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谷粱斌他們就收拾包袱離開幽州,眾人皆驚,徐茂只是將他們叫走片時,回來就卷鋪蓋走人,也不知道究竟什么緣由。
大家議論起來,尋找規律,推測谷粱斌他們幾人離開幽州的原因,他們既然愿意千里迢迢地趕來,那么一定不是自愿離開,而是徐茂找他們談話勸離的。
至于緣由,眾人回憶宴席上這幾個人表現,好像沒有特別之處,跟其他人說的沒有兩樣。
那就奇怪了,到底是因為什么,讓徐茂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作出決定,當即送走谷粱斌等人。
鮑殊匯和鮑殊真推測谷粱斌他們離開因由時,沒過幾天,最終名單發下來,吳洪英給她們送來任命書,告訴她們,答應就在上面簽字,摁手印,倘若不愿意,也不勉強,隔日就安排馬車送她們回家。
大家注意力倏地聚集到任命書,沒人關心谷粱斌等人,話題也從谷粱斌那里轉移至各自擔任職務上。
“施娘子,你被分到哪里?”鮑殊真好奇問道。
施菁英回神,有些被嚇到,微微抖了抖身體,她側身看向鮑殊真,說道:“……徐元帥讓我去永和縣主持政務。”
鮑殊真愣時瞪圓眼睛,倒吸一口涼氣,驚聲道:“什么?主持政務!”
永和縣偏僻,靠近西戎,那地方被北狄侵占許久,前不久才回來,都沒幾個人,但前去主持政務,這就太驚人了,施菁英最多管理過王府后宅,哪懂治政,未免一下跳得太高。
施菁英苦澀笑道:“我也正奇怪呢,莫不是弄錯了,元帥怎將這樣的事情交給我。”
鮑殊真從震撼里回復過來心情,她立即抓住施菁英的衣袖道:“我覺得不然,徐元帥愿意設置考試邀我們參加,本就異于尋常,不拘一格降人才,可能元帥真的看中娘子潛質,主動給娘子這次機會呢?”
“施娘子,機會難得,不容辜負,何況元帥都相信你,娘子沒必要自己打退堂鼓,能不能行,總得做了再說。”鮑殊真鼓勵道。
施菁英猶豫,她被鮑殊真說得心動,可是在她邁步想往前走的時候,她又記起自己的身份,莫名害怕。
鮑殊真道:“如今永和沒多少人,即便出錯,損失也不大,娘子真的不試試嗎?”
施菁英糾結半晌,這時,忽聽有人驚叫一聲,耳邊傳來竊竊私語:“杜知慧竟然被分到柴房里,似乎是燒水的,每日去給百姓送熱水。”
鮑殊真驚訝,正要去問詳情,鮑殊匯不知從哪里冒出來,說道:“這僅是臨時的差事,人家做完就要到元帥身邊處理政務,哪能一樣,有什么好議論的。”
“而且她是管事,我方才聽元帥說了熱水極為重要,可以驅除病邪,令百姓勤洗手、勤喝熱水,此乃當今要務,并非你們說得那樣輕松隨意。”
那幾個議論的士子登時羞愧難當,朝鮑殊匯道聲歉,趕緊夾著尾巴溜走。
(捉蟲)
大家互相討論著自己的職務, 對施菁英羨慕不已,而杜知慧被派去做燒水這樣的小事,也叫眾人心里平衡不少, 并燃起希望,只要自己表現優異, 就有被徐茂看到、提拔的機會。
幽州熱熱鬧鬧,其他地方卻一派冷寂, 殺徐茂, 奪幽州,僅憑一己之力,他們無法做到, 同其他人聯手, 各方勢力都想坐享其成, 不愿出力, 所謂聯盟不過一盤散沙,反而要互相提防背后捅刀。
孫寶安他們慫恿湯騰領首討伐徐茂,湯騰也是聰明, 不做這只出頭鳥, 轉眼入秋,各方勢力遲遲不動,孫寶安不免著急。
這時,外面來了幾個青衫士子, 痛斥徐茂有眼無珠,愿意投效孫寶安, 對付徐茂。
孫寶安暗自嘀咕, 覺得不對勁,準備派人前去打探, 沈起元放出去的那些探子杳無音訊,他正想辦法找人重新去幽州潛伏時,流言四起,都說谷粱斌他們前去參加徐茂設置的考試,結果進了幽州,屁股沒坐熱便被請出來,原因不明。
那么多人里,為何偏偏只拒絕谷粱斌他們幾人?
