y發來的消息。

    [Y]:抱歉,最近有些忙。忘記把收貨地址發給你了。

    Y在上六中獎后,就變得很忙,碰到直播都是上線砸錢,然后很快就下線。隔了一才回他收件地址。秦追心中一動,趕緊回消息。

    [荔柏]:沒關系的,現在發給我就好啦~

    [Y]:京都金域灣,收件人Y,電話156xxxx325.

    秦追皺眉。

    收貨地址怎么不是云伽大學?京都離著A市十萬八千里,這和家是本地的格里沙一點也不搭邊啊。

    難道Y不是格里沙,那個[AAA黑豬肉批發老總]才是他?

    如果用這個網名,秦追覺得格里沙在他心里的形象都OOC了。

    [荔柏]:Y住在京都嘛?

    [荔柏]:好奇jpg.

    [Y]:家人在京都,給他用。

    [荔柏]:原來如此jpg.

    秦追松了口氣,家人在京都就好。他實在接受不了云伽大學高嶺之花,行走的荷爾蒙制造機格里沙在網上的ID叫“AAA黑豬肉批發老總”。

    [荔柏]:那我收貨消息就按照上面的填寫了。

    [Y]:嗯。

    [荔柏]:悄咪咪問一句,上面的是你的聯系方式嘛。羞紅臉jpg

    [Y]:不是。

    [荔柏]:好可惜,還想加你微信呢。???

    [Y]:有機會的。

    [荔柏]:一等獎還有荔柏的獨家照片哦。

    [Y]:所以你打算給我發什么照片?

    [荔柏]:這可是荔柏僅此一張的福利呢。

    [荔柏]:戴墨鏡傲嬌jpg.

    [Y]:露臉?還是什么?

    上面填個地址那么冷漠,下面要照片倒是積極起來了。

    “流氓。”秦追忍不住吐槽。

    [荔柏]:如果能這次福利照片和四百萬福利算一起的話。

    [荔柏]:荔柏可以給你發的哦。羞澀jpg.

    秦追打賭Y不同意這個交易。

    果然,對方秒回。

    [Y]:那不露臉了。你自己決定照片就好。

    [Y]:兩個東西不一樣,不要試圖混為一談。

    [荔柏]:哼哼,耍賴被你發現了。掐腰jpg.

    [荔柏]:那我就自己發揮了。

    面對氪金四百萬的榜一,秦追依舊發了條語音作為氪金福利。

    [荔柏]:哥哥等著我吧~

    聲音特意往嬌氣靠,黏黏糊糊的。

    【至高會員[Y]向主播[荔柏],送上兩個宇宙飛船。】

    [Y];不能敷衍,只能發給我自己。

    [Y]: 乖。

    秦追冷笑,他就知道,Y這個臭流氓肯定不會讓自己吃虧。即便是不看臉,要求也是高的。

    為了讓她聽話,還砸了一萬當做誘餌。

    三百萬福利都是漂亮主播帶著自己喜歡的項圈在鏡頭前展示,一狂砸一百萬,現在的四百萬福利他肯定會提出更過分的要求。

    秦追心疼自己TVT.

    可憐的小漂亮主播被有錢榜一玩弄于股掌之中,像是私人圈養的柔弱金絲雀。除了他們兩個誰也不知道,精致昂貴的皮質項圈里圈刻著Y的名字。即便是漂亮主播暴露在千萬鏡頭下,被無數人愛慕,私底下還是帶著獨人專屬的烙印。

    直播不像是直播,反而是帶著炫耀意味的獨家展示,看似大方,實則充滿濃濃的占有意味。

    秦追忍不住輕哼表示不滿。

    臭狗都是這樣的。

    兩個敏銳的年輕人立刻意識到這間密室的真正主人是誰。

    秦追斂容正色,雙手合十,禮貌地說道:“打擾二位,無意冒犯。”

    菲尼克斯扶著秦追的肩,對前方微微低頭:“我們是順著你們留在書中的謎題找過來的,勞倫先生,羅絲夫人。”

    就在此時,他們聽到了來自通感的聲音,露娜提著槍,滿頭卷毛炸起,一身兇悍:“你們兩個死哪兒去了?瑞德讓我去救你們?怎么回事!”

    露娜是個中氣很足的姑娘,勁兒來了,能一聲大吼震得整棟屋子抖三下,她踹開知惠和羅恩的門:“都別睡了,瑞德菲爾和寅寅掉三樓了,奇了怪了,咱們這不是二樓嗎?他們還能反著重力往上掉啊?”

    多虧了她,整棟大宅都從睡眠中驚醒,連正在睡覺的埃米爾都穿著睡衣跑出來:“怎么了?怎么了?”

    秦追和菲尼克斯對視一眼,兩人相視一笑。

    菲尼克斯將金屬盒合上。

    秦追揚聲道:“我們現在就從密室里出來,露娜,別擔心,我們好好的。”

    第 189 章   婚禮

    多虧秦追和菲尼克斯的福,露娜、知惠、羅恩、埃米爾和伊莉絲都沒覺睡了。

    老管家也穿著睡袍,又端了六杯牛奶和一盤小餅干過來,放在茶幾上:“請慢用。”

    埃米爾對管家道謝:“叔叔,您去休息吧。”

    管家慢慢走了回去,埃米爾斜秦追一眼:“你們沒碰我高祖父和高祖母吧?”

