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花椰再次發來她的常規慰問。一天問八百遍那種。
［花椰子：沒等來好消息。八成是我姐姐計劃趕不上變化。］
蓮蓮在刷題，瞟了眼屏幕，裝死，看回題目。又瞟了一眼，再次裝死看題。
反復幾次后，她硬著頭皮掙扎了一下。
［黑蓮花：……我還有planc。］
花椰其實也搞不懂前男友的隊友們是什么毛病。
視力障礙到連我姐姐這般美人都熟視無睹了，諸位真的不組團去掛個眼科？
［花椰子：［抓狂］啊！到底為什么啊！！］
蓮蓮其實沒那么遲鈍。
她原本只是懷疑，部長那天是故意支開芥川。今日見芥川的反應，更印證了心里的猜測。
為什么呢？
思及幾次和那位的交鋒，蓮蓮忍不住磨了磨牙。
答案顯而易見。
但網球部top1不喜歡她又怎樣？！
反正她的目標是top2！！
［黑蓮花：……他們真的排外。］
［花椰子：你是復讀機嗎？］
［黑蓮花：……］
［花椰子：唉～偌大一個網球部，不會沒人加我姐姐吧？］
［黑蓮花：不至于。］
［黑蓮花：網球部參謀，柳同學加了我。］
花椰發來一雙亮晶晶的小眼睛。蓮蓮知道她在期待什么。
［黑蓮花：絕對打咩！］
在柳蓮二主動加她聯系方式時，蓮蓮就決定，這個開學第一天就掌握了她底細的人，只能躺在列表里當個通知消息的ai。
［花椰子：為什么呀？］
［黑蓮花：這人相當可怕！給他一根線頭，他能抽絲剝了底褲==］
［花椰子：-_-||］
蓮蓮正跟表妹聊著列表里的人形ai，ai突然給蓮蓮發信息了。
［細心小貼士：經理，明天會有家政來休息室做大掃除，請愉快地享受你的假期。］
［黑蓮花：好耶！柳君，周一見！］
［細心小貼士：周一見^_^］
剛退出wchat，書房的門被人推開。連先生端著果盤進來。
“蓮蓮。”
“嗯？”
連先生將盤子放置桌上，隨口問：“你明天要不要跟我們去跡部美術館？”
呃，跡部美術館？
盡管蓮蓮對藝術沒什么興趣，但聽說能出去玩，還是迫不及待應下。
“要要要。”
連先生蹙眉，“你根本不愛賞畫。”
“今晚愛了。”
連先生可能就是傳達女王陛下口諭，聞言，垂手敲了敲她的卷子，面上沒什么表情。
“你不是要刷題？”
蓮蓮看出來了。
連先生根本不想讓她插足他們的二人世界。去參觀花女士老板家的美術館這個餿主意，八成是他提的。
蓮蓮插了塊瓜，小口嚼著，含糊地嘀咕，“公主做不做題，要你管。”
因為蹭到別人的度假行程，蓮蓮這個周末，簡直愉快加倍。
然而。
到了周一這天，再和網球部諸君見面，就沒那么愉快了。
蓮蓮遲到了！
不過，有了先前的失敗經驗，蓮蓮吃一塹長一智。指揮著連老師走了另一條路，從大學部那個方向駛來，停車網球場外。
海風吹過長街，落下漫天櫻花雨。
連先生挽起襯衫袖子，用手帕擦拭圍欄，“你上周被卡在這里不上不下？”
“嗯，”蓮蓮表情不太高興，“然后被捕了。”
“行。”連先生點點頭，“晚上來樓上健身房。”
“？？”蓮蓮不情不愿。
連先生懶得說教，給她擦凈幾處著力點：“上來。”
“哦。”
憑著不懈努力，還有連先生的鼎力相助，蓮蓮這次輕松翻越刀槍劍戟，翻墻成功。
見蓮蓮一只腳尖已經點到水泥圍墻，負責放風的助理小o，快速跑來給老板拖走了。
提心吊膽的碎碎念，順著風飄進蓮蓮的耳朵里。
“哥！熱搜憑作品上不丟人！但助閨女翻墻成功這種熱搜，咱不要也罷……”
蓮蓮小心翼翼地放下腿，感覺小o謹慎過頭了，上學時間，這邊簡直堪稱無人區。
不然也不會在一周內生出兩個校園怪談……
胡思亂想中，身后陡然響起腳步聲。
？
不、不是吧？
蓮蓮脊背一僵，掛在墻上，徐徐轉過臉。
戴著袖章的立海知名紳士，不疾不徐地走近，面帶微笑：“早，經理。”
低沉的嗓音搭上字正腔圓的發音，雜糅出一種很優雅的腔調。
居高臨下的視野，讓蓮蓮眼睜睜看著，紳士君一邊優雅地跟她打招呼，一邊雷厲風行地在考勤本記了一筆。
“柳生同學，我，”蓮蓮晃動著書包，“我只是過來取一份早餐。”
“經理，”柳生比呂士上前，手臂伸向她，“您先下來。”
蓮蓮松開雙手，從圍墻上旋身輕飄飄跳下，還在掙扎，“我真的只是取早餐而已。”
“先跟您說句抱歉，”柳生比呂士推了推眼鏡，“我已經拍照取證了。”
“……”
？？？
拍照？！
啊？正經人誰在淑女爬墻的時候拍照？
蓮蓮臉色變幻，猛地想起什么，瞧著有些慌：“照片呢？”
“刪了。”柳生比呂士把手機遞給她。
兩個人一邊走，蓮蓮一邊檢查，甚至還在他的默許下，查看了云端。
確認證據的確全都刪光光了，蓮蓮還了手機打算跑路。
“罪證，”柳生比呂士一句話薅住她，“我發給真田了。”
