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神女宗 若非神女轉(zhuǎn)世
在白雪皚皚的連綿寒山內(nèi), 有座高峰綠意盎然,就連山上吹的風(fēng)都是溫暖宜人的。然而這樣適合居住的地方卻見不到一只鳥獸,唯有白衣修士出入山門。
剛拜入宗門沒兩日的咸濟(jì)抱了一捆木柴, 提著兩只妖兔哼哧哼哧跑到宗門的庖屋,勤懇麻利地煮飯做菜。
等到飯香四溢, 差不多快好了的時候,跟他穿了同款服飾的一男一女進(jìn)屋幫他端碗拿筷。
沒多久, 又有個提劍而來的七八歲的小孩熱情地同他們打招呼,并大大咧咧坐在了木椅上。
“各位師兄師姐, 我終于練成入門劍法啦。”
“優(yōu)秀優(yōu)秀, 劍道才俊的名單里遲早會有咱們小安的名字!”
咸濟(jì)把出鍋的肉菜平平穩(wěn)穩(wěn)放到方桌上,坐在了他們留的空位。
“俺找到處湖泊, 有兩個山那么大, 明日仔細(xì)看看有沒有魚。”
“咸濟(jì)哥我想吃魚!”
小男孩期待地大喊, 立馬讓身邊的師兄用筷子敲了腦袋。
那師兄一板一眼地告訴他:“忘了宗主立的規(guī)矩?雖然我們神女宗剛剛成立要啥沒啥,但其他宗門有的, 且能做到的事, 我們也要一一履行。”
“知道啦。”小男孩看向咸濟(jì), “咸濟(jì)師兄明日我也去,我會游水,能潛入湖底抓。”
幾人被他的坦率真誠逗得哈哈大笑。
“到底年紀(jì)小,正是玩心重的時候。”
這時頭頂?shù)闹鞯顐鱽砣曠婙Q,鐘聲低沉悠長, 比不得外頭宗門的氣勢磅礴, 有清神生心之效,但對于神女宗的弟子而言,是歸屬的莫大安寧。
女弟子拿著碗, 嘆息感慨:“說起來要不是宗主收留,就憑我們這種資質(zhì)哪能進(jìn)得了宗門呢。”
不肯辟谷的執(zhí)拗廚子,沒錢沒勢沒天賦還妄圖當(dāng)劍修的困頓雙胞胎,靈根多且雜的淘汰新生。
他們無處可去,四處漂泊,某天聽聞有個叫神女宗的小團(tuán)體正在招攬弟子,宗主清嫣仙子只憑緣分收人,已然有不少散修追隨她,是尋求組織的人可以考慮的好去處。
修真界不乏散修,其中大部分人想進(jìn)宗門可惜被拒絕,無奈之下只得做自由人。
他們會自發(fā)組成兩三人的搭子,往后稱兄道弟相依為命。
時不時會有散修想成立個小小宗門,不過那登記的費(fèi)用于他們?nèi)缣靸r,大多不了了之。
所以當(dāng)他們遇見冰清玉潔、憐憫眾生的絕美女子對他們過去的遭遇感同身受,親切和藹地接納包容時,他們只覺得這渺渺蒼生,總算有了自己的歸屬之地。
“不知宗主此時在殿內(nèi)做什么呢?”
“宗主那樣心系天下,必定是利于修真界的事了。”
他們珍惜當(dāng)下?lián)碛械模膽迅屑さ乩^續(xù)吃飯。
高聳入云的樓宇沒入仙氣縹緲的層疊迷霧,精妙法陣的陣眼處是一把冰藍(lán)剔透的水晶座,位于座內(nèi)的清嫣仙子被濃郁靈氣包裹,無需運(yùn)轉(zhuǎn)心法便可修煉。
她聽著弟子的匯報,仿佛玉雕般安靜。
直到修士說到“弟子前往宗主所說的位置,并無發(fā)現(xiàn)鳳凰幼崽”,她緩緩睜開纖長淡漠的羽睫。
“如本尊所料,心懷惡念之人搶走了祥瑞,要破壞修真界的和平。”
修士焦急不已:“宗主這該怎么辦?我們的大計必須得有鳳凰血,若是那惡人殺了鳳凰,修真界豈不是抵抗不了魔族入侵?”
清嫣仙子掐指算了算,指尖有金絲纏繞漂游。
她的周身泛起薄薄的一層金光,神性也越發(fā)明顯。
跪在地上的修士崇拜敬仰地凝望她,眼神堅定著迷。
若非神女轉(zhuǎn)世,怎會有天道金光傍身,還次次成功預(yù)言?
只要他忠心耿耿,神女回神界時說不定會渡他成神。
世人只知修煉飛升,卻不知成神不過是神女一句話的事。
淡淡光芒散去,臉色蒼白的清嫣仙子溫和虛弱地對他道:“距離預(yù)言還有兩年之余,只要在毀滅日之前找到鳳凰血即可。”
第202章 不足為懼 他們的底牌大約不懼怕仙壇宗
修士走后, 清嫣仙子立馬冷下臉。
許瑤還在荒涼之地,而鳳凰幼崽也在那里。
她出的招對方壓根不在乎,說明有恃無恐, 認(rèn)為不足為懼。
錯亂交雜的情緒如蜘蛛網(wǎng)密密麻麻拉扯她的心境,仿佛有細(xì)雨般的針不痛不癢地刺撓著, 努力維持的平靜岌岌可危。
女人的臉色蒼白如紙,下唇被咬得發(fā)紅。
“憑什么……你憑什么敢!”
另一邊。
風(fēng)吹草動, 白色梨花洋洋灑灑落了一地。
花瓣層層疊疊,宛如玉盤托起的潔白珍珠, 淡淡清香沁人心脾。
仙壇宗議事堂的某間隔房, 旋轉(zhuǎn)的梨花從半敞的窗縫漏進(jìn)屋里,停在了金絲楠木的書案上。
江尚跪坐席間, 看著許瑤觀覽宗門要參加的活動, 片刻后, 拿起其中一封邀請函。
“江尚,其余的靠你了。”
“……有時候我真的無法理解你在琢磨什么。”
許瑤不置可否地笑笑, 將處理好的冊子收到一起:“有事傳音, 走了。”
江尚欲言又止地跟著起身, 隨人到了議事堂的正門。
“神女宗那邊你真的不管?”
