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攻略,是什么意思？
那維萊特知道這個詞，但是卻不理解丘比話語中的含義。
攻略他有什么意義在嗎？
丘比似乎猜出了他的想法，簡單地解釋一下。
“咳, 我能檢測到每個人的情感能量轉換程度, 只有你是最好接近的且能量高的一位�！�
來自星海的魔物揭穿了殘酷的事實。
那維萊特的表情變化并不大，他一向習慣坦然自若，光從表面上無法推測他此刻的心情。
丘比的話停在了此刻,它等待著那維萊特給出它需要的反應。
而那維萊特在翻找他的記憶。
原來陸羽從這么早開始就關注他了啊……那么,他以前的感知并沒有出太大的問題。
陸羽確實在關注著他，那些隱蔽的目光此刻有了解釋。
注視是雙向的。
那維萊特回想起自己的記憶,驀然地意識到，他其實比他想象中更早地看見陸羽的身影。就像她一直在注視著自己一樣，他也在觀察著這位特殊的存在。
陸羽從一開始就不害怕他，哪怕他們立場對立, 屬于“政敵”，那維萊特也從未從陸羽那感受過負面的情緒。
她對待每個人都如沐春風, 對待美露莘亦是一視同仁, 唯有那維萊特。
她會在那維萊特生日時送上一句祝福, 一束花, 用簡單的行動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就像楓丹的雨對于楓丹的意義一樣, 迅速地在那維萊特的記憶里占據(jù)一席之地。
陸羽一直都在陪著他,幾百年的時間,從未改變。
——她是為他而來的。
丘比眼睜睜地看著那維萊特的表情從嚴肅到溫和,不過用了短短幾秒的時間。
不是,這又是在想什么？它怎么沒辦法計算出來呢？
不過，那維萊特沒有生氣,對丘比來說也算是件好事吧。至少它不用頭疼要是那維萊特生氣把它撕了的話該怎么辦，當然它其實早就想好了退路。
大不了先占用那個美露莘軀體……咳，到時候就算是那維萊特，應該也不會把“羽露露”打成醬餅吧？
“那維萊特，你不生氣嗎？”丘比小心翼翼地問道。
那維萊特當然不會生氣。
他不會去想陸羽最開始的動機，而是更關注結局。至少他現(xiàn)在得到的是“好結局”，不管以前如何，陸羽現(xiàn)在是他的戀人。
那維萊特當然不會因為丘比的挑撥而對陸羽產生不好的印象，他甚至覺得自己應該早一些認清他的感情。
情感方面一片貧瘠的元素之龍十分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愛情。
“你和我講這些的意義在哪里？”那維萊特很快進入主題，問丘比，“如果你只是單純的想挑撥我和陸羽之間的關系，那我可以成全你�！�
他用平靜的表情做出了威脅的動作，伸出的手筆直地對準丘比所在的方位。
丘比嚇得汗毛聳立，恨不得現(xiàn)在就跪地求饒。
它當然也這么做了。
“不不不，我還沒說完！”它垂死掙扎，含淚獲得一線生機，“我說的一切，都和陸羽現(xiàn)在做的事情有關……”
***
遠在工坊里的陸羽打了個噴嚏。
時間不早了，她往窗外看去，延綿的細雨逐漸地變大，啪嗒啪嗒地打在玻璃窗外，聲音吵雜，令人無法專注。
工作本來就告一段落，現(xiàn)在只是在摸魚做點小東西的陸羽大發(fā)慈心，讓研究組的成員放假。
成員們快樂地歡呼起來，打算冒著這滂沱大雨去聚餐，還邀請了陸羽同行。
陸羽沉思一會兒，遺憾地拒絕了他們的請求。
倒不是陸羽不想去，只是沒有提前和那維萊特說，他或許下班回去就會做她的晚飯，還是先緊著自己的戀人更重要一些。
聚餐什么時候都可以，但是需要事先約好呢，不然不就等于她為了外人放那維萊特鴿子了嗎？
習慣把那維萊特的事情放在首位，再加上目前兩人關系不一般，陸羽不打算打破這一默契。
其他人都走了之后，陸羽收拾好她今天做的小玩意，把它仔細地裝進盒子里。
陸羽今天壓根沒干正事，在其他人抓耳撓腮痛苦地為實驗進度要死要活的時候，她去放礦石的區(qū)域找了幾個熒藍色的小石頭，親自打磨雕刻，做了兩個華麗的袖扣。
成品她還挺滿意的，手工活對她來說并不難，而且以前也做過類似的東西，現(xiàn)在只是撿起技能而已。
陸羽打算把它們送給那維萊特。
戀愛挑明之后，確實和沒戀愛之前有很大的區(qū)別。如果是以前的陸羽，根本不會在乎那維萊特的制服上有沒有屬于她的痕跡，而現(xiàn)在陸羽卻想著越多越好。
私服買了，都是她精心挑選的，那維萊特下班就能換，約會的時候也會穿她特意選的衣服和她外出。
制服她不能改，但是可以換些小部件。
她拎著傘，懷里揣著小禮物走出門，剛走沒幾步，就在一處小亭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白發(fā)紫眸的男人穿著典雅的制服，就站在煙雨朦朧之處。他沉靜地看著不斷下落的雨滴，伸出的手掌接住墜下的水珠。
水珠沒入他黑色的手套，部分彈跳起來，濺射到他的衣袖上。
“你是來接我的嗎，那維萊特？”陸羽打著傘，像一陣風一樣闖進了小亭中。
濕潤的雨水帶來屬于陸羽的氣息，墜下的水珠又沖淡了屬于她的味道。那維萊特看著她的笑容，伸出手，替她拿著她的那把傘。
陸羽的傘是特意買的，是楓丹人喜歡的花里胡哨的感覺。
楓丹的雨很多，大多數(shù)時候和那維萊特的心情沒什么關系。她習慣帶雨傘上下班，家里收集了不少她之前用過的傘。
有蕾絲的遮陽傘一大堆，也有簡潔充滿璃月風格的紙傘。
