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61
跟在車后面的李秀雪雙手抱著臂膀,呼吸著冷風,冷得她牙齒發抖,腳底冰涼。內心滿腔怒火,恨不得上手打死車里的討債鬼。
這姜愿就是專門來克她的,連小女兒明月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捏著鼻子養了她這么多年,半點好處沒討著。現在倒好,還爬到姜家頭上去作福作威。這讓李秀雪越發痛恨了。
憑什么姜愿借著姜家嫁入陸家,過得有滋有味的。而姜大成已經有一個多月沒回過家了,昨晚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卻是讓她去向姜愿求和的。
且勸說姜愿和陸晟讓回姜家吃頓飯。
還說要是搞不定就離婚,凈身出戶,女兒兒子一個都帶不走。
李秀雪早習慣了大手大腳花錢的日子,這無疑是拿捏住了她的命根子。要離了姜家,就是真的無處可去了。娘家這些年都是指望著她拿姜大成給的錢接濟的。
為了后半輩子,李秀雪第二天就找上門來了。她不知道姜大成的目的是什么,只清楚的每一步都事關著她的未來。
今天不管咋樣,她都必須讓姜愿答應回去吃飯。
在進門的那一刻,臉上的惡意盡數消散,換上了慈愛溫和的笑容。
“說吧,什么事?”姜愿抱起在橘色小窩里睡覺的小黑,充當暖手寶,漫不經心的看向李秀雪。
李秀雪抹了抹眼角,憂傷的說:“阿愿,我是你媽媽啊,你真的要這樣冷淡和我相處嗎?媽媽以前是做了一些錯事,忽視了你,但不能否認的是,媽媽是愛你的呀。你打小就喜歡安安靜靜的一個人待著,有了你弟弟妹妹后,我的心思就被分散了。他們還小,更需要我的照顧……”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忽視我,還是我的錯了?”姜愿冷笑一聲,反問。
李秀雪臉色一僵,連忙找補道:“媽媽不是這個意思,阿愿,你誤會我了。你和弟弟妹妹相差了六歲多,當年你爸爸公司也忙,家里就我和保姆兩個忙里忙外,難免會沒關注到你。”
“阿愿,你說話不要這么尖銳,太不討人喜歡了。和媽媽這樣子說話,倒沒什么事;但你現在嫁人了,多幾次會遭女婿厭煩的。媽媽是過來人了,這些還是多聽聽我的意見。”
這欠揍討打的模樣,也不知道陸晟讓到底看中了她什么,非要娶她回家。
李秀雪屬實想不通,目光落在她那張粉白粉白的小臉上,似乎比以前更好看了不少。呵,除了這張臉有點用,別的她是想不到了。姜愿身體不好,大病小病不斷,光是在給她治病上就花了不少錢財。這樣的病秧子娶回家,生孩子都艱難。
難道陸晟讓也是看臉的?這么膚淺隨意就定下了陸夫人的人選?有點不可思議。
姜愿微微笑:“不好意思,讓你白費心了。我就是這樣和陸晟讓還有苗苗相處的,他們沒說過我一句不應該。陸家上上下下,都很喜歡我。”
最后一句話,帶著點夸張的藝術成分。但看到李秀雪吃癟的樣子,她就爽了。
李秀雪沒占到便宜,表情扭曲了一瞬,“哈哈,陸家人喜歡你就好。是媽媽瞎擔心了,你和女婿過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姜愿不稀罕這帶著算計成分的母愛,“舊也敘了,你能說來找我的目的了嗎?”
再過會兒,就該去接便宜閨女放學了。
李秀雪搓搓手,忐忑的說出此行的目的:“阿愿,你看你和女婿好久沒回家里來看看了,你爸昨天還念叨你們呢,要不這周六你和女婿回家里來吃個晚飯?你放心,你爸說了不談公事,就是單純的吃個飯。”
姜大成就是這樣跟她說的,至于有什么別的打算,她確實是不知道。但那都不關她的事。
姜愿沒有立刻給出回答,而是低頭輕輕擼了一把順滑的貓尾巴,引得小黑‘喵’了聲兒,柔軟貓爪子不滿的拍了下那作亂的手。
小黑沒有伸出尖尖的指甲,拍的力度不輕不重。更像是在和主人鬧著玩兒。
空氣中漂浮了幾根貓毛。
李秀雪揮揮面前的空氣,嫌惡的說:“阿愿,你說你養這小畜生做什么,到處掉毛不說,還敢打主人了。我看啊就該把它給關在籠子里,多打罵打罵就聽話了。”
姜愿沉下臉,不客氣的說:“陸家養什么都需要聽從你的話了嗎?怎么,你就不掉頭發了?”
李秀雪人到中年,頭發大把大把的掉,額頭那塊都快禿了。平時最忌諱別人說她的頭發。臉都氣得黑紅黑紅了,偏偏敢怒不敢言,咬著牙都還得笑著辯駁:“我也是為了你好,萬一哪天它抓傷了女婿或者苗苗,那就不好了。”
“女婿那般矜貴的人,每天都忙得不行。要是因為你養的這東西受傷了,得不償失啊。”
姜愿笑不及眼底:“不勞煩你擔心了,小黑比有些人都乖,從不會干這種壞事。周六去姜家的事,我要問問陸晟讓的意見。你回去等著吧。”
“萍姐,送客。”不客氣趕人了。
要不是外邊說話冷,她連人都不想放進來。李秀雪冷死了和她無關,但她要是一不小心冷感冒了,那就虧大了。
就沖姜家人這些年對原主的行為,就不配得到她的一個好臉色。也不知道這回姜大成和李秀雪賣的什么關子。
那邊,李秀雪氣急敗壞的回到姜家,已經是傍晚了。外面下起了小雨,天色黑沉沉的。
上學的姜明月和姜清風都回到了家里,而姜大成覺得李秀雪還有點用,今天也賞臉回來了。
“媽媽,你去哪里了呀?怎么身上都打濕了呀?我們都等著你吃晚飯呢。”唯一一個會關心李秀雪去向的姜明月,擔心的上前詢問。
坐在餐桌前,在吃飯了的姜大成,瞧著她狼狽的樣子就心煩:“明月,回來吃飯,別管你媽。整天就知道花老子的錢,辦點事這個點才回來,一點用都沒有。”
姜明月手一抖,為難的看了看媽媽,咬著唇瓣回去坐下了。
這個家全靠姜大成撐著,各種花銷都要走他那邊。姜明月不是沒有發現爸媽之間的異常,但她也幫不上什么忙,只好當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姜清風筆直的坐在那兒,倒沒有動筷。看到自顧自吃著飯的姜大成和外表溫柔解意卻因為父親一句話就回來的姜明月,在心里冷笑了一聲。
這就是他的家人,自私自利,眼里永遠只看得到利益和價值。
當年,姐姐經歷過無數次這樣的難堪處境,而現在輪到罪魁禍首之一。
姜清風冷著臉起身,去拿了張干毛巾出來,語氣平淡:“媽,擦擦頭發吧。天氣冷,先去洗漱換身干凈衣服吧。”
李秀雪被寒風吹得一哆嗦,還是努力露出個笑容:“嗯,清風你去吃飯吧,媽媽這就去。”
姜清風走出去關上了門,走回來就聽到姜大成的話。
“洗什么洗,冷一會兒還能冷死不成。我交待你的事辦的怎么樣了?”
一年時間,這個原本溫馨和睦的家庭,變了太多太多。
姜大成在倆孩子面前,也不會給李秀雪留臉面。這是她應得的,強撐著不離婚就只有這個下場。
李秀雪咬緊牙關走上前,知曉要敢說實話姜大成會更生氣,就撒了個小小的謊言:“大成你放心,姜愿她答應了,周六一定會來的。”
濕發沾在臉上,原本精致的妝容都花了,加上她刻意扮柔弱可憐的樣子,太辣眼睛了。
姜大成被她惡心的沒了胃口,筷子一摔:“你最好說的是真話,不然你知道后果的。公司這兩天有事,我就不回來了。”
說罷,轉身就離開了這個即將分崩離析的家。
姜清風垂下眼眸,跟著起身:“我不餓,你們吃吧。我先回房間寫作業了。”
客廳只剩下李秀雪和姜明月這對母女。
李秀雪仿佛沒了支撐點,一下子癱軟在了地上。
“媽媽,你怎么又惹爸爸生氣了呀?唉,我剛才被嚇著了,都還沒來得及說話。”姜明月連忙跑過去攙扶住她,面色焦急。
李秀雪吹了冷風冷雨,神情恍恍惚惚的一把攥住小女兒的手:“明月,你爸爸不會拋棄我的,對吧?”
“不會的,媽媽,你想太多了。”
“明月,你爸爸小時候最疼愛你了,你幫媽媽說點好話好不好?媽媽實在是沒辦法了,你和清風都是我的孩子,我舍不得離開你們啊。”
“媽媽,你弄疼我了。”姜明月皺起眉掰開她的手,“媽媽,爸爸決定的事情我真的……而且爸爸剛剛不是說了嗎,他這幾天都不回家了,我就是想幫媽媽你說好話也沒辦法呀。”
李秀雪脊背徹底垮了下去,緊緊抱住小女兒,喃喃道:“明月,媽媽只有你了……”
姜家這出大戲,姜愿毫不知情。怕陸苗擔心,她沒在吃飯時提白天的事情,等到睡覺前才開口問了陸晟讓的想法。
“你要是不想去,我明兒就回絕了那邊。反正我也不想見著那幾個人,去不去都無所謂。”
陸晟讓把問題拋了回去:“你想去嗎?”
姜愿笑著露出小白牙,眼眸狡黠,拇指食指靠攏留了個極窄的縫兒:“有點點想啦。”
其實她就是太無聊了,想去看看姜家要耍什么小把戲。她和姜家人沒什么聯系,但和姜清風偶爾會在學校門口碰個面什么的,多少聽他說過姜家的破事。
這突然想讓她和陸晟讓去吃飯,她要是信了李秀雪說的‘單純吃個飯’,那她就真的是個大傻子了。
“那就去吧,是周六晚上?”
“嗯嗯,是的,不會耽擱你吧?”
“不會。”即使有事都能推掉。
姜愿小臉洋溢著燦爛的笑容,開始絮絮叨叨計劃著周六的行程,“你下班后回來接我,然后我們再一起過去,差不多七點就能到姜家……九點半前我們肯定能回家。”
“你覺得我說的怎么樣?有沒有什么補充的?”
陸晟讓嘴角微微上揚:“說的很好,就按你說的來。”
姜愿笑得更燦爛了,“嘻嘻。”
她覺得陸晟讓比剛來那會兒好說話太多了,現在是越來越不怕他了。也不知從何時起,都能大著膽子直接喊他全名了。
而陸晟讓對她喊名字的行為,好像沒有太大反應,應當是默許了。默許了正好,就不用為一個稱呼糾結來糾結去了。
很快到了周六下午。
斜躺在沙發上的陸苗,突然看到姜愿穿戴整齊、還化了妝走下樓,詫異道:“姜姐,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今晚不出意外有場大戰,姜愿不想她摻和進來,含糊其辭:“晚上我和你爸有事,就不在家吃飯了。你一個人想吃什么就和萍姐說。”
陸苗噌的一下坐起來,兩眼放光:“!!!你倆是去約會嗎?好好好,你們去吧去吧,不用管我的。嘿嘿,晚上不回來都行。”
笑得那叫一個yin蕩。
姜愿臉皮子一熱,又不好解釋什么:“你在想什么呢?我們會回來的,不出意外是九十點鐘的樣子。”
正說著話,外面響起了汽車的鳴笛聲。
陸苗沖她曖昧一笑:“哎呦呦,我爸這么早就下班回來接你了呀。你們就放心的去吧。”
姜愿被便宜閨女一陣調侃,臉頰紅撲撲的像是上好的胭脂,撇開眼匆匆告別:“我走了啊。”
上了車,她捧著發燙的臉蛋一聲不吭,努力的想讓溫度降下去一些。
一旁的陸晟讓注意到了她小臉上的異常,眉頭一皺:“姜愿,你身體不舒服嗎?”
“張叔,往回開。”嗓音冷冷的,有點惱怒她這般不珍惜身子。
不舒服還硬撐著去什么姜家,姜家什么時候都能去。
姜愿忙不迭抬頭喊:“張叔,不回去,繼續往前開。”
張叔笑而不語,果斷選擇聽從了夫人的吩咐。
姜愿這才看向冷著臉的男人,一點都不怕他,當著他的面兒不滿的哼哼:“我沒有不舒服,好著呢,你好端端的詛咒我干嘛。”
陸晟讓眉頭仍未舒展開:“你臉很紅,很像感冒的前兆。”
他沒有胡說,之間姜愿生病的模樣和現在很相似。天氣寒冷,稍微凍著都容易感冒生病。
姜愿目光幽幽的瞪了他一眼,干巴巴的解釋:“我聽到鳴笛聲就跑出來了,可能是風吹的吧。總之我沒有生病,出門前我都好好的。”
見他還是不信,姜愿湊過去仰起小臉說:“我臉頰是有些燙,但你摸摸我額頭就知道了,額頭溫度是正常的。”
粉嫩嫩的小臉盡數呈現在陸晟讓眼前,那雙漂亮誠摯的眼眸格外動人心魄,清晰倒映著他冷峻的面容。
陸晟讓不忍看到她失落的神情,伸出右手覆蓋在女孩光潔白皙的額頭上,觸感細膩溫熱,竟讓他生出了一絲留戀的心思。
“是不是不燙?我就說嘛,我這兩天都沒出門,怎么可能生病了!”姜愿嫣紅的小嘴,叭叭叭的說著話。
陸晟讓縮回手,輕咳一聲,“不燙,是我想多了。”
隱匿在暗處的手不自覺的摩挲了下手指,仿佛那縷溫熱仍未褪去。
第62章 62
為表達對這次見面的重視,姜家早早的等候在門口,姜大成站在最前面,足足等了有半個小時。
幾人被刺骨寒風吹得瑟瑟發抖,手腳冰涼發紅,還不見陸晟讓和姜愿的蹤影。
姜大成老臉陰沉沉的,轉身一把將臉色發白的李秀雪用力拽了出來,“李秀雪,你玩兒老子呢?啊!這踏馬人呢?”
