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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卷五】 病【起】

    黑黢黢的棺材里, 祝荷被一條白蛇死死纏繞住——她被迫和祝練睡在一起。

    他沒骨頭似的纏在她身上,用冰冷柔軟的手在她身上不厭其煩地肆意滑動,銀色的長發亦裹著她, 像被一條蛇緊緊鎖住了軀體, 充滿冷意與窒息感。

    祝荷全身上下早就被揉摸了個透, 皮膚各處俱是祝練留下的痕跡, 她習慣了, 麻木地對待, 像任人宰割的魚肉。

    “我該出去了!弊:杀硨λf。

    “嗯!弊>毣卮,舉止沒有丁點要放開祝荷的念頭, 他自顧自埋頭在祝荷的頸處,一邊饑渴地撫摸,一邊癡笑說:“你好香呀!

    這句話祝荷已經聽得耳朵起繭子了:“”他有完沒完, 不會煩嗎?

    “祝姑娘,你皮膚太好摸了, 竟比我的皮膚還要滑, 好羨慕,好喜歡。”祝練由衷贊美道, 語氣里滿是喜悅。

    祝荷心下焦躁,滿心思考著該如何甩掉這個從未想招惹的麻煩。

    祝練:“祝姑娘,你為何不說話了?”說著,祝練捏了捏她的臀肉,哪怕祝荷習慣了,也沒忍住抽了抽眼角。

    她心想自己究竟是怎么落到如今這般田地的。

    是祝練不守信用。

    不對, 他守信用了。

    那日睡后,祝荷再醒來已不見祝蓮蹤影,她起初沒反應過來, 直到祝練出現,她問他祝蓮去哪里了。

    祝練:“回去了唄!

    祝荷眨眨眼。

    “祝姑娘,恭喜你完成任務,沒有讓我失望。”祝練笑吟吟道。

    祝荷:“承讓!

    “你真的好厲害啊,叫人刮目相看!弊>殰惿蟻恚:擅蛎虼,謙虛道,“多虧祝公子提供的消息以及幫助,否則我不會這么快的!

    祝練笑了笑,用妖異的紅瞳打量眼前的女子。

    本來他盤算撮合兩人之后,便當祝蓮的面道出祝荷身份,抑或殺了祝荷,他想看看祝蓮痛苦而震驚的模樣,想看祝蓮絕望的眼神,可后來他放棄了這些念頭。

    天亮了,祝練帶祝荷出了墓,遵守承諾讓她離開,離開前他問她喜歡什么,要給她一份報酬。

    祝荷什么都不要,轉身就走。

    祝練將她放在一個小鎮里,此地仍屬京城管轄,身無分文的她在一家小酒樓當后廚,先養活自己,賺取路費,她盤算著回京城錢莊取錢,再聯系長河一道去江南。

    這是她答應了長河的。

    自己已失蹤了好幾個月,不知長河而今怎樣了。

    不過提及京城,祝荷難免想起晉王那混蛋,若非他,哪有后面那么多事?還有周玠,死都死不干凈,回過頭反咬她一口。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便是祝練,他到底是誰,簡直不像人。

    一方面祝荷覺得刺激,一方面祝荷心下憋屈,對仇人恨得牙癢癢,心中冒出一個念頭,和祝練合作,利用他給自己出氣。

    念頭一晃而過,深思熟慮過祝荷以為過于冒險。

    識時務為俊杰,斗不過就把氣暫且咽下去,絕對不可以像前世那樣翻船丟了性命,有的人就是惹不起。

    這幾個月的日子可謂跌宕起伏,危險重重,命掛在懸崖邊,隨時隨地要沒,什么都沒撈到,也不對,至少在失憶的那段日子,她好歹來了一段露水情緣,還是跟一個和尚。

    渡慈。

    祝蓮。

    昔日慈云寺的記憶浮現

    祝荷心口微微悸動,催眠的后遺癥尚未消失。

    祝荷閉了閉眼,呼出一口氣,身體無意識地戰栗。

    想男人只會倒霉,一切俱是過眼云煙,當下該擔心擔心自己的處境。

    不知為何,分明已脫離危險,可祝荷心中依然蔓延一種焦灼感,仿佛仍置身于水火中。

    祝荷的第六感是對的。

    半個月后,祝荷忽然發覺自己竟被官府通緝了。

    祝荷頓時就認為是周玠的手筆,除了他,還有誰?晉王算一個,可她不認為晉王會大費周章找她,晉王若要找,從她逃走后就該找了。

    肯定是周玠沒耐心了。

    祝荷嘴角抽動,頭一回意識到四面八方全是敵人。

    好在她從未拋頭露面,倒是一直沒被發現,但不可存僥幸心理,祝荷決定離開,易容后混進商隊去京城。

    大抵是老天爺見不得她好,好巧不巧她被發現了。

    雙拳難敵四手,祝荷當即逃竄躲進樹林里,不見追兵動靜后,祝荷出來,后背驀地發涼,仰頭與樹上的人對上視線。

    祝荷一眼認出他是誰。

    遮天的樹遮蔽了大量的光線,唯有些許柔和冰冷的光濾下來。

    祝練撐起烏黑的傘一躍而下,銀色的長發浮動,發面閃動細碎的光。

    他全身上下不露出一絲的皮膚,全部被白色的緞帶裹住,靈蛇面具下露出一雙猩紅的眼睛。

    這是祝荷第一次在白日見到祝練。

    耳邊忽而響起祝蓮同她說過的話,祝練畏光,此乃他之弱點。

    他極少在白日走動。

    祝練歪頭微笑道:“祝姑娘,又見面了,我好像救了你。”

    祝荷面色凝住。

    祝練道:“追兵被我引開了,姑娘無須擔心!

    “多謝祝公子,我有要事在身,先行離開了。”祝荷說完,立刻撒腿就跑,可惜未能逃出祝練的五指山。

    “你作甚?”祝荷問他。

    “你不怕我了,祝姑娘?”祝練沒回答她的問題,好奇道。

    怕又有何用?

    祝荷記起祝蓮的話,莫要怕祝練。

    思及此,祝荷忖度莫非祝蓮早就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是以才會偷偷告訴她那些事?

    “不知祝公子找我有何貴干?”祝荷客客氣氣道。

    祝練聲線清越,語調輕快:“沒什么,我只是想告訴祝姑娘別怕,我會保護你,所以祝姑娘你可以追求我嗎?”

    一語激起千層浪。

    突然的死寂。

    祝荷面色難掩驚愕,以為自己聽錯了:“。俊

    祝練說:“我目睹了你與祝蓮□□,十分興奮,但興奮中又莫名的焦躁”祝練撫摸自己的心口,神色吃驚,直言不諱道,“心好像變成活物,一下一下地跳動,從未有過的感受。”

    “起初我以為是他給我下了蠱毒,他說沒有,真的很奇怪!

    作為過來人,祝荷聽得祝練的話,腦子嗡嗡響,她不愿自作多情,可這聽起來著實像告白。

    祝荷悄悄后撤步:“你全看到了?”

    “嗯!笨床坏剿哪,不過從他一如既往的語氣里可知他并沒有常人的害羞。

    祝荷神色變化,一句艸差點脫口而出,天殺的,這個偷窺狂,他知不知道羞恥啊。

    祝練一步步上前,輕聲詢問道:“祝姑娘,你可以告訴我為什么么?”

    他確實不知道羞恥,祝荷想。但她明白啊,羞恥。

    “其實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心就跳得好快,為什么啊?”祝練像是遇到難題的小孩,天真而苦惱。

    祝荷又后退,直至后背撞到樹干方才止步。

    對于祝練模糊而危險的感情,祝荷莫名的緊張,她一點兒也不愿招惹祝練,亦不要他的喜歡。

    也許不是喜歡,是她想多了,總之得擺脫。

    祝荷斬釘截鐵道:“祝公子,是你病了。”

    “病了?”祝練仰首。

    祝練迷茫道:“真的嗎?可我已經許久未曾生病了!

    “祝公子,你是人,只要是人,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會患病的!弊:烧f。

    聽言,祝練笑了,歪著腦袋道:“祝姑娘,你說我是人?”

    “對啊!弊:杀M可能附和道。

    祝練仰頭一笑:“你說得在理。”

    “那我請求姑娘給我治病行嗎?”祝練的目光直勾勾掠過祝荷的嘴唇。

    祝荷汗毛豎立,拒絕道:“恕我無能,祝公子,我并非大夫,無法幫你,你該去找正經大夫!

    “我知道了,不過祝姑娘,現在你很危險,目前也只有我能保護你了,祝蓮把你許給我了。”

    “你所言何意?”祝荷微不可察皺眉。

    “祝蓮把你送給我了!

    “送?”祝蓮什么意思?竟然將她送給祝練?他以為自己是誰,竟主宰起她的去留。

    祝練和祝蓮之間究竟發生了什么?

    “你生氣了?”

    “我只是不喜歡跟被人當做物件,我是人!

    “祝姑娘說得對,姑娘放心,我絕對將姑娘當做人,我會保護你的,所以姑娘跟我走吧!

    “多謝公子好意,我可以保護好自己,我該走了!

    “祝姑娘不愿跟我走?”祝練笑道。

    祝荷心中冒出一股涼意,咬了咬牙,說道:“請祝公子諒解,我尚且有事,實在不能和公子走,公子先前救我,我感恩不盡,為報答公子,我完成公子囑咐的事情,請公子勿要強求,放我離去!

    氣氛突兀安靜。

    祝練注視祝荷,好半晌后他揚起一個笑,思量:“那我們再玩一把游戲,若祝姑娘再被我找到,就自愿與我回去可好?”

    “不要!

    敢情他這是要玩貓追老鼠的游戲,祝荷尚有自知之明,哪里逃得過他的掌心。

    祝練垂眸,緩緩道:“哦,好吧,既然姑娘不愿,我也不勉強!

    祝荷松了口氣:“祝公子告辭!

    說罷,祝荷轉身離開,接著沒過多久她就發現祝練跟蹤她,與其說是她發現,不如說是祝練刻意讓她知道。

    面對祝荷的詢問,祝練笑嘻嘻道:“我愿意跟著姑娘。”

    祝荷:“”

    思前想后,祝荷照舊要回京城。

    回京城之前得做些準備。

    祝荷選擇在桃花鎮落腳安頓。

    彼時新年至,萬家燈火璀璨,積雪逐漸消融,春天正在步步逼近。

    祝荷沒閑工夫慶祝新年的到來,忙著用手頭上的錢去賭坊賭錢,不聲不響贏夠錢就去買了易容的材料——她看中當地一個富家公子,準備從他手里騙錢買假路引。

    見祝荷將自己易容成美人,祝練萬分不理解。

    祝荷:“我自有我的做法!

    祝練不喜在日光中走動,大多數時間要么在客棧待著,要么不知在哪里潛藏,神出鬼沒,祝荷還注意到祝練不喜與人接觸,她心頭道好,曾看中時機跑路,然而每回皆被祝練找到。

    他問她為什么跑。

    祝荷告訴他她只是去買點東西,熟悉周圍環境和道路。

    讓祝荷意外的是,不論她說什么,祝練全信了,當然前提是她主動去碰他。

    沒辦法,祝荷知道擺脫不了他,遂歇了心思,不跑了。

    不久,富家公子邀請祝荷夜里出來游玩,祝荷允了。

    離開客棧前,祝荷對祝練道:“我今天要晚些回來!

    祝練道:“為何?”

    “今日街頭有表演,有人約我去觀賞,總不可能你陪我吧。”祝荷說。

    祝練:“我陪你!

    “算了吧,你太招人矚目了,況且那邊人很多的!

    祝練擦自己的傘,祝荷走過去給他倒了一杯茶。

    與祝練相處數日,漸漸深入了解過他后,祝荷愈發覺著祝練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除去相處,也許還有日日與他同榻而眠的遭遇。

    “祝姑娘盡量早些回來!弊>毥舆^茶,笑著說。

    “我會的!弊:煽粗掷锏牟,想起自己也曾給他下迷藥,但迷藥對這廝完全不起作用。

    怪物。

    越看越像一條白蛇,長得美艷逼人,實則危險恐怖,每回與他同睡,祝荷俱感知到那股子陰冷的溫度,滑膩柔軟的皮膚與軀體,睡都睡不好。

    祝荷有理由懷疑他真是蛇變的,保不準身上肯定長了蛇鱗。

    烏瑤寨到底什么樣的秘法能將一個人變得跟蛇似的祝荷稍作思索便渾身打冷顫。

    誠如祝荷所言,她回來得有些晚,更重要的是富家公子極為熱情,硬是要送祝荷回客棧,客棧門口,富家公子突然拽住祝荷的衣袖,這一幕被祝練瞧見。

    被瞧見的后果就是祝練竟是要抽出傘中劍擦拭——要殺了他。

    “你做什么?”祝荷駭然,嚇了一跳,怎么回事,他反應這么大?

    “你是我的,我不喜歡蟲子碰你。”祝練笑得陰沉沉的,一天的好心情全沒了,他很不高興。

    誰是你的?祝荷吐槽一句,面上忙不迭拉住他:“他沒碰我!

    祝練不信。

    “真沒有,不信你聞聞!

    祝練依言舉起祝荷的手,送至鼻端嗅聞。

    “沒有吧!

    “嗯!

    祝練:“你今晚是同他去玩!

    “是這樣的!

    “前三天也是如此。”祝練語畢,上挑眼尾,嘴唇牽起一個冰冷的弧度。

    “等等,你聽我說,我之所以和他一起是有原因,你冷靜點,祝公子。”

    祝練扭頭,眼里滿是猩紅。

    “你可千萬不能殺人,我只是騙他錢而已。”

    祝練端詳她,她繼續說:“先前被晉王抓住,所有的東西都沒了,我回京城需要錢,每日吃喝也需要錢,不然喝西北風嗎?”

    屋里瞬間變得沉默。

    祝練愣住了,旋即立馬變了一副春風般的笑臉,“對不住,祝姑娘,是我誤會了!

    “你把劍收起來!

    “好!弊>毷樟藙,手還一直抓著祝荷。

    祝練盯著祝荷的嘴唇,意味深長道:“祝姑娘,你把我惹生氣了。”

    “祝公子,你莫要倒打一耙,生氣的人該是我,若你沖動行事,我們只會惹得一身麻煩事。”

    “姑娘放心,我會保護你。”祝練目不斜視。

    祝荷沒好氣道:“你怎么保護?我都要吃不起飯住不起客棧了,若不是那公子,我倆哪里有客棧住?”

    “話說你可以放開我了嗎?”

    祝練依依不舍松開了手,暗地回味觸感,長睫興奮扇動,臉上漸漸浸出少許潮紅。

    “姑娘莫要生氣了,若姑娘需要銀錢,我可以給你,姑娘無須去結交那些骯臟的蟲子!

    “路引也要,明天。”

    “好,容我出個門!

    “快去快去!弊:纱叽俚。

    “你等我!彼卮。

    約莫一炷香后,祝練就回來了,彼時祝荷已卸好妝,正拿著一份地圖研究。

    祝練上前道:“姑娘,我回來了。”

    “嗯,坐吧。”

    “祝姑娘,夜深了。”

    “是很晚了,你事情都辦妥當了?”

    “嗯!弊>毴ヤ伌玻值,“祝姑娘,夜深了!

    “我知道,你先睡,我還不困!

    “好吧!弊>毥忾_腰帶和緞帶,脫掉外裳坐在床上,一面直視祝荷,慢悠悠地笑,一面百無聊賴地把玩垂落的銀發。

    他從前睡覺從不脫衣,祝荷說和她睡覺必須要脫外衣,不然不讓他上來,祝練只好聽話了。

    “祝姑娘,祝姑娘”祝練喋喋不休地叫喚。

    祝荷快被他叫煩了,不耐地收好地圖,吹滅蠟燭過去。

    黑暗里蕩漾起祝練如愿以償的笑聲。

    “祝姑娘,你快來!弊>毱诖馈

    話音落地,祝荷邁步時倏然踩到祝練的鞋履絆住腳,徑直栽倒下去,在祝練眼中便是她主動投懷送抱,遂沒動手接住她,而是被她撲倒在床。

    瞬息功夫,祝荷將祝練撲倒,雙手壓住了他鋪開的銀發,而嘴唇恰巧和祝練的唇瓣碰上。

    兩人親上了。

    冰冷柔軟。

    祝荷起了雞皮疙瘩,腦中止不住臆想自己跟一條蛇親了,立刻按他的肩膀直起腰桿子,從他身上下來。

    屋里安靜極了,只聽到祝荷與祝練的呼吸聲。

    平日是聽不到他的呼吸聲的。

    “好了,睡覺。”祝荷蓋上被褥側躺而睡。

    過了一會兒,祝練在出神的狀態里走出來,嗓音略帶幾分罕見的羞澀:“祝姑娘,你先別睡。”

    “我困了,祝練祝公子!

    祝練瞳孔興奮地顫動,意猶未盡地舔唇,嘴唇傳來酥酥麻麻的感覺,這回不是虛幻的,而是真真切切的。

    心口跳得飛快,刺撓撓的。

    原來真的很舒服,原來是這種滋味。

    祝練食髓知味,摸了摸冒紅的臉腮,偷偷笑笑,俯身湊在她耳邊道:“祝姑娘,我還想和你嘴對嘴!

    嘴對嘴?你說話可真是糙。

    “不親了,方才只是意外。你不是要睡覺嗎?快睡吧!弊:蓴笛蛩X。

    “原來這叫親啊,你和他當時在親啊,親了那么久,得舒服死了吧!弊>氞哉Z。

    “祝姑娘,我想你親我。”

    “我睡著了!

    “祝姑娘!

    祝荷閉眼。

    “祝姑娘!

    祝荷:“適才只是意外,祝公子我與你相識不久,關系,我也不知道是何關系,親吻是情人之間才會做的事!

    “情人?”他迷惑道。

    “相互愛慕的男女!

    “那你為何與他親了?”

    “那時我‘喜歡’他,而他亦喜歡我,我們親吻合情合理!弊:山忉尩。

    祝練:“他走了,祝姑娘你現在屬于我,我當你的情人。”

    “不好,我又不喜歡你,你也不喜歡我。”

    祝練:“我喜歡你啊!

    “你說的喜歡與我口中的喜歡并非同一個意思!

    “那是什么?”

    “不好說,我口中的‘喜歡’是男女之情,很復雜的一種感情,無法形容!弊:珊滢o。

    祝練:“那你喜歡我好了,這樣你就能親我了!

    “這種事講究緣分,不是說一說就可以的,勉強不了。好了,睡覺了。”

    祝練眉眼間堆砌的笑容淡了。

    “這個給你!焙龆:蓪l箍從腕骨退下來,遞過肩膀。

    “這是?”

    “發箍,你睡覺的時候可以用來束發。”

    祝練驚喜道:“祝姑娘,你特意給我買的?”

    “昂!弊:僧Y聲甕氣。

    “祝姑娘,你真好!

    “睡了,不要叨擾我。”

    “祝姑娘!

    祝荷默不作聲。

    祝練用發箍隨意扎了頭發,徑自側躺,支起下巴端詳她。

    確定祝荷睡著后,他悄悄勾起她的頭發親,又探出指尖點了點祝荷的唇瓣,緊接著低頭埋進祝荷肩頭,聆聽心跳聲,癡癡地笑。

    好像病得更嚴重了,可他不欲去看大夫。

    第102章 第 102 章 朋友

    翌日, 祝練送來路引和銀錢,她立馬換了家客棧,擺脫富家公子。

    雖說風平浪靜, 但小心駛得萬年船, 祝荷不在同一個地方久待, 盡量找比較偏僻的村鎮藏身。

    說來有一點很奇怪, 她上回行蹤泄露, 遭官府追捕, 可后來無事發生,并未興起波瀾——若周玠知曉, 他定會不顧一切來抓她。

    沒來說明未曾驚動周玠祝荷起初懷疑是長河壓下此事,可長河與駱驚鶴不曾來找過她。

    祝荷觀察手里以假亂真的路引,或許是祝練插手了。

    既然祝練這么好用, 那就再用用,祝荷讓他幫忙去買東西, 轉頭東西就送過來。

    東西絕對不是他置辦的。

    祝荷好奇道:“這些都是誰買的?”

    “不知道!

    “不知道?”

    祝練思量道:“叫不出名字的蟲子!

    “”算了, 不問了。

    祝荷:“我打算明天就去京城,你確定要跟來?”

    “祝姑娘去哪我就去哪。”祝練彎唇, 緊緊盯著她的嘴唇,期待道,“我很想同祝姑娘一起出去!

    他今日心情肉眼可見的好,好極了。

    祝荷:“你不是不喜歡出去嗎?而且你太顯眼了!

    “喜歡的!

    “你以前怎么不那樣?”

    祝練睨她一下,含蓄道:“我在等祝姑娘邀請我!

    祝荷:“”她可不想邀請他,不過當下同他在一起也無妨, 能保護自己。

    “祝姑娘!弊>氉谌σ紊,銀發順至腰間,托腮凝視祝荷, 目光露骨而直接。

    “你別看了。”

    祝練直白表露自己的念想:“祝姑娘,你可以親我嗎?”

    “不可以!

    “聞一聞總可以吧。”祝練眨眨眼,迫不及待地湊近嗅聞,祝荷后退,義正言辭道,“聞也不行,你好生坐著,我跟你講個事!

    祝練吸一口氣,平復煩躁。

    “好!彼焙帽,眼巴巴看著祝荷。

    祝荷正色道:“你的頭發太引人注目了。”

    “你不喜歡,那剪掉好了!

    “我的意思是你染個頭發。”

    “染發?”

    “你介意嗎?”

    祝練言簡意賅:“砍斷更好!

    “別,其實你的銀發真的很好看,斷了就可惜了!眴握f他的銀發,又長又直,極為漂亮。

    “好、看?”

    “嗯,。”祝荷如實道,“是好看,我沒見過誰的頭發有你這么好看的。”相無雪的頭發也挺好的。

    祝練聽到自己加速的心跳聲,高興得不行,甚而臉莫名的燙,他舔了舔唇,眼里暴露出渴意。

    “是好看,我也覺著!弊:擅奸_眼笑。

    準備妥當,祝荷便開始用覆盆子做的染膏給祝練染頭發。

    “我開始了!

    “祝姑娘盡管來!

    祝練的頭發不僅長直,撫摸起來更是順滑,宛若萬里挑一的綢緞,叫人愛不釋手。

    伴隨時間流逝,只見縷縷銀白的發絲變成烏色,散發出淡淡的甜香氣,尤為好聞。

    細細感體會祝荷撫摸揉搓的力道,祝練內心止不住的興奮,感覺祝荷不是在撫摸他的頭發,而是在摩挲他的皮膚。

    祝練無聲無息喘氣,濃密的睫毛撲簌簌地顫動,如羽扇般垂下,半遮半掩住綺麗血紅的眼球,眉眼少了幾分危險,平添一種嬌羞之態。

    “你的頭發是天生的嗎?”祝荷一邊抹一邊問。

    祝練閉眼,面頰透紅,一副入迷的樣子,顯然沒聽到祝荷的話。

    “祝公子?祝公子,祝練。”

    祝練回過神:“什么?對不住,我方才沒聽見。”

    “我說你頭發是天生的嗎?”

    “當然了!

    “發質真好!弊:奢p聲說。

    “你喜歡就再好不過!

    “祝姑娘!

    “嗯!

    “祝姑娘!

    “哎!

    連著被喚了好幾次后,祝荷舉起沾滿染膏的雙手,開口:“有事?”

    祝練扭頭,對著祝荷的手呼出一口涼氣,繼而愉悅地笑。

    “祝姑娘,我很喜歡你送的發帶!弊>毰e手,露出手腕上戴的黑色發帶。

    祝荷點點頭:“還沒染完,你坐好!

    祝練回頭,呼吸有少許急促,笑盈盈道:“祝姑娘,我真的很喜歡你!

    “謝謝你的喜歡!

    “你喜歡我嗎?”

    “我昨天不是告訴你了?”

    “你為何不喜歡我?”祝練認真問,眸色變了一下。

    氣氛突然安靜。

    祝荷心念一動,立即道:“我也喜歡你,但我是那種不能親你的喜歡!

    祝練眼睛發亮,喜出望外驚呼:“你也喜歡我?”

    “嗯嗯,我也喜歡你。”只要不和他對視,祝荷沒有壓力,說忽悠話眼皮都不帶眨一下。

    “那姑娘可否像對祝蓮那樣對我?”

    “不行,我對他只是因為任務,而祝公子,是我喜歡的朋友!

    “朋友?”祝練第一次聽到這個陌生的詞。

    祝荷:“對呀,朋友,朋友就是相互幫助相互友好的人,會一起交談,會一起玩耍,會一起開心。我把你當成我的好朋友,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是你救了我,那時候我對你不熟悉,有點懼你,不過經過這些天的相處,我意識到你是個好人,我愿意結交你,希望和你當朋友!

    朋友,祝練一字一頓嘀咕,腦海中塞滿“朋友”兩個字。

    “祝公子!

    “你喜歡我,那是不是說你也真心拿我當朋友?”

    “我們是朋友吧。”祝荷不曉得祝練對她到底存了何種感情,總之在他尚且不懂之際,經可能把關系敲定為朋友,對自己越有利越好。

    聽言,祝練目光略顯迷茫。

    “我們是朋友對不對?”祝荷篤定道。

    “是,我們是朋友。”祝練側首,對上祝荷期許閃耀的目光,提起嘴角點頭。

    他喜歡朋友這個詞.

    正是年初,剛過春節,京城熱鬧繁華,各方來朝,戒備森嚴,可越是森嚴就表示越是安全,誰也猜不到她會悄咪咪回京城。

    祝荷扮成駝背的老奶奶,與自己的“孫子”祝練坐上賣炭車來京城。

    城門口人來人往,墻壁上貼有好幾張大圖,祝荷一眼望見自己的通緝令。

    官兵對進出城門的人搜查極為嚴格,輪到祝荷與祝練的時候,祝荷忙拿出路引,官兵檢查過路引,眼睛掃過祝荷,最終落在祝練身上。

    祝練在人群中尤為突出,舉一柄黑傘,眼部罩著一條黑布,皮膚黝黑,身量高大。

    官兵:“沒下雨你打傘作甚?”

    由于聲音,祝荷當的是啞巴,無法回答,而祝練像是沒聽到官兵的問話。

    “問你們話呢。”官兵沒耐心道。

    祝荷指自己的嘴巴,搖搖頭,與此同時,手悄悄掐祝練,讓他回話。

    “我喜歡打傘!弊>毿Φ。

    不知為何,官兵不自覺打個寒顫,身體發冷,不斷往下墜,感覺要死了。

    好在官兵也不是吃素的,勉強冷靜下來,擦擦汗,張口問兩人來京城作甚等問題。

    祝練對答如流。

    官兵立刻放兩人進城。

    就在這個時候,遠方平地響起陣陣馬蹄聲:“三皇子回京,閑雜人等速速讓道!”

    見狀,城門口的官兵一面喝一面驅散人群,城門口來往的百姓迅速后退,讓開道,而祝練仿佛沒聽到,自顧自攜祝荷往里面走。

    在官兵發現前,祝荷拽住他往后退:“祝練,要讓道!

