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王沒有責怪齊風禾之意,但扯著他衣袖的齊風禾仍就小心翼翼地問:“當真?”
她可憐地看著他,眼眶微紅,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似的。
溫王:“……當真!
可齊風禾好似還不信,一副違心的模樣,低下頭,委委屈屈言道:“謝王開恩……”
她低著頭,眼眶紅紅的,可憐兮兮的,不知情人見了,還以為是溫王負了她。
胃里翻涌的痛苦還未消去,溫王垂眸見齊風禾委屈神色,默默將方拾起的鬼面放下,撩起微微遮面的碎發,露出那張雌雄莫辨的面容。
“妻!彼p輕喚了一聲。
齊風禾聞聲抬頭,紅著眼眶看他,下一秒,委屈的神色卻愣住了,有些木愣地盯著溫王面。
過片刻,眼眶的紅色還未消去,面頰又紅起。
“莫要難過了。”
溫王斂眸,輕拭去她眼角的水光,哄道:“妻尚年幼,又遭齊王迫害,與人隔絕,不通人事,做事直率,是為坦蕩,非妻之過矣!
溫王聲音照常冷冽,從相識起,便從未見過他有過變化,即使是在哄人,也不曾與它時有異。
可與冰冷聲音相反的是他話語中的內容。
妻年幼,妻無罪,妻直率,所有之錯,都是他人之過矣。
齊風禾本也非厚臉之人,先前仗著溫王縱容便意圖以哭泣繞過過錯,哪曾想被溫王一哄,過錯便不是過錯了,倒成了他人之不是。
這倒叫她不好意思了。
她低下頭,有些許報羞,絞著衣袖紅著臉,也不敢應下。篝火明亮,二人皆未言。
軍中將士以急速食畢,此刻天也完全暗下,天幕掛月,地下篝火燃。留一部分士兵守夜,其余皆原地睡下。
他們未搭營帳,即使是齊風禾與溫王,也是天為被地為床,但溫王擔心她受夜風著涼,便叫她去篝火旁歇下。
地上堅硬,溫王便讓她靠著他睡。
以往出征,就是在歇息時,溫王也會戴著鬼面,但今日不知為何,他只將面具掛于身側,并未別上。
齊風禾靠于他胸膛上,往上靠一點,便可窩進他的頸間,貼近一點,她的臉便可感受到他的溫度。
這是她第一次在清醒時和溫王靠得這么近。先前就是同被而眠,也是規矩地躺在一側,連手都碰不到一起。
如今她幾乎是窩在溫王懷里。
懷里溫暖,她忽的想起鄉下奶奶養的小雞仔,天黑的時候,母雞會回到窩里,小雞仔跟在它身后,縮在它的肚皮下,以躲避夜晚的寒冷。
溫王是練武之人,體溫稍高,被抱住的時候,好像被一張暖暖的被子裹住,因已就算今夜寒涼,露天而睡,她也察覺不到多少寒冷。
齊風禾今夜有些失眠。
貼著熱源,她忍不住抬頭,借著火光偷看那張如玉的臉。火光橘紅,映于他臉上,給這張常年藏于面具之下而雪白的臉,添了幾分暖色。
他閉著眼,好似已經睡下,齊風禾在他頸間蹭了蹭,突然停下。
隔著衣物,她好像碰到了什么不一樣的東西。
她又偷偷看一眼溫王,見他雙眸依舊閉著,便收回視線,悄悄抽出縮在他胸膛上的手,掀開他一側的衣物。
一圈已經結痂了的傷口就這么刻在他的肩膀上,齊風禾愣了一下,隨后緩緩張開嘴,湊過去比量。
對上了。
是她咬的。
齊風禾模糊的記憶逐漸清晰。
好似是幾日前,溫王帶她去觀看行刑那日。
她第一次直面如此血腥的場面,被嚇壞了,心里只有恐懼。哭著,咬著,想通過這種方法將情緒發泄出去。
她只記得當時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東西,抓著咬著,將牙齒叩了進去。
貝齒破開了血肉,深埋里面,然后血腥味涌了上來,就像刑場那股揮之不去的氣味。
她過了許久才放開,后來發生什么也不記得了,只知道自己被哄著睡了下去。
她盯著傷口久久未移目。
過許久,她小心將衣襟合好,隔著衣物,輕輕地將臉貼于傷口上。
又過一會兒,眼眶逐漸濕潤,浸濕了溫王衣襟。
溫熱的淚水還未涼透,又有新的溫熱淌下。
溫王在篝火明亮中睜開了眼,冰冷聲線混在篝火的溫暖里。
“吾妻,莫哭!
他輕輕將齊風禾摟進懷里,臉抵著她的頭,輕輕拍撫著她的背,輕聲細語。
“是吾有過在先!
“不怪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