李秀雪腦子暈乎乎的,緊緊抱住姜大成的手臂,“大成,我沒騙你啊。姜愿說了會來的,一定是在路上了,要不我們再等等?”
她這會兒的狀態不太好,眼神飄飄忽忽的,但除了細心的姜清風皺著眉看了一眼,沒人注意到她的異常。
姜大成惱著臉想甩開這累贅,甩了好幾下都沒甩開,正想一腳踹開她。
后面的姜明月眼眸閃過一絲不耐煩,往手心哈了哈氣,秀眉輕皺:“爸爸,天氣太冷了,姐姐和姐夫許是有事耽擱了,肯定不是故意遲到的,要不您先回屋歇著?”
話說完,前方一輛低調奢華的小轎車出現在視野中。
“肯定是他們來了。大成,我真沒騙你,你看吧……”李秀雪眼里迸發出喜悅的光芒,忙指著那車顫抖著嗓音說。
姜大成臉色好了不少,看來這黃臉婆還是有點用,低聲叮囑姜明月:“明月,把你媽攙扶起來,待會兒給我好生盯著點她,別破壞了我的計劃。”
姜明月想起上午見到那個女人,心尖一顫,竟生出一股隱秘的欣喜來。不出意外,那女人應該是爸爸給今晚的陸晟讓準備的。
她的好姐姐啊,呵呵,看今晚過后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姜明月嘴角掛著微笑,彎腰攙扶起李秀雪:“媽媽快起來吧,別壞了爸爸的好事。”
姜清風聽著三人的對話,只覺得可笑,在看到姜明月小臉上不懷好意的笑容時,內心有些不安。直覺告訴他,這對父女會在今晚做一些對不起姐姐和姐夫的事情。
黑色小轎車穩穩停靠在路邊。
高大挺拔的陸晟讓先一步下來,沒看姜家人一眼,而是站在車門前伸出手細心的將姜愿攙扶下來。
“圍巾戴好,外面風有點大。”
姜愿扯了扯圍巾,順勢而為的將手放上去。寬厚的手掌心很是溫暖安心。
“是有些冷,幸好戴了圍巾。”
這恩愛一幕落在姜家人眼里,感覺不盡相同。
姜清風看著這格外般配的兩人,只覺姐姐和姐夫的感情似乎比以前更好了。這是天大的好事啊。
姜大成面上笑得和善,見人到了哪還顧得上別的,“小愿,女婿啊,我們進屋說話。晚飯都備好了。”
陸晟讓表情淡漠,沒把姜大成的殷勤放在眼里,“走吧。”
姜愿更是懶得和虛偽的姜家人打招呼,挽著陸晟讓走在了眾人的最前方。因為冷,還挽的緊了些。
先前她怎么沒發覺,大佬的身體在冬天和暖壺差不多,靠近就跟自帶擋風板似的。
落在身后的姜大成陰沉著臉瞪了眼不知天高地厚的姜愿,這大女兒果真是翅膀硬了,連他這個養了她二十年的老父親該有的尊敬都沒了。
還以為她嫁入陸家,會對姜家百利而無一害,沒想到一點小忙都沒幫上不說,這膽小怯弱的大女兒也失去了掌控。
晚飯極為豐盛。
姜愿不知姜大成搞什么把戲,竟真沒在飯桌上談及公事,言語間更傾向于敘舊。大部分話題還是圍繞著小時候的姜愿說的,那醉醺醺的臉紅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個疼愛女兒的好父親呢。
原主在姜家是有好幾年的美好生活的,那時的姜大成和李秀雪只有原主一個女兒。為了原主反反復復的病情,到處求人給她治病。
姜大成會每年給她準備生日禮物,會把她舉起來轉圈圈,會說‘我家愿愿真可愛’……
李秀雪會每天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會在睡覺前給她講故事哄她入睡,會帶她出去玩兒……
原主原本擁有了許多的愛,又悄無聲息的失去。這種落差換成誰都接受不了。所以原主到死都想不明白這其中的原因,想不明白為什么爸爸媽媽一下子就變了樣。
姜愿想:可能這對父母真的是有疼愛原主的時候吧。
唉,人心易變。小孩子太單純天真,只會記得她愿意記在腦海中的往事,只看得到姜大成和李秀雪對她的不經意的好,卻理所當然的忘記了那些同樣被忽視的不開心。
姜愿胸口悶悶的,桌上的精美飯菜瞬間就沒了食欲。
“姐,你想吃什么?我給你夾。”右手邊的姜清風見姐姐情緒不高,低聲詢問。
姜愿搖搖頭:“有些飽了。”
姜清風沒再開口,沉默的觀望著飯桌上思緒各異的眾人。試圖從他爸和姜明月臉上看出什么來。
見陸晟讓和姜大成又舉起了酒杯,姜愿湊過去小聲提醒:“喝酒傷身體,別喝了吧。”
大佬今兒怎么回事,居然會和姜大成喝上了。難道她小時候的糗事就那么下酒嗎???
姜大成表情沒什么異樣,一點掃興和不對勁的話都沒提。邊上的李秀雪和姜明月更是安分守己的吃著飯,沒插一句嘴。
這過于安穩平靜的氛圍,讓姜愿摸不著頭腦。她可不相信姜家人會是簡簡單單的來敘個舊的,太不符合姜大成的風格了。
這頓晚飯吃了大半個小時,到后面,姜愿和其他人都是陪襯了。
“你還好吧?”姜愿看著陸晟讓俊臉上泛著微紅,眼神沒那么清明了,不經擔憂道。
陸晟讓扯了扯衣領,露出半截精致的鎖骨和脖頸,“嗯,我沒事。你困了嗎?我緩一下,等下就回家。”
嗓音喑啞磁性,又帶著一絲溫柔,好似情人在耳邊呢喃。
“還不困,你先休息著,我去廚房看看有沒有蜂蜜水。”姜愿說。
姜大成見她起身離開,迷離的眼神亮了亮,給姜明月使了個眼色,“女婿啊,你看天色也晚了,要不今晚就在家里休息一晚?房間都有的。”
這點酒對陸晟讓不算什么,他意識很清楚,裝醉是為了配合姜大成。姜愿想看姜家人的小把戲,那自然是要幫她實現心愿的。
“不了。我不喜歡住在外面。”陸晟讓單手撐著頭,看樣子醉的不輕。話題一轉,“衛生間在哪里?”
姜大成正愁沒機會搞事,聞言一身肥肉顫巍巍的起身,“女婿,家里你沒來過幾次不熟悉,我帶你走一趟吧。”
陸晟讓頷首,“麻煩了。”
姜大成領著他左拐右拐,中途還不忘說著話轉移他的注意力。最后來到一扇門前,推開后里面黑漆漆的。
“女婿,外面的衛生間壞了,還沒修好。這個空房間里有。”
陸晟讓一進去,身后的門就被關上了。房間一股劣質的香味撲鼻而來,黑暗中有什么顯而易見。
原來姜家人打的是這個主意,看來是沒把姜愿當成他們的女兒。
那就沒有手下留情的必要了。
陸晟讓眸色漸冷,周身氣勢一變,全然沒了先前那副迷惑人的醉酒模樣。
“晟讓哥哥,今晚我來伺候你好不好?”一道嬌柔的女聲從遠及近的傳來。
隨之亮起的是一盞亮著昏黃色光線的小燈,一個僅披著一層薄紗的女人身姿妖嬈的走了過來。
陸晟讓厭惡的撇開眼,毫不留情的將女人攀附上來的手拂開,冷眉冷眼:“滾開。”
女人一個不留神被甩在了地上,‘哎呀’的叫了一聲,又發瘋似的“咯咯咯”的笑個不停,“晟讓哥哥,今晚你是我的了。門外面被鎖住了,明天才會開。”
她爬著過來,眼神癡迷的看著男人:“晟讓哥哥,你知不知道,這一年我好想你啊。你看看我好嗎?我只想把這干凈身子給你……”
陸晟讓冷笑,譏諷道:“謝老太太知曉她的外孫女是這副德行嗎?鐘嫣語,你和姜家完了。”
鐘嫣語掩唇一笑,歪歪扭扭的站起來:“我早就完了,今晚能得到晟讓哥哥,我死也知足了。晟讓哥哥,你為什么不能回頭看看我呢,是我不夠漂亮嗎?姜愿那個賤女人一點都配不上你,要死不活的,一看就活不了多久……”
下一秒就被陸晟讓掐住了脖子,眼眸充斥著駭人的神色,壓迫感十足:“你再說一句試試。”
鐘嫣語大抵是瘋了,呼吸困難還笑得出來,一字一句簡單的吐出:“能死在晟讓哥哥手里,我心甘情愿。”
在看到晟讓哥哥的第一眼,她就喜歡上這個威猛強悍的男人。一顆心撲在了他身上,只奢求他能回頭看自己一眼。
陸晟讓臉色漆黑,有種“掐死她都是獎勵她”的錯覺,頓時嫌惡的松開她,“你真是無藥可救了。”
說罷,身后的門有了聲響,伴隨著姜愿的呼喊聲響起。
“陸晟讓!陸晟讓!”
十幾秒后,門開了。
“陸晟讓,你……”姜愿的聲音在看到他身后的眼熟女人,突然停住了。
“她怎么會在這里?”
見他衣服什么的都好生穿在身上,暗自松了口氣。她就說大佬怎么可能被這種小伎倆蠱惑。嚇死她了,要是大佬沒把持住,那就要說拜拜了。
唉,還有點蠻舍不得的呢。
這么多人出現,還有羞恥心的鐘嫣語尖叫一聲,跑回去縮在了被窩里。
陸晟讓冷冷看向姜大成:“這就要問姜先生了。”
姜愿身后跟著一群人,姜大成和姜明月在看到陸晟讓完好無損的站在那兒后,整個人都不好了。
姜大成妄圖狡辯,訕笑道:“女婿,這事兒和我無關啊。都是這女的逼迫我這樣做的啊。我根本不知道她會躲在這個房間里啊。”
他憤恨的瞪向床上的鐘嫣語,操,這女人不是說一定會拿下陸晟讓的嗎?虧他當了一晚上的孫子,什么都沒討著,這下是完蛋了。
原本的計劃是,讓陸晟讓睡了這女人。一舉兩得,好借此來脅迫他。
最后面的姜清風沖上前,幾乎是一秒間想通了。身軀搖搖欲墜,頓時紅了眼眶,大聲質問:“爸!你,你怎么能做出這種事來啊?!姐姐也是你的孩子啊!”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大腦緊繃的那根弦‘啪’的一聲斷了。至親會這般算計同樣流著血脈相連的親人。
姜清風崩潰了,眼淚倏地涌了出來。不敢想今晚要是得逞了,他該怎樣面對姐姐和姐夫。
姜大成被小兒子指著鼻子質問,臉色難看得很。
姜愿情緒起伏不大,真誠發問:“姜大成,請問我真的是你的孩子嗎?”
透過李秀雪和姜大成的反應,聯想到那枚玉佩,她不由得開始懷疑起原主的身世了。
那么多小說不是白看的,這話一問出口,那些怪異的、想不通的事情,好像一下子就有了解釋。
姜大成面色閃過一絲慌亂,李秀雪更是往姜明月身后藏了藏。
姜清風止住了哭泣,懵了。姐姐這話是什么意思?
姜大成嚴肅著臉,擺出嚴父的姿態:“小愿,我是你爸!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不是我的孩子,還能是誰的。今天這事是爸不對,讓小人著了道,差點害了女婿。”
姜愿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仔細環視這幾個姜家人,她確實和他們長得不太相似。
“好了,別裝了。姜大成,李秀雪,以后我和你們沒關系了。”
“你什么意思?!攀上陸家了就想和我們斷絕關系了?姜愿,我怎么會生出你這樣的不孝女!”姜大成捂著胸口,一副被氣得心臟疼的樣子。
姜愿沒有搭理他,轉頭柔聲說:“陸晟讓,我們回家吧。”
這個地方,太惡心了。
第63章 63
姜愿內心平靜如水,沒有一絲波瀾。
在知道姜大成合伙外人只為了來誣陷陸晟讓后,原主殘存的情感徹徹底底的消散了,對世間的留戀沒了。
“姜愿,你站住!老子是你爹,在跟你說話……”姜大成破口大罵,看姜愿的目光仿佛在看罪不可赦的罪人。
完全忘記了,他的行為一旦得逞,會對姜愿和陸晟杰的小家有多大的影響。或許在他看來,男人身邊多幾個女人不算什么事兒,只要不舞到妻子面前就無所謂。
姜大成外面養有女人的事,李秀雪很早就知道了。沒威脅到她姜夫人的地位,就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李秀雪接收到丈夫的眼神,哭哭啼啼的走向姜愿,“小愿,你不能這樣子啊。你是我一手養大的女兒啊。我們是血脈相連的一家人,怎么能說斷絕關系就斷絕關系。”
說了一堆,沒得到半點反應。
李秀雪咬咬牙,拉過還處在懵逼狀態中的姜清風賣慘:“小愿,你不是一直都很疼你小弟的嗎?你想沒想過,你要是離開了清風會傷心難過成什么樣啊。”
她就不信了,姜愿忍心拋下清風這個弟弟。至于姜明月,不在考慮范圍內。
姜清風回過神,抹了抹眼角,揚起笑臉說:“姐,你想做什么就做吧,我都支持你。”
他才不要成為姐姐的負擔和累贅。
在無意知曉爸爸外面養女人,貌似還有個私生子,姜清風就無比清楚,這個家早該沒了。更別提今天發生的事,姐姐斷絕關系是應該的。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無論什么結果都能接受。
姜愿看著這個比她高了小半個頭的少年,那雙倔強的眼眸里含著點點淚光,莞爾一笑:“好,以后有什么事可以來找姐姐。”
說完,沒再看姜大成和李秀雪一眼,挽著陸晟讓腳步輕快的離開了這片充斥著臟污的地方。
這兩人還想追上去,被姜清風攔住了。
“爸,媽,你們在算計姐姐和姐夫時,想過現在的局面嗎?我不懂,姐姐姐夫是礙你們的眼了嗎?竟然要去破壞他們的感情。現在把姐姐逼走了,這下你們就滿意了吧?”少年強忍著淚水,沖這對夫妻吼。
難道姐姐真的不是姜家的孩子嗎?