孫寶安滿腹疑惑,幽州的事情怎么莫名傳到他這邊,速度如此之快,不正常!
不過他轉念一想,先前徐茂惹了眾怒,各家皆盯著徐茂一舉一動,甚至皇帝在背后推波助瀾,主動將此事傳揚出來,引他利用機會,出手對付徐茂,好像也能解釋得通。
主動送上門的人才,不用白不用,況且還跟徐茂結過怨,讓他們籌謀計策,自己坐等忠義軍倒臺即可。
孫寶安喜滋滋收下谷粱斌一行人,為彰顯自己對他們的看重,激勵谷粱斌等人抓緊時間,幫自己排憂解難,鏟除徐茂,他對幾人委以重任,視作心腹,以最高禮遇相待。
谷粱斌他們得到孫寶安的重用,喜不自勝,更加狂傲無禮,大搖大擺出入孫寶安的居處,雞鴨魚肉日日如流水般擺上桌案,香味飄進每個人的鼻梁,周邊人看得眼睛直滴血。
孫寶安的偏袒引得眾人不滿,他們眼紅谷粱斌后來卻得到優待,紛紛在孫寶安面前上眼藥,議論谷粱斌他們來的時有異,可能是徐茂設下的陷阱,請孫寶安將谷粱斌等人調到偏遠之地,以免損失慘重。
然而孫寶安熟知自己手下的脾性,這僅僅是他們眼熱谷粱斌等人罷了,害怕自己偏重新人,損害他們的利益。
孫寶安明白手下勸他的深意,對此置若罔聞,重心傾斜,偏向谷粱斌,只要谷粱斌他們計策得成,鏟除徐茂,他手底下那幫人就沒話說了。
孫寶安想得很好,實際卻并未按照他想象中的模樣發展,本來之前沈起元就跟紀伏明爭暗斗,撬走孫寶安不少人,許多人跟孫寶安離心,分別站隊。
而沈起元一死,隨從沈起元的將領心灰意冷,知曉紀伏不會輕易放過他們,企圖抓緊孫寶安,保全性命。
但孫寶安明顯培養新人,也不愿再接納他們,眾人慌亂,只得另謀出路,自己提早離開,或許還能走得體面,未來可就說不準了。
谷粱斌吃住不過幾天,許多人就主動向孫寶安請辭,見到這般架勢,孫寶安心頭亂跳,緊忙想去道歉挽回。
半道上,谷粱斌攔路,抓住孫寶安的衣袖說:“殿下是準備去跟那幾個將領賠禮道歉嗎?難怪紀伏等人未將殿下放在眼里,隨隨便便就對您吆五喝六,原是他們看準殿下的好脾氣,故意欺辱您,知道殿下重情重義,舍不得他們,甩臉子給您看,其實就是以此威脅殿下啊!”
谷粱斌在孫寶安耳邊煽風點火,紀伏兵強馬壯,不聽他話便罷,眼前這些人投靠沈起元,眼里根本沒有衛王,連沈起元死了,他們也膽量頗大,不忘騎到他的頭上作威作福,可見自己在眾人眼里威望不足。
孫寶安心底的火蹭地竄上頭,他當即黑沉臉色,冷聲道:“要走就走,這些年以來,我又沒有虧待他們,如今作出這副模樣,裝給誰看!”