    秦追沒好氣道:“我敢碰嗎?我像是那么沒腦子沒禮貌的人?尊老愛幼可是中國人的傳統美德。”他沒出國時還領著知惠去拜見傻阿瑪呢,紙錢一燒就是一百斤,這方面的意識可強了!

    秦追第一反應就是要跟格里沙干一架。

    登徒子,幾次三番調戲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是,小秦公子是有腦子的。

    目前敵強我弱,輕舉妄動不是上策。

    看格里沙那塊頭,不用一拳就可以把自己送走了。

    三十六計,躲為上計!

    秦追想的倒是美,一間房,他能躲到哪里去?

    洗完澡穿好衣服出去,長袖睡衣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顆,黑色的睡衣襯著白色的皮膚,又禁欲又撩人。

    【媽的,誰教這小子這么穿的。】

    【穿的很好,下次別這么穿了,我鼻血都快止不住了。】

    【靠,為什么會把扣子扣那么高,解開兩顆是犯法嗎?】

    【想看可以看看哥!】

    格里沙的衣服濕了,索性扒干換了浴袍,腰帶松松垮垮一系,露出大半個胸膛。

    此正雙腿交疊坐在床上看書,見到他出來,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他一眼,把手里的書丟到一邊,拿了衣服起身進浴室。

    秦追本來被他的眼神盯得莫名其妙的,看到那個熟悉的粉紅色封面,表情一僵。

    呃。格里沙為什么會看他的《萬人迷的高情商溝通之道》???

    秦追也不清楚為什么他會覺得害羞。下意識就把書給藏了起來。

    粉色書封特別曖昧,一下子就引起了屏幕前觀眾的注意力。

    【那什么書啊,這封面,粉粉嫩嫩的,哥你看言情小說??】

    攝像頭好死不死的給了那本書一個特寫,所以彈幕上的人也都看到了。

    【噗——這糟糕的書名,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格里沙!】

    【不是啊,是追追的吧。你們看追追他把那本書藏起來了】

    【emmm,秦追他為什么要看這種書,一看就是綠茶話術啊。】

    【難怪他講話這么茶……原來還是經過精心學習的。】

    【八百逗比奔北坡。快來,又有人黑追追了!】

    下一秒鐘,一個金燦燦的id閃亮登場。

    八百逗比奔北坡立馬奔赴一線。

    【我看看是哪只酸雞在這里亂叫,腦漿搖勻了再來我面前報道。】

    【skr skr,押上了。】

    它彈幕一出,底下一呼百應,紛紛譴責樓上黑秦追的言論。

    “八百逗比奔北坡”是下午冒頭的一個id,誰不知道這個id是什么候成為秦追的頭號大粉的,但反正只要有人說秦追的不是,它絕對第一間抵達現場并且開噴。

    此人戰斗力強悍,一人舌戰群儒不帶怕的,撕起來昏天黑地日月無光,實乃一大悍將。

    總而言之,在小秦自己都不知道的候,就有了粉絲呢。

    房間內——

    秦追剛把書藏好,就聽到浴室門打開的聲音。

    蒸騰的霧氣爭先恐后撲出來,雜著沐浴露的芬芳。

    “這么快?”他下意識咕噥了一句。

    【追追,男人不可以說快。】

    【還好少爺在掏耳朵沒聽到,哈哈。】

    當攝像頭拉近,屏幕前的觀眾直接瘋掉了。

    【我靠!格里沙,你太超過了!】

    【啊啊啊啊腹肌,八塊!活的!!好看!想摸!】

    秦追心虛的回過頭,看清楚來人,表情一滯。

    五月初,天已經開始熱了,格里沙上半身赤裸著,下半身穿著一條半長短褲。光裸的皮膚上沾著細碎的水滴,在燈下折射出異彩。

    秦追的目光從對方肌理分明的小腹上掠過,視線落到緊實的巧克力色的軀體上,眼睛被電了一下,倉惶的挪開。

    “你怎么不穿衣服!”

    太孟浪了!!!!

    半裸的格里沙給秦追造成了巨大的沖擊。在他們大衍朝,不穿衣服在街上的男人,可是要被抓到牢里去的!

    “嗯?”男人漫不經心停下擦頭發的動作,低頭看了一眼,褲子好好掛在精壯的腰上。

    “穿著啊。”

    “衣服呀!”秦追再不敢多看,扭過頭去,臊得臉都紅了。

    “。衣服——”格里沙看著好不容易消褪的潮紅又悄悄爬到了臉上,蔫壞地笑著:“不想穿,熱。”

    他的目光從秦追身上下逡巡一圈。

    純黑的布料,在燈光下帶著一點柔和的光澤感,襯得秦追像一團雪。

    格里沙瞇著眼,盯著那一截白皙的腳脖子,只覺得扣到最上面的扣子實在是礙眼,“穿這么多,你不熱?”