姜大成是典型的大男子主義,容不得旁人忤逆指責,揚起手就扇了他一巴掌。老臉漲的通紅,惱羞成怒道:“我做這些還不為了你們過得好,輪得到你個毛頭小子教訓我?敢沖老子叫喊,有本事你跟那混賬一起滾出這個家!”
李秀雪猛得撲過來,嗓音尖銳:“姜大成!你打清風干什么?!他可是你兒子。”
一邊又低聲勸說姜清風,向姜大成低頭認錯:“兒啊,你少說兩句,你爸正在氣頭上……”
姜清風扯了扯嘴角,譏笑道:“媽,你還要自欺欺人?他什么德行,你心里不清楚嗎?”
他腦子亂糟糟的,看了看全程一言不發的姜明月和盛怒的姜大成。姐姐說的太對了,這個地方不值得一絲留念,轉身跑出了這吃人的‘家’。
另一邊,轎車在霧蒙蒙小雨中,向前行駛著。
姜愿神情懨懨的靠著窗,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精力耗盡了。一句話都不想說,也不想問陸晟讓在她沒趕去前發生了什么。
盡管她和陸晟讓沒有相愛,那也是一個戶口本上的。姜大成今晚的行為,實屬有些把她給惡心到了。
在姜家吃的晚飯,隱隱作嘔。
陸晟讓不想姜愿誤會,猶豫了下,主動解釋:“我沒碰到她。我跟著姜大成走,是想看他有什么目的。”
姜愿耷拉著眉眼,平淡無奇的“哦”了聲。
陸晟讓感覺有些束手無策,鐘嫣語一事怪他沒發覺。之前這人出國養病,他便沒過多注意了。沒想到她居然和姜家湊一塊去了,還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抱歉。”嗓音干巴巴的,但是他唯一能找到說的話了。
姜愿偏過頭看他,倏地噗嗤的笑出聲:“我發現你好喜歡說抱歉啊。今晚該是我和你說對不起才是。要不是我拉著你來跑這一趟,怎么會遇上這種情況。而且我相信你。你要是對鐘嫣語有意思,還可能等到現在嗎?”
淅淅瀝瀝的雨滴敲打在車窗上,沉沉悶悶的。
“話說,你方才是不是在裝醉啊?虧得我還擔心你呢。”
陸晟讓移開視線,“嗯。早年飯局多,練出來了。后來戒了。”
隱藏在黑發下的耳后根不知覺的紅了一片。
姜愿對他的過往很好奇:“早年?是你指你剛接手陸氏那幾年嗎?那個時候我應該還在讀書。”
這一說,年齡差就出來了。
陸晟讓臉色一僵,突然就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
在他26歲那年,陸建行檢查出患有肝癌,幸好是早期還能做手術。國內手術技術和設備條件跟不上,沒多久就去了國外。
當時,二哥陸晟衛已在西北成家立業,不可能回京市接手家業。唯一能支撐起陸氏的便只有他了。當即就從部隊退下來,接手了岌岌可危的陸氏。那幾年,壓力不是一般的大。
聊天起了個頭,這煩悶的一路倒也多了絲樂趣。
姜愿很少再想起今晚的那些破事了。
——
姜家和鐘嫣語的算計,觸碰了陸晟讓的底線。
沒多久,姜愿就聽說謝家單方面和鐘嫣語切斷了關系。短短半個月不到,鐘家就迫不及待的將這個燙手山芋給嫁了出去。
嫁得遠遠的,這輩子大概是回不了京市了。
有陸晟讓的插手,姜愿不費吹灰之力就和姜家脫離了關系。
李秀雪和姜大成本就是因為利益才組合到一起的,不肯放棄任何一點錢財。狗咬狗一嘴毛,李秀雪不及他心狠手辣,帶著兒子離開了姜家。
姜大成不缺兒子,但罕見的是不肯讓她把姜明月帶走。
一個月不到,姜大成的公司因涉嫌洗錢走私等諸多違法行為,徹底完蛋了。緊接著,姜大成被媒體曝出迫害數名未成年少女,進了監獄,不日被qb。
前夫的慘劇,讓李秀雪徹底清醒了。她是對原主不好,但還真沒有跟著姜大成做違法犯罪的事兒。
姜愿趁機再次問了那個問題。
李秀雪的回答再次印證了她的猜想:這具身體,確確實實不是姜大成和李秀雪的孩子。
當年,李秀雪嫁給姜大成有兩年了,肚子一直沒動靜。過段時間,姜奶奶不知從哪兒抱回來了一個四個月大的小孩兒,說是給兩人養著。
年輕的李秀雪哪肯幫別人養孩子,姜奶奶又說:這孩子是個有福氣的,細心養著會帶來好運的。越是養得好,那運氣就越好。
剛開始夫妻倆還不信,誰知自從養了這小孩兒,姜大成突然得了貴人相助,事業有了起色。自那后,兩人就信了原主會給姜家帶來好運的話。
姜愿不清楚姜奶奶說的話是真是假,但從原主的記憶得知,姜奶奶姜爺爺是真心把她當成親孫女來疼愛的。
姜奶奶會那樣說,大概也是希望她有一個幸福美好的家庭吧。
姜爺爺姜奶奶不在了,原主從何而來成了一個迷。想找親人不亞于大海撈針。那枚玉佩沒有造假,的確是她隨身戴著的。大概和她的身世有關吧,可惜姜愿不想去追尋那所謂的血緣上的親人了。
有什么意義呢,二十年時光一晃而過,大家都有了自己的新生活。
姜愿抬頭望向難得放晴的天空,愜意的瞇了瞇眼,心情格外的愉悅,“還是謝謝你這些年的照顧。”
沒了姜家,李秀雪承擔起養兩個孩子的責任,面色憔悴蠟黃,凍得通紅的雙手布滿了繭子,生活壓垮了她的脊梁。姜大成倒臺后,姜明月不得不回到李秀雪身邊。
“阿愿,是我對不起你。”她現在也能平靜的承認自己的錯誤了。
姜愿輕輕的搖搖頭:“太晚了,我不會接受你的道歉。”
她不是原主,那些痛苦不是她遭受的,她替原主做不了主。
李秀雪苦澀一笑,一口冷空氣呼吸進喉嚨,干澀得緊。時至今日,她才知曉當初錯得有多離譜。
“沒關系,阿愿聽到了就好。”聲音又輕又小,好像并不在乎面前的姜愿會不會聽到。
“以后我們大概率是不會再見了。”姜愿余光瞥見墻角掠過的一抹衣角,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但清風永遠都是我的弟弟。”
李秀雪沒有再開口,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她漸行漸遠。恍惚間,好似看到了數年前,一個軟軟糯糯的小女孩抱著她的大腿,甜甜的喊她“媽媽”。
出了筒子樓,姜愿在墻角停下。
幾秒后,姜清風氣喘吁吁的追了出來,前路卻沒了那道熟悉的背影。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傻兮兮的干站在那兒,不知所措得像個迷路的孩子。
姜愿怕他真掉金豆豆了,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笑著說:“喲,這是誰家的少年啊?站這兒喝西北風呢。”
姜清風聽到熟悉的嗓音猛的一回頭,吸了吸鼻子:“姐!我還以為你走了。”
那次過后,他就沒再見過姐姐了。一是沒臉去見,二是不好意思。他是姜家人,不想給姐姐姐夫帶去麻煩。
姜愿:“沒走,誰叫我看到某人悄悄咪咪的偷聽呢。我要是走了,下次再想見就更難了。”
姜清風紅著臉,別扭的說:“哪有啊。我就是路過,才沒有偷聽。”
閑聊了幾句,姜愿拿出一個鼓鼓的紅包,塞他懷里:“先別急著拒絕,這是姐姐給你的新年紅包,就當是提前給了。”
“姜清風,你記住一句話:你是你,姜大成是姜大成。好好讀書,姐姐等你明年考個好大學。”
姜清風偏過頭飛快的用袖子一擦,隨即轉回來,清秀干凈的臉上露出笑容,“嗯嗯,我一定會的。姐,那我就提前祝你和姐夫新年快樂了。”
那么,他今年的新年愿望便是:
希望姐姐和姐夫一輩子恩恩愛愛,萬事如意。
第64章 64
恢復高考的第一年,足足等到次年的二月份才有結果。沒有高考成績,單單就一張薄薄的錄取通知書,以及祝賀的電話響個不停。
就連在公司辦公的陸晟讓都難逃幸免。
“姜姐我不行了。這樓下待不了一點,我們上樓吧,就當家里沒人。”陸苗癱在沙發上,表情痛苦。
家里電話從早上就開始響,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響。一接起來準是不太相熟的人打來的。搞不懂,她姜姐不就是考得稍微好了那么一點嗎?這些人就聞著味兒就來了。
姜愿撐著下巴,盯著座機的方向:“家里電話這么多人都知道的嗎?”
這些電話接起來,除了展昭曦,沒一個是她認識的。
“不知道咯,反正以前是沒那么多人打電話的。”陸苗隨手拿起那張錄取通知書,好奇又好奇,“原來青華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長這個樣子,看著就一張紙。誒?我記得我爸當初也是這個學校的,你在學校有什么不懂,說不定還能問他呢。”
姜愿是個戀家的人,好在家門口的大學頗多,各類型的都有。在填報志愿時,她對自己的成績還是蠻有信心的,直接大膽的就填寫了青華大學。
也就是陸晟讓的母校。
這時,安靜沒幾分鐘的座機又響鈴了。
姜愿和陸苗對視一眼,異口同聲。
“你去接。”
“你去接。”
兩人僵持不下,最后還是萍姐聽到聲兒匆匆跑出來接的,電話那頭是梅杰。
掛斷電話后,萍姐笑瞇瞇的說:“夫人,老夫人說那些騷擾電話可以不用搭理,想接就接,不想接也沒事兒。老夫人還說,讓您和先生晚上回老宅一趟。”
姜愿眼睛一亮:“嗯嗯。”
得了梅杰的話,這下兩人是誰也不怕得罪了。座機撂在一邊,看都不看一眼。
公司和洋樓去老宅不順路,姜愿索性跟陸晟讓說了一聲后,就帶著陸苗回老宅了。
誰知,梅杰開口就是王炸,說是要給她辦個盛大的升學宴。
錄取通知書還沒收到前,梅杰就和陸建行私底下商量這件事,算是彌補吧。去年這倆的婚禮過于簡潔,加上這么久了姜愿肚子還沒動靜,所以圈子里好些人都在猜測陸家是不是不中意姜愿這個兒媳婦。
尤其是前段時間姜家出了大事,不少人心思更是活躍了起來。
梅杰擔心姜愿聽了外面風言風語會多想,就想著借升學宴這個機會,向眾人表明態度,趁此告誡那些在背地里蠢蠢欲動的有心人。
陸晟讓表示贊同。
弱小無辜的姜愿哪好拂了梅杰和陸建行的好意,況且她也沒反對的余地。因為白天這兩人在接電話的同時,就把邀請給發出去了。
三月入學,這場緊湊的升學宴盛大隆重。
京市高考狀元和首富陸家少夫人兩個稱號,讓姜愿徹徹底底出了名。在陸家的許可下,還登上了報紙頭條。
這下,是沒人敢質疑姜愿的身份地位了。
輕微社恐的姜愿,見識到這群人堪稱恐怖的自來熟后,在開學前就都沒再出過門了,老實巴交的和陸苗待在家里。
是真的嚇人啊。
她都不認識這些人,上來就一頓天花亂墜、五花八門的夸贊,外加各種感慨她和陸晟讓的感情真好。有的還問她啥時候要孩子……
姜愿:就離譜。
好在在家里就沒人打擾了。
隨著陸苗開學,姜愿美好的大學生活也拉開了序幕。
去大學報道的這天,姜愿下樓發現陸晟讓還在家里,詫異道:“這都快九點了,你不去公司嗎?”
在看報紙的陸晟讓,“今天休息,送你去學校。”
姜愿眨巴眼,順著桿子爬:“那你可以幫我把行李箱拎下來嗎?”她本來是打算最后才拎箱子的。
這有了現成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
陸晟讓放下報紙,眸色幽深:“青華附近有一處房產在你名下。”
姜愿有點摸不著頭腦,思量了好幾秒才猶猶豫豫的問:“你是想我住在那里嗎?”
她名下的房產?我去,啥時候有的房子,她怎么不知道?!!
陸晟讓:“嗯,離得近,你不用擔心來不及。”
姜愿不是吃不了苦的嬌寶寶,真沒想過不住校住外邊,“還好啦,應該差不到哪兒去。而且我每周都會回家的呀,你看那邊桌上,全都是萍姐給我準備的各種吃的。感覺一周都吃不完。”
她還是喜歡住寢室,說不定還能交到一兩個好朋友呢。一開學就住校外的話,那和同學們的交流都沒有多少,不太好。
陸晟讓沒有勉強,放下報紙大長腿一邁,上了樓梯。
姜愿望著他遠去的沉寂背影,眼珠子一轉:大佬應該沒生氣吧?