他轉過身去,抬腳就走,勢必要在眾人跟前樹立威嚴形象。
本來左右搖擺,猶豫要不要走的將領見孫寶安這般態度,登時心寒,聯想起孫寶安對沈起元見死不救的冷漠,眾人毅然決然地離開。
秋收季,稻谷成熟,今歲風調雨順,收成較好,總算讓百姓看到活的希望,民眾歡喜搶收。
城中人手不足,徐茂也跟著加入秋收隊伍,傍晚光線黯淡,即將無法視物,她才戀戀不舍地從地里出來,揉著酸痛的腰背往回走。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只見士卒飛快翻身下馬,沖到徐茂面前道:“元帥,北狄攻襲,幸有碧荷娘子駐守,擊退北狄,追殺北狄特勤,大勝。”
“經嚴刑拷問,知悉梁將顏飛光同北狄勾結,暗放北狄人入關,并牽連到一樁往日舊事,人證物證皆在,請元帥做主!”
徐茂訝異地睜大眼睛,她想起徐碧荷的身世,反應過來,徐碧荷這是要沉冤昭雪,為梁家翻案了。
機會難得,徐茂揮手道:“一切聽從徐碧荷指揮即可,另將此事報去揚州,看皇帝是如何說法。”
徐茂將一部分兵權交到徐碧荷手里,令她專心作戰,又籌備糧草,送去前線,倘若北狄跟她們打持久戰,她也做好準備。
北邊戰火紛飛,湯騰蠢蠢欲動,這正是前后夾擊忠義軍的好機會,他朝孫寶安等各路勢力伸手要錢,大敲一筆,聯合楊牧偷襲幽州。
皇帝收到徐茂傳送的消息,驚詫梁氏后人居然混在徐茂麾下,難怪忠義軍能夠迅速發展壯大,其中少不了梁碧荷的功勞。
叛將顏飛光被揪出來,皇帝雖然臉上無光,但徐茂特地送信過來,無非就是為梁家平反的意思,他也不敢默然不動。
有顏飛光擋在前面,梁家的事情跟皇帝無關,先帝也是受奸人蒙蔽,損礙不到他的利益,皇帝當即下旨罷免顏飛光的官職,其親族受牽連,鋃鐺入獄。
皇帝一番大動作,滿城風雨,顏飛光勾結北狄、通敵賣國的事情迅速傳遍,人盡皆知。
當然,議論最多的當是徐碧荷,從她遇見徐茂,加入忠義軍開始,各種傳奇話本都出來,民眾聽得津津有味。
林舒娘和鄧娥每日放出風聲,忙得腳不沾地,趁著東風大肆宣揚忠義軍之威,百姓三句話離不開忠義軍,忠義軍和幽州在民眾眼里蒙上神秘色彩,心生向往。
身處話題中心的幽州,兵臨城下,徐茂調派精銳出去打北狄,剩余人只夠守城,保護百姓,而自己殺出去的話,她不敢確保還能有之前的效果。
按照世界運轉規律來說,如若想死,那么死亡概率極低,就是從懸崖掉下去,說不定也會遇到世外高人,得到救助。
現在不想死,準備好好活著,死亡概率必定急速上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徐茂不敢冒險,頭鐵莽下去。
湯騰終日在城外叫罵,徐茂緊閉城門,就是不應答,沒給他交手的機會。
時間一日日過去,其余人察覺異常,徐茂兵力不足,他們立即像聞見腥味的貓,連夜趕去幽州,同湯騰匯合。
孫寶安看到機會,不想錯過,也調兵遣將準備去幽州分一杯羹,然而這時他調動不了一個將領,孫寶安這才傻眼,發現問題,自己手下將領走的走,散的散,紀伏更加沒有搭理他意思。
他居然變成空架子?
