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Chapter 281 對峙
自從鐘白莘生病后, 鐘家老宅幾乎每天都是閉門謝客的狀態,就連厲寒也不能上門探望。
他有些擔憂鐘白莘的身體情況,更甚懷疑她的病是否來的有些蹊蹺, 明明只是疲勞過度,好好修養一段時間就可以, 怎么這么久過去,卻還是沒有恢復如常呢?
厲寒低頭看著下屬遞過來的情報,仍舊不愿相信鐘白鶴會害他自己的親姐姐, 也不愿相信是他構陷自己于輿論中央。
不知為何, 厲寒驀然就想起了鐘老臨終前的囑托, 希望他以后能多關照白鶴, 他年少體弱,單純善良, 鐘老對這個老來才得的小兒子,始終不能放心。
必得得到他肯定的回復,才能安心閉眼。
所以不管鐘白鶴如何做錯事,厲寒對他都有一定的寬容度。他始終在想, 那些或許都不是他的本意,只是他不喜歡他插手管他的事而已。
可是, 自己若是不管,最后受傷的只會是白鶴他自己。
厲寒沉默,開始思緒是不是要把盧南平給弄出江棱, 或許對大家都好。
可她現在在江棱的名望地位頗為牢固,并不好動, 不能明著來,還是得以談判的方式進行,就如同上一次那樣。這件事還需要去找樊九瀟商議。
想到這, 厲寒也不再猶豫,直接吩咐司機備車,獨身去了龍山園。
他去的不巧,剛被傭人引到書房門口,就見盧南平也在這里,看兩人的樣子,似乎已經交談結束了。
甚至對于他的到來,兩人的反應都很平淡,并不感到吃驚。
“看來是我來的不巧。”厲寒不疾不徐道。
樊九瀟聽聞笑了一下,微微彎起的眸子如明月清河,溫潤出塵。
“你來的正好,這可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厲寒聽出他的話外之意,不免眉心一動,遂面不改色的落座在兩人對面。
片刻,才淡聲道:“是有什么要與我合作的事?”
“難道厲大法官會不清楚嗎?您今日為的什么上門拜訪呢?”南平勾唇,笑容似乎并不達眼底。
厲寒輕輕掃她一眼,也沒有搖頭反駁,而是直接應下,道:“所以你們打算如何做?”
“鐘白鶴囚禁了南平的姥姥姥爺,這件事你知情么?”樊九瀟突然開口。
厲寒神情一頓,顯然有幾分驚訝。緊接著眉頭就肉眼可見的皺了起來。
他不明白鐘白鶴怎么會如此做,難道為了一個女人,什么下作的手段都可以用?
他何時變成這幅樣子了?
“我相信你是不知情的,不過你也看到了,鐘白鶴已經失去理智。他現在開始不擇手段的做著違法的事情,再如此下去,你難道不擔心他以后會出什么事?”樊九瀟見他震驚的面容不似作假,遂反問道。
厲寒不語,皺起的眉頭卻仍舊沒有松開的跡象。確實,若是任白鶴這么肆意妄為下去,恐怕會惹出更大的禍端。
“你想要我怎么做?”他抬眸。
樊九瀟卻噤了聲,轉頭看向身旁人,厲寒的視線也隨之變化,對上了盧南平的目光。
“你只需要配合我們,事后把鐘白鶴帶走,別讓他再出現在江棱,抑或是看管起來,不要讓我再見到,不然我怕我會讓他,未來都過得不那么順遂,畢竟他的做法實在令人厭惡,不是么?”
“所以,該怎么選擇,厲法官就自己拿注意吧。”南平莞爾一笑,笑意不盡眼底,帶著幾分冷意。
兩人對視的目光短暫的停留了幾秒,便都各自挪了開。他們心底很清楚,對方對自己沒有任何好感,甚至矛盾頗重。
他眉頭斂了斂,面容平靜道,“我知道了。”
…
很快就到了約定的日子。
南平讓沈裕川把趙美芝和鐘白鶴現在的姑姑給偷偷弄了出來,等院方發現人不見了以后,再緊急聯系鐘白鶴時,他已經身處郊外的別莊內。
面色陰沉的接聽著對方那頭,口齒不清乃至慌亂至極的電話。
他直接掛斷,沉聲吩咐身后的人,“她們馬上就要到了,你去做準備吧。”
“可是您的姑姑……”邢少霖面色遲疑道。
“不用理會。”鐘白鶴看著窗外的山林小道,語氣漠然道,“依舊按原計劃行事。”
“是。”邢少霖點頭,連忙轉身去準備。
一刻鐘過去,一輛黑色轎車駛進鐘白鶴的視線。穩穩開進了他未讓人看守的庭院,直到出現視角盲區,鐘白鶴才不緊不慢的收回了視線,轉身出了書房門。
南平不是一個人來的。
她帶著沈裕川,還有兩位‘病人’。
鐘白鶴明顯清楚她這一舉動是什么意思,但他不怪她,他只怪那個廢物院長,辦事不力。
“你終于來了,南平。”他直勾勾地凝視著她,眼底溫柔的眸光,似要把她卷入其中。
南平卻沒來由感到一陣惡心。
冷冷的看著他,“讓人把我姥姥姥爺帶出來,我用我帶來的這兩個人,跟你交換。”
“如果我不同意呢?”鐘白鶴走近,卻被沈裕川給攔住了腳,不允許他再靠近南平半步。
這時,邢少霖也到了一樓客廳。他見沈裕川對鐘白鶴不敬,立時就從腰間掏出一把消音木倉抵在了他的頭上。
一時,氣壓驟然緊張起來。
只聽鐘白鶴微笑道:“南平,別擔心,我說過我會答應你,放了你姥姥姥爺,就一定不會食言的。”
“但是,在只有我們兩人的空間下,好嗎?”
他語氣輕柔又溫和,凝望著她的目光,灼灼逼人,熱烈到有種被侵入的黏膩感。
鐘白鶴想與她單獨談判,南平眼睫向下垂了垂,似乎想要透過對方的身體去撲捉另一個靈魂。
她現在幾乎可以篤定,眼前這人就是陸高鶴。
只有陸高鶴才會這樣不計后果,不折手段,哪怕她帶來的是一百一萬個趙美芝,只要他不愿意,就不可能輕易與她交換。
這種天生骨子里就自私冷血的男人,即便是愛上誰在乎誰,都永遠以自己為先,只要他想要,哪怕對方不愿,不折手段也要得到。
刺激是沒用的,威脅也是沒用的,陸高鶴是死過一次的人,他心底的執念比誰都深。不然陸遠清是怎么出的事?