    “為何要讓?”

    “這里是京城,天子腳下,三皇子回京,我們肯定要讓,你若不讓,那我們就成眾矢之的,我不想招惹麻煩!

    “我不會讓你有麻煩!

    “你不會說要抹了他們脖子吧?”

    “殺光了就沒麻煩了,很簡單!弊>毑灰詾橐庑Φ。

    祝荷摸下后頸,思及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那滿地的尸體

    “我只想平平靜靜的,說好了,進京之后你要聽我的。”祝荷扯了扯他的衣袖,“要聽朋友的話!

    祝練無奈道:“好吧。”

    踏踏——

    嘚嘚——雷鳴般震耳的馬蹄聲越來越近,不多時,只見幾匹飛疾的駿馬穿梭過城門,祝荷悄然撩眼——領頭的正是周玠。

    數月不見,周玠面貌愈發深邃,渾身籠罩不好惹的冷意。

    一縷縷勁風掠過面頰,周玠等人策馬從祝荷面前而過,馬蹄聲漸行漸遠。

    “吁。”周玠勒緊韁繩,駿馬緊急停頓。

    “殿下,怎么了?”旁邊的侍衛問。

    周玠一語不發,扭頭深深望向身后,眼簾中是攢動的人影,其中最顯著的便是一個撐黑傘的男人,背影挺立,身邊緊挨一個身形佝僂的老人。

    周玠皺眉,久久不曾移開視線。

    適才心口微悸,周玠遂勒馬回頭,然什么也未能找到。

    被注視背影的祝練似有所覺,倏而轉眸,隔著黑布與遠處的周玠視線相交,嘴角露出招牌的笑容。

    周玠別眼,視線落在他旁邊的老人身上,半晌,他重拍額頭,滿臉疲倦,啞聲道:“回。”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想多了,見誰都是祝荷。

    數月的功夫,周玠通過各種手段,終于得知祝荷當初是被晉王抓到,以為看到希望,不料晉王告訴他,祝荷早就離開,不知蹤跡。

    晉王的話信只能信半點,畢竟他跟晉王之間已結下不可化解的梁子,周玠只確定祝荷不在晉王手里。

    周玠可以感知到與他對視的男人絕非等閑之輩,以祝荷的秉性而言,她是不會冒太大的風險去騙一個十分危險的男人。

    “祝姑娘,有人在看我們。”

    “誰?”

    “方才騎馬的人。”

    “哦,你管他作甚?”

    “祝姑娘,你好像認識他?”

    祝荷裝糊涂:“不認識,你不要亂說。”

    祝練:“我沒亂說,你的心跳比平時快。”

    “好了好了,快走了,要趕緊找個歇腳的客棧!弊:呻y得心虛,忙不迭轉移話題。

    “祝姑娘,我的問題你沒回答!

    祝荷咬咬牙,牽起他的手:“別耽擱時辰了!

    剎那間,祝練瞳孔驟縮,被突然的愉悅砸得暈頭轉向,分不起東南西北,若非面上抹了色,定可窺見他臉頰上飛過的羞紅。

    就這樣,祝練迷迷糊糊被祝荷拉走。

    第103章 第 103 章 濃郁的氣味。

    落腳客棧, 祝荷讓祝練傳話準備兩間客房。

    祝練卻對掌柜的說只要一間上房,祝荷小算計沒成功,倍感可惜。

    深夜, 祝荷帶上祝練去從前藏錢的地方挖出銀錢、錢莊憑證以及信物。

    回到客房, 祝荷抱緊一團紙笑得跟花似的, 祝練不解, 詢問道:“祝姑娘, 你喜歡錢?”

    祝荷誠實道:“是啊, 我喜歡錢!

    祝練無法理解她的心情,見她笑靨如花, 他便也情不自禁地笑。

    祝荷開開心心地數好錢,問跑堂的借了針線剪刀開衣藏錢,爾后回想起在周玠手里的錢, 肉疼了一番。

    仔細算算也不虧,帶回來的金鐲子被她埋了, 假以時日她會親自挖出來。

    狡兔三窟, 三是指無數。

    “祝姑娘,你在想什么?”

    “想我丟的錢!弊:擅摽诙, 嘆了口氣。

    祝練困惑道:“丟錢?愿聞其詳!彼矚g聽她說話,也對她的事情充滿興致。

    “過去了,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祝荷岔開話題道,“你有喜歡的東西嗎?”

    “我嗎?”

    “是啊。”

    祝練不假思索道:“小白。”

    祝荷:“就是那條白蛇?”

    “對,小白很喜歡你,我隨小白, 也很喜歡你,祝姑娘。”

    祝荷笑容無懈可擊:“承蒙你們喜歡了。”

    祝練紅眸直勾勾凝在祝荷身上,祝荷道:“我也一樣!

    祝練滿足揚唇。

    “好了, 你先去把臉洗洗吧。”祝荷看著祝練黝黑的臉,沒忍不住偷偷笑了。

    翌日,祝荷同祝練商量后就獨自去梅花莊。

    梅花莊是花宗安插在京城的暗樁,方便出門在外的花宗弟子聯絡,知悉宗門訊息等。蕭雪葵離開前將聯絡令牌交給她,告訴祝荷若有事便拿令牌到梅花莊。

    也不知雪葵可知曉她失蹤的消息。

    祝荷忖度先聯系上蕭雪葵,至于長河那邊,祝荷恐引起周玠注意,遂不聯系。

    豈知梅花莊竟關門了,祝荷找周圍商鋪老板探聽,這才知道梅花莊早在一起十月時便閉了鋪子。

    怎么會這樣?

    事出古怪,祝荷斷定是花宗有事發生既如此,祝荷只能打消想法,杵著拐杖折返,步入巷子后不久,祝荷敏銳地感知到背后有殺氣,她頓時一個敏捷轉身,用拐杖擋住來人拳頭。

    大抵是和祝練相處久了,敏銳力愈發好了,都是被刺激出來的。

    “你是誰,為何要偷襲我?”祝荷下意識質問道。

    來人聽到祝荷年輕婉轉的聲音,面露喜色,忙不迭抱拳謝罪:

    “姑娘息怒,適才試探并無惡意,屬實無奈之舉,還望姑娘海涵,我家主人正在找一個人,而姑娘您出現得剛剛好,條件亦符合,我欲請姑娘去和我主人見一面!

    “我為何要跟你走?”祝荷滿是皺紋的臉上寫滿戒備而凝重,眼珠子轉動,掃過兩側,尋找合適的機會離開。

    她估摸是問梅花莊情況的時候招人盯上了,會是誰?周玠那混蛋肯定不知道,晉王更不用說了,難道會是

    祝荷試探問:“你家主人姓什么?”

    “姓駱!

    祝荷松了一口氣,隨即道:“他在哪?”

    “主人馬上就到,姑娘這邊請!彼麑⒆:蓭У揭惶幵郝,等了約莫半炷香功夫,人到了。

    “姑娘,主人來了,姑娘請!

    祝荷隨他出了院門,繞了兩段路,就見巷子深處停駐一輛密不透風的馬車。

    踩上杌子,馬車里響起斷斷續續的咳嗽聲,藉此祝荷基本確定車廂里的人是誰。

    “我進來了。”祝荷壓低聲音道。

    咳嗽聲瞬間停止。

    祝荷撩開車簾鉆進去,視線即刻對上駱驚鶴陰郁的眼睛。

    “是你嗎?嫂子!瘪橌@鶴極為緩慢地動唇。

    “是我,雖然樣子是老婆婆,但聲音你總記得!弊:尚χ袉舅,“驚鶴!

    數月不見,駱驚鶴顯然被照顧好自己,面色虛弱至極,呈現出病態的蒼白,哪怕他端坐著,祝荷亦發覺他身量清減甚多。

    “你瘦了!弊:烧f。

    駱驚鶴置若罔聞,自顧自咬牙,哆嗦喚道:“嫂子!

    話落,駱驚鶴猛然靠過來,死死攥住祝荷的手腕,壓抑的情緒轟然爆發,陰郁俊美的面容上焦躁與怒意:“你去哪了?”

    怒意之下,是一個少年日日夜夜的擔驚受怕和拳拳關切。

    祝荷安撫道:“說來話長,你坐好,不要激動,我慢慢同你講!

    駱驚鶴呼吸急促,喉嚨間震出帶著血腥味的咳嗽聲。

    見狀,祝荷拍拍他的背脊:“冷靜冷靜,你先松開我。”

    駱驚鶴不聽,固執地看著她,身體陣陣發抖,祝荷嘆口氣,包容了他的沖動,到底是個孩子。

    “你想從哪里聽起?”

    “全部。”駱驚鶴一字一頓,每一個字眼俱裹著咬碎牙齒的力道。

    祝荷:“結案之后,我打算和相無雪告別,遂去了相府一趟,誰知碰到周玠,你該與他見過面了!

    “見過!

    “他死了,可又活了,搖身一變成了當朝三皇子,驚鶴,你在朝中盡量不要招惹他,他不是個好東西,對了,這些日子他可有為難你。”

    駱驚鶴搖頭。

    “算他識相!弊:勺⒁曬橌@鶴,意味深長道,“你就沒其他要問的,譬如他為何會活?”

    以駱驚鶴的聰慧,祝荷有理由懷疑他猜測出嫂子換了個人。

    “我沒有興趣知道他的事,嫂子你繼續說!睂τ谥塬d死而復生,駱驚鶴毫無波瀾,也不覺奇怪,畢竟他的嫂子也不一樣了。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原身的債她盡力償還掉了。

    “好!弊:梢稽c點娓娓道來,被周玠囚.禁,逃出來撞見晉王和麗妃交談,得知秘密后被晉王抓住,爾后被祝練救下,蓋因和祝練之間的交易,她才了無音訊數月。

    駱驚鶴靜靜聆聽,眼神深得可怕。

    祝荷輕松道:“我現在和一個人在一起,你莫擔心,我沒有性命之憂,現在不就好好站在你面前嗎?”

    “嫂子,你實話告訴你,你可委屈?他們可曾傷害過你?”

    祝荷微笑道:“驚鶴,事情已經過去,不必追究了!

    “嫂子。”駱驚鶴劇烈咳嗽,面色異常蒼白。

    “你又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身體好不容易養回來,你又開始糟蹋了!弊:蓢@氣,“驚鶴,你如今為官,更要照顧好自己!

    駱驚鶴眉目間俱是陰郁焦灼,他冷笑,執拗到近乎瘋癲:“你告訴我!

    祝荷略微被嚇到,半晌道:“沒什么,周玠那廝你曉得的,就是想強迫我嫁給他,而晉王他只是關了我幾天,后來我就被人救了!

    駱驚鶴閉了閉眼,內心陷入深深的自責與后悔,長久的沉默后,他仰頭道:

    “嫂子,你不要走了好不好?不要再將自己置身于危險中,不要再做那些事了,你想要榮華富貴,我會拼盡全力滿足你,你再給我一些時間,你再等等,等等我。”

    病弱的少年眼底生出一層猩紅,仿佛馬上就要落下淚,他低吼著,亦在懇求著。

    聞言,祝荷愣住。

    目睹祝荷的反應,駱驚鶴意識到自己嚇到祝荷,方寸頓時亂了,千鈞一發之際他艱難收斂住情緒,掩飾自己卑劣不堪的心意。

    “嫂子,你是嫌我身子骨弱?是不是嫌我沒用?認為我沒辦法滿足你?”駱驚鶴目光冷戾,眼底埋藏濃烈的自卑與自厭。

    祝荷寬慰道:“驚鶴,你不要胡思亂想,我從來沒嫌過你,你是我小叔,我很驕傲你有現在的成就,我只會為你高興,你的心意我心領了,我想說的是你好生專注仕途,莫要分心,我會照顧好自己,你是個好孩子,我不想耽誤你。”

    或許開始祝荷對駱驚鶴充滿利用,但后來日復一日相處,她是真心實意花錢給他治病,也真心希望他好。

    稀巴爛的身體猛然修復,不再搖搖欲墜,身軀之內流血的心臟,因為被人吹了吹,血飛速凝結成漂亮的花,艷麗逼人。

    暴雨停歇,傷口愈合,他等來光明。

    駱驚鶴心道,我從未覺著你會耽誤我,一直以來全是我在耽誤你,有時候我也想你耽誤我,嫂子。

    祝荷不知駱驚鶴心中所想,繼續道:“我相信你會有所為,相信你會成就一番功業,你是有理想和信念的人,我也差不多,你放心,我做事有分寸,沒有人喜歡危險,還有我確實喜歡富貴,但我喜歡的是靠自己得來的富貴,至于榮華,我沒有興趣,京城這個地方不適合我,今日回來拜年是想同你們報一聲平安,還有你讓我停手這件事,我已經在考慮了,騙人這勾當確實有風險!

    說到這,祝荷嘖了一聲,等閑下來,她是該認真思考往后要走什么樣的路。

    駱驚鶴緘默。

    “我大概要去杭州住一段時間,修生養息,你若得空,可以過來,我的話你聽清了嗎?”

    駱驚鶴垂眸,虛弱,平靜,陰郁,漠然。須臾,他張口:“嫂子!闭Z氣聽不出情緒。

    “嗯。”祝荷應聲,下一刻,駱驚鶴上前抱住了她,力氣很大,似是要將祝荷鑲嵌進自己的血肉之中。

    祝荷有些喘不過氣:“驚鶴!

    駱驚鶴理智一下子回歸,他飛快松開祝荷,心中懊惱自己,憎恨自己。

    他怎么敢這樣碰她?他憑什么?他不配,至少眼下依舊不配。

    再度認清現實,駱驚鶴額角青筋突突地跳動,神色冷懨嘲弄。

    “嫂子,幸好你沒事!鄙倌甏诡^,聲線顫抖極了,宛若掛在懸崖上被風雨吹打的繩索。

    祝荷笑了笑,主動展臂抱住了駱驚鶴:“這些天,讓你擔心了,記住我的話!

    簡單輕柔的一句話不費吹灰之力攻破駱驚鶴重新建立起來的城墻,情緒再次傾巢而出。駱驚鶴破罐子破摔,不再隱忍沖動和思念,用力擁住祝荷,雙眸通紅,蘊出的一小泡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他是不配,可這是她主動抱他,她不嫌棄他。

    天大的獎勵。

    事后他再懲罰自己。

    兩人一直擁抱,祝荷試圖松手,然駱驚鶴沒松。

    想了想,她覺著是駱驚鶴太久沒見她了,難得見他情緒流露,這種被記掛的感覺不錯,是以祝荷縱容了他的行為。

    不知摟抱了多久,祝荷著實是身子發熱了,“驚鶴,好了。”

    駱驚鶴后知后覺放開,喉結發癢,渾身舒適。

    祝荷眼尖瞥見駱驚鶴手上斑駁的傷疤,她蹙眉:“手怎么全是傷疤?”

    “咬的!

    “自己咬的?”

    駱驚鶴沉默,好半天后道:“是!

    “為何要咬?不痛嗎?”

    駱驚鶴抿唇,用力抿到唇色泛白,面色沉郁,痛又如何?痛了才好,越痛越好。

    “對自己好點,有疤手會不好看,你有事莫要總埋在心里,試著同身邊人吐露。”祝荷建議道。

    駱驚鶴深深覷她一眼,偷摸著縮手,將手藏進袖口中,五指幾不可察收攏。

    “你一直在找我?”

    “一直在找!

    “你是猜到我會來梅花莊,是以提前叫人蹲著?”

    駱驚鶴咳嗽:“是!

    “切記不能吹風,長河呢?”

    駱驚鶴眼梢微微上挑,淡聲道:“她還不知道!

    祝荷頷首:“阿蠻如何了?”

    “郡主請了武師和夫子教習她!

    “挺好!彼笭,詢問道,“梅花莊為何沒開了?”

    駱驚鶴搖頭:“蕭姑娘未曾傳信回來!

    祝荷:“應當是宗門有事發生,希望她處理好宗門的事!

    “我的通緝令是周玠那個瘋子發的?”

    駱驚鶴遲緩點頭。

    “果然是他,晦氣死了!弊:蓻]好氣道。

    駱驚鶴問:“嫂子,你現在住哪?”

    “在城東的來?蜅#瑢α,我得回去了!

    “嫂子,你跟我回府。”駱驚鶴道。

    祝荷:“不成,眼下我身邊有個大麻煩,我得回客棧!

    “我幫你解決。”

    “你莫要摻和,這大麻煩就是救我那人,祝練,他非要跟著我!

    “祝練?”莫名的,駱驚鶴心口慌了一瞬。

    “嗯吶,我要回去了,回頭我再聯系你,方才我進的成衣鋪可是你的?”

    “是!

    “那你吩咐下東家,我要找你的話就去那里!

    駱驚鶴低垂眼睫:“我送你。”

    “不用了,要避人耳目,小心為上!弊:尚÷暤。

    “我們明日再見,屆時你帶長河過來,我們商量些事!

    駱驚鶴攥緊五指,沉聲:“好。”

    下馬車時,祝荷回頭柔聲道:“愛護好自己的手,記得抹祛疤的膏藥。”

    駱驚鶴的心臟浸泡在蜜水里,被黏得出不來,要溺死了。

    且說回祝荷這頭。

    祝荷手慢腳亂回客棧,她跟祝練約的是巳時三刻回去,原本時間充裕,結果和駱驚鶴相聚,中間耗了很久,離開時距離巳時三刻僅剩一盞茶的功夫。

    腦海中浮現晨時的情景。

    原本祝練要陪她來 ,她婉拒了,和祝練約定好時間回來,祝練這才勉強答應。

    “你一定要準時回來哦!弊>毿Φ,燦爛的笑容后是可怖的危險。

    若祝荷未能及時回來,他會生氣,后果自負。

    祝荷扶了扶額頭,急急忙忙在巳時三刻到來前一下回到客棧。

    彼時她滿頭大汗,呼吸粗重。

    一開門,就見祝練滿臉愉悅的笑容:“祝姑娘,你回來了!

    祝荷:“嗯,我回來了。”

    祝練:“很準時啊!

    祝荷回以一笑,坐下來倒水喝。

    祝練見她額頭上的汗,忙從床上起身,過來給祝荷擦汗。

    可一靠近祝荷,他就聞到了不屬于祝荷的氣味。

    不只是一點點,十分濃郁。

    第104章 第 104 章 拜拜?再會!

    祝練的笑容在一瞬間凝固, 復而他又笑,笑得怪異:“你身上不香了!

    “?”

    “有味道!

    “什么味兒?”祝荷低頭嗅聞手臂,隱隱約約聞到淡淡的苦藥味, 約莫是從駱驚鶴身上沾染的。

    祝荷眼珠子一轉:“去了趟藥鋪, 沾些藥味正常。”

    祝練注視她。

    祝荷從懷里拿出藥包:“喏, 給你買的染發膏。”

    “敢騙我的人都死了!

    祝荷咯噔一下, 面色不變:“我有甚好騙你的, 再說我身上分明什么味道也沒有, 偏你鼻子靈得比狗還厲害,硬是敲定我身上有味道!

    祝練低頭往祝荷頸窩處湊, 祝荷閃避:“別聞了!

    “就是有!弊>毢V定說。

    “好了好了,染頭發了。”祝荷轉移話題,后勁冒出細細的冷汗, 心想難道自己有吸引變態的體質?

    果然是老天爺見不得她好。

    祝練紋絲不動盯著祝荷的唇,盯著她的脖頸, 目光充斥攻擊性。

    祝荷無奈道:“就算有, 那很正常!

    祝練置若罔聞,徑自出門叫來小二去燒熱水。

    “你先沐浴!弊>毻嵝, 心臟宛如被尖銳的荊刺包裹,“討厭你身上的味道!

    祝荷:“”她昨日才洗的澡。

    末了祝荷乖乖洗了,畢竟一尊閻羅站在你面前,你低不低頭?

    豈料沐浴時祝練竟登堂入室,祝荷嚇了一跳,佯裝惱怒把人推了出去。

    啥呀這。

    “祝姑娘, 為何要推我出來?”

    “人家洗澡你也要監督?你知不知恥,你不知我還知道羞恥兩個字怎么寫的,哪有你這樣做朋友的!弊:蓯缆暢庳。

    “我只是想親眼看你洗干凈!弊>氁槐菊。

    祝荷翻個白眼, 無語至極,說得好像她是個白菜似的。

    “不勞你操心了,你若敢進來,我們就絕交,我再不認你這個朋友了!

    祝練絞盡腦汁也不理解,茫然道:“為何?”

    祝荷扶額:“你別說話了,不準進!”

    “好,我不說話!弊:傻脑拰ψ>毜降子行┩刈饔,他老老實實背過屏風等人出來。

    不久,祝荷甫一而出,祝練立即湊上去,她舉手擋住他低下的腦袋。

    祝練沒有惱,就著祝荷的掌心聞到清新的氣味,頓覺滿意。

    掌心感覺到陰濕的氣息,祝荷收回手,下一刻祝練突然展開雙臂,作勢要抱住她,她忙不迭后退:“你干什么?”

    祝練一語不發,只是直勾勾看她。

    兩人四目相對,祝荷反應過來,按捺不住淺笑:“好了,你說話吧!

    祝練:“我想抱你!

    “不可以!弊:煞词志褪且痪渚芙^。

    祝練恍若未聞,他著實太想,加之已經禮貌問過,至于祝荷愿不愿意不在他考慮之內。

    于是祝練不由分說抱她上榻。

    祝荷:“祝練,你作甚?放我下來。”

    祝練顧不上祝荷掙扎,將她圈在懷里,冰冷的身軀緊緊貼住她,頭抵在祝荷脖頸處,用力嗅聞,鼻端俱是清新的、不摻雜一絲雜質的氣味,其中更是依稀捎上他的氣息。

    思及此,祝練腦袋有點暈乎,面頰微燒。

    陰霾躁動的情緒好轉,開心了。

    “祝姑娘!彼脺厝岫鴼g愉的嗓音喚道,宛如情人之間親密無間的呢喃。

    音色逸出,頃刻鉆進祝荷耳膜,惹得她耳朵癢,生出雞皮疙瘩。

    祝荷倍感無力,四肢被糾纏住,傳遞過來悚栗感。

    好在祝荷儼然習慣祝練的軀體觸感。

    這是兩個人第一次面對面擁抱。

    過了一會兒,祝練晃了晃腦袋朝下動,高鼻抵在她胸口間,怔然許久,仰頭疑惑道:“祝姑娘,你這里好軟!

    死一般的安靜后,祝荷平聲道:“女人的胸不都是軟的嗎?”

    祝練懵懵的,明明沒臉沒皮偷窺過情事,該是懂的,可現在看上去像個不諳世事的稚童,很是矛盾。

    “你沒見過?”

    祝練下意識搖頭。

    祝荷道:“現在你見到了,這里便是男人和女人不一樣的地方,你不要亂碰!

    祝練耳根紅了,無聲呢喃:“人”,接著他又不甘心道,“我也是人,那為何祝蓮能碰,而我不能?”

    “他又不是我朋友。”

    “那我也不想當朋友了!闭f著,他不甘示弱,用鼻子頂撞。

    祝荷捂住胸:“那你要當什么?”

    祝練強硬拿開祝荷的手。

    “當能碰這里的人!弊>氄J真道,話語露骨卻毫無褻瀆下流之意,完完全全憑借本能說話。

    話題越聊越偏。

    祝荷:“我只愿意和你做朋友!

    “為何?”

    “我這個人一旦認定一件事,就絕對不會改變。”

    祝練稍有低落:“嗯,那我要當你唯一的朋友!

    祝荷轉而道:“好了,你也抱夠了,我不舒服,快起開!

    “為何會不舒服?”祝練困惑道,他擁抱祝荷,只覺愉悅。

    祝荷:“冷你不知道嗎?”

    “那真是抱歉,祝姑娘,我就是冷,身體沒辦法暖和!弊>氈共蛔⌒,笑得身子發顫,旋即故意用臉去貼祝荷的脖頸,故意呼出冰冷的氣息。

    祝荷打個小冷戰。

    “我以為你已經習慣了。”

    祝荷:“若是朋友,會尊重我的意愿,考慮我的感受!

    “倘若我不呢?”祝練笑道。

    祝荷:“你不就不,反正你任性,我拿你沒辦法,但我會生你的氣!

    祝練來了興致:“還沒見過祝姑娘生氣的樣子,好好奇,祝姑娘,你生一個看看。”

    此話一出,祝荷默不作聲,閉上眼不搭理他了。

    “祝姑娘,祝姑娘!比斡勺>氃趺磫荆膊焕聿。

    氣氛驟然冷了。

    半晌,祝練松了手,依舊得不到祝荷的反應,祝荷甚至翻過身背對他。

    祝練一下子臉色就變了,心生一股子煩躁,長久地凝視祝荷真容,道:“祝姑娘,你的身體好有意思,又暖和又舒服!

    “生得也好看!

    祝練繼續細細端詳,哪怕祝荷背對他,依然感知到強烈的視線。

    “你別看了!笨吹盟幕。

    祝練彎眸笑:“祝姑娘,你消氣了?”

    “消氣?消什么氣?我只是困乏,要睡覺了。”

    “我們再聊聊天吧,祝姑娘你能不易容嗎?”

    祝荷:“有人通緝我!

    “有我在,沒人敢動你!弊>気p笑,語氣里滿是傲慢與蔑視。

    祝荷:“不要惹麻煩!

    祝練無奈嘆氣,他不懂祝姑娘的心思,但必須得聽,不然她大抵會生氣吧。

    自從跟了祝荷,祝練的作息便發生顛倒,變成夜間睡覺,白日活動。

    他不喜歡白日,不過有祝荷在身邊,他不那么討厭了,發現冬日的光不止殘酷,意外的暖和。

    “祝姑娘,你喜歡我的頭發嗎?”

    祝荷:“嗯。”

    祝練高興了,毫無困倦之意,硬是觀察了祝荷半宿。

    冷風呼呼,又是一日晴。

    “祝姑娘,我等你回來。”祝練對出門的祝荷說。

    祝荷揮手離去。

    推開窗戶,祝練隱藏在陰影下,目送祝荷背影逐漸消失。

    日光傾瀉,靜靜披在祝荷身上,伴隨她邁開步子,細碎的光在她發間閃爍。

    祝練嘗試伸出手,雪白皮膚霎時暴露在日光下,眨眼間皮膚激起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如被火焰燒灼。

    哪怕縮回手,手背皮膚依舊在疼,濃烈的火燃燒,刺啦刺啦,火紅一片,冒出燒焦的味道,煞是難聞。

    祝練滿不在乎地笑了,自虐似的再度伸手,使其暴露在日光里,靜靜看著皮膚變得越來越紅,感受著痛楚的蔓延。

    越是痛,他唇角的弧度越是深。

    所有人行走在陽光之下,偏他不能,因為他是怪物。

    祝練挑起一縷漸漸褪色的發絲,銀色逐漸顯露。

    怪物才會有這種頭發。

    “我喜歡!

    腦中響起祝荷的聲音。

    對哦,祝姑娘說她很喜歡他丑陋的銀發,她還說他是人,是男人。

    男人和女人究竟有何不同?

