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最終章 游戲結束

    “它的身軀非常龐大, 是實實在在的身軀，而非虛幻填充物。”

    “它會吞噬一切靠近它的生物，被吞掉的一瞬間, 強悍的消化能力就會把獵物溶解成粘稠物, 高等級玩家恐怕也很難支撐太久。”

    “它的主要攻擊手段是觸手, 有毒。”

    祁慕吟飛速運轉著她的異能和大腦, 給出一條條信息, 紅照夜翻看她滿得幾乎要溢出來的異能列表，想要找出此時最有用的。

    她看到了祁慕吟靠近她身邊第一時間提到的“死亡凈化”和它的介紹, 隱隱約約, 她好像預感到了她為什么會專門提及這個。

    忽然，祁慕吟提高了嗓音，報出一條重要信息：“它……不完全是動物！有植物的部分，連接著它最重要的心臟、大腦！那是一條根系，深埋在海底, 只要我們順著它的身體往下找——”

    吞沒的出手猛地動彈起來，但還沒靠近紅照夜和祁慕吟, 又移開了。

    紅照夜心臟一沉：“薄夢焰要堅持不住了。我們得快。”

    她們往更深、更黑的海底游去。

    【完全侵入進程：99.8%】

    ……

    所有的世界, 有一部分在狂歡, 有一部分陷入死寂。

    從數字上看，最后的結局要到來了, 但一切好像還是那么混亂無序, 看不到希望。

    然而很快，一個消息傳了開來。

    【快看論壇, 玩家會開播了。】

    【玩家會？？？南恕和九珂不都死了嗎？】

    【播什么？玩家會這會兒在狂歡吧，按照他們的理論，死了之后, 就是退出游戲，回到現實世界了。】

    【不是，是紅照夜！】

    直播間畫面里，漆黑的深海幾乎一丁點兒光源都沒有。

    紅照夜拿出之前薄夢焰給她的照明球，懸浮在身邊，問祁慕吟：“真能開？”

    “已經開了。”祁慕吟回答。

    紅照夜笑了起來，對著鏡子打了個招呼：“嗨，大家。”

    看不到回應。但是……

    “還蠻有意思的。”紅照夜說。

    【？？？這是吞沒領域？】

    【查過資料了，應該是在海里！】

    【這個時候殺吞沒也沒用吧……紅照夜不是才升的權柄嗎，哪有這么快成神。】

    【紅照夜也放棄了嗎？】

    【不！我相信她！！！】

    紅照夜和祁慕吟身后，觸手時隱時現，代表著薄夢焰和吞沒正在爭奪這個龐大身軀的控制權。

    如果不是擁有異能，紅照夜都沒法承受這巨大的深海壓力，而祁慕吟顯然已經不能承受了，她臉色蒼白，說：“我不能繼續下去了。”

    紅照夜點了點頭。

    自己繼續下潛。

    亮晶晶的銀色直播鏡片和照明球跟著她。

    抵達到吞沒的根系所在時，紅照夜發現，那里也有觸手環繞，但觸手沒有攻擊她，只是輕輕在她身邊拂過。于是她知道這是薄夢焰。

    她用異能奮力割開吞沒的傷口，看到鮮紅的血液溢出來，飄散在海水中。

    手掌貼上去之后，紅照夜對著這個龐然怪物說話：“你跟我說過你論壇ID的含義，當時忘了告訴你我ID的含義，我喜歡紅色天鵝絨螞蟻，因為它們雖然是很小的昆蟲，但是有毒，蟄起人來很痛。如果神明是個大反派的話，把我拖進這樣的生活，我發誓就算不殺了祂也要讓祂狠狠痛一下。沒想到它本來就要死了……”

    【？？？？】

    【什么意思？！神要死了？】

    【等等，意思是不是我們有救了！？】

    吞沒太龐大，讓它冰冷的血液沸騰起來，實在是件不容易的事。與此同時，疼痛讓它愈發抗拒薄夢焰的操控。

    殺了那么多異種好不容易讓薄夢焰降下去的異化值又飆升到了異化榜前排。

    “再堅持一會兒。”紅照夜低聲喃喃，唇舌冰冷濕潤，聲音被海水吸收殆盡。

    終于，吞沒的血液沸騰起來，血色從它的身軀翻滾溢出，染紅了整片海。

    紅照夜游過血海，尋找薄夢焰的蹤跡。

    雖然受到了【血爆】的攻擊，但吞沒并沒有這么輕易死去，它還在掙扎，攻擊，海水被攪得翻覆不已，紅照夜不得不繼續和它纏斗，用盡最后一份力氣。

    【完全侵入進程：99.99%】

    所有觀看直播間的人，雖然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但是都隨之屏住呼吸。

    直到吞沒領域被清除的系統消息彈出，所有人下意識松了口氣，但是很快又迷茫起來，這是松氣的時候嗎？99.9%了，死一個異種能起到什么決定性作用嗎？

    而血海里的紅照夜在吞沒崩裂后，才找到薄夢焰。

    他的身體在飛快地變異，所有的一切，身軀，肢體，頭發，五官……那雙黑色的瞳子最后被覆蓋。

    和在凋零里用死亡模擬器時看到的異變模樣不同，因為他身上已經去除了很多污染，所以現在他變成的異種看起來沒那么混搭和古怪……

    “你不會死的，有我在，”紅照夜定定地看著他，拿出那只裝有他心臟的匣子，“我答應過你。”