這點小疑惑很快就被她拋之腦后了,因為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看著被搬上車的大包小包,“萍姐,我一個人能行的。你不用跟著我一起去啊。”
一個司機,一個陸晟讓,一個萍姐,再加一個她,這到底是讀書還是度假啊?剛開學就搞這么大的陣仗想死啊,姜愿不想成為學校名人。
萍姐把打掃寢室的工具都備好了,打算陪夫人去學校,好把寢室里里外外打掃一下。
“夫人,那些粗活累活我來干正合適……”
姜愿朝陸晟讓投去求助的目光:救救我,救救我,你說句話啊。
陸晟讓開了尊口:“萍姐,你回去吧。我會陪她進去的。”
事實證明,有姜愿和陸晟讓的臉在,這一路就不可能低調。一路上看來的目光和議論聲只多不少。
新生報道結束,兩人直奔寢室大樓。
姜愿背著小挎包,手里拎著兩個沒什么重量的甜品紙袋子。而她身后的男人,一手推著行李箱,一手提著萍姐備好的打掃衛生的工具。
“這寢室到底在哪兒啊?眼睛都看花了。”姜愿累了,望著人來人往的前方頭疼。她好久沒走這么多的路了,想找地方坐著。
陸晟讓瞥了眼路邊的指向牌:“直走,前面那棟樓。”
寢室在三樓,還能接受。
姜愿推門而入,里面一個女生正在掃地。齊耳短發,瓜子臉,五官明艷大方,膚色是那種健康的小麥色。
聽到門口的動靜,女生抬頭掃了一眼,又低下頭繼續掃地了。
等陸晟讓放下行李箱,姜愿就開始趕人了:“你回去吧,剩下的我自己可以的。”
陸晟讓挽袖的動作一頓,語氣幽幽的:“用完就丟?”
姜愿沒料到他會說這話,跟開玩笑似的。她連忙補救道:“怎么可能!這不是想著你忙嘛,而且你一個男的待在女生寢室怪不好的,等下我其他幾個室友就來了。”
她湊近了些,輕輕的推了推男人:“哎呀,你快走啦。你在這里我都不好意思跟我室友打招呼了。”
嗓音輕柔小聲,可憐巴巴的,跟小貓撒嬌似的。
陸晟讓輕咳一聲:“有事給我打電話。”
姜愿小臉揚起笑容,直接上手將他推出了寢室門:“嗯嗯,我會的,你路上慢點。”
送走陸晟讓,她松了一口氣,轉身再次走進寢室,實則在心里默默思考要怎么和這位高冷室友打招呼。
看著有點不好相處啊。
寢室灰塵很重,依稀還能看到墻角的白色蜘蛛網。
姜愿想著事,心不在焉的拿出毛巾準備找水龍頭打濕,好擦凳子上灰塵。一個不小心沒注意腳下的麻袋繩,被絆了一下。
短發女生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她,聲音清冷:“沒事兒吧?抱歉,這是我的東西。”
姜愿表情窘迫:“謝謝你,是我沒看到。同學,我叫姜愿,你叫什么呀?”
“華柳。”
姜愿精神一振,整個人都懵圈了,結結巴巴的問:“你,你名字是哪兩個字啊?”
還抱有一絲絲的妄想。
華柳將袋子里的衣物拿出來,對她的追問很淡定:“華山的華,柳樹的柳。”
“好名字。”
姜愿說完就不知道說什么了,腦子亂糟糟的。她這是什么運氣啊,居然和女主一個寢室。關鍵是這女主看著還挺好的,最起碼有些合眼緣。
眼緣這東西很神奇。可以在第一眼篩掉一些不懷好意的人。
華柳來了京市,那男主呢?
姜愿記得小說劇情里,男女主都考上了京市的大學,但貌似不是同一所。沒了陸苗這個傻白甜女配插在兩人中間,也不知男女主的劇情進行還順利嗎?
姜愿試探性的問:“華柳,你來學校來的好早啊,你家就在京市嗎?”
華柳沒在這女孩身上感受到惡意,或許就是單純的好奇?
“不是。”
“那你老家是哪里的啊?”
“安寧。”華柳又補充道,“安寧縣是S省的一個小縣城。”
姜愿裝作驚訝的模樣:“我知道安寧縣!華柳,那你認識溫嶼嗎?就是一個十七八歲的男知青。”
華柳蹙起眉頭,眼底閃過一絲嫌惡:“你認識他?”
溫嶼說過他是從京市來的,那這個漂亮嬌氣的女孩就是他口中的那個鄰居家的妹妹了?
不對,年齡對不上。
姜愿不經意的給溫嶼上眼藥:“算認識吧,不過我和他不熟,是家里妹妹早年間和他鬧翻了,你一說安寧縣我就想起這人了。我家苗苗性子單純,那溫嶼……唉,不說這些破事了。華柳,你和溫嶼關系很好嗎?”
華柳莫名松口氣:“我和他關系一般。”
她遲疑了下,“姜愿,溫嶼在我們那兒名聲不太好,惹得好幾個女孩為他爭風吃醋。我聽別人說,他好像也考上了京市的一所大專。”
華柳對溫嶼是厭惡居多的。在他剛來村子的那段時間,她被甜言蜜語蠱惑了,兩人私下還處了對象。
誰知道一個月沒到,她就抓到了溫嶼在和大隊長家的小女兒在小樹林卿卿我我,那言語和對她說過的話一模一樣。
只有最開頭的稱呼,從“阿柳”變成了“翠翠”。
第65章 65
一周時間相處下來,姜愿都快喜歡上女主了,是朋友之間的那種喜歡。
華柳外表看著性子冷淡,實則體貼暖心,說白了就是個傲嬌鬼。一般人懼于她的整日冷臉寡言,覺得她不好相處就遠離了。
寢室是六人寢,有兩個和姜愿一樣是京市本地的,其余幾個來自全國各地。
姜愿來寢室后見到的第一個人是華柳,加上想打聽溫嶼的相關信息,就下意識的想和她說話待在一起。一來一往的,兩人就經常結伴而行了。
周五下午上完課,姜愿寢室都沒回拿著書本就出校了。原本她是打算回去和華柳說一聲的,畢竟每天下課都一起去食堂吃飯。
路上碰到了另一個室友秦荷,索性就讓她告知華柳一聲:她回家了,周日下午才回學校。
姜愿和華柳不是一個系的,上課教室隔了十萬八千里。跑去教室找她是不可能的。
秦荷是京市人,家里有點小錢。準確來說,秦家和展家有一點點關聯。秦荷的嫂子的妹妹和展家一個小輩是夫妻。
她自然也聽說過陸家的少夫人,怎么也沒想到會成為室友。她不蠢,知道和姜愿打好關系,也就意味和陸家打好了關系。這對她家只會有大大的好處。
但姜愿居然喜歡和一個鄉下來的走一起,不管她怎么示好都沒用。秦荷不敢對姜愿發脾氣,便把矛頭對向了華柳,橫看豎看不順眼。
“喂,姜愿讓我告訴你,她回家了。”說話語氣沖沖的。
在整理書桌的華柳,面色尋常應了聲。
秦荷最討厭她這副不把所有人看在眼里的樣子,“華同學,你知道姜愿是什么人嗎?好心提醒你一句,她是你得罪不起的人。你能和她做朋友,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華柳充耳不聞,將書本放進布包里準備去圖書館學習。
秦荷生氣的踢了一腳她的凳子,卻沒想受傷的是自己的腳趾頭,鉆心的疼。一下子沒繃住,眼淚飆了出來。
她一屁股坐在旁邊的凳子上,想抱著疼的腳直哈氣按,又顧慮著華柳還在,愛面子她表情扭曲的不肯喊一聲‘疼’。
華柳瞥了她一眼,臨走前還是從桌上扯了紙巾放在她面前,就飄飄然的離開了寢室。
她一句話沒說,但秦荷就是感覺被嘲笑了。
“啊啊啊啊!這女人是什么意思?!”秦荷盯著那紙巾看,狠狠的抹了下臉上的眼淚,下一秒就把紙巾給拂在了地上。
可惡,她才不需要這東西。
等腳趾頭的疼痛緩解,秦荷躊躇不決后還是把紙巾撿起來了,嘴上還倔強的找了個理由:“浪費可恥,看這質量也不怎么樣,用來擦桌子正好。哼,我這才不是稀罕她的東西。”
休想用這種小恩小惠收買她!
另一邊的姜愿,一走出校門就瞧見了不遠處停在路邊的小轎車。見是陸晟讓常用的那輛,心里頭還驚訝了一下。
上車后,果然看到坐在后座的男人。
“你怎么來了啊?這才五點多。”
陸晟讓正常是六點下班,很少有早退的時候。加班倒是常事。
“公司沒什么事。”陸晟讓見她臉色紅潤,想來在學校過得還不錯,“有交到新朋友嗎?”
姜愿莫名有種被老父親關心在學校受沒受到欺負的即視感,這想法一出來,就沒控制住的笑彎了眼眸。好幾秒后才繃著嘴角說:“當然有啊,就那天我們見到的那個室友。唔,我們應該是朋友了吧。”
“果真人不可貌相,我剛開始還以為她不好相處呢。熟悉后蠻好說話的啦,可惜我和她不是一個系的。對了,她叫華柳,名字也好好聽……”
“她好厲害啊,還是數學系的。我無聊時翻了下她的課本,那些公式又是數字又是字母,一連串,這還是大一。雖然我對數學不討厭,但也談不上喜歡。我還是更喜歡能表達情感的文字。”
“我跟你講,華柳還是S省的省狀元呢!我何德何能能和她成為朋友啊。”
“……”
姜愿說起女主來滔滔不絕,眼睛都冒著她未察覺的崇拜的星星。
這可是小說里大殺四方的女主啊,賺錢學業兩不誤,唯一的缺點就是眼睛不好,看上了溫嶼這個小人男主。好端端的大女主事業文,硬是被溫嶼給搞癲了。
現在好了,溫嶼這個禍害一看就沒戲了。
這一路,陸晟讓聽了太多次這個名叫華柳的,他一句話都插不進去。看得出來,她很高興,也很喜歡這個新朋友。
姜愿沒說溫嶼的事兒,主要是她沒找到合適的理由,說出去太巧合了。華柳那邊她還能找理由敷衍過去,陸晟讓不好敷衍。
車還沒停穩,就見著陸苗飛奔而來。
一下車,就聽到她哼哼唧唧的說:“爸,我就沒見你去接過我放學。看來還是我姜姐的魅力大啊,都能讓爸你早下班了。”
陸晟讓面無表情,突然有些心虛的不吭聲。
姜愿捏捏她的臉蛋,怪不好意思的:“那讓你爸下周去接你放學?你爸工作忙,經常去接你是不太可能。偶爾一兩次破例應該還是能行。”說著還不忘給陸晟讓使眼色,示意他趕緊配合。
陸晟讓還沒來得及說好,陸苗就先一步擺手拒絕了。
“我才不要……不是爸,你忙工作吧,我就嘴上說說。有張叔叔接我就足夠了。”差點就說大實話了。
她爸來接她放學?咦~真是件恐怖的事情。她可不想放學了還要像好學生一樣坐的端端正正。這樣的好事還是留給她姜姐去享受吧。
她還是個孩子,又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受不了這種莫大的摧殘。
姜愿也不勉強,“好好好,隨你。”
萍姐自夫人去了學校后就各種擔心會在學校吃不好睡不好,第一句話就是:“夫人瘦了,是不是學校的飯菜不合胃口啊?”
姜愿哭笑不得:“萍姐,幾天不見哪有你說的這么夸張啊,學校食堂還不錯的啦。”
萍姐手里還端著切好的應季水果和小巧精致的小餅干,憐愛的說:“夫人,您先墊墊肚子,晚飯還有一會兒。”
學校食堂是粗糙的大鍋飯,怎么可能比得上家里。夫人還是這般善解人意,不愿意讓他人擔心。
趁著周末,一定要好好給夫人補一補。
陸晟讓上樓了,姜愿和陸苗懶洋洋的斜靠著寬大軟乎的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相互交談著學校的趣事。
“苗苗啊,你最近都還好吧?”姜愿拐彎抹角的詢問,“有沒有遇到什么煩心事?”
溫嶼知道陸苗所在的學校,希望這混蛋玩意兒還沒出現在便宜閨女面前。
陸苗不解的撓撓頭:“啊?沒有啊。怎么了?”
“溫嶼回京市了,通過考大學回來的。”姜愿也沒瞞著,直白道,“苗苗,他真的沒來找過你嗎?”
陸苗愣了愣,“他回來了關我什么事啊?來找我干嘛?”
現在的她,再聽到這個名字是徹底沒感覺了,甚至還有些討厭。因為讓她想起了跟傻子似的追在溫嶼身后跑的不堪入目的那幾年。
就像是腦子丟失一樣。
陸苗都不想承認這是她。
姜愿語重心長:“我這還不是怕你又一頭栽進去了嘛。我新朋友的老家剛好是溫嶼下鄉的村子,我聽她說,溫嶼在那邊禍害了好幾個女孩兒,名聲都臭了……”
把華柳告訴她的又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聽得陸苗眉毛都扭成了毛毛蟲。
“他怎么能這樣啊?就沒人管管嗎?”
“這種事不好定論,只能說溫嶼手段高明,哄的那些女孩子心甘情愿的為他說話辦事。”姜愿說話直接,一點也不委婉。
陸苗也不小了,過度的保護只會適得其反。指望陸晟讓像老媽子一樣教導陸苗這些,那是不可能的。
還得她出手。
陸苗皺巴著小臉,“他好惡心啊。姜姐,你為什么覺得他會來找我啊?”
