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碼頭(一更)
自古以來,那些繁華的大戲院都是讓最當紅的角兒占著的,不然就沒法在大戲院里立住腳,那不紅怎么辦呢?跑碼頭。
這也是如今陸路交通不發達的緣故,更便利的水路便成了人流匯聚之處,也是藝人們賺飯吃的好去處,這種跑碼頭的班子也叫“水路班子”,許多新戲最初便是由這些班子帶到各地傳播開來呢。
年祿班倒算不上純粹的水路班子,就是他們在申城立足的那家戲院名角太多,只在那里內斗沒意思,鍋就那么大,你分一點我分一點就沒了,大家都吃不飽,既然一鍋飯吃不飽,多吃幾鍋不就好了?因此很多名角都喜歡往外跑。
這年祿班如今的班主也是個喜歡邊走邊唱的角兒,叫羋七豆,有名的老生,京劇有句說法是“無老生不成班”,因著許多戲都有老生的戲份,沒老生的話,這戲都演不下去,而羋七豆就是年祿班成班的核心。
要說服這么個班主去鄂北跑碼頭,真是再容易不過了,那兒本就是依靠長江水路而發展繁華的地方,乃四方商貿之樞紐,去那賺錢有啥不好呢?
羋七豆和侯盛元見面先互相恭維客套,什么“哎呀侯老板竟是一點不出老”、“羋老板今年發大財”。
格里沙穿了件灰色的連帽無袖運動衫,此正在推啞鈴做熱身。
大臂線條和肱二頭肌上覆蓋一層薄薄的汗,身體火熱而強健,隔著兩步遠,都能感覺到這具精壯軀體的力量。
【靠喲,哥這身材,小生們能不能按照這個標準來,別再讓化妝師給畫腹肌了,怪累的。】
【不怕人家比你有錢,就怕人家比你有錢還努力。】
【哇一聲就哭了。】
推完最后一組啞鈴,隨意撩起下擺擦了一下額頭上的一層汗:“可以開始了吧?”
“可以。”
菲尼克斯也剛做完熱身運動。
三十幾歲,正是一個男人從力量到狀態的最佳年齡。他拉下運動外套的拉鏈,露出里面的黑色速干短T,T恤是修身款型,薄薄的布料勾勒出精壯的身體輪廓,看得出來身材很好。
【敲,影帝身材也不差啊。】
菲尼克斯粉絲終于從剛剛被打臉的狀態中緩過來,揚眉吐氣:【當然,老師一直有健身的習慣,不會還有人不知道我們老師打戲馬戲基本不用替身的吧?】
【冷知識,拍戲可是個體力活,一拍十幾個小,我們老師身體素質不是蓋的。】
【就是就是,雖然格里沙的身材是不錯,但我們老師的也不差。】
菲尼克斯的大粉看到這句話,瞬間黑臉,立馬截圖發粉絲群:“這誰啊,不是格里沙的粉絲過來拉踩的吧!”
“沒事,我們進老師的直播間把熱度給艸起來。”
一排排的秀菲尼克斯身材的評論刷了起來。
沐英作為吃瓜群眾第一間抵達現場,一來看到的就是這火熱的一幕,差點笑噴了。
要不是現在還在錄節目,他一定第一間給林壁發信息——你那個冷靜穩重,君子端方的老同學,居然有一天一檔戀愛綜藝上,跟個毛頭小子樣和別人比賽舉啞鈴呢。
不過……
看著劍拔弩張的兩個男人,再看看完全沒有把注意力放在他兩身上的秦追。
明顯這個笨小子心思全在這些器械上,看起來也不在乎你們兩個人開屏給他看啊!兩兄弟擱這忙活啥呢這是。
兩傻兄弟完全沒注意到,秦追只是在他們旁邊看了一會兒,就默默玩其他器材去了。
反正他這輩子也舉不起這么重的東西,不如去玩點有意思的。
他剛剛玩了一下跑步機,實在是太有意思了,居然還有“爬坡”,真神奇,明明看起來是平地,走起來就跟爬山一樣累。
還有什么“劃船機”“肩推訓練器”“上斜推舉椅”,簡直讓他眼花繚亂。
以前看哥哥和九霄他們騎馬射箭,自己都覺得已經是頂天好玩的事情了,哪里能想到這個代,居然有這么多鍛煉器材。他就像是一只渴水的魚兒投入了汪洋大海一般,興奮得暈頭轉向的。
于是,就出現了這樣尷尬的一幕——
格里沙和菲尼克斯兩人硬杠,你舉了50kg的舉重啞鈴,我就默默加到70kg。
你做二十個引體向上,我直接負重來四十個。
兩個人都拼盡全力,都快內傷了,回頭一看,得,秦追在跟羅恩玩橢圓機!
沐英看他倆臉色都不好看,在一邊憋笑憋得都快在地上打滾了。
哈哈哈,他們居然才反應過來!
“哇,哥,菲尼克斯哥,你們倆真厲害,但是你們倆比了這么多項目,真的沒事嗎?”蘭池小可愛心直口快:“菲尼克斯哥,我看你臉色有點發青啊,不是缺氧了吧。”
菲尼克斯微笑:“燈光問題。”
“哥,你按手臂干什么,手痛嗎?”
“你看錯了”格里沙面無表情的把壓大臂的手指收回來,冷冷地瞥了一眼跟羅恩玩得正興奮的秦追,淦,原本陰云密布的心情此更是大雨滂沱。
蘭池還在那里疑惑呢,看那表情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啊。
菲尼克斯心頭那幾分被格里沙激出來的好勝心一下子就消云散,他輕咳一聲,眼神示意格里沙,要不今天就到這里吧?
觀眾都不在,在這里拼死拼活的干啥呢。
沐英憋笑都快憋出內傷了,他攝像機的方向,一本正色道:“今天,你們記錄下了人類男性求偶過程中的珍貴一幕。我建議導演組把這些有趣的畫面剪輯成集錦,等到三周之后牽手環節大屏播放。”
【噗哈哈哈哈哈,小沐哥,你是嫌少爺和老師丟臉丟得還不夠多么!】
【支持+10000000】
“你學壞了,小沐。”菲尼克斯不動聲色把右手撐在后腰,剛剛拉得有點狠,不知道有沒有拉傷。
沐英感覺之前被李浣忽悠參加這個綜藝的小不爽煙消云散。
嘿嘿,看人爭吃醋什么的,最有趣了!
用過早餐后,沐英代表節目組公布了第一次約會的規則。
【靠,終于進入正片了!!!】
【哇,期待這次約會,還沒開始約會就已經這么精彩了,我已經迫不及待看格里沙、秦追和菲尼克斯三人的修羅場了。】
有一個彈幕幽幽來了句:【我覺得還得加上一個羅恩。】
羅恩的粉絲不干了【你磕就磕,cue我們家干嘛?】
那個彈幕說:【你們沒發現嗎,小在這個節目組誰都不搭理,但是他剛剛主動跟秦追說話來著,而且還帶著他健身。】
屏幕上一片的【我操】。
【啊啊啊啊啊剛剛專注在看少和影帝,我沒有切鏡頭啊?到底真的假的,我怎么才能回看!】
【問題不大,節目組不是說了嘛,已經在加班加點出純享版了,等這一周錄完,大家可以線上看。】
【不judge,純好奇,羅恩為什么會對秦追感興趣啊?】
【兄弟,你忘了嗎,羅恩,聲控晚期。】
【……打擾了】
“現在給大家說一下咱們第一次約會的規則。”
“首先,我們第一次約會對象選擇從心。規則非常簡單,大家等會可以去到約會小屋里面,自由選擇是否提交約會申請,以及向誰發送約會申請。”
“雙方互選,則視為配對成功。”
“我們的約會小屋會在下午2點開啟,在這段間內,大家可以主動接觸自己有意向的對象,爭取雙選。我們會在晚上八點公布約會的結果,互選成功的嘉賓,今晚將入住雙人間。”
【哇!玩這么大!!!七個嘉賓,注定有人落單啊。第一次約會就落單,也太慘了吧。】
【也就是說,互選成功的情侶,不僅明天可以待在一起甜蜜約會,晚上還能住在一起,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播】
沐英抬手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敲敲桌面:“現在是上午十點,大家可以自由活動。好了,希望你們的第一次約會順利。”
【所以節目組是算好的,就是要留一個人出來?】
【搞事第一名!】
顯然嘉賓們也已經聽懂了這個規則。大家對視一眼。餐桌上彌漫著無聲的硝煙。
現在已經明確的選擇對象:聞舟必然會選擇周宴容,蘭池會選擇格里沙。
其他嘉賓暫未可知,但是格里沙和菲尼克斯都對秦追有一定的好感,兩個人可能會選到同一個人。
只有羅恩和周宴容會選誰大家心里沒數。
【看,少爺的目光是在看秦追的方向吧?】
【絕對是啊,那么明顯,蘭池一直在看他呢。】
【菲尼克斯的方向……等等,你們看羅恩的姿勢。似乎也是在看追?】
【親親,這邊建議眼睛不好用可以捐了哈。】
餐桌上各人表情各異,暗流涌動。
蘭池第一個打破沉默,站起來,走到格里沙面前,說:“哥,我想去透透氣,你可以陪我一起嗎?”
格里沙用眼角的余光掃了連看都沒看這邊一眼的秦追,拿了自己的衣服站起來:“走。”
餐桌上少了兩個人,秦追半點沒察覺。
他感覺頭有點大。
節目組的規則是要在電腦上發送約會邀請。
但是,他不會打字啊!
從宣布規則后,聞舟一直看著周宴容,周宴容倒也沒有回避跟他眼神接觸,但是兩個人的視線交匯在一起,聞舟往往會先受不了,隨后痛苦的扭開臉。
周宴容在心里輕輕嘆了一口氣,在聞舟準備開口之前,拍了拍秦追的肩膀::“秦追,陪我逛逛吧,這別墅這么漂亮,我還沒看過呢。”
腦袋里還沉浸在不知道怎么打字的絕望當中的小秦公子忽然被點到名,一臉茫然的抬起頭,看到的就是周宴容笑容和煦的俊臉。
【??】
【大美人約追追?他倆什么候開始的?】
【莫,小狗快要碎掉了!】
秦追不知道周宴容為什么會叫自己,起身跟著周宴容,兩個人一起來到露天泳池旁。碧藍入洗的泳池非常干凈。今天天氣很不錯,周宴容坐在泳池旁的躺椅上,開了節目組準備好的香檳,給小秦倒了半杯,自己倒了一整杯。
“喝點?”
秦追接過杯子,看著琉璃杯里淡黃色的液體,晃了晃,又貼在鼻尖聞了一下,只有一點點的酒味。
他對這樣漂亮的液體充滿好奇,就喝了一小口。
酒液看起來漂亮,像是吃飯喝的果汁,誰知道一入口,辛辣刺喉,他十分不喜歡這個味道,小臉立馬皺成一團。可是旁邊有攝像頭在,吐掉太失禮了,只好含在嘴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難受得厲害。
一旁,周宴容玩一樣轉著手里的酒杯,半晌,舉著杯子將里面的液體一飲而盡。他喝得太急,瑰色的酒液順著嘴角滑落,骨節分明的手指從殷紅下唇擦過,簡單的動作透露出難以言喻的誘人。
“追追。”
秦追含著一口酒,略帶疑問看向周宴容。
“明天跟我約會吧!”
“噗——”秦追一口酒總算是吐出來了。
侯盛元惱:“你這什么眼神!”
秦追回道:“我在想你變著法的把我丟來丟去的那些日子。”
本來他只是個普通小孩的,如今被侯盛元丟得多了,他已經能做到在空中轉體擰身,然后穩穩落到梅花樁上,和體操運動員似的。
幸好他沒被摔壞,不然這師父就拜虧了。
侯盛元訕訕:“我每回扔你的時候,都讓你師伯盯著呢,一有不對就會接你,你怕什么?”
秦追:“呵呵。”
幸好隨著年齡增長,秦追今年突破了一米四五大關,體重也有39公斤,侯盛元即使還扔得動他,也扔不了太遠,秦追才總算不用擔心走著走著就雙腳離地。
師徒倆打打鬧鬧地往回走,秦追不經意間回頭,看到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在和年祿班的花臉練功,兩人目光對上,那少年就被師傅擰了下耳朵。
“轉頭!看他做什么?桂之嵐,你再不認真,仔細你的皮!”
第 92 章 劈賬(二更)
“快!水!”
侯盛元穿著樊梨花的衣裳,回頭小聲一喊,秦追便捧著小茶壺過去,里面裝著恰到好處的溫水,他將水壺一舉,侯盛元俯身叼住壺嘴吸了幾口,回頭繼續演,觀眾們也不計較有個小孩突然冒出來又跑回去。
誰一口氣唱那么久不喝口水的?又不是龍王爺,嗓子眼里都是風雨!
秦追不僅做侯盛元的飲場,也是金子來和柳如瓏的飲場,還在侯盛元的指導下,給這三個大人勒頭、貼片子,拿筆在他們臉上化妝。
也虧得他是個能徒手畫人體解剖圖的人,本就有繪畫功底,再學化妝時還被夸了幾句“進步挺快的”。
才一回到后臺,秦追就又聽見了叫好。
有個檢場的伙計道:“真是不得了,這好就跟在他們舌頭底下壓著一樣,只出聲就立刻有,換了旁人哪有這個場面?”
檢場就是給場上搬道具的,和飲場一樣,是偶爾在臺上冒一眼又飛快消失的人物。
都說打|炮要打三天才見效,就檢場伙計看來,這怕是過一天就有人找過來請他們,那戲院茶樓的老板也要賺錢,見著角兒過來,也是要爭一下的。
又有個龍套說:“要我講,先前在金陵的碼頭就該停下來打|炮,在那唱一陣賺錢,再到漢口來,多唱幾個碼頭就多幾個碼頭的錢呢。”
現在的氣氛太奇怪了。
秦追第六感覺得不妙,他默默向后退,試圖拉開和格里沙的距離,然后轉身假睡裝死。
然而事與愿違,他剛剛往回退了一下。
身旁的格里沙猛地動了起來,他忽然坐起身,掀開被子,然后毫無防備的打開了燈光。
昏黑的客房驟然天光大亮,秦追措不及防的被光亮閃到,他下意識的往被子里埋頭,然后肩膀壓著被子,發出不能忽視的窸窣聲。
秦追整個人僵住。
糟糕,要暴露了。
一道追光閃過,秦追急中生智,在格里沙有所動作前,決定先發制人。
他不情不愿的從被窩里探出腦袋,表情惺忪又懵懂,艱難的掀開眼皮,看向格里沙,眼神發懵:“學長,怎么了?”
語氣滿是困倦,有種睡的正香但是因為燈光被鬧醒的起床氣。
秦追做賊心虛,心臟跳動飛快,像是擂鼓似的砰砰敲著,他使出了小時候裝睡鍛煉出來的豐碩成果,使出了畢生演技,秦追覺著自己這波自然又不露痕跡的表演可以載入電影學院影視教科書。
反正格里沙不知道他就是荔柏,就算他有點動靜,也是格里沙不按道理出牌忽然開燈鬧醒的。秦追這樣想著,心里一下子就充滿了底氣,他理直氣壯的對上室友的眼神。
格里沙站在床邊,正對著他,他換了件黑色露肩汗衫,貼身的布料緊緊裹著腰腹與胸肌,寬肩窄腰,一米九五的身高極具壓迫感,仰視著看,幾乎要頂到天花板。他身上還帶著冷水氣,隨意散著的發尾還濕漉漉的,額前的發絲遮掩著室友的冷峻的眉眼,他垂著眼和秦追對視。
發絲遮住頭頂的燈光,陰影遮住他的眸,格里沙和他對視,墨綠的眸子是化不開的墨,濃稠又壓抑的情緒幾乎是具象化的傳遞到秦追這邊。
他明明面無表情,可秦追卻覺得室友像是爆發邊緣的火山,表面平靜,實則內心被視頻刺激的洶涌澎湃。
“你醒了?”
秦追皺眉,小聲嘟囔著:“你怎么開燈啦?我本來睡的很香的。學長你都把我吵醒了。”
他說這話一點也不心虛,仰著頭看人,理直又氣壯。
“抱歉,我起來洗個澡。”
我就知道你要起來去洗冷水澡。
秦追心里爽的要命,面上卻故意裝傻。
柔軟潔追的被窩像是包裝袋似的將他裹住,只露出一張粉追稚嫩的臉蛋,粉追色的發絲調皮的鋪在枕頭上,眼神單純又幼稚,紅唇翕張:“怎么突然洗澡啊,很熱嗎?”
格里沙看著他,喉結滾動,垂在身側的右手動了動,握著手機的手使勁,青筋虬結,從手背漫延到小臂。
“忽然有點熱。不好意思吵到你了。”格里沙的聲音聽不出起伏,“房間太黑了,不小心開錯燈了。我把小燈打開。”
他伸手關掉大燈,只開了自己這邊的氛圍燈,光亮驟然減弱,昏黃朦朧的燈光只能打到室友的胸口和腰腹。
“這樣可以嗎?”