    祝練仔細回想墓室的交.配,因著是遠觀,他只瞧見白皙的皮膚,纖細的四肢

    以及昨日才發現的柔軟。

    祝練低頭打量自己平攤的胸膛,摸了摸發癢的鼻梁,昨夜頂撞的綿軟歷歷在目。

    忽而,祝蓮的身影慢慢模糊,變幻成祝練的樣子,因為他們是雙胞胎,沒有人發現兄弟調換,就連祝荷也無法察覺。

    砰——

    祝練陷進熔漿里,全身被滾燙的熔漿浸泡,皮膚灼痛,他顫抖,痛并興奮著。

    他在想什么?

    祝練捂住臉,岔開的指縫間暴露出他通紅的眉眼,嬌羞的神色。

    體內莫名的沖動在翻涌,祝練不知如何平息,無措地環顧四周,余光瞥見床榻,立刻走過去倒下來,把腦袋埋進枕頭里,一遍又一遍地喚“祝姑娘”.

    茶樓。

    “小荷妹妹。”長河見到祝荷,憔悴的面容霎時間煥發出生機。

    “真的是你!遍L河熱淚盈眶。

    祝荷:“姐姐,好久不見,讓你擔心了!

    “我都聽駱驚鶴說了,都怪我沒安排好,讓你受苦了!遍L河自責道。

    “無妨,不怪姐姐,要怪只怪老天!

    “妹妹”

    祝荷:“姐姐,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嗎?我說過要和你一起去江南!

    長河氣憤道:“當然記得,若是沒發生意外,我和你早就在江南逍遙快活了,挨千刀的!

    “都過去了!

    “妹妹,我得跟你說聲抱歉,為了找你,我不得已和那混蛋周玠合作,若不是我勢單力薄,我早就弄死那家伙了,都怪他,害得我們姐妹分離!闭f到這,長河面露兇意。

    “對了,駱驚鶴,你確定這里安全?周玠那家伙到現在還不死心,瘋狂找妹妹,若被他知道,少不了一頓麻煩!

    駱驚鶴:“郡主放心!

    “你辦事我還是能放心的!遍L河松口氣,悄然想你要是不謹慎,一朝被周玠知道,嫂子又要被搶走了。

    長河幸災樂禍偷笑,然而尚未高興三息,她兀自懊惱起來——駱驚鶴的嫂子被搶走等同于她的小荷妹妹被搶走,這是一碼事。

    亂笑什么?

    長河恨不得拍死自己,她得聯合駱驚鶴保護好祝荷。

    思及此,長河深感羞愧,緊緊拉住祝荷的手:“妹妹,真對不住,我沒用!

    “姐姐,你莫要再自責了,與你無關!

    長河嘆氣,咬牙切齒道:“妹妹,咱們離京前要不要報復周玠和晉王,就是這兩個家伙搞的鬼,氣死老娘了,不幫你出這口氣,老娘都睡不著。”

    “姐姐莫氣壞了身子,他們是皇子,哪里好惹,先算了吧。”祝荷向來睚眥必報,可面對強大的敵人,有時候確實要暫避鋒芒。

    仇記著就成。

    長河正是怒極,嚷嚷著要報仇,信念堅定,甚而問駱驚鶴有何提議。

    祝荷恐引火燒身,連連安撫,好半天后長河才冷靜下來。

    這時,駱驚鶴道:“圣上龍體有恙,朝堂波云詭譎,危機四伏,周玠與晉王爭鋒相對,加之周玠對嫂子的執念,確實不可輕易趟渾水,郡主與嫂子去江南是最好的選擇。”

    祝荷思索片刻,符合道:“驚鶴說得對,我回京城后也發現最近勢頭不對勁!

    “好吧,既然你們都這樣說,我就認了。”長河咬了咬牙,轉而道,“妹妹,阿蠻也很想你,要不要帶她一起走?告訴你一件事,我母親挺喜歡她,已將阿蠻認作義女,放在身邊教導,她聰慧得緊,學什么都快!

    祝荷:“這孩子確實聰慧,就讓阿蠻跟著你母親,我不見她了,只拜托姐姐捎個話給她,自立自強!

    “行,不和她見面也好,不然又該纏著你了!遍L河帶了點酸味,“你對這孩子可真好,也不怪乎她喜歡你!

    祝荷微笑:“驚鶴,也拜托你照拂阿蠻一二。”

    駱驚鶴頷首,捂嘴咳嗽。

    祝荷蹙了蹙眉:“驚鶴,照顧好自己,保重身體!

    “我記著,嫂子!瘪橌@鶴平緩呼吸。

    聽言,長河吐槽道:“妹妹,你不知道,你失蹤的這段時間他有多么糟蹋自己身體,簡直要把自己作死了——”

    駱驚鶴面無表情打斷道:“郡主。”

    長河閉嘴,翻了一個白眼:“妹妹你瞧,他不讓我說。”

    祝荷搖了搖頭。

    “妹妹,你預備什么時候離開?”長河問。

    祝荷:“我得先擺脫一個人。”.

    祝荷離開茶樓后特意在集市里逛了兩圈,又吹了點冷風,突然打個噴嚏,繼而回到客棧。

    祝練貌似沒有發現什么,也不像從前那樣靠過來,只是一個勁地偷看她。

    等她睞過去的時候,他又低頭擦拭自己的傘。

    奇怪,他這是怎么了?犯病了?竟有些不習慣。

    “祝姑娘,你的事都辦好了嗎?”祝練冷不丁道。

    “還需要些時日!弊:擅亲。

    祝練:“嗯,不急!

    祝荷:“京城馬上就到上元節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有燈會,會很熱鬧!

    祝練受寵若驚,笑吟吟道:“祝姑娘,你這是在邀請我嗎?”

    “嗯吶,你不是說也想和我一起出去玩嗎?既然到了京城,總得出去看看!

    “今天嗎?”他難掩激動。

    “后天!弊:烧f.

    轉眼到上元節,街道張燈結彩,燈火煌煌,恰逢天降小雪,更為上元節錦上添花。

    祝荷發現自己有點小風寒,忙把自己裹得厚實,旁邊的祝練戴帷帽,著黑衣。

    “難怪這幾天天氣冷。”

    她瞥祝練,忍不住好奇道:“你不會冷嗎?”

    “不冷。”祝練一如既往笑道。

    祝荷吸吸鼻子,明知故問。

    兩人出發前往燈市,路上人聲鼎沸,祝練始終跟在祝荷旁邊,途中有人不小心碰到他,他深感不適,因著心情好,并未發作。

    街道兩旁的商鋪賣著五花八門的東西,更有耍雜技的人在表演,直教人眼花繚亂,大開眼界。

    祝荷走走停停,發現有入眼的花燈立刻跑過去,與此同時,人潮洶涌,兩人就這樣被沖散了。

    不過沒過多久,祝練就找回了祝荷。

    “你為何總是能找到我?”祝荷問。

    祝練回答:“氣味!

    “我不相信!苯稚线@么多人,就算他鼻子再靈也沒辦法吧。

    “你太香了!弊>氈徽f。

    祝荷:“哪怕我距離你十萬八千里,你也能聞到?”

    “不能!弊>毴鐚嵉。

    “這么說是有距離限制的?”祝荷問。

    祝練:“隔遠了我會聞不到。”

    祝荷:“那是多遠?”

    “三里之外!

    “那我們有好幾次差了不止三里,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祝練得意地笑:“追蹤。”

    祝荷恍然大悟,旋即把手里的兔子燈遞給他:“喏,給你買的,我覺得特別適合你!

    “這是兔子?”

    “嗯,你喜歡嗎?”

    “喜歡!

    “走,我肚子餓了,去醉仙樓吃飯吧,我請客!

    兩人到醉仙樓二樓,祝荷點了許多菜。

    望著窗外小雪與燈火,祝荷道:“此處應有酒!

    說罷,祝荷斟了兩杯酒,“來,干杯。”

    “干杯?”

    “拿著舉起來!弊:膳e起酒杯做示范。

    祝練有樣學樣后,就看到祝荷用她手里的酒杯碰了碰他的酒杯。

    清脆一聲響,祝荷喝掉杯里酒液,祝練慢一拍飲盡。

    見狀,祝荷眼睛閃爍一下。

    伴隨菜肴一道道端上來,祝練笑著笑著就伏在桌子上。

    “祝練,祝練?”祝荷叫喚一陣 ,見他沒反應后湊近觀察,確定人真的暈過去了,她方才露出真心的笑容。

    此迷藥極為珍貴,入酒無色無味,能放倒十頭牛,哪怕是武功高強之人,也要睡個兩天。

    若非長河弄到迷藥需要兩天,祝荷也不想和祝練多待。

    “不好意思了,拜拜。”祝荷揮手對上昏迷的祝練告別,復出雅間,小二立刻過來領她從后門離開,與長河匯合后,她們預備連夜離開京城.

    西城門,身穿甲胄的官兵正在巡邏,一輛馬車駛來。

    守衛舉起長戟擋住去路,厲聲質問道:“來者何人?”

    駱驚鶴撩起車簾,身披鶴氅,面色蒼白,舉起令牌道:“大理寺寺正,查辦案件,需出城一趟。”

    “原來是寺正大人,多有得罪,恕我等眼拙,竟未發覺是大人的馬車,還望大人海涵,我等這就放行!

    駱驚鶴風頭正盛,京城無人不知。

    去歲狀元郎,又被大長公主看上,仕途坦蕩,節節高升,才入翰林院不久,學識淵博,能言善辯,深得圣心,后遷大理寺,貴為六品寺正,雖上任不足二月,卻明察秋毫,處理寺內陳年舊案百余件,未來定會成為朝堂中流砥柱,誰與其爭鋒?

    “多謝。”駱驚鶴道。

    “開城門!

    馬車出得城門,夜色濃稠,車蓋四只角的燈照亮前方的路。

    車廂內,祝荷與長河女扮男裝,扮作普通百姓。

    “終于出京了,江南我來了。”長河期待道。

    祝荷一身輕松,倚靠車窗望著外面的夜色,心想,給自己放個假吧。

    長河靠過去抱住祝荷:“妹妹,終于能和你一起了!

    “姐姐,出了京城,你就不是郡主了,你真的愿意放棄京城里的富貴榮華嗎?”祝荷輕聲詢問。

    “妹妹,你這說得什么話,富貴榮華當然比不過妹妹了,你也知道我,以前就是個殺豬的,養父母對我很好,吃穿用度無一不是最好,到了京城,日子也就那樣,無非是吃得更細了,穿得更貴了,可吃多山珍海味,我還是更惦記民間小吃,但母親不許我吃,我可憋屈死了,著實是享受不過來!

    “后來嘛,好不容易和你重逢,結果你又出事了,我寢食難安,母親約莫是看出我在京城不開心了,我好說歹說后松了口,同意我出來,京城里的一切她會替我遮掩。哎,自從當了郡主,哪哪都是規矩,累死老娘了,不當更好!

    長河抱怨完,從懷里掏出紙包的肉包子,分給祝荷一個:“冷了點,但不妨礙好吃。”

    祝荷失笑:“姐姐多謝!

    許久,馬車停下,祝荷與長河下車。

    離開前,祝荷叮囑駱驚鶴:“驚鶴,照顧好自己!

    駱驚鶴別開眼,頷首。

    “嫂子,再見!本脛e重逢,尚未敘舊便要離別,這一分,又不知多少歲月。

    駱驚鶴沒有目送二人離去,只是坐在車廂內久久不語,他不受控制咬手,思及祝荷叮囑,不得不放棄。

    他閉眼,將唇瓣咬得鮮血淋漓,紅得不像話。

    這半年多當真漫長,今后只會更加漫長。

    三皇子府。

    “啟稟殿下,底下人來報,駱驚鶴適才從西城門出京,辦案去了!

    駱驚鶴時常要外出辦案,這并不奇怪。

    周玠閉目:“知道了。”

    “屬下告退。”

    “等等。”

    “近日他與長河郡主有何動靜?”

    “郡主病了,如今在府中養病。至于駱驚鶴,前幾日出府,手下人辦事不力跟丟,不知去了哪里,后面他回來去公主府見郡主,次日駱驚鶴出現在茶樓!

    “你說他消失后去見了長河?”

    “是!

    周玠睜開眼睛,聞到一絲絲的古怪,從來俱是長河去找駱驚鶴,而駱驚鶴鮮少主動去尋長河。

    “長河何時開始病的?”

    “就昨日,不過前些日子郡主的身體就不大好了!

    周玠按了按眉心:“駱驚鶴出城前還帶了誰?”

    “一個馬夫,其他屬下不知。”

    “下去吧!

    “是。”

    俄而,周玠不放心,命令道:“派人跟著!

    至今找不到祝荷,周玠只能寄希望在長河同駱驚鶴身上,他猜測祝荷會找他們。

    祝荷不會輕易依靠旁人,若不是她將長河當做朋友,她絕對不會接受長河的幫助。

    祝荷對朋友的態度不一樣。

    “是!

    一夜過去,跟蹤駱驚鶴的人回來稟告:“殿下,并無異常,駱驚鶴確定是在辦案!

    周玠揮手.

    在駱驚鶴的安排下,祝荷與長河最后是坐水路離開了京城。

    二人乘船一路南下,途經各路風景。每當船?吭诖a頭的時候,她們便會下船,以男子之身混跡在縣城里吃吃喝喝。

    盡管祝荷被通緝,可在她出神入化的化妝技術之下,沒有人認出她。

    中間長河暈船,祝荷小病一場,不得不暫時留在城里養病。等痊愈,二人又搭上船南下。

    坐船坐了半月后,兩人改陸道策馬欣賞沿途秀麗山河。

    正是萬物復蘇之際,大地回暖,翠綠的嫩芽爭先恐后綻放,空氣中俱是春日的氣息,叫人心曠神怡。

    長河是當了郡主后學的騎馬,騎術并不精湛,時常騎著騎著就碰到一些狀況,惹得人發笑,經常需要祝荷指點指點。

    祝荷前世曾在俱樂部里學過騎馬,后來穿越也沒少騎,經驗豐富。

    春日融融,二人白日趕路,騎馬行走在深山老林里,餓了就找空地歇息,長河負責撈魚摘菜,而祝荷就負責拾柴做飯,沒有睡覺的地方她們就睡在外面,運氣好的話能找到個山洞或者破廟,頗有幾分餐風露宿的味道。

    路過村子,二人想著去農戶討口飯吃,正好碰見村子里有人殺豬,長河遂去買新鮮豬肉當做登門禮,不成想錢袋子被小偷竊取,好在被長河抓個正行。

    自從離了京,長河就徹底不壓抑自己了,當時脾氣就來了,擼起袖子罵人,后來在祝荷同其他村民的調和下,長河勉強消了氣,小偷被送進衙門。

    在村莊里待了一日,兩人繼續趕路,誰知路上迎面出現幾個身量高大的劫匪,擺明兒要搶她們的錢。

    很明顯,這幾人絕對不是專業劫匪,約莫是村里人,起了貪婪之心,加之眼光極為毒辣,看穿二人女兒身,最后不僅劫財更要劫色。

    幾個劫匪有兩把刷子,但祝荷更有兩把刷子,當場狠狠整治了他們一番,下手很重,把人揍個鼻親臉腫,挨個打昏過去。

    長河看呆了,學著祝荷的招式霍霍兩下,拍手道:“妹妹好生厲害,我這個做姐姐的與有榮焉!

    “姐姐,此地不宜久留,盡快離去!

    “好。”長河覺著不夠出氣,挨個抽了幾巴掌,拔了他們的衣服,又踹了他們幾下,最后重重“呸”一聲,才轉身朝祝荷走過去。

    祝荷把韁繩遞給長河,不料長河突然絆到腳,直直往前栽倒。

    “當心!弊:杉皶r攔住長河的腰接住了她。

    “姐姐,你沒事吧!弊:扇崧曊f。

    映入眼簾是祝荷關切溫柔的神色,長河仰視她,這一瞬間四周空白黯淡,唯有祝荷色彩斑斕。

    長河捂住嘴巴,眼睛冒出星星,面色緋紅,心口撲通撲通地跳。

    “妹妹”她用極為膩歪的語氣道。

    祝荷扶起長河:“姐姐不要發呆了,該走了。”

    長河抑制不住激蕩的心情:“妹妹,怎么辦,我又心動了,我真的是太喜歡你了!

    說著,長河就想親一口祝荷。

    祝荷偏頭,用掌心擋住長河來勢洶洶的吻,輕笑道:“姐姐,恕我不能回應你的心意,你與我之間斷然沒有好結果。”

    長河失落不已:“那讓我下輩子變成男人吧!

    祝荷笑道:“姐姐,男人我更不放在眼里。”

    長河握拳,聳拉眉眼:“那我還是繼續做女人吧!

    “不能親,總可以擁抱牽手吧。”長河希冀道。

    祝荷挽住長河的手,隨后在長河臉頰邊落下一個吻。

    “滿意了嗎?姐姐!弊:婶尤灰恍Α

    長河呆呆望著祝荷,瞳孔一點點煥發出光彩,不由自主摸了摸被親的臉頰,半晌吞吞吐吐道:“妹妹,今日我若是死了我也瞑目了。”

    “姐姐,你這說的什么話。”

    “太高興了太高興了!遍L河笑得臉如桃花。

    她止不住想,倘若駱驚鶴知曉祝荷親了她,他該作何感想?肯定氣炸了。

    哈哈哈哈哈,駱驚鶴,比起你,還是我更得祝荷的心。

    長河得意洋洋地叉腰。

    一路前行,二人落腳一個村里,借宿在一家農戶。

    主人家友善且好客,他們家豢養的大黃狗和壯實的鵝也十分熱情,追著祝荷和長河跑。

    祝荷身手矯健,躲過一切,長河就沒那么好運氣了,雖然憑借一身煞氣嚇唬住了狗,卻沒嚇住鵝,硬生生被大鵝用腦袋和嘴巴頂了屁股,然后一個不小心掉進了河里,全身濕透。

    祝荷拉著人上來后,打量如落水狗的長河,一面安慰,一面忍笑。

    “想笑就笑吧!遍L河咬牙切齒道。

    “真的可以笑嗎?”

    “你笑啊!

    “我不笑,姐姐,你現在的樣子也很好看。”說罷,祝荷憋著勁兒沒笑,旋即扭頭不住偷笑。

    “我都看到了!”長河面色鐵青,大聲咆哮道,“氣死我了,我不會放過你們的,臭鵝!我要把你們大卸八塊!不然難消我心頭之恨!”

    祝荷笑得合不攏嘴,可沒等她開心多久,一只鳥兒飛過,在祝荷腦袋上拉了一坨鳥屎。

    空氣驟然安靜,下一刻長河反應過來,哈哈大笑。

    祝荷笑聲凝固,面如黑鍋。

    主人家忙道歉,給兩人備了熱水和衣裳沐浴。

    一線月掛在天上,萬籟俱寂。

    長河沐浴出來的時候,祝荷正一邊擦拭濕發,一邊仰望窗外。

    對月當空,祝荷思及白日情形,不由失笑。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也是第一次和朋友出來玩。

    原來這就是和朋友玩的滋味。

    好高興。

    不比騙到錢的感受差,不對,這兩種感覺是不一樣的。錢讓她感覺到的是安全感,而朋友讓她感覺到的是真正意義上的放松與快樂。

    不知不覺,她竟已將長河當做可以信任的朋友。

    沒辦法,長河對自己真的很好,是那種不求回報的好。只要她開口,長河從不會問為什么,只會竭盡全力幫助她。

    長河好到讓祝荷羞愧。

    思及此,祝荷忽而有些許迷惘。

    接下來自己還要作為騙子走下去嗎?她又能走多遠?人生意外頻發,誰也無法保證下一刻會遇到什么險境,路上的風景她見過很多很多了。

    錢也早夠了,多得花不完,完成自己的夢想綽綽有余。

    她是自私的,亦恐懼死亡,有時刺激是刺激,可生命同樣會受到危險,這幾次遭遇下來,有部分是運氣。

    第一次遭遇刺殺,好在刺客并未動真格,只是薛韞山的哥哥給她的警告;入京城翡翠樓,亦是用命在冒險;后被晉王抓住困在崖樓,若非祝練,受傷的她只能重新被捉回牢籠,以晉王的個性,誰也不知道他哪天突然改變想法取她性命;受傷時與祝練單獨相處,當時不清楚他為人,整日心驚膽戰與之打交代,承受他突兀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靠近,命像掛在鋼絲上面,一不小心就沒了。

    后來完成任務被祝練糾纏,祝荷始終不明白他為何對她感興趣,乃至窮追不舍

    一路走來,祝荷不容易。

    世間沉浮,人非平等,命如草芥,她再厲害,亦螻蟻也。

    穿越重生,是莫大的幸運。

    還要繼續老本行嗎?

    祝荷沉思,追溯過去。

    她為何喜歡錢?為何要當愛情騙子?

    祝荷一點點剖析自己的內心。

    喜歡錢是因為她窮過餓過冷過,她受夠了沒錢的日子。

    上輩子她被拋棄后全是靠個人努力改變了命運,一直以來她都是一個人,可她恐懼孤獨,想有人陪著她,從那人身上汲取自己需要的養分。

    所以,祝荷決定當愛情騙子。

    因為父親的暴力與傷害,祝荷討厭男人,甚至仇視男人,想從他們臉上看到痛苦的表情,這會讓她高興,所以她成為了騙子。

    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

    一開始當愛情騙子,祝荷生疏得很,也是一步步個腳印踩出來的。出師后,她極為過分,讓人對她要死要活,后來差點鬧出人命,祝荷擔心禍及自己,才收斂住了,她給自己定下規矩,做人留一線,適時收手。

    一次偶然,她去看了醫生,才知道自己得了病。

    醫生說她把自己困在過去,倘若有朝一日她能走出來,說明她想開了,放過了自己。

    祝荷覺得好笑。再后來,祝荷見多了金錢的世界,愈發喜歡追逐金錢,她喜歡上當騙子的感覺,單純地享受把人耍得團團轉的滋味。

    現在呢,比去當騙子,她更喜歡和朋友在一起,無須算計,無須顧慮,由身到心的輕松愉悅。

    祝荷從來沒想過當一輩子的騙子,她其實也喜歡安穩的生活。

    所以,也許她該金盆洗手了,換個方式活著。

    畢竟很久以前祝荷就想過等賺夠錢,她一定要去全世界走走,滿足自己兒時的心愿。

    要做那翱翔的鷹,不為誰停留,只鐘情向往廣袤無垠的天空,遨游四海,做很多很多想做沒做過的事。

    為了自己。

    從前是,現在也是——只為了自己。

    “妹妹,你在想什么?”長河踱步而來。

    祝荷扭頭,目光清明,嫣然道:“想了很多事!

    “什么事。扛杏X你有點不一樣了!

    祝荷說:“和姐姐在一起,我很開心。”

    長河猝不及防,反應過來后臉紅了紅,怪不好意思的,又止不住嘚瑟,笑得牙花兒出來了,嗔怪道:“哎呀,你今天怎么回事,這么會說話。”

    祝荷繼續道:“姐姐,有件事我想同你說聲抱歉!

    “抱歉?你為何要這么說?”

    “以前在馬頭村的時候我并非真心與姐姐交好,只是在利用姐姐,后來在京城與姐姐再遇,起初我的心思也不純粹。”祝荷敞開心扉道。

    長河滿不在意道:“就這事?”

    “嗯,姐姐,對不起。”

    長河道:“那也正常,妹妹,你不必說抱歉,一開始是你先幫了我,是我先糾纏你,所以我不介意,我甚至非常高興,因為妹妹你認可我了,是不是?不然不會對我說這些。”

    祝荷:“是!

    “那我們以后就是真正的姐妹了?”

    “是,姐姐,你用真心待我,我亦會用真心待你!弊:烧J真道。

    “妹妹”長河激動壞了,意欲對祝荷動手動腳了,“我要親,啊不,我要抱你了!

    話音未落,祝荷提前一步摟住長河。

    “姐姐,謝謝你!

    “不要跟我說客氣話!

    “姐姐,還有件事,我是個騙子!

    “我怎么沒看出來?”

    “我也是騙過姐姐的,不過我更多的是靠誆騙男人賺錢!弊:勺⒁曢L河的神色,也許是交了心,她會在意長河的看法。

    長河道:“那是他們的榮幸,他們該高興,說實話妹妹,你怎么不來騙騙我的錢,不對,你不用騙,我會主動捧給你的,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

    “反正我要當你最好的朋友!遍L河宣誓道。

    “姐姐!泵鎸﹂L河直白的話語,祝荷難得羞澀,輕輕喚了喚她,“能遇到你真好!

    長河:“我亦然,小荷妹妹,來,我給你絞頭發!

    “姐姐,我不當騙子了!

    長河順溜接話:“好啊,以后我殺豬養你!

    說著,長河露出八顆牙齒:“我就這門手藝!”

    夜幕濃稠,時不時響起狗吠聲。

    長河與祝荷共睡一張木床。

    長河牽著祝荷的手,互相訴說姑娘家之間的悄悄話。

    祝荷:“不知雪葵現在怎么樣了?”

    “那你想去找她嗎?我記得你說過她是在那什么花宗是嗎?”

    “是,在滄州那邊!

    長河提議道:“我與她并不是很熟,但她是你朋友對嗎,既如此那就去找她唄,找到就清楚出什么事了!

    “姐姐說得對!

    打定主意,二人在村落休息兩日,在主人家留下十錠銀子,給馬匹喂足精飼料后,遂前往滄州。

    路途遙遠,照尋常行程也需要一個半月的功夫。

    日日趕路,長河身體驀然受不住,病倒了,還患上痢疾,估摸是前些日子淋了雨,又在野外吃壞了肚子。

    二人不得不停下來休整,祝荷在縣城里租了間小院照顧長河。

    彼時已然是三月初,春暖花開,前些時日下過一陣細雨,空氣潮濕冰涼。

    祝荷從藥鋪里抓藥回來,風陰颼颼地刮在臉上,她摸了摸臉,仰頭,然后——

    迎面撞上堂屋走廊上撐傘的祝練。

    他另一只手提著一盞熄滅的兔子燈。

    四目相對,祝練面色瞧不出端倪,只兀自彎唇,翹起一個古怪的弧度。

    第105章 第 105 章 這里病了

    祝荷整個人愣住原地, 手腳冰涼,手里提的藥包掉在地上。

    氣氛死寂而窒息。

    春光明媚,祝練撐傘一步步走來, 他束了一個低馬尾, 姿容艷麗, 宛若雪上淬毒的曼陀羅花, 笑嘻嘻叫道:“祝姑娘!

    祝荷一語不發。

    “祝姑娘, 你送我的兔子燈我一直帶在身邊, 保存得完好無損!弊>殦u晃兔子燈。

    祝荷張了張口,在見到祝練的時候, 她切切實實慌張了。

    祝練瞥眼地上的藥包,“藥包掉地上了!闭Z畢,他彎腰用尾指勾起藥包遞給祝荷, 動作如行云流水。

    祝荷莫名緊張,遲緩地接住, 下一刻, 祝練手中的兔子燈墜落委地,他提腳踩爛兔子燈, 飛快捉住祝荷的手腕。

    他攥得緊,以至于祝荷感覺自己像是被毒蛇死死絞住。

    祝荷平息情緒,心里罵了祝練一通,面上小幅度沖他干巴巴招招手,莞爾道:“祝公子,許久不見!