“大概是想求得你的原諒,然后,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記得華柳說過,她無意聽到了溫嶼說漏嘴,說他會為他爸媽報仇的。很顯然,這人把我們家當成了迫害他們一家的罪魁禍首。”
姜愿淡然說著溫嶼的行為和目的,真真假假都無所謂了,反正不懷好意是肯定的。
陸苗惡寒的抱住自己,“有病吧他,他們家出事關我們屁事啊,這都能賴我們頭上。”一時氣不過,沒憋住說了粗俗的話。
姜愿見差不多了,沒再說溫嶼的壞話:“苗苗你記住,要是他敢去騷擾你,你一定要告訴你爸。知道嗎?對這種人不要手下留情。”
陸苗重重點頭:“我知道了,姜姐你就放心吧。”
快樂的周末總是短暫的。
在陸苗和萍姐依依不舍的告別中,姜愿坐上了去往學校的車,還有一堆萍姐準備的吃食。
快到寢室大門時,一個白凈開朗的大男孩追了上來,嗓音高亢:“姜愿,我叫宣霄,我想和你交個朋友,可以嗎?”
手里拿著一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這是給你的見面禮,希望你會喜歡。”
姜愿不認識他,“不好意思。”婉拒了哈。
宣霄突然就紅了臉,“姜愿,開學第一天我見過你,我好像喜歡上你了。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啊?我家在G市,很有錢的,我不會讓你吃苦的。還有我爸媽也不會干涉我談戀愛的。”
姜愿:……少年你在逗我玩兒吧。
好奇八卦是人類的本性,幾秒時間,周圍就圍了一群人。
“同學,謝謝你的喜歡,但我不喜歡。”
“那我們能當朋友嗎?我保證不會亂來的,好嗎?”宣霄身為G市宣家老來得子,從小被寵慣著長大,很少有這么卑微求人的時候。
說出來他爸媽都不信,來京市的第一天,他好像就戀愛了。
做賊似的跟在人家身后好久,才聽到她朋友喊她的名字。之后又打聽到了她是什么系的,住在寢室幾棟。
忍耐了一周,他才大著膽子想要和姜愿正式認識。
聽他媽媽說,女孩子大多都喜歡吃甜的。這盒巧克力花了不少錢才買到的。
姜愿不想跟這明顯企圖的人拉扯不清,“不行。”
見她想從側邊進寢室大門,宣霄著急的跑出去擋在她前面,懇求道:“姜愿,你就給我一個機會吧。”
吃完晚飯回寢室的華柳,驀地看到這一幕,大步上前:“這位同學,你擋路了。”
聽到耳熟的聲音,姜愿肉眼可見的欣喜:“華柳!”
宣霄被華柳那雙黑眸盯得后背一緊,訥訥的讓開了道,道歉的話脫口而出:“對不起。”
這女生有點可怕,和他那冷酷無情的大哥一樣。
華柳看向姜愿:“沒事吧?”
“沒事沒事,華柳,我們走吧。”
華柳看了看她手里提著幾個鼓鼓囊囊的大袋子,主動伸手拿過一大半:“我幫你提一些吧。”
宣霄眼巴巴的望著兩人遠去,眉眼耷拉著不知該去哪兒了。他好像讓姜愿討厭了,好煩,都怪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生。
兇巴巴的,以后肯定嫁不出去!
旁邊過來一個黃衣服男生,低聲的說:“哥們,你不知道姜愿已經結婚了嗎?”
宣霄仿佛被一錘子敲中了腦袋,腦瓜子嗡嗡嗡的,“她,她結婚了?!”
這是什么驚天噩耗!
黃衣服男生:“她丈夫是陸家的那位,惹不起啊。哥們,我勸你還是歇了搭訕的心吧。別到時候被陸家惦記上,得不償失啊。”
宣霄知道陸家,他爸他大哥在他來京市前,就再三叮囑他別和陸家人交惡。陸家當今的掌權者叫陸什么來著,哦,陸晟讓。
“姜愿的丈夫是陸晟讓?”他不解的問。
黃衣服驚慌的環視四周:“哥們,你想死別拉我一起啊。”
“切,陸家而已,我家也不是好惹的。”宣霄強撐著面子,極度不滿的冷哼。
第66章 66
京市多了溫嶼這個不定時炸彈,其實對姜愿來說沒太大影響。陸苗那邊她提醒了,便宜閨女還是聽得進去好話的,想來不用她太過了憂心。
況且,為避免陸苗失誤,她還特意叮囑過負責接送陸苗的司機張哥,讓他平時多注意下學校周邊。一有不對的情況,會和陸晟讓說的。
但誰都沒想到,溫嶼居然先一步跑來找上華柳了,還妄圖敘舊情。
這天下午,姜愿下午上完課,一回到寢室就聽到秦荷在陽臺那里一個勁兒的探頭往樓下看,嘴里還陰陽怪氣的嘟囔著什么。
聲音太小,隱約聽到了華柳的名字。
這兩人有些不對付,是寢室公認的事實。只要待同一片地兒,保證不出十分鐘,秦荷的挑刺就來了。
姜愿對秦荷的印象有點復雜,感覺她不是那種滿腔小心思、在背地耍伎倆的女生,但明面上她對華柳的針對是實打實的。
這針對來得莫名其妙。
姜愿謹慎的朝華柳探聽過原因,沒探出個所以然。
“她在嘀咕什么呢?”姜愿隨口問了旁邊在磕瓜子的陳小滿。寢室里也沒華柳啊,好端端的怎么又罵上了。
陳小滿邊說邊從柜子里抓了一小把白味瓜子給她:“你回來沒看到華柳嗎?她好像有個老鄉來找她了,是個男的。喏,秦荷在那兒扒拉著陽臺看好一會兒了,也不知道看出了什么來。”
姜愿皺了皺眉,“老鄉?還是男的?”
陳小滿點頭:“嗯,聽秦荷嘀咕了幾句,那男的長得還可以,要不然她也不會自言自語那么久了。”
姜愿瞬間想起了一個禍害,白生生的小臉一下子就沉下去了,沒忍住一拳頭捶了木桌上。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陳小滿一跳,到嘴邊的瓜子都溜走了,“你咋了?”
好家伙,寢室一個個臥虎藏龍啊。這一拳頭下去,那芊芊玉手手不痛嗎?瞧瞧,指關節都紅了。
這位一看就是家里寵著長大的,相貌那是一等一的好,性格脾氣還難得的平易近人,一點壞毛病都沒有。經過她身邊,都是香香的。
姜愿沒有在寢室隱瞞自己結婚的事實,這讓陳小滿不禁感慨:優秀的女孩早都嫁入好人家了。看她平時的吃穿用度,樣樣都是高級貨。隨便一樣護膚品或是衣服,都要好些錢了。
若不是華柳眼神著實冷淡凍人,陳小滿都想強行混進這兩人中間了。和美女姐姐貼貼,是她為數不多的愛好。
姜愿勉強笑笑:“沒事,我也去陽臺看看。”
走過去,在秦荷旁邊探頭往下看,找了一圈都沒見到華柳和溫嶼的身影。
“秦荷,華柳走了嗎?我怎么沒看到她呀?”
秦荷別扭的偏過頭,輕哼,“誰跟你說我是看她了?我無聊看樓下風景不行啊。”
有求于人,姜愿好聲好氣的問:“秦荷,我找華柳有事兒,你要是看到了她跟我說一聲好嗎?”
秦荷撇撇嘴,“她和那男的往明德樓那邊走了,具體去哪兒來我就不知道了。”
“謝謝了啊。”
姜愿飛快道謝后跑出去了。她也不是擔心華柳會再次受到哄騙,就是想純粹的去看看經歷了下鄉磨難的男主變成啥樣了。
用幸災樂禍不太道德,但十分恰當。
她自覺沒有女主那么多的大本事,與其操心華柳的安危,還不如多擔心擔心家里那個。
可惜姜愿來得太慢,剛出寢室大門就遠遠瞧見往回走的華柳,面色平靜自然,看樣子半點沒受影響。
“華柳,是不是溫嶼找你了啊?他沒對你做什么吧?”姜愿小跑上前,小心翼翼的詢問。
“嗯,沒做什么。”華柳切身感受到了她的關心,內心是有些想不通的。
她能確定,報道那天是她和姜愿的第一天見面。短短半個月,她們似乎已經成了大家都認可知心好朋友。
華柳打小性格就冷淡無趣,好像什么都沒放在眼里。在一個多孩子家庭,她排行老二,注定是被忽視的那個。
俗話說,會撒嬌的孩子才會有糖吃。
華柳不像老大哥哥那樣受重視,也不像弟弟妹妹那樣會說好聽的話。在那個家里,她是個只會低頭干活的透明人。所以不受重視的她在六歲那年被隔壁村子的一對生養不了的夫妻抱養了。
確切來說,是被王家賣給了華家。
華家父母給這個可憐孩子取名華柳,柳,是希望她能像柳樹一樣肆意的隨心所欲的生長,不畏懼世俗的目光。這才有今天的華柳。
華柳曾經短暫的有過好些朋友,最后都以‘無聊’‘冷冰冰’‘安慰人都不會’……等等不好的形容詞結尾,仿佛忘了剛交朋友的最初信誓旦旦說過的話。
小華柳雖然不愛說話,但她心里是很希望有個朋友的。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后,她對擁有朋友這件事不那么在意了。
有了又如何,遲早會離她遠去的。
在姜愿的接近下,華柳沒有抗拒亦沒有接受。至少在那一周里,大部分時間都是姜愿單方面找她說話,拖著她去圖書館去食堂。
半個月接觸下來,姜愿獲得的好評無數。大家背地里都在討論姜愿長得漂亮動人,成績又好,娶她的男人又是何等的幸福啊。當然,也有很多人在議論,“為什么姜愿會和冰塊臉華柳玩兒”。
華柳無意聽到過幾句,她也想不通,為什么姜愿會選擇和她做朋友。明明和其他人相處會更舒服更自在,她只是個連安慰都不會的悶葫蘆,有什么值得成為朋友的呢。
溫嶼說的那些話浮現在腦海中,“阿柳,你這脾氣沒人會受得了的”“我們一起來了京市,就更應該互幫互助了”“要不是你寡淡又無趣,我怎么會受了翠翠的誘惑”“……”
這些近乎貶低的話語,沒有讓華柳生氣憤怒。因為她清楚溫嶼的本性,溫和面孔下是一顆腐爛朽壞的心臟,藏著無數被人唾棄的小人心思。
很奇怪的是,在溫嶼剛下鄉的時候,他似乎不是這樣的。不知什么時候,就變成了一個陌生樣子。
華柳不想去探尋其間緣由,打了叉的男人不可能再回到紅勾。她看著身側女孩近乎完美的側臉,晃了晃神。好像有個朋友在身邊嘰嘰喳喳,那感覺并不賴。
“……溫嶼真不是個東西,做出那樣惡心人的事還敢來找你……額,我臉上有東西嗎?”姜愿一陣罵罵咧咧,回頭就發現女主在盯著自己看。
“沒有。”華柳回過神,眼眸露出迷茫,“姜愿,你是因為想知道溫嶼的事情,才來和我當朋友的嗎?”
除了這個,她想不到別的原因了。
姜愿怔住,“當然不是啊。雖然溫嶼可能是占了那么一點點,但絕不是因為他。和你成為朋友是我自愿的,我也很高興。”
起初是有部分原因是溫嶼,但也僅限于打探消息,再者打沒打聽到也不是那么重要。相處下來,不考慮那些了亂七八糟的因素,她想和華柳成為朋友。
姜愿穿書前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說實話,好友的性格和華柳差不多。都是做啥事都漫不經心的,對不熟的人愛搭不理。她不止被一人問過,和好友一起玩兒不會覺得掃興嗎?
華柳和好友很相似,卻又不一樣。姜愿能肯定的是,她沒把華柳當成好友的替身。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不可取代的。
好友是,華柳亦是。
華柳垂下眼,不知信沒信她說的話。
前面幾米之外,宣霄和室友正說要去食堂吃晚飯。
室友用胳膊肘懟了懟旁邊人,開玩笑道:“誒,你看那是不是姜同學,上回你沒討著好,要不要再去試試?”
宣霄聞聲看去,一眼瞥見了上回那個冰塊臉女生,蠢蠢欲動的心一下子就熄火了。
“不去,旁邊短發女的像我哥,被她盯著我發揮不出來。”人都被嚇軟了,還提什么喜歡。
室友哈哈大笑:“怎么?我們宣大少爺還怕一個小女生啊?她又沒你高,不用擔心都知道她打不過你,你怕個錘子啊。”
宣霄被笑得沒面子,橫眉豎眼的嚷嚷:“你胡說什么,我才不是怕她。是我單方面不想和她扯上關系。”
靠,這個臭女人,害得他被室友嘲笑了。
室友:“那你倒是上前打招呼啊,下回再遇到姜同學不知道啥時候去了。”
宣霄是個急性子,被人這么一激哪還管那么多了,咽了咽口水挺直腰桿一個健步沖上去。還沒開口說話,就被先一步看到他的華柳一個眼神釘在了原地,到喉嚨口的招呼頓時就給吞了過去。
瑪德,什么鬼?這女人是妖怪嗎?
對哦,他怕個毛線啊。難不成這女人還能打他,想打也不給她機會。
他打架就沒輸過!!!