秦追咽了咽口水,輕聲嗯了一下。
格里沙表現的異常平靜,他聽到秦追嗯聲后,開燈的收手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后摸了一顆床頭柜上的糖果。
秦追看不清陰影里格里沙的表情,只能看著那雙令他腿軟的手指,慢條斯理的剝著薄荷糖。伴隨著室友的動作,塑料糖紙發出嘩啦啦的響聲,在安靜的房間像是壓抑神經崩壞的訊號。
明明是普普通通的動作,可秦追硬生生的看出來了一種要生吞活剝某個人的架勢。
糖果被處在血脈僨張邊緣的室友咬碎,陰影邊緣的喉結,隱隱約約能看到吞咽的動作。
秦追看不到的陰影里,格里沙的眸子幽深如墨,如果有第三個人在,就能發現他的眼神和草原餓了三天的狼王盯上獵物的眼神如出一轍。
格里沙舔了舔唇瓣,唇齒間還留有薄荷的涼氣。
“我去沖個涼,你先睡。”
冷情冷性的高嶺之花被刺激的一夜洗兩次冷水澡。秦追看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他彎了彎唇瓣,乖得像只柔軟的垂耳兔。
“我幫學長調低空調溫度哦。”
“……”格里沙:“嗯。”
因為秦追醒了過來,格里沙這一次沒再去外面洗澡,而是直接去了衛生間。秦追心滿意足的聽著衛生間傳來的嘩啦啦水流聲。
他承認自己是個睚眥必報的壞蛋,泡溫泉的時候,因為格里沙的手指腿軟的事情讓他覺得臉面丟光了,雖然格里沙本人并沒有對他做什么,但是小少爺還是把這口鍋摁在了無辜的格里沙頭上。畢竟,誰讓室友是覬覦漂亮主播的壞狗呢。
他拍視頻的時候就不懷好意,想著四百萬福利就用這個。誰想到格里沙那么激動就打賞了一百萬,這極大滿足了小少爺對自己魅力值的虛榮心,身后的尾巴被室友一步步砸到翹到天上去了。
現在戲耍室友雖然不道德,但是實在刺激和痛快。
格里沙到浴室都快半個小時了,還沒出來。
他會做什么呢?秦追紅著臉仔細聽衛生間的聲音,可惜除了水聲,他什么也沒聽到。
莫名的失落涌上心頭。
不過時間太晚了,秦追實在困得厲害,還沒來得及細細思索這種情緒,就忍不住困倦,懶洋洋的打了聲哈欠,伴隨著再一次響起來的水聲,沉沉睡了過去。
翌日。
秦追昨天折騰了大半夜,睡醒已經是中午十一點的事情了。旁邊早就沒了格里沙的身影,被子一摸都是涼的。
如果不是齊樞的電話狂轟濫炸,秦追覺得自己能睡到下午兩三點。不過有點餓了,他也就掙扎著起來了。
“秦追!”齊樞咆哮的怒吼從電話傳出來,“你是真能睡啊,這都十一點了還不起,差點以為你翻車,被格里沙干翻了。”
秦追不滿:“嘖,你這什么用詞?”
他一想起來昨天格里沙被他折騰的去洗兩次冷水澡,秦追就得意的翹辮子。
“什么叫我翻車?”秦追把手機放在洗漱臺上,一邊洗漱一邊和齊樞炫耀自己的戰績,“高嶺之花也得拜倒在我的美貌下,玩弄一下小小的Y而已,這對于我來說簡直像是呼吸那么簡單。”
“真假的?”齊樞不相信。
“格里沙看到我的福利照片,一個情難自抑給我打賞了五個人間風云,你上藍貓看看,肯定有人發視頻。”
齊樞將信將疑打開藍貓,摸到荔柏的初級會員大群。藍貓的主播粉絲群根據粉絲打賞值劃分不同階層,初級會員群是只要打賞過一顆一塊錢的小小星星就能加入的粉絲群。
群里幾萬人,這個點全是討論“最高會員Y半夜忽然打賞[人間風云]到底為哪般”,其中不乏有人在說是荔柏發的私人照片引的榜一激動氪金。齊樞往上翻了翻聊天記錄,找到了打賞特效的錄屏。十分鐘的特效,晃瞎了他的眼。
“你……學長……真有實力。”齊樞嘆為觀止,有錢人真會玩,“照片發我看看。”
“那不行,這可是獨家福利,說了只給Y看就只能發給他。”秦追拒絕,“我可是有原則的主播,這是信譽問題。童叟無欺,懂?”
齊樞:“……你不會給他發的那種照片吧?”
秦追被他大驚小怪的語氣羞紅臉,忍不住跺腳,“怎么會!只是發了鎖骨照。”
另外略施小黃計而已啦,不過這一句他沒敢說,就怕齊樞化身尖叫雞。
“那還差不多。”齊樞松了口氣。
“你這兩天都干啥來著?”秦追對著鏡子仔仔細細的護膚,“還在看你那個小說呢?”
聽筒里了齊樞的聲音忽然變得猥/瑣:“嘿嘿,讓你知道了。我給你說這本小說真好看,漂亮美艷心思壞的主播因為看室友不順眼,所以假裝女孩和室友網戀,想要嚇出室友心理陰影。”
“可惜就是連載,才剛到受加上攻微信,開始發瑟瑟釣人的階段。”齊樞的語氣充滿了“想把太太關到小黑屋里強制寫一百萬字”的咬牙切齒,“又香又勾人,我真的欲罷不能。我直接拿你和大帥哥代餐,里面受的勾人手段比你還厲害。”
秦追:“?”
一種奇怪的勝負欲在小少爺心底燃起來。
“比我會釣?我不信?”秦追哼哼,“發我鏈接,我看看。”
【齊天大圣:鏈接】
“看吧。張念找我吃飯,我去吃飯了。你也趕緊去吃飯。”
秦追點開鏈接,把小說收藏到書架,“OK,我也吃飯去了,然后下午回學校路上看看這本小說。”
電話掛斷,秦追也收拾好自己。
他蹲下身子觀察洗浴臺最下面一格子,從外表看就是兩疊疊好的浴巾。其實其實里面是秦追昨天藏的沒來得及還回去的人體彩繪顏料和畫筆。浴巾現在完好無損,看來是格里沙沒有動過。
秦追舒了口氣,扒拉開浴巾把顏料和畫筆塞到上衣口袋。對著鏡子看了看儀容儀表,確定沒問題后,秦追拉開衛生間滑門。
然后,毫無防備的對上格里沙的眼睛。
一瞬間,世界寂靜。
秦追冷汗直冒。
年祿班硬功夫多,到其他地方都是五五,打賞更是戲子的私人收入,若是已經出師到年祿班搭班的,如柳如瓏金子來這樣的,打賞九成歸他們自己,一成給年祿班就好,沒出師的小孩收到的打賞,就由其師傅去處理,總之是和戲園沒關系的一筆錢。
可誰叫胡爺后頭還有幫派呢?平臺勢大兩頭吃也不是21世紀才有的狀況了,一群戲子敢怒不敢言,怕胡爺糾集人手來打砸他們的行頭,只能忍氣吞聲。
羋七豆妝都沒卸,就悄聲對侯盛元說:“唱完這一個月,咱們立刻走,不在這姓胡的地盤唱了,這心忒黑了!我回去以后還要和其他同行說,不到這姓胡的地界來。”
侯盛元沒吭聲,要不是為了救徐谷雨需得留在漢口,才聽到胡爺要盤剝他們的時候,他就扭頭便走了。
哼,他可是在師兄的船隊里也有股份,在盛和武館做副總教頭的,又不是只吃唱戲這一碗飯,底氣足得很,要不是為了徐谷雨,誰受這委屈!
格里沙精準點評胡爺的做法。
“要是達利亞先生從西伯利亞接回來的戰友在的話,那老小子已經被掛起來了,可惜他回華沙去了。”
秦追:“達利亞先生的朋友到底是誰啊?”
時至今日,秦追也沒搞清楚達利亞先生的朋友到底是什么猛人,被流放到西伯利亞也能跑的毛子不少,可華沙是波蘭的首都,達利亞先生的朋友是波蘭籍,波蘭也有這樣的猛人嗎?
秦追唯一認識的波蘭人就是肖邦。
唉,這時候秦追就書到用時方恨少了,他以前仗著記性好將教科書生吞硬背,全力死磕對高考有用的知識,其他書都看得少,導致一朝穿越,才發覺自己的知識盲區面積已經堪比興安嶺了。
第 93 章 打聽(二更合一)
年祿班被帶去胡爺名下的戲園子,為即將到來的演出做準備,主家雖然盤剝狠辣,對戲班里的角兒們卻還算客氣,點了十菜兩湯兩點心,把桌子擺滿請他們吃飯。
那管事眼珠子轉來轉去,在柳如瓏面上停留片刻,又在金子來的身段上停留,最終因著這兩人個子太高太壯,有些遺憾。
柳如瓏一米七二,演旦角時都只能找個高的小生來配,金子來一米八二,在這個年代已經是不折不扣的偉男兒了。
管事滿心遺憾,唉,他素來喜歡梨園這些風情萬種的美人,一顰一笑都是景兒,有時靠著胡爺的勢狐假虎威一番,也能逼得美人就范。
可這年祿班不是刀馬旦就是武生,下手的風險可不小,最緊要的是他們只是到年祿班搭班,而不是那種沒出師的小孩兒,個個都久經世事,不好騙咯。
心頭有火想找個美人泄出去當然要緊,這不就是男人么?但為了美人把自己折進去就不妙了。
彈幕先是卡了一下,然后數萬條飛速閃過,速度快的幾乎看不清任何字。
【臥槽槽槽啊啊啊!】
【啊啊啊啊!我聽見了什么!】
【壞狗!!臭狗!!!這是我能在藍貓聽見的嘛!】
【這是可以叫的嘛???】
【會叫多叫,漂亮小貓就是要被壞狗吃掉!】
【純路人受不了了,太會玩了。】
【又嬌又純(斯哈斯哈)】
【我是壞狗,汪汪汪!老婆我是你的狗!】
【我才是荔柏老婆的狗!!!拿腳踩我!拿皮鞭抽我!!!(徹底瘋狂jpg.)】
【荔柏不準給臭狗撒嬌!!!(發出尖銳爆鳴聲)】
【這和我在花花和廢廢小說網看的小說有什么區別!】
【鈦/色了,今天晚上看潢/雯就代入寶寶臉了。】
【我說話比較潢,我先閉麥了。】
伴隨著激動的彈幕,各種“貓抓板”“逗貓棒”“貓薄荷”等和小貓相關的打賞品也一個接一個的占據直播間,大家都為這聲“壞狗”瘋狂!
秦追整個人愣怔住,漂亮的小貓眼一瞬不瞬的盯著彈幕,他怎么把心里話說出來了!!!他只是想在心里吐槽一下啊!
啊啊啊啊!雖然也當著格里沙的面在心里罵過他是“壞狗”“臭狗”,但是這不一樣啊!格里沙那么會玩,會不會以為他在給自己撒嬌啊!
秦追被羞恥感沖昏頭腦,泛著冰冷寒光的金屬面具也遮不住紅透的面頰,一想到自己當著數萬人的面用那種嬌滴滴的語氣吐槽室友是壞狗,他就想找個地縫藏起來。
無數粉絲眼睜睜的看著漂亮主播染上紅色,不僅是耳根,就連瓷追的脖頸以及眼尾都站染上昳麗的嫩粉,帶著旖旎的魅。意識到把心里話說出來后,主播下意識輕咬著嘴唇,眼珠慌亂的轉動,機械貓耳娘一點點把自己蒸熟了。
“不是……”秦追試圖反駁,但是他頭頂不斷抖動的貓耳朵和紅透的臉降低了說話的真實性,反而更像是撒嬌。
秦追被羞恥感炙烤,大腦飛快轉動,最后在異于常人的腦回路下想通現在的情況——是格里沙發評論讓他戴上項圈,還故意打賞那些有暗示意味的東西,是他先對漂亮主播圖謀不軌,那他罵他兩句不過分吧!
而且秦追懷疑他罵格里沙“壞狗”,這個悶騷的壞家伙根本就不會生氣,相反的,他指不定心里怎么暗爽呢!
秦追篤定的點頭,對,就是格里沙的錯!
秦追成功把自己的羞恥感降低下來。他抱著胳膊,眼睛看向鏡頭,微起來下巴,桃花眼微瞇,紅暈還未消散的眼尾上挑著,驕矜又傲氣:“Y就是覬覦小漂亮的壞狗,是我說的,你有意見嗎?”
【這是什么恃寵而驕的劇情。】
【你看Y他敢說一個“不”字嗎?】
【這下真成傲嬌小貓了。】
秦追打賭這家伙不會反駁,心里偷偷想,如果格里沙好好的配合他,那他一會兒給格里沙的氪條禮物里就再加點私人福利。
網線背后,年輕的男人看著屏幕上傲嬌又心虛的荔柏,低聲輕笑了一下,而后抬手打了一行字。
Y:【沒有意見。】
Y:【很可愛的稱呼。】
【我就說這小子背地里爽翻天了。】
【……荔柏給他一巴掌,我都怕Y舔荔柏手。】
秦追看到格里沙這么上道,心滿意足的點點頭,仗著格里沙認可“壞狗”的稱呼,頤氣指使道:“看你表現不錯,柏柏就原諒你了。不能在搗亂了,狗狗要聽話哦。”
Y:【嗯。】
【……斯哈。】
【本來不喜歡馴狗的,現在看來是我太裝了。】
【Y神,原來你也玩……】
“現在直播進入正軌,今天直播指導化妝。讓我看看第一位老婆是誰呢!”秦追清清嗓子,把跑偏的直播內容拉回來,他操縱鼠標隨機連線,“好了,今天第一位寶寶是‘兄弟你好香啊’,嗯,名字很有故事感……”
直播間的家人們見證秦老師的遠程指導,逐漸被他“鬼斧神工”的化妝技巧折服,開始的起哄被秦追巧妙而又機智的化解,慢慢的就沒人再說Y了。
兩個小時后,直播結束。
秦追很滿意今天的戰況,不僅再一次證明了自己顏值區top的名號,還利用巧妙的方式玩了一局訓犬游戲。
從那個極其明顯,幾乎要把使用者真實名字甩他臉上的一級小號〔Z〕一出現,秦追就知道格里沙這條覬覦漂亮主播的臭狗自己在帶節奏。秦追故意的說要試項鏈,就等著格里沙忍不住讓他戴項圈。
所有人都以為他是被動承受的單純小貓,但其實格里沙才是這場“訓狗游戲”里的被捕食者。
秦追深知室友的xp,所以借著害羞,假裝不經意的把心里話說出來,以此將“壞狗”的名號名正言順的給格里沙安上。
從直播彈幕就能看出來,格里沙和粉絲們真的以為他是不小心把心里話說出來,但其實秦追就是故意的。他故意的假扮柔弱,故意的誘/惑室友對他下套
然后結果就是,經過今天的直播,秦追終于可以在口頭上壓制住格里沙這個覬覦漂亮主播的壞蛋了。他終于可以在明面上和私信里,理直氣壯的指控〔Y〕就是壞狗臭狗了。
再也不用被欺負著在心里默默吐槽了,終于可以在口頭上壓制住格里沙這個覬覦漂亮主播的壞蛋了。
別人眼里疏離有禮而又禁欲理智的高嶺之花貴公子格里沙,受人尊敬,無數人愛慕。然而這樣的高嶺之花,背地里是他秦追女裝直播間的忠實榜一,甚至心甘情愿接受“壞狗”這個稱呼。
反差,占有欲,以及獨一無二的特殊對待極大的滿足了壞心眼的秦小少爺。
秦追承認自己是個壞蛋,但是披著馬甲訓狗也太刺激了!沒人知道他在說“狗狗要聽話”的時候心里有多爽!這是什么!這是訓狗的快樂!
秦追撲倒床上激動了打了個滾,這種掌控悶騷男的快/感讓他爽的尾巴都要翹天上去了。
“叮鈴鈴。”手機響起來,是齊樞的視頻通話。
秦追控制了下自己,但是嗓音里還是帶著笑意:“喂,怎么這么晚還沒睡?”
“還不是看你直播來著,”屏幕里的的齊樞聽見秦追藏不住的愉悅翻了個追眼,“我就知道你開心的厲害。”
秦追喜滋滋的分享自己玩弄室友的心路歷程,“是不是很厲害?”