哪怕是懷抱著“攻略”的目的在做事，陸羽也一直認真地對待生活。
就像她當了幾百年的秘書一樣，她工作幾乎不會犯錯，認真地處理屬于她的工作內容，從不給那維萊特添麻煩。
那維萊特的眉眼越發(fā)的柔和，他打著傘，難得的站在傘下，與陸羽肩并肩走著。
陸羽倒是有些吃驚。
“真少見，你不想淋雨了？”
“今天想和你一起走，”那維萊特實話實說，無奈地表示，“我也不是每次雨天都需要淋雨的�！�
陸羽很早就知道那維萊特的小癖好，以前甚至還吐槽過他像不能缺水的美人魚，還被那維萊特科普了一番。
楓丹水下并沒有美人魚，都是人類杜撰出來的奇幻故事。
這讓陸羽失望了許久。
星海宇宙中自然存在美人魚這種物種，只不過陸羽當時還是在家里上學的小寶寶，別說美人魚了，她也只見過狐人、持明這類種族。
更多的是她的族人，被“賜福”過的人類，勉強可以說得上是長生種吧！
“那好吧，”陸羽果然沒有深究，她饒有興致地拿出藏好的小禮物，塞進那維萊特另一只空著的掌心，“給，我親自做的禮物哦！”
那維萊特打開來，熒藍色的寶石閃爍著像海水一半的光芒，包邊還用了漂亮的金線圍住。藍色的寶石上雕刻著并不明顯的紋路，那維萊特仔細一看，總覺得有些眼熟。
“這里面雕刻的形狀……”
“嗯，是你的命座�！标懹鹑魺o其事地說道。
那維萊特突然想起來了。
很久之前，美露莘們沉迷報紙上的星座欄目，伙同陸羽一起，想要給那維萊特占卜，還問到了那維萊特的命之座。
那維萊特不忍心拒絕好奇寶寶們，只能在紙上畫出了自己的命之座的大致線條。
他當然不會把全部畫出來，只是畫了個大概，沒想到只是一次玩笑，就被陸羽記住了。
那維萊特的心臟變得越發(fā)柔軟，像吃了一個酸澀未熟的果子，青澀的* 情感在心臟里發(fā)酵，不斷地膨脹成一片片綿密的泡泡。
不管丘比說的“真相”是什么，那維萊特自有他自己的判斷。
不管陸羽最初的目的是什么，她現(xiàn)在表現(xiàn)出來的卻從未有過變化。
而此刻，那維萊特很認真地看著他的戀人，前所未有地意識到一點。
那是被他忽略了許久，卻能在記憶之海中找到不少痕跡的真相。
一個屬于他，也屬于陸羽的秘密。
——那維萊特，一直被陸羽深愛著。
白發(fā)紫眸的男人在半路停下來，紫色的瞳眸瀲滟著波紋般的水光，他就這么看著陸羽，把她的身影清楚地印在記憶之中。
“怎么了，那維萊特？”不明所以的戀人一同停下腳步，她遲疑地歪了歪頭，“你今天，感覺有點不太對勁哦……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那維萊特沒有第一時間開口，傘面上的雨滴變得緩慢，直至聲音消失。
雨停了，天空中的烏云也在迅速地散去，燦爛的陽光落下。
那維萊特收起傘，太陽直直地落下，將兩人的身影一同籠罩。
他脫掉礙事的黑手套，蒼白的手指落在陸羽臉上，拂掉沾染上的雨珠。
“沒什么事，”那維萊特說道，展開的笑容像一縷柔和的陽光，“我只是發(fā)現(xiàn)，我比昨天的我更愛你�！�
第42章
久久沒有動彈的攻略值終于有了變化, 丘比在那一瞬間就感受到了巨額的能量變化，它狂喜地翻開衡量出來的數(shù)值。
——99.5%。
雖然不是100%，但對丘比來說也足夠驚喜。它快樂地蹦起來, 就差原地跳到天上。
干得好啊那維萊特, 這波叫做自己攻略自己，好！
得到計劃外的能量，丘比喜滋滋地翻身當主人。它終于不用看陸羽顏色了,天哪,這是什么神仙生活！
丘比挺直腰板，等著陸羽和那維萊特回家。
哪怕這次依舊看到了小情侶撒狗糧, 丘比也沒有嫌煩，而是和顏悅色地歡迎陸羽回來。
第二天等那維萊特去上班，丘比等著陸羽醒來，迫不及待地和她分享了這個好消息。
沒想到這家伙到現(xiàn)在還是奇奇怪怪的,依舊是個不合格的攻略者，皺著眉問丘比,它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丘比撇嘴,略有一些心虛,但是這種情緒很快就被快樂理直氣壯地蓋過去, “那維萊特防我像防賊,我哪有這么能耐影響到他啊。 ”
丘比說得有道理,畢竟那維萊特對它的態(tài)度十分明顯,一旦丘比在他的視線范圍內接近陸羽,它就會被丟到十萬八千里外,只能狼狽地步行回來。
可陸羽并不相信它,她覺得丘比肯定憋著壞。
“你想這么多干嘛，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貢獻我的能量呢！”丘比這個周扒皮露出心疼的表情, “研究的時候省著點用啊�！�
丘比沒打算說，陸羽繼續(xù)追問也只會得到相似的答案。她定定地看了丘比兩眼，又轉移了視線。
“知道了�！标懹鹌届o地說道。
有了丘比的幫助，陸羽的研究終于又能推進了。研究的組員們終于休息完畢，陷入無邊無際的實驗中。陸羽依舊像之前一樣當個無情的周扒皮，好在她給的錢多，組員們只會在私底下蛐蛐她。
不過就算給的錢不多，他們也會繼續(xù)干的。老板拿出來的能量幾乎前所未聞，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研究員們激動得原地跳起來，嘴里說著論文啊貢獻啊什么的，甚至主動加班。
他們干活多了，陸羽就能休息更長的時間，對比數(shù)據(jù)有人幫忙做，她也不用一天24小時待在工坊里。
再待久一點那維萊特都會有意見了……