姜愿看到了走近的宣霄,想起了之前不太美好的事,拉著華柳想從旁邊平平靜靜的路過。
宣霄恨恨的瞪了華柳一眼,又笑嘻嘻的沖姜愿打招呼:“姜愿!好巧啊,又碰上你了,你這是要去哪兒啊?吃飯了嗎?我帶你出去吃唄。”
結婚了又咋樣,一看就是感情不好。陸晟讓那么大年紀了,嫁給他就是鮮花插在牛糞上,可惜啊。幸好陸家不算太過分,能同意姜愿出來念書。
姜愿扯出一個敷衍的微笑:“不了,宣同學,我和華柳要回寢室。”
宣霄悻悻的嘆氣:“好吧,下回有空我請你出去吃飯啊。”
哦,原來這女人叫華柳啊。哼,他記住了。
第67章 67
溫嶼最近運氣背得很,諸事不順。
好不容易借著讀大學離開窮鄉僻壤的牛家溝,時隔一年半終于回到了京市。這個他自小長大的城市,竟多了一絲陌生感。
溫國棟和文紅因為那件事,被下放到了最艱苦的H省,歸來遙遙無期。這一年多時間里,溫嶼和他們僅僅通過一封書信。
不難看出,他們的處境有多糟糕。
沒了溫家這堅實后盾,溫嶼在京市的大學生活不好過,處處都需要用錢。還好他回來前靠著這張臉從那幾個蠢貨手里薅了一筆,勉強能維持生計。
而在牛家溝的日日夜夜,是他這輩子都不愿意再去回想的。
或許是在牛家溝的經歷為他開辟了一片新天地,溫嶼在處理和女生的人際關系上愈發如魚得水,游刃有余。
在華柳那兒碰了壁,他不甚在意,左右不過是個第二選擇。他的最終目標是陸苗。
呵呵,不知道這傻子變聰明了些沒有。
想到陸苗,溫嶼咬緊了后牙根,眼中閃過一縷憤恨。他和爸媽會落到今天這樣的困境,全都是陸家的手筆。
他受的這些屈辱,必定百倍還于陸家人!不過還得借助陸苗這蠢貨了,希望不會令他失望。
溫嶼望著水盆里的倒影,眼神溫和,嘴角微微上揚,好一個翩翩如玉少年郎。這張臉,還是有不少用處的。
他理了理頭發,無視了室友們問他要不要一起去吃飯的話,自信滿滿的走出了寢室。
問話的那室友立馬沉下臉,“操他媽的,你們誰能給這小子一拳頭,我好心問他吃不吃飯,他奶奶的看都不看我一眼。”
旁邊的人嗤笑:“沒見著人穿的人模狗樣嗎?聽說他和隔壁系的一女生打的正火熱,那女的是京市本地的,家里怪有錢的。溫嶼這窮逼肯定會想法設法的攀上去了。”
“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一天天的拉著個臭臉,跟誰欠他錢似的。豪哥,等他回來我們揍他一頓行不?手癢癢了。”
“你以為老子不想揍他啊,這小子雞賊得很,和那群老頭子關系還行。要是被學校知道了,我們一群人吃不了兜著走。”
“有道理,那咋搞?我們就這樣任由他一個賣臉的鄙視啊?瑪德,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想掄他。快憋不住了。”
豪哥豆豆眼一瞇,陰森森的說:“他不是想靠女人嗎?那我們就盯著他,等他得意之際告他一個亂搞男女關系,他就徹底完蛋了。”
還適時發出大反派獨有的桀桀桀的笑聲。
出門的溫嶼自是不知寢室內的談話,一心盤算著待會兒要如何快速的獲得陸苗的原諒。
賣慘是必須的。
陸家那么有錢,當初他下鄉后陸苗也沒說看在往日情分上給他一些錢財,真是和陸家人一樣冷血無情。
如果她以前愿意幫點忙,他就不會那么狠心對她了。所以說,這都是陸苗自找的。
坐著人擠人的公交車,溫嶼來到一中校外。
此時一中還未放學。校外沒什么人,十分安靜。
溫嶼還想著以急事找妹妹的借口混進去,沒想門衛早堅決不放行。還讓他真有急事可以先打電話給學校,學校領導給他下達指令,才會放行。
溫嶼一聽這話就老實了。
等了十多分鐘,他眼睛都快看瞎了才等到走在人群中的陸苗。
陸苗叼著棒棒糖,大老遠就瞧見了朝她揮手的丑陋傻逼,笑得令人作嘔。放學的快樂瞬間就沒了,拉著張臭臭的小臉。
還得是她姜姐有先見之明,溫嶼果真來找她了。
走近后,更是橫看豎看都不對眼,那飄忽的眼神讓她很不喜歡,有種故意做作的感覺。
姜愿若是在這兒的話,就能給出一個恰當的形容詞——裝逼犯。
陸苗眉頭擰的死死的,開始質疑起自己以前的眼光了。不是,她就是跟在這么個玩意兒后面跑了好幾年?又是送吃的又是送錢,她該不會中蠱了吧?
不高興。
剛走出校園大門,溫嶼就迫不及待的上前了,“苗苗,我回來了,我考上大學了。看,這是專門給你買的鋼筆。”
陸苗不稀罕他的東西,不耐煩的說:“請問我和你很熟嗎?讓開,你擋路了。”
從今天起,她要學她爸做個面無表情的人,免得什么貓貓狗狗都想上來碰瓷。
溫嶼表情一僵,低下頭輕聲道:“苗苗,你這是說的什么話?我們認識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熟。我知道,我做過一些讓你傷心的事情,但那不是出自我本意的……”
陸苗翻了個白眼:“從你嘴里說出來,你跟我說不是出自你本意?難道是鬼上身?你騙鬼呢你,還以為我是當初那個傻子嗎?”
這人的話術和姜姐說的一模一樣!呵,休想再欺騙她。
陸苗沒心情和他說廢話,轉身就要走。
溫嶼面露兇狠之色,隨即又很快恢復那副溫和樣子,一把拽住她的手,“苗苗,你聽我說好嗎?”
高大威猛的張哥及時出現,兩手輕松一抬,就將溫嶼拽人的那只手給背到身后去了。隨手一甩,溫嶼就踉踉蹌蹌的退后好幾步,撞上了結伴出來的幾個男生。
還伴隨著一聲凄慘的叫聲:“啊!”
張哥:“苗苗小姐,抱歉,我來晚了。”
陸苗雙手環抱在胸前,底氣十足的看著狼狽不堪的溫嶼,笑瞇瞇的說:“不晚,張叔叔你來得剛剛好哦。”
男生之一怒氣沖沖的吼:“你眼瞎啊,不看路,眼睛長來是配額頭的嗎?你還有臉叫,一個大男人要死啊,真丟我們男人的臉。”
男生之二拉拉他,“算了,別跟他計較。這男的剛才好像在和陸苗說話。”
幾個男生紛紛朝溫嶼“呸”了聲,罵罵咧咧的走了。
路過的學生想看熱鬧,但大部分被一身腱子肉的張哥逼退了,看著就兇神惡煞的,要吃小孩兒。
還走過幾個陸苗的同學,走近悄悄咪咪問:“苗苗,需要幫助嗎?我幫你喊老師來。”
陸苗指著對面溫嶼,跟同學咬耳朵:“不需要,這是我家司機。你看他眼熟不?”
同學仔細一看,驚呼:“這不是你經常去找的男生嗎?我記得叫溫什么來著,他不是下鄉去了嗎?怎么會在這里呀?”
“對了,人家參加高考又跑回來了。”
“那他來找你干嘛啊?你因為他被好多人在背地里說你不好的話呢。咱們別搭理他,我看他樣子好像也變了,有點丑。這是可以說的嗎?”
陸苗噗嗤笑出聲,“是吧,我也覺得他變丑了。他跑來求原諒,我才不會中他的圈套。假模假樣的,一看就是別有用心。”
“那你還是離他遠點吧,馬后炮要不得。”同學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堆,見她身邊有司機在就放心的回家了。
被奚落嘲笑的溫嶼,只覺面上掛不住。比以前黑黃了好幾度的膚色,看不出臉色白沒白。
“苗苗,你就任由外人傷害我嗎?我手臂差點就要被他掰斷了。我是對不住你,但也沒必要牽連到外人吧。”
一口一個外人,好似他和陸家才是一家人。
陸苗滿頭問號,“大哥,你能不能別喊我苗苗了,聽你喊這兩字我都犯惡心。況且要論誰是外人,你才是吧。我和你非親非故的,你也沒有為我陸家做事情,有什么資格說張叔叔是外人的?誰給你的臉啊?”
許久不見,這人臉皮也變厚了。
張哥凌厲的目光看向溫嶼,“這位同學,麻煩你不要再來找我家小姐的麻煩,今天的事我亦會如實告知陸先生。”
溫嶼肩膀疼得厲害,面孔都稍顯扭曲猙獰了些。他拿出放鋼筆的袋子,委曲求全:“我沒有找苗苗的麻煩,我只是想給她送件禮物。這支鋼筆是我挑了……”
張哥充耳不聞,“小姐,我們上車吧。”
陸苗“嗯”了聲,和張哥把人忽視到底了。
溫嶼的一番茶言茶語,徹底成了看好戲的同學們眼中的笑話。
尤其人群中還有些認識溫嶼的人,興高采烈的同周圍人講述那段往事。大部分人眼光是明亮的,表示支持陸苗的做法,認為溫嶼不是個好東西。
對著他指指點點,議論聲不絕于耳。
溫嶼臉漲紅,別扭著胳膊含恨快步離開了。
張哥向來是說到做到,等陸晟讓一回到家就說了這事兒,還順帶說了夫人讓他最近好生看著點苗苗小姐。
“夫人上次回家叮囑你的?”陸晟讓站在窗邊,半個身子隱匿在黑暗中,神情不明的問。
張哥:“是的,先生。”
靜了半晌,陸晟讓抬抬眼皮,“你和夫人關系很好?”
這件事情他一概不知,姜愿告訴了陸苗,叮囑了張哥,卻唯獨沒和身邊最親近的他說一星半點。
這些人瞞得很好,似乎把他排除在外了。
縱使張哥再遲鈍也察覺到不對了,忙說:“夫人和先生是給我開工資的,夫人吩咐什么我做什么,關系談不上好壞。”
先生這話什么意思?
他和夫人清清白白啊,這么高的工資可不想白白丟失。家里前不久在給他相媳婦兒了,最晚下個月就能定下來了。
從下個月開始,他張勝就要擔起養家糊口的責任了。
“先生,我下月要娶媳婦兒了。”他很自覺的補充一句。
所以先生你和夫人鬧了矛盾,不要牽連到他這個無辜的打工人啊。
陸晟讓眸色一斂,薄唇輕言:“恭喜。”
“這兩月工資翻倍,就當是賀禮了。”
張勝忍住說句“先生大氣”的沖動,要知道陸家給他開的月工資可不低。
他由衷的感謝道:“謝謝先生。”
先生大氣!
老婆本有了。
第68章 68
“姜愿,你這周不回家啊?”樂呵呵從外面回來的陳小滿瞧見窩在寢室的姜愿,狐疑道。
她還特地想了下,今天的確是周五啊。這都六點多,一般情況下這人早都沒影兒了。
陳小滿還挺羨慕家離得近的,想回家就回家,還能每周改善改善伙食。這食堂的大鍋飯吃得她人都瘦一圈了。她是吃辣重口的南方人,葷腥可以不沾,但清淡無味的菜色就屬實讓她難以接受了。
每天都在祈禱食堂的飯菜能放點辣椒花椒進去。聞聞味兒也行啊。
姜愿肚子有些不舒服,說話都有氣無力的:“明天學校有事就不回了。”
陳小滿注意到她臉色蒼白,“你咋啦?臉色好差。”
“來例假了,肚子疼。”姜愿擦干濕漉漉的腳,慢吞吞的爬上了床。她現在就想躺著,一動也不想動。
身體好了不少,這該死的痛經怎么就沒改善點呢。每月照樣疼的她死去活來,跟經歷了一場世界大戰似的。
陳小滿一臉同情的看著她,“那你吃飯了嗎?我等下要去食堂,順便給你帶回來?”
還好她來例假什么副作用都沒有,吃嘛嘛香。
姜愿安詳的平躺在床上:“不用了,我沒什么胃口,也不餓。謝了啊小滿。”
“好吧,那你睡會兒覺吧。我收拾下就去食堂了。”陳小滿做事放輕了手腳,唯恐打擾她休息。連出去關門都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
陳小滿來到最近的那個食堂,瞥了眼今天的菜色突然覺得也不是那么餓了。隨便打了一份飯菜,找座位時看到了在角落里獨自吃飯的華柳。
端著餐盤走過去,“華柳,你也在這個食堂啊,我來陪你吃飯了,嘻嘻。”
華柳抬頭,微不可察的‘嗯’了聲。
陳小滿不在乎她的冷淡,自顧自的說著話。只要旁邊有人,什么無聊的話題都能在她利索的嘴皮子底下聊得火熱。
飯菜不好吃,她敷衍的對付了幾口后,就和將飯菜吃得干干凈凈的華柳一起起身了。
“你不吃了?”
“不吃了,華柳你是真餓了,這飯菜都吃完了。你難道不覺得今天的白菜和豆芽都酸溜溜的嗎?我懷疑是中午沒吃完的剩菜,看著這顏色就食欲大減。”
陳小滿湊得很近,小聲叨叨說著食堂的壞話。
“對了,你知道姜愿這周不回家嗎?我在想要不要幫她買點吃的回去,這會兒不吃飯晚上想吃都沒得吃了。”
華柳:“知道。她說不用買,寢室里有吃的。”
“好吧好吧,那就不買了。”
兩人走進寢室大樓,路過宿管員趙大媽的住處時,華柳被叫住了。
“藍衣服的同學等等。”趙大媽沖她招招手,笑容慈祥,“就是你,我記得你和姜愿一個寢室的吧?”
華柳走回去,“嗯。”
陳小滿笑瞇瞇的緩和氣氛:“我和她都是和姜愿住一起的,趙大媽有什么事情嗎?”
“姜愿家里人給她打好幾個電話了,你們上去喊她下來一趟。”
正說著,一旁的座機電話又響了起來。
趙大媽接起來,“誒,對對,我在找人上去喊她。等下就來了。”
華柳腦海浮現姜愿那張慘白的小臉,以及痛得直不起腰的可憐模樣,皺了皺眉,“趙大媽,我能幫姜愿接這個電話嗎?”
這時候姜愿應該在睡覺,就算沒睡著大概率也是不想下來跑這一趟的。
趙大媽猶豫了下,捂住聽筒:“你等等,我問一下那邊。”這是看在電話對面是個好說話的小女生,才大膽的問一問的。
得到那邊同意后,“好了,你進來吧。”又好心提醒一句:“說話態度好一些,對面自稱是姜愿的妹妹。”
華柳:“謝謝。”
陸小滿屁顛屁顛的跟著進了屋子,貼近她好奇的想要聽一聽姜愿妹妹的說話聲。
華柳開門見山:“喂,你好,我是姜愿的室友華柳。她身體不舒服,此時在寢室里睡覺。還需要我上去叫她下來嗎?”
