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處理他?”
季知言看著現在身體動彈不得,只有眼球在轉的方巖問江念塵。
“報警說他是騙子吧。”
江念塵隨意地說著,她話音剛落,方巖馬上又啊啊叫了幾聲,不過沒有人在意他。
“誒……那好像得先說服你外婆才行啊。不然就算這人被抓了,她也不會甘心的。”
季知言一邊說著一邊去撿剛剛倒下時掉地上的黃布包。她本來是打算把這鈴鐺砸了的,不過想了想又怕犯了什么禁忌,所以最后決定先用布把那個古怪的鈴鐺包起來,以后再想這東西的處理方法。
“嗯……你不是說要證明鬼魂不存在嗎,編好故事沒有?”
江念塵聽到季知言提起江婉,想起來季知言之前說的話,笑著問她。
“啊……這個嘛……”
說到這個季知言頭又疼了起來,剛剛聽到那鈴聲頭就開始劇烈地疼痛,好不容易才緩過來,她現在實在不想動腦子。
季知言揉了揉太陽穴,江念塵看到她的動作又有些擔心。
“還是不舒服嗎?”
江念塵飄到對方旁邊,看見對方臉色有些難看問到。
“頭疼。”
“是那鈴鐺的原因?”
“嗯。”
江念塵聽到季知言的話,總算放開了方巖,她面色陰沉地看著那個還在氣喘吁吁的中年男人。
“那東西對人用了會怎么樣?”
“什……什么?”
方巖剛被松開,沒緩過來,剛剛以為自己就要死了,現在又活過來,身體不受控制地大口喘著氣。
“那個鈴鐺。”
“啊……反正就是靈魂出竅……之類的,不過她不是沒事嘛……估計是時間還不夠長……”
什么鈴鐺,那是法器!是招魂鈴!方巖只在心里反駁,他現在手上什么都沒有,單純靠他的功力又打不過這女鬼,只能在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斷斷續續地說著。
“……行,你睡覺去吧。”
江念塵還沒說話,季知言突然開口。
“啊?”
方巖疑惑地看著面前這一人一鬼。
“走吧。”
季知言提起那個布包,對江念塵說。
方巖盯著她手上的東西,可是他現在明顯落于下風,萬一那鬼把他殺了怎么辦,他只能愣愣地看著兩人走出門,看著那女鬼還很有素質地幫他把門給關上,順便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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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走了?”
“明天還要他也一起演戲啊,總不能殺了吧。”
“那不跟他先說一下怎么演?現在跟他說他肯定沒有拒絕的理由吧。”
江念塵好笑地說。
現在的情況不在預料之內,本來只是打算把這東西偷出來,結果最后卻正面應對了對方。不過總體而言,還算是好的結局。
“嗯……主要是我也還沒想好……”
季知言今天實在是身心俱疲,白天上山掃墓祭拜,下午又來爬山,現在大晚上的也不能睡覺,還得在這編故事。她得把一切東西都編得合理,讓江老太太信服方巖和他師傅只是個騙子,這樣江老太太才能徹底放下,免得又去其他地方找個什么莫名其妙的大師,再次開始做這種荒謬的事情。
“其實做到這步也差不多了,我外婆的執念不是那么簡單就能消除的。”
畢竟已經持續十多年了,就像是把想法植入大腦了一樣,沒那么容易剔除,江念塵這樣想著說到。
“可是你說過很強的執念能招魂對吧。”
季知言突然提起這個。
“嗯……”
江念塵不知道對方什么意思,她只是轉過頭看著季知言的眼睛。
“那萬一你被她的執念招過去怎么辦?”
“不行啊,我這么努力就是為了讓你跟我在一起啊。”
總不能讓我白費力氣吧。
季知言臉上明晃晃地寫著這句話。太過直白了,說出口才想起來應該不好意思,可是這就是事實,所以也沒必要收回。于是她就只是這樣直直地盯著對方,等著對方開口。
江念塵看著季知言認真的表情啞然失笑。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坦誠了,是意識到比起說出丟人現眼的話,更害怕的是失去對方了吧。
好吧,你這樣說的話就沒有辦法了,只能去做你想做的事了。江念塵想。
“那真是麻煩你了。”
江念塵玩笑話一樣輕笑著說,語氣不夠真誠,可是眼睛流露出的情感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是很麻煩啊……”
季知言轉身面對著江念塵,她拖長了尾音,眨著漂亮的琥珀眼睛看向對方,嘴上是不滿的語氣,可是表情卻是期待的樣子。
月光照亮房門前,輕柔地為兩人攏上一層薄紗。季知言看著江念塵,看著對方漆黑得像要融入夜色的眼睛。那眼睛里閃著零星的一點光芒,夜色中一切都是朦朧的景象,可是季知言看著對方卻又覺得現在看見的比之前看見的一切都要清晰。
這種時候,或許應該接個吻嗎?