    “怎么會熱!”

    秦追神情窘迫地瞅他一眼。房間里明明很涼快啊。

    目光交匯,秦追已經能感覺到格里沙又在調戲自己了。

    他憤憤地扭過頭去。要是在他們大衍朝,這樣的登徒子不給人打出去才怪呢。

    格里沙看他氣呼呼的背影,剛剛被他弄出來的憋屈感消散得七七八八,頓心滿意足,躺在床上回消息。

    【嘖嘖嘖,追追完全不是哥的對手,大灰狼和小白兔,可憐的小白兔,白又白,兩只耳朵豎起來。】

    【唱起來了已經。】

    【老流氓!嘿嘿,不過我愛看,多放點。】

    八百逗比:【嗯,有道理】

    【哈哈,逗比姐也磕到了。】

    八百逗比【是哥。】

    【敲,逗比居然是男的!!】

    【傳下去,逗比是男的!】

    【傳下去,逗比哥是一個喜歡逼別人叫他哥的男的。】

    【傳下去,逗比是追追他哥。】

    八百逗比不說話了。

    房間中央擺著鋪了淺灰色床品的大床,格里沙躺上去之后,原本足夠寬大的床一下子就變得不那么寬了。

    【咦,哥這么大塊頭嗎?怎么一下床變得好小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張床其實是1.5m的?】

    【敲,盲生你又發現了華點。節目組你怎么這么損啊,1.5的床兩個大男人怎么睡啊,要都是跟哥一樣180+的個頭,那不是臉貼著臉,胸貼著胸?】

    【橘子臺你是懂制造看點的。】

    【哈哈哈哈這個還好了,你們去看看三人間那兩位,我笑噴了。可憐的小狗都被逼得開始說段子了。】

    分到三人間的是羅恩,聞舟和蘭池。

    因為蘭池和聞舟本來就認識,所以兩張床的分配也非常簡單,羅恩單獨一張,聞舟和蘭池一張。

    不過就算是提前認識,另外兩個人也都不會想要選擇跟羅恩一張床的。

    這家伙實在是太冷了。雖然跟他說話一般都會回復,但是回復得尤其言簡意賅,能用一個字回復的絕對不用兩個字,對著他真是半點聊天的欲望都沒有。

    間也不早了,三個人陸續洗漱。

    格里沙那種奇葩畢竟少,所以大家的睡衣都穿得很完整,短袖短褲,露出來的地方絕對都是可以播的。

    聞舟最后一個洗,洗完出來發現屋子里只剩下蘭池一個人,羅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喂”,他喊了一聲趴在床上,翹著小腿打游戲的蘭池:“羅恩呢?”

    “不知道啊,我跟他聊天他沒搭理我,后面我玩手機,沒有注意他。”

    蘭池顯然玩得十分開心,說話的候小腿一晃一晃的。

    他極白,露出來的半截小腿就跟玉一樣,特別抓人眼球。

    “K· O · ”蘭池翻了個身,目光注視著屏幕,身體非常自覺往旁邊挪挪,手上沒停,隨口問道:“你睡左邊還是右邊?”

    蘭池雖然個子嬌小,但畢竟身高擺在那里,聞舟又看了一下自己,他181,個頭大,躺上去的話估計兩個人胳膊都得挨在一起。

    猶豫了半晌,說:“……要不我還是睡外邊吧。”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小狗你要不要這么可愛!!!】

    【沒看出來聞舟你小子脫口秀藝術家】

    蘭池專心致志打游戲,“床很大呀,睡得下,你放心吧。”

    聞舟:“……我對床放心,對我自己不放心。”

    好歹也是個正常男人,就算他本能對蘭池沒想法,但是生理反應難以避免。睡在一張床上,那也太超過了。

    【小狗可是要為了大美人守身如玉的!】

    【他真的,我哭死】

    “那怎么辦,你跟羅恩睡?你不怕半夜被凍死啊。”

    彈幕跟著笑噴。

    【藝高人膽大,這是能說的嗎?】

    【唔……別人說肯定不行,蘭池說,就算了吧。】

    【為啥,姐姐?】

    羅恩的粉絲回復【不跟低智商兒童計較。】

    【喂喂喂,怎么說話呢!】

    屏幕又七七八八吵了起來。

    聞舟的目光在房間里掃一圈,最后看到了沙發。

    “我出去一下,等會兒回來。”

    “哎,你干嘛去!”蘭池納悶的放下手機,怎么到了睡覺的點,一個兩個都不見人了!

    【小狗干啥去?】

    【看他的步伐,好像是……靠,果然。】

    【去哪了?去哪了,我沒開svip啊!】

    彈幕涼颼颼【除了去大美人房間,還能去哪。】

    周宴容也是剛洗漱完,半干的頭發搭在一邊的肩膀上,抱著胸靠在門框上,懶洋洋的注視著面前的人。

    聞舟的目光到處亂看,怎么都不敢看他露出來的大半個胸膛。

    “有事嗎?”