孫寶安怒極,他眼光投向紀伏,強調自己的衛王身份,強制要求紀伏前往幽州。
紀伏不聽,孫寶安立時跟紀伏在窩里打起來,纏斗之際,錯過外面的精彩瞬間。
各地得到消息,兵圍幽州的隊伍越來越多,徐茂擔心湯騰他們聯手對付自己,幽州城不保,跟大家商量,猶豫要不要命徐碧荷返回,集中兵力擊退聯合軍。
情況不容樂觀,眾人眉頭緊鎖,徐蘅出聲道:“此時調徐碧荷回來,北狄也會收到消息,恐怕將以更加兇猛的攻勢襲來,幽州落到湯騰手里,好歹也是梁國地盤,如若再被徹底侵占而去,他日這片土地上將不會再有梁國人。”
幽州再失北狄之手,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歸同國土了,而且百姓對此信心喪失,估計不會愿意遷徙幽州,這里真正變成北狄人的地盤。
火箭班不能調動,強行守城又有風險,徐茂沒轍,說道:“通知城中百姓,及時撤離幽州,暫且往北邊躲一躲,免得刀槍無眼,傷到她們。”
徐茂話音剛落,忽聽嘭地一聲巨響,如若雷霆,天地為之震動,屋子里灰塵掉了一層,撒眾人滿頭,徐茂聽到這聲音,眼皮重重一跳,臉色頓變。
顧不上其他,徐茂急聲道:“快速疏散人群,帶著城中百姓撤離。”
吳洪英她們不知發生何事,只是見徐茂面色緊張,連忙聽從吩咐,動身往外跑,催促百姓躲避敵襲。
徐茂快步走出去,迅速趕去查看情況,幾步登上城樓,但當她看到眼前景象時,嘴巴驀然張大,徐茂立在原地微微出神。
(捉蟲)
只見密密麻麻的人群里出現一個黑乎乎的坑洞, 地面七零八落全是殘肢斷骸,徐茂震驚地瞪圓眼睛,極目遠眺, 看到忠義軍的旗幟在遠方飄揚。
轟隆隆,連續不斷的炮火聲打亂湯騰大軍的方陣, 士卒在徐茂眼前被炸上天,化作碎片, 親眼見到這一幕, 她才知道熱武器是如何降維打擊的。
面對炮彈,湯騰及其手下將士毫無還手之力,沒有一點應對的辦法, 他們只能丟盔棄甲, 漫無目的地抱頭鼠竄。
徐茂連日憂慮的事情, 幾顆炮彈就解決了, 她聽到熟悉的呼喊聲,定睛一看,帶頭沖鋒陷陣的居然是唐折桂!
唐折桂騎著駿馬, 高舉忠義軍的旗幟, 猛地扎進人堆里,徐茂看得心驚膽戰,立即跑下城樓,率領守城士卒隨她出門援助唐折桂她們。
幸而湯騰大軍猝不及防被炮彈嚇懵, 沒能及時反應,唐折桂和一眾實驗班士卒又富有作戰經驗, 及時攔截湯騰。
湯騰慌慌張張躲避間, 唐折桂一槍戳爛湯騰的頭顱,旁邊士卒協助她, 揮刀砍下湯騰首級,令他身首得以自由,一顆頭顱插在紅纓槍上面,唐折桂頂著它策馬奔騰,警告其余人:“湯騰已死,束手就擒,投降不殺,否則休怪我們手下不留情!”
唐折桂的聲音傳進湯騰手下耳朵里,恍若陰間惡鬼,眾人兩股戰戰,腿肚兒打顫,連滾帶爬地到處亂跑,跑到哪兒算哪兒,實在沒力氣的,抱頭趴在地上,伏首臣服。
轉眼之間,攻守易勢,徐茂驚呆,她策馬上前,同唐折桂會面,問道:“你怎么過來了?”