難得休息日，陸羽干脆給組員放了假，看到進度過半的研究內容，她思索一番，決定不用這么緊迫。
其實也沒有這么著急著離開。
今天陽光明媚，沒有雨，但是陸羽連續(xù)忙了好一段時間，也懶得出門。那維萊特識趣地沒有做別的安排，兩人就在家里活動。
那維萊特被陸羽指揮著在庭院里做了一個秋千，陸羽突發(fā)奇想，想看他親手鋸木頭，不能使用元素力作弊。
他脾氣很好的應下來。
優(yōu)雅矜貴的男人哪怕在做木工的時候，姿態(tài)也是好看的。哪怕是在做體力活，作為元素之龍，那維萊特也有著人類沒有的軀體密度。
他誕生之時便是人型，雖然是“龍”，卻有著不一樣的姿態(tài)。
而龍的體格……稍微有些不太一樣，尤其是拿回完整的力量之后，外物很難讓他受傷。
陸羽也沒想折磨他，只是想看他干活。
金眸的少女托著下巴，笑意嫣然地看著那維萊特工作。那維萊特很認真，他甚至提前做好了設計圖，還問陸羽喜歡什么樣的花紋。
這讓她想起了之前那維萊特送給她的木雕小人。
“你看起來很熟練啊，”陸羽笑瞇瞇地說道，“你以前送我的禮物……都是你親手做的？”
那維萊特神色自然地點點頭。
“在人類的禮節(jié)中，親手做的禮物似乎更有紀念價值，”他平靜地說道，絕對沒有邀功的意思，卻能明顯地聽出他聲音中的愉悅，“是美露莘和我說的�！�
確實如此。
人類就是這樣，對親手做的物品更看重，似乎里面包含著無盡的心意。陸羽自己也是這樣，她給那維萊特挑的東西，很多都有她自己的手筆。
她笑了起來，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
“只有我的份？”
那當然不是，那維萊特在練習的時候做過一大堆，有不盡完美的部分。而且也不止是陸羽才能得到這些手作物，美露莘也得到過。
只是那維萊特感覺這道題有點難回答，如果回答否的話，自己的戀人是不是會生氣呢？
他斟酌著語言，狡猾地說道：“以后只送給你�！�
陸羽倒吸一口氣，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那維萊特。
這家伙怎么回事，進化得這么快，都學會了給她畫大餅了。
那維萊特這話說得真誠，陸羽還是決定放過他。咳，適當?shù)亩号托辛�，要是做得太過了，就變成她無理取鬧了。
秋千很快做完了，那維萊特甚至還整了個躺椅。陸羽下午的時候還在那曬了一下太陽，她的軀體顏色太過蒼白，而且貧血，多曬曬太陽也是好的。
雖然這個太陽……丘比說是假的。
也無所謂啦，她在仙舟的時候不也這樣嗎。
小小的活動做完，陸羽躺累了。
她和那維萊特同坐一個沙發(fā)，幾乎整個人窩在他的懷里，手里還捧著一本書看。稻妻的輕小說還是挺好看的，陸羽看得入迷，完全忽略了背后的那維萊特。
可憐的元素之龍抱著自己的戀人，下巴擱在她的頭頂，和她一起看沒有營養(yǎng)的輕小說，還要被她嫌棄太重了。
“你起開，下巴不準放在我的頭上，”被壓得難受，陸羽理直氣壯地說道，“你太重了�！�
那維萊特思考了一瞬，十分聽話地在陸羽頭頂放了一小片屏障，再靠上去時，陸羽果然沒有意見了。
他眼睛一同看向那本輕小說，不是很理解稻妻人腦子里的想法。
“女主角為什么要趁夜離開？”那維萊特皺著眉問道，“男主角不是說了會收留她到明天嗎？”
“因為想在愛人面前維持自尊心吧，”陸羽漫不經心地回答，“身份的差距帶來的不安感，讓女主角更加敏感。”
兩個正在戀愛，身份和實力也天差地別的人開始討論起小說里的內容，角落里的丘比聽了直翻白眼。
這兩人壓根沒有考慮到他們之間的問題，怎么好意思評判別人呢？
“戀愛會讓人患得患失。”陸羽一錘定音。
“是這樣嗎？”那維萊特倒是奇怪，他遲疑地問道，“陸羽……你也會這樣嗎？”
“嗯？我不會哦，”陸羽輕快地會帶，“我是樂天派，今朝有酒今朝醉�！�
陸羽活了這么長時間，一直覺得自己會長命百歲，并且堅信自己想做的一定能成功。
她很少內耗自己，在戀愛之后更不會。雖然說在戀愛之前還是會有一些癥狀啦……但是不會影響到其他人的！
最多把丘比薅起來打一頓呢！
陸羽理直氣壯地仰起頭，小腦袋頂在那維萊特的胸膛上。
對方神色自然地親了一口她的額頭。
“我們仙舟人都是這樣的啦�！标懹疴Р患胺赖亓钠鹱约旱倪^去，或許是氣氛太好，或許是因為看了戀愛輕小說變得感性，她突然有了分享欲。
就連跟著她干活500年的丘比，也沒有過的待遇。
“仙舟是什么樣的地方？”那維萊特接話。
仙舟是什么樣的一個地方呢？
陸羽回憶起來，都不需要太過用力，很快就構建起自己的家鄉(xiāng)。
那是一艘生態(tài)巨艦，它承載著數(shù)不清的仙舟人，在星際中航行。
她被迫離開家鄉(xiāng)的時候不到200歲，記憶中有學堂、父母，早起時聞到的茶香，攤販招攬客人的吆喝，夫子毫不留情落下的粉筆頭。
就算是優(yōu)秀的學生，也會在課堂開小差而被夫子教訓過，下次還敢。
那些幸�？鞓返幕貞浵袷敲缮狭艘粚颖〖啠岩磺卸加痴盏萌绱说拿篮�。
陸羽自詡不是會被困在過去的人，但是她一直想著，總有一天，她要回家。
她想知道她的仙舟為什么會毀滅。
“有機會可以帶你去看看啊，”陸羽面不改色，學著那維萊特的樣子給他畫大餅，“是個很漂亮的地方，和楓丹不太一樣�！�
她看起來沒什么異樣，心情也不差，那維萊特點點頭，伸手扶了扶陸羽的腰。