許瑤駐足,回頭告訴他:“那邊要是急了,會再行動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他們現(xiàn)在勢頭弱好解決。”
“沒那么簡單。”許瑤的回應(yīng)含糊其辭, “他們的底牌大約不懼怕仙壇宗。”
江尚凝視她神色莫辨的眼:“我時常在想, 是不是該申請搬到你的洞府。”
“嗯?”
男人微微挑眼,意有所指地笑了下:“有秘密是只有在你的洞府才能知曉吧?”
許瑤未答,轉(zhuǎn)回身揮揮手, 踏上靈劍消失在云霧間。
“是不能說的秘密么?”
江尚輕聲呢喃,眼底閃過一絲落寞,繼而回到議事堂繼續(xù)處理事務(wù)。
許瑤連著兩日制定薩瑞的學(xué)習(xí)計劃,等到法陣內(nèi)多了抹魔氣,她指尖一頓將魔傳送到自己面前。
少年意識到周圍場景驟變,默默收回伸出去的腳,就地跪下行禮:“師尊。”
許瑤抬了抬手示意他起來:“下一場什么時候?”
薩瑞的精氣神比起先前要充沛許多:“一個月之后,登封魔塔。”
“魔族登封魔塔?”
“沒錯,封魔塔共五層,層數(shù)越高封印越強(qiáng),到了頂層幾乎調(diào)動不出任何魔氣。”
許瑤困惑不解:“為何要設(shè)立封魔塔?比體術(shù)?”
“比心性。”薩瑞淡淡道出驚濤駭浪的話語,“嗜殺成性、暴戾恣睢的人出不了塔。”
先不說魔界有封魔塔已經(jīng)足夠匪夷所思,以封鎖魔氣的試煉考驗下任頭領(lǐng),怎么想都古怪得很。
“你們篩正道?”許瑤錯愕問道。
對方愣了愣,眼神復(fù)雜:“師尊對正道的判定未免草率了些。”
許瑤默然,從袖中掏出冊子,交給他。
“從基礎(chǔ)開始,一個月的時間再掌握三個法陣。”
薩瑞雙手接過冊子:“好的師尊。”
這次他連要學(xué)習(xí)的法陣是什么都不在意,不疑有他地按照冊子上的內(nèi)容練習(xí)。
等時間一到,他拜別許瑤,再度返回魔界。
池淶帶著新的預(yù)知找來時,許瑤正津津有味地翻閱薩瑞給她的魔族書籍。
他看清封面上晦澀難懂的文字,眼神擔(dān)憂:“你真要入魔?”
許瑤的視線從書挪到了他的眼:“什么入魔?”
對方似是松了口氣,眉眼微微低垂:“那你研究這個作什么?”
許瑤放下書,饒有興致地問他:“你又看到什么了?”
“問心試煉那日你有入魔跡象,眾目睽睽下被魔氣包裹,遙豐宗會帶頭殺你。”
問心試煉?
近期的宗門活動有九個,她挑中的正是這個。
見她神色微妙,池淶緊張地走到跟前。
“你是不是會很危險?”
許瑤抬眸看他:“你沒見到我死沒死?”
下一刻,她的嘴讓人捂住。
池淶一時著急忘了禮數(shù),等意識到后立即收回手,額頭隱約冒出薄汗:“我會去參加問心試煉。”
“你怎么能跟師弟師妹們搶名額呢?人家全是煉氣期的弟子,你好意思?”
“那我陪同。”
“無緣無故的陪同,還是平日里見人就躲的池師兄。到時候魔氣一出,恐怕連自己人都得懷疑我們這對師徒有問題,反而幫了幕后人。”
池淶無言以對,蹙眉想別的法子:“那我喬裝改扮混進(jìn)隊伍里。”
許瑤只道:“名單和人都是對應(yīng)的。”
池淶徹底不吭聲了。
“放心,打不過我會跑的。”許瑤拿出帕子放到他的手上,“瞧把你嚇的,擦擦汗。”
轉(zhuǎn)身之際,她輕聲細(xì)語。
“我原本只打算帶隊來著,既然有人想唱戲,那我便助個興好了。”
第203章 閉關(guān) 不存在的心魔
距離問心試煉還有兩年, 倒是競選魔將的最后一場先到臨了。
薩瑞失聯(lián)了整整三個月,再見面時他的魔氣已經(jīng)強(qiáng)悍到外放能把法陣都搞紊亂的程度了。
許瑤一邊記錄法陣的變化,一邊笑瞇瞇地讓他把魔氣收回去。
得到傳承的薩瑞乖順收了魔氣, 屈膝跪下交出代表魔將身份的魔玉:“根據(jù)約定,弟子管制的魔族會聽師尊差遣。”
許瑤做完記錄, 把東西放進(jìn)戒指后拿起水滴狀的魔玉細(xì)細(xì)打量。
魔玉里頭含有玄妙,可惜沒有辦法研究, 似乎是種很老的禁制,作用和激活條件統(tǒng)統(tǒng)不清楚。
她把魔玉還給薩瑞, 并示意他起來:“你把前魔將安排到哪里去了?”
“父親喜歡燕尾樹, 定居在南域的林子里了。”
薩瑞起身,頓了頓又道:“師尊有什么事需要弟子去做嗎?”
“等有了會跟你說的。”
“好, 那弟子聽候師尊召喚。”
魔族剛換了新頭領(lǐng), 有一堆事務(wù)需要薩瑞處理。許瑤沒留他太久, 了解完感興趣的內(nèi)容后就將對方傳送回去。
隔日,姬桐抱著長大不少的小鳳凰過來時, 洞內(nèi)已聚集了不少人。
小鳳凰有人抱著, 雄赳赳氣昂昂地伸長了脖子, 當(dāng)眾展示漂亮的羽毛。
巫燁爍見狀微微一笑,從戒指拿出了光彩奪目的異鳥首飾佩戴在身上,引得旁人無語別開視線。
主座的許瑤見人都到了,合上手中的書抬眼道:“我要閉關(guān),這期間大小事宜找巫燁爍和江尚, 外面可能不太平, 你們聽到任何風(fēng)言風(fēng)語不要草率行動,我沒功夫出來撈你們。”
姬桐聞言蹙眉:“真不管神女宗了?”