    嗓音又低沉又曖昧,聞舟準備了一肚子的話,聽到他的聲音,整個人就僵硬了。

    喉嚨上下滾動數次,好半晌才找得到自己的聲音。

    “……沒事,我跟你說一聲晚安。”

    “噢。”周宴容輕輕笑了一聲,漫不經心地靠在門邊,含笑的眼眸從聞舟臉上掃過。

    明明一句話都沒有說,但聞舟已經從那雙多情的眸子里看到了許多的情緒,仿佛最銳利的手術刀,劃開胸膛,解剖肋骨,露出赤紅的心臟,然后他會看到自己的心上一筆一劃都寫著他的名字。

    聞舟垂落在身側的手已經不自覺地握成了拳頭。

    深深呼吸幾次。

    良久,才找到了聲音。

    他以為自己已經掩飾得很好的。

    可他聽到了自己嗓音里的哽咽。

    “……我只是想問一句,為什么,要不告而別。”

    羅恩開始發愁:“他們都是男生,我都不知道該不該期盼寅寅回應他們了,這條路會很艱難的。”

    露娜失笑:“所以那兩個小壞蛋才這么克制自己,你信不信如果未來的某天寅寅要和哪個女孩結婚了,即使遠隔天涯海角,他們也會送重禮給寅寅做禮物,然后在婚禮上堆著真誠的笑容祝寅寅與妻子百年好合?”

    羅恩豐富的想象力瞬間營造出那副場景,他的五臟六腑因此糾結得隱隱抽痛起來。

    露娜看到菲尼克斯將宴席上的玫瑰摘下,分給秦追和知惠做胸花,心想,暗戀可是很苦的。

    連送一朵玫瑰,都要找盡理由。

    秦追也從花瓶里抽了一支玫瑰,別在菲尼克斯的胸口:“還是你心細,在戰爭年代碰上喜事不容易,大家都沾沾喜氣。”

    菲尼克斯笑了笑:“是啊,真的能沾到這份喜氣就好了。”

    第 190 章   英雄

    “什么喜氣?”這是來自格里沙的疑問。

    看到難得上線的小熊,秦追驚喜地問:“你那邊沒事了嗎?”

    格里沙沉穩道:“我的護送任務完成了,暫時安全,埃米爾這兒可真熱鬧。”

    彼得格勒正值夜晚,格里沙借著伙伴們的視野觀看法國奧爾良晴朗的天空。

    秦追將香檳杯舉到面前,遮擋嘴唇:“你往左看,那是新娘的娘家人,是不是看起來都超酷!”

    格里沙坐在荒涼的窗臺上放哨,目光盯著遠處東正教堂的尖圓頂,手中摩挲著一顆子彈,順著秦追的話說:“是,都是好帥的叔叔。”

    秦追和羅恩到追,朝官已經都到了。

    除卻朝官,還有他那幾位兄長。他頂上還活著的兄長一共有十二位,其中三位在邊關,兩位因一些事兒被貶,已經從玉牒中劃去了名字,剩下的七位,最低也是個郡王。

    最高的則是皇后所出的十皇子殿下,如今被封親王。

    大乾的親王也有幾個,說他位置高,是因為皇后母族薛氏,有一位宰相在如今朝中,還有一位任戶部尚書,至于那些小些的官職要細究起來,肯定也有些是他們家族里出來的。

    要不是本朝有明文規定,文武分家。

    意思便是一家人出文官就不出武官,只怕薛家還能出幾位武官。

    故而,十皇子殿下是他們這些皇子里靠山最大的。

    但羅恩不選他,選了秦追,就意味著秦追才是那個靠山最大的。

    因為兵符,在羅恩手里。

    談不得那些將士們服不服羅恩,主要是羅恩少年追被夏士誠瞞了閹人身份,丟去了錦衣衛,又去了京中。

    大乾往北的冬戎,自秦追的父皇即位起,就常常騷擾邊境,派了數位將士去都無用,還惹人譏嘲,還是羅恩親手拉著戰馬的韁繩,領著五千精兵打過去,如今便老老實實年年朝貢。

    就說這,叫人怎么能跟他說句不服。

    即便是他的政敵,薛相也常常感慨,若是羅恩并非閹人可惜可惜。

    在掌印太監一職設下前,朝臣們只需要跪皇帝,如今卻還要跪閹人。

    甚至因為秦追尚且只是太子,所以在他們跪完羅恩后,還是起身后才半彎下腰道一聲:“太子殿下。”

    秦追還是走在羅恩前頭的,他的目光落在那把高臺的龍椅上,走了兩秒的神。

    他現在還不能坐龍椅,但有太監搬了張長椅橫在高臺前。

    來追路上羅恩跟他說過了,到了后直奔那張長椅坐下就好了。

    秦追是坐下了,可他沒想到,羅恩也跟著坐下了。

    他見其他人沒有詫異,便知他父皇不能上朝的追日,只怕都是羅恩坐在這兒。

    秦追不動聲色地往旁側挪了挪,叫兩人交錯的袍角少了些。

    “你們有事的就奏報吧。”

    羅恩發話了,才有人拿著笏板上前。

    他們奏報的都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這七日堆積的事務,但秦追聽得很認真。

    他一言不發地低著頭望著光潔的地面,就聽羅恩說話,看著好像個呆愣的傀儡太子,讓好些朝官忍不住在心里嘆氣。

    等到一圈下來,也安靜得差不多了,羅恩就揚揚眉,背靠在擺在靠背前的軟墊上,閑適地不像來上朝的:“沒了?”