在楓丹養(yǎng)了好幾個月，陸羽這具身體比之前好了不少。只是幾百年的虧空還需要更仔細的照看，就像是此刻，掌心觸摸到過分纖細的腰肢，就像鮮花的枝干般易折，無比的脆弱。
兩人相處得自然，完全忽略了角落里看戲的丘比。
丘比聽著陸羽畫大餅，舔了舔身上的毛發(fā)。
嘖嘖嘖，這個女人可真是，明明從來沒想著帶那維萊特一起離開，現(xiàn)在卻裝模作樣地說這樣的話。
這是連自己都騙過去了？
它在心里腹誹著，漫不經心地再次查看目前的攻略進度。
上面寫著的99.5%在微微地閃爍著，不久之后，慢吞吞地跳到了99.6% 。
丘比淡定地關掉了界面。
不錯，攻略值果然還在穩(wěn)定增加呢。
第43章
在楓丹的日子其實還是很快樂的,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xiàn)在。陸羽的腦子里記住得更多的是快樂的時候，一些不太好的部分被她強行壓到深處，不觸碰就不會出問題。
沒辦法,他們仙舟人是這樣的,命長但是有限度，普通人800歲就可能會犯魔陰身，陸羽只能回想自己看過的書,盡量調節(jié)自己的心態(tài)。
不過這么開心的日子依舊有著忙碌的時候,陸羽的研究進度突飛猛進，進入了最后的拼接和實踐階段。她的飛艇并不大,倒是很堅硬。
丘比還在其中幫了不少的忙，小東西回到宇宙的心比陸羽還要急切得多，就像是臨近下班，馬上要把東西干完趕緊準時離開一樣。
小小魔物貓十分嘴硬地表示沒有這回事。
怎么會這么著急著走呢,它還可以留下來繼續(xù)吃能量呢！
“你沒忘記你放在須彌的管家團了吧？”丘比突然間問道，“你打算怎么處理他們呢？”
“你這話說得好像我是什么不近人情的反派一樣。”陸羽漫不經心地吐槽著。
能有什么處理方式,要不就用錢養(yǎng)著,要不就給他們介紹更合適的主家。
陸羽想了想, 挑出了幾個合適的人選。
嗯……那位□□大小姐其實蠻適合的, 陸羽和她打過幾次交道, 也知道她的兩位如同家人一樣的手下因為意外去世。
陸羽還是美露莘的時候, 偶爾聽到過她的消息。
對方工作上沒出什么亂子,不愧是大小姐,只不過生活方面肯定有了不少變化。
陸羽覺得自己的管家還挺厲害的,什么都能干,挺合適娜維婭的……
她盤算了一下自己存在銀行里的摩拉，再算一下管家的工資, 覺得再來100個管家也能養(yǎng)得起。
轉頭看到一臉壞笑的丘比，陸羽反應過來。
她又不是管家團的爹媽，干嘛操心這么多呢？
人類自有去處！
陸羽一把抓起丘比，狠狠地蹂躪這團小貓，丘比自知理虧，一聲不吭地給她玩。
等陸羽發(fā)泄完之后，丘比才進入主題，問陸羽打算什么時候離開。
“你在提瓦特待的時間太長了，”丘比說道，“或者說你還想留一段時間，和那維萊特一起？”
雖然丘比不理解人類，卻也知道人類情侶是黏糊糊的，不喜歡分開。異地戀對他們來說過于痛苦，說不定會出現(xiàn)一些心理上的問題。
“沒必要，等飛艇做好了，我就離開�！�
“你不打算道別？”
陸羽詫異地轉頭看去丘比，她歪了歪頭，有些好奇。
“你是在對那維萊特打抱不平？”
丘比可清楚陸羽這家伙的德行了，小小魔物貓?zhí)礁咛帲痈吲R下地看著她。
“要我提取一下記錄嗎，你曾多次表示過要直接離開的意愿�！�
陸羽有些無語。
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讓丘比這個小東西對她有這么缺德的想法。是因為死遁還是因為當社畜的時候抱怨得太大聲呢？
實際上陸羽沒想著要做什么壞事，她現(xiàn)在是正常的談戀愛，正常地規(guī)劃自己回家的路，正常地走自己早就想好的目標。
她沒覺得自己哪里不對了。
“當社畜的時候說的氣話不算數(shù)啦，”陸羽好脾氣地回答道，“我會和那維萊特好好道別的�！�
那維萊特有自己的責任，陸羽也有。
“聊完之后呢？”丘比問道，“你要和那維萊特分手嗎？”
陸羽沉默了一瞬，飛快地抬起手，一口氣彈上丘比的腦門。
“少看點狗血電視劇，”她無語道，“你能量這么多，我就不能做個錨點放在提瓦特碼？”
這就涉及到丘比的知識盲區(qū)了。
丘比這個種族雖然行走在各個宇宙文明之間，卻也不是特別博學的存在。它好奇地湊過來，腆著臉彎腰道歉。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太孤陋寡聞了，你說的錨點是什么？”
總不能是只有旅行者能用的那個東西吧？
“嗯……你知道星穹列車嗎？”
這個丘比還是知道的。
星穹列車，開拓星神制造的工具，承載著無名客和星神一同在星際中穿梭，打開世界之間的壁壘。
“這和錨點有關？”
那當然是有的。
陸羽還在仙舟的時候，她的家附近就有一個錨點。開拓者們把它稱為界域錨點，只要插入了錨點，就能無視距離和位置在不同的地方穿梭。
她那時候還是好奇寶寶，對那個東西產生了研究的心思，一直想搞清楚原理。
畢竟很有意思啊，用了之后就能睡懶覺了，能卡著時間傳到學校去，多可怕的一項功能��！夫子聽了都要喊她天才呢！
可惜的是她還沒研究完，但是原理知道得七七八八，最主要是的里面蘊含著的能量。
陸羽突然朝著丘比笑了起來。
“你提醒我了�！彼郎厝岬刈テ鹎鸨龋p輕地撫摸它的脊背。
丘比一個激靈，忍不住掙扎起來。
“你該干活了，”陸羽憐憫地說道，“從今天開始，你跟著我進工坊實驗室，模擬出我想要的能量波動……就從旅行者用的錨點開始模擬起來吧，相似之處還是有一些的�！�
完了，這波是沖它來的！
***
今天在工坊耽擱的時間久了，陸羽回家的時間也變晚了些。
她前幾天就和那維萊特說過這幾天不要來接她，她歸期不定。那維萊特聽話的照做了，只是在看到她滿身疲憊回來，手里還擰著丘比時，忍不住皺起了眉。
那維萊特不待見丘比。
這外來的物種兩面三刀，并不是什么忠誠的存在。偏偏它和陸羽有契約，哪怕契約結束，也會在那維萊特看不到的時候跟在她的身邊。
可惜直接把它干掉并沒有用，而且陸羽很看重它。
白發(fā)紫眸的男人在陸羽看不見的地方，冰冷地注視著丘比。等自己的戀人看過來時，迅速地換作溫和的笑容。
“吃過晚飯了嗎？”那維萊特神色自然地替陸羽脫掉她的大衣，親昵地撥開她擋住臉的發(fā)絲，“你想吃什么？”
“我吃過啦，”陸羽回答道，“不過還可以吃一些甜品，能給我做個落日莓布丁嗎？”
布丁做起來速度很快而且不費事，陸羽洗完澡出來，那維萊特就做好了。
她頭發(fā)沒吹干就坐在餐桌前，那維萊特把甜品推給她，默默地在她身后給她擦頭發(fā)。
其實可以一口氣把吸附在頭發(fā)上的水珠弄干，但是陸羽一直總覺得這樣很傷頭發(fā)，禁止那維萊特這么做。
那維萊特一手捧著濕潤的發(fā)絲，微涼的手背觸碰到溫熱的脖頸。
他清晰地感受到人類皮膚下流淌著的血液，鼓動的脈搏撲通撲通地落在他的指骨之間，脆弱且美麗。
那維萊特附下身，把坐著的陸羽整個抱在懷里。
“怎么啦？”陸羽咬著小勺子，仰頭問他。
“只是想抱抱你�！�
“嚯……”陸羽笑起來，三兩下把布丁吃完，落日莓又酸又甜，她嬉笑著側過身，把腦袋靠在那維萊特的胸膛上。
那維萊特的身材很好，腹肌胸肌都在，放松的時候還是軟綿綿的，一戳一個凹陷。
隔著薄薄的衣衫，陸羽也聽不到那維萊特的心態(tài)聲。但是她并不在意，而是伸出手，摟住他的脖頸。
“你這是在撒嬌嗎？”她笑著說道。
陸羽太忙了，忙得幾乎都快把那維萊特忘了。兩人沒住同一間房，那維萊特只能在客廳點著燈等她。
一次兩次還好，他捧著自己沒看過的新書，漫不經心地等候著，也是一種浪漫。
次數(shù)多了，那維萊特的焦慮又從深海中冒出來。他不安地思考著是不是最近太放任丘比和陸羽靠得近了，是不是做錯了？
偏偏這是陸羽的請求，他無法拒絕，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他不知道自己在慌張什么，明明把力量拿了回來，相愛的人也在自己身邊。難道要像人類一樣舉辦婚禮才行嗎？
酸澀的泡泡一直在往外涌，可憐的元素之龍卻理不清原因。
他還在努力的學習人類的感情，卻早早地開始品嘗到患得患失的滋味。
“你最近和丘比相處的時間比我多，”那維萊特說道，“丘比……不是什么好東西，我有些擔心你�！�
“……”陸羽沉默了一下，突然抬手捏住了那維萊特的臉。
那維萊特：“？”
“你應該早點跟我說的呀，”陸羽笑瞇瞇地說道，揉了揉被她捏過的地方，啪嘰一聲親在上面，“我不會對你隱瞞什么，只要你想知道，我都可以跟你說哦。”
那維萊特有些心動，卻還有些顧慮。
人類和親人之間都很少會推心置腹，他審判了這么多場罪行，卻也知道每個人類都會留著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
不管是好是壞，他們總是很難打開心扉。
那維萊特自己亦然。
他不會說自己在成為最高審判官前的故事，那不算秘密，卻也不是什么值得分享的東西。他以為陸羽亦是如此，所以悶在心里，沒打算問她。
刨根問底的戀人很容易會被厭棄的，應該給對方一些私人空間整理自己。
再親密的情侶也是會吵架的，雖然他和陸羽完全沒吵過架。
這些都是在書上看到的，水里的感情和記憶也驗證了這一點。
所以那維萊特一直很猶豫。
陸羽再次笑了出聲，似乎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一樣，歡快地捧住了他的臉。
那雙漂亮的金色瞳眸像閃閃發(fā)亮的星辰，令人矚目。
“這樣吧，”陸羽說道，“明天下班之后，你要不要來我的工坊玩呢？”
第44章
相比起陸羽的不在意, 丘比更焦急得多。
“我之前想來你的工坊都被你丟出去，你就這樣水靈靈地邀請那維萊特？”丘比趁著陸羽身邊沒人，怒氣沖沖地質問她。
這是什么意思,丘比難道就比那維萊特級別低嗎？
它才是陸羽的救命恩貓��！
“你這樣子像在爭風吃醋啊,太難看了，”陸羽毫不猶豫地往丘比心里扎了一箭，像個渣女一樣把丘比趕到一邊, “別耽誤我工作,還是你想再給我提供點能量？”
丘比一聽，氣憤的情緒立馬縮了回去,它夾著尾巴乖巧地在角落里蹲著，恨不得現(xiàn)在就隱形。
一旦涉及到能量相關，丘比就會化作摳門怪。
尤其是實驗的時候，丘比總是不情不愿,卡著陸羽需要的數(shù)值提供她想要的東西。
陸羽壓根不在意，她總是花言巧語地從丘比那邊哄騙更多能量, 丘比上當過一次之后就警惕十足了。
真是遺憾,她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把實驗物品壓縮一下而已,這么大一坨放在家里,還是挺丑的。
“你就不能忽略它的美丑問題嗎？”丘比不干了,又開始逼逼賴賴, “那維萊特的房子這么大,你放花園去不好嗎？”
“不行, 放花園更不好看。”陸羽義正辭嚴地說道。