    她把匣子打開，看到里面那顆純凈的活蹦亂跳的心臟。

    抓住它時，她察覺到自己輕微地顫抖了。

    紅照夜閉上眼睛，使用了【死亡凈化】。

    殺死他。凈化他。

    心臟的跳動在她手里停止，紅照夜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異種飛快變化，回退到人的模樣。

    她游過去抱住了他，薄夢焰沒有力氣再使用異能了，想說話，卻只咕嚕咕嚕吐了兩口泡泡。

    【完全侵入進程：100%】

    那只巨大的紅色眼睛毫無征兆地降臨在他們身邊，下一秒就消散在血紅的海水里，只剩下萬丈光華迸發，直接進入紅照夜的身軀。

    一秒。

    【完全侵入進程：99%……71%……42%……18%……】

    兩秒。

    【完全侵入進程：0%】

    三秒。

    紅照夜感覺到了無上的權力。

    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時間，空間，還有生命。

    匣子里的心臟重新跳動了起來。

    ……

    九珂睜開了眼睛，迷惘一秒鐘，她很快意識到，這是她和南恕的家，他們專門一起玩游戲的房間。

    眼前并排放著兩臺電腦。

    她面前的電腦顯示屏上，海洋翻滾著紅色的血液，屏幕中央是一行字：【玩家九珂死亡，游戲結束，歡迎回到美好的現實世界。】

    九珂扭頭看向旁邊，南恕正趴在桌上睡覺。

    他面前的電腦上，畫面和她一樣，文字也一樣，只有玩家后面跟的名字不同。

    九珂屏住呼吸，推了推他。

    南恕醒了過來，他大叫了一聲，摸了摸自己完好的身體，好像還殘留著死亡時的恐懼，看見九珂，他愣怔一瞬，撲過去抱緊了她。

    屏幕上畫面和字慢慢淡化、消失了。

    “什么情況？”劫后余生的激動之后，南恕看了看自己的手，“這是真實世界？我們都還活著？游戲呢？那真是一個……超真實的全息虛擬游戲啊？”

    九珂微笑起來。

    從神明那里接收到的信息，去除了致命的污染后，清晰留在九珂的腦海里。

    “是紅照夜，”九珂說，“她成神了。”

    神明無所不能，超越時間空間，能夠改變一切。

    但成為神明，需要度過的最后一個危機是接收權柄的剎那，污染和神明強大的能力是共生的，如果在最后的時刻，接收神明權柄的人懷有積極的希望，擁有無堅不摧的意志，那么，她就能控制住污染；相反，如果她感到絕望，痛苦，心里是無法控制的毀滅欲，那么污染就會控制她。

    在最后的那一刻，或許只需要幾秒鐘，對她來說身邊重要的那個人，是死是活，是怪物還是人，就顯得非常重要了。

    所以九珂決定前往王國，她會死在那里，她的異能會被白洲獲取，而紅照夜會獲取白洲的異能，這樣，在最后的時刻，紅照夜就能用上……

    這樣，她就能來到她在神明俯瞰的無數道路中，她最想要的那一條。

    九珂環抱住南恕，喟嘆道：“歡迎回家。”

    *

    死得早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看到眼前的電腦/手機/電視/玻璃窗……出現【玩家xx死亡，游戲結束，歡迎回到美好的現實世界】時，都震驚了幾秒，懷疑起了現實的真實性。

    看到了最后直播的人，其實也并不完全清楚發生了什么，但是在最后的時刻，他們腦海里自動浮現出了一個認知：新的神明誕生了。

    很快，所有曾經的玩家，腦海里都接收到了信息。

    【是的，新神明誕生了，是我，我把所有世界的時間線調回游戲侵入前啦，同時為大家保留了精彩的游戲記憶，現在游戲結束，祝大家生活愉快！——紅照夜】

    除了一個世界。

    她自己所在的世界。

    她把時間線調得更往前了一些。

    高速公路上，十一歲的女孩蓋著外套，蜷在后座，一覺睡到了終點。

    爸爸媽媽叫醒她，他們回到了家。

    深夜，紅照夜醒過來，心想，算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她披上外套，下樓來到花園。

    爸爸媽媽把花園打理得很好，有一盞燈是徹夜亮著的，照得花園很漂亮。

    紅照夜剛到，一個少年就從草叢里鉆了出來。

    看著少年形態還很稚嫩的薄夢焰，紅照夜忍不住笑了起來。

    薄夢焰：“……”

    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發，小聲說：“你干嘛把我變小了？”

    紅照夜嚴肅道：“只是把你身上的時間線調到了八年前。”

    “還有，”他注視著她，十一歲的她和十九歲的她感覺也很不一樣，他忽然明白紅照夜為什么會笑，那是一種新奇的、喜歡的、柔軟的笑容，他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又很努力地克制住，問她：“你是不是把我放錯世界了？我怎么會出現在這里呢……”

    其實他喜歡這里。

    反正，在他本來的世界，他什么都沒有。沒有親人，也沒朋友。

    紅照夜朝他伸出手：“要不要在這里陪我一起長大？”

    薄夢焰看著她黑色的、笑意盈盈的眼睛，他緩緩走過去，牽住了她的手：“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