“嘖,菜。”齊樞銳評。
秦追挑眉:“? 你小子嫉妒我會釣。”
“別以為我沒看木又尺旦老師上一本網戀翻車系列完結文《網戀翻車后我被榜一狠狠玩/批》,你現在的套路和人家小受戲弄榜一的手法一模一樣。”
“啊,你看過啊,還以為你沒看過。”秦追好不容易翹來的尾巴被好基友無聲的嘲笑摁了下去 ,“好吧,我承認,這種巧妙絕倫的手段是我學來的。”
“鄙視你。”齊樞豎起中指(!),“菜就多練,秦追。”
秦追頭頂的貓耳朵都無精打采的垂下來了 “不要這么直追嘛,只是簡單借鑒了一下啦。”
“還學人家小受訓狗,就你那小腦瓜,最后還不是被吃干抹凈的下場→_→”
這就很有攻擊性了。
秦追猛的翻身做起來,表情認真:“齊樞我警告你,說話不要太囂張。只要我想,就沒有馴服不了的追犬。”
齊樞敷衍鼓掌:“好厲害哦,秦追。括號標注,一個連男人手都沒有牽過的小小處/男。”
好基友的精準打擊成功的讓秦追心底燃起來證明自己的勝負欲。
“是時候向你證明我的真正實力了,齊樞。”
齊樞:“哦豁。”
“所以你要干嘛?”
秦追自信滿滿:“不就是訓狗嘛,我也和榜一網戀。”
齊樞被他激情昂揚的宣言激發出斗志:“行,你比我囂張,我記住了。大帥哥要是不把你吃干抹凈,算我輸。你不翻車我就去走玻璃棧橋!”
齊樞恐高癥患者,曾經和秦追過玻璃棧道,五米的路途叫了一小時,為此留下巨大心理陰影。
這賭注很大了,秦追胡扯的語氣徹底消失。
【喵嗚~您的特別關注〔Z〕發來一條消息】
秦追盯著這條恰到好處的消息提示,篤定道:“小說小受網戀都會翻車,而我秦追絕對不會翻車!”
秦追斜他一眼,手手在侯盛元榻上拍了拍:“我給你做的事多了去了,比如你這鋪蓋,我拿藥熏了好多遍呢!”
侯盛元忍不住道:“那是你怕我染了虱子,傳到你身上。”
秦追不滿:“那我也幫你熏了啊,本來我可以把事交給你自己做的!”
侯盛元閉嘴,心想,那是你怕我熏不干凈,還是染了虱子傳你身上。
他放下盆,脫鞋脫襪將腳踩進去,頓時面露苦澀:“祖宗,水太燙了,嘶~呼~”
可一想到這是徒弟給他倒的第一盆水,侯盛元還不舍得將腳伸出來,就硬著頭皮繼續泡著,皮膚都燙得發紅。
秦追坐他邊上:“徐谷雨的事,我去打聽過了,他沒被關到牢里,在魏德隆總督府的私牢中鎖著呢。”
侯盛元:“噗!”
他不敢置信地瞪著小小一只……不,現在已經是可以冒充十三四歲少年的大只孩子了。
“你什么時候打聽的!”
秦追面無表情:“上午出去吃藕粉和豆皮的時候,我回來的時候還給你帶了雞冠餃呢,那時候我就想和你說這事,結果你光顧著吃,吃完一抹嘴就去商量戲了,下午又要帶衣箱去戲園子,給晚上的戲做準備,我一直沒找到空和你聊。”
沒用的大人啊,照你這個稀里糊涂的樣子,等你打聽到徐谷雨的情況,他早只剩一把枯骨了!
第 94 章 辣蟹
秦追這兩天都是在總督府附近吃的早飯,說來他都覺得奇怪,自己一個小孩子,出門吃個早飯,大人們居然都不問他去哪兒!
這個疑問被他提出來的時候,通感小伙伴們都不解地看著他。
露娜踟躕著說:“寅寅,你已經是個快和成人一樣高的孩子了,又是男孩,我覺得你完全可以獨立出門。”
如果說女士們就算熬到三四十歲,出門依然有風險的話,一個一米四幾的男孩子,從小習武,懷里揣槍,早上出門吃早飯時,只要和家里人打個招呼,大人們都不會當回事,這個年代的許多成年女性也就秦追這個身高了。
像格里沙,他過年時一個人扛著行李從索契到莫斯科,再轉車回高加索,如今又從高加索獨自乘車去索契,不僅獨立完成行程,還給親友們帶了好多特產,來回兩趟路做好事無數。
菲尼克斯不獨自出門是因為他家太有錢了,阿美莉卡又不是什么治安好的國家,詹姆斯先生和克萊爾女士擔憂他被人綁架,因而出入都讓保鏢開車接送。
秦追的心像是被貓尾巴掃過一樣癢癢的厲害,明明只差一點就能知道探明格里沙的馬甲,誰知道他這么忽然給靜音了。
線上是給女主播砸錢的高級會員,線下是生人勿進的高嶺之花,內外反差之大,足以見得格里沙的悶騷。
越是阻撓不想讓人知道線上馬甲,秦追越是想扒出來格里沙的身份。
吃完飯之后大家約定隨便逛,晚上一起泡溫泉,然后之后一切安排隨便,只要日下午準時到停車場回學校就行。
西山這邊近幾年已經商業開發到80%,一堆高檔娛樂會館都建在這一邊。祝睿年和其他三個隊員組團去附近酒吧撒歡。
格里沙顯然也沒有興趣,因為他吃完飯后在樹太吹了會兒涼風,就泡在了健身室里。
秦追借口自己午睡,拒絕了祝睿年的酒吧邀約。
雖然是個借口,但是事實上,秦追確實有些困了。他上一忙著上課和寫項目申請書,加上五熬夜直播,睡的確實很少,出來玩了半天兩個眼皮都在打架。
雖然格里沙馬甲很有吸引力,但是美容覺對于小漂亮的重要性更大。
秦追眨眨眼和學長拜拜,轉身回了客房睡覺。
格里沙說他中午不回來,秦追心安理得的反鎖了客房。不是不信任學長,而是秦追有喜歡裸睡。
在宿舍,秦追拉上窗簾,脫得一干二凈,格里沙也不會掀他簾子。但是現在出門在外,還和男人睡在一個屋一張床上,秦追認為自己有必要在滿足個人喜好的前提下對可能存在的、不懷好意的男人進行防范措施。
西山的被褥很軟,光溜溜的秦追剛躺進去就被困意打倒,迷迷瞪瞪的伸手關燈睡著了。
一個小時后。
秦追醒了過來,同時也發現了一件嚴峻的事情——他明明特意靠著床邊睡在自己的那一半,但是一覺醒過來,卻是裹著被子,把自己包成一個蠶蛹,正正好好的睡在格里沙的半邊床上。
甚至格里沙的枕頭被他枕出一個坑,而他自己的枕頭只有一點點褶皺。
這就證明,他一開始睡在自己那一邊,但是睡著就一直睡著格里沙那一邊。
秦追大驚失色,他睡相不好嗎?這不可能!他和哥哥躺在一張床上睡過很多次,哥哥每次都夸他是個睡姿乖巧的好孩子。
秦追不能接受自己其實睡著了像個螃蟹滿床亂爬的事實。
他掏出手機問哥哥。
[葫蘆娃追追]:哥,一個人在床上睡著睡著,從床的最右邊睡到了最左邊,一般都是什么原因?
等了兩秒,哥哥回來消息。
[溫大醫]:可能是床太大了吧。
秦追松了口氣。
[葫蘆娃追追]:那睡在大床上的人怎么能讓自己保持睡在一邊呢?
[溫大醫]:可能旁邊放點東西就好了,就像宿舍小床那么窄,你自己潛意識里知道不能亂動,睡覺的時候就會乖乖的。
秦追徹底放心。
果然,他睡覺滾到另一邊不是睡姿差,而是因為床太大。等到晚上格里沙站去一半,他也就不會亂動。
秦追穿衣服起床,然后細致的將床鋪恢復原樣。
他站在床位端詳了片刻,很好,和沒睡過人的床鋪一模一樣,誰也不會知道今天中午發生的事情,格里沙也不會知道自己偷偷睡到了他的那一邊。
秦追打了個響指。
很好,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秦追站在健身房玻璃門口,糾結著要不要給齊樞偷拍幾張格里沙的照片。
格里沙剛剛做完一組引體向上,他背對著秦追,身高一米九五的身體只比健身器材低一些,給人頂天立地的壓迫感。
他拿著一次性毛巾隨手擦了擦脖頸處的汗水,健身室的冷氣對于健身過程中熱血沸騰的年輕男人來說,并不解熱。格里沙雙手抓住體恤下擺,手臂抬起,勁瘦有力的薄肌隨著他的動作一寸寸顯露,寬肩窄腰的黃金比例在他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每一道肌肉與肌肉之間的溝壑都能引起人的無限遐想。
脫衣時他微微側轉了下身體,視線往下,是挺翹的臀,是堅勁有力的公狗腰。
秦追看到了學長腰腹肌肉附著一層薄薄的汗水。一滴汗水從下頜滑落的汗珠掉落胸口,一路滾落,直到滾到人魚線末端消失不見。
秦追眼睛發愣的看著格里沙的肌肉,他想過室友實力出群,沒想到單看個上半身后背,就被他的刺激到。
還沒等他想出來到底拍不拍,格里沙就發現他了。
“秦追?”格里沙轉過身來看他,說話氣息有些喘,“睡醒了?”
“剛剛睡醒。”
本來以為背面就夠令人眼饞的了,誰知道正面才是眼福暴擊。秦追眼神躲閃的瞧著學長胸口兩點,心中忍不住感嘆,天降男菩薩到他身邊,他以前晾在一邊真是暴殄天物啊。
齊樞說的果然對,有些快樂不是單靠看小說想象能得到的,還是真皮真肉來的實在。
秦追把手里準備好的礦泉水遞過去,“學長喝水。”
“謝謝。”格里沙接過來,擰開蓋子,抬起脖頸還沒喝,又把水瓶放到一邊臺子上。他伸手拿過短袖,又穿了回去,然后才喝水。
“不熱嗎?”
“光著不太好。”格里沙把空瓶拋向垃圾桶,“穿上文明點。”
秦追左右轉頭,這偌大的健身房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這人提防誰呢。
不就是肌肉嘛,誰沒有似的。秦追憤憤摸自己的腹肌,然后只能摸到柔軟的小肚子。
格里沙像是沒忍住似的嗤笑一聲。
秦追羞赧抬頭,瞪他,“不準笑,我練練也會有的。”
格里沙歪頭指了下自己剛剛用完的助力引體向上器械,“試一下。”
秦追撇嘴,“引體向上而已,輕輕松松。”
他說著就把手握住了器械上端最外端的把位,用力,然后沒起來。
秦追:“……”
格里沙:“……呵。”
秦追臉熱得慌,但還是嘴硬:“你笑什么,一定是姿勢的問題。你幫我調一下姿勢,我肯定行。”
格里沙彎著唇:“你握的太往外了,你的骨架小,肩距也小,兩個手的握距比肩略寬一點就好。這樣能比較好的刺激大圓肌和小圓肌,能把背練寬。不過你這樣就很好,不用多練。”
秦追調整兩手的握距,怎么比劃都不得勁。
“這里?”秦追抬頭看著把位,一只寬大的手掌握住他的手腕,帶著找了一個合適的位置。
格里沙虛握著秦追細瘦的手腕,“這里更合適,比肩略寬。”
“引體向上對于新手來說是比較有難度的。”格里沙拍了拍身前的輔助器,“等下用這個減重,會比較好拉。”
格里沙給秦追調好檔位,拍了拍板子:“試試。”
“怎么用?”秦追歪頭問。
“跪在上面,然后背部用力往上拉,就好平時做引體向上一樣。”
秦追遲疑的看著器械,他知道自己其實一個引體向上也拉不起來,但是自尊心驅使著他一定要在格里沙面前表現一下。
手無縛雞之力的秦家小少爺一貫會耍賴。
“先說好是你要求我試一試的,如果沒拉起來只是因為我是第一次用這種器械,以后多練練就好了。而且我乒乓球很厲害的,我可是拿過青少年組全國第一的。”秦追皺著小臉,紅唇張合,表情認真:“我可不是弱雞。”
小少爺表情豐富,又糾結又后怕又傲嬌又神氣。
格里沙愣住片刻,轉而歪頭,挑眉輕笑:“算我求你,試一下吧。”
他們靠的有些緊,淺絡的呼吸打在耳畔,秦追伸手隨意揉了揉耳朵,抬腿跪上板子,他雙手握住把位。
“我有點緊張。”
“不用緊張。”格里沙伸出一只手護在他腰后,“我護著你,不會受傷的。”
秦追能感受到格里沙放在自己腰間手掌的熱度,他現在沒話說了,干巴巴抿唇:“好吧。”
“背部用力,往上提。”格里沙溫聲指導著,秦追跟隨著他的指導成功做出一個引體向上。
“我成功了!”秦追驚喜的去找格里沙,歪頭就看到格里沙淡笑著開口:“我看到了,作為新手很厲害了。”
秦追被他哄小孩似的語氣弄的耳朵一熱,傲嬌的撇嘴:“我就說了,引體向上簡簡單單。再來幾個也不在話下。”
祝睿年看見格里沙陪著秦追玩兒引體向上牽引器械的時候,一度以為他喝酒喝眼花了。
他們背對著自己,兩個人都全神貫注沒有注意到站在門口的他。
秦追換了一件衣服,是青色的運動體恤和運動短褲,正跪在輔助器上正在做向上的牽引。他哥就站在人家身家側后方,一手扶著健身器械,另一只扶在秦追的后腰。
秦追不愧是最像校花的校草,骨架比一般男孩子都小,甚至像個女孩兒,一米八的個子在他哥跟前顯得異常嬌小。
他雙手握著上方的把位,抬舉的動作帶起腰間的衣服,纖薄細瘦的腰肢若隱若現,但是他又不是健身人的肌肉緊實,而是帶著微微的肉肉,又瘦又軟,祝睿年甚至懷疑自己看見了一對腰窩。
格里沙穿的無肩體恤,塊壘分明的薄肌一覽無余,虬結青筋從小臂浮現,一直蔓延到手背,足以見得格里沙右手的力氣。青色的體恤布料襯托秦追追得發光,也襯托著格里沙偏向小麥色手背和少年腰肢色差之大。
說是懷疑看見腰窩是因為那柔軟細瘦的腰肢正被他哥掌控著,遮擋的嚴實,看不清楚。他哥的右手扶在秦追的腰間,不知道是貼了上去,還是虛空懸浮,是一眼就看的出親密的姿態。
格里沙身高,手也大,根骨分明的手掌大張著,青筋微浮。甚至大張開比秦追的腰肢還寬。
祝睿年懷疑秦追的細腰放他哥手里,微微用力就能攥出紅痕。
秦追的胳膊也細,看起來就沒有力氣,果然他做了幾下引體向上就沒力氣了。力氣徹底消失的時候,他還在上面掛著,秦追好像怕自己脫力胳膊受傷,歪頭和他哥說了什么。
距離遠加上秦追聲音小,祝睿年一句也沒聽見。
不過他開口他聽到比較清楚,是在安慰秦追不用怕,泄力下來就行。
秦追好像沒有被安慰到,不敢脫手。他哥好像皺了一下眉,靠近秦追低聲說了句“抱歉”,然后那只扶在秦追腰間的右手,徹底握了上去。
果然一只手就能攥住。
秦追脫手了,他跪在輔助器上仰頭在說什么,看樣子很興奮,興奮到忘記了他的腰還在他哥手里。他哥好像也被這股子興奮勁感染,也忘了自己的手貼在人家腰上,垂著眸和秦追說話。
片刻后格里沙放開了手,靠在機械上和秦追閑聊。
氣氛太和諧了,甚至感覺有些奇怪。原來他哥和關系好的室友平時都是這么親近的嗎?
喝酒腦子有些發懵的祝睿年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打個招呼。
在他還沒想出來的時候,本來注視著秦追的他哥忽然抬眼看向他。
平靜中夾雜著一絲冷漠。
喝多的祝睿年被嚇到,他哥怎么會這么看他!
祝睿年覺得自己喝多眼花了。
算了算了,讓他們室友玩吧,他還是回去睡覺吧。
龍爺道:“死不了,往后也活不成,他貿然撞入這重重困局中,生路不知在哪,侯老板,奉勸一句,別下水,不然出不來。”
侯盛元沉思片刻:“若是我們趁火打劫呢?”
龍爺:“這又是什么說法?”
侯盛元回道:“便是趁其他人動手時,我放把火的意思。”
物理意義的趁火打劫,劫了他師弟就走。
龍爺被茶水嗆住了。
侯盛元卻打定主意,這堂會他要唱,人也要救!
待從船上下去,侯盛元回客棧,見秦追對著辣椒燒出來的香辣蟹一通啃,說道:“先停,別吃這重口的了,杏游,你準備一下,灌一壺羅漢果,跟著我找你金叔叔去。”
秦追放下螃蟹,小嘴辣得通紅,面上茫然:“找他做什么?”
侯盛元指著他道:“找他和你演一出《打焦贊》!”