這下丘比再看不出來陸羽是故意的, 就白活了。陸羽折騰它未必是因為界域錨點做得不好看,還有可能是——
小小魔物貓心虛地眨著眼睛。
“是不是那維萊特跟你說了什么？”丘比小聲地問道。
偏偏陸羽現(xiàn)在聽力很好，一下子就捕捉到“那維萊特”這幾個字。她朝丘比笑笑, 漫不經心地拿起了鑷子，調整錨點里的線路細節(jié)。
“他什么都沒跟我說，”陸羽回答道，“是我自己猜到的。”
認識那維萊特這500年，陸羽太了解他了。
哪怕他迷�；蛘卟恢狼奥吩谀睦�，他也不會表現(xiàn)出來。陸羽晚歸的那段時間他表現(xiàn)得過于焦慮，就好像隱藏著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秘密，而他無法解決一樣。
這種狀態(tài)持續(xù)得時間長短和事情重要性并沒有必然的關系。
那維萊特這人很正義，所以遇到不公的事情時，也是會難過的。只是他現(xiàn)在是楓丹的司法機關，幾乎支撐著所有人類心中的“公平正義”，屬于楓丹人的道德標桿。
簡單地說，那維萊特沒有試錯的機會，他必須腳踏實地，一步一步地向前。
一旦有了錯，那么他以前樹立起來的形象就會崩塌。
那維萊特是這么想的，事實如何，誰知道呢？
所以這條龍的性格是如此的擰巴，陸羽作為他曾經的下屬，現(xiàn)在的戀人，怎么會看不出來呢？
問題肯定不出在她晚歸上，畢竟以前她也不是經常按時回家的。
所以陸羽試探了一下，確定是丘比的問題，這才開始折騰這小家伙。
只要它心虛一切消息好說。
而且……
陸羽垂下眸，視線落在亮起的能量團上。
在這件事上，說不定她是幫兇。
“哎，真是瞞不過你，”丘比裝模作樣地嘆氣，整個貓灘成一團貓餅，幾乎平鋪在冰涼的地面上，“那你想干嘛？報復我？還是對那維萊特道歉？”
“也沒嚴重到那個份上，”陸羽說道，也裝模作樣地表態(tài)，“你看，我都沒用刀把你切成兩半，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一人一貓對視幾秒，隨后雙雙不爽地哼了一聲扭開了頭。
“你不說我也能猜到大概，”陸羽已經調試完了，縮小版的試驗品錨點亮起來，她滿意地丟開自己的鑷子，“說白了也只有攻略值值得你動手 ，說吧，你賣了我什么？”
“這，合作者為了任務干活怎么能說賣呢？”丘比大聲地說道，“你都不知道我的用心良苦！”
“放屁吧，你當初要是早點把能量提供給我，契約結束那一刻我倆早回到宇宙去了�！�
丘比咳了幾聲，裝作沒聽懂陸羽的控訴。
關它什么事呢，要怪就怪該死的KPI啊，它也不想的！
“老實交待，不然我讓那維萊特把你鎖進深海里，”陸羽想了想，繼續(xù)補充，“縮500年�！�
丘比震驚地睜大眼睛。
“你好惡毒！”
“彼此彼此�！�
事已至此，再瞞著也沒什么用了，而且陸羽確實已經算得上它的共犯。兩人用著那維萊特的情感化成的能量，在這里研究著怎么離開提瓦特。
話是這么說，但是丘比還是怕自己被陸羽扒了皮，它猶豫了一會兒，慢慢地挪到門口的位置，方便逃跑。
陸羽發(fā)現(xiàn)了它的小動作，但是沒有阻止它。
不管丘比是不是現(xiàn)在就逃跑，離開提瓦特的時候它總是會出現(xiàn)的，如果真有問題，到時候再教訓它也行。
畢竟研究已經到尾聲了，不到一個月……不，用不著一個月，估摸著還剩一周的時間，她就能完整地把界域定錨做出來。
感謝無名客對小時候的她說的原理解釋，讓她節(jié)省了不少彎路。
“好吧，”丘比盡量用輕松地語言講述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我只是，告訴那維萊特一個消息而已�！�
“你跟他說我要拋下他離開？ /我告訴他我和你的契約內容�！�
兩重聲音在并不小的房間里響起，陸羽呆了一下，緩慢地直起腰肢。
是她錯了。
她以為那維萊特的不安來源于即將被“拋棄”的痛苦，以及不知道怎么挽留的悲傷，沒想到丘比更是拉了坨大的，超乎她的想象。
陸羽平靜地看著丘比，直接用動用元素力封住了這個房間唯一的門。
她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套，白色的物品緊緊地貼合在她的皮膚上，勾勒出上面優(yōu)美的線條。
“真有你的，”陸羽笑了起來，笑容陰惻惻的，十分滲人，“你想好怎么死了嗎？丘比�！�
***
昨天回家的時候，陸羽還在思考著今天應該怎么哄他那不安的伴侶。雖然前段時間和他聊天的時候，說過讓他去工坊看看，讓他不用擔心自己做的事，更不用擔心自己拋下他。
沒想到今天一切都變了。
那維萊特這幾天也沒來，她也會錯了意。陸羽再厲害也沒想到丘比那個狗東西完全沒有契約精神，竟然會為了攻略值把一切都告訴了那維萊特。
可是他完全沒有與陸羽生氣過，或者說提到過這些事。
只要是陸羽不告訴他的事情，他都能當沒有發(fā)生過，從不刨根問底。
不管是和草神的交易，亦或者是這具軀體所受到的傷害，甚至是那具美露莘軀體在哪里……他完全沒有過問。
陸羽曾經沾沾自喜，覺得自己的戀人給予她極大的私人空間，從不過問過于隱私的內容，方便她行動。
雖然也不是不能說，只是解釋起來太麻煩了。
而且其中的因素看起來太過驚心動魄，那維萊特是她的戀人，不可能不擔心她。
陸羽并不擅長安慰人，尤其是為自己悲傷的人。