    祝練神色危險, 目光淬出不解的怒意,陰沉沉地笑道:“祝姑娘,是好久不見吶, 這一個多月你過得好嗎?反正我是過得不大如意的!

    鋪天蓋地的壓迫感朝祝荷襲來。

    祝荷嗅到危險的氣息,抿抿唇,立刻示弱道:“對不住,祝練!

    沒想到他這么會就追過來了,還堂而皇之出現在白晝時分。

    若是奪下他的傘不,想的什么歪心思,此舉無疑虎口奪食,百害無一利。

    祝練古怪一笑,扼住祝荷的腕骨一點點收緊,下一刻,面容上的笑意驟然全無,用最溫柔輕快的語調說出令人驚悚畏懼的話:“祝姑娘,你知道的,騙過我的人都死絕了,他們全被我擰下腦袋送去見閻王了。”

    說著,祝練幽深猩紅的眼睛寸寸掃過祝荷脆弱白皙的脖頸。

    骨頭感覺要被祝練捏碎了,祝荷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道:“你是要擰斷我的手嗎?”

    祝練見祝荷痛得煞白的模樣,下意識松了些許力道,不過沒放開手。

    祝荷緩過氣來,鎮定道:“祝練,我何時騙過你?”

    此言一出,祝練怔然一瞬。

    “我沒有欺騙過你,頂多我就是用藥迷暈了你,你自己仔細想想我可有騙過你?”

    祝練陷入思量,半晌道:“是,祝姑娘不曾騙過我,可你為什么要拋下我?”

    他湊近逼視祝荷,將人困在他的一方天地,祝荷被迫仰視祝練的眼睛,血紅一片,好像翻涌的血海,無邊無際,恐怖至極,頃刻之間吞噬所有。

    “我真的很不高興!彼f,不高興了他就想殺人,用殺人后獲得的愉悅來平息內心的不快。

    “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嗎?”

    祝荷屏住呼吸,冷靜而理智道:“是,你做得不夠好!

    聞聲,祝練整個人的氣質驟然變化,冰冷可怖,嗜血的欲望幾乎要達到巔峰,他忍耐地咬住牙,瞇了瞇眸子:“我哪里做的不夠好?你說!

    正在一觸即發之時,清風徐過,祝練身上飄過來血腥味,祝荷一下子捕捉到,不由蹙蹙眉頭,懷疑祝練來之前殺了人。

    等等,殺人,莫非

    祝荷霎時驚慌失措,大聲道:“你對姐姐動手了?”

    “你這個王八蛋!”恨恨罵完,祝荷竭盡全力甩開祝練的手,想要沖進屋里確認長河的安全。

    然而就是甩不開他,祝荷急眼了,提腿就是一個重重的膝踢過去,祝練一個漂亮的旋轉繞到她身后,不費吹灰之力躲過祝荷的攻擊。

    他有點意外,不過此時不是在意這些的時候,注視祝荷憤然的神色,祝練同樣慍怒,慍怒之下胸口發悶,極為不舒服。

    “你放開我,祝練!弊:深坷渎暤馈

    祝練嗤笑道:“我還不屑殺一個弱者!

    聽言,祝荷瞬間冷靜,緊接著臥房內的長河被外面動靜吵醒,迷迷糊糊醒過來,弱聲弱氣喊道:“妹妹,你回來了!

    祝荷徹底松了口氣,忙不迭回應,嗓音輕緩:“是我回來了,姐姐!

    “你快進來。”

    “我先給你煎藥,姐姐你繼續休息!

    “啊,又要吃藥,能不能不吃了,我快吐了!

    “不吃怎么治?”祝荷柔聲安慰。

    長河嘔了一聲,焉了吧唧回了一句“知道了”。

    祝練靜靜聽著,睨過祝荷手里的藥包,咧了咧嘴,笑得陰氣森森:“祝姑娘,她是誰?這些日子想必你都是和她在一起吧。”

    說到這,祝練情緒如烈火般洶涌,不住灼燒他的心臟,又疼又酸,祝練對這種情緒并不陌生,也對此毫無辦法,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祝荷恰好注意到祝練的殺意,立刻小聲道:“她是我的朋友,你不要傷害她!

    祝練笑了:“祝姑娘,我不是你唯一的朋友嗎?你是為了她才拋棄我的?”

    “不是,我只是覺著我們不是一路人,你是我唯一的男性朋友!

    “男性朋友?”祝練嘀咕。

    隨后他仰頭。

    “不是一路人又如何?你就這么想擺脫我?你不是說過我是你的朋友嗎?比起屋里的女人,我更有能力保護你,可你卻拋棄我,你、騙、我。”祝練扭了扭脖子,骨頭摩挲的清脆聲響起,美艷的臉龐布滿陰森恐怖。

    “我沒有騙你,我當然拿你當朋友了,屋里的那位是我的朋友,更是我親人,是我的姐姐,我不是因為她的緣故走的?傊,我沒有拋棄你,我有我的難言之隱,請你理解,祝練,我告訴你,正因為我們是朋友,我才不得不下迷藥迷暈你,那時候我就想你善解人意,一定會體諒我,雖然我們分開了,但又不是一輩子不見了,你看,現在不就見面了?”祝荷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說得言之鑿鑿。

    然而祝練也不是好糊弄的,他說:“難言之隱是什么?”

    “不可說!弊:晌窬芙^,“你不要逼我,真的不能說,祝練,求你理解我!

    祝練松開祝荷的手,纏繞白布的手指拂過眉眼,接著微微彎腰,黑傘往下傾,罩過祝荷的后頸。

    祝荷聽到祝練在笑,心念一動,祝荷主動包裹住祝練執傘的半邊手,壓低嗓音,用帶著撒嬌似的親昵語氣道:“祝練,可以原諒我這一次嗎?”

    沒有人可以抗住祝荷刻意的央求。

    祝練眼睫動了動,掃過自己被扣住的手。

    俄而,祝練俯身與祝荷對視,彎著眼眸笑道:“祝姑娘,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倘若你再亂跑,我怕自己會忍不住對你做出一些可怕的事!

    “嗯,不會了!弊:砂档赜蹩跉,終于放過她了。

    “那跟我走吧。”

    “祝練,我不能跟你走,姐姐病了我要照顧她!

    “那又如何?”祝練不在乎長河的死活。

    祝荷好聲好氣道:“姐姐有恩與我,又是因為我才會病的,我斷不可以拋下她。”

    祝練不以為意。

    祝荷:“若是你病了,我也會好生照料你,因為你是我無可取代的朋友!

    祝練似乎被這句話取悅了,沒有再說什么。

    熬好藥,祝荷端著藥湯進去叫長河起來,祝練緊隨其后。

    “姐姐,吃藥了!

    長河慢悠悠睜開眼,撐起身體坐起來,被祝荷喂了幾口藥之后,無端覺著屋子里冷,以為是窗戶被關好,虛弱地撩起眼皮,然后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祝練。

    霎時間,長河睜大眼睛,驚愕不已道:“妹妹,這是誰?!他怎么是白——”

    祝練抬眼與長河對視,長河見人白發紅瞳,驚為天人,下意識捂住嘴巴,聲音由此戛然而止。

    祝荷道:“姐姐,他便是我與你常說的救命恩人祝公子!

    說罷,祝荷眨眨眼,沖著長河使眼色,長河立刻懂了,原來他就是被妹妹下迷藥的人。

    他竟然追上來了。

    聞名不如一見,此人果真不同凡響,長河著實是長見識了,天底下竟真有這樣的人。

    長河震驚之后,急急忙忙露出和善的笑容:“原來是祝公子,久仰大名,今日一見,公子果真是是超凡脫俗,多謝公子施以援手救妹妹脫險,我這廝感激不盡!

    吐出這一大段話耗費了長河大部分精力,她喘息著,變回原來虛弱無比的樣子,身子更是冷得哆嗦。

    冷,不是冷,是一種惡寒感。

    長河瞟眼祝練,他緘默地打量她,視線直白,不知為何長河隱隱在他身上察覺一股敵意,長河收回眼神,汗毛豎立,生硬道:“身體不便,不能下床親迎,讓公子見笑了!

    祝練一語不發。

    祝荷繼續舀藥汁喂長河:“姐姐,吃藥!

    “好。”長河張口。

    喂藥的時候,兩人用眼神溝通。

    長河:妹妹,這人追過來會不會有事?

    祝荷寬慰:姐姐,你安心養病。

    長河擔憂臉。

    祝荷偷偷拍了拍她的手背。

    祝練的出現打破了素來的平靜。長河養病都養不踏實了,暗地和祝荷商量要不要連夜跑路。

    祝荷何嘗不想跑路,可若倉促跑路只會被祝練抓回去,目前想逃離祝練,比登天還難,想到這里,祝荷頭疼不已。

    入夜后,祝荷心事重重睡不著,起來去庭院散步,不成想東屋窗外看到了祝練。

    原來他在這,等等,這里不是姐姐臥房的窗外嗎?

    祝荷心口一提:“祝練,你在姐姐窗邊作甚?”

    祝練全身隱在陰影中,如同盤踞黑暗的毒蛇,聽到祝荷的話扭頭,瞳眸晦澀不明,凝結淡淡的紅光,銀色的頭發被夜風吹起,蕩出曲線,一段段發亮。

    大晚上的,他卻站在姐姐窗戶外邊舉止古怪,祝荷眼中閃過驚疑,對他不放心,趕緊走過去拽住祝練的手。

    隔著白布,她感受到他身體的陰冷。

    將人領進屋,祝練的目光死死盯在她身上,似乎有話要說,可他又一言不發。

    祝荷讓他脫衣睡覺。

    祝練照做,兩人扎進帳里同榻而眠,祝練抱住她。

    這三日來,祝練也是這樣和祝荷睡的。

    “她的病何時好?”祝練問。

    祝荷:“估摸還要幾日。”

    翌日,祝荷照例給長河喂藥,長河的病好得差不多了,能下床活動,精神氣也上來了。

    祝練在旁邊直勾勾盯著,未幾,忍不住道:“姑娘可是手斷了?每回都要祝姑娘給你喂藥,需不需要我幫姑娘接接骨?”

    長河一聽,心里腹誹道,你管我!妹妹就是心疼我,要親自給我喂藥,羨慕不死你!

    面上長河卻慫得不敢說話,天不怕地不怕的長河遇到了克星,被祝練死死壓住,心中惴惴,沒辦法,祝練給的壓迫感和威懾力太強烈了,比皇帝老子帶給她的壓迫感還要厲害。

    她感覺自己面對的不是人,而是索命的惡鬼,恐怖的毒蛇。

    祝荷:“祝練,姐姐病了!

    長河心跳加速,道:“沒事沒事,我現在力氣上來了,確實可以自己吃藥了!

    說罷長河就搶過祝荷手里的藥碗,端出苦大仇深的表情一口悶了藥。

    干了沒多久,長河一張苦瓜臉,作干嘔狀,祝荷照例倒了蜜水給長河壓苦味。

    長河急急喝光,摸了下嘴巴,感激道:“多謝妹妹!

    “姐姐,我陪你在院里走走!弊:烧f。

    長河剛要說好,轉而就收到祝練陰森威脅的目光。

    “我自己可以,你去忙你的!遍L河飛快道。

    祝荷頓了頓,點頭。

    庭院里長河曬著太陽散步,而祝荷與祝練則在緊閉的房里談話。

    “祝練,你方才嚇到姐姐了!

    祝練不以為然:“有么?”

    祝荷正色道:“你們都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們好好相處,哪怕無法正常相處,我也希望你們之間和和睦睦,昨日你是不是對姐姐有了不好的想法?你不要傷害姐姐,姐姐于我有恩!

    祝練不吭聲,保持一貫的微笑。

    “我怕我誤會你,所以你說,昨晚你為何鬼鬼祟祟站在姐姐窗戶外面?”

    祝練從不屑說謊,實話實說:“我不想她出現在我面前!

    “為何?”

    祝練略微擰眉,陰惻惻笑說:“不喜歡你們親近!

    祝荷好笑:“她是個姑娘,你就算再吃醋,也沒必要吃到她的頭上,如果你想要我開心的話,就不要做我不喜歡的事,比如你對姐姐下手。”

    祝練聽到新奇的詞,吃醋?難怪他這三日心情不佳,對一個姑娘家起了殺心,原來這就是吃醋。

    按理說,他是沒必要和長河計較,去在意祝荷對長河的關心,畢竟她是病人,祝荷合情合理都該照顧她。

    然而,祝練就是想不通,心里的毒火越燒越旺。

    怎么就不見祝荷對他那么好了?

    這三天里,祝荷絕大多數的視線俱在長河身上,這讓他非常不愉,非常煩躁。

    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嗜血瘋狂的念頭一次又一次激烈地沖撞融合。

    祝練絕對不是顧忌后果的人,可心里有道聲音在告誡他要克制。

    克制克制克制克制,克制之后是長河還算識趣。

    祝練順順利利抑制住了,不與長河計較。

    只不過祝練對祝荷卻是放不過的,他心下委屈又不平衡,見祝荷始終在維護長河,沉默片刻,噙著憤怒的笑叼住她的耳朵。

    嘴巴不讓咬,那他就咬耳朵泄憤。

    祝荷吃痛嘶了一聲,耳朵差點被咬出了血,軟肉上留下深深的牙印。

    “祝練,你松口!弊:晌赖馈

    祝練咬了好一陣子才吐出濕熱柔軟的耳珠,意猶未盡舔舔唇,對祝荷道:“我也病了!

    祝荷揉揉耳朵,沒好氣上下打量他,道:“哪里?我沒看出來,你這不是活蹦亂跳的嗎?”

    祝練捉住祝荷的手覆在心口,認真道:“這里病了!

    第106章 第 106 章 魔頭

    雖與祝練交談過, 祝荷仍舊心中惴惴,誰能保證他真的會聽進去她的話,人心難測, 何況他不正常, 雖然至今他都很聽她的話。

    腦子不笨, 挺會賣乖。

    再過幾日, 長河的病就痊愈了。

    但這短短幾天內祝練時常會在暗處毫無顧慮窺伺長河, 就像蓄勢待發的毒蛇欲對不自量力的敵人發起最狠辣殘忍的進攻。

    已是臨門一腳, 只差最后一步。

    長河扛不住祝練帶來的恐懼,晝夜難眠, 祝荷察覺后再三詢問方才得知真相,惱怒不已,責令讓祝練停止怪異的舉動。

    不是讓他注意了嗎, 怎么還把她的話當耳旁風。

    祝練不知收斂,更不知錯在哪里, 說道:“我只是看著她!

    你真的只是看著長河嗎?在他的注視下, 長河吃吃不好,睡睡不好, 臉色蒼白,就連快好的病情也要復發了。

    他帶來的壓力與悚意縈繞在院里,長久不散。

    “我的話你不記得了?”祝荷道。

    祝練:“都記得。”

    “那你為何還要嚇姐姐,三番五次出現在姐姐面前?”

    “不可以嗎?”祝荷想了想,辯駁道,“我沒有嚇人!

    祝練油鹽不進, 祝荷再度與之促膝長談,然而次日他照舊不改。

    如祝練所言,他只是盯著長河并未輕舉妄動, 可他哪怕不動,單單站在長河面前也能嚇死她。

    長河對祝練有種天然的恐懼,對此祝荷深有體會,忘不了第一次見祝練時他帶給她的驚悚感。

    無奈之下,祝荷選擇讓長河先行一步去滄州,長河起初不答應,不想丟下祝荷讓她孤身面對祝練,要拉人一起跑路,所幸祝荷尚且理智,幾番勸導長河后她妥協了,于兩日后乘馬車離開。

    關于長河離開的理由,祝荷隨便編了個借口,祝練沒追問,他巴不得礙眼的長河走人。

    長河這一走最開心的便是他。

    那人還算識趣,對得起他的仁慈。

    他答應了祝荷不對長河動手,那便要遵守承諾,其他的,便不關他的事了。

    不過在目擊祝荷依依不舍的神情,他略有煩躁,問:“你不想她走?”

    笑吟吟的語調下是無法言語的危險,回答稍有不慎就會跌落深淵。

    祝荷面色驟然一轉,微笑道:“不舍肯定有,當初我不得已下藥離開你,我也很是不舍,沒有誰喜歡與朋友離別。那時的我是一個人,可現在我有你陪在我身邊,就沒那么不舍得了。”

    “祝練,多謝你來找我,多謝你陪我!弊:蓾M口甜言蜜語,滿臉的笑容。

    祝練似乎有點兒詫異,只是說:“謝我?”

    祝荷點頭,隨后牽起祝練的手。

    二人隔著層層疊疊的緞帶相碰,感受到細膩柔軟,祝練揚起唇角,在祝荷看過來的時候他偏頭,唇角翹起的時候弧度愈發深,臉上浮現享受般的赧色。

    祝荷瞄見祝練一臉藏不住的爽,心想像小孩,有時候挺好哄。

    幸福持續了三息,回過神,祝練開口。

    “祝姑娘,跟我走!边@一回,祝練用的是近乎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

    祝荷:“你要帶我去哪?”

    “我的巢穴!

    “巢穴?”

    “嗯,你會喜歡的!弊>毱诖。

    我才不會喜歡,不是洞穴就是地下墓室。

    自從被祝練找回,祝荷就經常感知到背后強烈的窺伺視線,除了祝練沒有旁的人。

    祝荷如芒在背,但也沒辦法,她知道這回要跑不容易了,希望來點運氣。

    眼下只能順著他,讓他高興,總有放松警惕的時候。

    于是,祝荷道:“那我倒是要看看哪里值得我喜歡。”

    祝練喜笑顏開,毫不掩飾自己的欣喜。

    三日后,祝荷與祝練往西邊去,目的地是祝練口中的巢穴。

    趕路途中,祝練與祝荷形影不離,祝荷沒有一絲逃跑的機會,這讓她頗為頭疼,難道真的要跟祝練回那勞什子巢穴?

    缺月高照,祝練背著祝荷穿梭在叢林中,夜風頗為刺骨,刮得祝荷臉蛋子疼,加之同一個身體陰冷的祝練靠在一起,繞是穿了厚衣裳也不舒服。

    望著前方漫無邊際的黑暗,祝荷道:“你不會又迷路了吧?”

    祝練步伐一頓,半晌后開口:“祝姑娘,相信我。”

    祝荷眼角抽搐,相信你的結果就是連著幾天在一片山林里亂竄徘徊?連回去的路都不知道,還說要帶她去?

    真是太搞笑了。

    祝練竟然是個路癡。

    這樣對祝荷而言有很大裨益,至少拖延了時間,自從祝荷知道祝練的巢穴在大齊邊疆,她更加堅定了要跑的念頭。

    不過他一個路癡到底是怎么找到她的?疑團重重。

    “能不能不要睡外面了,找個客棧,哪怕是農家也成!弊:杀г沟,跟著祝練,日日宿在野外,日子一日不如一日。

    “馬上就到了!弊>氄f。

    “馬上是多久?祝練,你讓我信你,結果你就帶著我在這荒郊野外瞎晃悠?”祝荷奚落道。

    祝練糾正道:“祝姑娘,我們在趕路。”

    “趕到哪里了?”

    祝練望向四周,真誠道:“山里!

    祝荷:“再聽你的,我們何年何月能到?接下來的路你要聽我的。”

    祝練沉默了,笑容不知何時起便消失了。

    “一直迷路,沒人告訴你你是個路癡嗎?”

    “路癡?”

    “就是不認路的白癡!

    祝練繼續沉默,眉頭不悅地皺起,別眼與祝荷對視,初聽此言,頗為刺耳,祝練不喜歡聽。

    祝荷一臉坦蕩:“你有異議?”

    祝練收回眼神,從未有人在祝練面前說他的不足之處,這是他第一次被人說路癡。

    盡管祝練試圖反駁,然而這就是事實。

    祝練啞然,覺得不好意思,又有種罕見的喜悅,難得訕訕道:“沒有,都聽祝姑娘的!

    “往這邊走!弊:芍钢鴸|邊道。

    祝練頷首。

    這時,陰云漸漸聚攏,逐漸遮蔽月光,一聲悶雷驟響。

    祝荷拍他的肩膀,道:“要下雨了,先找個地方躲雨!

    祝練點頭,前方有顆樹倒下擋住去路,祝練越過障礙繼續往前,不料下一刻腳下的雜草地里突然飛出來一張鐵網朝兩人罩來。

    轟隆——

    祝荷嚇了一跳,眼眸里倒映出纏滿鐵刺的網。

    眼看鐵網就要將他們困住,祝練笑了一聲,對祝荷道:“抓緊!

    祝荷飛快反應過來,死死勾住祝練的脖頸,感受到祝荷毫不猶豫的、主動的力道,祝練心跳加速,催動內力踩上飛來的鐵網,借力一個翻身完美避開鐵網。

    然危機尚未結束。

    鐵網罩空掛在樹上后,緊接著無數的箭和暗器攜著殺意從四面八方飛射而來。

    在黑夜的遮掩下,看不清射來的暗器與長箭,它們宛如像傾盆的暴雨,無法逃避,一步步逼近,直至取人性命。

    祝荷心跳如擂鼓,倒吸一口涼氣。

    怎么回事?為何會遇到刺殺?

    是誰?

    一瞬間祝荷腦袋思緒錯亂,下意識要跳下祝練的背抵擋。

    “祝姑娘,莫怕,抓緊就是了。”

    祝練的話一說出來,祝荷松了一口氣,她雖然沒真正見識過祝練的身手,但是親眼見識過他的輕功,能從懸崖上躍下而毫發無傷,前提是還帶著她。

    可想而知祝練武功絕對不弱,祝荷相信這點情況祝練肯定是可以擺平的。

    若是擺不平,那她何須因為他的糾纏而苦惱?

    祝荷更用力摟住祝練的脖子,徑自整理混亂思緒,眼睛微微冒出光來。

    此時此刻,面對猝不及防的偷襲,祝練從容不迫,一邊閃躲,一邊赤手抓住箭或暗器,將其折斷丟棄。

    若是只是祝練一個人他會更游刃有余,此時他帶上祝荷,又赤手空拳,或多或少不方便,需要時刻顧及祝荷安危。

    更何況偷襲的人絕非傻子,知道祝練顧慮背上女人的性命后,后續的箭專門對準祝荷的命脈。

    祝練嗤笑打量手里的暗器,詫異道:“原來有毒,呵呵!

    “毒?”祝荷吱聲。

    “祝姑娘不要怕,我不會讓這些東西傷你分毫!弊>毎矒岬馈

    祝荷扯唇,假意關心道:“你沒事吧?”

    祝練:“沒事兒!闭f罷,將收集的暗器后回擲過去。

    頃刻之后,黑暗中響起痛苦的慘叫聲。

    祝練拍拍手,悶悶的心口緩和,愉悅地彎起眼睛,嘲笑道:“一群蟲子!

    “以為偷襲就能傷到我?太愚蠢了!弊>毻崃送犷^,眼神目空一切,唇角的笑意譏誚而輕蔑。

    祝荷見祝練滿不在乎的樣子,就知道他不把毒放在眼里,一時間祝荷喜憂參半,默默解下后背的黑傘:“祝練,傘!

    聞言,祝練眼睛一亮,祝荷竟知道他需要武器,他與祝荷當真是心有靈犀。

    祝練笑得更開心了,正要抽出傘中的軟劍時,兩顆霹靂彈猛然丟過來。

    祝練敏銳察知危險,立刻在霹靂彈爆炸前后退,并跳上樹用身體嚴嚴實實擋住祝荷。

    “轟——”濃煙四起,周圍一片狼藉。

    祝練稱贊道:“倒是下了血本!

    祝荷也驚呆了,久久不能回神,耳朵被炸得嗡鳴。

    這不是霹靂彈嗎?祝荷最是熟悉此物威力。

    目及下面的慘不忍睹,祝荷心想若是祝練慢點,保不準他們兩就命喪黃泉了,運氣好點也要被炸飛了。

    祝荷撫摸狂跳的心口。

    霹靂彈,這說明暗中刺殺的人很大可能是江湖中人,念及此,祝荷把目光投到祝練身上。

    “你還好嗎?祝練!弊:申P心道,適才他可是死死護住了她,使得她沒受到一點兒傷害。

    腦海中浮現祝練說過的話——會保護她。

    起初祝荷壓根不信,可現在有一點點信了,他倒是個守信用的人。

    祝練用身體擋住了爆炸后的沖擊,彼時身體傳來陣陣痛覺,他卻跟沒事人似的,邀功道:“祝姑娘,我把你保護得好不好?”

    祝荷:“”感覺是沖你來的,我只是被波及,若沒有你,我也不用遭遇這些混賬事。

    祝練背著祝荷回到地面,一臉淡定地環顧暗流涌動、危機四伏的周圍。

    情況沒有人讓他失望。

    四周突然出現數不清的黑衣人,他們將祝練和祝荷圍住,作圍殺之勢。

    “殺魔頭!”

    伴隨一句震耳欲聾的咆哮聲,黑衣人執刀沖來。

    祝荷注意到魔頭兩個字,魔頭肯定是在說祝練,他們果真沖著祝練來的。

    與此同時,祝練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里,慢悠悠轉動劍柄,低眸鼓勵道:“就是這樣,蟲子們,想干掉我,就正面攻擊,玩那些下三濫手段太無趣了。”

    話落,祝練將祝荷從后背拽下至胸膛,單手抱住人后,側面的視線盲區突然出現一抹冰冷寒光。

    祝荷焦急提醒道:“右邊!左邊也有!”不對,周圍全是刀劍!逃無可逃,危矣!

    雖然黑衣人沖祝練而來,可眼下她和祝練是捆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那這些人肯定將她和祝練當成一伙,會毫不猶豫殺了她。

    盡管祝荷意圖趁亂跑,但她沒信心能憑借自己的力量逃出黑衣人的包圍圈,最妥當的方式是先抱住祝練大腿,反正是他招惹來的麻煩。

    祝練不慌不忙抱緊祝荷,隨后迅速沖出軟劍,防守的同時,找準機會對側面一個將死之人說了一句“你要死了哦”——側邊的黑衣人被一劍封喉。

    噗——

    滾燙的鮮血從黑衣人的喉管噴涌而出,為寂靜黑暗的深夜增添了一抹濃重美麗的色彩。

    轟隆隆,悶雷聲乍現。

    一個黑衣人倒下后,又有其余的黑衣人不斷殺上來。

    祝荷摟緊祝練的脖頸,湊在他耳邊低聲冷靜道:“我們快點逃出去!

    溫熱的氣息撒在祝練耳邊,惹得耳朵泛癢,祝練呼吸有點快,扭頭笑道:“祝姑娘——”

    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扭頭的時候祝荷的嘴唇不小心擦過他的唇瓣。

    祝練眨眨眼,如紅寶石般的眼瞳不住閃爍,他忍不住舔唇,咧嘴笑道:“逃什么?他們自己送上門來,我當然要接受他們的‘好意’,把他們”祝荷笑得肩膀顫抖,顯然很是興奮期待,“全部送回地下。”

    昏暗的光線下,祝荷看到祝練興奮而瘋狂的眸子。

    “殺了魔頭!”