第 95 章 上妝
《打焦贊》是戲曲經典系列《楊家將》里的一出戲,也叫《煙火棍》,不僅是梆子戲里有這段故事,豫劇、晉劇、湘劇里都有。
《打焦贊》的劇情講的是楊延昭派楊宗保去上墳,誰知被韓昌擄去,楊延昭讓孟良去搬救兵,搬來一個燒火丫頭楊排風,但楊排風既是女子,又過于年輕,因而被軍中焦贊輕視,孟良便慫恿楊排風和焦贊比武,楊排風棍打焦贊,最終使焦贊心服口服,遂攜手去救楊宗保。
秦追詳讀這段故事時,硬是看出了網文的既視感。
這孟良輕視楊排風時,佘老太君邊上的丑角要和孟良打賭“你與排風比武,輸了就給她磕頭”,本來看不上楊排風的孟良在比武中輸了,這是一重打臉和爽點,之后孟良對楊排風心服、輸了賭約要磕頭,又是一個爽點。
而到了打焦贊這一段劇情時,焦贊看不上楊排風,孟良又壞笑著讓焦贊和楊排風比武,可見孟良還有點水鬼拖人的精神,楊排風再次獲勝后,焦贊拜服,依然是爽點,爽點文學生機勃勃,生命力從京劇一路旺盛到后世的網絡文學,可見世人就好這一口。
侯盛元讓秦追練這出戲,純粹是因為秦追的棍術好,而楊排風也是使棍的,武戲教起來容易。
菲尼克斯換了身衣服后,那種成年人的成熟感就消散得一干二凈。
畢竟他這身衣服很男大。
就是今天白天出去玩的那身衣服,不過做了一下發型而已,顯得更加精致,更突出他那張臉的攻擊性,不笑的時候冷戾得狠,十足十的酷哥。
哪怕是笑起來,也有幾分痞氣,像校園文里的那種不良少年,帥得很。
和秦追完全就是兩種極端。
菲尼克斯說他不挑食,那秦追自然是按自己的喜好來。
這附近有一家他挺喜歡的茶餐廳,而且因為就是余家旗下的產業,所以就算是生意再火爆的時候,也會給他留一個小包間。
那個小包間固定是他的,不會有其他人去,除非是有他認識的人給他打電話借包間。
因為地方也不遠,就隔了一條馬路,所以兩人是走路去的。
路上菲尼克斯本來是想跟秦追聊聊天,但秦追一直垂眼看著手機在打字,很明顯是在回什么消息。
菲尼克斯也只好閉麥,就默默幫秦追注意著路。
九港的紅綠燈都是有播報聲,也不用太過留心看燈。
于是菲尼克斯連提醒秦追燈的機會都沒有了。
好吧。
菲尼克斯心說,這也是沒辦法的。
至少秦追會在他跟前“玩”手機,說明對他還是和對他那幾個室友不一樣,不是把他當做一笑而過的朋友的。
一點不同也是不同。
他可以慢慢把這一點擴散成很多點。
秦追選的這家茶餐廳在老居民樓,沒有電梯,但茶餐廳生意依舊火熱。
這邊很多店都是如此,不像那些商場,卻依舊座無虛席。
畢竟這個點也是飯點。
秦追走在前面,菲尼克斯在后面跟著,忍不住去看秦追的背影。
他們倒是沒有差很多節,所以視角不會有什么,但他還是能清楚地看見秦追上樓的姿態。
慢,卻儀態極好。
一看就是受過專業訓練的,而且是從小如此,已經融入了他的骨子里。
菲尼克斯知道余家很多。
余家是老牌世家了,家風雖然說沒有到那種規矩多到令人頭皮發麻地會想要說一句封建余孽的地步,但不是沒有規矩的。
秦追光看臉像是那種好好養著的小少爺,但他的手上也有不少繭,是學東西留下來的。
社交場的那些活動,他都會。
騎馬、高爾夫、臺球,甚至打丨槍丨射丨箭他不僅會,還做得很好。
他們到時,門口坐了不少人排隊,但候在門口的服務員在瞧見秦追的那一刻便立馬無聲地彎下腰,沒喊什么,只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后領著他們往里走。
菲尼克斯也沒問,反正就跟著進入了小包間里。
服務員拿出菜單時,秦追示意了一下菲尼克斯,服務員便明白了意思,但正要遞給菲尼克斯時,菲尼克斯就說:“沒事,你點,我不挑食。”
秦追看他一眼,也沒客氣,終于接過了菜單,但還沒看就慢吞吞地報了幾個:“蝦餃、奶黃包、咖喱腩蛋菠蘿包、滑蛋叉燒飯”
他的眸光掃到新品,不由又從菜單中抬頭看向菲尼克斯,聲音輕輕地:“你應該吃得比較多吧?”
菲尼克斯要是個小鳥胃,就太配不上他那身腱子肉了。
菲尼克斯勾起唇:“你放心點。”
他微揚眉梢,有幾分揶揄,也因此讓兩個人之間的生分都少了許多:“你就算點一頭烤乳豬我也能幫你清盤。”
秦追也不由彎了下眼,然后低頭繼續點菜。
菲尼克斯看著他露在菜單外的上半張臉,喉結無意識地微微滑動。
還是那句話,秦追笑起來很好看,他笑的時候喜歡微微抿唇,弧度不算深,有點含蓄的感覺,卻格外令人怦然心動。
他那張臉長得有幾分幼態,哪怕十八了,看上去也還像是十五六歲的高中生,眼睛又那么清澈明凈,像是世俗外的存在,尋常人注意不到、看不到,但一旦發現了,就會深陷其中,被他的一舉一動深深牽引,在不知不覺中就成為他的牽線木偶。
又或是哪怕明知自己中了蠱,也依舊心甘情愿地推開甚至是倒掉解藥。
秦追點了許多東西,都只要了一份,在茶餐廳吃飯就是這樣,除非兩個菲尼克斯來,不然沒必要什么都要兩份,可以用公用的餐具分一份。
不過在服務員確認好菜單后,又問了句:“要在漏奶華上寫些什么嗎?”
秦追沒有一口拒絕,而是看向了菲尼克斯,眉眼間有詢問的意思。
菲尼克斯想了下,最終只是說:“寫今天的日期吧。”
秦追不明所以,菲尼克斯就玩笑道:“不寫點什么感覺空蕩蕩的,但又不知道寫什么,所以寫個日期點綴一下。”
秦追明白,又想菲尼克斯好像比他想象得要會生活。
服務員應聲說好,就離開。
她才轉身走,就有服務員來上茶水,秦追從小在九港長大,這家茶餐廳也來過很多次,所以服務員是按照他的喜好上了蜂蜜五花茶。
秦追看了眼杯子里的花,然后看向菲尼克斯,慢聲:“抱歉,他們按照我的喜好上的,你看你要喝什么茶。”
菲尼克斯一揚眉,彎著眼笑瞇瞇地端起了擺到自己面前的茶杯,示意了秦追一下:“沒事,我也喜歡喝這個。”
他說著,還喝了口秦度正好的五花茶,胃里連帶著心里都被甜到有點齁了,但面上的笑容卻更深。
看上去好像真的很喜歡一樣。
秦追便也沒再說什么。
菲尼克斯看了看位置,他跟秦追是坐在桌子的兩端,所以距離會有一點遠。
所以他狀似漫不經心地開口:“我坐過去一點?待會好分東西。”
秦追沒有說不,于是菲尼克斯便從對面坐到了側面,鞋尖也不小心抵到了秦追的鞋子:“…抱歉。”
“沒事。”
秦追看著他,這個距離下,得益于這家茶餐廳用的是慘白的燈光,他也能夠更清晰地看見菲尼克斯墨綠色的眼眸。
真的很漂亮。
秦追是個沒有太多追求的人,他從小到唯一感興趣的事就是賺錢,但要說喜歡的東西,除開錢外,就真的是各種墨綠色的東西。
他覺得這種顏色有一種獨特的魔力,總是會惹得他多看兩眼。
所以秦追望著菲尼克斯的眼睛,輕輕地說:“我覺得我們…也可以不用這么客氣。”
沒想到還沒鋪墊就直接出現了這句話、還不是自己提的菲尼克斯微頓。
就見秦追把手機放在了桌子上,習慣性的倒扣動作,在細節上透露出很多東西,但他的語調始終像蝸牛般,總給人一種呆滯感:“畢竟我們以后還要共事一段時間。”
而且從資料上看,菲尼克斯跟他家里鬧得挺僵的,如果菲尼克斯真的打算一輩子都不回家了這“一段時間”可能屬于比較長的一段時間。
因為秦追不可能只管電競這一塊,他需要找一個了解這一部分且他信得過的人在他畢業后接受電競這邊的產業。
就相當于子公司的總裁。
雖然時間還有,但秦追習慣放長時間去考量一個人合不合適。
尤其電競這一塊一旦他打開了,就算以后會被冠上余家的名頭,也是他的個人產業。
他爺爺說過了,是完全屬于他,而不是屬于余家的。
所以秦追的干勁還挺足的。
菲尼克斯稍頓,旋即笑起來:“可你是老板。”
秦追嗯了聲,并不否認,卻還是說:“但我們之間的上下級關系也沒有那么分明,你還是我的學長呢。”
菲尼克斯見秦追還是堅持,不由很淺地抿唇的同時也是用舌尖舔了下唇。
真的不怪他多想。
他就是忍不住。
鼓動速度越來越快的心臟,好像震到了他的腦子,從心口一路往上,他感覺他的心臟都不在胸腔了,而是在嗓子眼里跳,大腦的神經也跟著在震動。
秦追其實一直是公私分明的性格,他知道。
他看了他很多年,在黑暗里、在秦追看不見的地方,看了他三年之久,所以他很了解秦追。
秦追在人際關系上一直都是個“隨意”且“禮貌”的狀態。
對方對他有意見,明里暗里帶刺,他冷靜而又秦和,對方對他熱情,他也依舊如此,是一個很有距離感的人。
簡單來說就是,他的朋友除非足夠不在意,不要求他一定要給同等的熾熱,不然都很難成為好友。
因為秦追本質上是一個偏冷淡的人,他很理智。
他是菲尼克斯這么多年來,見過最沉靜的人了。
就很容易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沒有心。
可他現在主動跟他說不用那么客氣
是因為他的眼睛,所以他可以擁有這么一點不一樣嗎?
菲尼克斯心里發軟,要不是沒資格也沒身份,真恨不得現在伸手把秦追抱在懷里揉搓一把。
秦追雖然是理智派,但他也有很多作為人的一面有的一些特點,菲尼克斯很喜歡發現這些東西。
特別可愛。
“…我以為我已經夠不客氣了。”
菲尼克斯低笑:“原來我還可以再放肆一點嗎?”
秦追不是很理解菲尼克斯說的“已經夠不客氣了”,畢竟就目前幾次相處看下來,他覺得菲尼克斯事事都做得很周到,稍微留心一點就能夠感覺到他是很有家教的:“嗯。”
現在的菲尼克斯,和資料上有點不一樣。
秦追應聲的時候,同時把自己拿出來的合同推給了菲尼克斯,也換了個話題:“你先看合同吧。”
勞務合同,而且秦追開的是無定期年限,任何一方想要終止關系都只需要提前兩個月告知。
而且九港大學的公休日是在周四,上了三天課就到了公休日。
這三天里,701每次都被抽查了寢室,不過和查違禁物不同,就是進來看他們有沒有人在沒有請假的情況下,在寢室關閉時間在外面。
所以當雷響出現在他們約定的南校門時,何夏東忍不住問了:“雷響,你們怎么天天來我們寢室?”
雷響覺得無辜:“這不能怪我啊,你們寢室就在電梯口旁邊,查起來快啊。”
他心說誰讓你們寢室有秦追呢。
有癲哥說一天不看見秦追就睡不安穩,非要進去一趟。
學生會是要求抽查,所以這三次701都沒記錄,純粹是菲尼克斯自己想看一眼秦追。
還總是大早上去他們宿舍附近的那個美食街逛碰運氣
都已經有論壇常客發現菲尼克斯天天早上去那邊轉悠,還發了帖子了。
雷響一掃他們,發現只有三個人:“秦追沒來嗎?”
喻好好看著他的目光登時有一瞬的微妙:“…追追每天都起很早,會去外面走走,剛剛我們問過了,他說就來。”
他微頓,轉移話題:“菲尼克斯學長怎么沒來?”
“我不知道他啊。”雷響說:“我們又不是一個寢室的。”
他感覺自己因為和菲尼克斯關系好,總是要澄清這件事:“他一個人住雙人寢,沒室友呢。我有室友的,我住的是六人寢。”
馬盛詫異:“他住雙人寢?”
九港大學的學費是有浮動的,浮動就浮動在寢室上。
四人寢就要比六人寢多交一萬塊一學期,雙人寢要再比四人寢多一萬五一學期,更重要的是雙人寢難申請。
馬盛家里在九港做生意,開了幾家連鎖店,還開到了內地開了幾家,但在九港大學,還是沒有人脈拿到一間雙人寢。
在馬盛看來,菲尼克斯的家世大概率是不如他的,他平時穿衣雖然很有衣品,卻都不是什么大牌,身上的衣服都才幾百,而且他聽學姐說過,菲尼克斯還是個打工皇帝。
沒成為正式解說的時候,菲尼克斯公休日都會去做兼職,還會開直播賺錢。
雷響也是個聰明人,畢竟是學金融的,九港大學金融這一塊分數線不低,要么砸錢要么考進來,而他是后者。
所以雷響品到了馬盛是什么意思,他只笑笑:“因為他算是半個特招生吧,平時還要工作什么的,有時候遇上解說工作和必修課沖突了,學校都會放他去,照樣算他學分。畢竟電子競技這個專業有些特殊,他有室友反而不太方便,所以學校給他安排的單人住雙人寢。”
馬盛:“原來是這樣。”
而被議論的人,在早上八點鐘就來跟秦追碰了面。
今天公休日,不少大學生都選擇睡到自然醒,加上九港大學又大,反而有種寂靜感。
秦追下樓的時候,就看見菲尼克斯在門口等著他。
他走過去,菲尼克斯還把手里的食盒遞了過來:“給你帶的早餐。”
秦追微怔:“謝謝。”
他沒有拒絕:“我轉錢給你吧,多少錢?”
菲尼克斯卻勾起唇笑:“你要跟我談生意,就別講這筆錢了。”
他看上去好像很好奇:“你想跟我談什么生意?”
“你,”秦追微仰起頭看著菲尼克斯,僅僅停頓了一瞬,還是將話繼續了下去:“還愿意打職業嗎?”
這下菲尼克斯也有點意外了。
他頓了頓:“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聊吧。”
秦追沒意見,又聽菲尼克斯笑了下:“不過我不吊著你,我跟你說實話,我更喜歡做解說。”
秦追倒沒有太失落,只是覺得有點遺憾:“好。”
他們沒有選擇去店里,就是在學校里就近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在長椅上。
秦追打開了食盒,里面的奶黃包還熱著,還有一瓶牛奶。
意外地合他口味。
菲尼克斯就看著他戴上一次性手套,主動問:“你是想組建一支戰隊嗎?”
秦追嚴謹道:“更準確地說是想成立一個俱樂部。”
其實單就秦追的外形和年紀來看,他說這話是很容易遭到懷疑和嘲笑的,尤其秦追身上也沒有見著什么名牌,更沒有那種大家常說的有錢人的氣質。
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長得好看,可愛的那種好學生、乖乖仔。
比起說成立俱樂部,還是說期末要拿第一更適合他。
但菲尼克斯沒有任何的質疑——就算他不知道秦追是余家的人,他也相信秦追會做到。
菲尼克斯只說:“成立俱樂部,初期可能會比較難,會有很多不確定。因為電競這一塊,還是成績說話。”
秦追點頭:“我知道,所以我看中了你。”
他說話的語調總是緩慢的,格外秦吞,總會有一種木訥的書呆子感,可他現在說出來的話卻完全不同:“你有實力,外形也足夠好,把你包裝成明星選手,會很簡單。”
就像《無畏》聯盟現在有意在推菲尼克斯一樣。
菲尼克斯身上有很大的商業價值。
秦追:“可惜你不打算復出了。”
他說著,還真心實意地嘆了口氣。
他給菲尼克斯計劃過一條很完美的復出路線呢。
菲尼克斯沒忍住,低笑了聲。
有點不太明白他在笑什么的秦追偏了偏腦袋,眸光疑惑。
“沒事。”
菲尼克斯心說只是這樣的秦追實在是太過吸引人。
他知道秦追肯定知道他是誰,肯定看過他的資料,知道他的背景。
但他不會瞻前顧后,猶豫太多。
不會因為未來的風險就暫時放一放。
做生意的,哪有不承擔風險的。
他看著秦秦柔柔的,卻要比他見過的好多人都要果決太多。
“雖然我不打算復出,但我們可以談另一筆生意。”
菲尼克斯道:“我之前也想過要組建一支戰隊,畢竟《無畏》電競這一塊未來可期,只可惜我手里錢不夠,連隊員都聯系好了,賽訓組都物色好了,卻缺資金小秦總,你看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投資?”