所有的環節仿佛在此刻,突然清晰地串聯起來。
從一開始的相遇,都是別有用心。
他想要她,但南平并不認為那是愛,那只是陸高鶴心底得不到的執念在作祟。他只想滿足自己的一己私欲。
“好,那我就跟你談談。”南平不想浪費時間,眸色平靜的看著他,眼里未曾起任何波瀾。
聞言,鐘白鶴噙在嘴邊的笑窩愈發深邃迷人,他朝她伸手,眼神直視間,仿若星河閃耀。像是孩童得到了他最喜愛珍視的玩具。
南平跟著他上了頂樓,從電梯出來就是一整個開闊的視野,周圍設有網欄,卻沒有天頂,這是一塊露天花園天臺。
而中間有一塊極大的空地,空地的中心,此時正擺放著一張類似電影幕布的大屏,上面的畫面正是兩位躺在臥室床上沉睡著的老人。
看上去睡得很沉,甚至連姿勢都有所禁錮的模樣。
現在根本不是睡覺的時間段,姥姥姥爺年紀大了,平時覺都極少,白日幾乎不會睡覺休息。連午休時間都很短暫。這種深度睡眠的狀態,根本不像是自然入睡。
南平面色霎時一沉,“你給他們喂東西了?”
鐘白鶴卻搖頭,輕聲解釋:“當然不是,我只是想讓他們好好睡一覺,所以在房間里讓人加了一點‘沉香’罷了。放心,這種香并不會傷害身體。”
南平看著他的眼神依舊冷得沒有溫度,她從前或許不會懷疑鐘白鶴的言語是否真實,可她并不相信出自陸高鶴嘴里的‘解釋’。
尤其是在這種狀態下。
第282章 Chapter 282 病態下的愛意……
“你想跟我談什么條件?”她開口。
鐘白鶴眼眸深深地注視著她瑩潤白嫩的臉頰, 溫聲道:“我想,與你訂婚。這是我唯一的訴求。”
南平蹙眉,一時沉默未語。
“我知道你不愿意, 所以我給你時間,我只想與你訂婚, 訂婚后你若是對我不滿,我會放手。”鐘白鶴握住她的手,慢慢在掌心收緊, 牽起放在自己的唇下, 輕吻了一下。
南平強制忍住心底的厭惡, 她知道眼下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得拖時間讓他們把姥姥姥爺解救出來后,再對付鐘白鶴。
更何況, 她本來也信不過對方會輕易答應與她交換人質,所以一切不過是掩耳盜鈴,先讓鐘白鶴放下警惕心,覺得都在自己意料之中。
畢竟他可是陸高鶴, 一向都自視甚高,不會容許自己的判斷錯誤。
那就先給他這樣的自信。
“好, 我答應你。那你現在能放人了嗎?”她將計就計道。
鐘白鶴卻說“不急”,伸手摟過她的腰,低頭就想銜住她的唇瓣。
在他即將吻上來的時候, 南平卻微微偏頭,讓他的唇落在了她的側臉。鐘白鶴并不生氣她的抗拒, 他了解她,如果真的順從自己,那反倒有問題。
他唇角勾了勾, 照樣視若珍寶的親了親她的臉,鼻,耳垂,慢慢向下移動。
“你是什么時候認出我的?”他的聲音有些暗啞,熱意與濕濡在白皙水嫩的脖頸大動脈上涌動,泛起一片粉紅色的波瀾。
南平眸色幌動,并未答復,她順勢仰著頭,等他探入頸窩之下的雪白山巒時,手腕一動,從袖口處抖落一把迷你匕首。
用力向前一揮,鐘白鶴早有防備的攥緊她揮刀的手腕,狠狠一擰,手中的小刀便立馬掉落在地上,彈出幾米的距離。
“這么恨我?”鐘白鶴幽深的狹眸緊緊盯著她,眼底的晦色幌涌間,似能探到一絲受傷的情緒。
那張冷冽陰森的臉,眼眸幽暗又逼人,那里仿佛蟄伏著一只猛獸,只要她開口說是,就能立馬把她吞吃入腹。
“陸高鶴,你希望我說什么?我不恨你,我感謝你,我感謝你帶我出江鹽,感謝你讓我在江棱得以生存,您……是我的大恩人啊!”南平雙眸平靜的凝視著他,忽然笑了,像一朵幽幽綻放的白蓮,飽含一絲清冷的破碎感。
鐘白鶴眼皮跳了跳,注視著她眼底的譏諷,他竟然有種詭異的感覺涌上心頭,連帶著四肢百骸的血液都開始沸騰起來,他此刻能清晰的感知到心臟,正在猛烈的跳動著。
只因為對方喊了他的名字。
他眼神暗了暗,想要她的欲.望在此刻空前高漲。
但他同時也很清楚,南平不會愿意,她那么聰明,或許早留有后手,最終還是會從他眼皮底下消失,她對自己沒有一絲情感,甚至可能連恨都不愿意施舍給他。
鐘白鶴垂下眸,斂下眼底的所有情緒。
片刻,他似乎像是變了一個人。
攥住南平的胳膊,就把人拖到了大屏之前,他俯身在她耳邊低語,說出的話卻惡毒至極:“知道嗎南平,其實我騙了你,你最愛的姥姥姥爺已經去世了,你好好湊近看看,他們的面龐為什么這么安詳寧靜?”
“全都是因為……已經死了呀。”
他邊說出最后一句話,邊緊盯著南平的臉,想要好好欣賞她的奔潰絕望乃至對他涌起的濃濃恨意。
不愛他,那么就恨他吧,只要有一個,她都永遠忘不掉他,永遠永遠擺脫不了他的名字。
南平眼眸一頓,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后知后覺沾滿了濕漉,落下兩道清晰的淚痕,她身體開始顫抖,胸口傳來的疼痛感,讓她難以維持站立的姿態。
她躬下身,大口大口地喘氣,顫抖的身體搖曳欲墜,仿佛頃刻破碎的玉器,無法得以修復。
甚至發不出聲音,只能抬頭愣神看著眼前的畫面。
鐘白鶴卻看得入迷,他蹲在她的身側,欣賞她的破碎與柔弱,同樣也感受著心臟強烈的跳動,與之帶來的興奮。
心疼與迷戀,這兩種情緒能共存在他的大腦神經末梢中,讓他似感受到云雨之間的快意。在他的大腦皮層里猛地炸開了花。
鐘白鶴控制不住地捧住她的臉,強迫她與他對視,在她空洞無神的眼眸里照射出他癡迷的面容,仿佛兩張靈魂,在此刻得到交.融。
他眼神迷離又纏綿,“我愛你,南平。”
孟觀文在暗處觀察時機,直到看著南平與鐘白鶴二人都蹲在地上,他立時按下了手中的信號器。
樓下傳來一陣轟鳴聲。
南平眼睫忽然動了動,下一秒仿佛瞬間恢復神采,變得堅定起來,觸不及防的推開了鐘白鶴,掏出懷中早已準備好的東西,向腳下狠狠一砸。
頓時,煙霧彌漫。
她用胳膊捂著口鼻,迅速轉身向后跑去,這時,天臺的電梯門正好打開,孟觀文和厲寒從里面走了出來。
見她跑過來,孟觀文連忙向前幾步,張開雙臂接住了她,緊緊把她抱在懷中。
抬眉看著前方一片煙霧籠罩的地方,面色凝重。
南平把臉埋在他的胸膛,聲音不自覺有些沙啞,“我姥姥姥爺沒事吧?” 尾音甚至有幾分顫抖。
“他們沒事,已經都救出來了。”孟觀文眼底的心疼溢出眼眶,他緊緊摟著南平的身體,試圖溫暖她冰涼的體溫,讓她不要再發抖。
得知姥姥姥爺沒事,南平的心底終于松了一口氣,神經也隨之放松下來,身體一軟,便暈了過去。
孟觀文大驚失色,猛地抱起她就要往外走。
“剩下的,就是你的事了。”他朝一旁的厲寒冷冷道,向前走了幾步,又突然頓住了腳,狠聲威脅道:“你若是手下留情,那就別怪我以后會對你親愛的白鶴弟弟如何了!”