……那維萊特哭得太多了，尤其是在她不負責任的死遁之后。
水龍，水龍，別哭啦。 ——這句不知從什么時候傳開的諺語就像詛咒一樣跟在那維萊特身邊，讓陸羽分不清天上落下的到底是真正的雨，還是那維萊特不為人知的眼淚。
只要一想起來，陸羽就會難受。
今天的工作已經告一段落了，接下來的工作都不會太忙。只是陸羽還在猶豫著，不知道回去之后應該怎么面對那維萊特。
該說什么呢？
要當做什么事也沒發(fā)生過嗎？
欺騙和謊言并不是她的本意，卻是她心知肚明的東西。她曾經付出過無數(shù)的努力，只為了他而來。
那維萊特會生氣嗎？
被陸羽吊起來打的丘比破破爛爛地癱在陸羽的腳邊，像破布娃娃一樣蠕動著，兩只漂亮的紅色寶石眼飽含虛假的淚水。
偏偏陸羽還毫不留情，一腳踩在它的軀體上。
憂傷的仙舟人哀哀地嘆著氣。
“你說我應該怎么道歉？”陸羽在發(fā)泄怒氣之后，終于平靜了下來，她憂愁地托著下巴，旁邊的燈火緩慢地燃燒著，“感覺不管送什么都不夠啊�！�
丘比嚅囁著想說話，卻對上了陸羽的眼睛，它又麻溜的閉嘴。
好嘞，陸羽壓根沒問它，人家只是在自言自語罷了。
丘比哭泣。
“你說你為什么要給我找麻煩呢，我想不通。”
能為啥，為了攻略值啊。
丘比腹誹。
“最主要的是……”她再次低頭看向丘比，丘比一個激靈，繼續(xù)裝死，“為什么你把真相告訴他，他的攻略值還會漲？”
這個丘比知道，但是它現(xiàn)在受到了極大的傷害，它不想告訴陸羽了。
可惡的女人，居然這么用力的揍它！
“是憤怒嗎？”陸羽說道，“看來不是……還是說，他懷疑我的愛不夠真實？”
可惜的是，哪怕丘比不出聲，陸羽也摸到了真相的邊緣。
白發(fā)金眸的少女眨著眼睛，摩挲著手腕側邊凸起的腕骨。
“我想不出來……嗯，直接問他吧�！标懹鹂偨Y出自己要做的事，又踢了踢丘比，“今天你別回家了，礙事�！�
等陸羽離開之后，丘比感受到掃描過來的信息，知道陸羽已經走遠，終于從破破爛爛的狀態(tài)恢復成原來的形狀。
丘比的軀體很容易制造，又不像陸羽這樣，需要構建更精細的結構，有必要的話，丘比為了節(jié)省能量還可以把味覺之類的神經去掉。
不過現(xiàn)在它的能量很充足，還能奢侈地給自己裝了個廚神舌頭大禮包。
小小的魔物貓注視著陸羽離去的方向，恨恨地打了幾個拳。
可惡的女人，它下次絕對不會找這個女人合作了！混賬東西！
第45章
陸羽回家路上都沒找到應該送什么東西道歉,她心虛得像是在小時候，學堂里被夫子罵影響別的同學上課時。
她一向就比普通孩子聰明得多，看過一遍的書能牢* 牢地記在腦海里。
她天生就知道學習的樂趣, 看過不少雜書, 也曾研究過一些小小的東西。
200年足夠她把仙舟有趣的書看完，再纏著夫子給她找新的作品。
有時候還會拆掉夫子用來授課的東西，美其名曰研究。
她是故意的,知道這么做不好,但是還是這么做，所以被教訓的時候還是會露出心虛的表情。
現(xiàn)在亦是如此,她心虛地在門外躊躇著，不知道應該怎么道歉，也不該怎么哄那維萊特。
如果是單純的生氣，或許陸羽會知道應該做些什么,偏偏那維萊特什么都不說，他好像往常一樣行動,除了情緒上能感知到不樂之外,別的什么表現(xiàn)都沒有。
他甚至很正常, 對陸羽一樣很寬容。
太任勞任怨了, 陸羽嘆氣。
但是, 哪怕再來一次, 她依舊會和丘比簽訂契約, 依舊會選那維萊特。
為了活下去, 她能做更多的事情, 包括利用自己的戀人。
……而且她當初也沒覺得自己會和那維萊特談戀愛啊, 她只是想當一個無情的偷心賊而已，誰知道會把自己搭進去呢？ ！
這么一想,陸羽更心虛了。
好在她沒有時間再糾結了，那維萊特似乎是早就察覺到陸羽在門外，啪嗒一聲，別墅的門被打開，露出一張典雅矜貴的臉。
“怎么不進來？”
那維萊特牽起陸羽的手，把她帶回家。她指骨上有幾處傷害，那維萊特很快察覺到，他皺起了眉。
“你的手怎么受傷了？”
陸羽下意識地想撒謊，說是做實驗傷到的。話到嘴邊又吞了下去，她抬眸看了那維萊特好幾眼，悶悶不樂地回答。
“揍丘比揍傷的。”
這個理由有點好笑了，那維萊特沒忍住發(fā)出一聲輕笑。
陸羽聽到笑聲，對他怒目而視。
“你都不關心我為什么要揍它！”陸羽無理取鬧。
“為什么？”
那維萊特順勢問話，陸羽反而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不管了，早死晚死不過一個死！那維萊特要是敢對她生氣，她就再也不回提瓦特了！
陸羽冷酷地想著，然后一頭扎進那維萊特的懷里。
美男在懷，陸羽心情好了不少。
“那個，我說完之后，你不準生氣哦？”
那維萊特沉吟片刻。
“你犯法了？”
“……”陸羽更用力地瞪著他。
“我在開玩笑�！�
“我知道，但是你再這樣我就要打你了�！�
那維萊特沒辦法，只能舉手投降。
幾個玩笑終于打消了陸羽心中的不安，她依舊像剛才那樣靠在那維萊特身上，聞著他身上像海水一樣平淡的氣息。
手不安分地摟住了他的腰。
這條龍是她的。
哪怕是她用謊言和欺騙得到的，如今也是她的。
不管過去如何。
“那維萊特，如果我騙你，你會生氣嗎？”
白發(fā)紫眸的男人開始認真地思考起來。
他很難對陸羽生氣。
她是如此的活潑可愛，善良溫柔，要是連她都能惹他生氣，那么他就不會那么耐心地對待其他人類了……
那維萊特也不舍得讓陸羽難過。
有什么好生氣的呢？