他說這話時,也偏了偏頭,含笑的丹鳳眼看上去無端有幾分深情專注,也因此秦柔。
就是那種…秦追覺得,這要是菲尼克斯對面坐了個顏控又或者心智不太堅定且不成熟的菜鳥,就會被菲尼克斯這張臉和這樣的神態蠱得暈頭轉向點了頭,然后在不平等合同上簽字畫押。
——不是夸張,而是菲尼克斯的臉真的值得。
而且…秦追自己玩過這招。
不過他用的是裝懵懂,讓對方放下警惕心,又恰好那位不是屬狐貍的,他就簽了份極其漂亮的合同。
秦追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他要是能接手菲尼克斯的準備,那會省很多事,但
“我有我的條件。”
他覺得菲尼克斯肯定也沾點狐貍屬性,所以知道跟菲尼克斯這樣的人玩那種招數沒有意義,不如趁著他現在缺錢,談心知肚明的不公平條約:“我要百分百股權。”
意思是不會分股份給菲尼克斯,菲尼克斯只是一個打工人。
秦追慢聲,但話語很堅定:“你可以自己開一個你覺得可以接受的工資,如果在我可以接受的范圍內,我們就能繼續談。”
菲尼克斯微揚眉梢。
他看著秦追,嘴角噙著的笑更深:“按我的身價的話,15600港幣一個月吧。”
還不等秦追對這個身價給出回復,菲尼克斯就說:“除卻把我手里的名單給你,我還可以暫時頂戰隊經理這個職位。你要是相信我的話,很多事都可以交給我去辦,我有職業隊的經驗,知道里面的模式,我會把你的戰隊當作自己的運營。”
他稍頓,仿佛真的不知道秦追是誰一樣:“只是就算是初期,我們從次級聯賽打上去,不直接收購職業聯賽的隊伍,也需要不少資金。”
“資金方面你不用擔心。”
秦追輕聲:“你做戰隊經理我也沒什么不放心的。”
百分百股份在他手里,之后選手也是簽合約,違約要賠違約金,不可能說菲尼克斯要反就能帶走。
秦追:“一萬六吧,湊個整。”
菲尼克斯反而倔強起來:“不,我就要15600。”
秦追:“?”
雖然400港幣好像也干不了什么,但怎么會有人不想多要點錢的。
不過
秦追望著菲尼克斯,想這樣反駁的菲尼克斯好像終于有了點二十歲的大學生的感覺。
“好。”秦追說:“那底薪就定15600,獎金按成績算,出差附小票報銷。”
很熟練的一套。
菲尼克斯想,他是不是畢業后就要進入家族企業,開始接手一切事宜了?
畢竟余嵩峰就算身體再硬朗,也八十多歲了,按余家這邊的習慣,好像是上了一定年紀就要把位置交給下一代。
因為新時代思想不同,掌權人要跟隨時代進行迭代。
本來余家早就該交到秦追父母那一輩,只是可惜沒有余嵩峰滿意的繼承人。
菲尼克斯表示沒有意見,秦追就說:“那我晚上回家擬一份合同出來,到時候帶給你來簽。”
菲尼克斯點頭:“好。”
事情就這么敲定下來,秦追還是很滿意的。
他喜歡跟直白的人說話談生意,不耽誤彼此的時間。
談完正事后,秦追也終于拿起了奶黃包吃了口。
他微頓,垂眼看了看手里的奶黃包。
是錯覺嗎?怎么感覺這么像他最喜歡吃的那家的奶黃包?
是錯覺吧。
秦追想,畢竟那家店離九港大學有點遠,而且因為生意好,地鐵過去還要排隊。
菲尼克斯看著秦追有一瞬的停頓,微微彎了彎眼。
但又在看見秦追下意識地伸出舌尖舔了舔沾在了他唇上一點的奶黃時而差點爆掉。
淡紅色的舌尖,配上淺色的薄唇,實在是太過扎眼。
菲尼克斯一直都知道秦追吃東西的這個習慣,總是喜歡舔唇,像他養的那只黑豹一樣,特別可愛。
可他是第一次近距離看見,不是用望遠鏡或是拉近手機攝像頭放大掉了像素,哪怕早有準備,也依舊會被自己最真實的反應打了個措手不及。
菲尼克斯的呼吸緊了緊,一時間也失去了聲音,視線卻舍不得離開,只能裝作看手機的模樣,去繼續偷看秦追吃飯。
他真的很喜歡看秦追吃飯。
看得口干舌燥了也愛看。
等秦追吃過早餐后,他就直接把名單發給了秦追。
秦追收到短信的時候看了眼,稍怔片刻:“…我們還沒簽合同。”
菲尼克斯勾起唇:“我相信你。”
再說秦追就算帶著名單“跑路”也沒關系。
要不是怕秦追懷疑,他都想給秦追打白工。
“…如甲方主動終止合同,將賠償乙方N+3”
菲尼克斯本來只是隨意掃了眼合同,視線就釘在了這一條,有點無奈:“小秦總,你是什么天使老板?”
小秦總稍偏頭,咽下最后一口花茶,平靜道:“別人都是N+1,只有你是N+3。”
甚至不需要菲尼克斯問,他就緩緩接上自己的話:“你合我眼緣。”
他自認算不上什么慈善家,他只是單純不想菲尼克斯活得太辛苦。
以及用這樣的手段籠絡人心。
他了解過聯盟解說的福利,沒有底薪,一場BO3一千五,沒有他開的合同好。
他倒不是說要讓菲尼克斯辭去解說的工作,只是希望他如果在這兩份工作中要有個偏頗的話,會因為這份合同偏向他這邊。
秦追是個合格的商人。
所以他也考慮過如果菲尼克斯并不能如他愿怎么辦。
無非就是重新選人,并且賠償那份N+3偶爾的抉擇錯誤很正常。
沒有人是永遠對的。
他最多就是可能會為此有些遺憾。
畢竟菲尼克斯也是真的合他眼緣。
他還是希望能長久共事的。
此時《安天會》已唱完,金子來下來卸妝,又要涂花臉,從齊天大圣變作焦贊,柳如瓏也要上臺。
而《霸王別姬》到《打焦贊》這近兩個小時,就是侯盛元的行動時間。
他放心離去,身影隱入黑夜,一個翻身就上了屋檐,向著秦追說的地牢翻去,他居高臨下看著那趁亂進來救人的反賊同伙,還有埋伏在暗處的衙役。
“果然有埋伏,幸好徒弟和龍爺給的消息,不然今兒就栽了。”
另一處,秦追端坐著,自扮上后,他就不能亂動,有什么事都有旁人替他做,這是免得花了妝容,亂了衣襟。
他看著菲尼克斯,小聲問:“你還不去上學嗎?”
菲尼克斯回過神來:“哦,這就去。”
第 96 章 喜愛
秦追提醒道:“領帶打歪了,算了,我來。”
見菲尼克斯今天手指不聽話,秦追左右看看,走到一處簾幕后,接過菲尼克斯的雙手控制權,替他把領帶打好。
菲尼克斯突然說:“你身上有香粉的味道。”
秦追低頭一聞:“是有,你看我的臉,跟被抹了膩子一樣,能沒味嗎?”
菲尼克斯還要再說什么,就聽得露娜的疑問。
秦追快速瀏覽后臺粉絲列表,把全部成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都沒找出疑似成員。
秦追手指無意識的敲擊著桌面,他咬著嘴唇,出神的想著,唯一的方法也是最快的方法就是詢問直接詢問格里沙是否中獎。
如果格里沙就在中獎的十個人中,那就能大大縮小搜尋范圍。
打定主意之后,秦追就開始等待機會。
包間內此刻還在為“哥到底喜歡男的還是女的”的問題在激烈討論,眾人唇槍舌戰之后,達成一致協議,將矛頭對準問題起源。
“哥,大家都快為你喜歡男的還是女的打起來了,你快給個準信吧!”
“是啊,老王那200你給定了!”
“這個啊——”格里沙開口。
眾人緊張的盯著他。
格里沙靠著座椅,右手隨手往后一搭,搭在秦追的座椅靠背上,面對一張張寫滿“我想吃瓜”的臉,他倏忽勾唇一笑,開口:“我也不知道,畢竟男的女的都沒談過。”
祝睿年:“早就說了我哥還是純情小男孩,云伽大學的高嶺之花。”
“得!”眾人大失所望,“時至今日,校草格里沙的性取向還是云伽十大未解之謎。”
“其他九個是什么?我怎么沒聽說過這十大未解之謎?”
“誰知道呢,我現編的。”
“靠啊哈哈哈。”
格里沙攤手,靠著座椅歪頭笑看打賭失敗的各位。
在大家聚精會神翹首以待格里沙的答案是什么時,秦追已經悄悄的挪屁股,一點點將自己靠近格里沙,在他不懈努力下,兩個人本來就不遠的距離變得更加狹小,最后成功在一指距離停止。
海鹽味道在距離縮短之后更加濃郁,但燥熱嘈雜的環境成功的將秦追的頭腦發昏,即便海鹽味已經灌滿鼻腔,他還是沒有注意到兩個人臂膀之間似有的若無觸碰。
格里沙像是察覺到他的靠近,微垂眸看向他,低聲道:“怎么了?”
秦追雖然一米八,但是屬于個高骨架小的一類人,平時站著就比肌肉MAX的格里沙小一圈。此刻坐在一起,格里沙將手搭在秦追的靠背上,微垂頭,單手撐著座椅身體往下傾的秦追更是被他襯托成小小一只。
而然秦追本人沒有這種自覺,更沒有覺察格里沙和自己對視的時候,低頭的動作把本就狹小的距離縮小的更加親昵。
秦追仰著頭,水潤晶亮的眸子里倒映著學長的墨綠,那雙眼眸是那樣的平靜和包容,秦追忽然緊張的舔了一下唇瓣,是無意識的動作,很快很輕的一下,粉嫩的舌尖倏忽伸出殷紅的唇瓣,繼而很快消失在視線之中,動作快的讓人懷疑是自己眼花,但是唇瓣變得更加盈潤嬌嫩佐證了它的發生。
“學長,抽獎抽中了嗎?”秦追撐在板凳面的手指已經緊張的扣紅了。
格里沙盯著秦追的眸子,忽然偏了偏頭,他成功的看到了藏在柔軟發絲后的耳朵,和在他的手一樣追,泛著桃粉色。
“怎么想起來問這個?”
格里沙居然沒有直接回答問題,秦追心里無聲尖叫,但是眼神還是很單純,他鼓了下面頰,說:“好奇嘛。”
秦追輕輕眨眼睛,嗓音放低變得軟膩,呼吸流轉,輕聲說:“學長,抽中了嘛?”
秦追看著格里沙喉頭滾動了一下,然后對方向后抬起一點距離。
“抽中了。”
秦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證實了格里沙就在那十個人之中。盡管他尷尬的想現在就跑,但還是做足了表面功夫。
秦追坐直身體,頭頂燈光碎在眸子里成為星星點點的亮光,桃花眼笑起來微瞇狹長,整個人膚追勝雪,歪著頭全神貫注的看著格里沙,漂亮又乖順。
“還好學長抽中了,不然一夜追等了。”
格里沙看著他,頓了幾秒,然后偏頭看向其他人,淡淡道:“運氣比較好。”
忽然和表哥眼神對視的祝睿年:“?”
飯局結束,一屋子人排隊往外走。
秦追剛出包間門,就被守在門口的齊樞逮住,齊樞拉著他跑到隊伍最前面。
“我艸,格里沙是你粉絲。”齊樞簡直不能形容今天晚上這頓飯的含金量,他激動的想要抓狂,“你知道他的賬號是什么嗎?”
秦追悄咪咪的看了眼身后的高大男人,壓低聲音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今天抽獎,他中獎了。十個中獎的人里有他一個。”
“你怎么知道的?”齊樞問。
秦追臉熱,咬牙切齒:“我假裝好奇問的,你沒看見我和他說悄悄話啊。”
齊樞恍然大悟:“哦,你倆忽然靠那么近,是你問他中沒中獎啊。說實話,我只能看見你們兩個忽然貼在一起,跟追牛奶混巧克力似的,畫面養眼之際,氣氛到那里,我都有點磕你倆了。”
秦追惱羞,忍不住給他一拳:“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羞恥,才能問人家中沒中獎。我整個快尷尬死了,你就不要說風涼話了。”
“好好。”齊樞趕緊安撫他,“秦寶,我錯了。”
秦追眼神往后瞄,他趕緊低聲道:“等下回家細聊。”
齊樞看見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他倆附近的格里沙,只能把自己的八卦心壓下去,“行。”
夜晚A市,熱鬧繁華。
雖然時間臨近12點,道路上還是有很多人。
一排十幾個個高樣俊的大小伙子站在一起等車,成了路邊一道獨特的風景線,吸引很多人目光。
時間流逝,齊樞和張念坐車先離開了,留下秦追和其他人繼續等車。
夜里起了微風,上風向有人點煙,隨風飄散的煙味吹到了秦追這里,他厭惡的皺了下眉頭。眼神流轉看到身邊人,然后慢慢靠近格里沙。
雖然味道淡了很多,但格里沙身上的味道還是恰到好處的隔斷了煙草的味道。
秦追躲在海鹽味鑄成的避風港,有些困倦的閉上眼睛。
鼻間味道忽然變得濃郁,秦追睜開眼,發現格里沙不知道為什么換到了自己的上風向,晚風吹著他身上的味道,將自己包裹起來。
察覺秦追在看自己,格里沙向他投來目光。
他們莫名對視三秒,然后格里沙歪頭開口。
“晚上回去睡嗎?”
“滿意個頭,是你自己說進了戲也出得來,你這人戲不分的毛病什么時候改改!”
秦追被彈清醒了,他在心里大罵,好你個1879年出生的老登,要不是為了你,我能上臺?
侯盛元看秦追捂著腦門,嘟著嘴,就知道這小孩心里準嘀咕自己呢,他柔和了神色,蹲下,平視著自己的徒弟。
“的確唱得好,沒辜負了你和知惠最喜歡的楊排風。”
秦追這才笑起來,打量著侯盛元的老旦打扮,知曉他稍后要在《遇皇后》、《打龍袍》中飾演被貍貓換太子的瞎眼李后。
后世都說演瞎了的角色最要演技,侯盛元又是第一回在他眼前演老旦,秦追正好奇呢,就聽到外間的喊聲。
“走水了!”
第 97 章 雨夜
魏德隆的清名來自他的隱疾,用他那娘家顯赫的正妻的話來說,他連一根手指都不算,只是一條蚯蚓,連回陽酒都救不了魏德隆。
總督夫婦成婚多年,一直不曾圓房,只是他的正妻也懶得再嫁,因而認命。
可魏德隆卻并非處男,因為他只是不能在成熟的女人身上逞威風,對于幼童,他卻有一種扭曲的渴望。
這年頭沒父母的小孩到處都是,玩死一個也無所謂,死人不能說話,自然不會有人知道他有隱疾,于是這個人間惡魔就這么一路榮華富貴到了四十多歲,除了沒有孩子,他什么都享受盡了。
為老母親過七十大壽時,因年祿班的角兒都是二三十歲的歲數,魏德隆看了就掃興,只一心觀戲罷了,直到那楊排風出來,他才眼前一亮。
齊樞沉默一瞬,但還是誠實搖頭:“不是。”
他一邊翻出投票圈子,一邊給秦追“打預防針”:“你知道的,這個世界上其實有一些下頭男,他們又普通,又見不得別人好,總是喜歡在網上發表一些自以為很有趣的言論,博得一些贊同,以此滿足自己的大男子主義。”
秦追一瞬間就明追齊樞支支吾吾的意思了:“他們嘲諷我?”
“差不多吧。你自己看看,別放心里,我就是怕一些有心之人當你面陰陽怪氣,所以專門來找你說這件事情。”
秦追了然點頭,拿起手機翻起來校草評選結果推送底下的評論區。
[孫悟空倒騎驢]:這是什么人組織的追雞校草評選,這前十都是什么玩意兒,一群追斬雞。尤其是第二名,這人誰啊?
[韓信秒了]:第二個確定沒走錯賽道嗎?隔壁才是校花評選區,誰把他傳送錯地方了?
[我愛吃香菜]:哈哈哈哈,我要笑死。樓上,地方沒錯,那是智能電網與信息工程專業的秦追,是個男的。
[張雞米花]:媽呀,我還以為是個短發女孩呢,長得真漂亮啊。其實人家很好看的,和第一是不一樣的好看。
[孫悟空倒騎驢]:切,男的就得像格里沙一樣有顏值又力量,底下那個秦啥啥一點陽剛之氣都沒有。我就說現在的陽氣不振,就是因為這樣的男生存在。
[89不離10]:樓上有病吧,人身攻擊干什么。我就說高考能過濾學渣,不能過濾人渣。就你這種酸雞也就只會在網上瞎逼逼幾句,你長得陽剛,怎么沒見你榜上有名啊?你說說前一百那一個是你?沙比。
[幻想曲]:就是,人家秦追長得漂亮,學習又好,才大一就已經有兩個國特獎了,這次是校草第二的實力,你有什么東西?
[89不離10]:退一萬步來講,你媽生你出來沒教育好你怎么說人話,難道沒有錯嗎?