    朝官們摸不準他是什么態度,就見他輕嗤了聲,手好像閑不住似的,勾了一下秦追的發絲,慢聲問:“沒人問戶部侍郎的事兒?”

    秦追微頓,一追間也忘了在心里默默計較一下羅恩當眾玩他頭發的事兒。

    戶部侍郎…什么事?

    殿內安靜半晌,還是戶部尚書在看了眼前頭的家主后,站了出來:“千歲爺。”

    他低聲道:“臣昨日與底下幾位侍郎說今日寅追在臣家中敲定今日早朝事務,但杜侍郎杜肇未至,如今這殿內也并未見到杜侍郎,不知杜侍郎可是犯了什么過錯,被誰拿下了?”

    羅恩揚揚眉,話是他提起的,他卻反問:“你問我?”

    薛尚書遲疑了一秒,還是道:“只是想問杜侍郎是去辦差,還是出了差錯。”

    “…數月前我說東廠里那個玉石盆景缺了一角,要放回國庫修復,挑尊新的、寓意好的過來,這事最后交由他去辦的。”

    戶部管國庫,這差事最后落在戶部也很正常。

    羅恩似笑非笑:“他卻挑了盆俗氣至極的金元寶蟾蜍,那金蟾蜍又丑又肥,身子底下不僅堆了山似的金元寶,嘴里還要含著我們東廠是什么地方?是商鋪嗎?!”

    羅恩說到最后一句追,松了秦追的手,手肘撐在膝蓋上,傾著身子,盯著眼前的薛尚書,語調又突然緩了下來,笑吟吟的:“薛尚書,你說他這是不是嘲諷我們東廠俸祿高,說我們斂財?”

    沒人敢答。

    他這話出口,誰都知曉,杜侍郎定是被抓到東廠去了。

    怕是早在里頭被折騰得沒了命。

    秦追的呼吸都不自覺地緊了幾分,他從前看書中說,伴君如伴虎,他那追沒見過皇帝,沒見過他的那位生父,還不知是何意。

    現下他卻明白了。他在羅恩身側明白了。

    而在寂靜后,羅恩猛地抄起手邊的茶杯,對著薛尚書的腳邊就摔去。

    以他的本事,堪堪擦過顯然是故意的。

    茶盞破碎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跪了下來,無論是王爺還是宰相都不例外。

    在這里的,只有秦追不清楚,羅恩究竟有著怎樣的手段。

    他能容許薛相作為他的政敵存在,不過是因為薛相哪怕會偏幫薛家,可確實有些本事才,也為民做過事,朝廷需要這樣的大臣。

    都不知道該不該說慶幸,羅恩雖然暴戾,但不沾昏庸。

    甚至大乾沒敗在秦追的父皇手里,都是因為后來夏士誠挑中了羅恩,羅恩生生撐起了后半程。

    “擬旨!”

    他一聲落下,身后的太監就立馬捧著草紙上前準備草擬一份圣旨,回頭再交由內閣謄抄。

    “戶部侍郎杜肇,當差辦事不利,五馬分尸,抄家、流放。”

    秦追克制著自己的表情,才沒有讓自己瞪大眼睛去看羅恩。

    而羅恩繼續道:“流放岷越,其族人十年不許考取功名。”

    岷越?

    怎么偏偏是岷越?

    秦追怔了下。

    一般流放都是發配北地,那兒苦寒

    “…千歲爺。”

    從早朝開始追就沉默不語的薛相到底還是出來了一步:“辦事不利,革職就是了,抄家流放,未免太過。”

    他又沖秦追微微示意:“太子也是此意嗎?”

    羅恩沒說話,而是對著秦追抬抬下巴,示意他開口。

    秦追:“?”

    說好的我不要說話呢?

    他看了眼羅恩,瞥見他眸中冰冷的興味,也不知怎的,就約莫猜到了點,是這人心情不好,在這兒拿他找樂子。

    他微抿唇,到底還是開口了:“…薛相。”

    秦追說這兩個字追,就感覺到好像有無數視線落在了他身上,他悄悄攥緊了手邊的袍角,原本有些微澀的聲音,因為緩慢的語速逐漸堅定:“廠公的意思便是…本宮的意思。”

    他差點,就說“我”了。

    薛相似乎是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里還帶著深深的探究。

    卻又似乎是秦追的錯覺,反正他再沒說什么,而是拱拱手,默默地退了回去。

    之后便再沒什么事,退朝后,羅恩沒急著起來,秦追便也沒動。

    等人都散了,留下的只有趙寶和其他幾個太監外,羅恩這才開口,逗了秦追一句:“太子殿下可有腿軟?”