嗯,隱隱有種替姜愿抱不平的意味。
陳小滿聽她這么不客氣的說話,瞪大眼,無聲的說:“你委婉一點啊!!有你這么說話的嗎?”搞得跟仇人說話一樣。
電話那頭的陸苗,被華柳的一通話給整懵逼了,“啊,她身體不舒服?是生病了嗎?”
華柳:“來例假了。”
陸苗摳摳桌面,癟癟嘴說道:“哦,這樣啊。那讓她好好休息吧。華姐姐,麻煩你了。”
她聽姜姐說過這個叫華柳的,目前是姜姐的好朋友。
華柳眼眸轉了轉,“姜愿明天在學校有活動,大概是上午十點左右。她下樓時我會提醒她給你回電話。”
陸苗冒出一個想法,嘴甜甜的詢問:“!是什么活動呀?華姐姐,不是你們學校的可以去看嗎?”
華柳沒關注這個,但想到前不久溫嶼都混進來了,“應該可以吧。”
陸小滿各路消息靈通,“肯定可以的,華柳。明天聯誼活動我也要去,還有別的學校的學生要來呢。”
聲音不算小,陸苗多少聽到了一些關鍵詞。
“我知道啦,謝謝兩位姐姐。明天給你們帶好吃的哦。姐姐們,別跟我姜姐說我明天要來,我要悄悄的給她一個驚喜。”
華柳應了聲“好”。
對面說了句“姐姐們拜拜”,就掛斷了電話。
“姜愿的妹妹好乖啊,聽聲音就是軟乎乎的小女生。”陳小滿哼哧哼哧的爬著樓梯,還陷在萌妹子帶給她感動中,兩眼淚汪汪的,“還說要給我們帶好吃的呢,嗚嗚嗚,我怎么就沒有這么貼心的妹妹呢。”
她家里只有兩個鬧翻天的弟弟,調皮又搗蛋,身上經常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奇葩怪味。她都快嫌棄死了,懷疑他倆是不是每天去糞坑里玩shi了。
華柳沒有弟弟妹妹,體會不到陸小滿的嫌棄。
“誒,華柳,我們要和姜愿說嗎?雖說學校應該蠻安全的,但就怕萬一出了點什么事。”陸小滿說,“可我們剛剛好像又答應了妹妹。再和姜愿說的話是不是不太好啊?”
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頭疼哦。
走到寢室門口,一路沒說話的華柳突然開口:“不說,明天我沒事,去校門口帶她進來交到姜愿手里就好。”
陸小滿眼睛一亮,“好主意!那我明天跟著姜愿就行。華柳,我還以為以你的性格會直接和姜愿說呢。”
華柳動動嘴唇,到底還是什么都沒說。
洋樓。
陸苗興奮的像只猴子在客廳里跑來跑去,腳邊還跟著一團烏漆麻黑的不明生物——小黑。不仔細看,連圓溜溜的貓眼睛在哪兒都看不清。
一人一貓各玩各的,開心極了。
“小姐,你慢點跑,別被小黑給絆倒了。”傭人在一旁操碎了心,生怕她一個不小心摔倒了。
陸苗喘著氣,抱起實心重的小黑往廚房走去。在萍姐邊上繞來繞去,一刻不得消停。
萍姐連忙給鍋里蓋上,無奈:“小姐你怎么把小黑帶進廚房了?毛掉得到處都是。”
陸苗嘿嘿一笑,轉身把小黑往外面一放,又跑回來軟聲軟氣的撒嬌:“萍姨,我明天要去學校找姜姐,我答應了兩個姐姐給她們帶好吃的。家里有什么明天我能帶去的嘛?”
“對了,姜姐還來例假了,肚子疼。明天她還要去參加什么活動。”
萍姐:“什么時候去啊?”
“那個華姐姐說十點左右,我可能九點就要出門了。”陸苗掰著手指算時間。
萍姐:“九點啊,來得及,明早我起來做一些小蛋糕和餅干,女孩子都比較喜歡吃這些。其余的我到時候看著做吧。夫人不喜歡生姜的味道,紅糖姜水我就不備了,就麻煩小姐帶一些玫瑰花茶給夫人了。”
這玫瑰花茶是老夫人前幾天送來的,據說對痛經會有緩和作用,特地讓她給夫人用用。
陸苗抱著萍姐的胳膊晃悠,大肆夸贊道:“就知道萍姨你最好啦!!!”
萍姐被晃得無法專心做事,果斷選擇攆人。
被嫌棄了的陸苗回到客廳,從書包里拿出作業半蹲在茶幾前就開始動筆了。明天要出去玩兒,她要先把作業給寫完。
墻上時鐘不知不覺就指向了七點。
陸晟讓還沒有回來。
還在寫作業的陸苗坐上了小凳子,也不急著吃晚飯。對她爸晚回家的行為一點也不意外。最近她爸不知道在忙什么,天天都大半夜才回家。要不是姜姐不舒服,她都想告狀了。
姜愿在中午就分別和陸晟讓以及家里打了電話,說了她這周不回去。
中午那會兒陸苗還在學校,就沒辦法接到這通電話了。下午放學回到家后這才往姜愿學校打電話,想碰碰運氣。沒想到連打了三個電話都沒接到。
七點多,陸苗作業寫不下去了。一個人美滋滋的吃著晚飯。
某個大半夜才到家的人提前回來了。
陸苗聽到聲響,端著飯碗就出來了,驚訝問:“爸,你回來了啊,吃晚飯了嗎?”
陸晟讓蹙眉,“誰教你端碗下桌的?像什么話。回去。”
陸苗小臉一拉,在有姜愿這一年多的中和下,也沒那么怕陸晟讓了。她當著面兒扒拉了一口米飯,氣鼓鼓的說:“哼,我好心關心你吃沒吃飯還有錯了。明天我要跟姜姐告你的狀!說你好幾天都大半夜才回家。”
姜姐在家的時候,每天都準時準點的到家。她爸就是個雙標的男人!
必須告狀!
說話時還一不小心噴出了一粒白花花的白米飯,剛巧不巧的落在了她爸面前。
陸晟讓眉心突突的跳,“陸苗!”
陸苗身子一顫,心虛虛的低下了頭,抱著碗忙撿起那一粒米飯頭也不回的跑路了。
失誤了失誤了。
這噴米飯可不是她故意的啊。
第69章 69
陸苗大氣不喘的回到餐廳,老老實實的喝了一口湯,才沒被那一口白米飯給噎死。
她不慌不忙的扒拉著飯菜,還慢悠悠的啃了個萍姐特意給她留下的大鴨腿。她比誰都清楚,她爸回家第一件事是先上樓洗漱一番,肯定不會馬上來找她算賬。
況且也不是什么很嚴重的事情。
出于方才的失禮,陸苗覺得等會兒還是和她爸說一說明天要去青華大學的行程。嗯,順便問問他要不要一起去。
嘻嘻嘻~
她這閨女當得還不錯吧,有這好事都不忘帶上她那冷酷無情還兇了她的老父親。
陸苗不想吃飯時被說教,說完后也不想放下碗筷后就避著陸晟讓回自己房間了。
直到九點多,眼皮子直打架了,她嗖的一下下床出門,推開書房的門。動作流暢利索,一點不帶含糊的。
黑木桌前的男人沒給進來的人一個眼神,仍舊低頭翻著手里的文件。面容嚴肅冷漠,眉眼不近人情。
這個家里,只有姜愿和陸苗進門從不敲門。而姜愿不在家,只會是后者了。
陸苗飛快躥到桌前,嬉皮笑臉的說了句客套話:“爸,你什么時候休息啊?姜姐不在家你也要注意身體啊。”
都一把年紀了,還天天這么熬。想想她姜姐才二十出頭,嘖嘖嘖,光是想想都不忍直視。
陸晟讓抬也不抬:“有事說事。”
沒事滾蛋。
陸苗撇撇嘴,好好好,不聽她的是吧。等到時候她姜姐在學校里碰上許多年輕帥氣的小伙子,趁虛而入,你媳婦兒就飛咯。
看你去哪兒哭。
“我明天要去青華大學找姜姐玩兒,爸,你有沒有話讓我帶給她的。”她無奈的嘆了嘆氣,暗戳戳的給她爸創造機會,“姜姐來例假了,周末一個人在學校肯定會好無聊的。”
唉,老父親不給力,只能她出手幫一把了。
她喜歡和姜姐相處,比誰都不想姜愿離開這個家。
書房陷入一片沉寂。
陸苗恨恨的瞪著她爸,眼睛都要噴火了:!快說一起去啊!然后等活動結束剛好可以帶姜姐去吃午飯啊!下午再去買買買,晚上再美美吃個晚飯,這不就順理成章的將人帶回家了嘛!!!
哎喲,要氣死了。她爸這個榆木疙瘩,姜姐當初是圖他什么啊!這不靈光的樣子,像極了做不出數學最后一道大題的她。
許是她的幽怨度過高,陸晟讓終于開口了:“你提前和她說了嗎?”
空歡喜一場的陸苗,面無表情的撂下一句“你又不去,管我跟沒跟姜姐說”就氣沖沖的轉身跑了。
帶不動!
‘砰’的一聲,書房門被用力的帶上了。
陸晟讓皺緊眉頭,對她忽如其來的小脾氣摸不著頭腦。想起姜愿曾經無意說過,十五六歲的女孩子情緒不穩定是正常的,就沒多想。
卻發現靜不下心來工作了。
他按了按太陽穴,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姜愿往日在床上疼得小臉發白的畫面。
陸晟讓合上文件,起身下樓尋到萍姐問了些問題,隨后又打了好幾通電話,混亂的思緒這才如實落到了沒處理完的工作上。
第二天。
陸苗臭著臉下樓,碰著陸晟讓連一聲‘爸’都不想喊了。父女倆平靜的用完早飯,就各種忙去了。
廚房里,萍姐在烤香香軟軟的糕點,那股甜香味彌漫在鼻尖。
陸苗很有眼力見的跟在身后幫忙,認真得很。
“苗苗和先生鬧矛盾了?”萍姐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輕聲詢問。
陸苗在往小袋子裝酥脆的小餅干,聞言小聲的嘀咕:“萍姨,我感覺他對姜姐一點都不上心。我昨晚都那樣暗示了,他都沒說要今天跟我一起去。”
她粗略說了下昨晚的事兒,言辭間充斥著對她爸的不滿。
陸苗不是不知道公司事兒多,陸晟讓經常忙得連晚飯都趕不回來吃。但難道去學校見一面都不行嗎?就算下午不逛街了,那一個上午也真的空不出來嗎?
大人的世界,真的就這么忙碌嗎?忙到可以一周都不和家人見面嗎?何況那個人還是自己的老婆。
陸苗以前十天半個月見不到她爸,都覺得沒什么。但她現在就是在為姜姐抱不平,誰家夫妻是像他們這樣的啊。
萍姐哭笑不得,“苗苗,你誤會先生了。先生沒有立即回復你,肯定是有自己的思量。你還不知道吧,昨晚先生下樓來問我你今天幾點出門,想來應該是有意和你一起去看夫人的。”
陸苗不太相信,“萍姨,你不會是在哄我開心吧?”
這說的是她爸嗎?和她昨晚理解的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意思。
“姨哄你做什么,苗苗你還小,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先生和夫人感情好著呢,就算一周不見面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感情好不好不能光看表面。”
“苗苗,你還是個孩子,大人之間的事就讓他們自己去操心吧。依我看啊,先生和夫人還有得磨呢。”
陸苗聽得似懂非懂,好奇問道:“萍姨,大人為什么總是喜歡口是心非啊?”
萍姨意味深長的笑笑:“等你長大后就知道了。”
在萍姐和傭人們的忙碌下,沒多久,各種新鮮出爐的糕點餅干就都打包好了。
眼看著快到出門時間了,陸苗上樓換了身漂亮的小裙子,還給自己編了兩個小辮子。
下樓看到沒去公司的老父親,陸苗暫且就原諒她爸了。扒在墻后,探頭探腦的問:“爸,走不走哦?”
陸晟讓放下報紙,起身大步走來。用實際行動表明他的態度。
陸苗偏過頭冷哼一聲,嘴角卻是壓不住的往上揚。萍姨真的沒哄她開心誒!
大半個小時后,小轎車抵達青華大學正校門外。青華大學四個恢宏大字出現在視線中。
陸苗見還不停車,疑惑道:“爸,我們的車要直接開進去嗎?”
陸晟讓:“嗯,我和校方打招呼了。”
陸苗:……
司機和門衛交涉一番后,前方嚴絲合縫的鐵門緩慢打開了。
陸苗降下了一半車窗,新奇觀望著外面的景色。下一秒看到門口一短發女生高舉著一張紙,上面寫著‘姜愿妹妹’倆紅色大字。
“張叔叔,停一下車唄。我好像看到姜姐的室友了。”
陸苗開車門下去,小跑到短發女生跟前,歪著頭問:“你是華柳姐姐嗎?”
她記得姜姐說過,華柳是個短頭發的女生,氣質清冷,在人群中很扎眼。
華柳看向這個小女生,“你是姜愿妹妹?”