蓮蓮：“？”
這，是紳士能干的事情嗎？
“我打了碼。”
驚怒之下，蓮蓮忍不住質問：“不是，你到底拍了什么不堪入目的東西……”
竟還需要打碼……
柳生比呂士打斷她：“您父親。”
“喔。”
蓮蓮冷靜下來。
情緒得以平復后，大腦開始后知后覺地為逃避當一只絕望的青蛙而飛速運轉。
思來想去，只有一周前的社會性死亡，給她帶來了點靈感。
蓮蓮手按住腹部，看向柳生比呂士，剛剛眨了眨眼。
“且慢——”
“啊？”
柳生比呂士輕笑：“您不要太不拿我們當外人。”
蓮蓮莫名：“什么意思？”
“女孩子那點事，”柳生比呂士捏著鏡框，“有的人，會記。”
“…………”
蓮蓮木著臉，腦海里無端地浮現出某個人。
那人常常耷拉著眼皮子，英挺精致的五官，拼湊出一張“這丑逼滿地爬的人間，不值得我多看一眼”厭世臉。
但人世間的大數據，他是信手拈來啊。
蓮蓮試探問：“柳同學？”
“咳。”
蓮蓮：“……”
他默認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內心再不淡定，蓮蓮的表情勉強還繃得住。暗暗尖叫之后，突然想起柳生比呂士的話。
“有的人，會記。”
也就是說，被記的人，不止她一個。
可能早就有了一二三四五……
算了！
給ai充實數據庫的事，怎么能算泄露隱私。
蓮蓮呼出口氣，平靜許多，依然堅持不做蛙蛙：“柳生同學，我剛剛撞到腿，不能跳了。”
“這您放心。”
說話間，他們走到了學校正門，柳生比呂士一指地上的墊子，“今天的晨練項目，仰臥起坐。”
蓮蓮已經瞧見了。
墊子上鋪了個累癱了的女生，死活起不來，喘著大氣，瞇眼仰望天空。
幫她壓住陣腳的柳蓮二，制服搭在女孩的腿上，從地上起來，低垂著眼略一頷首，跟蓮蓮打了聲招呼。
仰臥起坐算得上是蓮蓮的強項，簡單地做了會熱身，她沒再多掙扎，在女生隔壁坐下。
柳生比呂士將考勤本遞給柳蓮二。
蓮蓮仰頭望著他們，視線游離間，被教學樓的玻璃閃了眼。
她瞇起雙眼，立刻注意到三樓連廊的窗不知何時被支開。
“門窗守護神”披著制服外套，放松地靠在窗邊，興致盎然地瞧著熱鬧。
唯一的熱鬧，就是她自己了。
可能是好勝心，也可能是別的什么應激反應。總之，不想給他好看！
心緒浮動間，蓮蓮聽見柳生比呂士他們在討論誰幫她計數。
兩位紳士也沒什么分歧，一致看向仰望天空的女同學，“讓佐藤同學來吧。”
躺尸的佐藤同學茫然：“啊？”
蓮蓮收回視線，瞅向努力了，但還沒爬起來的佐藤同學，“讓她休息吧。”
柳生比呂士有點猶豫，“那……”
蓮蓮東張西望，忽然看見正朝他們走來的真田弦一郎，福至心靈地一指，“真田同學來數吧。”
“我？”
“也行。”
“你來。”柳生比呂士往旁邊讓了讓。
全票通過，根本沒留給真田同學任何質疑的機會。
“……”
真田弦一郎沉默了會兒，極具風度地褪下外套，蓋住蓮蓮微蜷的膝蓋。
隨后，認命地跽坐墊子邊緣，隔著衣料，控住女孩伶仃的腳踝。
蓮蓮面朝天仰臥，蓬松的長卷發于墊上鋪散開，幾乎要落地。
柳生比呂士看了一眼，順手拖了個墊子，墊在她頭頂。
立海大紳士半跪于地，伸手輕柔地幫蓮蓮捋順好亂發。
手法很tony老師。
蓮蓮懶洋洋地瞇著眼看窗。
三樓的窗還支著，人卻不在了。
啊。
不看了呀。
有點可惜呢。
“預備——”真田弦一郎見柳生比呂士起身，冷聲下令，“開始。”
蓮蓮放松肩頸，腰腹部核心肌群發力，迅速坐起。
“1——”
柔軟的長發被風揉亂，輕輕擦過真田弦一郎的下頦。
撲面玫瑰香里，仿佛暗藏著細軟小刺，扎的人的微微刺癢。
高大的男生一愣，下頜不自覺繃緊，配合他冷硬的五官，生出一種奇妙的克制感。
蓮蓮注意到他的反應，頓覺有趣，不由閉上眼睛，再次起身時，距離又偷偷湊近了一點。
“……2。”
伴隨著冷靜地報數，被大手制住的腳踝，隱隱多了兩分壓迫。
弱點還掌握在別人手里，蓮蓮收斂了一點。
“3——”
“4——”
……
老老實實地完成了十四個，第一組懲罰接近尾聲，蓮蓮忍不住又起了造次之心。
她閉眼醞釀著最后的攻勢，其他幾人也沒什么事，立在一旁圍觀堪稱教科書般的動作。
無人發現有個人，還有五秒到達戰場。
蓮蓮腹部用力，迅速坐起時，放松了身體，任由慣性帶著她逼近負責的真田同學。
與此同時，有人正來到真田弦一郎身后，冷不丁將頂黑色帽子，往他腦袋一扣——
“砰——”
漂亮腦殼撞上從天而降的帽檐。
蓮蓮輕“嘶”一聲，睫毛顫了顫，睜開眼睛。
“……”
“……”
“…………”真田弦一郎卡殼，摸了摸頭頂，悶聲報，“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