唐折桂將插著湯騰首級的紅纓槍交給旁邊人,回答道:“元帥,湯騰這狗東西兵圍幽州,這事兒都傳遍了,只是元帥一直沒有傳遞消息出來,我和王興珠擔憂元帥,這才擅自做主,帶著火炮前來。”
“我們沒有擾亂元帥計劃吧?”唐折桂從勝利的喜悅里清醒了些,她忽然擔心自己好心辦壞事,帶著實驗班眾士卒回來壞徐茂的大計。
徐茂搖頭道:“沒有,你做得不錯,我將火箭班派遣出去應對北狄,余下士卒只夠守城,強行突圍恐會損益,故而待在城中沒有動作,你們一來,頓時化解幽州危難。”
“你的腿傷養好了?”徐茂感激地看著唐折桂,記起她腿上有傷,當即問道。
唐折桂揚起笑臉,拍拍胸脯說:“元帥,我的身體算是硬實,那點區區小傷,休養幾天就好了,這會兒早就無恙了,我還當元帥不肯召我歸隊呢。”
徐茂帶唐折桂和王興珠她們回城,俘虜養著也是白吃飯,她沒有理會那些逃逸的散兵,只簡單打掃戰場,驅趕部分俘虜快速撤回城中,防止第二波聯合軍攻上來。
進了城,眾人緊張的心終于放下些許,徐茂見唐折桂眼圈發黑,估摸著情況危急,她們是連夜趕來,閑話少敘,先引唐折桂等人躺床上睡覺,恢復精力。
王興珠身體不如唐折桂,強撐到現在,得到徐茂吩咐,倒頭就睡,徐茂便自行走到武器庫,觀察剛剛運到幽州的大殺器,瞬間奪人性命的火炮。
徐茂看著眼前的大家伙嘖嘖稱奇,幸虧有王興珠帶著它及時前來援救,不然將有一場硬仗要打,可能損失極大。
慶幸的同時,徐茂自我反思,這次是她疏漏了,沒有顧及到湯騰等人趁此時機圍剿幽州,差點白白葬送守城士卒們的性命。
徐茂懊悔之際,北狄捷報傳開,徐碧荷打進北狄,殺了新上任的北狄可汗,北狄呈上投降書。
北狄臣服,湯騰聯軍潰逃,孫寶安那里也是一團亂,走的走,散的散,無論哪一條消息砸進朝臣心里,他們都心肝顫抖,忽覺皇帝手段亦可,硬的來不了,那就上軟的,軟磨硬泡,與之糾纏不休。
而其他白身的人,沒有對朝廷的忠肝義膽,他們估計形勢,聞知徐茂手里有若天雷之神器,可瞬間絞殺士卒,奪人性命,肉身不能抵擋,百姓皆奉徐茂為天女。
加之徐茂修建藏書閣,建立學堂,諸多貧寒學子向往,不出意外的話,江山社稷多半要落入徐茂手里。
他們為自己打算,與其最后鬧得難看,等徐茂殺紅眼,血流成河,不如順勢而為。
然而徐茂遲遲不進長安殺偽帝,看樣子準備待在幽州,長時間不挪走,她有稱帝的實力卻躲避不動,不少人替徐茂著急,直接罵道:“徐氏鼠輩,拱手讓江山!”
另一邊部分朝臣觀望半天,皇帝恍若跟瞎子拋媚眼,人家理都不帶搭理他的,軟硬不吃,他們無奈地嘆口氣,另謀出路。
有人勸皇帝暫且退讓這一步,不然她那神器一來,別說是皇帝,連整個宗室都可能被她屠戮殆盡。
徐茂要皇位,給她就好了,以后暗中積蓄力量,再搶回來就是,大家還是認李氏為正統的。
皇帝氣惱,當眾對勸說自己禪位的官員拳打腳踢,勒令所有人閉嘴,不得再提。
誰家皇帝當成他這般模樣?灰溜溜從長安里跑出來,已是委屈得不行,如今又叫他將皇位讓給一個女子,日后去到九泉之下,他都沒臉見列祖列宗,叫后人恥笑。
皇帝抱著自己的皇位不愿意放手,徐碧荷已然領軍返回幽州,輪到徐茂出擊了。
徐茂整軍,把握機會,先下長安除偽帝楊牧,而后以各地匪盜成群為由出兵,打了黑風寨,推著火炮一路剿匪,沖向揚州。
忠義軍抵達揚州城外,皇帝這才惶恐不安地急召朝臣商議對策,打是打不過,那只能再逃,可是放眼望去,往哪里逃呢?