說完,他轉頭,又睨了一眼不遠處的人影,眼底的寒意翻涌不明,危險驚人。
待到孟觀文抱著南平下了樓,樊九瀟正佇立在庭院門口等著他們,注意到南平的情況不對,他立馬走上前查看,“怎么回事?”
“應該是不小心吸食了一點煙霧。”孟觀文擰眉道。心底仍留有些后怕與懊惱,他就應該守在南平身側的,怎么知道她手下那個叫沈裕川的小子,這么沒用,連邢少霖都解決不掉。
浪費了這么多時間!
“給我吧,我帶她去龍山園醫治,她的身份不好去醫院。”樊九瀟沉下眸,伸手想要接過南平。
孟觀文卻不肯撒手,“我抱著,跟你一塊去。”
樊九瀟對上他烏黑的瞳孔,指尖微微動了動,并沒有后退。他深邃不見底的眼,像一汪幽潭,凝望著你時,無端地壓迫。
“我說,給我。”
孟觀文眉頭緊皺,黑沉沉的眸子瞬間涌起波瀾,他摟著南平的手緊了緊后,終于才松開,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把人交給了樊九瀟。
樊九瀟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漠的抱著南平,轉身上了車。
車門自動關閉,隔絕了孟觀文的所有視線。
…
夕陽西下,天際中的光線慢慢變淡。金紅色的霞光透過窗臺照進房間,變得朦朧又迷離,宛若蟬翼紗衣,預示著暮色將要來臨。
只見床上的人兒,脆弱的眼睫如羽煽動,從沉睡中醒了過來。她先是凝視了片刻頗為熟悉的雕花吊頂層面,隨后察覺到一側有人,微微偏頭望去。
“身體感覺如何?”一旁坐在椅上的樊九瀟輕聲詢問道。
南平見原來是他,心底莫名放松下來,“好多了。”
“那就好。”樊九瀟點頭,隨后又讓傭人送來吃食,“吃點東西吧,都是一些清淡溫和的食物,方便消化。”說著,他起身把南平扶了起來。
南平看著面前推來的食物,肚子雖然有些餓,可卻沒什么胃口。
她凝著眉,一雙眸子在光線的照耀下,顯得清淺如畫,“我不想吃。”
樊九瀟見她眉間皺起的一抹淡淡痕跡,心底了然,他擺手讓傭人退下。
“我已經讓沈裕川把你姥姥姥爺送到程家安頓好了,不用擔心。你現在剛剛清醒,全身正是無力的時候,不吃點東西怎么恢復力氣回家?”他端起了一碗黃芪山藥粥遞到了南平的面前。
聽他說到姥姥姥爺已經在程家,南平這才徹底松了眉頭,接過了瓷碗,小口吃了起來。
樊九瀟安排的很妥當。
他不僅讓人安頓好了兩位老人,還吩咐了私人醫師去程家為他們檢查身體,順便也讓人把南平無事的消息告知了二老,讓他們好好休息不要擔心。
這些具體的情況,他都沒有告訴南平。
因為他知道,她吃完東西就會回程家去,可以親眼看到家人無事,何必又再多說。
樊九瀟靜靜地看著她一點一點吃完碗里的粥,他眼底終于有了一絲清晰的笑意。
傍晚
樊九瀟送南平回了程家,看著提前得知消息出來迎接的兩位老人,上前緊緊把南平抱在懷里,三人眼眶似都淚意涌動。
他坐在車里默默注視著,眉間彌留的溫和愈發繾綣,他似有所察覺,原本勾起的唇角逐漸收斂,在南平要回過頭看他的方向時,關上了車窗。
“走吧。”
車緩緩駛離了程家的別墅大門。
一周后
南平召開董事會處理項目進展,利用手里百分之15的股份以及邢少霖鐘白鶴落網一事,把碩峰進行收購。
為此,厲寒并沒有阻攔,他不喜灰色地帶的產物,且就算為了鐘家,也要做切割。他覺得這個鏈接如果沒有了,就不會鬧騰生事,沒有人再光明正大的敢替鐘白鶴辦那些不法的事情了。
合同一簽,光啟的勢力又增大了幾分。
等華栩騫處理完程又薇的事,從京城回了江棱后,得知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不禁思緒起孟觀文與南平的關系。
他本來以為只有樊九瀟一個‘勁敵’,沒曾想,竟然還有一個孟觀文?
華栩騫眸色一暗,沉寂的瞳孔,情緒分辨不明。
他也不知是何感受,心底雖有些許不適,但他并不能做什么,他無權干涉南平的想法。更何況,南平不是會被任何人束縛住的金絲雀,她是自由的鷹,有更廣闊的天地遨游,不是誰的附庸。
他愛她,能做的,便只是守在她的身側,與她一起并肩前行。
華栩騫收起了思緒,重新恢復了眼眸中的清明,開車去了程家。
打算去看望一下南平的姥姥姥爺。
第283章 Chapter 283 圍獵
轉眼, 又到了三年一屆金池盛宴的召開,這次的地點是在一個島嶼上舉辦。光啟集團入席江棱世家排行榜前五,同華栩騫一塊出席。
南平作為新一屆女企業家中最年輕成功的代表, 一時引得眾多圍捧。
孟觀文和華栩騫在一起交談,兩人都互相察覺對南平的心思, 卻都心照不宣,沒有想象中的敵對,但卻在對南平對誰感情更深的爭論上, 差點吵起來。
一旁的樊九瀟看著兩人你來我往的口舌爭辯, 不由勾唇, 轉頭與南平目光交匯, 兩人眼底皆有不同程度的無奈。
南平看著他帶笑的眉眼,眼眸中的光暈不由有幾分閃爍, 遂各自挪開視線,面頰有幾分不自然的潮紅與灼熱。
她起身,道了一句去方便一下。便提著裙擺,向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走到拐角,便轉了個彎, 直徑出了會場內,打算去外面的花園醒醒酒。
卻沒走出多遠,便撞見了一個消失已久的人。
南平目光平靜的看著他, 一時沒有說話,眼底雖有幾分驚訝, 卻并不打算與之寒暄。
她與他擦肩而過,不想,被對方的人攔住。
顯然是和林也一伙的人。
南平不由蹙眉, 冷聲道,“做什么?”
“南平,和我一塊離開吧,這里很快就要出事了。”林也沉聲道,盯著她雪白如玉的小臉,久久不曾挪動半分。
南平不相信他的話,卻對他的話感到蹊蹺,他口中說的出事,莫非他自己本身就是要做些什么事的主謀之一?