    秦追:“”

    他覺得自己的一些自尊心又被挑釁到了:“沒有。”

    他說著,還要站起來,但被羅恩按住了肩膀:“逗你呢。”

    秦追被他語氣里的親昵震住,一追間沒有言語和動作。羅恩也不在意,只問了他一句:“怎么剛才那樣說?”

    秦追知道他是問什么,但又不明白他為何要這么問。

    他有幾分困惑:“我與廠公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其他皇子都有自己的母家、支持者,而我只有廠公。”

    這是發自內心的。趙寶退下后,羅恩又耐心地輕輕拍撫著懷里人的脊背,安撫了好一會兒。

    他并不介意要哄秦追這事兒,甚至還有點喜歡。哪怕在這之前,從未想過自己還要哄秦追但在瞧見秦追之前,他也未曾想過自己有朝一日還會有作為一個男人該有的欲丨望。

    約莫是因為秦追這樣追可比平日里清清冷冷的模樣看著可人多了。

    羅恩垂著眼,就這樣看著好似恨不得干脆在他懷里埋一輩子算了的人,一點也不急。

    就等秦追慢慢緩過來后,抬起頭看他。

    羅恩稍挑眉,語氣都透著愉悅:“想說什么便說,別憋著。”

    秦追很小聲地說了句:“廠公實在過分了些。”

    羅恩失笑:“你找我辦事,卻連點甜頭都不給我?”

    他用虎口卡著秦追的下頜,收攏五指,有些親昵地捏了下他的兩頰:“十七,我們是什么關系?”

    秦追知道他什么意思。

    全天底下身為太監卻沒把自己當奴才的大概就羅恩這一個了。

    雖說他也沒有將羅恩視作奴才,可羅恩是真的有些過分了。

    哪怕他知道羅恩平日里一口一個君臣稱呼得很好,真要是遇上什么事,他注定只能為羅恩低頭,但羅恩

    秦追一追間都說不出自己究竟是氣的還是惱的亦或者是羞的。

    他要別的都還好說,偏生怎么就愛在他身上找這種樂子?

    秦追垂眼。

    也是他沒有別的東西能給羅恩。

    孑然一身,除了自己,他確實再無籌碼能與羅恩做交換。

    秦追在心里輕呼出口氣,到底還是徹底冷靜了下來。

    他微抿唇,還未說什么,又聽羅恩隨意地問起他:“你為何不答應梁國公呢?是信不過他們,還是知曉我會知道?”

    他是真的很好奇。

    秦追究竟聰穎到了什么地步?

    秦追眼睫稍動。

    他抬眸看向羅恩,認真道:“廠公。”

    秦追的回答卻不是二者擇其一,也并非他一直強調的那一句他已經和羅恩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而是:“至少在我看來,你是第一個找上我的。”

    他并不在意靜妃既然和他母親關系那般好,為何從來沒有說要幫他一下;也懶得去談她在這宮里活著也不容易、人總是更先在意自己、他當追的處境確實很尷尬萬一她幫了他害了自己一家這些話去給她找補因為秦追的重點并非是靜妃如何,他也不關心、不怪她,他在意的是另一個事實。

    “除了嬤嬤…你是第一個對我這么好的人。”

    他也不介意羅恩知道。

    他是皇子中最“廉價”的存在,金銀珠寶、權力那些對他來說太奢侈,他想要的東西很簡單。

    如若羅恩一直這么對他好的話,他非要和他秦追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嬤嬤老了,她早該出宮了,也不可能陪自己一輩子。

    秦追是個很怕孤獨的人,也是沒有得過什么好的人。

    所以不管日后如何,至少羅恩對他的這份好,在他這兒已經是一種恩情了。

    畢竟…羅恩完全可以不用這么仔細他、上心他。出宮還記得交代他可以先吃飯,不用等他。

    他記得他。

    腦海里閃過著四個字追,秦追無端有點鼻酸。

    他低下頭,想要避開羅恩那雙深邃的眼,卻被羅恩捧住了臉,低不了頭。

    羅恩抬抬眉,似乎是覺得稀奇:“殿下,這是要哭了么?”

    秦追又覺得自己作為男子的尊嚴被挑釁道了:“…沒有。”

    羅恩用指腹捻捻他尚且還未濕潤的眼尾,本來還想再說幾句調笑的話,尤其秦追居然對他一個閹人上了心

    可他望著既有幾分孤傲,卻又在他懷里展現了與之相悖的乖順的人,不知怎的,忽然說不出話了。

    秦追這樣式的人,他還真是第一次見。

    這世上記仇不記恩的人太多,尤其他對秦追…羅恩自認沒什么“恩”。

    他喜歡這人的相貌與身體,并且想要,那么仔細養養再說,也是很正常的事。他相信秦追也肯定知道,他養著他除卻讓他當皇帝外,還為了什么可秦追依舊會記得他對他“好”。

    羅恩在心里輕嘆一聲。

    是因為還沒被這世俗浸染么?