作為預(yù)言里的“暴龍”,他恨不得找一天變成龍身用火燒了他們的宗地, 坐實了這個“暴”字。
巫燁爍正要啟齒,想到什么又換成傳音的方式。
“要是神女宗帶人殺過來怎么辦?”
“除非黑暗到來,否則他們不會貿(mào)然出手的。”溫蕪道出見解,“修真界不缺神神叨叨的預(yù)言,沒有根據(jù)的話鮮少有人相信。更何況他們本來就是突然冒出來的,有了一次差錯后便再沒人聽取了。”
小鳳凰原本期待自己華麗的亮相能驚艷眾人,結(jié)果在場沒一個關(guān)注它脫胎換骨的蛻變,哭唧唧地將頭埋入后娘的大月匈里。
許瑤望過來,單獨(dú)叮囑姬桐:“我不在的時候你別沖動,不然這孩子有樣學(xué)樣,你沒法和齊玉澤交代……不對,真有那一日你也不用愁,陰陽相隔他訓(xùn)不到你。”
姬桐一邊安撫心碎的小鳳凰一邊黑線:“你就不能對我說點好聽的話?”
許瑤想了想:“行啊桐桐,等我閉關(guān)出來分滴新鮮醇厚的心頭血?”
“……”
某龍惱羞成怒地背過身,不搭理她了。
許瑤斂了笑意接著正色將事情一一交代下去,末了強(qiáng)調(diào)一點:“好好修煉。”
眾人認(rèn)真應(yīng)是。
等人散去,許瑤立刻布陣閉關(guān)。
在問心試煉前,她需要先確認(rèn)一件事。
不存在的心魔。
第204章 問心試煉 預(yù)言
問心試煉位于問心湖, 是修真界東邊一片像湖水般的流體云團(tuán),云團(tuán)中央有半圓的下陷,能夠容納十多個人同時跳入。
之所以被叫作問心湖, 是因為一旦進(jìn)到云團(tuán)內(nèi)部,所見之景驟然千變?nèi)f化, 且“相”由心生,專挑修士心底的執(zhí)念。修士知曉了自身弱點, 日后修煉時也能多加注意。
蓬萊仙宗一干弟子早早到了集合的地點,煉氣期的弟子們拘束地站在新長老的身后, 一動不動地直視前方。
其他宗門的弟子陸續(xù)到達(dá), 云團(tuán)之上逐漸有了些響動。以往蓬萊仙宗不缺來搭訕的道友,只因這次帶隊的長老是個新面孔, 其他宗門都不敢冒昧打擾。
直到仙壇宗的隊伍到場, 在場的人不由自主地目光追隨。
有小劍修激動地脫口而出:“是新王!”
同門立馬糾正他:“這屆薈萃爭霸賽的個人賽優(yōu)勝者另有其人, 再稱呼許真人新王便不穩(wěn)妥了。”
小劍修當(dāng)即懊惱地用手捂嘴,小聲道歉:“是我唐突了。”
提到這一屆的新王, 眾人皆回想起不久前一鳴驚人的神女宗弟子。
不起眼的修為, 普通的靈劍, 平平無奇的裝束,任誰也不會覺得這人會是殺出重圍的黑馬。
但她卻以奇異的心法和無人知曉的法術(shù)贏到了最后,打敗了一派大宗弟子。
或許是上一屆的新王也是出乎意料的人選,大家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對神女宗也有了印象。
可以說, 神女宗憑借此賽真正意義上被看作是個宗門。
“許真人為什么會來看問心試煉啊, 莫不是想挑選心性好的收為弟子?”
莫說宗門弟子,便是領(lǐng)隊的長老們都感到詫異。
蓬萊仙宗的弟子們正灼灼望著仙壇宗隊伍里的長老,忽聞細(xì)微動靜, 回頭瞥見他們的長老握緊了雙拳,神色不明。
自打上白仙尊與其大弟子雙雙閉關(guān),蓬萊仙宗在修真界的地位變得尷尬起來,雖然依舊是名副其實的大宗,卻在各大活動中沒了往常的活躍度,整個宗門似乎都低調(diào)了。
與之相對的,仙壇宗可謂是名聲大噪,隱隱有擠進(jìn)前排大宗之勢。
近兩年和仙壇宗有來往的宗門紛紛主動上前說笑,自然而然問起許瑤此番前來的打算。
許瑤同他們揖手回禮:“來看看這一批的新生心性如何,順便有點事情要處理。”
長老們笑瞇瞇地看她:“是要收新徒了?”
許瑤只答:“等一切結(jié)束了再說吧。”
長老們順著收徒的話題又隨便聊了會兒,等到差不多該開啟秘境時,遠(yuǎn)處天際傳來清脆的鈴鐺聲。
“是神女宗,還以為他們不參加了呢。”
“那宗主每每出山皆是大陣仗,也不知那鈴鐺法器從何而來,聽著就心曠神怡。”
本次問心試煉的負(fù)責(zé)人是盛辰宗的長老,因著和仙壇宗的關(guān)系,宗門上下都對神女宗有意疏離。
見狀,長老似笑非笑地輕聲道:“想壓軸登場,好歹先掂量下自己有幾斤幾兩。”
他說完,意有所指地眼神示意:“神女宗的宗主鮮少露面,怕不是來勢洶洶。”
許瑤抬眸看向步輦內(nèi)戴頭紗的女修,莞爾不語。
臨近了,步輦兩側(cè)的女修雙雙啟齒:“清嫣仙子到——”
神女宗總共來了七個人,步輦落地后,搖鈴的女修面無表情收了法器,安靜佇立一旁。
“神女宗清嫣見過各位真人。”
清冷的女聲傳入眾人耳中,一時寂靜無聲。
許瑤收回視線,注意力放在了問心湖中央。
試煉入口已打開。
“張嫻,你帶同門們過去。”她從戒指里取出團(tuán)蒲,慢條斯理地原地打坐,“我在這里等你們。”
張嫻恭敬應(yīng)下,帶領(lǐng)隊伍前行。
她身邊的長老們跟著吩咐弟子,并有樣學(xué)樣拿了團(tuán)蒲坐下。能逮著許瑤的機(jī)會不多,他們問了些感興趣的問題,讓對方給出解答。
見自家宗主被忽視,保管鈴鐺的女修蹙眉開口:“仙子是為了修真界的安危才辛苦跑這一趟,你們!”