不禪讓,那就得出海去,登島逃生。
兩條路擺在皇帝面前,他選哪一條都丟盡皇室顏面,后者還有可能被忠義軍追上,小命不保。
生死關頭,皇帝迫不得已低下頭,淚眼汪汪地寫下禪位詔書,為表誠意,他命人取曹集首級,一并送去給徐茂。
鮑暉和杜俊達見事情已然無法回轉,好歹自己女兒在徐茂手下做事,榮華富貴得以保全,他倆默然不語,平靜接受。
那些無法接受的官員聽聞皇帝下旨,當即撞柱而亡,以示抗拒徐茂稱帝的決心。
可惜他們的死如同一粒塵埃,沒有引起半點聲響,揚州城的百姓紅光滿面,敲鑼打鼓歡迎徐茂進城。
幽州分地,江州有藏書閣,全是便利如同百姓的好事,新帝登位,大赦天下,將免除他們身上沉重的賦稅,能得幾年好日子過,大家歡歡喜喜,希望徐茂立即進城。
過了春,徐茂帶著皇帝返回長安,在長安舉行登基大典,正式稱帝,改國號為晉,梁帝自降身份為平江王,龜縮在宮里,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徐茂封賞一眾功臣,包括晉州、江州支持過自己的商賈,在舊臣戰戰兢兢,害怕新臣搶占他們生存空間時,徐茂卻領著她的親信回幽州去了,定都幽州。
眾人傻眼,他們原本根基在長安,料想有時間跟徐茂周旋,誰知道她半句話不說就定都幽州,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跟著遷都去幽州吧,以后萬事都要仰仗徐茂,挾制不了她,如若不去,又遠離政治中心,更加沒有辦法牽制徐茂。
思來想去,眾臣還是覺得跟徐茂去幽州更好,紛紛上書請求同去幽州,害怕徐茂不愿意,鮑暉一咬牙,一狠心,帶人進入平江王的住處,勒死平江王,替徐茂絕了后患。
徐茂收到消息時驚呆,完全沒想到鮑暉能夠做到這一步。
長安朝臣一個不用,放他們在那邊容易生事,背地里搞小動作,倒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徐茂沉吟片刻,讓吳洪英列份朝臣名單給她,跟徐蘅商議,勾了十幾個官員調來幽州,后期視情況而定。
徐茂登上城樓,往長安的方向遠眺,不由道:“終有一日,幽州也會跟長安一樣繁華熱鬧的。”
徐蘅抱著斗篷走到徐茂身旁,“我相信你,也相信有大家的努力,一切都會不同。”
恭喜玩家眾望所歸,成功登基稱帝,獲得‘天命之人’稱號,階段獎勵已發放,請玩家再接再厲!
徐茂耳邊響起系統音,是恭喜她登基稱帝的祝賀聲,徐茂準備關掉系統面板,卻見徐蘅以及吳洪英她們的屬性數值飛快跳動,急速飆升。
恭喜玩家,您培養的A級人物徐蘅已升級至S+,恭喜玩家,您培養的A級人物吳洪英已升級至S級……
第一次看到游戲npc屬性數值變動,徐茂訝異,微微張嘴,片刻后,她還是決定關掉人物屬性面板,并且在系統里設置更改狀態為隱藏,無法直接讀取人物數據。
每個人既有自身優勢,也有一定劣勢,但冰冷的數字并不能判定她們的個人能力,她們通過不斷學習,將爆發無限潛力,擁有多種可能,系統的評估反而容易限制她們的發展。
徐茂關掉系統,心潮澎湃,鼓足干勁跟大家共同努力,讓所有百姓吃飽穿暖,一起過上富裕日子。
現在不是停歇的時候,徐茂跟徐蘅商議增兵平定各地亂竄的叛軍,差不多安定下來以后,同西域互市通商,賺錢的同時加強監管,鞏固現存碩果,一步一個腳印往前走。
夕陽西下,徐蘅挽著徐茂胳膊下樓,踏過街道鋪整的磚石,影子斜斜拉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