她為了他而來，經歷了如此痛苦的一切。不管她的目的如何，可在這個過程之中，那維萊特從未受到過任何傷害。
反而，因為陸羽的存在，那維萊特輕松了許多。
他有什么需要生氣的呢。
那維萊特抬起手，喟嘆地摸了摸她的頭。
陸羽的頭發(fā)很涼，柔順得像最昂貴的綢緞。只要靠近她，就能聞到她身上的氣息，很淡，很溫和，像極了陸羽這個人一樣。
她很少發(fā)脾氣，每次生氣都是悶悶的，但是很好哄。
生氣的時候也很可愛。
那維萊特親了親她的頭頂。
“不，”他真誠地說道，“我永遠不會生你的氣。”
“哪怕我騙了你？”
“你騙了我，我會因此有什么損失嗎？”那維萊特反問道。
“……我不知道。”陸羽也不是很確定。
“為什么不確定呢？”
“因為我不是你啊，”陸羽回答，“我不能替你準確地回答有沒有，萬一有呢？”
看，這就是他愛上的人類。
如此的真誠，善良，為人著想。她不會狡辯自己有什么不得不撒謊的理由，只是會小心翼翼地問他，會不會生氣。
“只要你還是你，我就永遠不會生氣，”那維萊特的眼眸柔和下來，他聞著陸羽身上的氣息，閉上了眼睛，“你也不需要擔心或者害怕，我沒有這么小氣。 ”
不，你明明還是會有小氣的地方的。
陸羽回想起在須彌的一切，咳了一聲，移開了眼睛。
那時候的那維萊特每天過來，堪稱死皮賴臉。就連管家都忍不住問她，是不是和最高審判官大人有什么矛盾，要不要說開一下。
她當時在想，說什么說呢，那家伙只是想讓她回去當牛馬。
現(xiàn)在想想，是她想錯了。
那維萊特單純的想要討個老婆，不想讓給別人罷了。
咳，這一點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呢。
“好吧，這是你說的�！标懹鸬玫搅四蔷S萊特的承諾，鎮(zhèn)定下來。
“嗯，我說的�！�
“丘比把我和它的契約告訴了你，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
那維萊特睜開了眼睛。
這下輪到那維萊特變得忐忑不安了。
他一向沒什么表情，但是陸羽就是能看出來他的情緒變化。她握住那維萊特的手，把他的手背放在自己的臉頰上。
觸摸到熟悉的存在，那維萊特冷靜下來。
這條奇怪的龍注視著陸羽，很快垂下眼眸向她道歉。
“……抱歉，沒經過你的允許就探查你的隱私。”
“不……應該道歉的是我，”陸羽低著頭，“我是帶著目的來接近你的，你不生氣嗎？”
人和龍的不同之處在于此，兩人側重點完全不一樣，偏偏他們覺得對方很在乎。
“你為我而來，我為什么要生氣？”
“那你又不是主動想知道這件事的，我干嘛要生氣？”
一人一龍對望著，一前一后地笑起來。
“好吧，看來是我想太多了，你不生氣就好�！标懹鸬男奶摵筒话步獬�，她快樂地靠在那維萊特身上，在他的胸肌上蛄蛹。
“抱歉，是我自以為是了�！�
“你不要道歉啊，這樣就挺好的，我喜歡你關心我的感覺。”陸羽理所當然地說道。
她能感受到那維萊特對她的在意，她很開心。
只有丘比這個沒用的廢物才會覺得這種情緒不能變成能量，不重要。
哼，要她說，那個攻略值把感情變成一個數(shù)字，那才是更沒用的東西呢！
陸羽覺得那維萊特對她的愛一定超過100%，是丘比那個混賬東西計算錯了。
她感受到了那維萊特的偏愛，那是比對待美露莘們更深一層的感情。是獨一無二的，令她回想起來都會忍不住露出笑容的存在。
她喜歡著那維萊特，不忍心拋下他離開。
哪怕以前有過不成熟的想法，現(xiàn)在看來，那不過是時間對她的考驗而已。
真女人從不回頭看爆炸，陸羽也不會回頭看自己做錯的地方。
她的未來一片明亮。
“我的問題解決了，那么你呢，那維萊特，”陸羽終于有心情興師問罪，“你最近不太對，為什么？”
那維萊特沉默一陣，緩緩地開口：“……我也不知道�！�
“嗯？”
那維萊特握住了陸羽的手，十指相扣。戀人的手很小，蒼白的皮膚在近期有了不少血色，指節(jié)間是健康的粉色，溫度也很正常。
她在慢慢地變好，慢慢地展現(xiàn)她的一切，按理來說，那維萊特應該知足。
可是自從知道陸羽來自世界之外，而他對外界一無所知的時候，那維萊特便無端地生出了一些焦慮。
她會為他而來，那會不會總有一天，為了什么事情離去？
她現(xiàn)在是如此的愛他，可是會不會在某個時候收回了屬于他的愛意？
人類總是如此，陸羽也是人類。哪怕那維萊特知道她并不會莫名其妙地消失，卻總是無法忍住作最壞的猜想。
只要一想到她會離開，就會生出一股無法忍受的焦慮。
那維萊特開始親吻陸羽的手背。
他的吻一直很輕，但是這一次卻急切且慌亂。他好像真的很擔心，像是要把陸羽整個人埋進他的胸口之中，幾乎要與她融為一體。
窗外的雨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起來，庭園外的鮮花沾染明亮的水珠，緩緩地墜在花瓣上。
陸羽分不清那維萊特臉上的到底是汗水，亦或者是他的眼淚。
他把臉埋在她的頸窩之中，像之前一樣，無形地撒嬌著。
陸羽伸出手，抱著他的脖頸，摸到了他冰涼的皮膚。
她仰著頭，笑嘻嘻地咬上那維萊特的喉結。
“還難過嗎？”
“……”那維萊特沒有說話，略顯尖長的耳朵泛起驚人的血色。
良久之后，他附下身，慢慢地貼近陸羽，紫色的瞳眸像水潤的寶石。
“成為我的眷屬……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