一只美如白玉的手適時打斷了她,手的主人撩起面前的輕紗,從步輦邁下來。
“北方之極,黑暗將至,左有暴龍,右有魅爐。”
清嫣仙子頓了頓,朝許瑤所在的方向望了過來。
“這是清嫣兩年前感悟到的預(yù)言,如今兩年將至,修真界即將大禍臨頭。”
神女宗的這個預(yù)言流傳了兩年,雖然大多數(shù)修士不信,但在心里確實埋下了顆種子。
有急性子的宗門長老接話:“北方多是人煙稀少的荒地,哪兒來的邪祟?”
清嫣仙子抬起手遙遙一指:“那便要問許真人了。”
這針對來得莫名其妙,世人知許瑤的身邊有個爐鼎,但暴龍沒對應(yīng)上。
盛辰宗的長老率先反駁:“許真人翹楚之姿,莫須有的話還是別說了。”
清嫣仙子輕輕搖頭,再抬手,神女宗的弟子拿了靈筆激活法陣,傳送來了個修士。
盛辰宗的長老告訴許瑤:“她是這屆新王。”
跪拜的女修低聲道:“宗主,暴龍抓到了。”
幾乎是同時,清嫣仙子詢問她鳳凰的情況。
“被它逃了,是弟子無能。”
“回去領(lǐng)罰。”
“遵命。”
清嫣仙子面不改色地頷首,觀察到那些長老弟子微變的神色,語氣帶笑:“相信各位見了暴龍就明白了。”
煉氣期的小修士們困惑不已:“龍族不是仙魔大戰(zhàn)后就滅絕了嗎?”
長老們皺眉思索,片刻后,命弟子們先進(jìn)試煉入口。
試煉最少要半個時辰,若真出意外,起碼不會成為人質(zhì)。
許瑤給姬桐傳音無果,又傳音給巫燁爍,依舊沒回應(yīng)。
她依次嘗試聯(lián)系他人,等到最后一個傳音石被丟回戒指,她開始仰頭環(huán)顧四周。
問心湖只留下了六十余人。
所有人都在等所謂的“暴龍”現(xiàn)身,新王抱拳消失了會兒,再出現(xiàn)時手里攥著帶子,帶子的另一端纏住了男人的脖子。
“宗主,暴龍帶到了。”
瞬間,在場的目光都落在了被控制住的人身上。
男人低著頭,赤紅的頭發(fā)遮住了臉,身上仙壇宗的弟子袍破爛不堪,大片的皮膚露在外面,幾處地方像是被紅色的鱗片覆蓋,鱗片銜接處不斷有血流出來。
有長老嚇一跳,聲音都發(fā)抖:“他是誰?”
第205章 本體 我不信命
新王拉扯帶子, 男人露出半張臉,一對紅痣妖冶異常。他緊閉著眼,只發(fā)出嗚嗚咽咽的聲音。
“他叫姬桐, 先前在遙豐宗是許真人的師弟,后退宗跟隨許真人進(jìn)了仙壇宗。”
大部分人半信半疑:“這男子真是龍族?”
清嫣仙子見許瑤終于站起來了, 嘴角上揚(yáng):“龍族失了龍心還能茍活,各位見過便知。”
新王毫不猶豫地戴上鋒利的法器, 對準(zhǔn)男人心臟的位置動手。
“沒必要。”許瑤及時用靈力生成防護(hù)屏障護(hù)住男人,“仙子認(rèn)為我會是修真界的威脅, 這種事起個誓就行, 不用繞圈子。”
眾長老皆是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 連連贊同。
“是呀, 只要立誓就能證明了。”
誰都不想得罪前途無量的后起之秀, 許瑤主動提出立誓那彼此間仍然能保持體面,他們自然樂得借坡下驢。
清嫣仙子沒想到她應(yīng)對自如, 這么快就想到破解之法。
她皮笑肉不笑地開口:“許真人可知, 人各有命, 并非主觀意愿傷害他人才是邪,有些人生來便是邪。你順風(fēng)順?biāo)缃耧L(fēng)光無限,豈知是搶奪了多少修士的氣運(yùn)換來的?若再放任許真人自由生長,怕是會誕生千年來最強(qiáng)的魔修。”
不論許瑤有多少手段, 今日就是她的死期!
長老們面面相覷, 思索清嫣仙子的話。
比起修真界千千萬萬的修士,許瑤的天賦和成就絕對算得上是頂尖的,雖說那些成就離不開努力和付出, 但天賦是與生俱來的。
要是許瑤真的如預(yù)言所說是修真界的“黑暗”,那趁她尚未過分強(qiáng)大時就地正法是最佳的選擇。
可無人敢承擔(dān)錯殺仙壇宗長老的后果。
一時陷入死寂,長老們紛紛傳音給宗主,誰也不肯做出頭鳥。
除了遙豐宗。
自打宗主許然平得到劍骨,修為和劍道迅猛提升,他憑一己之力將半死不活的宗門救活。經(jīng)過一年多的發(fā)展,遙豐宗已招募了充足的長老和弟子,宗門上下恢復(fù)了朝氣。
遙豐宗的長老站出來說話:“鄙人理解各位都不忍做惡人,鄙人亦是不愿冤枉好人。仙子說許真人會成魔修,剛墮落的魔修宛若新入門的修士,相信憑我們這么多人定能拿下。”
他掏出個銀鈴鐺:“這樣,鄙人這里有個法器,只要不斷注入靈力,就能不斷放大修士隱藏的魔性。”
這針對許瑤的做法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盛辰宗的長老不免產(chǎn)生警惕:“說到底演化成心魔之前都叫執(zhí)念,執(zhí)念是可以抑制化解的,能將執(zhí)念擴(kuò)大成心魔……什么法器這般惡毒?”
遙豐宗長老冷哼:“盛辰宗和仙壇宗素日交好,可也不能拿整個修真界的太平做人情吧?”
盛辰宗長老不甘示弱:“遙豐宗和仙壇宗積怨已久,可也不能落井下石毀人修仙路吧?”
“你!”
“你什么你!”
兩人爭執(zhí)不下,其余長老萬分糾結(jié)只得沉默。
清嫣仙子聽得頭疼,分明交代的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遙豐宗派出的人竟廢物得與人糾纏。
“人各有命?”