    祝荷大笑,一面接招,一面道:“原來是你們這幾個天山派玄玉宗的蟲子,不是正派人士嗎?怎么也開始搞偷襲下毒那一套了?”

    “只要能殺你這個為禍人間的魔頭,無論哪種手段都行!拿命來!魔頭!”

    “哈哈哈哈哈,一路追上來,不遺余力地圍剿我,你們當真是執著啊,不過我十分敬佩你們的勇氣哦!弊>毧粗蝗鹤詫に缆返南x子,靈動地眨了下眼睛,大笑出聲。

    伴隨祝練愈發興奮的笑聲,一下下的刀劍碰撞聲、劍狠狠刺破皮肉的聲音、黑衣人的慘叫聲、鮮血噴涌聲也隨之而起,無數聲音交織,聽起來美妙至極。

    他們人數占據極大的優勢,可在搏殺中他們毫無優勢,哪怕他們人多,哪怕招勢層出不窮,千變萬化,讓祝荷感到壓力,祝練卻全方位碾壓他們,招勢干凈利落,卻狠辣無比,一劍一個準,殺人如切瓜。

    沒等祝荷琢磨幾下他們的招勢,黑衣人就一個接一個倒下,脖頸間噴出溫熱的血,祝練的臉和衣裳不可避免飛濺了溫血。

    原本雪白的劍身亦是沾染了鮮血,鮮血流動,從劍尖滴落委地,開出一朵朵美艷猩紅的花朵。

    又是一個黑衣人倒下,他脖頸噴出的大量鮮血飛濺到祝練側頰,就連祝荷也不幸沾染了星星點點的血跡。

    紅色的鮮血幾乎占有了祝練半張臉,襯得他的眉眼愈發濃艷,宛如妖嬈美麗的曼陀羅花在眉眼間怒放,極俱危險與瘋癲的艷色。

    噠噠。

    凝固成漂亮的珠子從祝練優越的下巴垂落。

    祝練持續不停地笑,笑聲一下賽過一下。

    聽著祝練愉悅至極的聲音,祝荷小心翼翼仰頭打量祝練的神情,滿臉的亢奮瘋狂,一雙眼睛紅得滴血,寫滿殺戮,他的身體亦在顫栗,顯然是殺紅了眼。

    若非祝練在殺戮時記得護住她,祝荷都要懷疑祝練已然成了一個只知道殺戮的魔頭。

    祝荷抹掉臉上的血,發覺自己的手竟然在顫抖,她緊張地閉了閉眼,將祝練列為頭號危險人物,又不合時宜地想,祝練真就挺像魔頭,魔頭與他特別適合。

    不知過去多久,祝練將黑衣人殺得干干凈凈,只留下滿地的尸體與血水,以及濃郁到嗆鼻的血腥味。

    祝荷沒看過這種殘忍的場面,繞是心理素質強也不由犯惡心,捂住鼻子,閉眼不去看地上的一切。

    最后一個黑衣人試圖逃走,他的輕功不錯,然沒逃幾步就被一柄飛來的劍釘在粗壯的樹干上,徹底死透。

    嗡嗡,劍身顫抖,發出細微的聲響,似乎在回應主人的心情。

    這場刺殺到此結束。

    祝練很盡興,不僅發泄了近日來的煩悶,還收獲了殺人的喜悅。

    “祝姑娘,你還好嗎?”

    祝荷仰頭,望見祝練一半美艷一半猩紅的臉。

    祝荷微微蹙眉,掏出一張巾帕:“臉!

    祝練:“很難看嗎?”

    “嗯,有點臟,擦干凈。”

    祝練忖度片刻,道:“手臟了,祝姑娘幫我擦好嗎?”

    祝荷沒猶豫,直接上手用帕子揩去祝練面皮上的血。

    祝練閉眼享受,低垂的睫毛不住顫抖。

    “你沒受傷吧?”祝荷冷不丁關心道。

    祝練笑嘻嘻道:“一群蟲子怎么可能傷到我?”

    祝荷有點可惜,不走心問:“你干嘛叫他們蟲子?”

    “他們就是蟲子,我討厭蟲子。”

    “你剛才有些嚇人!弊:烧f。

    祝練微微一愣:“嚇到姑娘了?”

    “嗯,你很喜歡殺人?”祝荷緩緩道。

    祝練誠實道:“我喜歡殺人,殺人會讓我心情愉悅!

    “那你會不會哪天突然殺了我?”

    祝練真摯地笑道:“當然不會了,祝姑娘,我只會保護你。”

    祝荷才不信瘋子的話。

    祝練看著祝荷的眼睛,補充道:“祝姑娘,我從來不說謊,對不住,方才嚇到你了,以后我會注意的!

    轟隆——細雨落下。

    “下雨了,快走吧!弊:烧f。

    “好!弊>氂靡律巡粮蓛羰稚系难幻媾e起張開的掌心給祝荷擋雨,一面去取劍離開。

    驀地,一道殺意直逼腦門而來,悄無聲息,千鈞一發之際,祝練睜開眼,抱緊祝荷不斷往后退,及時避開頭頂的致命一擊。

    “怎么了?”祝荷奇怪道,后頸冒出一股子寒意。

    祝練勾起唇,輕聲道:“又有一只蟲子來了!

    “不愧是天魔教的教主,直覺敏銳,反應依舊如此迅速!眮砣碎_口,聲音冷沉。

    祝練瞇著眼打量出現在面前的蒙面人,以他的感知竟然直到危險來臨才發現他的存在,這說明蒙面人斂息功夫了得,此人絕對不弱,與適才那些麻瓜截然不同。

    他手里的劍也有點門道。

    祝練知道自己來了對手,好整以暇莞爾:“看來來了只厲害的蟲子!

    “放肆,一介魔頭,竟說我是蟲子,可笑至極。”

    話音未盡,蒙面人執劍發起進攻,祝練手中并無武器,不宜與之接招,遂連連閃避。

    蒙面人的劍鋒利無比,加上本身武功高強,招勢狠辣,哪怕祝練盡力避開,也未能毫發無傷,衣裳被割開,手臂和腿受了輕微的傷,就連祝荷的衣裳也不可避免被割,頭發也不小心被割斷幾縷。

    “沒事吧,祝姑娘。”

    祝荷心有余悸:“沒事,就是頭發被割了!

    “他割了你的頭發?”祝練眼神驟變,“對不住,祝姑娘,我這就撿起來給你接回去!

    “接什么接,你快處理好帶我走。”祝荷道,她不想待在這滿是尸體的地方,陰森森的,渾身不適。

    帶、我、走。

    祝練心尖泛起漣漪,喜悅點頭,隨手撈起不趁手的刀接招。

    很快祝練就吃驚地發現蒙面人不僅能接下他的攻擊,還能破招,似乎是對他的招式有所了解,不對,蒙面人就是了解,清楚祝練招式的弱點。

    祝練笑了,立刻換了種劍法招式,毫無章法,永遠不知道下一招會落在哪里。

    蒙面人有所預料,憑借一身經驗與好劍對招,祝練不落下風,但手里的刀卻越來越鈍,刀口出現密密麻麻的缺口,似乎就快碎裂。

    忽而,蒙面人的攻擊突然朝祝練懷里的祝荷襲來,祝練眼神一冷,以碎刀的代價接下蒙面人強大的殺招。

    祝練握刀的手一片紅,白色的緞帶全然染紅了。

    蒙面人冷笑,細細打量看不清面容的祝荷:“天魔教的魔頭竟然會保護一個女人,著實驚世駭俗,你們是什么關系?”

    祝練像是沒聽到。

    祝荷小聲道:“你沒事吧?”

    祝練搖頭。

    祝荷想了想道:“你先放我下來,專心應對他!

    “不用!

    祝荷:“你聽我的,你快點解決他,我不想淋雨。”

    祝練無奈將人放下:“你打傘到一邊去,盡量離遠點!

    二人對話在蒙面人看來無疑是打情罵俏,蒙面人二話不說發起下一輪進攻。

    祝荷往后退:“小心!”

    祝練拾起刀擋下蒙面人的劍。

    哐當哐當,寂靜的黑夜里響起兵戈劇烈的碰撞聲,劍影飛逝,氣氛緊張而可怖,蒙蒙細雨傾斜,罩住二人身形,地上流淌越來越多的血水,血洼連接,好似蜿蜒的血河。

    蒙面人不想祝練拿到他的劍,步步緊逼,硬生生將人逼得離劍越來越遠。再度砍斷祝練的刀后,蒙面人企圖越過祝練抓住躲起來的祝荷,然而卻被祝練阻擾。

    祝練笑瞇瞇道:“你的招式有點熟悉,好像天山派的劍法,莫非你是天山派的掌門?”

    蒙面人冷笑道:“與你這個魔頭何干?魔頭,我勸告你,束手就擒,我還能饒你一條性命。”

    祝練像是聽到什么好笑的話,“真是稀奇,我有朝一日竟然能聽到這種話,喂,我承認你有點本事,劍也不錯,但是呢,你也就這點本事了,你很弱哦!

    銀發飄飄,祝練露出一雙不屑而狂妄的赤瞳,臉上帶著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的笑容。

    蒙面人怒不可遏:“魔頭,你會為你的狂妄付出代價!”

    說罷,蒙面人調動內息,不再掩飾,要徹底動真格了。

    祝練期待地勾了勾手,像是逗狗似的。

    蒙面人渾身發抖:“今日我勢必鏟除魔頭,用你之血肉祭祀我師妹在天之靈!”

    “受死!魔頭!”

    二人對招,打得不可開交。

    蒙面人的劍到底不是凡物,面對武功已至臻境的天魔仍有一戰之力。、

    轟隆隆,雨越下越大。

    祝練身后的祝荷躲在樹后,靜靜觀察祝練與蒙面人的纏斗。

    此時此刻便是最好的逃跑機會,她終于等到了機會,蒼天有眼!

    祝荷悄然后退,然后轉身就跑。

    嘩嘩嘩——

    跑路的那一刻她不經意間與蒙面人猙獰陰鷙的眼睛對上。

    逃了幾步,祝荷咬了咬牙,不情不愿掉頭回去。

    該死,眼下蒙面人與祝練纏斗,若是祝練沒干過蒙面人,那最后祝荷少不了要遭殃。

    因為蒙面人已經盯上她了,適才蒙面人可全看到了她和祝練之間的親近,估計是把她當成祝練看重的同伙,甚至是其他

    他要殺祝練,那一定也不會放過她。

    祝荷暗暗罵了幾句祝練,隨后靜靜悄悄往前面樹干踱步。

    別管了,還是跑吧,可能是唯一的機會了。

    不,不行。

    祝荷糾結,思前想后閉了閉眼,認命了。

    唰唰唰——

    一道閃電劃過,祝荷看清了樹干上刺進尸體喉嚨的輕薄軟劍,由從前的雪白透亮化作猩紅,好像活物飲了血一般,紅得刺眼。

    不對,它就是飲了血,因為它刺中的尸體有些干癟,像是體內的血被吸干凈了。

    思及此,祝荷毛骨悚然,怎么會如此詭異古怪的劍?想起自己以前還碰過它,祝荷手就發抖。

    但轉念一想,它的主人本就也不是個正常的,那它不正常說得太通了。

    祝荷抽出劍。

    “祝練!”祝荷拔高音量,聲音直直穿透了喧鬧的雨聲,闖進祝練的耳朵里。

    祝練望過來。

    又是一道閃電,照亮了祝荷的面龐。

    “接劍!弊:芍刂貙⑹掷锏能泟佭^去,準頭不怎么樣,但她知道祝練完全可以接住。

    祝練確實接住了,頂著蒙面人的阻擾接住了祝荷扔過來的軟劍。

    軟劍對上蒙面人手里的神兵利器,不僅沒被砍斷,還絲毫不虛,顯然祝練的軟劍也絕非凡物。

    砰的一下,蒙面人吐血倒在地上,手中的劍也不翼而飛,不知被打落到哪里了。

    祝練看著蒙面人笑,蒙面人大叫:“我的劍呢,我的劍呢!”

    另廂,祝荷注視旁邊如雪花般漂亮的劍,閃電掠過,祝荷看清劍身上的刻字。

    “霜月!

    祝荷瞪大眼睛,難怪眼熟,這不是霜月劍嗎?對了,它不是在蕭雪葵手里嗎?怎會到蒙面人手里。

    祝荷拿起劍,再三端詳,確定是真的霜月劍。

    蒙面人絕對不是蕭雪葵,那

    祝練說蒙面人的劍法像天山派的,天山派

    祝荷面色嚴肅,她對江湖有些許了解,天山派是江湖人中的名門正派,是響當當的門派,極有地位。

    但也不能完全說蒙面人就是天山派的人,他到底是怎么將霜月劍弄到手的?

    霜月乃是名劍,乃是花宗宗主唯二的傳承物,歷來由宗主接管,乃是宗主的武器,蕭雪葵絕對不會將霜月給旁人。

    究竟發生什么事了?

    “對不住,再見了。”祝練舉起劍用指節敲了下赤紅的劍身。

    蒙面人慌張道:“等等,你就不問點什么?比如我是誰?”

    祝練笑吟吟:“等殺了你不就知道了!必恳娒擅嫒梭@恐的眼睛,他說,“我會很溫柔的,放心吧!

    溫柔地把你大卸八塊,首先從雙臂開始,方才你就是用你的手臂砍斷了祝姑娘的頭發。

    “不,等等——”蒙面人話音一落,忍耐劇痛拼盡全力調動內力后,施展輕功竄逃。

    這一幕剛好被遠處的祝荷瞧見。

    “祝練,不要讓他跑了,留個活口,我有事要問他!弊:纱舐暤。

    第107章 第 107 章 嬌羞

    然而誰也沒想到蒙面人竟然殺了個回馬槍, 掉頭擒住了祝荷。

    黑傘落在地上,濺起水花,豆大的雨砸在祝荷身上, 嘩啦啦地響。

    蒙面人奪走祝荷手里的霜月, 掐住她的脖子, 瞪向追回來的祝練。

    蒙面人威脅道:“看來你很在意這個女人, 魔頭, 你若是不想她死, 最好聽我的話,現在立刻封住內力, 自斷手腳筋,否則我就要了她的命!”

    祝練瞇眼,扭扭脖子冷笑道:“你敢傷她, 我就宰了你!

    蒙面人膽寒,勉強鎮定后, 用力掐住祝荷脖頸, 吼叫道:“給我后退,照我說的去做!你膽敢搞小動作, 小心她的命!魔頭我知道你在盤算什么,但是我敢保證在你動手前我會掐斷她的脖頸,與你來個魚死網破!”

    脖頸的疼痛讓祝荷皺眉。

    祝練迫不得已后退,雨水打濕他的全身,濕淋淋的銀發貼在他的頰邊,一道閃電劃過, 照出祝荷陰鷙森冷的樣子。

    “祝姑娘,不要怕!弊>殞捨康。

    聽到祝練的話,蒙面人笑得更大聲了, 他就知道這個女人在祝練心頭分量重,他的決策沒錯,早知如此他就先擒住這個女人,自己也不必大費周章,還身受重傷,不過現在也不算晚。

    蒙面人猙獰得意地笑,被打過魔頭又如何,他有了意外收獲,逮住魔頭的命脈。

    “現在立刻封了內力,用你手上劍挑斷手腳筋!”只要祝練照做,那他就能得到祝練,吸干他的內力,成為江湖第一人,天山派更是會成為江湖第一門派,萬萬人臣服。

    祝練照做,點穴封了內力,繼而舉起劍。

    祝荷閉了閉眼。

    見狀,蒙面人興奮地張大眼睛,全身顫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沒想到堂堂天魔教教主竟真為了一個女人要自斷手腳筋,若是傳出去,恐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下一刻,蒙面人得逞獰笑,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真是太好了!”

    也就是他松懈的時候,祝荷突然捉住面前橫在脖頸的手腕,另只手彎曲,給蒙面人腹部一個肘擊,蒙面人猝不及防,痛得五官扭曲,松了力道。

    祝荷立刻就是一個過肩摔,將人摔在地上。

    與此同時,祝練飛躍而來,攜著恐怖的殺意,要把蒙面人碎尸萬段。

    祝荷撫摸自己的脖子:“留活口!”

    祝練不得已收了殺意,留了蒙面人一口氣。

    雨還在下,天黑得不像話,偶爾掠過的閃電像飛逝的流星般短暫照耀天地。

    冰冷雨水紛亂,在祝荷臉上蜿蜒,固定發髻的木簪不知何時不見了,濕淋淋的長發打翻垂落,發尖滴答滴答地掉水珠,濕透的衣衫吸飽了水,稍微擰一下能擰出流不完的雨水。

    祝荷踩在血水中,衣裳臟亂,旁邊是倒下的尸體,此時的樣子無疑是狼狽的。

    轟隆隆——雷聲滾滾。

    閃電如銀光自頭頂劃過,祝荷轉頭,面貌清淡,獨獨一雙黑色眼睛倒映出天邊電光,顯得眸色澄亮透徹,無畏堅韌,淡定冷靜,完全看不出一點兒恐懼。

    她動了動唇,對祝練道:“我沒怕!

    她從來不是坐以待斃之人,她是獨立的,所以見祝練被威脅后竟然真的要為了她割掉手腳筋,這讓她很不爽,她不想欠人家人情,亦不想與他有所牽扯。

    注視祝荷從容不迫的面龐,祝練驚喜而興奮,心跳加速,耳旁灌入自己猛烈震顫的心跳聲。

    她就像他掌心的鳥兒,纖細弱小,他能不費吹灰之力殺掉她,因為喜愛,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呵護她,然而這只鳥兒比想象中厲害。

    難怪她那么香,香得他不知所措,滿眼都是她的模樣。

    “祝姑娘,我真是太喜歡你了!弊>毲殡y自已抱住祝荷,他口中的“喜歡”在不知不覺中變了味,漸漸散發出甜蜜而危險的氣味。

    “太好了,祝姑娘幸好你沒有受傷!

    祝荷微微皺眉,打個哆嗦:“我不會受傷,別抱了,趕緊走!

    祝練經驗豐富,很快找到一處山洞,二人拖著暈死過去的蒙面人進了山洞。

    祝荷擰干衣裳里的水:“他會不會突然醒過來?”

    祝練:“不會。”

    “不會突然死了吧,我等會有事要問他。”

    “不會的!

    祝荷點頭,從懷里摸出火折子,完好無損,只是外層濕了,道:“你視力好,去里面找找有沒有干的柴火,生個火!

    祝練很快找來干的柴火。

    火燒起來,瞬間照亮山洞。

    祝荷坐在火堆旁,脫了外衣和鞋子烤火,許是淋了很久的雨,祝荷止不住打哆嗦,哪怕在烤火,身體也沒回暖,冰涼涼的。

    “阿嚏!”一個響亮的噴嚏從祝荷口中蹦出來,在寂靜的山洞里顯得格外突兀。

    祝荷揉揉鼻子,搓自己的肩膀。

    “祝姑娘,你很冷嗎?”祝練的聲音從背后響起。

    “冷!

    話音一落,祝荷就感覺祝練的掌心搭上她的背,祝荷又打了個激靈,正要說“你干嘛”時,祝練冰冷的掌心突然傳遞過來陣陣熱意。

    祝荷眨眨眼:“這是?”

    祝練:“內力!

    “原來你能讓自己發熱啊。”祝荷說,“你之前和我在一起是故意不用內力嗎?故意讓我冷?”

    祝練:“我只是想讓祝姑娘習慣我的體溫!

    祝荷無話可說:“衣裳能烘干嗎?”

    “當然!

    不多時,祝荷四肢暖烘烘的,衣裳和頭發也干了,第一次在冷冰冰的祝練身上獲取了暖意。

    “你把自己也收拾一下吧!弊:烧f。

    祝練依言烘干了衣裳頭發,然后靠在祝荷背后,一面渡內力,一面說:“祝姑娘,還冷嗎?”

    祝荷看著手里的霜月劍,思量片刻道:“不冷了,你別用了!

    “好。”祝練把頭靠在祝荷肩頭,銀發傾斜,碎光閃爍,前方的火堆噼里啪啦作響,燃燒的火焰映在祝練雪白的面皮上,帶來灼燒感。

    “祝練。”祝荷開口。

    “祝姑娘!

    祝荷:“方才你沒必要聽他的話,必要的時候我能保護自己。”

    “祝姑娘是在擔心我嗎?”

    “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剛剛你不會真的要斷了手腳筋吧”

    “祝姑娘放心,手腳筋斷了可以接回來,更何況哪怕斷了手腳筋我也能救回你!弊>毾肓讼氲,“當時我想著找機會救你,不曾想祝姑娘自己脫困了!

    “祝姑娘,你真厲害。”祝荷用欣賞敬佩的目光癡癡望著她。

    祝荷被黏糊糊的目光看得不自在,直視火堆,道:“得虧你重傷了他,不過他和適才那些人為何要追殺你?你真的是那什么魔教教主?”

    祝荷:“應該是。”

    “什么叫應該是?”

    祝練道:“我是,不過不叫魔教,叫天”他琢磨一下,“天圣教,至于他們為何要追殺我,是因為他們本來就要殺我,畢竟他們是正派,與我勢不兩立也不能說是追殺,用添堵更好,一群不知死活的蟲子,天天就知道跳到我面前耽誤我的事,前些日子我找姑娘的時候,這些蟲子好幾次竄出來擋住我的去路,沒想到殺了一波又一波,他們還來。”

    說到這里,祝練陰冷一笑,嘀咕道:“真該把他們全部殺光。”

    “你說什么?”

    祝練:“我想把他們全部殺光!

    “迄今為止,你殺過多少人?”

    祝練:“不記得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少仇家?江湖上的人難道都想殺你嗎?”

    “沒數過,不過我沒有仇家,就算有,也早就被我殺了。”祝練道,“其他想要殺我的人都被我殺了。”

    聽言,祝荷抿唇不語,她未料祝練就是傳說中的魔教教主,她記得已故花宗宗主就是在追殺魔教教主的路上受了重傷。

    她竟然和一個江湖公敵結了伴,而且這個魔頭十分難纏,死命糾纏她,倘若被旁人知道她和祝練的關系,那那些名門正派甚至祝練的敵人怕不是也要她的命。

    無妄之災!

    從他口中得知,他并非第一次遇到追殺,先前他就已經遇到好幾波了。

    艸!

    “你說想殺你的人你都殺光了,那為何今日還會遇到刺殺你的人?”

    “他們不來找我,我也不知道他們要殺我,得他們主動送上門來,我一般不主動上門。”

    “哦,也是!弊:上胫,不知覺把心里話吐出來,“你是個路癡,還沒上門,估計就迷路了!

    空氣突然安靜了。

    祝練:“祝姑娘,你是不是嫌棄我是個路癡?”

    祝荷:“怎么會呢?金無足赤,人無完人,我覺得你這個缺點很可愛。”

    “可、愛?”

    “就是討人喜愛的意思!弊:山忉尅

    祝練湊近,直視她的眼睛,牽起唇道:“祝姑娘,你也很可愛。”

    祝荷繼續問:“若有人惹你不高興了,你是不是就要殺了他?”

    祝練卻搖了搖頭:“祝姑娘,我從不濫殺無辜!彼矚g殺人,喜歡和強者廝殺,對于送上門的人他也樂意殺一殺。

    祝荷沒有說話。

    祝練驀然緊張,目光直直盯住祝荷,試探道:“祝姑娘,你不喜歡我殺人嗎?”

    “沒有,說實話,你殺人的樣子很好看!

    祝練怔然一瞬,便欣喜若狂,止不住地笑。

    “好看?真的好看嗎?”

    祝荷點了點頭。

    祝練彎著眼睛癡癡地笑,適才他的付出非常成功,為了在祝荷面前表現,祝練在與蒙面人對招的時候是花了心思的,花了騷包的心思。

    祝荷握緊霜月劍,道:“所以,祝練,你能教我武功嗎?我雖然有自保能力,但面對像剛才的場面我肯定招架不住。”

    “我會保護你!弊>毴崧暢兄Z。

    “但今日你也看到了,有時候總有鉆空子的人,我想要學,可以嗎?”祝荷循循善誘,“我知道捏可以保護我,我也依靠著你,但我想得更多,我想你也能依靠我,畢竟我們是朋友啊,朋友之間不是一方的一味付出,而是相互幫助,相互依靠!

    “祝練,你懂嗎?”

    此話對于祝練而言何其陌生,他茫然了一會兒,才勉強消化了祝荷的話,心頭油然而生一種微妙的嬌羞感,讓他不敢直面祝荷了。

    祝練低頭斂眸,覺得臉熱心燙,極為緩慢地說:“既然祝姑娘想學,那我自當教你!

    “多謝!弊:晌⑿Α

    外面雨勢越來越大,冷風從洞口灌入,但洞內深處卻暖和極了。

    祝練仰頭,想起一件事,遂拿起軟劍擦拭血紅的劍身,平息躁動的情緒的同時不忘偷看祝荷,越看腦袋越熱。

    “你這把劍有名字嗎?”祝荷突然開口。

    “飲血!弊>殰厝岬負崦嬔獎Γχf,“祝姑娘喜歡嗎?你若喜歡,我可以送你。”

    誰要這么詭異的劍,更何況她不會用劍,祝荷搖首:“名字和劍很搭配,它好像真的會飲血!

    “不然怎會叫飲血呢?”祝練笑道,接著想到什么,便湊近祝荷耳邊低語道,“祝姑娘,我很高興你沒有亂跑!

    聞聲,祝荷心跳漏了一片,幸好沒和祝練對視,否則她會心虛。

    得虧她沒走,不然不會拿到霜月。

    “祝姑娘,你為何一直看著這把劍?”

    “你認識嗎?”

    “有點眼熟,確是一把不錯的劍!弊>汓c評道。

    “嗯!弊:衫^續打量霜月。

    祝練笑容淡了,輕聲道:“我想抱你,祝姑娘!

    “你抱。”若她不同意,恐祝練會一直說,祝荷疲憊了,不想多聽,所幸干脆應下,反正與他不是第一次接觸了,習慣了。

    得到祝荷的允許,祝練立馬摟住她的腰身。

    “祝姑娘,你好暖和啊!弊>氂芍脏皣@道。

    祝荷:“”自己有內力不用,偏偏要抱著她取暖,腦子進水了。

    冷不丁間,祝荷瞧見祝練掌心的紅布:“你的手是出血了嗎?”

    “不礙事。”祝練完全不在意。

    祝荷道:“你包扎一下!

    “不用!

    “算了,你直起身,不要亂動,我給你包扎。”說罷,祝荷放下霜月劍讓祝練坐好,這才發覺他衣裳有些許破了,破開的口子露出血痕。

    祝練垂眸,唇角帶笑。

    祝荷撕了衣裳料子,先是包扎好祝練手臂上的傷,然后才解開他雙手染紅的緞帶,用布條纏上滲血的掌心,用力打結。

    低頭凝視認真給他包扎的祝荷,他毫不猶豫地想,此時此刻祝荷的眼里只有他,他成功奪回了她的視線。

    思及此,祝練心悸不已,忽然喜歡上這種被關心呵護的感覺。

    打好最后一個結后,祝荷仰首,見到祝練一張盛滿愉悅的臉,鬼使神差道:“你不會疼嗎?”