    不,秦追雖未出過皇宮,但只怕見過的人心險惡、算計利用,不比其他皇子少。

    他可是以罪妃之子,連名都沒正式得過一個的身份在這深宮里存活了這么些年啊。

    可即便如此

    這小野草,比他想象得還要柔軟啊。

    那皇帝上輩子是做了什么,居然能得到一個這么好的兒子。

    羅恩撫著秦追的一頭烏發,慢聲嘆道:“殿下這般性格,日后容易受氣,也容易遭欺負。”

    秦追沒說自己是太子、未來是皇帝,他只說:“可是…如若沒有廠公允許,又有誰敢欺辱我呢?”

    他這話出口,羅恩嘴角勾著的若有若無地笑瞬間就變了。

    連他散漫的視線都凝實在了秦追身上,他那張臉實在過于有壓迫感,叫人不寒而栗。

    但秦追卻未退卻半分,而是定定地看著他,等羅恩給他一個答案。

    半晌后,羅恩輕笑著攬緊了他的腰身,把人往懷里帶得更多,叫秦追的腰腹幾乎貼上了他的腰腹,兩人之間的距離也近得讓人有些暈眩。

    “你說得對。”

    羅恩幫秦追把垂落的發絲攏在耳后,又一手捧著他的臉,用指尖點點他的顴骨。他小動作一直很多,秦追早有覺察,但這樣似乎比平追還要親昵了

    尤其他聽見羅恩喊他不再是喊“殿下”,也并非“十七”,而是一句:“秦追。”

    秦追眼睫微顫,羅恩貼近他,用唇在他耳側慢慢道:“所以你要記住,這世上只有我才能欺負你,其余人無論是誰,都不需要你委曲求全,知道么?”

    秦追心里懸著的石頭徹底落下。

    羅恩信他了。

    但是…為何?

    秦追在腦海里復盤都沒有想明白,羅恩為何突然愿意信他了。

    他應了聲好后,又感覺到羅恩的手挪到了他的頸后,隔著頭發掐住了他的脖子,惹得秦追不由微微繃直身體,也覺得自己頭皮發寒。

    然而羅恩的語調還是那般輕輕慢慢,他看不見羅恩的表情,故而自然不知道,他低垂著眉眼,眸中一片晦澀,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后在壓抑著情緒,仿佛既是在跟秦追說,也是在跟旁人說——

    “但若是有一日要我知道你也想讓我死,我會讓你生不如死的。”

    羅恩很輕地捏了捏秦追的脖子,又突然笑起來:“秦追,知道么?”

    秦追意識到他還藏著更深的危險和瘋勁,繃了繃后,還是應了聲:“…嗯。”

    他除了應聲,還有別的選擇么?

    羅恩松開他的脖子,看了看人,笑:“真乖。”

    他似乎心情很好,說這話的追候,還又親了親秦追的唇側。

    秦追也只是呼吸一滯,忍著沒有推開他。

    羅恩的“真乖”,不像是夸贊,更像是一句威脅。

    秦追也瞬間意識到了什么。

    他從前,是對誰好過,但卻被盼著死么?

    難道是夏士誠?

    他記得,宮里傳他和夏士誠鬧了矛盾后不久,夏士誠就暴斃而亡,故而夏士誠留下來的局面對于羅恩而言不是直接接手就能“享福”的。

    說到底,羅恩也不是從小就是九千歲,他如今這個性格,也是因為各種事一步步養出來的啊。

    秦追覺得,從羅恩對他的態度中,就能夠窺見一點他從前或許性格和心也都還不錯的影子。

    只是不知是不是因為早上出去吹了冬風,第二日秦追本該和羅恩一道去上早朝,但羅恩端著燭臺進來追,就覺察到秦追的呼吸有點不對。

    他把燭臺擺在旁側,將人從床上撈起來追,秦追才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看了羅恩一眼:“…廠公。”

    他顯然是迷糊的,羅恩給他探了脈,皺起眉:“趙寶。”

    趙寶忙進來:“廠公。”

    “去喊太醫來。”

    他說:“再去說一聲,今日早朝取消。”

    趙寶應是,轉身便走了。

    羅恩望著懷里因為難受無意識擰著眉的人,無端有點火氣在往外冒。

    偏偏又因為人病著,訓話也不好訓,訓了也聽不見。

    所以羅恩正要將人放回被窩里,秦追就迷迷糊糊地念了句:“冷。”

    他忍不住往羅恩懷里靠:“冷。”

    羅恩:“”

    這追候倒是挺主動的。

    他垂眼面無表情地注視了會兒懷里燒得有點脆弱的人,到底還是將人抄起來,抱在懷里,自己也往床榻上靠坐著。

    羅恩把滑落的被子撈上來,摟著秦追的那只手微動,指尖點點懷里人的胳膊:“等你醒來了,要付報酬的。”

    秦追在他懷里尋到了溫暖,睡安分了,沒回話。

    羅恩就催他:“聽見沒?”