她聽見許瑤的呢喃,側(cè)目望過去。
原以為對方會惱怒會著急,畢竟被推往修真界的對立面,換誰都會情緒不穩(wěn)。
然而那人只云淡風(fēng)輕地淺笑了下。
“可惜,我不信命。”
清嫣仙子透過她仿佛看到了在神界抗?fàn)幍脑S瑤上仙。
為什么許瑤的分身都活得比她恣意?
“要有心魔起碼得先有執(zhí)念,左右這里是問心湖,我也想了解自己有沒有執(zhí)念。”許瑤緩緩走向入口,“假如真的有執(zhí)念,我們再商議如何?”
出現(xiàn)變數(shù),遙豐宗長老立馬噤聲等待清嫣仙子的決策。
清嫣仙子琢磨不透許瑤的打算,她仔細(xì)感受了下魔物的氣息,確定魔物還躲在許瑤身上,稍許放心:“也好,還請許真人出來后能顧全大局,不做草菅人命的事情。”
按照上一世,許瑤飛升十分順利,不存在什么執(zhí)念。而這一世的她更加順?biāo)欤匀徊粫袌?zhí)念,所以打從一開始,她籌謀的便是依靠魔物來誣蔑做局。
許瑤哪怕進(jìn)了試煉拖延時間也無用,只要她當(dāng)眾“入魔”,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將其誅殺,讓她遺臭萬年。
如此,她的執(zhí)念也可散了。
各宗長老都聯(lián)系上了宗主,不管宗主來不來,他們收到的指令都有一點:不表態(tài)。
于是他們不約而同地降低存在感,不瞎摻和。
許瑤走到入口邊停下腳步,回頭揖手:“在我出來之前,還望各位長老幫我照看好他。”
她的目光所至,是雙眸猩紅的狼狽男子。
他死死盯著她,流下泣血的淚。
盛辰宗的長老率先回禮:“許真人放心,在下會當(dāng)心著。”
許瑤收回視線,對他再度行禮:“多謝。”
隨后她重新看向白茫茫的漩渦,毅然而然躍入其中。
僅一瞬,周遭的重云便變了色,浸染了晚霞的金紅。
再眨眼,她執(zhí)劍立在熟悉的頂峰之上。
這里是她的洞府,她立身安心的家園。
昔日平靜的山峰動蕩不已,狂風(fēng)刮禿了悉心照料的靈植,驚雷劈炸了他們切磋用的比武臺。
她的同伴全都失去了蹤跡,偌大的洞府只有她和她的本命劍,以及。
許瑤抬頭,直視云端金光加身、與她擁有相同樣貌的上仙。
“許瑤”的本體。
第206章 金光 她為什么不認(rèn)命
許瑤進(jìn)入問心試煉后, 清嫣仙子和遙豐宗的長老默默交換眼神,傳音交代后續(xù)的安排。
長老們竊竊私語地交流起想法,一半人覺得沒必要為了無法證實的預(yù)言摧毀勢如破竹的潛力大能, 一半人已經(jīng)信了陌生的男人是龍族,認(rèn)為預(yù)言有一定可信度, 想著要是許瑤真有執(zhí)念,起碼廢了她做魔修的條件。
距離近的幾個宗門宗主急匆匆敢來, 找到長老面對面了解情況。
接收到指令的神女宗弟子適時插嘴,講起宗主曾經(jīng)預(yù)言過且被證實的幾件大事, 以動搖那些宗主的立場。
清嫣仙子見他們因利益立場左右徘徊的糾結(jié)模樣, 心中不由得煩躁起來。
以前玉佩對修士有作用的時候,她根本無需這么費(fèi)勁。只要隨便有個什么由頭, 他們就會擁護(hù)她。
但馬上她就平復(fù)了心緒。
她的未來光明燦爛, 她要一直往前看。
等待之際, 突然有道傳音:
一切準(zhǔn)備就緒。
清嫣仙子肉眼可見變得愉悅起來,眼下唯一不確定的因素也定了, 許瑤有再大的本事也翻不了身了。
她瞥了眼躊躇的宗主長老, 飛身回到步輦上。
神女宗的弟子們見狀也不再言語, 而是默契地原地打坐。
就當(dāng)眾人詫異他們的舉止時,鈴鐺響了。
神女宗的弟子搖了九聲,大聲喊道:“神女禱告,天道降臨!”
語畢,頭頂莫名盤旋云團(tuán), 云團(tuán)越聚越大, 很快遍布問心湖上方。
“是老夫聽岔了還是那弟子瘋了,那女修能引來天道?”
“天象異變,許是法陣。”
沒等他們討論出個所以然, 云層先漏出了幾縷金光。
有修士恰好在金光范圍內(nèi),頓覺耳清目明,周遭靈氣雖沒變化,但遠(yuǎn)不及心境開朗難能可貴。
“這金光——真是天道來了?”
宗主長老們看享受到金光的修士沒表露出一點不適,紛紛走進(jìn)光內(nèi),隨即驚喜感嘆:“定是天道金光才大助修為,法陣法寶皆辦不到!”
修士們陸續(xù)進(jìn)入感悟狀態(tài),誰都不想浪費(fèi)了此等寶貴機(jī)遇。
著急忙慌趕到的嵐霍從靈劍下來,沒管那幾道金光,直接找到面色難看的同門。
“宗主下令,蓬萊仙宗弟子速速回宗,已經(jīng)有十幾個宗門附近出現(xiàn)了魔物,需要即刻處理。”
正在金光中試圖頓悟的某個宗主聞言一愣:“什么魔物?”
他后知后覺地察覺到聞聲而來的宗主大多是和他們宗差不多規(guī)模的小宗門,有名氣的大宗宗主是一個都沒來。
若說別的可能是事多臨時跑不開,就說許瑤所在的仙壇宗吧,江河夫婦到現(xiàn)在都沒見著影,屬實不應(yīng)該。
如今有了合理的理由:怕不是仙壇宗出現(xiàn)了魔物,自顧不暇。
有心系弟子的宗主咬牙放棄頓悟的機(jī)會,喚出本命劍吩咐:“張長老我得回去看看,問心試煉里的弟子就交給你了,務(wù)必全部安全帶回。”
“好端端的修真界怎么會有大量魔物?”有長老審時度勢有了謀劃,“清嫣仙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然而步輦上的人沒回應(yīng)他,倒是神女宗弟子神神道道地開口:“邪念起,萬魔盛,神女祭,萬物生。”
不是多復(fù)雜的話,在場的修士都聽懂了。
“這是說許瑤在問心試煉里生了執(zhí)念魔物才冒出來的?”