    “祝姑娘再用力點,我喜歡!闭f著,祝練的臉頰飛上一抹古怪的紅。

    第108章 第 108 章 獎勵的親吻

    二人休息許久, 便強行叫醒蒙面人盤問。

    誠然如祝練所言,蒙面人就是天山派掌門。

    在祝練威壓之下,天山派掌門什么都招了。

    天山派掌門明面上打著消滅魔頭為武林除害的旗號, 實際暗含私心, 竟是想吸收祝練的內力提升修為, 從而達到自己統治江湖的目的。

    理想高大, 手段卻是卑鄙無恥。

    早在幾月前得知祝練行蹤之后, 天山派掌門遂向江湖四散消息, 惹的江湖中人前來追殺祝練,加之有懸賞, 總有不怕死的人試圖拿下祝練。

    前幾日有人查到祝練行蹤,這才有了眾人的圍剿。

    天山派掌門原想用那些螻蟻的命來消耗祝練,最后找時機出手, 末了是找到機會,可惜一敗涂地。

    祝練聽到掌門的話后, 樂得哈哈大笑:“誰告訴你吸食了我的內力就能讓你內力大增?你若敢吸, 只會因反噬爆體而亡。”

    “什么意思?”掌門驚愕。

    “都這么大年紀了,還這么天真, 話說你一個正派怎會知道吸食內力的功法?”祝練好奇。

    掌門全身顫抖,瘋癲咆哮:“怎么會這樣?不,你騙我,是你騙我,只要我吸了你的內力,我就能成為萬人之上的第一人!!”

    “閉嘴, 真吵!弊>毜囊痪湓捤查g讓掌門安靜了。

    祝荷糾正道:“他從不說謊,是有人騙了你!

    掌門咬牙。

    祝練摸摸下巴,低聲道:“我記得好像這是我們天圣教的功法, 而且只有歷代教主知曉,輕易不傳人!

    “我”掌門吐出一口血,滿臉心虛。

    祝練哂笑:“死到臨頭還要嘴硬,當真是虛偽!闭Z畢,祝練舉手,正要拍碎掌門雙臂,祝荷捉住他的手搖腦袋,對掌門盤問道,“功法是誰給你的?你先前又是如何知曉祝練的行蹤?”

    “若你從實招來,我或許能放你離開!弊:沙兄Z道。

    掌門干裂的唇哆嗦,交代一切。

    元月中旬的時候有個神秘人聯系他,將功法告之,條件是擒住祝練。

    面對巨大的誘惑,天山派掌門自然垂涎,他修煉數年,因為身體舊傷無法再增進武功,想盡辦法也沒用,正在這個時候,有人將一本能吸食人內力的功法遞過來,誰不心動。

    但天山派掌門深知祝練的危險,更何況祝練行蹤詭譎,他根本找不到人,是以舉棋不定。

    神秘人告訴他可以先練功法,先吸食了內力增進修為后再去找祝練,神秘人說魔教教主并非不會被打敗,總之就是畫了個大餅,說擊敗魔教教主之后如何如何。

    而那個能擊敗魔教教主的人就是天山派掌門。

    掌門動搖了。

    接著神秘人幫了天山派掌門諸多,掌門在修煉了這門邪門功法后,就暗中吸干了很多人的內力,修為大增的同時,欲望亦在洶涌,在走捷徑這條路上越走越遠,儼然迷失。

    所以天山派掌門功法大成后,他便親自來找祝練,只要拿下祝練,要不了多久他便是武林第一人。

    聽畢,祝荷想,看來這個神秘人的目標就是祝練,深知天山派掌門的野心,以此利用他。

    “那人是誰?”祝荷問。

    掌門說話不利索:“我、我不知道,我從未見過他,我們一直書信來往!

    “他為何要抓住祝練?”

    “我不知道,興許是魔、教主的仇人!

    祝荷轉頭看祝練:“你有頭緒嗎?”

    祝練無所謂道:“誰知道啊。”他完全不在意幕后之人。

    祝荷:“我再問你”話未說完,天山派掌門就昏昏欲死,祝荷立刻道,“你別昏過去了!”

    聞聲,祝練雙指并攏,點了幾下掌門的穴道,掌門硬生生清醒過來。

    祝荷松口氣:“這把霜月劍你又是從何處得來?”

    掌門重重喘息,奄奄一息道:“你認識?”

    “你不需要知道,只要回答我的問題!弊:傻。

    有祝練在,掌門豈敢造次:“此劍是有人贈予我!

    祝荷:“不可能!

    掌門渾濁的眼珠子轉動:“我說得句句屬實!

    祝荷:“誰送你的?”

    “花宗宗主蕭雪葵。”

    祝荷:“她為何送你?”

    掌門咧嘴笑,露出的牙齒全是血,瞧著猙獰丑陋:“因為我是她公爹啊,看來姑娘不知道,我們天山派與花宗聯姻了,我的兒子迎娶了花宗宗主,這把劍便是嫁妝,而且我還是花宗的救命恩人,若是沒有我,花宗早就落敗了,咳——咳咳!”

    “什么?”祝荷不可置信。

    “咳咳咳,看來姑娘認識雪葵啊。”

    “她不可能會嫁給你兒子,若她真的要嫁,定會與我說,你是不是用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手段脅迫了雪葵?花宗到底發生了何事?告訴我。”祝荷不由激動,忍不住冷聲質問掌門。

    掌門:“姑娘,你若想知道,就讓他放了我!

    “你——”

    就在這時,掌門口吐大量鮮血,祝練反應快,立馬拉著祝荷后退,然后就見掌門七竅流血,歪了頭,再無聲息,死相慘烈。

    “他怎么了?”

    祝練:“死了,本就只剩一口氣,適才我強行封住他心脈,也只是提回來一口氣,活不了多久,看他的樣子,似乎還有功法反噬!

    “死了?死得真不是時候!弊:墒涞。

    忽然祝練慢悠悠詢問道:“蕭雪葵是誰?”

    祝荷:“我的朋友!

    “祝姑娘,你朋友好多,我就只有你一個朋友吶!弊>毿Φ藐帎艕。

    祝荷腹誹,你為何沒有朋友,心里沒點逼數嗎?

    “祝姑娘,我先把他扔出去。”說著,祝練走過去嫌惡地拽住天山派掌門的領子,將人拖出去扔了。

    不多時,祝練拍拍手回來,見祝荷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他開口:“祝姑娘,怎么了?”

    祝荷一語不發,只是盯著霜月劍一臉沉思。

    “祝姑娘,可要我幫忙?只要你說,我便樂意效勞!

    火光躍動,祝練站在陰影處,全身被昏暗包裹,看不清神色。

    要不要他幫忙?

    若她去找長河,僅憑她和長河兩個人的力量能救出蕭雪葵嗎?對付天山派?成功的機會渺茫。既然如此,那她便好生利用祝練,反正是他自己送上門來。

    “你真的愿意幫我嗎?”

    “當然了!弊>毑[著眼睛笑,目光不動聲色掠過霜月劍。

    他要親眼見見那個叫蕭雪葵的人,能讓祝荷如此牽掛,到底是何人物。

    “可是你不是要帶我回去嗎?”

    “暫時緩一緩,方才你不是沒走嗎?”

    祝荷垂眸,立刻知道不久前祝練是故意讓她躲起來的,就是為了測試她跑不跑,她沒跑,沒讓他失望。

    “好,那你答應我,救下她之后千萬不能傷害她。”

    “好的!

    “你發誓!

    祝練眼神一變:“祝姑娘,你不相信我嗎?”

    祝荷抿抿唇,小聲道:“并非不相信你,只是、只是今天被你嚇到了。”

    祝練一愣,隨即道:“好,我發誓。”

    “要舉手,像我這樣。”祝荷舉手示范,“若是違背誓言,你就永遠見不到我了!

    祝練微微垂睫,依葫蘆畫瓢:“好,若我違背誓言,我這輩子都見不到祝姑娘了!

    “好,多謝!弊:奢笭。

    祝練:“祝姑娘,現在你也該聽聽我的條件了,要我幫忙,我需要酬勞!

    祝荷訝異祝練也會談條件了,確實要給點甜頭,于是好奇道:“你要什么?”

    祝練直勾勾盯著她的嘴唇,目光熾熱直白:“你親我這里!彼弥讣恻c自己冰涼的唇。

    “那你過來!

    祝練一步步過來,祝荷扯過他的衣領親了上去。

    兩唇相貼,祝練感受到久違的溫軟濡濕,聞到迷惑的芬香,尾椎骨麻了。他正情不自禁迷戀,干涸許久的喉嚨品嘗到一點點止渴甘甜,躁動的心房才得到零星的安撫,不料祝荷就要抽離,他當即就急了,下意識扣住祝荷的后腦勺留住她,將人抵在石壁上,困在他的懷中。

    原本只打算淺嘗輒止的祝荷被迫與祝練唇齒相依。

    他親得很重。

    親吻的滋味是美妙的,祝練喜愛極了,陶醉不已,臉頰不知不覺紅了,像吃醉了酒,然后沉迷的他控制不住自己,本能探出舌尖,用濕紅滑軟的舌頭舔舐祝荷的嘴唇。

    甜頭不能給多。

    祝荷嘗試開口,讓他不要親了,可張開嘴巴,祝練的舌頭就鉆進來,舔到她的牙齒,被她唇齒間的溫度燙到后還想被燙。

    想被燙傷。

    與此同時,祝練心口傳來強烈的悸痛,這股激烈的痛只有與她唇舌相融才能緩解。

    可是祝荷卻在這時閉緊嘴巴,將他驅趕。

    祝練不死心,卻得不到祝荷的憐憫,最后他只能舔過她濕熱的唇縫,貪婪吸吮些許溢出來的微弱氣息,尤不過癮,他難耐不已,忍無可忍咬住了祝荷的嘴唇。

    他不會親,親得沒點技巧,祝荷有些嫌棄,不過他的嘴唇親起來感覺確實不錯。

    祝荷一面享受,一面仰頭用眼神示意他停下,然而祝練親得太認真了,就像第一次得到糖的小孩,好奇的歡喜,以至于吃得太全神貫注。

    見狀,祝荷眨眨眼,近距離望著祝練的紅瞳,忽而覺著極好看。

    他的眼型特別美,睫毛又長又翹,瞳孔血紅,顏色鮮艷,如燦爛的花朵,被鮮血染紅,賞心悅目;如熾熱的烈焰,熊熊燃燒;如紅色的寶石,熠熠生輝。

    沒有人拒絕得了這一雙眼睛,更何況這雙美麗危險的眼睛眼里只有她一個人,刺激又美妙。

    原本這雙眼里只有冷漠的愉悅。

    哪怕是個鐵石心腸的人,面對這樣一雙眼,恐怕也會心動。

    祝荷感受到微微的心悸感。

    她不得不承認祝練的美貌,不得不承認他是她見過最美的男人之一,血紅的瞳眸十分精準地戳中了她隱秘的性.癖,頭發也是,渴求她迷戀她的樣子也滿足著她的性.癖,讓她高興。

    祝荷的惡趣味一直沒變,她喜歡欣賞為她痛苦、為她瘋狂的模樣。

    就好比周玠,雖然他是個瘋子,很多時候她討厭他莫名其妙發瘋,但有的時候她喜歡看他為她瘋。

    在祝練專注她的時候,她何嘗不是在不動聲色的勾引他?她知道祝練特別危險,可是她忍不住啊,就是要在刀尖上行走。

    似乎察覺祝荷在看他,他不由撩起眼皮,與之對視。

    祝荷眨巴眼,趁機含糊道:“我快不能呼吸了!

    她用手推他:“夠了。”

    祝練松開祝荷,嘴唇依依不舍離開,祝荷呼出一口氣,擦了擦濕紅的嘴唇:“你都咬疼我了。”

    “我下回輕點!

    祝荷哼了一聲,瞥見祝練的脖頸,“你把你脖子上的緞帶解下來吧,它臟了,得洗洗!

    “我的手不方便,祝姑娘你幫我吧!

    “那你低頭,不要動!

    祝練不假思索彎腰低頭,對著她露出自己的脖頸,祝荷用小指勾住緞帶的邊緣縫隙,慢慢解開束縛他脖子的緞帶,就像給狗打開鎖住脖頸的項圈一樣扯下了長長的緞帶,塞進他手里,爾后道:“你別動!

    祝練紋絲不動,就見祝荷伸出手,她似乎是要摸他,但在猶豫。

    “祝姑娘,你想摸就摸其實我喜歡你摸我!闭f罷,祝練神情莫名瞧著帶幾分羞澀。

    “哦?是嘛!弊:苫亓艘痪洌锤纱鄵崦献>毜难壑,又捏了捏長長的睫毛。

    體會到祝荷的喜愛,祝練胸腔顫抖,舒服得全身熱起來。

    “咦?”祝荷吃驚,他滑膩冰涼的皮膚竟然熱起來,定睛一看,祝練眼周像抹了胭脂,一片洇紅,綺麗非常。

    他的眸中全然是她的樣子,野獸般的瞳眸此刻只有愉悅與溫順。

    “你把眼睛閉上!弊:砷_口,心想委實是被蠱惑了,但也沒辦法,誰讓他生得好,讓她情不自禁想摸一摸。既然喜歡,就遵從內心念頭去實現,不要故意去忍耐。

    只有碰過了,才能戒癮。

    其實祝練舍不得閉上雙眼,但他還是闔上了眼睛,睫羽微微顫抖,似乎在期待什么。

    “原來你不止是冷的!弊:奢p聲道。

    說著,她溫暖的指腹摩挲過祝練薄薄的眼皮,俄而,祝荷放下手,祝練睜開眼,充滿不解,顯然是在疑惑為何祝荷不繼續了。

    祝荷:“好了!

    “不再摸了?”祝練把自己的臉毫無保留的貢獻出來。

    祝荷笑道:“你知道嗎?親吻的時候要閉上眼睛!

    “我現在知道了。”祝練眼神透出黏糊的、歡悅的迷戀,他想起往事,啟唇道,“你說朋友之間不能親,可現在你親我了。”

    說話的時候,祝練目不轉睛盯著她通紅濕潤的嘴唇,眉眼飛揚,俱是得意和高興。

    祝荷:“這不算!

    “那我們下回什么時候再親?”他毫不掩飾對親吻的興致以及喜歡。

    “你想得倒挺美!

    “因為這種事實在太有意思了,令我極為高興,怎么辦,祝姑娘,我還想你親我!弊>毷乘柚,蠢蠢欲動。

    “不行!

    祝練喉結滾動:“那我親你好了!

    “更不行了,你這叫輕薄我了,顯得下流無恥,何況適才的不叫親吻,只是我支付給你的報酬!

    “若你說那不是親吻,那到底什么才叫親吻?”

    祝荷:“你想知道嗎?”

    “想的!

    祝荷笑了:“就不告訴你!

    祝練也沒動氣,笑瞇瞇道:“總有一天我會知道的!

    “對了,方才你還多親了我一會兒,算是我格外給你的獎勵!

    “獎勵么?”祝練嘀咕,“我喜歡!彼恢瓜胍獔蟪旰酮剟,還想要更多更多。

    究竟怎樣才能天天和祝荷親?

    祝練想起往事,胸口頓時燒起一團火,嫉妒與祝荷有肌膚之親的祝蓮,嫉妒祝練和祝荷親過嘴,嫉妒祝荷對祝蓮的主動。

    該死。

    越想越氣。

    祝練心生戾氣,攥緊了手里的緞帶,手背浮出凸起的根根青筋,有微弱的光撒在上面,印出斑駁星點,宛若漂亮而恐怖的蛇鱗。

    于是道:“祝姑娘,你何時能喜歡上我?”只有祝荷對他懷揣男女之情,他就能名正言順和祝荷親吻,親多少次都成。

    “我現在就很喜歡你啊!弊:晒醋∷孤涞你y發,放在手心把我。

    “想要更喜歡,對祝練的那種喜歡!

    祝荷慢條斯理道:“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件事看的不是我,而是你,是你的表現!

    祝練眉眼蕩漾著笑:“我會努力讓你喜歡上我,努力讓你更喜歡我,離不開我。”

    “我們做朋友不好嗎?”

    “當然要繼續做,不過只做朋友是不夠的!

    “你好貪心!

    “并非我貪心,而是祝姑娘的朋友不止我一個!

    祝荷:“你緣何要我喜歡你?”

    “因為我喜歡姑娘你,因為我想隨心所欲同你親吻,所以你必須要喜歡我。”祝練緩聲。

    話落,祝荷看到祝練似乎很是開心,看到他用張開的手掌捂住自己大半張臉,彎腰低頭。

    “怎么辦,祝姑娘,我真的好期待!毕胂刖鸵d奮死了。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祝練滿臉緋紅,頗有種云嬌雨怯之態,像含苞待放的桃花。

    第109章 第 109 章 祝姑娘,你贏了

    次日天亮, 兩人立刻離開山洞。

    去往天山山莊的時候,祝練抓了好幾個江湖人供祝荷詢問。

    從他們口中祝荷得知花宗宗主早在去歲臘月就嫁給了天山派少主。

    二人是兩情相悅,可在祝荷看來簡直一派胡言。

    但是據說花宗宗主之所以嫁給天山派少主, 除去與少主情投意合 , 還因為花宗遇到大事——宗門幾個長老接連出事, 加上蕭雪葵年紀輕輕, 在宗門內缺少威信, 遂有人站出來逼迫蕭雪葵放棄宗主之位, 交出掌門信物。

    另一方面,江湖中有不少門派覬覦蕭雪葵手里的神兵霜月劍, 花宗一時間內憂外患。

    危機存亡之際,名門大派天山派掌門出面保住了花宗和蕭雪葵的地位,不久蕭雪葵便與天山派少主成親。

    知曉前因后果, 祝荷肯定蕭雪葵定是情非得已才嫁給了天山派少主。

    祝荷的眼神逐漸冰冷,恨不得立馬就把蕭雪葵救出來, 但她知曉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途經一個小縣城, 當地有名的商賈家的兒子成親,宴席擺得很大, 幾乎邀請了全縣城的人,萬人空巷,而商賈家附近的街道全是人,道路被堵得水泄不通。

    祝練和祝荷剛好被堵在中間,祝練不喜歡人多,遂抱住祝荷躍到屋頂。

    彼時底下張燈結彩, 紅綢飄揚,一身紅裝的新郎下馬,花轎停駐, 戴著紅蓋頭的新娘被喜娘牽出來帶到新郎面前,周圍俱是圍觀百姓,紛紛喝彩,氣氛熱鬧喜慶。

    祝練戴著帷帽道:“他們在做什么?”

    祝荷:“成親啊,這些都是來做客的客人。”

    “成親?”

    祝荷耐心解釋道:“就是一對情投意合的男女成親,締結最親密的關系夫妻,大概一輩子都要生活在一起,相濡以沫,共同生兒育女。”

    祝練定定望著底下的場景,眼底倒映著如晚霞一般美麗的朱紅。

    離開小縣城時,祝荷聽到了爆炸性的訊息,慈云寺的渡慈大法師坐化,圓寂大師回寺親自主持了渡慈的葬禮。

    此消息傳到小縣城花了一個半月的功夫,也就是說渡慈在二月就坐化了。

    坐化?

    渡慈他竟然死了?他還那么年輕,怎會突然就死了?

    祝荷震驚無比,生生愣住了,忽而想起渡慈對她說過的話,所以這便是他下山的懲罰嗎?懲罰竟是死亡。

    這著實叫人難以置信了。

    祝荷心情莫名有點兒復雜,說不清什么感覺,或許只是感慨與惋惜吧,再加一點兒難受,畢竟她曾經和渡慈有過一段虛假的情緣。

    他突然死了,祝荷有些難以接受。

    他真的死了?為什么會死?是因為違背戒律下山了,又或者是其他原因?祝荷不得而知。

    祝荷仰頭,目視祝練。

    “怎么了?”祝練道。

    “他死了!

    祝練勾笑,毫無感情道:“然后呢?死了最好!

    “他是你哥哥。”

    “那又如何?”

    祝荷收回視線低頭,問了也是白問,祝蓮與祝練兩個兄弟之間的關系絕非正常兄弟關系像祝練這樣一個變態,對哥哥的死毫無反應委實太正常了,他若是傷心,那才叫見了鬼。

    冷不丁間,耳邊響起祝練的聲音:“怎么,祝姑娘,你很傷心嗎?”

    “啊?”祝荷沒聽清。

    祝練瞇了瞇眼:“你為祝練的死感到傷心嗎?”

    目及祝練危險的神情,祝荷道:“沒有,只是很震驚。”

    “還有呢?”祝練歪頭問。

    “沒了!弊:煞磫,“你覺著還有什么?”

    祝練道:“祝姑娘,好歹你和祝練一起度過了那么久的時間,你就不能難過嗎?”

    “我與他只是因為你的任務而已,我早就不記得了!弊:傻嗡宦┑。

    祝練眨了下眼睛:“我才發現祝姑娘好生無情!

    祝荷:“無情怎么了?”

    “不怎么,我很喜歡!弊>毴滩蛔「┦,用額頭抵住她的額頭,睡醒的白蛇從他袖管里鉆出來,爬上祝荷的小臂。

    “嘶嘶——”

    注視白蛇毫不掩飾的喜愛,祝練失笑不已。

    “祝姑娘,小白在說喜歡你!

    祝荷掃眼纏繞住她手腕的白蛇,她選擇忍,前幾天冬眠的白蛇醒了,一醒來先是和主人打個招呼,接著就一直黏著祝荷。

    祝荷忍耐著滑膩調皮的白蛇,忍著忍著就習以為常,由從前的討厭變成被迫接受了。

    “若是祝蓮知道姑娘將他忘了,不知該氣成什么樣?”似乎想到有趣的畫面,祝練情不自禁大笑。

    似乎感受到主人美好的心情,白蛇吐出蛇信子,翹著細長的尾巴,赤色的豎瞳與主人的紅眸別無二致。

    “他已經不在了,繼續趕路吧!弊:烧f。

    祝練目視前方,笑瞇瞇喃語:“他可沒那么容易死。”.

    黑夜,天山山莊密室。

    “你父親死了!

    “什么?”天山派少主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戴面具的黑衣男人,“父親他死了?怎么可能?”

    黑衣人陰柔地笑了笑:“尸體已經幫你運回來!

    少主沉默了許久,全身顫抖,悲痛欲絕哀嚎道:“父——親!前輩,父親是被魔教教主殺掉了?”

    黑衣人失望道:“看來你父親還是棋差一招,你想不想報仇?”

    少主落魄道:“前輩,我就是一個廢人,何談報仇?”

    “練功。”黑衣人拿出一本薄冊子,正是天山派掌門從前練過吸食內力的泣魔錄。

    “我可以嗎?”

    “當然可以了。”

    少主猶豫片刻,最終收下功法:“多謝前輩!

    黑衣人笑道:“不用謝我,我也只是利用你罷了,誰叫你父親無能啊。”

    “前輩,我想先看看我父親,好生給他收尸,盡兒子最后一份孝心!鄙僦鞯。

    黑衣人:“你們父子倒是情深!

    少主:“我與父親的感情向來深厚。”說著,少主落淚,低頭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原本肝腸寸斷的神色突然變了,他咧開嘴巴,露出癲狂扭曲的笑容。

    死了,死了,死得好啊。

    黑衣人走后,少主悲痛地給自己的父親收了尸,暫時封鎖了父親死去的消息,隨后帶著酒去見蕭雪葵。

    彼時蕭雪葵正在院里練劍,她披著月華,面容秀美,甩動手里的木劍,姿態利落有力。

    “夫人的劍法似乎又有增進了!鄙僦魈嶂频。

    蕭雪葵熟視無睹,繼續練劍,少主也不惱,心情甚好地坐在旁邊石桌上吃酒。

    未久,蕭雪葵冷冷道:“你過來作甚?”

    “來看看夫人不行嗎?”

    蕭雪葵轉頭進了房間,留少主一個人在外,見狀,少主仰頭大笑,吃下一杯酒,贊嘆道:“好酒好酒!哈哈哈哈哈哈!

    沒有人知道少主為何心情大悅。

    不知過去多久,丫鬟進來道:“夫人,少主喝醉了!

    蕭雪葵頭也不抬:“叫人拖回去。”

    “夫人,您不去看看少主”

    蕭雪葵冷淡的眼神掃過去,丫鬟不說話了。

    “都下去,不要叨擾我看劍譜。”

    俄而,房間立刻安靜下來,蕭雪葵專心致志看劍譜,忽而,不知想到什么,她閉了閉眼,滿臉愁容。

    吱呀,門開了,一個丫鬟悄無身息走進來。

    蕭雪葵耳力敏銳,聽到動靜道:“不是說不要來叨擾我嗎?”

    “雪葵!笔祜囊羯懫穑捬┛掷锏膭ψV落地,她睜大眼睛,直直望過去,簾子后面站定一個丫鬟,面貌與記憶中熟悉的人有些許不一致,可那雙眼睛以及聲音如出一轍。

    “阿荷?”

    祝荷挑開簾子步入內室:“是我,雪葵。”

    她話音未落,蕭雪葵便起身飛奔過去抱住了祝荷:“真的是你,你怎么會來?”

    “當然是偷摸著混進來的,你許久不回信,我想你出事了就來找你,路上剛好探聽到你和天山派結親的消息,這是怎么回事?”祝荷問。

    蕭雪葵眼中有淚,慢慢娓娓道來——天山派掌門垂涎霜月劍,又想吞并花宗,遂暗中算計了花宗的長老,又勾結宗門內不服她的人制造混亂,導致花宗岌岌可危,蕭雪葵沒辦法,只好委曲求全嫁給了天山派少主,交出霜月劍。

    蕭雪葵不打算坐以待斃,可惜天山派掌門變本加厲控制蕭雪葵,竟對花宗所有弟子下毒,蕭雪葵孤身困在天山山莊,周圍沒一個自己人,想盡辦法也找不到解藥,只好任由天山派牽制。

    “那解藥你可有線索?”祝荷問。

    蕭雪葵:“只有那個狗賊知道!

    “天山派掌門嗎?他已經死了。”

    “死了?”蕭雪葵吃驚道。

    “是,說來話長,我先不跟你講,現在的重中之重是將你從這里解救出來,對了,那掌門可有對你下毒?還有那個少主,可有冒犯你?”

    “我沒被下毒,勉強算安穩待在這院子里,至于解九環,大抵知道我不是自愿,沒對我做什么!

    祝荷:“那就好,雪葵,你現在想想解藥最有可能藏在哪里,我去找!

    蕭雪葵道:“阿荷,我覺得解藥肯定在解九環他父親的屋里,府里上上下下我都探查過,什么也沒找到,只有那里我沒去過,但你不能輕易冒險,那屋子守衛森嚴,還有機關,連我也進不去!

    “不用擔心,我有幫手,雪葵,你對這天山山莊熟悉嗎?請你畫張圖!弊:尚判臐M滿道。

    “當然可以,只是阿荷你的幫手是誰?”