江念塵也在看季知言的眼睛,視線交匯,本來就有不必言明的曖昧,何況是現在這種情況。
季知言故意拖長尾調顯得委屈和不滿,但是眼睛卻亮晶晶地看著自己,江念塵懷疑這是對方在向自己討要些什么。
季知言就是這樣別扭又糾結的性格,她永遠想要對方的主動,她可以嘗試著引誘對方,可是說到底她最喜歡的還是什么都不用做,對方就自然而然地貼上來。不管是擁抱還是親吻她都不會拒絕,這些本來就是她想要的。
幸好,現在江念塵可以讓季知言得償所愿了。所以她輕輕地抱住對方,輕輕地吻著對方。
一切都是輕柔的,溫和地進行著。交換著氣息,融進了彼此,不止是身軀,就像連靈魂都在糾纏相交。
血液開始變得興奮,身體也變得燥熱起來,如果可以的話……就一直這樣下去吧,溺死在這種貪婪的渴望之中。
想要的是,永遠……永遠的糾纏。
……
結束的時候,江念塵面上還是帶著溫和的笑意,這鬼就是大部分時候都這樣云淡風輕的樣子,接吻也不會喘不過氣,這點真不爽啊。季知言看著對方想。
“又不開心?”
“沒有哦。”
“是嗎?”
“是哦。”
對方的心情顯而易見。江念塵安撫地揉了一下季知言的頭,說。
“沒辦法啊,畢竟鬼是不用呼吸的,要和鬼在一起只能接受這點了吧。”
季知言聽完笑起來,她本來也不會因為這種小事生氣,更不用說,她還挺喜歡那種喘不過氣的感覺。但是無論如何面上還是得裝一下,于是她笑了一會,又馬上掛起冷臉,裝模作樣地說。
“那沒辦法了,我只能勉為其難接受了。”
一人一鬼就這樣悠閑地聊著,走回了原本的房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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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冷了,肯定睡不著。
季知言坐在那張冰冷的木椅上,這里只有這東西可以坐,要是坐地上的話會更冷。想著供桌上好歹有些蠟燭燒著,就做了過去,不過看起來也差不多快燒完了,不知道能撐多久。
江念塵還是坐在供桌上,黑色的身影遮擋了神像的一部分。
“太冷了嗎?”
“嗯,這東西太燙了,不然倒是可以取暖。”
季知言把那個包裹放在臺上,江念塵會怕那東西,所以她沒有打開。
“可以去方巖那拿被子過來。”
“算了,不想要他蓋過的。”
“那……看看你親戚那邊?”
“唉?她還在這里嗎?”
季知言還以為季夕妍早就下了山,沒想到她還在這待著。
“嗯,在另一間屋里。”
“這究竟是祠堂還是旅店……”
季知言無語地吐槽著。
江念塵聽見她的話笑了一聲,季知言還沒再多說一句,江念塵就消失了,等過了一會再回來的時候,手上拿著個毯子從門外走進來。
真是方便的能力。雖然已經見識過了,不過季知言還是忍不住感慨。
裹上毛毯總算暖和了點,季知言趴在桌上,看著坐在一旁又消失了會的女鬼。
“剛剛去跟江時岑說讓他先回去。”
“他待到那么晚現在才回去啊。”
“沒辦法,說好的,他總不能先跑了。”
“嗯……”
季知言趴在供臺上,看著面前的燭火。
剛剛還沒什么感覺,現在安靜下來以后就忍不住開始回想剛剛發生的事。好困,好累啊。季知言想著,可是卻不想闔眼。
看著燭火影影綽綽,燒得形態怪異,她又有些恍惚起來。迷迷糊糊地再看向旁邊,那女鬼就坐在那看著她,笑著看她,那么真實,伸手去摸還能碰到,冰冷堅硬的衣服外套的觸感并不好,可是季知言忍不住笑起來。
江念塵看著季知言,她怕冷到對方,所以沒靠太近。但季知言突然過來抓著她的衣袖,她只能移過去了一些,身體映在燭光里,就像是幻象一樣。所幸這一切都是真實的,不是誰產生的幻覺。
季知言觸碰到對方,確認對方的存在,終于滿意起來,趴在桌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明天就是原本預定要做法的日子了,今晚發生的事,讓情況變得完全不同。誰也不好說明天具體會發生些什么,不過至少可以肯定的是,這場荒謬的法事已經不可能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