“神女祭……清嫣仙子莫不是要以命換蒼生太平?”
神女宗的弟子聽著不免難過,甚至有性子耿直的想為自家宗主打抱不平:“宗主早算到感化的法子不會順利,已經(jīng)做好了犧牲的準(zhǔn)備,希望各位真人為了宗門后輩、為了數(shù)以萬計的生靈,在許真人出來后能幫著勸說一二。”
那弟子激動得哽咽,低頭抹淚:“宗主都愿意付出性命,她只要接受感化,失去的僅是仙途。我們宗主都認(rèn)命了,她為什么不認(rèn)命!”
一時氣氛死寂,不少人改變了想法。
嵐霍見同門深陷在自己的情緒里,上手將人推倒在地:“你回去吧,這里我來負(fù)責(zé)!”
“不,我得待在這。”
“那你告訴我理由!”
“……”
嵐霍忍無可忍地揪住對方領(lǐng)口,快揮拳打到臉時一群修士從問心湖爬了上來,其中包含了蓬萊仙宗的弟子。
小弟子們本想互相交流方才的經(jīng)歷,出來看到金光立馬閉口不言。
嵐霍也收回手,保全了同門的臉面。
“既然全出來了,那我們一塊回宗門。”
他轉(zhuǎn)向新弟子的瞬間臉上多了笑容:“大家辛苦了,師兄來接你們回去。”
新弟子們興奮不已:“嵐師兄!”
嵐霍迎上去,一一查看新弟子們的狀態(tài),確認(rèn)沒人被執(zhí)念困擾后,他放下心來又回到同門身邊。
“走!”
結(jié)果幾下沒拉動,他皺眉拿法寶。
縛靈鎖才纏了一圈,同門竟乖乖站了起來。
嵐霍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看見了有修士緩慢從問心湖爬上來。
那人魔氣纏身,行動僵硬。
待他看清了是誰,腦子空白了一息,隨后催促新弟子們離開此地。
問心湖亂成了一片。
清嫣仙子睜開眼,直直看向面無表情的女人。
“來吧。”
來吧許瑤,迎接我們之間的結(jié)局,你的宿命。
第207章 弒神陣 你們誰都逃不了
“許瑤入魔了!”
“煉氣期的全部離開, 傳送不掉的御劍跑!”
各宗的煉氣期弟子們不明所以地茫然照做,中小宗門的長老們負(fù)責(zé)指揮疏散,有話語權(quán)的宗主和大宗長老則一起商討如何處置許瑤。
到處都亂糟糟的, 得知嚴(yán)峻形勢的弟子們難以置信地頻繁回頭看曾經(jīng)的榜樣,一個個手忙腳亂連滾帶爬。
神女宗弟子見宗主的預(yù)言又成真了, 態(tài)度更加高高在上,義正言辭地說道:“許真人, 現(xiàn)在你無話可說了吧,剛?cè)肽Ь湍茏龅教咸炷? 可想假以時日等你穩(wěn)定壯大, 會給修真界帶來何等劫難?”
清嫣仙子饒有興致地觀察女人的反應(yīng),可惜沒看到絲毫的惱怒和不甘, 就連驚愕的情緒都沒有。
真無趣。
她用溫柔的語氣制止弟子:“想必許真人心里也不好受, 事情到了這地步, 我們都得直面天命了。”
神女宗弟子悲痛萬分:“宗主,真到了不得不犧牲的地步嗎!”
別的宗主也惋惜地勸說她:“許瑤才入魔, 我們合力應(yīng)當(dāng)是十拿九穩(wěn)的。”
清嫣仙子無奈搖頭:“她不是普通的魔修, 得用凈化神陣才能驅(qū)除魔性。”
眾人第一次聽聞此陣, 皆不解:“凈化神陣?”
“對,這是天道傳授清嫣的破解之法,需在蒼龍、白虎、朱雀、玄武四方位啟動定位陣,并灼燒鳳凰血運(yùn)轉(zhuǎn)中心陣,方能救許真人脫離魔性。”
修士們立刻捕捉到關(guān)鍵點:“鳳凰血?鳳凰早已滅絕, 我們上哪里找鳳凰血?”
清嫣仙子擺擺手, 示意他們先別著急。
“兩年前清嫣算到窮極山會出現(xiàn)新生鳳凰,可是派人前去時卻沒尋到,好在。”
新王驟然出聲打斷她:“宗主, 是暴龍私藏了鳳凰,弟子辦事不力,沒能將鳳凰解救出來。”
此言一出,又是嘩然。
“許瑤還偷了鳳凰?難不成她早知預(yù)言?”
“所以她要去問心試煉,是故意入魔好讓我們束手無策。”
“眼下沒了鳳凰血,我們怎么辦呀!”
清嫣仙子原不滿弟子隨意插嘴,好在結(jié)果盡人意。
“各位不要急,清嫣查閱古書,發(fā)現(xiàn)龍血也有差不多的效果,只要灼燒暴龍的血液同樣能啟動法陣。”
大家看了眼被管控的男人,稍許安心。
“如此甚好,煩請清嫣仙子速速啟動凈化神陣。”
“既是凈化,是不是不會要許瑤的性命?”