她凝神注視著他,“為什么會出事?你們要做什么?”
“來不及跟你解釋了,你先跟我一起走。”林也神色顯得有幾分焦急,拉著她的手,就想往前走。
南平卻生出防備,提前轉身耍開了他,直接往會場內提裙跑去。
誰料等她剛剛跑進會場的時候,金池內便發出了一陣很大的動靜,有人在尖叫,她前向走了幾步,定睛細看,發現會場中央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緊接著,會場的燈便全滅了,一時之間,陷入黑暗之中。很多人因為未知的恐慌而到處亂串。
南平被人流擠到一邊,卻被一雙大手帶進懷中。
“別怕,再等一會,燈就亮了。”陌生的男士聲音在耳邊響起,如空谷幽澗,低醇又清凌。
南平愣住,沒有動彈。她懷疑身后人的身份,可身后人卻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
等到燈再次亮起,會場中央處又躺了一具男.尸。
南平僵住,只聽背后傳來一陣若有似無的嘆息,她猛然轉頭,卻發現身后空無一人。
她驀然覺得胳膊有些涼,后背發冷。
在樊九瀟幾人找到南平時,會場的燈就再也沒有出過故障,仿佛那只是個意外。
他們開始處理現場,并排查人員。監控被人破壞,顯然是蓄謀已久。
“就在事故發生前,我遇到了林也。”南平輕聲道,面色有幾分凝重。
沈裕川聽聞,眉頭瞬間皺起,又是林也!怎么每次都這么陰魂不散。
他擔心林也有其他動作,傷害到南平,便沉聲提出:“今夜讓我守在小姐房間門口吧,既然林也現身,就表示他不是一個人,事情沒那么簡單。”
樊九瀟道:“你守在南平房門口,南平今晚在我房間休息,若有異動,我會聯系你過來。其他人不要動,就待在各自房間,以免打草驚蛇,徒惹輿論。”他們需要防對方到底有多少勢力,且目的是什么?有沒有后手。
南平點頭。
其他人有心想讓南平和自己住,卻也覺得樊九瀟確實安排的更為妥當些,便就此作罷。
…
是夜
南平在樊九瀟房間入睡,卻總睡不安穩。她睜開眼睛,感覺窗外有人影略過。
猛然坐起身,卻發現樊九瀟并不在房間。
她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顯示的是凌晨3點五十分。
南平掀開被子,下了床。走出臥房內,發現桌子上有一張白紙條,她上前查看,是樊九瀟留的,說要出去處理事情,讓她別出房間,沈裕川和他的幾名下屬在外面守著她。
南平遂放下紙條,走到門口,從貓眼看到沈裕川的影子,松了一口氣。
又回了臥室,卻怎么也睡不著了。
她思索一下,打算讓沈裕川進來同她講講話,打發時間的同時,順便商量一下后期公司的事務安排。
這么想著,便又下了床。
由于一向培養的警惕心,讓南平在開門前又掀開了貓眼,查看一番,發現沒有問題時,放在門把手上的手便下意識擰開了門。
而這時,貓眼并未關閉,原本沈裕川的身影卻已然消失,只聽‘咔嗒’一聲,一張久違的臉赫然出現在貓眼之中,而門此時已經打開一條縫!
事發突然,南平來不及反應,再回過神的一瞬間,門被大力推開。
她猛然向后退,卻發現瞿蕤琛腳邊躺著的沈裕川,此刻正處于昏迷的狀態。
“你……”南平張了張唇,因太久沒見到這個人,下意識就忘了質問。
瞿蕤琛消瘦的臉頰,讓他的棱角看上去更為鋒利攝人,只見他狹長的眼眸瞇了瞇,望向她的眼,仿佛笑意溫存,“南平,我來接你了,你不開心嗎?”
南平察覺到他平靜中的一絲詭異,暗覺不對勁,連連后退,打算翻出窗外,進入隔壁另一間套房內。
瞿蕤琛看出了她的意圖,輕笑一聲,“沒用的,隔壁林也在那里,你確定要去嗎?過來吧,我不會對你怎么樣,我現在只想好好抱抱你。”
南平卻不信任他,直接翻出了窗外。沒有去隔壁的房間,而是徑直跳下了二樓,下方正好是游泳池的位置。
她跳入了泳池內。
身體瞬間濕透,白色的睡裙緊緊貼在皮膚上,顯出朦朧透亮的膚色,嫩白又光滑,幾乎呼之欲出。
她仰頭望了一眼上方,卻見瞿蕤琛晦暗不明的眼眸,正深深地凝視著她,嘴角邊仍噙著一抹笑意,似有種荒謬的怪誕感。
南平皺眉,沒入池水中,往前游去。想要盡快離開這里,卻不想,等她爬上岸臺邊時,入眼便是一雙深褐色的漆面皮鞋。
她一驚,瞬間抬頭。
孟白深正對著她微笑。
這一瞬間,南平大腦仿佛一片空白。好像視覺出了幻象,她甚至忘了皺眉,不覺得眼前人都是真實的。
怎么會?
消失已久的人,都在同一時間出現。
“不上來嗎?”孟白深俯身,向她伸手。
南平后仰,直接跳進水中,快速向反方向游去。察覺到身后無人追她,她游到泳池中間停了下來,冒出頭往后方看,孟白深仍舊站在那里沒有挪動。
而就在她覺得怪異時,另外一頭,出現了瞿蕤琛的身影。
他嘆氣,面容無奈,“都說了讓你不要跑,為什么不聽話呢?”
一陣風吹來,讓南平不自覺打了個冷顫,許是剛剛游得太急,她的腿有些抽筋的跡象。
瞿蕤琛見她遲遲不肯上來,便脫下外套與鞋子,獨身跳下了水池。
南平見狀,暗覺不好,開始往后游。余光卻瞥見孟白深此刻也下了水,而與此同時的,還有林也的身影,也正從不遠處往這邊趕了過來。
她大腦高速運轉,連忙躲開兩人,卻因被孟白深抓住了腳踝,而導致抽筋嚴重,一時溺了水,沉入池底。
第284章 Chapter 284 變故發生
瞿蕤琛見此情形, 一把推開了孟白深,把人撈進懷里,渡氣。
接著抱著懷中人游上岸, 沒讓孟白深再接近,算是對剛剛他行為的一種懲罰。
他面色不悅, 但為了計劃,暫時沒說其他。畢竟還要讓孟白深引開孟觀文。這個時候,不宜有矛盾。
林也見南平被瞿蕤琛抱在懷中, 面色蒼白又脆弱, 他眼底閃過一絲心疼, 克制住自己想要抱她離開的沖動, 面上沒有任何情緒的外露。
“時間不早了,我們快點把南平帶走吧, 別耽誤了大人的計劃。”他出聲提醒瞿蕤琛。
瞿蕤琛淡淡掃了他一眼,自然不把林也放在眼里,不過一個傀儡,但礙于計劃的進展, 他便也沒有再浪費時間,趁南平還在昏迷, 把她抱進了私人游艇上,安置起來。
“你去那邊守著。”他吩咐林也道,“若是樊九瀟幾人過來, 你就想辦法去引開他們,拖延一段時間。”
林也點頭, 眼下也只能如此。
等樊九瀟等人意識到不對時,房間已空無一人,門外的下屬們紛紛倒了一片, 看上去像是被什么東西給迷暈的,地上并沒有打斗的痕跡。
孟觀文把沈裕川弄醒,沈裕川恢復意識后,立馬抓住孟觀文的胳膊道:“快!快去救小姐,她被瞿蕤琛和林也帶走了!”