    祝荷也不隱瞞:“天圣教教主。”

    蕭雪葵懵了,以為自己聽錯了,愣愣道:“誰?”

    “魔教教主!

    “魔教教主?”蕭雪葵張大嘴巴,不可置信道,“你怎會和那樣一個危險可怕的人在一起?”

    祝荷:“你莫擔心,他不會傷害我,而且多虧他,不然我也見不找霜月,也就不能提前知道你的情況,我和他的事以后告訴你,時機不等人,你現在就畫,我馬上去找,越早走越好!

    蕭雪葵頷首:“你千萬小心!

    畫好圖,蕭雪葵一番叮囑后便開窗送祝荷離開,然后就看到黑暗里走出來一個銀發男人,他先是望著祝荷,接著突然打量她,目光探究而深沉,分明面帶笑容,可蕭雪葵在那一瞬間感到前所未有的畏懼,身體像是被一座大山鎮壓,喘不過氣來。

    等蕭雪葵回過神,祝荷把霜月劍遞過來。

    “雪葵,霜月劍。”

    蕭雪葵接下,擔憂道:“阿荷,你真的沒事?”

    祝荷:“沒事,我走了。”

    仰視他們消失的方向,蕭雪葵心揪成一團.

    祝荷根據圖紙找到了天山派掌門的寢屋,在潛入進去前,她得制造一場混亂,把人都引過去。

    她在庫房燒了一場火,成功讓山莊的人全跑去救火。

    祝荷以為沒人了,遂讓祝練先進去探探虛實。

    祝練直接從正門進去,突然蹦出來兩個人,一看就是狠角色,可惜很快被祝練打敗。不久后祝練出來,屋里的機關對他來說宛如兒戲,他順利找到密室。

    這一切與他而言著實無聊,不過有祝荷在,他可以忍受。

    祝荷放心了,跟隨祝練進得密室,翻遍密室找到好幾瓶丹藥,祝荷不知哪一瓶才是解藥,就把東西全帶出來交給蕭雪葵甄別。

    除此外,祝荷還找到天山派掌門修煉吸食內力的功法《泣魔錄》,經過祝練確定,的確是天圣教的功法,不過是閹割版。

    修煉此功,會消耗氣血壽命,活不長,更有嚴重反噬作用。

    祝荷道:“這功法委實邪門,你們天圣教不愧是魔教,你答應你要教我,你不會教我這些東西吧!

    祝練思索須臾,微笑:“此功法不錯,你可以修煉!

    “你在說什么?”

    “修煉正宗的《泣魔錄》,若是人主動給你吸,再給你調理好內息,你不會有危險,可以彌補你沒有內力的不足。”

    “誰給我吸?”

    祝練:“我啊。”

    祝荷瞪大眼睛,最初是心動,可冷靜下來一想,她以為祝練沒抱好心思,斬斷了不該有的念頭。

    “話說這東西隸屬天圣教,那說明教里有人意欲害你,你就不好奇是誰嗎?”祝荷問。

    祝練不以為意:“不好奇。”無論是誰,在他眼中俱是蟲子。

    回到蕭雪葵院子,經過她的判斷,沒有一瓶是解藥。

    蕭雪葵恍然大悟道:“或許我一直忽略了一個人!

    祝荷忖度片刻:“那個解什么少主?”

    “嗯,解九環!

    “他在哪?”

    “吃醉了,在他自己的院子里,解藥可能在他手里!笔捬┛f。

    祝荷:“倘若威脅他,他會交出解藥嗎?”

    “他很敬重他父親,不過我幾番觀察,總感覺他哪里怪怪的,今天也是,莫名其妙來我院里喝酒,一副心情特別好的樣子!笔捬┛了嫉馈

    祝荷:“今天有發生什么事嗎?”

    “不曾,他與尋常一樣,負責管理山莊事務,白日我見過他一面,沒有發現異常,晚上就突然變了!

    祝荷:“這其中肯定是發生了什么,雪葵,前些日子你可有看見他很難過的樣子?”

    “沒有!

    “山莊的人是不是都不知道掌門死的消息?”

    “從沒聽過,若不是你告訴我,我以為他在閉關!

    “你說解九環會不知道嗎?他父親都死這么久了?”

    蕭雪葵肯定道:“他一定知道!

    祝荷思量:“明日你請他到你院子,先試探試探他!

    “好,阿荷”蕭雪葵欲言又止。

    “怎么了?”

    “那人就是魔教教主?”蕭雪葵小聲道,“他現在還在外面?”

    “在。”祝荷簡短把經過告訴蕭雪葵。

    “對不住,阿荷。”得知祝荷的遭遇,蕭雪葵愧疚至極,哽咽道,“你一直幫我,可我總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不在!

    祝荷:“莫要自責,這不怪你!

    蕭雪葵抱住祝荷,眼尾泛紅:“你為何對我這么好?好到讓我無以回報!背艘堰^世的父母,天底下唯有祝荷如此待她,所以在遇到難事的時候,她不想再麻煩祝荷,可是祝荷最后依舊知悉了,甚至不惜冒著危險來找她。

    “因為我拿你當我的朋友。”最初是憐惜,她和過去的自己很像,后來不知什么時候開始就把蕭雪葵當自己人了。

    她在破碎之后努力將自己重新拼湊,祝荷喜歡她這股子勁兒。

    “朋友?”蕭雪葵第一次聽。

    “是,忘記告訴你了。”

    “我們是朋友!笔捬┛袷潜痪薮蟮南矏傇抑校矘O而泣。

    祝荷點頭,用力回抱她,安慰道:“不哭了!

    蕭雪葵縮在祝荷懷抱里,貪戀她的溫柔與寬慰,面色依戀。她想變成一個有用的人,這樣祝荷就不會拋棄她,可最終她還是那個一無是處的人,不過祝荷堅定地走向她。

    蕭雪葵感覺自己像泡在蜜罐里,她想一輩子呆在里面,過度的沉迷以至于忽略了頭頂一道隱晦的窺伺。

    “等事情了結,你先回滄州找管姐姐,再處理好宗門的事!

    “你不和我一起走嗎?”

    祝荷嘆氣:“你也知道我眼下的狀況,若跟你走,只怕你會有危險,你放心我會處理好自己的事,你告訴姐姐,我得失約了,我要跟著他走!

    “阿荷,總有辦法的。”蕭雪葵胸有成竹道,“還沒告訴你,我近日劍法大成,哪怕面對那魔教教主,我也有一戰之力!

    祝荷心口泛暖,轉而想起那日雷雨夜的慘烈恐怖,她搖搖頭:“雪葵,你有這份心就好了!

    蕭雪葵抿唇,暗暗下定決心。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次日解九環主動送上了解藥。

    蕭雪葵打開瓶子嗅聞解藥的氣息,確定是如假包換的解藥,解藥只有一瓶,但解九環還贈送了一張制作解藥的方子。

    蕭雪葵愕然。

    “怎么,不相信嗎?你不是一直想要解藥嗎?”解九環笑道。

    “你為何”

    解九環輕松道:“我想給就給了,對了,夫人,你可以離開天山山莊了,不,該叫蕭宗主了!

    面對蕭雪葵的疑惑,解九環道:“我爹死了,你自由了,我也自由了!

    說罷,解九環又忍不住仰頭大笑,笑得眼淚差點出來了,“對不住,嚇到你了,沒辦法,我實在太高興了,當然這件事我就只跟你講了。”

    蕭雪葵:“解九環”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何會這個反應,當然是因為我恨他了,他早年為了天山派掌門的位子拋棄我娘,最后害的我娘被天山派的人追殺而死,后來正牌夫人死了,卻沒個兒子,就找回了我,但知道我是個不能練功的廢物后嫌棄上我,對我不聞不問好了,多的不說了,總之我很高興他死了,死得好啊,他死了,這天山派也該覆滅了。”解九環面露瘋狂,眼中毫不掩飾自己的憎惡。

    蕭雪葵沉默許久,握緊藥瓶,說道:“多謝!

    “你的霜月劍沒有一起回來。”

    蕭雪葵想了想道:“沒事,我朋友幫我找回來了!

    “你朋友?”

    “嗯!笔捬┛浇俏⑽⒙N起。

    解九環呆愣瞬息:“我認識你這么久,第一次見你笑,蕭宗門,你笑起來很好看,看來她是你很重要的朋友!

    蕭雪葵頷首。

    “昨日的混亂是你朋友造成的?”

    蕭雪葵:“是,為了找解藥,原本是想問你的,結果你主動給我了。”

    “若我沒主動,怕是要遭遇不測了!

    “只是想讓你交出解藥,別無他意!

    “我說笑呢!苯饩怒h問,“你什么時候走?”

    “今日!

    解九環默了一下:“好,我就不送了,蕭宗主,有緣再會,馬車給你安排好了,在后門。”

    蕭雪葵道:“解九環,真的謝謝你!

    解九環回以一笑.

    “以為會艱難,沒想到輕而易舉就拿到了解藥!弊:傻。

    蕭雪葵悄悄撫摸手里的霜月劍,點了點頭,目光悄悄掃過坐在祝荷旁邊閉目的祝練。

    上回是在夜晚,看不清具體面容,這會兒與祝練共乘馬車,又是白日,蕭雪葵終于看清了祝練的模樣。

    銀白的長發,猩紅的瞳孔,愉悅的笑容,古怪的氣質,一切的一切只彰顯一個詞——

    異類。

    蕭雪葵只想到這個詞來形容祝練。

    她想起往事,上任花宗宗主花師太曾追殺過魔教教主,不對,說實在的,是在尋找魔教教主,當時江湖下了一道針對魔教教主的追殺令,那次追殺令驚天動地,許多門派掌門響應追殺令,紛紛跑出來追殺魔教教主,可惜很多人連教主的面容都不知道,何談找到?

    哪怕知道教主真容,也成了那劍下亡魂。

    若非迫于追殺令威信,花師太何致找罪受?宗門長老也與蕭雪葵叮囑過,如遇魔教教主,立刻就跑。

    江湖人流傳一個傳說,魔教教主是一個銀發紅瞳的怪物。

    傳聞沒錯,長老們的話也沒錯,魔教教主是一個不能招惹的人,雖然祝荷感受不到,但蕭雪葵切切實實感受到祝練帶來的壓迫感,令她血液凝固,全身止不住戰栗,腦袋里只有一個聲音,跑。

    不,她不能跑,因為她要從祝練手中救走祝荷,哪怕面臨不能戰勝的對手,她也要試一試,更何況還沒試呢?安知結果如何?

    她要帶祝荷離開這個危險人物。

    祝荷不打算去滄州了,不過她要送蕭雪葵一段路程,然后花宗的弟子再來接蕭雪葵回宗。

    “好了,天黑了,下馬車吧!弊:烧f完,給祝練帶上長長的帷帽。

    祝荷等人在一間山野客棧落腳。

    明日再送一段路程,祝荷便要與蕭雪葵分開了。

    所以蕭雪葵決定今夜就帶祝荷離開,在知道祝荷與祝練睡一間房后,她意志更加堅定。

    吃晚飯的時候,祝練并沒有出來,正好給了蕭雪葵下手的機會。

    祝荷仍舊被通緝,是以不曾卸妝,以假面目示人,她讓小二上了菜,接著等蕭雪葵回來來吃飯。

    過了一會兒,祝荷看到方便完回來的蕭雪葵,忙不迭道:

    “雪葵,快過來吃飯!

    蕭雪葵快步過去。

    二人吃完飯,蕭雪葵提議去外面走走消消食,但到了外面,蕭雪葵就牽過來一匹馬過來。

    蕭雪葵道:“阿荷,我帶你走!

    祝荷無奈道:“雪葵,我不能走。”

    “和我走,我適才在那屋里下了迷藥,他起碼要睡個三天才會醒!

    “你用的什么迷藥?”

    “就是蒙汗藥,我在山莊時備的!

    祝荷:“你迷不倒他的,你忘記我說的嗎?我也用過迷藥,可對她毫無作用,后來還是用了姐姐特意買的迷藥才迷暈了他。”

    “我知道,我用的迷藥是專門對付用武功的人,絕對有效。”蕭雪葵信誓旦旦道,“不僅如此,我還下了軟骨散,哪怕醒了,他也會四肢無力,追不上來的。”

    軟骨散是蕭雪葵特意找解九環要的。

    “我跑了兩個月,依舊被他找到了。”

    “我會保護你。”蕭雪葵道。

    祝荷牽住蕭雪葵的手:“謝謝你擔心我,但你不要跑,我真的沒事,我有我不走的理由!

    “這個你幫我拿著!弊:砂炎约鹤羁粗氐你y票以及錢莊憑證交給蕭雪葵,“你先用這些錢在杭州給我買個房子,把我寄存在錢莊的黃金和銀子取出來,幫我保存好。”

    祝荷的全部身家約莫有二十多萬兩。

    “阿荷”

    “聽我的,先把自己的事情處理好!

    蕭雪葵握緊拳頭。

    “見到了管姐姐,讓她放心!

    “好!笔捬┛麧暤馈

    回到房間,祝練就坐在床榻上看著祝荷。

    祝荷:“你可有感覺到什么異常?”

    祝練:“什么異常?”

    見祝練一副無恙,祝荷:“沒什么!

    白蛇從祝練手腕里鉆出來,懶洋洋吐出蛇信子沖祝荷打招呼,祝練笑了笑,指向八仙桌上的茶水,疑惑道:“你為何又給我下藥?”

    祝荷愣了片刻,氣氛突然微妙起來。

    “你知道?”

    “小白喝了點。”祝練摸摸下巴,瞇著眼睛道:“你又想迷暈我嗎?”

    語氣如常,瞧不出端倪。

    “只是意外,我沒想跑,你看我這不是回來了嗎?”祝荷忙解釋道。

    “事情都辦完了?”

    “嗯,多謝你祝練!

    “祝姑娘何須客氣,我其實沒怎么幫你。”祝練語氣略顯懊惱。

    祝荷:“你幫我很多,對了,祝練,我忽然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你說!弊>毢闷娴。

    “倘若我哪天真的跑了,你會怎樣?生氣到殺了我泄憤?”

    祝練笑道:“不會殺你,至多將姑娘做成傀儡。”

    “那我才不會讓自己變成傀儡!

    “只是假如,你不跑的話不會發生這種事!

    “但若是發生了,我又向你乞求,你會不會看在我們昔日情分上放我一馬?”

    “祝姑娘想讓我怎么放?”不知想到什么,祝練的眼睛如猛獸般鎖住祝荷的嘴唇,垂涎欲滴。

    祝荷微笑,手指伸向祝練的脖頸,指尖輕觸脖頸上的緞帶,問道:“你為何會畏光?”

    祝練瞇了瞇眼,逗弄手指上的白蛇:“天生的!

    “哦,假如你長時間暴露在陽光下會發生什么?”

    “皮膚會潰爛。”祝練如實道。

    祝荷眨眨眼,隨后道:“你說要教我練功,何時開始?”

    “現在就可以,但我需要報酬和獎勵!

    祝荷:“報酬已經給你了,至于獎勵看你教得用心不用心了!

    “請祝姑娘拭目以待吧。”.

    送走蕭雪葵后,祝荷心里的石頭落地,不由松了一口氣。

    一路西行,快到襄州的時候,淅瀝潮濕的春雨降臨了。

    祝練并不喜歡坐馬車,想著背祝荷淋雨夜行,祝荷一萬個不同意,是以兩人便暫時在客棧里歇息,等雨停后繼續趕路。

    每日一早,祝荷就會在小亭子里練習劍招,祝練教的劍法簡直不像劍法,而是像專門用來殺人的招式,拔、揮、砍,刺無論哪一種方式,俱是一擊斃命。

    在教祝荷的時候,祝練發覺祝荷對軀體的幾個最顯眼的致命部分很是熟悉,身手也不錯,就是有些許奇怪。

    劍招練得再多也只是花架子,要想徹底把握,需要靠實戰。

    祝練丟給祝荷一把木劍。

    “那你用什么?”

    祝練掏出一截樹枝:“這個!

    祝荷笑道:“怎么練?”

    “你若碰到我便算我輸!

    “好,你小心了!

    話音未落,祝荷出其不意地揮劍攻擊,祝練輕輕松松地擋下來了,悠哉評價道:“太急了!

    祝荷哼了一聲,繼續攻擊,她知道若想贏祝練,只能打他一個措手不及,然而無論祝荷怎么使招,祝荷都潰敗了。

    對此,祝荷并不氣餒,畢竟自己是初學者,慢慢摩挲經驗找出最適合自己的劍法最重要。

    涼涼的雨嘩啦啦地下。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祝荷仍舊敗了,不僅連祝練的衣角都摸不到,還被祝練說,惹得一身痛。

    如祝練所言,他教得確實用心,也就是太用心了,祝荷的日子并不好過,一直輸更是郁悶。

    祝荷從來不怕輸,上輩子在拳館當學徒,她學習的第一步就是被挨打,挨打之后就一直被人揍,她可以接受輸,并牢記輸的滋味,有朝一日報復回去。

    可不知為何,分明也就輸了一百零一次,祝荷卻像吃了屎一樣難受。

    天晴了,然祝荷的心情卻是陰霾,好在她就是越挫越勇的性子,很快收拾了心情,繼續和祝練對練,順道修煉心法。

    蓋因練功,西行的速度明顯放慢,祝練也不急,他享受教導祝荷的過程——時不時能與祝荷產生肢體接觸。

    時間一晃,就是半個月后,祝荷打下基礎,正在鞏固,本該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然而祝荷根本高興不起來。

    繁星點點,小河邊的火堆熊熊燃燒,祝荷執劍與祝練對打。

    祝荷揮劍揮得滿頭大汗,而祝練游刃有余極了。

    “祝姑娘,接好!弊>氉鲃莅涯緞佭^來。

    祝荷:“你送過來。”

    祝練照做,誰知剛遞過木劍,祝荷驀然踮起腳親了他一口,祝練瞳孔收縮,不住驚喜。

    “閉上眼睛!弊:傻。

    祝練垂下眼皮,在視線變黑的一瞬間,他沒等到更多的獎勵,等到的是一句話——“我贏了!

    睜開眼,祝荷雀躍微笑,手里的木劍正橫在他脖頸處。

    從未有人拿劍橫在他脖子上,祝荷是第一個。

    祝練抿抿唇,品味唇瓣殘留的柔軟,才牽起唇角,弧度很深:“祝姑娘,你贏了。”

    祝荷耍小聰明取巧得勝,開心的她連吃了四條烤魚。

    以前跟祝練在野外的時候,他烤過魚,毫無味道,也不知他這些年怎么過來的,反正祝荷不喜歡毫無味道的魚,所以她交祝練用調料。

    還別說,祝練一學就會,像天生做廚子的好料子.

    潮濕的雨季漸漸過去,天氣逐漸炎熱,驕陽似火。

    祝荷與祝練已經來到邊疆,距離天圣教老巢不遠了,大致花個四五天。

    夏日陽光毒辣,祝練需要夜行,是以他白日歇息,晚上就帶著睡覺的祝荷趕路。

    沙沙沙,風吹動山林里密密匝匝的樹葉,祝荷坐在樹蔭之下,抬頭仰望碧空如洗的天空,抻長的頸項纏繞著一條細長的白蛇。

    一只信鴿自遠方而來,祝荷直起身,吹動一下口哨,信鴿聽到召喚飛下來,祝荷取下鴿子腳上的信件,打開信件看。

    白蛇雖有靈性,卻不知祝荷舉止何意,只是帶有敵意地盯著停在祝荷小臂上的鴿子,因為先前被祝荷警告過,是以這回白蛇不敢對鴿子動手。

    看過信,祝荷在鴿子腿上綁了一條帶子,隨后放鴿子離去。

    “要開始了。”祝荷喃喃,從懷里摸出一根骨哨細細摩挲,這是蕭雪葵在離開前給她的,可以用來召喚花宗的鴿子。

    這幾個月,祝荷一直瞞著祝練與蕭雪葵暗中聯系,也沒說什么,就是報備日常生活以及安危。

    祝荷收好骨笛,又拿出一個小玉瓶,里面是毒藥。

    在與祝練西行時,途中遇到的追殺越來越少,約莫是被祝練震懾住了。因為追捕令,祝荷始終易容示人,但易容久了,臉會過敏,她干脆不易容化妝了,就算被發現,身邊不是有個祝練嘛。

    不過祝荷沒有被發現過。

    一路相安無事,也不算是沒一點兒事,至少練劍時招惹了一身大大小小的傷。

    一個月前,夏風習習,祝荷在一個小攤子吃面,倏然出現了一個女人,陌生女人開口試探祝荷對祝練的態度,那一瞬間,祝荷心生警惕,想也不想就離開,看來與祝練這一路來,不知何時起他們就被人盯上了。

    見祝荷要走,女人忙不迭表示對祝荷毫無敵意,只是她的主人意欲與祝荷合作。

    起初祝荷沒打算做什么,可揪不住女人一直糾纏,祝荷遂道她不與身份不明的人談合作。

    女人猶豫了,后面請示過主人的意見后,才出面告訴祝荷是晉王想要與她合作。

    晉王?

    原來是他,竟然是他,祝荷冷笑。

    晉王想要做什么?

    他似乎想要祝練的命,而她也是時候走人了,要走就必須找機會離開祝練,此時晉王的出現無疑是恰到時候。

    不過祝荷認為與晉王合作無疑與虎謀皮,她弄不清楚他的真實目的,真的是要殺祝練嗎?堂堂一朝王爺竟然和一個魔教教主有仇怨?

    祝荷考慮到種種風險,她沒答應。

    見狀,晉王直接開出讓人無法拒絕的條件,祝荷搖頭拒絕,得知祝荷不接受提議,晉王立刻換了一副面孔,竟然威脅祝荷。

    到底是王爺,容不得人下面子。

    他查出祝荷真實身份,乃是馬頭村的寡婦,有父母,還有一個小叔子,名喚駱驚鶴,他還探聽到長河郡主在恢復身份前也曾是那里村鎮里的人。

    祝荷與長河過去認識。

    如果祝荷不答應,那這些人全部會死。

    祝荷面不改色,不吃他這一套。三番威逼利誘下來,祝荷根本不受影響,晉王說你到底要怎樣?

    祝荷提出想見他一面,晉王同意了,兩人在一個茶肆包間見面。

    晉王一派的陰柔:“好久不見,祝姑娘!

    “讓本王來聽聽你的條件!

    祝荷注視晉王,自從與祝練朝夕相處,如今看來晉王充其量也就是個瘦弱的狼,祝荷忍不住笑了,道:“王爺或許還記得你我之間存在的恩怨。”

    “什么恩怨?”

    “王爺當真是貴人多忘事,您綁架過我!

    “那不叫綁架,只是請祝姑娘來做客罷了?”

    “做客,王爺話說得委實好聽,可惜我不是傻子,這件事害的我有了陰影,王爺你不知道,我那時候天天做噩夢,寢食難安,人都受了一大圈”

    “不要兜圈子了,祝姑娘!

    “我要你給我道歉!弊:烧f。

    聽言,晉王的臉色頓時變了,起初是不可置信,接著轉變成陰沉蔑視,末了所有情緒消弭得無影無蹤。

    祝荷學著祝練的模樣,笑瞇瞇道:“王爺,你可要想清楚了,過了這村就沒那店了,這或許是你唯一的機會,你覺得我說得對不對?”

    晉王咬牙,下一刻瞥見祝荷袖子里頭探出頭的白蛇,那不是跟著祝練的小畜生嘛?沒想到這小畜生也喜歡祝荷。

    他沒賭錯。

    晉王心中冷笑,面上答應:“好,本王應下了!

    “王爺果真是性情中人,值得人稱贊!弊:韶Q起大拇指。

    晉王道:“給祝姑娘賠個不是!

    祝荷不說話。

    “你還要怎樣?”

    祝荷皺眉道:“王爺,道歉是這樣道的嗎?我感受不到半分誠意!

    晉王深吸一口氣,拱手作揖,道:“給祝姑娘賠個不是,是本王冒犯到姑娘了!

    “聽是聽到了王爺的誠意,只是”祝荷神色苦惱,不好意思道,“只是我的氣還沒消,這樣吧王爺,你給我道歉道三次,我想我就不會再計較了。”

    晉王額角冒出青筋,忍耐住惱火,硬生生又加了兩次。

    “嗯!弊:擅奸_眼笑,心中暢快,眨眼道,“王爺,不要忘了我的二十萬兩,只要銀票!

    晉王假笑道:“本王會準備的。”

    祝荷得寸進尺:“明日能拿到再好不過。”

    回憶結束,祝荷收好玉瓶。

    明天會有一場大戲要上演了!

    第110章 【卷五完】 拜拜

    入夜之后, 祝練醒來,照常打魚給祝荷吃,加上她摘的果子, 晚飯倒是豐盛。

    “諾。”祝荷自然而然把手里的水囊遞給祝練, 手指略一繃緊, “還剩一點, 你喝完!

    祝練就著水囊喝水, 不曾有過絲毫懷疑。

    祝荷不動聲色覷他上下滾動的喉結, 半晌垂眼,目光閃爍。

    月明星稀, 茂盛的樹葉遮蔽住月光,夜色愈發朦朧,祝練一如既往背著祝荷趕路, 偶爾停下來稍作休整,再繼續趕路。

    有祝荷指引方向, 祝練鮮少再出現迷路的狀況。

    佛曉時分, 晨霧迷蒙,祝荷揉了揉眼睛, 說道:“你看前面是不是有個山谷?”

    祝練眺望遠方,頷首。

    祝荷:“嗯,那我們進谷,從這條道過去我們能更快到達,是我好不容易探聽出來的捷徑!

    然而當祝練背著祝荷才步入山谷,迎面突然飛過來幾支箭羽, 不對,這不是尋常的箭,而是鋒利至極的弩箭, 一發就能讓人重傷,運氣不好的話會直接死,殺傷力極為強勁。

    空氣中響起鏗鏘有力的嗡嗡聲,是弩箭發出裹挾殺意的顫音。

    祝練提醒祝荷低頭的同時巧妙地躲開長箭,身姿輕盈敏捷,像靈活的游龍,緊接著左右兩側也出現了攜破空聲的弩箭,祝荷一面抓緊祝練,一面急忙把背上的黑傘遞給祝練,他會意抽出劍。

    不知不覺,兩人已然形成了某種默契。

    飲血出鞘,祝練提劍擋住沖他們過來的弩箭,尖銳的箭簇與飲血的軟劍碰撞,響起刺耳的聲音,就像爆炸的滾滾雷聲,震耳欲聾,又令人不寒而栗。

    一支弩箭與祝練擦臉而過,割破了他幾縷銀發,祝練細細打量,笑道:“有意思!

    “你小心。”祝荷提醒道,思及適才的畫面,有幾支弩箭明顯是沖著她來的,是想利用她讓祝練分心?還是晉王那廝也想殺她?畢竟她狠狠挫了他作為王爺的顏面。

    祝荷有理由懷疑晉王的意圖。

    思及此,祝荷冷笑。

    這邊祝練聽到祝荷的話,自動歸為她在關心他,瞳孔頓時一縮,興奮地舔舔唇。

    “我會小心的,祝姑娘,多謝你擔心我!弊>氄UQ郏纹さ氐溃白9媚铮愣嚓P心關心我,我喜歡你這樣!