“不取人性命,最差不過斷了仙途。”
清嫣仙子被他們請下步輦,施施然安排神女宗弟子到法陣的重要點位站好。她環(huán)顧四周,對警惕許瑤的真人們揖了揖手。
“法陣還缺八個點,我需要八位真人助我布陣。”
宗主長老們很快推舉出八人,散開到她指定的位置上。
清嫣仙子重新看向似乎是認(rèn)命放棄的女人:“許真人,不會很痛苦,馬上我們就讓你解脫。”
她要起的并不是什么凈化神陣,而是可以咒殺神族的弒神陣。
不取人性命,但取神性命。
她是奈何不了神界的本體,但死了分身,也能傷害到本體。
“我還沒入魔。”
許瑤的一句話令問心湖突然沒了聲。
清嫣仙子伸手指了指她:“可你身上的魔氣……”
這時問心湖刮起了風(fēng),所有人都愣了一瞬,沒注意到風(fēng)里攜帶的異味。
等她察覺古怪再屏息已晚,包含她在內(nèi)的五十余人全都吸入氣體,身體心態(tài)發(fā)生變化。
“我身上的魔氣是魔物散發(fā)出來的,不信請看。”
許瑤從發(fā)絲抓出一只黑紅相間的蟲子,當(dāng)著眾人的面捏死。
頃刻間,她身上的魔氣消失得七七八八。
修士們見狀不約而同點頭稱是。
“是魔物啊,我說呢,許真人怎會入魔呢。”
“沒入魔我們就不必起什么法陣了,相信以許真人的本事,不會釀成大錯。”
清嫣仙子不明白那群修士為何變卦,勝利近在咫尺,她接受不了再功虧一簣。
“你們不能——”她莫名說不出對許瑤有害的話,倏地改口,“嚇著許真人了,還請不要怪罪。”
“多謝各位體諒,那男子是在下的同伴,是否能放開他?”
“自然自然。”
新王的表情抽搐,時而羞愧難當(dāng),時而驚恐憤怒:“是我的不是,馬上就放了真人的同伴。”
許瑤走到新王身邊,淺笑著伸出手:“多謝。”
新王不帶遲疑地把縛靈鎖交給她,還戀戀不舍地抓住她的手,幾近虔誠:“許真人您,您能做我的道侶嗎?”
許瑤用另只手解開男人那端的鎖,把縛靈鎖收進(jìn)戒指,反復(fù)瞥了行尸走肉的男人幾眼,抬腳踩在對方肩上。
赤發(fā)男人順著力道昂頭看她,依舊不為所動。
許瑤輕抿了下唇,抽回讓人拉住的手,轉(zhuǎn)身問掙扎的清嫣仙子:“為何只抓了姬桐,人質(zhì)不應(yīng)該越多越好嗎?”
清嫣仙子控制不住自己,開口回答:“先前覺得其他人不是關(guān)鍵,現(xiàn)在想來真是后怕,還好沒傷了您的人。”
她殷切望著許瑤走近,直到站定她跟前。
“我服了迷人丹,效果是一段時間內(nèi)聞到氣味的人會愛我無法自拔,正如你此刻這般。”
清嫣仙子面目扭曲,恨不得手刃她解氣。
“沒后手了?那我可走了。”
許瑤等了會兒,向目光熾熱的宗主長老們揖手。
“等藥效過了,在下會一一上門致歉。”
她喊了聲姬桐,拿出劍。
“許瑤!”
背后,清嫣仙子的怒吼聲響徹云霄。
隨著幾聲爆炸的動靜,問心湖的氣象大變,驚雷不斷。
宗主長老們親眼看見站在點位的修士們瞬間慘死,嚇得清醒了幾分。
“怎么都死了?!”
“你干了什么!你殺死了他們!”
清嫣仙子用靈劍捅穿了大腿,劇烈的疼痛令她無法站穩(wěn),半跪在地冷漠看他們。
“今日許瑤必須得死。”
“弒神陣一旦激活,會灼燒完子母陣內(nèi)所有活物才停止。”
她狂笑起來,掃了所有人。
“你們誰都逃不了,和我一起葬送此地吧!”
第208章 入魔 許嫣,你是第一日認(rèn)識我嗎?
“這女人瘋了!大家快離開問心湖!”
危急形勢下, 眾人求生的本能超過迷人丹的影響,所有人想盡辦法地往法陣外逃,然而無人成功。
不論是法陣還是法寶, 哪怕合力出手突破,弒神陣依舊紋絲不動。
有宗主執(zhí)劍抵在清嫣仙子的脖子上:“快停了法陣!”
清嫣仙子譏笑看他:“我說了, 弒神陣一旦激活,會灼燒完子母陣內(nèi)所有活物才停止。”
見對方青筋暴起, 她似笑非笑地看向許瑤和她的同伴:“說不準(zhǔn)許真人有辦法救下大家呢,不過你們得幫她爭取時間, 不然辦法沒找到, 她先爆體而亡了。”
有了希望的修士們紛紛求助許瑤:“許真人您精通陣法,可有什么妙計?”
許瑤如實道:“沒被記載過的玄級法陣, 盡力而為恐怕也要幾個時辰。”
修士們不知玄級法陣, 但聽出來是很高的級別, 更加絕望。
誰能保證下一個死的不是自己呢?
清嫣仙子漫不經(jīng)心地用指腹抹去脖子上的血跡:“當(dāng)然,那可是殺死神族的法陣, 在神界都只有小部分神族知曉, 修真界怎會有記載?”
“殺死神族的法陣?”不知情的修士們只覺荒唐, “神族的法陣你怎會繪制?”
“自然是因為——”
清嫣仙子不再偽裝,徹底釋放微弱的神性。
“本尊就是神族呀。”
縱使金光黯淡,此刻也足以唬住這群六神無主的修士。
連著大吃一驚的宗主長老們激昂崩潰地叫起來:“她是神族,竟是神族!”
有修士敏銳捕捉到關(guān)鍵,跪在清嫣仙子面前:“求您救救我們, 這是您和許真人的恩怨, 我們是無辜的啊!”
清嫣仙子理所當(dāng)然地告訴他:“可沒有你們的血液,本尊如何用弒神陣殺死許瑤呢?”
同一時刻又有五人炸成血花,法陣吸收了血液, 紅色屏障變得堅固。
剩下的人臉色慘白,身形搖晃。
“對了,弒神陣。”跪著的修士狼狽爬向許瑤,“弒神陣殺的是神,許真人是神族,想必有法子救我們。”
比起瘋癲的清嫣仙子,他們在迷人丹的影響下更相信許瑤。
越來越多的人請求道:“救救我們許真人!”
許瑤聞言眼神一凜,發(fā)出意味不明的輕嗤:“我不是神族。”
她的手上多了個骨哨,抬頭輕輕吹了兩聲。
原本空曠無人的問心湖周圍立馬圍滿了嚴(yán)陣以待的魔族,恭恭敬敬地跟著領(lǐng)頭的魔族行魔族的大禮。
修士們讓那氣勢洶洶的磅礴魔氣震懾得不敢說話,同時連滾帶爬地遠(yuǎn)離許瑤。
他們已經(jīng)徹底看不懂此刻的狀況了,唯一能確定的是兩方都不好惹。
許瑤不再壓制心魔,任由魔氣四溢包裹住她。
“不是神族,但大概也不算人了。”
魔族是許瑤喚出來的,清嫣仙子就算咬牙切齒也得接受對方還有強(qiáng)大的后手。
在她的記憶里,魔族的實力深不可測,修真界的魔族能不能破壞弒神陣還真不好說。
她已經(jīng)沒有機(jī)會了,弒神陣絕對不能被打破!