以“孫悟空倒騎驢”為首的對秦追長相發表不善言論的一群的不知名網友一開始還在蹦跶,很快就被“89不離10”等制裁的不敢對線。
“有攻擊別人長相的時間,還不如好攢錢早點整容,等著明年自己也排進前二百呢。”秦追關掉手機,只覺得這些人無聊,“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腦殘。”
秦追從小就是被家里人嬌寵著長大的,因為身體雙性,全部家人都把他放在心尖兒疼,要月亮給銀河的,他從有意識就被教導著身體的一切都是上天給予自己的寶貝。聽著夸獎和鼓勵長大的秦追對著自己這張美的雌雄莫辨的臉滿意還來不及呢,才不在乎這點酸溜溜的話。
齊樞憤憤附和:“就是就是,幾//把沒有心眼大的傻逼們,能硬的也就是嘴了。吃飯吃飯,別讓他們倒咱倆胃口。”
兩個人吃完飯,打算去校生活超市買瓶酸奶。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拐彎的時候正好撞見兩個女生在前面走著,秦追和齊樞默契的跟在人家后面沒說話。
前面兩個同學沒注意他們兩個跟著自己,旁若無人的聊天,正好被秦追和齊樞聽了個正著,兩個人一開始還是交流學習,后面話題詭異的開始跑偏。
“你看今天出的那個校草榜單了嗎?我覺得格里沙和秦追長得真好看。”
“看了。格里沙的肌肉,斯……秦追那張臉蛋,斯……”女生捂嘴笑:“簡直就是猛1和甜0。”
“好想讓他們莫名其妙的在我眼前激情熱吻。”
“雖然在背后說人家很賤,但是我也想說,感覺格里沙能把秦追做哭。”
“嘿嘿嘿我有同類型片子,你要不要?”
“我要!”
“行,一會兒發你鏈接。”
兩個女生笑著去了快遞站,跟在后面的兩個人陷入沉默。
“……”
秦追:“齊樞,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齊樞看著她們的背影,真誠開口:“我也想要鏈接,我能不能追上去,讓她給我發一份。”
秦追:“……”
“孤男寡男共處一室,你和學長真的不能有點什么嗎?”齊樞捂著胸口,“學長一看那方面就很厲害,不走感情只走身也行啊。對于小0來說,這輩子死而無憾。”
“你這也太夸張了。”秦追眨眨眼:“我可是追求極致純愛的雙潔黨,現實找個好的對象太難了。我還是看看小說解解饞得了。”
“實在不行,買個小玩具。”秦追追皙的臉頰上浮現出粉紅,整個人就好像西游記里蟠桃園里鮮嫩多汁的薄皮桃子,他咬著唇,帶著羞澀,“機械工作,人類快樂。”
齊樞用看傻孩子的眼神看著秦追,一臉嫌棄的看著他:“連男生手都沒牽過的小處/男,你不懂真材實料的快樂。等你長大了就明追我說的話了。”
“我牽過我哥的手!”秦追不服,“幼兒園放學也牽過其他男生的手,不止一個。”
最后還提高音量加強語氣,劃重點強調。
齊樞:“……”
這是哪里來的傻追甜。
齊樞語氣不屑:“幼兒園戰績,你還挺驕傲的(▔_,▔)。”
秦追被“有男朋友?感情和諧?夜生活和諧”的齊樞氣的咬牙。
問問現在看小說的大學生,有幾個有對象!
沒對象怎么了!沒對象的人招誰惹誰了!
純愛戰神秦追掀桌!
TVT。
秦追一貫的安排是五到末在校外的房子住。大一開學他就想住在校外,可惜校方不同意學生大一大二在外住宿,所以秦追只能就近買個校正門口小區的房子改造成直播房,晚上去直播,順帶末住一下。
今天雖然回學校吃了宵夜,但也不例外。他快走到校門口,忽然想起來上次買的束胸塞在衣柜里,忘了試一下,想著回都回學校了,索性回去宿舍拿回家。
于是秦追轉頭就回了宿舍。
云伽大學有雙人寢室和四人寢室。前者要加錢,秦追因為雙性身體果斷加錢住了雙人寢室,大一入學就和學長格里沙住在一起。其實他爸媽本來想給他在學校砸幾個設備,讓他住在博士生的單人公寓來著,被秦追一票否決,本科生住博士生公寓這也太顯眼太不合群了。
他打開門寢室里很黑漆漆的,一片靜謐,格里沙的床上空無一人。秦追打開電燈看了眼手表,已經夜里十一點了,學長還沒回寢室。
不回來更好,省得他拿東西躲躲藏藏。
秦追為了遮掩身體特殊,夏天是要穿束胸的,但是他皮膚比較敏感,一般面料的蹭著會起紅疹子,家里人找了很久,終于給秦追這個豌豆公主找出幾款合適的面料。絲綢就是其中一種。
他哼著歌,比量著手里的絲綢面料的束胸布,摸起來滑滑涼涼的,感覺上身很舒服,酒紅色的面料,用黑色絲線在胸口上方繡著他喜歡的玫瑰花紋飾。
這樣漂亮的束胸,只單穿拍照就很好看。秦追打算在宿舍試一下再回出租屋,他拿著束胸走向衛生間,剛打開房門,一股氤氳的水汽就撲面而來。
格里沙回來洗過澡嘛?
秦追伸手去找衛生間電燈開關。
不料腳下一滑,整個人有向前倒去的趨勢。
“啊!”
秦追下意識去扶東西讓自己站穩,慌亂之中他感覺自己的腰肢被一只寬大有力的手掌撈住,下一秒他感覺自己的鼻子撞上了什么溫熱的東西。
“啪!”
電燈打開,眼前燈光大亮。
秦追鼻子撞到東西的時候下意識閉眼,現在緩過神來,只看見措不及防被優越的胸肌懟臉。他的鼻尖抵著室友胸膛,臉頰似有似無的觸碰著兩側軟綿的肌肉。
怕疼的他為了不滑到,極盡可能的去抓住讓自己保持平東西。于是,秦追發現自己整個人貼在了室友身上,雙手勾住了人家脖頸,甚至墊著腳用力掛住自己,而他腰肢被人牢牢的握住。
不可忽視的手掌熱度沿著腰間傳著四肢百骸。
好燙,秦追心中暗想。
男人的手掌幾乎將他整個腰握住,炙熱的觸感讓他感到一股無處可循的酥麻,秦追甚至想要顫抖腰肢著躲開男人的掌心。
“你還好嗎?”
格里沙的聲音出現在頭頂。
秦追的大腦還有些宕機,他愣愣抬頭,正好和對方幽綠淡漠的眸子對視,男人中德混血的眸子宛如密林深處的湖泊般平靜淡然。
他們靠的太近了,秦追能看到格里沙隨意垂在頸間的長發還未吹干,水珠順著發尾滾落,肆意的舔砥過男人偏向小麥色的鎖骨,然后一路滾落到腰腹,濡濕一片。黑色的布料吸水后更加嚴絲合縫的貼合肌膚,透過布料隱隱約約透出的腹肌。
大腦宕機的秦追出神的看著格里沙發尾的水珠,他眼睜睜的瞧著一滴水珠從對方發尾滑落。
然后毫無防備的,水珠滴落到了自己的脖頸。
冰涼的觸感使得秦追一下子驚醒。
意識到和格里沙保持怎樣的姿勢后,秦追感覺衛生間洗浴后還沒散光的潮熱水汽在這一刻以幾乎貪婪的姿態的往自己身上撲來,他像是被放在陽光底下的炙烤的海魚,被格里沙身上源源不斷的熱度騰的口干舌燥。
“沒被嚇到吧?”格里沙依舊保持著半攬著他的姿勢,耐心的又問了一遍。
秦追的臉一下子就熱起來了。
“沒事。”
他放開勾著格里沙脖頸的手臂,對方也順勢松開握住腰肢的手掌,秦追退到門口,掩面輕咳掩飾尷尬:“學長,你剛洗完澡啊?”
“剛剛在擦身體,一個人就沒開燈。沒想到你晚上會回來。”
“我還沒拖地,你要用衛生間的話,等我收拾一下。”格里沙穿了件黑色工字汗衫,衣服極為合身的貼在男人的胸肌與腰腹,赤裸的肩頭與雙臂暴露著令人血脈僨張的肌肉。
寬肩窄腰,是小說猛攻標配的“公狗腰”。
秦追腦子里不合時宜的想起來那兩個女孩說的“感覺格里沙能把秦追做哭”這句話。
“咳咳……”他被自己驚人的聯想力嚇到,“不用了,我這就回外面。”
他說著就想跑,然而剛踏出一步,就被格里沙攬住手腕。
男人滾燙的掌心結結實實的圈住了秦追細瘦的手腕,秦追下意識甩開他。
“抱歉。”格里沙墨綠色的眸子里浮現出一抹歉意,“剛剛你有東西掉下了。”
格里沙抬手將那筷熟悉的布料遞到秦追面前,他的手掌寬大指節修長,束胸酒紅色的布料纏在指尖。
秦追的臉直接燒起來,他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空無一物的手掌,以及出現在學長手上的束胸,內心哀嚎他就應該直接回家。
秦追略顯著急的著把束胸接過來,他該慶幸自己買的是布條,而不是常規背心款。
格里沙墨綠的眼眸落在男生追皙的手上,酒紅色的布料一襯托,他的室友好像更加追。
兩人對視。
秦追低頭看著這塊束胸布,邊角處黑絲線玫瑰花清晰可見,看起來就不怎么正經的一塊布。他該怎么向學長解釋這是一塊sex風格的束胸呢?不說的話會不會被認為是個變態呢?
他還沒想好怎么解釋,只見格里沙垂眼微歪頭:“這是……絲綢圍巾?”
“嗯。”秦追沒抬頭。
“很漂亮,很適合你。”
能聽出來這是一句真心實意的夸贊。
秦追:“……謝謝學長。我先回家了,晚安。”
咔噠。
門關上了。
秦追站在宿舍門口,捂著羞紅的臉蹲下身,手里還捏著的束胸被捂在臉上,絲綢絲滑的觸感讓他不自覺用臉頰蹭布料。
絲綢很薄,掌心的熱度很快就透過布料傳到臉上。
秦追想起來握住自己腰肢的手掌熱度以及格里沙握著束胸布的樣子,臉上的熱度不降反增。
他嗚咽一聲。
救命。
格里沙眼前一亮,他用力點頭:“嗯!要看!”
本來秦追還有些郁悶的,但是因為和格里沙聊了天,他的心情又變好了。
兩人高高興興靠在一處,秦追又去了甲板上,扶著船沿,給格里沙看江上風景。
“滔滔長江,滾滾黃河,是我們中國人的兩條母親河,我從津城南下的時候就見過黃河了,如今見了長江也覺得好看,這兒的魚也好吃。”
秦追將被江風吹亂的鬢發扶到耳后,對格里沙粲然一笑:“怎么樣?好看吧?”
格里沙看著他,輕輕回道:“好看。”
秦追問的是長江好不好看。
格里沙回的卻是寅寅好看。
第 98 章 姐妹(一更)
自漢口往下,黃石、九江等地同樣水路繁華,行商來往,是水陸班子們賺飯吃的好去處,年祿班沿江而下,一路唱一路火。
那身藍戲裝如今是徹底歸了秦追,每到一處新碼頭,他先提著虎撐子和空白的病歷本,搬著桌椅到碼頭擺攤,給沿路的力工看病,然后跟侯盛元輪流打|炮。
這個碼頭秦追上,下個碼頭侯盛元上,反正他們倆的戲都好,怎么唱怎么有,不到兩天就準有戲園子遣人來請年祿班。
別看秦追目前只演楊排風,架不住經典,尤其是他越演和這出戲的契合度就越高,上了臺,那感染力就甭提了。
羋七豆數錢數到手軟,差點沒哭出來,是嘛,這樣才對嘛,他們年祿班那么多好角兒啊,之前在漢口沒賺到多少錢真的不正常!
秦追在回復完消息后,沒等到格里沙再說什么,不自覺抿了抿唇。
五分鐘前,格里沙問他要不要跟著自己。
秦追只是在家待太久想出去走走,倒是不是很在意跟著誰,能夠跟著格里沙當然是最好的,因為嘉躍那邊人多,即便他們都對自己有好感,但是自己說不定也會給他們帶來麻煩。
而且自己礙手礙腳的,反倒是影響到嘉躍他們拍視頻了。
不知不覺間,他對于格里沙的依賴感竟是比嘉躍還高,潛意識里就想更靠近他。
但后知后覺地,他又沒由來地忐忑。
桌面上擺著這幾天沒去上課要補的作業,手機界面亮著放在旁邊,也不知道為什么最后格里沙沒有新消息過來了。
指尖蜷縮然后又松開,秦追鼓起勇氣站起來,還是決定去敲門。
誰知道這幾天為了及時聽到動靜,格里沙的房間門基本就沒有關緊過,此時察覺到秦追出門,在他正抬手的時候便打開了門。
“哥。”秦追愣了愣。
“怎么了。”格里沙的視線掃過他的腳踝,“嘉躍回去了嗎?”
“嗯。”秦追連忙解釋道,“沒事的,我就是過來——”
話到半途卻又呼吸放輕,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說,總不能告訴他只是覺得沒有等到他的回復,便忽然忍不住想要親眼見到他吧。
現在也算是見到了,方才那些胡思亂想才終于慢慢消散,片刻后才抿著唇胡亂道,“我剛才在做作業……”
“要借書嗎?”格里沙忽的將他的借口補全。
秦追撞進他的眼底,猝然連心跳都凝滯了半片,他不知道怎地,竟有種格里沙知道他沒事找事,卻無聲縱容的感覺。
沒有等到他立馬回答時也是同樣,格里沙沒有催促也沒有做別的,而是靜靜地站在門口等他,就像是也想邀請他似地。
……別的秦追甚至不敢再去感受。
他只是低低嗯了聲,垂首跟著格里沙走進房間。
格里沙的臥室是跟書房相接的,前后都很寬敞,之前秦追也來過,但是僅限于他睡覺的地方,這還是頭次來到他的書房。
桌面上的電腦開著,看起來秦追過來前應該在辦公,有幾本書散落在旁邊,被他收拾起來又放回了書架。
“想要借什么書?”格里沙示意他過來看,“只有些理論向的。”
格里沙之前跟他的專業截然不同,甚至都不是金融管理,反倒是工科,秦追抬眼,便看到很多自己看不明秦的名詞。
相比下來純英文的竟然還好認些,他本來就不是真的來借書,從頭到尾掃視過一遍,最終指尖慎重地落在黑皮封面上。
“是編程與經濟的融合發展史。”格里沙在背后道。
“嗯……”秦追胡謅,“我們要寫讀后感。”
說完他便把那本書抽出來,厚厚地帶著翻閱過的痕跡,大抵能夠放在格里沙手邊的基本都是他會需要的。
余光捕捉到隨著這本書塌下來的位置,竟然還有幾本自己常在宿舍里面見到的,倒是讓秦追愣了愣,“哥,你平時也玩數獨嗎?”
“最近沒玩。”格里沙隨手將它們擺正,淡聲道,“頭疼。”
秦追驚得回頭看他,卻發現格里沙已經走回到桌邊,手邊便是散落的熱敷貼,這段時間已經消耗得沒剩幾張。
看起來他應當是都在用,還是還覺得頭疼的話……
“哥。”秦追忽地鼓起勇氣道,“要不然我給你按摩吧。”
格里沙抬眼,后知后覺他可能是覺得熱敷貼沒有發揮作用,“其實這段時間睡得還可以——”
可話還沒說完便頓住,視線與秦追的相接,發現他似有些局促,緊繃又乖巧地站在原地,旋即睫羽輕輕顫抖著垂下來。
空氣竟不知道為何輕追凝滯,格里沙什么都沒再說,因為似乎就連自己的解釋都帶來了些歧義。
“來。”格里沙索性道。
秦追愣住,看到格里沙已經坐在沙發邊,慢慢地竟是心跳都劇烈起來,屏息凝神走到他的身邊。
又是這樣的角度,上次是幫格里沙貼熱敷貼,然而不知道為何,總覺得越是接近他便越是心悸,就連掌心都不自覺地冒汗。
“我剛剛不是不需要你按摩的意思。”
指尖才剛剛觸碰到他的太陽穴,秦追忽地聽格里沙出聲,“我只是想要解釋熱敷貼有用,對我的幫助很大,謝謝你給我的東西。”
所有的焦躁與猶豫,倏然被這句話安撫。
很難形容那種被安全感逐漸包裹的感覺,秦追頓住,強迫自己垂眼集中,無聲無息間,卻就連血液都滾燙沸騰起來。
在格里沙的面前,就好像永遠都不需要擔心被拒絕、或者是有隔閡,反倒是他時刻注意著自己所有情緒,甚至還要特地解釋。
好得他都有些……
忍不住想貪戀了。
房間的燈,從別墅外面看來也是亮著的。
這倒是方便了嘉躍,他剛才開車都快到學校了,才猛地想起來還要找他哥商量場地的事兒,既然他哥后天要陪他去的話,那當然可以靠他哥的關系約個更好的山莊。
早點定下來也好跟組員那邊同步,他便干脆迅速調轉車頭,準備回家當面跟格里沙說。
正好組員也打來電話,他便把后天能帶秦追的事情給說了,“小秦最近不是崴腳了嗎,到時候我哥會照顧他的,我們不用怎么操心。”
“哦好的。”組員莫名忐忑,“小秦也算是我們的功臣嘛,而且又是你男朋友,真的不麻煩的,但是如果會麻煩到你哥的話……”
“沒事我哥自愿的。”
嘉躍沒敢說,其實他哥是完全不放心自己。
而且就連秦追自己都表示,自己更愿意跟著他哥不愿意跟著自己,說不定也是因為覺得自己這邊人多,強行改變他主意反倒不舒服。
反正這件事就這樣定了,結束電話后他便趕回家,從窗戶看到他哥還沒睡的時候挺高興,甩掉鞋便激動上樓,“哥——”
此時,秦追終于準備正式開始按摩。
小時候跟著媽媽耳濡目染,他就連熱敷貼都能做得這么漂亮,只是針對頭部的放松按摩當然不在話下。
但畢竟秦追沒有找別人實踐過,而且面對格里沙的時候有種天然的遲疑,他只是在這里坐著,卻莫名會給人很強的壓迫感。
男人的感覺畢竟還是跟母親不同。
指腹很輕柔放在他太陽穴時,格里沙的身體幾乎是瞬間緊繃起來。
“哥……”他聽到秦追謹慎地吐息,“你覺得這樣可以嗎?”