幾人詫異,臉色尤為難看,他們沒想到瞿蕤琛會出現在這,更沒想過他能有本事再回到江棱。
孟觀文和華栩騫同一時間看向樊九瀟,樊九瀟卻睨了一旁的言知洲一眼,言知洲有幾分心虛,眼神里夾雜著濃濃的愧疚。
“對不起,是我幫他弄進金池晚宴的,但是我真的沒想到他會擄走南平,他跟我說,他只是想最后再看一眼她,我根本不知道他會和林也……我以為……我以為他已經改……”
言知洲并沒有參與他的計劃,更不知道他有擄走南平計劃,他若是知曉,根本不可能會幫他。
孟觀文忍不住,在他沒說完話就給了他一拳,打的言知洲一個趔趄,直接倒在了地上,他似乎像是個木頭一般,久久沒有反應,只是口中仍舊呢喃低語著,“我真的沒想到他會擄走南平……”
華栩騫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讓下屬們去各地搜查,尤其是島嶼岸邊處,都要細致勘察。
“好了觀文,眼下你打他也無濟于事,我們三人分頭去找,效率會更快。我聯系金池負責人,你把守衛隊的人都叫過來。”樊九瀟捏了捏眉心,凝神指揮道。
孟觀文這才平復了下來,點頭離開。三人各自分頭查找。
沈裕川恢復體力后,也連忙爬了起來,去尋南平。
卻在找南平的路上碰到了林也,林也像是特意來找他的模樣,沈裕川瞬間意識到,他可能是想故意拖時間,隨即眼神一暗,便與他扭打在一起。
林也不是他的對手,他要盡快解決他,去找南平!
而另一邊,樊九瀟遇到了瞿蕤琛,孟觀文遇到了孟白深,華栩騫倒是沒有遇到熟人,可卻一直未曾尋到南平的身影,他像是在走迷宮,被人有意的困在了某一處。
“你難道就不想知道南平在哪?你就算現在解決了我,你也找不到她的。”林也被沈裕川壓在地上,明明被打的很狼狽,卻依舊挑釁道。
沈裕川臉色晦暗,深知這是對方有意在刺激他,卻擔心南平是不是已經被人帶走,他一想到這,面色就愈發的陰沉起來。
他把林也抓起來,用木倉抵在他的頭上,挾持著他,“你現在就帶我過去找她,否則你就去死,自己選吧。”
“好好,別激動,我帶你去就是了。”林也笑了,舉起手答應下來,眸色涌動間卻有幾分耐人尋味的波瀾。
等南平醒過來,她發覺自己此刻正身處在一艘私人游艇上,她連忙起身,這才發現身上原本濕漉漉的白睡裙,已然變成了一身水藍色的長裙。
她眼神一頓,卻來不及思考,察覺到不對勁,立馬跳下游艇,準備逃回去找人。
卻在這時,看見了林也和沈裕川的身影。
沈裕川見到南平,眼神也瞬間亮了起來,下意識推開了林也,向南平跑去。誰知林也卻在被他推開的一瞬間,迅速從懷中掏出一把小型消音手木倉,就朝沈裕川的后腦射了過去。
南平瞳孔地震,大喊“小心!”
沈裕川警覺躲開,卻還是被打中了肩膀。
南平見狀,跑過去擋在了沈裕川身前,冷冷地看著林也。
林也原本臉上的暢快笑意瞬間消失殆盡,他見南平竟然會護著沈裕川,一時心如刀絞般,被嫉妒控制了心智。
他依舊舉著木倉,吼道:“你讓開。”
南平不動,與他對視的眼眸中仿佛沒有溫度,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林也眼眶紅得充血,理智正一點一點失控,似要把南平身后的人碎尸萬段。
他閉了閉眼,朝前射了一木倉,他在堵,堵南平會不會躲開。
她那么冷血無情,不可能幫沈裕川擋木倉,而失去性命的。
絕不可能!他不信她會這么在意沈裕川。
可誰知她仍舊站在原地不動,直到沈裕川一把推開南平,子.彈直直射在了沈裕川的腰腹位置上,林也才后知后覺,若是南平幫他擋住,就會正中她胸膛。
“林也你真是卑鄙……”沈裕川面容因疼痛而變得扭曲,一字一句的說出這句后,大口吐了一口血,倒在了岸邊。
南平回過神,立馬上前抱住了他的頭,幫他捂著流血的地方,卻發現他嘴里正源源不斷往外冒著鮮血。
她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你不要睡,我馬上帶你去醫院!”
沈裕川見她笨重的想要抬起他的身體,卻怎么也抬不起來時,不禁想用手摸摸南平的臉,讓她不要擔心。
可他沒有力氣,無論如何都摸不到她。
林也看到這一幕,走上前狠聲質問:“為什么?你為什么寧愿自己中木倉,也要保護他?為什么!!”
沈裕川當初怎么治他于死地的,她難道不清楚?這不過是一報還一報,她到底為什么要幫他擋!
南平沒有理會林也瀕臨絕望的質問,更沒回答他的話,她只低頭握著沈裕川的手,叫他再堅持一下,她一定會帶他去醫院,不會讓他死的。
沈裕川虛弱地對她笑了笑,恍惚間似乎看到了上一世南平的模樣,在他替她擋木倉后,遠沒有像現在這般,對他有著焦急與擔憂。
這一世,便足夠了。
他張了張嘴,很想對她說不要傷心。
可惜喉間彌漫的都是血腥味,他怕自己一張口說話,血就會噴出來,更惹南平憂慮。于是,他只安靜貪婪的看著她,想把她此刻眼里只有他的模樣,永遠記在腦海里。
第285章 Chapter 285 命運的齒輪(……
這一幕的生死離別, 不斷刺激著林也的眼球與神經,他陷入劇烈的痛苦,甚至憎恨, 充斥著濃濃的不甘心與嫉妒,他不明白自己與南平, 明明就是認識的更早,感情更深。
為什么她到現在都不愿意給他一個解釋。還仍舊試圖救這個想置他于死地的男人!