清嫣仙子趁許瑤在過渡,修士們四處躲避時閃身到龍族身邊。她毫不猶豫地用法器破膛,取出跳動的心臟。
男人悶哼著倒地蜷縮,卻仍然有生命跡象。
清嫣仙子舉起心臟,轉(zhuǎn)身給其他人看見,隨后甩到法陣的屏障上。
猩紅的心臟炸成一朵朵妖冶的血花,眨眼間被法陣吸食殆盡。
那些宗主長老們快瘋了,有人承受不住瀕臨死亡的壓抑,自爆也只讓紅色屏障產(chǎn)生輕微的波動。
不少人因他的自爆受傷,而他的血液很快成為了新的養(yǎng)料。
清嫣仙子厭惡地撕掉沾了血的衣角,耐著性子誘導(dǎo)他們:“一滴龍血抵千滴修士的血,剛剛的龍心起碼能讓法陣飽兩個時辰了。”
渾渾噩噩的修士腦子再度飛速運(yùn)轉(zhuǎn):“一顆心臟兩個時辰,那殺了他豈不是能撐一整日?”
“一整日許真人總歸能破解了……殺了他,我們都能活。”
“可那龍族是許真人的同門,要是她發(fā)現(xiàn)我們殺了他,會不會殺了我們?”
眾人陷入糾結(jié)。
第一個提出殺龍的修士惡狠狠地表態(tài):“她剛?cè)肽С刹涣藲夂颍瓦B她想活也得聽從我們的話先破陣,現(xiàn)在我們出不去,外面的人也不可能進(jìn)來,這么多人還怕對付不了一個魔修?”
聽到他們對話的清嫣仙子恢復(fù)了點心力,好整以暇地望著那團(tuán)魔氣,期待許瑤入魔出來找不到姬桐時的畫面。
她一邊估算著弒神陣發(fā)揮作用降下懲戒的時間,一邊繼續(xù)鼓動沒表態(tài)的修士做出決定。
她要許瑤潰敗!
求生欲強(qiáng)烈的修士率先動手,他們砍了男人的手和腳,擊碎成渣,好讓血液全部接觸到屏障。
法陣穩(wěn)固得發(fā)出耀眼光芒。
修士們岌岌可危地等到下一輪爆體的時刻,確定無人死亡才敢緩口氣。
不用時時擔(dān)心下一個死的是自己,他們逐漸回了點理智。
“入魔需要那么久嗎?”
“難怪會是修真界的噩耗,那個神族古怪,但歸根結(jié)底也是想終結(jié)邪祟。許瑤天賦異稟還擅長蠱惑人心,才是我們該解決的對象。”
……
許瑤突破到五階后迅速退出修煉狀態(tài)。
剛驅(qū)散了魔氣,就看見兩三個修士從一個缸狀的法器里拿出個肉塊,砸在了法陣的屏障上。
她眸光動了瞬,朝著那幾人抬手。
下一刻,負(fù)責(zé)定時喂法陣的修士以詭異的姿態(tài)倒在法器邊,絲絲縷縷的魔氣扭曲了他們的四肢,再快速吞沒。
打坐休息的眾人驚醒過來,紛紛掏出本命武器對準(zhǔn)她。
“許瑤,束手就擒,你敵不過我們這么多人。”
然而新生的魔修卻用澎湃到侵占滿法陣的魔氣反駁了他們。
全場噤聲。
許瑤沒收斂殺意,淡淡道:“我明白修真界的生存法則,所以我只殺動過龍族的人。”
沉默的人群里目光熾熱流轉(zhuǎn)。
動過手的修士嚇得滿頭大汗,他瘋狂轉(zhuǎn)動眼珠子,最后找了個說法:“不殺他,我們早就死了。你也是,要不是他的龍血,你連入魔的機(jī)會都沒有!”
“她會留下我的。”許瑤轉(zhuǎn)向看戲的清嫣仙子,“你們還沒注意到嗎?爆體而亡的都是仙壇宗的同盟和中立的宗門。”
有修士聽了此話立馬偷襲清嫣仙子,可惜沒碰到對方就炸了。
清嫣仙子連眼神都沒給他,笑著承認(rèn)了:“何時死,如何死,確實是由本尊做主。”
許瑤也不廢話,用魔氣吞噬了動手的修士。
隨后朝外面的魔族大軍喊話:“感謝各位能牽制住他們過不來這里,現(xiàn)在我需要大家的配合。”
等候多時的薩瑞召集隊伍,回應(yīng)她:“怎么配合?”
“我數(shù)三個數(shù),大家用一半力擊打屏障。”
許瑤說完,看向呆若鵪鶉的修士們。
“你們也是,想活命就聽從我的指令。”
剩下的二十余人面面相覷,在放走邪祟和保命之間選擇了后者。
許瑤走到屏障前,指點出區(qū)域:“就打這塊地方,然后見機(jī)行事。”
生死存亡之際,大家都拿出了不得已的默契。
有修士無神望著許瑤的背影,喃喃自語:“放走了能號召魔族的魔修,我們會成為修真界的敗類吧。”
身邊的修士頭皮發(fā)麻,顫抖地寬慰他:“先活下來才能談判。”
他說得毫無底氣,與其說是寬慰他人,倒不如說是安撫自己。
在許瑤的指揮下,里外同時進(jìn)行的劇烈攻擊將十人范圍的屏障打出了裂紋。
修士們看到了希望,喜極而泣。
除了冷眼旁觀的清嫣仙子。
作為布陣者的她,自然最清楚法陣的情況。
她沖向許瑤,氣急敗壞地質(zhì)問她:“你為什么不心痛!同伴死了,你為什么不哭!”
許瑤吩咐他們歇息片刻,準(zhǔn)備下次全力以赴破開一個洞。
安排好了一切,才冷漠地看向她。
“許嫣,你是第一日認(rèn)識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