“嗯嗯。我叫陸**柳姐姐可以叫我苗苗。姐姐是專門來接我的嘛?讓你久等了,太麻煩你了呀。”陸苗怪不好意思的。
“不礙事,怕你找不到,我沒有和你姐姐說你要來。”
“謝謝你呀華柳姐姐,我們去車上吧。正好要麻煩你指一下路了。”陸苗指著前面的車說,“那什么我爸也來了。”
華柳本想拒絕,但架不住陸苗各種好言相勸,讓人拒絕不了一點。
這個苗苗妹妹和姜愿,在這方面還蠻相似的。拿捏人怪有一手的。
陸苗沒想太多的直接給她開了后座車門,“華柳姐姐,你先上去吧。”
車內的陸晟讓冷漠的掃了眼,正呲著個大牙的陸苗,一時不知該說她什么好。不等他說話,看清車內形勢的華柳主動說:“我還是坐前面吧,剛好指路了。”
后座有男人,她非親非故坐上去算怎么回事。
陸苗接收到她爸的冷眼,渾身一激靈,才反應過來自己干了啥蠢事,尷尬的笑笑:“好,麻煩華柳姐姐了。”
華柳坐上副駕駛后,腦子在快速運轉。
這女孩姓陸,她聽說過姜愿的夫家也是姓陸,據說還有個十多歲的女兒。所以這個妹妹應該就是那個女兒了。女孩稱呼這男人為爸爸,那不出意外的話,他就是姜愿的丈夫了。
僅此一眼,華柳就清楚這男人不是簡單角色。也是,能撐起偌大一個陸家的男人,怎么會簡單呢。
她收斂心神,視線規矩的看向前方道路,“請問你們是直接去活動現場嗎?”華柳不習慣喊不熟悉的人喊那般親密的稱呼,猶豫下還是略過了稱呼一事。
陸苗小雞啄米般的點點頭:“嗯嗯,華柳姐姐,那附近有停車的地方嗎?”
華柳想了想,“那附近沒有。”
陸晟讓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往前開,去明路廳大樓。”
“苗苗,我有事處理。等下你和這位同學先去找她,我這邊結束會過去。”
陸苗‘哦’了下,往前面探頭問:“華柳姐姐,明路廳大樓離活動現場遠嗎?”
華柳:“停車的地方就在明路廳大樓外的廣場。”校長以及那些大領導的辦公室就在這地方。
“好叭。”
下車后就分成了兩路人。
走了一段路,陸苗遠遠看到前方聚集了很多人,還有橫幅和立牌,十分熱鬧。
“到了。”華柳說。
臺上在和同伴交流的女生格外耀眼,陸苗都不用細看,一下子就看到了那道美美的身影。
她狗狗祟祟的穿梭在人群中,觀察了好一會兒,發現姜愿沒在忙了才從后面上前一把蒙住她的雙眼,夾著嗓子問:“猜猜我是誰?”
姜愿被嚇了一跳,“小滿?”
“不是哦。”
“秦荷?”
“也不是哦。”
“華柳?”姜愿說出這個名字,自己都不信。華柳會干這種無聊的事?
陸苗撅起嘴,恢復了一點本音:“大膽的猜。”
姜愿隱隱冒出一個名字,挑眉道:“苗苗。”語氣肯定,不是疑問了。
陸苗露出笑容,松開了手,“猜對啦!姜姐,看到我是不是很驚訝呀?哎呀,你不回家就只能我來見你了。我還給你帶了許多吃的。遭了,吃的還在車上我忘記拿了。”
姜愿眉眼彎了彎:“不急,我這里還有一段時間才結束呢。你自己找來的嗎?”
“不是,是華柳姐姐來校門口接我的,還有一個姐姐也幫了點忙。姜姐,你不要怪兩個姐姐哦,是我不讓她們告訴你的。我想給你一個驚喜。”
“應該是你小滿姐姐。早上我還在想華柳和小滿在討論什么呢。”
“我說了給她們帶吃的,但怕你別的室友想多,就每人準備了一份。”
姜愿捏捏她的臉蛋,不吝嗇夸贊道:“哇,我家苗苗真懂事,想得太周到啦。今天穿得很好看哦,這小辮子很適合你。”
陸苗被夸的臉頰染上紅暈,“嘿嘿。姜姐,今天來的不止我一個哦。你再猜猜,另一個是誰。”
姜愿下意識的往人群中看去,試圖找到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
幾乎沒有遲疑,就猜到了陸苗說的另一個人是誰。
第70章 70
春天的陽光燦爛明媚,校園四處都是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歡笑聲、說話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陸苗見姜愿往下看,癟著嘴哼唧:“別找啦,他現在不在這里,忙去了。等會兒才會找來。姜姐,這我可一點信息都沒透露,你就知道是誰了。你偏心!”
哼,她爸這明顯是沾了她的光。昨晚還訓斥她!
這一個兩個,把她當成大冤種了。真過分,想咬人!!!
姜愿失笑,安撫快炸毛的便宜閨女:“哪有偏心呀,這是看到你來了,才聯想到你爸的。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猜到呢。”
陸苗微微抬起下巴:“這還差不多……”
右后方傳來呼喚聲:“姜愿,你快過來一下,這里有事需要你。”
“苗苗,你可以四處轉一轉或者是找地方坐著休息,我先過去忙了。”姜愿匆匆叮囑幾句,就轉身離開了。
周圍都是一群不認識的人,但因為方才姜愿和陸苗的熟稔接觸,大家紛紛在猜測這女孩是什么人。
陸苗感受到數道探尋的視線,沒有惡意,她就沒在意了。
“誒,小孩兒,你和姜愿是什么關系啊?”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宣霄,賤兮兮的盯著她問。
陸苗臉上笑容褪去,拳頭控制不住的硬了。這兩年她同學們都在蹭蹭蹭的長身體,唯有她就長高了足以忽略不計的一點點。然后,她就從班上最高的那批人,變成了不長個的小矮子了。
她最討厭別人說她小了!
小孩兒,不就是矮了一點嗎?她還在長身體,以后一定能長高高的。呵呵,這青年一看就不安好意,不是個好人。
陸苗板著臉偏過頭,渾身寫滿了拒絕交流。
宣霄摸不著頭腦,這怎么就好端端的生氣了呢。他從包里掏啊掏,掏出了一把夾心糖果,試圖哄小女孩開心。
“吃糖嗎?”語氣很像拐孩子的怪蜀黍。
陸苗起了雞皮疙瘩,余光瞧見活動場地外的華柳,立馬跑了過去,“華柳姐姐,你在這里呀。”
旁邊的陸小滿笑瞇瞇的打招呼:“我是昨天電話里另一個姐姐,苗苗。”
陸苗乖乖喊人:“小滿姐姐。”
后面追上來的宣霄和華柳對視上了,那顆心拔涼拔涼的。
“操,怎么又是你?”宣霄實在是沒憋住,罵了句臟話。
陸小滿眉毛一揚,擼起袖子對罵:“誒你這人什么態度啊,這地兒是寫你的大名了嗎?哦,只準你來,就不準別人來了嗎?要不要我幫你把這塊地上的同學全趕走啊,好讓你一個人唱大戲。”
“我……”
“我什么我,你還想狡辯不成?人華柳一句話沒說,我和她一直都在這里站著,你一來就指著她罵,有病吧你。”
“這是我和華柳的事……”
“華柳是我朋友,欺負她就是欺負我。宣霄同學,先前你去騷擾姜愿不成,現在又跑來招惹華柳了是吧?這是讓你學知識學做人的學校,不是你肆意妄為的地方。”
陸小滿一張利嘴,說得宣霄瞠目結舌啞口無言,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說一句,她懟回來十句。
唯有伸出的那一根指頭怎么也不愿意縮回去,頑強表達了他的憤怒。
宣霄氣得頭暈眼花:“你,你,你簡直是不可理喻!”
陸小滿嫌棄的看他一眼,“傻缺。”
和這種人說話說多了,人都會被傳染變傻的。
毫不夸張的說,陸小滿是她家附近幾條街上的小霸王。單靠一張嘴就能把頑劣不堪的小孩們給罵得哇哇大哭,至今無人能敵。
戰斗力爆表。
她那倆弟弟習慣了伏低做小,真真是一丟丟都不敢招惹她。
她爸媽倒沒覺得有什么,女孩子嘴皮子厲害點也不錯,不會吃什么虧。
縱使宣霄再生氣憤怒,也沒生出動手打女孩子的齷蹉心思。旁觀人異樣的眼光,讓他臉皮臊得慌。
他羞憤的扔下一句“你給我等著”,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北方的女孩子太兇悍了,他一點都說不過。等他回去學學怎么罵人,下回一定要找回面子來。
陸小滿大獲全勝,得意洋洋的問:“華柳,我罵人的姿勢帥不帥?罵人這事兒我就沒輸過。”
華柳和陸苗異口同聲。
“帥。”
“帥!”
陸苗眼冒星星,崇拜得不得了:“小滿姐姐,你也太厲害了叭。”
陸小滿得意的小表情消失殆盡,反應過來這兒還有個單純天真的小妹妹,忙嚴肅補救道:
“苗啊,這不能亂學,你就當什么都沒聽到好了。罵人是不對的,我剛才是氣不過一時沖動多說了幾句。”你可千萬不要學去了啊。
這是朵嬌貴的小白花,別被她帶壞了。
陸苗咧嘴一笑,“好。”
陸小滿是來聯誼活動上打雜的,人一多就沒人注意她干沒干活了。
三人坐在柔軟的草坪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有陸小滿和陸苗這倆話癆在,氣氛就不可能冷卻下來。
不知過去多久,陸苗那股新奇勁兒散去,被暖洋洋的太陽曬得昏昏欲睡。
“活動要幾點才結束呀?我爸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這么久都沒見他來。”她嘆了嘆氣,望著下邊的場地無聊得很。
陸小滿不可置信的‘啊’了聲,“苗苗,你爸來干嘛啊?”
“看姜姐啊,怎么了?”
陸小滿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你爸,來看姜愿?額,等我捋捋。”她沒記錯的話,這位是姓陸的,姜愿姓姜……
那陸苗爸和姜愿是什么關系?腦子不夠用了。
華柳直白提醒:“他們是夫妻關系。”
陸小滿目光呆滯了,利索的嘴皮子現在被震驚得不知該問什么好了。也就是說,姜愿有個這么大的閨女???
“你爸多大年紀了?”最關心的問題脫口而出。
一瞬間,氣氛沉寂了不少。
陸苗猜她是誤會了,笑嘻嘻的說:“放心,我爸不老,待會兒你就能看到了。大家都說我爸和姜姐可般配了。小滿姐姐,其實我是我爸收養的啦。”
哎呀,出門在外,還得靠她為老父親澄清名聲。
陸小滿聽了,尷尬的想扇自己一巴掌,真該死啊。
“抱歉啊,我不該問的。”
陸苗聳聳肩,對這早就不在意了,“沒事兒,這很多人都知道的。”她指著左前方走來的一行人,自豪的說:“喏,最顯眼的就是我爸。”
陸晟讓無論是相貌,還是周身氣度,都秒殺周圍的各路大學生。陸苗的話毫不夸張,確實是最顯眼的。
陸小滿倒吸一口涼氣,“我嘞個去,這么帥!”姜愿這死丫頭吃得真好,純粹是她白擔心了。
陸苗挺直了腰板,“那是!小滿姐姐這下你放心了。”
“放心了。”陸小滿在心里淚流滿面,有錢還又帥,這樣的男人去哪兒找。上天也給她安排一個唄。
陸苗精神抖擻的從地上起來,“兩位姐姐,我們過去吧。我爸和張叔叔把禮物一并帶來了。”
陸小滿搖頭:“我們就不過去了,華柳你說是吧?”
華柳點頭:“嗯。”
陸苗央求了好幾分鐘,兩人都無動于衷。她就只好歇了心思,“那你們等我一下,我過去把東西拿來。”
等她走遠,陸小滿往華柳那邊擠了擠,拍拍胸脯后怕的說:“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姜愿和老頭子結婚,還給人當后娘去了。當時滿腦子都在想,給我再多錢都不會嫁給糟老頭子。”
“華柳,你知道他們什么關系,怎么都不提醒我一聲啊。差點出糗了。”
華柳無語:“我沒有插嘴的機會。”
這兩人一見如故,聊得那叫一個歡快,哪還注意得到她的眼神。
陸小滿心虛的嘿嘿一笑,她也不是埋怨的意思,就是隨性慣了,想說什么就說了。
那邊,陸苗拿走給姜愿五個室友的袋子,將東西給了華柳和陸小滿。且說了每個室友一份。
陸晟讓沒有走近活動場地,而是和司機在一處蔭涼下站著,遠遠看著。
接近十一點,人群散去。
終于忙完的姜愿早餓得前胸貼后背了,迫切想大吃一頓。早上沒胃口,就沒吃什么東西。
和陸苗一同走過去,對男人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太忙了,沒注意你這里。你忙完在這里等多久了?”
一上午都在笑,臉部肌肉都笑僵了。
陸晟讓抬眸:“沒多長時間,不想笑可以不用笑。”
姜愿嘴角瞬間變平,伸手輕柔臉頰,“好吧,我都笑煩了。我餓了陸晟讓,我們先去吃個飯吧。”
癟癟的肚子,適時的發出一點咕嚕咕嚕的聲響。
陸晟讓抬起手腕看鐘表,嗓音散漫:“在外面訂好餐廳了,走吧。”
這會兒過去剛剛好。
車里有萍姐烤的小餅干,姜愿一上車就咔嚓咔嚓的吃上了,還順手喂了便宜閨女一塊,“苗苗吃嗎?”
陸苗嘴巴一張,“吃。”酥脆的餅干咬得脆脆的。
兩人你一塊我一塊的吃著,好不融洽親密。全然忘了旁邊還有個存在感十足的男人。
陸苗很有眼力見,眼瞅她爸被冷落了。出于當女兒的孝心,他看不到的地方給姜姐指了指身后。
姜愿愣住,看著手里可愛的小熊餅干陷入了為難。這東西她就沒見陸晟讓吃過,會吃嗎?
“你要吃不?”她遲疑了幾秒,重新拿了塊小熊餅干和陸苗相同的喂法,遞到他嘴邊。
陸晟讓注視了兩秒,低頭將餅干含進嘴里,“吃。”
在姜愿身后悄咪咪偷看的陸苗,沒眼看。咦~
然后,姜愿就開始了自己吃一塊,再同時投喂兩人的騷操作。突然發現,她中間位置坐的真合適,一手喂一個正好。
誰都不偏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