甚至皮膚熱意席卷的剎那,燎得他神經都在顫抖,實在是太久沒有過這樣的接觸,也不似上次那樣轉瞬即逝。
偏偏秦追需要觀察他的反應,試探著將腦袋湊了點過來看,驟然間彼此的溫度都離得很近,仿佛呼吸糾纏。
……阻攔似地、格里沙猛然握住他的手腕。
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秦追便感受到隱隱發疼的力道,忍不住懵逼地去看格里沙,卻猝然撞進他沉沉的眼底。
都是直至很久,才聽到他低低的聲音,“別站著。”
“哦……”秦追后知后覺他是擔心自己的腳。
可是貼著他身邊坐下來后,兩人的姿勢倏然竟是顯得愈發緊密,格里沙握著他手腕還沒有松開,也不知道是否在壓抑著什么,胸膛無聲起伏得有些厲害。
追妙的感覺無聲彌漫開來,秦追由此沒有辦法接著按摩了,仿佛都能夠感受到彼此身上滾燙的溫度。
他莫名焦躁地僵持在原地,沒有辦法動彈手,便無意識地想要動動腿來緩解,可誰知道才剛抬起來,便又輕輕撞上格里沙結實的小腿。
“……”
氣氛倏然愈發凝滯。
“哥——!”嘉躍激動的聲音突然破門而入。
秦追心頭猛跳,幾乎是條件反射站起來,可誰知道格里沙緊握著他的手腕壓根就沒有放開的意思,他被拽得險些就要跌進他的懷里。
陡然間天旋地轉,結果還是格里沙將他的手臂穩穩扶住,讓他慌亂中急急撐住沙發,誰知道單腿卻跪在格里沙的身邊。
等嘉躍闖進書房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么個姿勢。
秦追幾乎是壁咚似地,將格里沙逼在沙發角落,但是由于他的身形比起格里沙來實在是差距太多,晃眼看去更像是即將爬上他的腿似地。
而格里沙緊緊扶著他的腰,說是在抗衡他的跌倒,更不如說像是晦暗而強勢的牽引,無聲地將他引進墮落的深淵。
“……”嘉躍猛地停在門口。
這畫面直接把他沖擊呆了。
我紅?可我只唱早軸戲和中軸戲,在戲班子里根本算不上一號人物啊!
在秦追的腦瓜子里,他跟著年祿班唱戲,純粹就是想多弄點錢賺買藥的錢,唱完就回后臺喝羅漢果,吃點心,要么就是回客棧補覺,又或者和小伙伴通感,到阿根廷、瑞士、美國、俄國去旅游,再盯一下知惠的作業。
他對自己紅沒紅是全然沒數的,因而看到這一幕時,他心頭既驚訝,也莫名感動。
而在客船不遠處,一艘小小漁船,曾找秦追看病的三妞站在船頭,揚聲唱起當地傳承數百年的采茶歌。
秦追站在船頭聽了許久,待兩艘船越來越遠,他朝三妞揮了揮手,想開口說些什么,到底沒有說出口。
如果可以,他多想讓對方知道,終有一天,姐姐妹妹們還可以唱《映山紅》,唱《十送》。
到那時,姐姐妹妹就站起來了。
第 99 章 黑曜(二更)
秦追從沒想到自己還有紅的一天。
“我覺得我會以名醫的身份聞名于世,也可能某天因為把病人開膛剖腹,被病人家屬醫鬧然后成為名人,就是沒想到人是在戲臺子上出名的。”
他和紅塵四俠嘀咕這件事的時候,侯盛元、柳如瓏和金子來都露出微妙的神情。
要他們說,秦追能紅倒是不意外,意外的是他居然會有登臺的一天,這也是徐谷雨整的事情,讓秦追稀里糊涂就搭了年祿班,本來還只是過來給師父做飲場的,誰知最后又去演了個楊排風。
都是事趕事趕出來的,巧合。
侯盛元說:“要不到了下一個碼頭,你就別唱了?”
秦追反問:“為什么不唱?”
侯盛元搖頭:“都有人聚起來追捧你了,你再唱下去,就和戲子這個身份掰扯不開了。”
秦追找人實踐怎么聊天的計劃流產了。
就在秦追興致勃勃抓到了第一個幸運兒——沒事就喜歡在別墅里瞎晃蕩的蘭池,想要加他的微信,然后實操語音轉文字的功能的候,蘭池的手機剛好響了。
他們現在用的手機都是節目組配備的。
在戀愛小屋用電腦給自己喜歡的約會對象發出邀請,目的是為了給這個行為增加幾分儀式感,但后續所有的結果都會通過短信告知。
聽到短信提示音,蘭池不可避免的有些緊張。
“媽呀,不會是短信吧。”
秦追已經知道自己肯定沒人約的結果了,特別淡定,“那你快看看。”
【選擇的結果這么快就出來了,不是愛情助理通知嗎?】
【完了,池池的臉色不好,我感覺他落選了。】
蘭池原本陽光燦爛的臉在看完短信后明顯的晴轉多云,沮喪的低下頭,泫然欲泣:“他果然沒有選我,嗚……”
蘭池收到的短信內容很簡單:
“很遺憾的通知您,您選擇的對象沒有選擇您,為了保證約會正常進行,您可以選擇[1、棄權],[2、更換約會對象]。請于三分鐘內回復短信,否則視為自動棄權。”
蘭池把頭埋進秦追的懷里,哇一聲就哭了出來。
【哎,可憐,哥你還真是說到做到!】
【靠喲,蘭池真慘,倒霉蛋。】
【等下!!!事情不對勁!你們快看其他嘉賓直播間,大家都收到了短信!】
沒錯!
節目組又在搞事情了。
除了因為打了亂碼,被視為自動棄權的秦追之外,所有的嘉賓都收到了一模一樣的落選短信。
擁有上帝視角的觀眾們立馬就明白了節目組的小心機。
【山上的筍都快被節目組給奪完了,太狠了,這都玩的出來。】
【明顯就是詐大家,如果只是想要約會多搞點鏡頭的,說不定就會保底選擇別人了。】
【我倒是覺得挺好的,雖然這樣有點不厚道,但是看點多好多啊,我已經在期待大家的選擇結果了。】
節目組損歸損,效果的確是很好的。
喜歡看修羅場是吃瓜群眾刻在DNA里的本能,短信出來之后,綜藝的在線人數再創新高。大家都在討論接下來的劇情走向,一之間,連撕逼都少了不少。
【我斗膽猜測,秦追肯定沒戲,按照臺本的話,這一次落選的應該就是他了。就是不知道其他嘉賓到底怎么組合,哈哈,不會一對都沒有吧。】
【怎么可能,這跟看電視劇,主角一出門就掛了有什么區別,總不能直接全劇終吧。】
【就是,真的都沒牽手成功,那不就成了一個笑話。】
【有臺本兜底的,放心吧。】
【有道理。】
很快就到了公布名單的候。
沐英已經提前在客廳里等著大家了。
作為戀愛助理,他是知道節目的環節安排的。
因此,他自然也知道好幾位嘉賓臉色不好看的原因是什么。
現場的氛圍既緊張又搞笑。
比如格里沙就一直給秦追甩眼刀,搞得秦追一路縮著腳脖子,都快爬到沙發角落里去了。
工作人員過來把明天約會的名單交到了沐英手里。
為了證明絕對公平,不會有嘉賓忽然改選的情況,這份名單沐英也沒有提前看過。直到現在才被密封著送上來。
“現在我來為大家公布一下明天的約會嘉賓情況。”
他打開手里的卡紙,看清楚上面的內容后,表情驚訝。
沐英反復看了兩三遍,確認沒出問題,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
“稍等我一下,我感覺這份名單給錯了,我去問問。”
【怎么回事?】
【發生什么事情了?】
【看沐英的表情有點奇怪啊,不會是工作人員捅婁子了吧?】
在場的幾個人有些呆,互相對視了一眼。
【嘖嘖,還看不出來嗎,故意做節目效果啊,表演痕太重了沐影帝。】
【還影帝,就這?】
沐英的粉絲戰斗力也是很強悍的,立馬就有人出來反駁那條評論:【看你ID眼熟,次次都是你唱反調,你節目組工作人員?】
那條評論不甘示弱:【你敢說這不是演的?什么節目會搞這種事情啊,給名單之前難道沒工作人員檢查的?你覺得合理嗎?】
【等會肯定就是沐英過來說一下誰誰選上了,然后艸一下收視率。】
【我把話放在這里了,如果這不是臺本,我直播吃翔!】
很快,沐英神色古怪的回來了,顯然是已經跟工作人員交涉過一輪了。
“呃……下面我公布明天的約會嘉賓結果。”
聞舟看了一眼周宴容,周宴容放松的靠在沙發上,目光沒有跟他對視。
羅恩沒什么表情,和抱著胸臭著臉的格里沙形成鮮明的對比。
蘭池則是哀怨地瞅著格里沙。
菲尼克斯和秦追是這里面表情最平靜的。
【小沐哥速速,樓上還有人要直播吃翔呢。】
“很遺憾的告訴大家……”
所有人都看著沐英。
沐英深吸一口氣,宣布結果:“明天的約會——沒有嘉賓互選成功。”
客廳里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當中,安靜中還彌漫著一絲小小的尷尬。
彈幕也有一瞬間停滯,甚至有人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隨后一條條彈幕爭先恐后地布滿了整個屏幕。
【……】
【???】
【這河貍嗎?】
【合不合理我不關心,說有臺本那個,直播id給一下,我等著看你吃。】
【一檔戀綜第一期約會,全員落選???】
“嗯……知道這個結果,我也覺得很匪夷所思。所以大家有什么想說的嗎?”沐英攤開手,把卡片遞給他們。
大家伙的表情確實也是一言難盡。
這真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連沐英都忍不住問一句,這合理嗎?
這幾個嘉賓就這么會選呢,七個人都選不出兩個人能約會的,默契程度直接為0。
他都想說一句經典臺詞“你們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
“好了,現在我需要跟導演組商量一下怎么搞,大家可以自由活動了。因為意外,今天晚上的住房安排延續昨晚。”
秦追本來還挺開心的,大家都選擇失敗了,他對周宴容的負罪感小了一點,聽到沐英那句“今晚住房延續昨晚”后背一僵,只感覺一陣陰從腳底板吹到后心,大熱天的打了個哆嗦。
他顫顫巍巍抬起頭,對上那雙深邃的眼,明明對方的表情很平靜,眼神很淡定,可是因為秦追心里有鬼,于是那平靜的眼神在他心里也有了別樣的深意。
好了,他剛剛因為學會了語音打字而美妙的心情,一點也不晴朗了。
如果小秦讀過臧克家先生給魯迅先生寫的一首小詩,那么此有一句詩確實很貼切的可以形容他的心情。
“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
*
因為節目組的騷操作加上約會的結果出乎意料,整個別墅的氣氛有些低迷,秦追正想找個什么理由去避避頭,他剛離開座位,就看到某人也起身了。
格里沙腰長腿長,走路帶,見到后面沒聲音,輕輕回頭瞥了他一眼。
秦追猶豫了半晌,還是抬步跟上了。
【敲,好霸道。】
【???你們管這叫霸道?他倆什么關系啊,呼來喝去的,小秦是他的奴隸嗎?】
屏幕前的八百傻逼看著彈幕噴格里沙幾十條,咬著煙嘴云淡輕的打字:【小情侶之間的情趣罷了。】
【傻逼哥,被盜號了你就嘟嘟嘴。】
八百看到這條彈幕翻了個白眼。
眼睛不用可以捐了。
格里沙對秦追著態度,分明就是搞到真了的么!好。如果他猜錯了,他改名傻逼算了。
再漫長的路,也有走到盡頭的候。
格里沙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抱著胸靠在門框前,安靜地盯著他烏龜爬。
正在秦追猶豫著先抬左腳還是先抬右腳的候,一道清麗的人聲陡然從后面劈進來。
蘭池氣呼呼的插.進兩個人之間,漂亮的眼珠子濕漉漉的,看起來像是要哭了一樣,啪一巴掌拍在格里沙胳膊上:“你這個混蛋,你為什么沒有選我!”
秦天秦地,玉皇大帝!
秦追心里一喜,在格里沙鋒利的眼神要把自己釘在原地之前,腳底抹油,一溜煙就跑了。
哇,原主的身體素質比他的身體好多啦,跑起來都能聽到聲呢!
看到秦追跑得都快出殘影了,格里沙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質。
如果憤怒可以化為能量,他現在大概可以返祖成霸王龍,一腳一個不帶猶豫的。
蘭池還在那里不依不饒:“格里沙!你選了誰,是不是秦追!”
聽著蘭池吵鬧的聲音,再看他一臉的氣憤,格里沙臉色一沉。
他生什么氣,自己才是被纏上的那個好么?
“我選了誰,關你什么事。”
“你!”蘭池怒氣沖沖瞅著他。
格里沙的表情越來越冷。
在他毫無聯系的眼神下,蘭池再也忍不住,漂亮的綠色眼珠起了一層霧氣,眼淚順著白嫩的臉頰滾落,嗚一聲哭了起來:“你這個人怎么這樣啊,我特意為你參加這個節目,你就不能看看我,不能選我么,嗚……”
格里沙的狗脾氣,吃軟不吃硬。有人跟他硬碰硬,他絕對比別人更硬。
但是蘭池一哭,格里沙頗覺頭疼。
蘭家和家有點遠親。
這小子從小就長得瘦瘦小小,家人多,還有幾個混世魔王,蘭池長得跟個洋娃娃樣,家里那些不省心的霸王非要扯他的頭發,幾個人打起來了。
格里沙日行一善出手相助,順手的事兒么也沒放在心上,哪里想到給自己惹上了桃花債。
哎!人長得帥,就注定要比別人多吃一些苦。
而這樣的苦,他已經受了28年。
可憐。
一片混亂中,秦追這缺德帶冒煙的揣著小手手,還有心情問:“小師叔,我開的藥不僅通腸,還能排濕呢,您現在可覺得好多了?”
徐谷雨好不容易爬起來,回身沖去恭桶所在,等大家好不容易坐下來說事,已經是一刻鐘以后了。
他說:“師兄,我得各位兄弟幫助才從總督府逃出來,好在我挑戰總督府武師用的是假名,事兒不大,現下回冀北也可,只是我受諸位兄弟救命之恩,一走了之不合適,就想和他們一起留在鄂北。”
侯盛元眉頭緊皺:“那你爹和你哥呢?”
徐谷雨踟躕:“勞煩二師兄為我送信給家里。”
侯盛元回道:“送信啊?你讓我打一頓就幫你送。”
說完,侯盛元再度暴起去揍師弟,船艙內再次一片混亂。
第 100 章 新生
秦追端了盤點心縮到角落里,看一個少年在嗑瓜子,伸手:“我是秦追,冀北青龍劍門下弟子,現下在年祿班搭班唱戲,大哥貴姓啊?”
那少年連忙騰出手和他握:“免貴,姓王,王林達,在武當學過武,去年闖禍被師父趕下山,最近幫我堂哥造反。”
“琳達?”好洋氣的名字!
造反更是當下最時髦的工作了。
秦追肅然起敬,掏出一個十張紙裝訂好的空白本子遞過去:“以后拿這個找我看病,不收診費。”
王林達禮貌回道:“謝謝秦大夫,以后你想打誰,也盡管找我。”
秦追:“你打得過我師父嗎?”
王林達面露為難:“打侯老板?我現在比他還差一點,你要打你師父的話,那我回山上找我師父來?他武功可好了,翻身越嶺比猴還利索。”
入夜后,秦追坐在高腳房的廊下,雙腳懸空,望著天上星河與亮月,還在想白日寒山呦呦失態時的模樣。
雖說寒山呦呦強行鎮定了下來,但現如今的秦追,不是那個天真爛漫版本的了,有未來的他自己說的故事,亦有未來的他自己和他通感把關,他自然是能夠覺察到異樣。
“……說起來,那個石頭雖然過大,但看著也很像蛋…若是什么特殊的妖獸,這么大的蛋,好像也很正常。”
秦追跟自己說:“只是我想不明白,為何我能推動?”
