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風禾的牙齒壓在他的肩膀上,她的虎牙尖銳,可以輕松刺破他的皮肉,留下一圈深刻的傷口,如同先前那般。
先前的那一口,血痂才開始脫落,明顯的傷痕掛于溫王身上,若非有衣物擋著,著實矚目。
齊風禾從前世起便帶有這個毛病——情緒激動的時候,手指會忍不住掐住柔軟的東西,將指尖狠狠摳入,將它刺破了才覺解氣。
她讀書時便買了不少解壓的捏捏玩具,都被她弄壞了,基本十天換一個。
有時候手頭沒有可以發泄的東西,她就會摳自己的手,還因此被老師勸去看醫生。
她吃過藥,可是藥沒有用,她的情況不僅沒有好轉,反而加重了,當她用牙齒將自己咬出血,回過神時,已經被同學壓住,捆著送進醫院。
后來她穿越了,來到此世,在度過了剛開始被軟禁的那段時光后,這種傷害自己的行為才逐漸減少。她以為她以后再不會如此了,哪曾想,是不會傷害自己了,卻開始傷害別人了。
齊風禾牙齒抵在柔軟的皮肉上,她很想咬下去,以發泄自己這莫名其妙的情緒。
但她的理智又在告訴她——不可以,戰爭即將到來,任何的損傷都可能會影響溫王在戰場上的發揮,導致失敗,甚至喪命。
她的理智與情緒拉扯著,最后一口咬住了溫王的衣襟。
齊風禾很愛哭,動不動就容易哭鼻子,但她哭得時候很安靜,不會發出抽噎聲,只是無聲地流淚。
眼淚滴落至溫王肩膀,沾濕他垂落的鬢發。
他輕拍著齊風禾地背,無聲安慰著。
齊風禾的異樣沒有持續多久,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她便止住了眼淚,安靜地抹著臉。
“李風在乎他治下的黔首,待勸說時,卿便從此入手。”
溫王擦著齊風禾臉上的淚水,說道。
“卿佩劍前往,若卿有懼,便抓緊吾之手。”
他握住齊風禾仍沾著淚跡的手,道。
他的手心有幾道月牙痕,都乃齊風禾先前所掐。
此刻她的眼眶紅色褪去,看不出哭過的模樣,她低著頭,見他二人交握之手。
底下紅痕未退,從縫隙中窺見,一時愧怍又起。
但齊風禾卻咬了咬牙,不讓自己再掉眼淚。
馬上就要去談判了,不能哭。
她狠狠掐住溫王手,給自己打氣。
齊風禾:“姎準備好了!”
見此,溫王便重新戴上鬼面,攜其前往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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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風站于城樓上,看著底下被鼓舞的將士。事已至此,他便沒有退路了。
無論此計是對是錯。
他轉頭望向城墻外,溫王的軍隊整裝待發,齊列于城外,盾牌豎起,弓箭拉開。
他的軍隊亦拿起武器,準備迎戰。
下一刻,卻見肅殺軍隊從中間分開,兵戈相交,似乎在迎接誰的到來。
金戈下緩緩走出兩人,其郎君戴著猙獰鬼面,其女娘手抱利銳長劍。
“叛賊李風——”
那女娘言道。
一瞬間,青守城的士兵握緊長矛,高高舉起,只待統領下令,便可將冒犯之人刺成刺猬。可他們的統領并未下令,反而抬手,做出一個“止”的手勢。
李風那張不再年輕的臉浮現出一種讓人無法理解的情緒。
女娘平靜雙眸掃視眾人。
“姎為齊國王族,王女風禾,十郡之主。青守郡郡守李風,何故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