他看著這一幕,舉起木倉的手甚至在顫抖。
南平余光注意到他的動作, 抬眸望向他:“你還要開木倉嗎?”聲音冷得像是淬了冰。
林也沉默不說話, 眼眶卻紅得驚人, 他把木倉頭對準沈裕川的頭部。
南平卻平靜道:“好, 你開槍吧,看看這次是你打得準, 還是我擋得快。”
聽她如此說,林也仿佛久久不可置信,充滿血絲的眼睛無聲流下眼淚,心臟痛的快要麻.痹他的四肢百骸。
終于, 他眼神似乎空洞,把木倉頭一轉, 對準自己的胸膛迅速開了一木倉,趔趄之間,直直的看著南平, “我把這一木倉還給你。”倒在了岸邊。
南平震驚,看著他倒下的時候, 甚至不知是何種情緒。
而林也在失去意識前,似乎仍然還存有一絲希冀,希望她會過來抱著自己的頭, 對他說不要睡。
他眼神看過去,視線逐漸模糊,人影也快要消失不見,林也用力伸了伸手,最終卻什么也沒有抓住。
這時,厲寒的身影出現了,他讓人救走了沈裕川和林也,把他們抬上了救護車的擔架。
南平才從剛剛的震驚中回過神,她踉蹌起身,看向厲寒,“你怎么知道我們在這?他們人呢?”
厲寒睨了她一眼,淡淡道:“他們沒事,正在過來找你的路上,我提前收到消息,就過來了。那邊基本都處理好了,只是瞿蕤琛和孟白深似乎有人相幫,在最后關頭,還是跑了。”
南平皺眉,似乎在思緒,江棱誰還會幫他們幾人得罪樊九瀟?
厲寒看她臉色蒼白,顯然受到的驚嚇還未完全讓她放松下來,他不禁道:“別想了,先回去休息吧。”正好這時樊九瀟幾人往這個方向,趕了過來。
孟觀文一把抱住了南平,還未等他詢問什么,便又被華栩騫給抱了過去。
“她需要休息,你別老折騰她。”華栩騫瞪了他一眼,把人直接抱走。
孟觀文見狀嘴角抽了抽,咧嘴陰笑,“行,就你貼心。”他雖嘴上不饒人,卻也沒再與華栩騫搶奪南平,而是跟在身后,一同離開,眼下在他們心里,一致都是以南平的身體狀況為主。
樊九瀟注視著前方幾人離開的背影,朝身旁人開口道:“今夜多謝你。”
“不用客氣,我不喜歡欠人恩情,這個就當是還你了。”厲寒如是道,語氣甚無波瀾。
樊九瀟了解他的脾性,也不再說什么,而是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卻在兩步后,腳又停了下來,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無關緊要的事,“你知道今天白日里死的那兩位,是什么身份嗎?”
“什么身份?”厲寒一愣,不由反問。
“他們是京城政議院調派到江棱的人,如今一死,就徹底與京城那邊脫了干系。”樊九瀟默然道。
厲寒挑眉,“你想表達什么?”
樊九瀟眼簾幌動,深邃的眸子里藏著幾縷探究,清冷的月光將他出塵如玉的臉頰照應的忽明忽暗,這一刻,厲寒仿佛覺得他像是一直都知情,可是,又像只是在試探自己而已。
他一時,竟然覺得有幾分被視線逼視的緊張感。
誰知,樊九瀟卻笑了,“沒什么,別緊張。”說完,他便轉身離去了。
厲寒凝視著他離去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島嶼這塊沙岸邊。
而此時,天色如泛白的魚肚子,有了即將天亮的痕跡,似乎所有黑暗,都會被光亮泯滅。
而在岸邊的另一艘游艇上,突然走下來一個男人。
厲寒察覺到身后的動靜,轉過身,見對方朝他走過來,對他躬身點了點頭,態度很是恭敬。
“您為何要讓我去幫樊九瀟他們?這樣您就帶不走盧南平了。”他有些摸不透眼前人的想法。
男人目光沉靜,周身的氣場安寧又強大,只聽他淺淺笑道,“一切都是注定好的,不可強求。”
“您認識她么?”厲寒蹙眉,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可男人卻沒有再回答。
只是看著遠方。
梅有容清楚的看到,這一世的南平與上一世的不同,她逃離瞿蕤琛鐘白鶴林也等想要禁錮她的人,卻允許樊九瀟孟觀文華栩騫等尊重她的人靠近她,守護她。
她并不是沒有感情的木頭,她只是想做獨立的,不被任何束縛的自己。這一世確實不靠他,便爬到了更高的位置,這是令他出乎意料的。
梅有容不知為何,突然生出一絲發自肺腑的笑意,抬腳向前走去。
“您要走了嗎?那其他人?”厲寒連忙跟上,詢問道。
厲寒并不知道瞿蕤琛這幾個人還能見南平最后一面,是因為梅有容想要驗證某些東西,不然這幾人絕不可能再出現在江棱,出現在南平的面前。
如今既然都結束了,自然是從哪來便回到哪里去。
“其他人我會一并帶走的,你無需插手。”梅有容道,隨即又似想到什么,提醒他,“樊九瀟很警覺,怕是已經發現了你的破綻,自己多小心。”
“是。”厲寒低頭應下,“可您真的不打算再……”他覺得多年的安插蟄伏在江棱的那幾個暗線,如今就被這么輕易的處理掉了,實在是太過可惜。
梅有容停下腳,看向他,“厲寒,每個地方都需要平衡,京城是,江棱也是,我若是真的插手江棱,平衡就會被打破,局面動蕩,苦得就是百姓了。”
厲寒一怔,有些慚愧的垂下眼,“您說的是,是我思慮不周。”
梅有容笑了笑,沒有責怪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好好做,你是個好.官。”
…
次日,金池晚會提前結束。
發生了這么多事故,為了大家的安全著想,金池負責人立馬安排游艇過來,讓大家乘坐,離開島嶼。
南平在與樊九瀟幾人登上游輪時,突然就想起了那件水藍色的裙子,被她遺忘在了套房的浴室里。
“怎么了嗎?”孟觀文察覺到她的異常,連忙詢問。
南平卻搖頭,“沒事,忘了一件東西。”
“那東西重要嗎?我讓下屬去給你取回來吧。”華栩騫開口。
“不要緊,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南平起身,想要去自己在游輪的房間休息片刻。
樊九瀟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的背影,隨后也抬腳跟了上去。
“去拿回來吧,我們在這等你。”他溫聲。
南平腳一頓,轉頭望向他的眼,似平靜的湖面波瀾不驚,卻給人帶以強大的力量與支撐。
他似乎什么都懂,就連她這莫名其妙,自己都不清楚的第六感,他像是也明白。
“去吧,南平。把你忘記的東西拿回來。”
南平久久注視著他,終于點了點頭,在與樊九瀟擦肩而過的那一刻,第一次踮腳,主動親了他的臉頰。
“誒誒誒!干什么,干什么,為什么親他啊?不行……我也要!”孟觀文在身后嚷嚷道,卻被樊九瀟拉住了衣領。
“別吵,她很快就會回來。”
孟觀文聽聞,這才作罷,只是仍舊心有不服,暗自揣測樊九瀟這廝,是不是背著他偷偷向南平示好了,不然怎么兩人之間的粉紅泡泡,怎么跟他們的不一樣呢?
他有些酸味的瞪了樊九瀟一眼,誹腹道:真是千年的男狐貍!