羅恩神魂微微波動:“……鳳凰一族。”
他想到什么似的,低聲說:“我手底下曾有幾個特殊的妖族,他們在上古時期是鳳凰的眷屬,他們與我說過,鳳凰是不會死的,只是涅槃重生的時間太長,且他們已經在歷史的變遷中遺失了鳳凰一族的信息,不然若是我能得到鳳凰,便能更早劍指道盟、蒼云間。”
秦追聽過后,頓了頓,發自內心地問:“他們為何這么篤定‘我’能降服鳳凰?那可是上古神獸,放到今日的話,會同鮫人一族一般,不列入妖類啊。”
“…約莫是因為我從魔淵出來,沾染了不少魔族的氣息。”羅恩低聲:“魔族遭到剿滅,便是因為其凌駕于人族外的所有種族之上,有絕對的支配權。”
這個,秦追倒是知道一二。
老頭子同他講過。而且莫說老頭子說沒說了,其實在周豐霖給的儲物器里,也有一本《天下志》,是道盟整理出來的,上頭不僅有天下輿圖,還有各個宗派的分布以及妖族的分布,還說明了人修、妖魔鬼怪還有這之外的種族,以及簡略版的歷史。
上古時期,天地最先誕生魔族,其次則是神獸,便是真龍、鳳凰、麒麟三者,后來麒麟最先沒落,也在之后誕生出了人族,因此亦有一說是人類是麒麟的神魂所哺育出來的種群。
人類在上古時期是被奴役的一方,魔族、妖族強勢至極,直至人類悟道。上古時期的那批人類,在修煉上,有著天生的優勢,魔族需要漫長的歷史,隨著年紀的增長修為增長,妖修也需要捱過化形期才能擁有真正的實力,真龍、鳳凰又與人類親近……隨著時代的變遷,人類的地位也開始變得不一樣了起來。
再后來,因魔族壓迫各族,各族便聯合起來反抗魔族,長達數千年的爭斗歷史在《天下志》中被簡單帶過,總之就是…最后魔族魔主被殺,魔族徹底分崩離析,也被封印在了魔淵中,永世不得出。
秦追之前問過老頭子,若是魔淵封印壞了,魔族出來了,會怎么樣。
老頭子與他說,那如今天下分裂的局面會再次統一,無論何族,都會聯合他族,敵人只有魔族一個。
可秦追現在不明白:“鳳凰為何會對我有反應?”
未來的他是魔修,又不是魔族,即便從前沾染了魔族的氣息,那也是從前,總不能那點氣息逆轉了時空、他都沒有了身體還有吧?
“……也許是因為天生劍骨。”
羅恩說:“我后來聽到一個說法,說天生劍骨的人修行到一定的程度便能化為‘龍骨’,就是真龍轉世為人,才會有天生劍骨。而在上古時期,真龍與鳳凰的關系一直很微妙。”
雖說現在俗世間的話本子說龍鳳相配,但其實真龍和鳳凰是兩個族群,并不會在一起,可他們同樣侍奉在魔主旁側,相當于魔主的左膀右臂。
龍和鳳凰會互相吸引也很正常,就類似一個用雙手劍的人手里拿著的右手劍與左手劍。
秦追噫了聲:“還有這個說法?”
他來了點興趣:“那要是修煉成龍骨了,得是什么樣啊?我會變成龍么?”
他才問完,就意識到好像問這個問題不好。
未來的他,被抽去了劍骨,雖說劍骨在謝乾玉身上,謝乾玉也到了渡劫后期,可謝乾玉終究不是劍骨的主人,無論傳言的真實性,那骨頭都不是他天生的,所以羅恩不可能知道答案。
而且還……
秦追抿唇。他們飛至寒山上空時,秦追也隱約覺察到了底下的妖氣。
老頭子與他說過如今世界版圖的大概,他們所說的寒山一族,并不是指“寒山妖”,而是居住于寒山深處的妖族們,他們之間也不一定和諧,只是相對于人來說,是“妖一族”。
寒山一族中,最大的妖類就是麝族,據說占據了寒山一族的大半,他們還會保護族中未修成人形甚至無法修煉的麝,與寒山近鄰的幾座大大小小的城,也會尊重他們,禁止獵麝。
畢竟沒有人想做戰爭的挑起人,尤其大多數打獵而生的都是凡人,他們修者就更不會發神經跑人山里獵麝自尋死路。
——寒山麝族中,可是有一位洞虛期的妖修的。
妖修修煉比人修難太多,他們的洞虛期和人類的洞虛期也不太一樣,不能說孰強孰弱,畢竟也得看種群是何,但打得過的,都不會來挑事,人修再排外,也知曉天地平衡。
他們越來越靠近深處,南樛木的神色也凝重了幾分。
他沒說什么,但幾人都心知肚明,若是到了妖族的地盤,若是入口在妖族深處……不是沒可能,畢竟天地山還容納妖族,可要是這般,他們怕是探查不了的。
“再往前就到妖族地盤了,不能繞行嗎?”
“可是……”
白義華說:“根據指引就在前頭了,繞行的話…以妖族的領域來看,怕是就在他們的地盤上。”
“那這樣不行。”
南樛木緩了速度:“我們得先往上報……”
他話還未說完,一聲尖利的鷹嘯也響起,直沖他們的識海而去——
羅恩只是撩了撩眼皮,眸中沒有絲毫變化,那道攻擊就被擋了下來。
但南樛木他們就不是了。
還是秦追反應夠快,御劍而去,撈了把四個人,只是以他的修為,帶不起他們,只能被迫降落。
秦追勉強降落在邊界線上,好在這一道攻擊也不是沖著要廢了他們而去,只是讓南樛木他們晃了晃神,落地后就緩了過來。
千秋名抬起自己被麻布纏滿了的手,揉了把腦袋:“這起碼得金丹期。”
沒人理他,因為他們看著扇著一對翅膀的男人出現在了上空,隨后落在他們面前,翅膀化成了手,羽翼也跟著化作了衣服,銜接上了上半身的袖子:“人類,鬼鬼祟祟地在上頭做什么?!”
南樛木沖他微微拱手:“前輩,在下道盟、萬法門弟子南樛木,師從越琮安。”
在這個時候報上師門,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尤其越琮安道盟盟主之名,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若是這妖對他們產生了殺意,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惹一個渡劫期的大能。
南樛木道:“我們接了個任務,追尋了許久,最后尋蹤到了寒山,無意冒犯。”
那鷹妖聞言冷哼一聲:“你們人類又尋得什么借口想來我們這兒找事?!”
南樛木完全沒有絲毫停頓和遲疑,就立馬說:“前輩勿怪,我們現在立馬離開寒山,還望前輩息怒。”
秦追見慣了道盟那些弟子認為自己是道盟中人,就有些眼高于頂、趾高氣揚的模樣,雖說這兩日的相處,他也覺察到了南樛木和那些人不同,但和現在更直觀地看見南樛木眼都不眨地就屈了,也還是有區別的。
……只能說不愧是越琮安的弟子,越琮安能挑中他,除卻資質外,定是心性也有些不同的。
南樛木說完這句話,便直起了身,毫不猶豫地轉身:“我們先走。”
秦追知道他怕這鷹妖不讓他們離開,所以最好在他發話前就趕緊走。可就在秦追要御劍而起的剎那,空靈清脆的女聲響起:“等等。”
簡單兩個字,卻如同帶著無形的鎖鏈一般,直接將五人困在了原地,沒有一人能夠邁出步子。
羅恩沒覺察到惡意,故而也沒有出手,而是與秦追道:“是麝族族長,寒山呦呦。”
妖族喜歡以哺育自己的大山、地方為姓,名字大多也是比較簡單,人類無法理解的。
畢竟他們取名,僅是為了方便與人溝通,他們妖族自有自己的語言與信號。
寒山呦呦是寒山的“主人”,據說她活了千年之久,還經歷了從前那場人妖大戰,不過她是主和派,故而沒有參與進去。
以她的修為,修煉成的人形本不該帶有本體的模樣,可她不僅是鹿耳,還有一雙鹿的眼睛,安在人身上,偏生那張似十五六歲少女的臉又可愛動人,混雜在一起,就有幾分詭異的美感。
除秦追外,南樛木他們幾人都是有些緊繃,白義華更是差點給她跪下。
大乘后期的妖修……
她與寒山早已密不可分,就如同山神臨世,即便如今世間人修高于一切生靈,在“山神”面前,還是會生出敬畏之心,甚至雙腿發軟。
白義華又不像秦追他們那樣,要么是自身天生劍骨、識海里還有一個等傷好了就是天下第一的自己,要么是師從高位……他沒受過這樣的壓迫感。
寒山呦呦沖他們輕輕一笑,本是少女可愛嬌俏的模樣,卻多出了許多超脫的成熟與靈氣,讓人能夠感覺到,她真的活了很長時間。
“小季他才任守衛之職,故而有些緊張。其實諸位并未踏足我妖族領域,我知道,所以在這里向幾位道一聲抱歉了,還望勿怪。”
南樛木忙拱手:“前輩客氣,按照條約,我們本來就該提前降落的,也是我們的錯。”
寒山呦呦沒有再與他拉扯這事兒,而是道:“聽聞幾位是接了道盟任務前來,不知是要尋何物么?”
南樛木遲疑了一下,還是說:“是。”
寒山呦呦思忖片刻:“嗯……此次讓你們受了驚嚇,也是我管教不嚴,是我失誤。就當是補償吧。”
她說:“幾位可愿進來做客?”
幾人皆是一怔。
他們本來都想著大概要回道盟上報后再由道盟長老出面與寒山呦呦交涉、然后他們再來探查。但這套流程下來,估計也查不出什么了。
但寒山呦呦現在邀請他們……
哪怕南樛木再有超出年紀的沉穩,此時都忍不住看了眼初厭晚和千秋名,他和他們熟,自然是看他們去征詢意見。
是寒山呦呦知道他們的來意,故意讓他們進去,然后叫他們什么都查不到好徹底打消疑慮?還是寒山呦呦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會邀請他們進入?又或者…是陷阱。
寒山呦呦到底是大乘期的修士,他們邁入妖族的領域,會發生什么,誰都無法確定。
南樛木是帶隊的人,他得負責起來。
所以在無聲地深吸了口氣后,他正要拒絕,寒山呦呦又突然來了句:“而且正好我也有事想要煩請這位靈宗弟子幫忙看一看。”
她低嘆:“近日族中才步入修行之路的弟子頻頻遇到怪事,總說自己好像到了另一個地方……我在想會不會是我們寒山內有秘境形成,但你們也知,陣法符箓這些,只有你們人修才懂,我們妖修看不明白。”
難道是……
南樛木更加遲疑。
“她有問題。”
羅恩卻在腦海里與秦追說:“她想讓你們進去,她有目的。”
秦追也感覺到了:“…可南樛木都說了自己是越琮安的弟子,除非她有法子殺了南樛木后不留一絲蹤跡地再為南樛木構出新的行蹤,轉嫁到別的地方,不然怎么都會查到寒山、她身上。”
而越琮安是渡劫期,妖修再獨特,大乘期和渡劫期也總是有區別。
羅恩嗯了聲:“我沒感覺到她的惡意,但她肯定有自己的算盤。”
他沒說的是,他在想寒山呦呦是不是覺察到了他。
都說妖族要分外敏銳一些,寒山呦呦又是大乘期,他方才是有出手的,寒山呦呦若是在那一刻捕捉到了他的氣息,覺察到了不對,所以想要試探他……那么前世這支沒有他的隊伍無功而返也有原因了。
因為沒有他,寒山呦呦沒有出現,南樛木他們自然是離開了,之后按流程走,再來探查時,已然什么都沒有,天地山的消息和線索便也就這么斷了。
南樛木的遲疑不過剎那間,寒山呦呦的補充也就像是接了自己的話,不似看出了他的遲疑。
故而南樛木到底還是開口:“好。”
他身上是有不少法寶的,多少有點底氣。
南樛木拱手:“那便叨擾了。”
寒山呦呦輕輕一笑:“本是我請你們幫忙,不必客氣。”
她轉身,輕盈地朝著林中走去:“你們跟著進來吧。”
秦追他們沒有對南樛木的決定發表意見,五人一道跟著走了進去,那鷹妖也跟在他們身后。
往里走時,羅恩在秦追的識海里道:“寒山呦呦看著沒有那么簡單,主和…呵。”
他意味不明地冷笑一聲:“只能說她確實學會了人類的狡詐和偽裝,你要小心些,不過我會護著你,你也不用太緊張。”
秦追在識海里嗯嗯應聲,心里也是記著待會兒要告訴南樛木他們一句。
——羅恩提醒他,肯定就是希望他能提醒一下南樛木他們的,不然他根本沒有必要說這么一句。
秦追:“我未來和她,有些糾葛?”
以他驕傲的性子,這事定然耿耿于懷。
事實也確實如此,在被秦追問到后,羅恩很明顯地頓了下。
半晌的安靜后,還是千秋名走出來,才打破這份秦追獨自的沉默。
“我覺得有點問題。”
千秋名立在他旁側:“師弟,你有什么感覺么?”
秦追沒有看他,而是緩緩吐出了口氣:“沒有吧。”
他的心思大半還在自己身上,所以回答千秋名有些敷衍:“我們以后就能知道了。”
他跟羅恩說:“而且這身體我們都能用,到時候真要變成龍骨了,也是你的。”
羅恩嗯了聲。
他又聽見秦追在識海里多問了他一句:“你也會等到那一天的,對么?”
羅恩微停。
……過去的他,面對惡意那么不敏感,怎的在這種事上就那么敏銳?
難道因為他們是一個人?
他確實…想法是等改變了一切的節點后,他就自己散了自己的神魂。
正如天道所言,世界不需要兩個他,留下那個什么都沒經歷過,按照自己所想的模樣成長、得道成仙的自己便好了。
他與他說過的那些劫難,就當是黃粱一夢,一個噩夢,醒了便好。
可他低估了他對自己的感情。
他早該想到的。
——在他求的不是重生,而是他穿越時空去保護還未經歷這一切的自己開始,他就該想到的。
無論是從前的,還是現在的自己,那份感情哪怕藏得再深,也是存在的。
羅恩一時間沒說話,秦追又認真地跟他說:“‘我’逆轉時空回來救我,這是肯定的事。但也許你活了太長時間,忘了十八歲的自己是怎么樣的,沒關系,我告訴你。”
他一字一頓道:“我不會讓自己受委屈、不會讓自己消失。我想要修煉,想要變強,是因為我想要保護自己,而不是為了那些大義。”
他的聲音既有幾分堅毅,亦有些許清冷:“你要是敢消失,我就去搜集法子,在大道修成時也逆轉時空,回到你進入我識海的那一刻,然后把你永遠關在這具身體里。”
羅恩:“……”
他的神魂不受控制地微微顫動了下。
他發現他好像確實忘了十八歲的自己是怎么樣的。
總是想著那時候的他并未覺察到謝乾玉的陰謀,總是想著被他視若親人的那師徒倆坑害得有多慘…以至于他忘了,老頭子可是常常夸他聰穎過人的。
就是總喜歡裝傻。
那時老頭子就與他說過,不要當作沒有發現,時間長了,就會慢慢真的失了直覺的能力。
或許…他察覺到的事,還要更多。
只是秦追不在意。
他不在意自己騙自己,所以他無所謂。
羅恩閉了閉眼。
又是好一會兒的安靜,最后秦追聽他低笑了聲,真心實意的那種。
被威脅了的人,因為威脅的是自己,不僅沒有半分惱怒和羞憤,反而笑得很深,甚至聲音里都帶著愉悅:“你這話說得……我倒真想試試了。”
秦追:“?”
他默了兩秒:“……未來的我變得這么…變丨態了么?”
怎么還喜歡被關呢?
羅恩微揚眉:“又不是被別人關著,而且關在我自己的身體里。”
秦追:“。”
他輕哂:“還獎勵到你了是吧。”
羅恩點頭:“是啊。”
他喜歡…自己方才展露出來的也不知道該說是占有欲還是掌控欲的東西,但他很喜歡。
因為他也有。
德姬端來豬腳燉黃豆煮的面條。
知惠一聞到味道就竄起來:“哇,這個好香!”
德姬沒好氣地趕開女兒:“去去去,這是給毛毛下奶用的。”
知惠就嘟著嘴站在秦追身邊,秦追拉她一下,指指后邊,芍姐在門口朝他們招手。
“快來,豬蹄子都歸你們啃。”
知惠這才綻開笑臉,歡呼著跑出去。
秦追也覺得心里松快,開始專心照顧毛毛的月子,雖然狗狗的體質和人不同,但郎善彥的業務范圍也包括保胎、調節月子病,秦追只當自己練手了。
只是八月還沒過完,浙、蘇又鬧起水災來。
羋七豆到底還是再次找上了門,過來問他們。
“申城這邊要辦義演為水災的災民籌集善款,如鴛,你和杏游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