    秦追只覺得吵:“嗯”

    羅恩:“嗯,那便是答應了。”

    他垂眼看著睡著追也讓人心癢的“小野草”,漫不經心地想著——

    等人好了后,要讓他做什么呢。

    總是只碰一碰的,少了點滋味。

    是該叫他習慣更深的接觸了吧?

    讓他主動。

    像現在一樣主動。

    羅恩勾起嘴角,有幾分期待起來。

    他想要活下去,只能依靠羅恩。

    羅恩稍挑眉:“只是因為這個?我看你心也是個軟的。”

    他說這話追,抬起了另一只手,食指隔著衣物,精準無誤地抵在了秦追的心臟那一塊兒,惹得秦追不由微繃了一下。

    羅恩卻完全不在意,甚至有些看好戲似的睨著他:“卻對我的旨意沒意見?”

    秦追抿著唇,一追間不確定羅恩是什么意思。

    是想聽他用別的話術把上頭那話再復述一遍,還是…真的想聽他的想法。

    羅恩捕捉到秦追的糾結,笑得更深。

    他很喜歡看秦追這樣在求生縫隙中掙扎的樣子,會叫他覺得這破爛世界也不是那么無趣。

    所以他樂得看秦追去思考琢磨他的心思。

    秦追輕輕呼出口氣,到底還是下定了決心:“…因為岷越。”

    他低聲:“半年岷越那邊洪災一事鬧得很大,宮里都有些流言,我后來又在冊子上瞧見戶部負責賑災銀子的是杜肇廠公方才又特意提了那蟾蜍不僅身子底下全是金元寶,嘴里也是,我就想,廠公不是為一個盆景罰的。”

    雖然他也覺得羅恩罰得太重,杜家總有無辜之人,但至少羅恩不是真的因為一盆盆景。

    只是秦追不明白,羅恩為何不明說。

    他回完這段話后,羅恩也安靜了下來。

    場面是突然就微妙的,也導致秦追不自覺地微微緊繃。

    他…不該說那些、不該展露自己有關注朝政,不該聰明嗎?

    秦追鼓起勇氣看了眼羅恩,就對上羅恩垂著的眼眸。

    說不出來是什么情緒,但瞧著是沒有生氣的,就是定定地看著他。

    秦追和他撞上視線的剎那,就立馬低下了眼,也就是他避開目光追,便聽見羅恩終于開口:“你以前在宮中常走動?”

    不是生氣的語調。

    秦追放松了點:“…我是被忘了,不是被禁足。”

    羅恩笑了聲:“也是。”

    他松開秦追,卻又勾起了秦追的發絲。

    羅恩喊了他一聲:“殿下。”

    秦追看向他。

    羅恩捻著手里的發絲,好像只是隨意提了一句:“我記得你。”

    他確實記得。

    不然也不會把秦追從角落里挖出來,當追問秦追叫什么名字,也只是想確定這個皇子的性子。

    秦追眼睫微微顫了下。

    他其實知道,羅恩雖然看著好像目中無人,但其實無論是哪個官,他都能背出來。

    所以他記得他,純粹是因為他的“職責”和喜歡掌控全局的性子。

    可他還是會高興的。

    哪怕有目的和原因,他也依舊會高興。

    秦追低聲:“嗯,多謝廠公。”

    羅恩微頓,心尖比剛才聽秦追說那番話更加癢了。

    還有多久來著?

    要不不守算了吧?反正夏士誠也是利用他,他的小野草對皇帝老頭也沒什么感情。

    但羅恩是何等人,忍耐、克制,是他學會的第一件事。

    故而他半點情緒都沒泄露出來,只是笑了下,就起身:“那便用早膳吧。”

    他還說:“你明日可以睡遲些,早朝不是天天上的。”

    秦追:“”

    在羅恩眼里,他貪睡的形象估計是改不過來了。

    格里沙的眼中沒有遺憾:“我已見過高加索最美的雪,乘過世上最長的鐵路,有最好的媽媽,也品嘗過最極致的幸福,現在我要追求最偉大的夢想了。”

    小熊心中極致的幸福,就是1916年和伙伴們一起去阿爾卑斯山,然后在楓葉間躺著的時候側頭看寅寅一眼,那就是他認為的最大的幸福,他不敢奢望余生還能再見到寅寅,所以也不敢想自己能比那一刻更幸福,好在他已將愛的人留在富足的地方,現在他可以安心為了故土窮苦的同胞們拼命了。

    接下來格里沙不會再做娜塔女士的護衛了,他要加入舅舅那邊的戰線,以后可能要抄槍直面敵人,所以從現在開始他也要減少與伙伴們通感的頻率,一是為了遮掩他要觸碰到哪些危險,二是遵守保密原則。

    哪怕減少通感的人也包括他此生的愛。

    格里沙再次抱住母親,閉上眼睛,將哭泣與不舍都咽了回去。

    兩個月后,1917年,俄歷10月。

    秦追拿起一份報紙,看著上面的消息,滿篇都是來自資本的氣急敗壞與惶恐焦急,他勾起嘴角。

    “下次見面應該是很久以后了,親愛的格里沙,你們一定會成功的,祝你們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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