隨后,退到一邊的休息區,吊兒郎當的開始無差別攻擊起華栩騫來,“喲,瞧你這鎮靜的模樣,不知道的以為,南平親的是你呢。”
華栩騫:“……”
他嘴角抽了抽,收緊的骨節咔咔作響,隱隱有想與孟觀文打一架的跡象。
樊九瀟搖了搖頭,靜靜地望向南平離開的那個門邊。
…
南平只身返回到島嶼的房間,走到浴室,把那件水藍色的長裙重新裝進背包里,卻發現從里面掉出一只白玉手鐲,在她的昏暗的包底,閃爍著瑩潤的微光。
她愣了片刻,才拿起來仔細端詳,這上面刻著蓮花的花樣,與LNP三個字母相串聯,色澤飽滿晶瑩,通體潔白而靈動,仿佛能凈化一切污濁。
南平把它戴進手腕,卻發現大小剛剛合適,仿佛是為她量身定制的一般。她腦中一閃,驀然想到,這上面的幾個字母,不就是她名字的字母縮寫么?
真奇怪。
這只是從哪里來的?
南平疑惑不解,卻礙于現在不是思索這些的時候,便收起東西,轉身出了房間。
走到島嶼岸口時,外面的人愈發稀少了,她加快腳步登上游輪的階梯,卻在踩上階梯的一瞬,沒注意到最底層有一處極為矮小的窄梯,霎時被絆了一下鞋尖,身體不自覺向前撲去。
一雙寬厚的手掌,及時攬住了她的腰。
她仰頭望去,一張俊美無雙卻又陌生的面孔注視著她的眼睛,他朝她笑了笑,“小心。”
南平突然有種極為熟悉的感覺。
“這位先生,我們在哪見過嗎?”明明是個陌生人。
梅有容默然半晌,唇邊至始至終仍掛著一抹微笑,他輕輕搖頭,“沒有見過,游輪就快要開了,快走吧。”
南平微愣,心底的疑惑更加濃了,卻也問不出再多。她點頭道了聲,“謝謝。”就此與梅有容擦肩而過,上了游輪臺階。
卻在第九層臺階時,停住了腳。
她突然想起來,在哪里聽過對方的聲音,是昨天在黑暗中讓她別著急的那個男人!
南平霎時回過頭,卻見那人仍舊站在下方,沒有離去,也沒有上來。
他安靜淡然的與她對望,墨畫刀裁的長眉顯得清冷又柔和,明明不認識,卻給她一種曾相識的錯覺。
這時,游輪即將開動的提示聲緩緩響起,階梯即將自動收攏。
南平回過神,連忙轉身上了最后一層臺階,站到了甲板上。
等到他再回頭時,下方已沒有那個男人的身影。
仿佛剛剛,只是一場幻影而已。
南平眉頭微微蹙起,良久凝視著那片島嶼,直到聽見背后有人在喚她的名字,她才松開了眉頭,轉身小跑進了游輪艙內,擁入了一個溫熱的懷抱。
而此時上了一艘私人游艇的梅有容,正注視那艘愈行愈遠的碩大游輪,眉宇間繾綣流轉,卻始終有一種靜謐的沉寂與釋然。
“梅大人,湖面風大,您本來身體就有些不適,還是進去吧。”下屬在一旁躬身勸道。
他眸光柔和下來,泛著粼粼波光的無垠湖面透過反射的光澤,緩緩攏入他的眸底,為他帶來一絲鮮活。
梅有容泛著細碎光亮的眼眸,在此刻仿佛有了些許‘生’氣,他薄唇微微上挑,語氣溫和地應了聲,“好。”
轉身進了游艇內。
在遼闊的湖面上,一大一小兩艘不同方向的游輪像兩條平行線,相隔兩地,無法交集。而升起的朝陽,光芒照耀碧藍的湖面,如同鋪上了層層金紗,寧靜又美麗。
水鳥自由翱翔著,向著金烏扶搖而上,一沖云霄。
遠處似傳來嘹亮高亢的鳴叫聲,那是向上而生的酣暢淋漓,也是肆意生長的靈動鮮活。
梅有容想,或許風可以吹起一張白紙,卻無法吹走一只蝴蝶,因為生命的力量在于不順從,若她決定燦爛,山便無遮,海便無攔。
而他,亦無權去阻。
所以南平,這一世你想要的自由,我看到了。
它真的很燦爛。
第286章 Chapter 286 梅……
梅有容重生是在二十二歲。
馬上就要從京大畢業。
梅家是京城第一大家族, 掌權人世代為官,身居高位,是京城唯一擁有百年歷史底蘊的世家貴族, 而常年處于權力中心地帶,與樊家魏家各占一方, 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
梅有容是梅家新一代各方面成就最高,資質最強的一個,最得家族看中, 梅老培養他甚至比當年培養長子還要用心。
為了家族世世代代經久不衰, 梅氏一族的繼承人自然是要那個最優最強的孩子。
故而, 在梅有容很小的時候, 就開始處于現實的競爭模式之中了。
梅家子孫后輩繁多,內卷極大, 能從中脫穎而出的,一般都不是凡夫俗子。
梅有容父親是家族老三,天賦并沒有前面兩個哥哥好,結果生子卻是頭一個, 這就導致梅有容生下來便成了長孫,名稱負擔大, 從小所受的教育,就要比平常的兄弟姐妹,更加苛刻嚴格, 若不是天賦異稟,基本是跟不上父親祖父給其安排的規劃的。
他在10歲那年, 因與爺爺梅老下象棋贏了,自那以后,他便一直跟在梅老的身邊, 被他親自帶著教養。
梅有容從小就是不會出錯的孩子。
他甚至連愛一個人,都不會出錯。
可當他親眼看到南平因為想要掙脫他為她打造好的天地,而決絕地拋下他們之間的愛情時,他突然又看不懂了。
他不明白,這樣順遂,事事有人安排關照的日子,她為什么會不喜歡。
為什么會那么想要離開他的身邊?