    祝荷要無言以對了:“你還有功夫分心?話說你皮膚沒事吧?”

    晨曦現,天邊映出一片光,撒在祝練身上,臉上泛起細微的灼燒感,但這點疼痛對祝練而言只是撓癢癢罷了,他根本沒在意。

    “疼起來了!弊>毜溃澳忝!

    祝荷:“”滾。

    祝練輕笑,笑聲開朗,像夏日清風吹響的鈴鐺聲。

    劍影重重,紅光乍現。

    弩箭威力巨大,可祝練照樣輕松地抵擋住了攻勢,毫發無傷,唯有手中劍在顫抖鳴語。

    弩箭雖然未對祝練造成傷害,但肯定消耗了他的體力,目的達到,是以下一刻,四面突然竄出幾十個黑衣人沖祝練而來。

    這群黑衣人訓練有素,先將祝練和祝荷圍住結下殺陣,再絞殺圍獵圈的獵物。

    對此,祝練氣定神閑,反手把祝荷護在懷里,說:“祝姑娘,請閉上眼睛,我不想再嚇到你了!

    “好!弊:裳b作閉眼,實際開出眼縫細細觀察。

    第一波黑衣人沖上來,祝練與之交鋒,幾個揮手,便戳破他們的喉嚨,可令人意外的是,這群黑衣人并沒有死,反而不顧流血的脖頸義無反顧繼續沖殺。

    與其說是殺手,更像是不要命的死士。

    祝練挑眉:“原來是傀儡!

    對付傀儡就要用不一樣的方式,于是祝練砍下他們的腦袋以及四肢。

    血光迸濺,在殘肢遺骸傷開出一朵朵艷麗的曼陀羅花,此情此景猶如血屠地獄。

    與祝練而言,這天下,少有敵手。

    祝練擦掉臉頰處的溫血,愉悅勾笑,他抱緊祝荷,晨光正在灼燒他滑膩冰冷的面皮,只見皮膚上泛濫起些許斑駁紅點,像極了瑰麗的梅花印,為他的樣貌再添幾分古怪。

    又一波傀儡出現,祝練來多少殺多少,紅色的血在他衣裳蜿蜒,像自相殘殺的毒蛇,翻涌著血肉模糊的細長軀體,他手里的飲血劍更是吸足了血,紅得不能再紅,盡顯嗜血光芒。

    天越來越亮,陽光也越來越刺眼熾熱,地上的尸體也越來越多,祝練全身俱濺滿了血,包括臉和銀發,如同殺人不眨眼的浴血修羅。

    空氣中彌漫濃重的血腥味。

    祝荷捂了捂鼻子,瞇眼打量祝練糜紅的臉:“你還好嗎?祝練!

    因著祝練抱她,他沒多余的手給自己打傘,而且若是祝荷打傘,會妨礙到他,是以祝練硬生生承受著陽光的灼燒,任由火蛇舔舐他的臉。

    今日注定是個大晴天,越到晌午,太陽愈發毒辣。

    祝練聽言一面削了個頭,一面低頭咧嘴,眼睛猩紅,面上洋溢著瘋狂而燦爛的笑容,薄而冷的嘴唇紅如胭脂:“我好得很!

    目及祝練癲狂的狀態,祝荷曉得他殺瘋了,也就不在乎身體的異樣,那隨他去,反正自己也不是真心關心他。

    話說晉王的手筆著實大,竟然派了這么多死士,祝練也是真的強,強大得過分,她能感覺到他這具陰冷無骨身軀的強悍以及瘋狂。

    祝荷閉上眼,忍住惡心,算算時間,毒差不多也該發作了。

    “祝姑娘,馬上就解決了!闭f罷,祝練繼續揮劍,突然間他動作一頓,額頭冒出冷汗,內力竟然調不過來,下一刻,祝練嘴角溢出些許黑色的血,神色霎時一變。

    似乎感應到主人出事,小白從衣襟口鉆出來,吐出蛇信子,祝練用一個眼神讓白蛇縮了回去,繼而用力捂住祝荷腦袋,不讓她偷瞄。

    也在這個時候,晉王出現了。

    “好久不見,祝教主,使不出內力的感覺如何?孔雀膽可是我花了大量精力為你準備的。”

    祝練擦掉血,笑吟吟道:“你是哪個蟲子?”

    晉王面色抽搐,脖頸爆出青筋,強笑道:“教主不記得我也是無可厚非,畢竟我聞人嶺已經改頭換面!

    祝練沒精力去想,一臉漠然:“哪個?”

    晉王昂首,撫摸自己忍受斷骨削皮之痛得到的皮囊,陰狠道:“我乃天圣教少教主聞人嶺,當年你殺了我父親,奪走教主之位,我亦敗于你之手,被趕出天圣教,你不過就是一個根本就不配坐上教主之位。我蟄伏多年,就是為了今日找你報仇雪恨,拿回屬于我的一切!

    話落,晉王劍指祝練。

    與此同時,聞聲的祝荷心想晉王原來不是晉王,他是天圣教上任教主的兒子,也就是說他替代了原本的晉王。

    以前的真晉王是假皇子,假皇子又被現在的假晉王取代,這關系委實混亂。

    晉王就是一切幕后主使,難怪會傳授天山派掌門天圣教的功法。

    “原來是你啊!弊>氝有,戲謔道,“你還有臉回來找我報仇,勇氣可嘉,倒也值得贊揚!

    晉王:“今日你跑不了!

    “受死吧!

    祝練:“來啊,不過不好意思,死的只會是你,從前不小心讓你這條蟲子跑了,我當時還惋惜了好一會兒,這回你自動送上門,你可就沒那么好的運氣啦。”

    哐當一聲,兩人執劍交鋒。

    半晌后晉王震驚道:“你竟然還能調動內力?”

    “呵!弊>毜,“你似乎沒什么長進啊。”

    晉王冷笑:“關于我長進沒長進你很快就知道,雖說是低估你這個怪物了,不過你已經使不出全力了,頂多剩下三分力量,足夠殺你了。”

    祝練短促笑了笑,把了下脖頸:“不自量力的蟲子,我先割了你的舌頭好不好?”

    “希望等下還能看到你唯我獨尊的樣子。”晉王揮手,余下的死士通通舉起刀砍向祝練。

    祝荷蹙眉:“煩人的蟲子!

    祝練以最快的速度清理了死士,接著把祝荷放下,悄聲道,“先走,我等會就去找你!

    “我不走,你不是說可以保護好我嗎?那還讓我走?”祝荷說。

    祝練愣了一下,附和道:“我當然會保護好祝姑娘,只是刀劍無眼,祝姑娘這次稍微走遠點不要看!

    “你方才是不是吐血了,那人說的孔雀膽什么意思?你中毒了?”

    “沒什么。”

    祝練不再回話,徑自把白蛇交給祝荷,讓小白保護好她后就轉身去殺晉王。

    “等等,把傘拿著。”

    祝練:“好!

    旋即祝荷目送祝練的背影,這才發覺他的后背衣料子破開了,竟然有一道流出黑血的傷口,他受傷了。

    砍傷他的刀有毒,晉王果真陰險。

    天光如炬,二人像兩匹猛獸猛烈廝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祝荷沒走,而是躲在葳蕤的灌木下觀察戰局,不經意瞄見地上尸體,皺眉嘀咕:“真惡心!

    皺了皺鼻子,她低頭問手腕處的白蛇:“小白,你說誰會贏?”

    白蛇發出嘶嘶的聲音。

    “我覺得誰也贏不了!弊:汕穆暤。

    起初晉王認為自己勝局已定,他與祝練修煉的功法旗鼓相當,俱是天圣教鎮教功法,而今他魔功大成,反觀祝練卻使不出多少內力,晉王占據了完全的上風。

    他也確實也傷到了祝練,抓住機會斷了他幾根經脈,可他并沒有降服祝練。

    漸漸的,晉王發覺了不對勁。

    “你怎么可能跟沒事人似的?”晉王驚駭道。

    祝練嗤笑,懶得回答,他確實使不出多少內力,體內氣息混亂,可那又怎樣?

    晉王面色凝重,難道孔雀膽對祝練真的起不了什么作用?該死,失算了,這個怪物。

    不對,孔雀膽絕對有用,哪怕武功再高強,服用孔雀膽后絕對會內力盡失,哪怕祝練是怪物,也不可能抵御得了此毒。

    孔雀膽本是早就失傳的毒藥,晉王清楚自己想打敗祝練只有借助此藥,是以多方打聽,后知此藥方藏在皇宮,他遂殺了“晉王”取而代之,費勁功夫找到丹方,又花費大量時間找到所有制丹的藥材。

    天底下僅有這一?兹改憽

    祝練只是在強撐而已,莫要被他嚇唬到,念及此,晉王堅定心志,決定使出全部功力施展自己最強的一擊。

    “受死吧,祝練!睍x王暴喝一聲,凝聚全身功力,使出快如閃電的一劍,劍勢蝕骨陰寒,叫人毛骨悚然。

    見狀,祝練一手執傘,一邊沉腕旋劍,暗暗調動內力,五臟六腑立刻鈍痛,宛如被沉重的鐵錘擊打,被尖銳的錐子攪弄,痛得無法呼吸。

    他以為自己中毒,是因為背上的傷。

    適才和晉王搏斗周旋,祝練也是在強行調動體內的內力,每調動一下,內臟就受到極大痛苦,不免吐出好幾口血,身體劇烈顫抖。

    可繞是如此,他卻像是感受不到痛苦,分心去探聽身后祝荷的動靜,知曉她離去,他放心下來,眉眼帶著冰冷的笑意,挽劍舞動。

    祝練對著飲血劍吐出一口血,鮮血濺在上面,猶如在血海上點綴的梅花,旋即飲血化作一道血光,空氣登時被撕裂,鋪天蓋地的嗜血劍氣劃破了天際,形成鋒利的旋風,爾后迎面對上了晉王最強的一擊。

    轟——

    劍光像煙火一般炸開。

    地面裂開一道深深的縫隙,塵煙彌漫,碎石四濺,樹木斷裂,枝葉化為齏粉,空氣中滿是塵土和血腥的氣味,產生的沖擊肆虐,幾乎可以震碎人的經脈肺腑,叫人痛不欲生。

    哪怕祝荷離得遠,也感覺到那股氣浪的威力,腦袋嗡嗡響,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探出頭,待煙霧散去,祝荷看到落在地上黑傘,傘面破爛,像炸開的花。

    誰贏了?

    祝荷心驚肉跳,緊張地定睛看去,如她所想,似乎是兩敗俱傷的結局——晉王狼狽地靠在樹下,口吐鮮血,身上遍體鱗傷,一只手臂血肉模糊,瞧著奄奄一息。

    而晉王的對面不遠處,祝練握劍半跪在地,沾血的銀發委地,身體肉眼可見地戰栗。

    晉王瞥見自己的手臂,森白骨頭清晰可見,血流不止,咬牙道:“該死!

    俄而,祝練抬起頭,慢慢撐直身體,歪了歪頭,頸骨碰撞發出清脆響聲。

    他輕蔑道:“你已然走火入魔,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晉王:“哈哈哈哈,笑話,本王不是你的對手,那你倒是來殺了我。 

    耀眼的陽光撒下,祝練的銀發熠熠生輝。

    他注視晉王手臂露出的骨頭,糜麗艷冶的面龐浮出狂熱而陰森的笑,期待道:“用你的骨頭做燈籠肯定很好看!

    他記得祝荷送過她一盞兔子燈,但因為生氣,兔子燈被他毀掉了,祝練覺著可惜,所以想著給祝荷回個禮,表達自己的歉意。

    他正愁用什么做比較好,這下問題解決了,用骨頭做最好。

    用漂亮的骨頭做出來的燈籠定然會非常好看。

    祝荷肯定會喜出望外,說不定會獎勵他呢。

    祝練笑盈盈,詭異的面孔與燦爛的笑容形成強烈的割裂感。

    祝練:“看來還不能就殺了你,得我抽了你的骨頭再送你歸西!

    晉王冷笑道:“有本事你就來!

    話音未落,已成強弩之弓的晉王突然垂死反撲,迅速揮動袖子,眨眼間,他的袖口飛出數枚銀針,祝練從容不迫用劍擋住銀針。

    就在這個時候,祝練突感氣血不受控制翻涌,五臟六腑頓痛,猛然吐出血,感知再度變遲鈍,加上晉王突然來了一句——

    “你知道自己為何會中孔雀膽之毒嗎?此毒只能內服起效,而那個對你下毒的人就是你身邊的祝荷!哈哈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祝練心念驟亂,體內內力潰散,以至于沒擋住銀針,身體硬生生被七八枚銀針刺進。

    銀針有毒,能麻痹神經。

    祝練膝蓋一軟,再度半跪在地。

    見狀,晉王瘋狂嘲笑道:“哈哈哈哈,堂堂天圣教教主,竟然連最簡單的暗器都躲不過,真就成了一個笑柄,祝練,當初爭奪教主之位,我慘敗于你,但現在看到你狼狽的樣子,實在快哉!不枉我籌謀多年!

    晉王仰頭大笑,牽動到內傷,吐出幾口鮮血。

    “沒想到這個祝荷對你如此重要,我果然沒賭錯,她就是你的弱點!

    祝荷抬起頭,陰鷙地凝視晉王,渾身散發出可怖的陰冷感。

    晉王喋喋不休道:“早在一個月前我就和祝荷聯系上,我用了二十萬兩就收買了她,就讓她給你下孔雀膽,今日在此地設伏,也是我們二人商議好的,祝練,你千不該萬不該相信一個你不了解的女人,把她留在你身邊!

    “我更沒想到你明明知道她成為你的弱點,可你卻沒殺了她?若是我,只要發現一點苗頭,定會殺了她!

    “祝姑娘,你還要看戲到什么時候?快出來!”晉王道。

    祝練感知退化,卻記得祝荷藏身的方向,下意識扭頭瞥去,見此晉王眼睛一瞇,強撐起一口氣,拋出手上最后一枚銀針,直指祝練的心脈。

    砰!

    空中飛來一個石頭擋住了晉王的偷襲。

    “祝練,你不要聽他胡言亂語,他這么說只是為了讓你分心,從而偷襲你,你上過一次當了,難道還要再上一次?”祝荷踱步過來。

    祝練直勾勾盯著祝荷,眼神幽深,紅得滴血。

    晉王面色猙獰質問道:“祝荷,你為何要壞我好事?”

    祝荷道:“我當然要阻止你了!

    “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晉王道。

    祝荷翻臉不認人了,裝糊涂道:“我們說好什么?”

    晉王沒想到祝荷竟然在祝練面前裝無辜,他從未見過這種狡猾虛偽的女人,不由惱火,本來適才能殺了祝練,可祝荷竟然壞他好事。

    晉王怒不可遏,想狠狠折磨祝荷泄憤,可他卻什么也做不了,以至于被氣得吐出血來,

    祝荷好笑地看著晉王,轉而對祝練道:“祝練,你是相信他還是相信我?”

    白蛇感應到主人身受重傷,忙要過去安撫,祝荷摁住白蛇。

    祝練:“我相信你。”

    聽言,晉王驚愕,驚愕之后狂笑,笑意里滿是譏諷和輕視:“真是笑死本王了!祝練,你什么時候這么蠢了?”

    “你都快死了,竟然還笑得出來,還要挑撥離間!弊:陕瘯x王走過去,然后甩了晉王幾個巴掌,看著沾血的掌心,她皺眉,用帕子擦拭掌心,嫌棄道,“啊,好臟!

    晉王:“放肆——”

    祝荷又甩了他一巴掌,冷冷俯視他,命令道:“閉嘴,王爺,你是還沒認清自己的處境嗎?現在你只是砧板上的魚肉呢,真是難堪!

    “咳咳,本王小看你了。”晉王冷笑,全身氣得發抖。

    祝荷低頭,小聲道:“你確實小看我了,王爺,多謝你白送的二十萬兩,我會好好用這一筆錢的。”

    晉王心思百轉,摁下怒火,故意大聲道:“祝姑娘,只要你肯替我殺了他,無論你想要什么本王都答應了,你要知道,本王是齊國的王爺,是朝堂中最有力繼承皇位的人。”

    “可你又不是真的?而且我也不需要!弊:珊敛华q豫拒絕。

    晉王有些慌了,但面上仍舊佯裝鎮定:“不是真的又如何,沒有人知道,皇帝馬上就要死了,本王即將榮登大寶!

    祝荷輕笑:“你當不成皇帝的,忘記同你說了,我最討厭被威脅。”

    晉王失色:“你想干——”

    與此同時,祝荷對白蛇發號施令:“小白,就是他傷了祝練,給我咬他。”

    話落的一瞬間,不等晉王反應,細長的白蛇像一柄出鞘的飛劍撲到晉王身上,快速爬到他脖子上,用毒牙狠狠刺進了他的脖頸。

    毒素眨眼蔓延,晉王帶著掐死祝荷的念頭失去了氣息,他怎么也想不到會死在一個女人手里,在從前,女人不過是他手里的玩物。

    “多謝了,晉王!弊:赡暤。

    祝荷轉身。

    “他被毒死了!弊:纱蛄刻撊醯淖>,忖度他重傷的可能性。

    祝練:“便宜他了,本來我要用他新鮮的骨頭給你做一盞燈籠的,現在看來不行了!

    祝荷瞪大眼睛,后頸發涼:“你可不要送,我才不喜歡用人的骨頭做成的燈籠!

    “為何?很好看的!弊>毑焕斫。

    “我不喜歡!

    “那好吧!弊>毬冻隹鄲赖纳裆

    “話說你還能說話,看來傷得不重?你還能動嗎?”祝荷輕聲道,擋住投射的陽光。

    想起什么,祝練的目光轉而盯著祝荷的右手,只說:“臟了!

    白蛇爬到祝練身上,用蛇信子舔舐主人身上的血。

    “啊?”祝荷反應過來:“我擦過了。”

    祝練一言不發。

    “我動不了了,祝姑娘,太陽好大,我感覺自己要被燒死了!弊>毶硢〉卣f,美麗的銀發變得黯然。

    “我扶你到樹下給你包扎,你先忍忍,劍我來拿!闭f罷,祝荷正要接過飲血劍,卻發覺他身上的銀針。

    “我先給你拔掉針!

    “有毒,會麻痹身體!弊>氋N心提醒。

    “難怪你身體僵硬!弊:捎门磷庸∈职蔚翥y針,再攙扶祝練往安全的遮陽地方去,這一扶祝荷才意識到祝練的重量以及他僵硬的軀體。

    “祝姑娘,你好香啊!

    祝荷:“”

    將人放在隱蔽的樹蔭下,祝荷詢問道:“你還好嗎?”

    祝練微笑:“你覺得呢?祝姑娘,接下來一段時間恐怕需要祝姑娘照顧我了!

    祝荷沒回話,只是掏出帕子給祝練擦臉。

    祝練道:“不要擦!

    “全是血。”

    祝練閉上眼睛:“臉爛了!

    “好,我不勉強你了!

    清風徐徐,吹散了縈繞在空氣里的血腥味。

    “你后背的傷要處理一下。”祝荷拿出金瘡藥給祝練包扎傷口。

    祝練紋絲不動,由著祝荷褪去他的上衣。

    不多時,祝練滿是傷痕的上半身便露出來,皮膚雪白,紋理滑膩冰冷,像灑滿了閃爍的銀粉,觸感跟蛇的皮膚沒兩樣。

    雖說此地陰涼,卻仍是亮的,沒過多久,祝練的上半身就浮出淡淡的紅色,宛若雪天盛開的紅梅,美麗極了。

    給祝練包扎的時候,祝荷溫熱的氣息會噴灑他的后背,指尖會觸碰他的皮膚,以至于祝練渾身繃緊,敏感的尾椎骨發麻,呼吸漸漸急促,氣血翻涌,差點就吐出來血來。

    “好了!弊:山o祝練穿好衣裳。

    祝練睜開眼,突然笑瞇瞇問道:“祝姑娘,你沒有騙我吧。”

    狀似輕松的語調下滿是陰森森的味道。

    氣氛一下子變了。

    祝荷沒有回答,反問道:“祝練,我問你一個問題,你當時為何要救我?”

    “你回答我的問題后,我就回答你的問題。”

    于是祝練道:“因為你很香。”

    “真是個意料之中的回答!弊:衫Щ蟮,“你為何會喜歡我?說實話,以你這種喜歡殺戮的人會有正常的感情嗎?”

    “我喜歡你!弊>氄\實地回答,他抓到華點,問,“你討厭我殺人?”

    祝荷哼了一聲:“我沒有辦法適應,那很瘋狂。”

    “你說過你喜歡!

    “哦,那只是在討你歡心而已。”

    祝練眼神變了:“祝姑娘!

    祝荷視若無睹,也不想再裝了,直接道:“嗯,我想了很多,其實我覺得你對我的喜歡就像你對小白這樣,你將我當做你的所有物,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你的占有欲再作祟而已,起初我是這樣想的,可后來我想你雖然不是正常人,可也是人,也許吧總之謝謝你喜歡我,不過你的這份喜歡太危險了,我承受不起,所以對不住了,祝練!

    “祝姑娘,你在說什么?”祝練聲音低沉,依然帶笑。

    祝荷微笑,泰然自若道:“如果我現在要殺你,想必易如反掌吧。”

    祝練面色驟然陰冷,第一次仰視祝荷,半晌,他發笑:“祝姑娘果真不是個簡單的人!

    “你一直知道對不對?”祝荷說。

    遮羞布被掀開了。

    祝練艱難抻長脖頸,笑道:“你要殺我嗎?祝姑娘若是要殺我也可以,我心甘情愿,但是在殺我之前,祝姑娘最好能滿足我的一個要求!

    他緊緊盯住祝荷的臉,脖頸處松動的緞帶下落,將喉結暴露出來。

    祝練喉結微微滾動,啞聲道:“親我!

    祝荷愣了。

    “我想祝姑娘親死我!闭f罷,祝練面頰泛起紅暈,然因鮮血的遮掩,誰也不知道。

    祝荷眨了眨眼,片刻后忍俊不禁:“你真是個變態,都這個時候了,竟然想這些,我原本以為你會生氣的,因為從頭到尾我都在欺騙你。”

    祝練猩紅的眼睛漸漸迷離,展露寬廣胸襟,道:“你親我的話我就不生氣了,一切既往不咎。”

    “我才不要讓你如意!弊:裳诖叫,清淡的眉眼間透出一股子得意和惡劣。

    “我沒把你當朋友,更不想和你走,所以那時候我才用迷藥迷倒你,誰知你竟然能找到我,我拿你束手無策,只好假裝和你周旋。晉王說得沒錯,我的確同他合作,不過不是他主動找上我,而是我主動設下誘餌勾引他找上了我!

    “我沒辦法一個人離開你,我得借用第三人的力量,而這份力量出自想要殺你的人,所以我故意與你親近,就為了讓有心人知道我們之間不同尋常的關系,我想那暗中想殺你的人定然會不遺余力追查你的行蹤,了解我與你之間的關系,如我所料,果真有人找上門來了,不過沒想到會是晉王!

    祝練唇畔的笑意越來越陰寒,眼神令人毛骨悚然。

    祝荷無所顧忌到暢所欲言:“祝練,我給你下了那個孔雀膽,就在你昨日喝的水里,可是我怕你真的會被晉王殺死,屆時晉王說不定不會遵守約定,于我而言最好的結果是你與晉王兩敗俱傷,我坐收漁翁之利,所以我只給你用了一半。”

    聽言,祝練眨了下眼睛,心口的毒火莫名熄滅了大半,她不想他死,只給他下了一半的毒藥

    “喏,另一半在這里!弊:蓮难鼛Ю锶〕鲆话肟兹改憽

    祝練目光和緩了。

    “局勢如我所愿!弊:商魍h方的太陽,面色愜意,風吹拂她柔軟的發絲。

    見狀,祝練預料到什么——

    “祝姑娘,你想走?”祝練一字一頓,瞳孔劇烈顫抖,目光陰冷而憤怒,仿佛要將眼前的女人焚燒殆盡。

    “嗯,我膩了,當然要走,不然還留下來嗎?不過這幾個月來我很開心。你呢,被欺騙的滋味如何?是不是很不好受,嗯,我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現在很痛苦很憤怒,是不是想殺了我?但是我想你是不會殺我的對嗎?祝練。”祝荷胸有成竹道。

    膩了?

    祝練眉眼陰鷙,笑著笑著咳出血來。

    什么叫膩了?

    痛苦?他竟然會痛苦?啊,他眼下的確是很痛苦,心口像是被刀割開了一般,身體的痛完全比不上心里的痛。

    祝荷居高臨下地端量祝練,輕聲道:“不知為何,哪怕你變成這樣,我也相信你遲早恢復,所以我可以問心無愧地離開了。”

    “我也不是故意要害你的。”祝荷嘆氣。

    “我不喜歡你,希望你也不要喜歡我這樣一個女人,你不懂喜歡,我也不想喜歡!

    “還有,謝謝你保護我,謝謝你用心教我劍術!

    與上次情況不同,這一回祝荷身上沒有沾到一點兒血跡。

    為了報答祝練,善良的祝荷蹲下.身體用帕子溫柔地拭去祝練唇角的血,纏繞在祝練頸項的白蛇不知二人發生了什么,本能地伸出蛇信子舔了舔主人沾血的下巴。

    祝荷莞爾,許是和白蛇相處久了,她竟覺著這冰冷滑膩的爬行動物有些可愛,當然僅僅限于這一條通靈性的白蛇。

    祝練伸手扣住祝荷的手腕,與她對視,清清楚楚看見她瞳仁里倒映出來的自己——面色扭曲而痛苦。

    啊哈,原來他痛苦的樣子是這樣的。

    第一次見,真有意思呢。

    在祝荷掰開他手之前,祝練提前松開了手,低頭咧開嘴巴笑,笑聲愉悅而詭異。

    她騙了他,她說不喜歡他,他真的很生氣,可是她向他解釋了原因,并且完全沒有嫌棄他,還給他擦拭鮮血。

    她不喜歡血,卻溫柔地對待他。

    祝練心口悸動,神情癡迷,都這個時候了,竟然還覺得害羞,矛盾的情緒讓祝練感覺太有趣了。

    倘若此刻他讓小白毒死祝荷,是不是就能從他臉上看到痛苦甚至是絕望的表情?

    這個想法是如此的誘人,不過祝練克制住了。

    會恐懼。

    “你在笑什么?”

    沒得到祝練的回答,祝荷不在意,把臟了的手帕丟給他,“希望我們再也不見,拜拜。”

    言畢,祝荷頭也不回地走了,陽光聚焦在她周身,折射出刺眼的光芒,讓祝練無法直視。

    祝練孤獨地靠坐在樹旁,黯淡的銀發輕輕舞動,艷麗的面龐開出一朵朵凌亂的血花,衣裳深紅,有種無法言語的凄美感。

    他彎唇:這輩子都不可能,下一次見可不能再讓祝姑娘跑了,那不如把她做成傀儡好了。

    思及此,祝練面上蕩漾出愉悅興奮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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