他想不明白。
直到他重生的那段時間,他都沒有想清楚,他在梅家醒來,因為太過突然和失去愛人那強烈的心痛感,促使他第一次出了錯,孤身去了江鹽,他知道那是她的家鄉。
上一世,他從未來過這里。
只憑著記憶里看到的那張紙條,找到了南平的學校。
她這會還是一名高中生。
他隱在暗處,瞥見她走出校門,放學的鐘聲回蕩在整個鄉間,也同樣敲在了他的心上。
他的心臟因見到她,而猛烈跳動。
卻又因,無法接受她陌生警惕的凝望,而變得膽怯。
梅有容只是跟在南平的身后,這時的她面容青澀稚嫩,但依舊漂亮的驚人,她面色冷冷的,蹙起的眉頭,似乎在思緒些什么難言的心事。
他一直開車跟到了她家附近,坐在車里,默默審視著她從小生長的故土,在她從前的口中到底有多么‘不堪’。
他知道,其實南平一直是個驕傲要強,不肯服輸的小姑娘。
他在車里坐了很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覺得再見南平時,他竟然沒法自然的出現在她的面前,他對上那張臉,就回想到她為了掙脫他而作出的一切掙扎,那些過往的回憶就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里,無法忘卻,而依舊清晰。
梅有容害怕了。
他忽然好像沒有辦法,沒有力量再將南平帶回到他的身邊。盡管老天爺似乎真的很厚愛他,讓他在失去愛人后,又重來一世。
可他也依舊無法,無法忘記南平最后那張充滿決絕而冰冷的眼,那向死而生的堅韌。
他的雙手捏緊方向盤,掙扎間,終于還是放棄了帶她離開的念頭。
而也就在這時,一名身穿旗袍的女人從她家提著行李箱走了出來,等他看清她的模樣,才發現那是南平的母親。
她坐上了離他不遠處的一輛轎車,不帶任何留念的關上了車門。
而與此同時,南平纖細的身影也跑了出來,她似乎很慌張,臉上帶著不可置信的神情,她一邊哭喊,一邊求著她的母親不要拋棄她,帶她一起離開。
可是,那輛轎車始終沒有停下。
她似乎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終于倒在了滿是灰塵的馬路邊。
梅有容搭在方向盤的手瞬間握成拳,心臟像是被扎了一般疼痛,他立馬解下安全帶,想要下車把她抱進懷里。
卻在開門的瞬間,瞥見一名少年向南平的方向奔去。是林也。
梅有容停下了腳,看著對方把南平背上背,似乎想跑著去醫院。
可是這種泥濘偏遠的鄉村,醫院自然離得不近,等跑到醫院,天就要黑了。
梅有容凝神平復下來,重新關上門,退回車里。啟動車往前駛去,按了兩聲喇叭,待林也轉頭停下腳,他便搖下了車窗。
“上車,我送你們去醫院。”
那時,他并沒有借此問林也有關南平的任何事情,他只是留了張名片,告訴他,有困難的話,可以聯系他。
梅有容不了解南平高中的事,他只依稀記得她的母親,那個叫盧清荷的女人,并不愛她。
時間轉眼,又過去了三年。
梅有容自打那次突如其來的不見蹤跡后,便一直沒有再去找過南平,也未曾再見過她。
只是讓人定時匯報她的近況,寄來一些她的照片,一直在京城默默關注著她。而與他通情報的人,身份也很特殊,他是江棱政議院的大法官。
梅有容這幾年突然想明白了一些東西,他重活一世對這一世南平并不公平,他不能自私的容許自己,第二次傷害最愛的人。
他想,他或許可以試著,還她自由,默默注視著她,同時他也想知道,這一世若是沒有自己,南平還能不能去到她口中所謂更廣闊的天地。
答案其實顯而易見,她可以憑著自己的能力,在江棱過得很好,也可以憑著自己才智,實現自身的價值。
而唯一有一點令他不悅的是,這一世沒有了他,也會有一些自以為能掌控南平的男人,想要禁錮她,把她圈養起來。
他看得分明,可他卻不能干預,他克制自己在南平陷入困境時,不插手,克制自己在南平擁入別人懷中逢場作戲時,不干涉。
她想做的任何事,他都只會當一個合格的旁觀者,同時,他也想驗證一件事。南平口中所謂的自由,在欲.望權力的交織下,是否真的能得到?
若是,她成功了,他便徹底會放手,從此不再關注她的動向。若是,她失敗了,他便才會擁新月入懷,與她廝守第二世,即便她不愿,他也不會輕易放開了。
梅有容做了兩手打算,他也在賭。
他一邊關注,一邊安插了一些留在江棱的暗線。這些人,隨時會成為棄子,卻也有可能成為權勢之上的人物。
他們都在賭,卻各自不同心思。
人各有命,有時候,選擇往往很重要。梅有容不是一個喜歡勉強的人,因為唯一勉強的那個人,給了他最深刻的痛。
他善于給別人機會,讓他們自己做選擇。
…
梅有容的身體在這一世并不算康健。
這倒不是蝴蝶效應,這是一種致命的相思病,正因為切切實實的愛過,犯病的時候就格外難控制,郁氣郁結在心,時間久了,就有了頹然之態。
梅有容并不覺得這是件壞事,他如今活著,如果不是靠著這種刻苦銘心的痛意,習慣性克制的毅力,他似乎沒法擁有生命力的去活。
他每每覺得很無趣,像是一尊行尸走肉。
京城的別墅處處都有上一世南平留下的痕跡。
他每看一眼,便痛上一分。而每日住在這里,一周總會犯一次病。
梅有容習慣了,他的家庭醫生隨時守在他身側。
他人總會感嘆光陰逝去的太快,而他卻覺得不過又是兩年。
他在一天下午,讓人從軍隊把孟白深放了出來。
他對他說,“去江棱嗎?去見你想見的那個女人。”
可他卻沒告訴他,無論成功或是失敗,他最后的歸宿都是‘和平嶺’。
沒錯,他是試驗品。
還有另外一個,自然也是。
梅有容其實還有幾分欣賞瞿蕤琛的,只可惜他終究沒能斗過樊九瀟,這也不怪他,怪只怪他最后太過固執,沒有見好就收。
他把他弄回來,確實費了一些功夫。
樊老對他這個學生,已經算是非常仁至義盡,即便是徹底失勢,也始終沒忘記給他安排一個還算安穩的去處。
只可惜,野心太重,執念太深。
他只讓下屬提了一句話,他便輕而易舉就上了勾。
上一世,他也見過他,那時他并未落魄成這個境地,仍舊是溫文儒雅一表人才的外交官。也并未與樊九瀟撕破臉。
真是,可惜了。
而對林也,梅有容其實尚算有一絲寬容,畢竟他少年就陪在南平身側,兩世皆是如此,上一世還是他的下屬,在他手下辦事,一向還算得力,他是有能力的,只是生了不該生的心思,而這種心思在這一世逐漸放大了。
他把他救走,也算是全了上一世的主仆恩情。
從婁狄一事的敗落,他就知道他的驗證之日,馬上就要來了。
為了這一刻,仿佛他的重生都有了意義。
梅有容等這一天很久了。
在他重新擁南平入懷的那一刻,他久違地除了感受心臟的疼痛外,有了悸動的歡喜心。
只是,那種感受是他偷來的,始終不屬于他。而在他得到結果的那一瞬間,他就做好了放手的準備。
他把上一世送給她的定情手鐲又畫出了一模一樣的設計,重新定制。放入了那件被她遺忘的水藍色長裙中。
那是他在第一世時,第一次為她親手穿上的長裙,沒想到這一世竟然是要放手時,替她穿上的,在那艘游艇上,只有他們兩人的空間里。
他注視著她昏迷的臉,防止她著涼,便給她換上了長裙,喂了藥。之后察覺到她手指動了,才閃身上了另一艘游艇,沒有露面。
直到他們這一世第一次的對話,他的內心其實都是豐盈的,他驀然發現,他竟然可以做到,只心底深處愛著她,想要她得到想要的自由,即使那自由里,再沒有自己的存在。
他終于體會到,放手其實不是失去,而是愛的另一種表達。在她說是不是曾相識時,他也可以笑著說不。
那是有溫度的愛。
直到注視她離去的身影,他都不再覺得艱難,而是釋懷。
他想,也許,他愛的一直是向往自由的南平,而擁有人生主宰權的她,那種鮮活的姿態,自由生長的力量,美得讓人無法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