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關心 最后一個星核
“你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宋稚的嘴角含著一絲神秘的笑容。
“沒什么說的了, 第一班的人抓緊時間休息，第三班的人跟我一起上！”
虞紅豆點了點頭，她抄起來大勺, 往鍋里那么一舀, 輕松隨意地甩出去無數燒的滾燙的豆子！
這些豆子瞬間爆炸，將傀儡的身形都模糊住了。
謝飛操控著無數的機關, 向著洛恨飛去。
宇文空展開畫冊, 毛筆甩出來墨跡。
他開始寫詩。
——啊！沙漠，沙漠, 沙漠中的游龍！
——啊！游龍飛舞，冰霜之龍！
于是, 天幕之中, 便出現了游龍。
一條冰霜之龍俯視著洛恨。
“只有這點嗎？”洛恨譏諷地說。“不過是墨汁召喚的假龍而已！”
冰霜之龍怒吼一聲, 向著洛恨沖來！
戰斗進行得很激烈。
第一班的人恢復的很快。
虞紅豆在飯里面加了不少恢復靈氣的藥, 他們很快恢復了最佳狀態，加入了戰斗。
而洛恨極為輕松的道, “我說了, 在沙漠里你們戰勝不了我, 你們便是有再多的人，也都是一個字：死！”
這是沙漠王者的宣言。
任誰都不會懷疑沙漠王者的話。
宋稚的嘴角微笑了起來，“是啊, 可是如果這里不是沙漠呢？”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洛恨心底一驚, 他本該不屑一顧，卻有些慌了。
這種慌亂, 不知道從何而起，卻又隱隱存在。
虞紅豆眼睛一亮：“我聞到了很多食材的氣息！是新鮮的，是草木的！”
“農攸那小子在外面植樹造林, 估計時間也差不多了。”
宋稚的話音落下，洛恨的動作微不可見的一頓。
高手過招，往往便是這一剎那的失誤。
下一秒，傀儡夕陽打中了洛恨。
洛恨的眼神極為可怕。“你竟然用它來傷害我？”
洛仇摸了摸鼻子，“我也沒想到能打中你啊。”
無數的小紙人飛了起來，貼在了洛恨的胳膊和腿上，試圖將他禁錮住，也僅僅禁錮住了一秒。
然而一秒也已經足夠了。
萬禮興奮地說，“我的妖獸們感受到了，能取得聯系了，他們正在向綠洲這里過來。”
“綠洲？”
“怎么可能？這里是荒漠，怎么可能會有綠洲？”
洛恨歇斯底里地叫喊著。
“哎呀，這就說來話長，要從我那個喜歡種花的，喜歡監聽別人的小弟子來說了。”
海市蜃樓逐漸散去。
沒有了沙漠的存在，海市蜃樓自然也沒有存在的理由。
當周圍一切的幻象退去之后，他們看到郁郁蔥蔥的綠色森林。
農攸大汗淋漓，氣喘吁吁，像是一個一口氣種了一百畝地的農民。
“天吶，這種了我一輩子的樹，又種樹，又種草，忙死我了，種子都快耗費完了。”
“干的漂亮，”宋稚說。
能把綠洲種到沙漠之主的眼下，也真是個人才。
只有農修有這樣的技能。
“誰說農修只適合種田的，我打爛他的嘴。”
洛恨失去了與沙漠的聯系，他無法單挑這么多人。
在眾人的配合之下，將洛恨抓住了。
“哼，你們抓到了我又如何？我永遠不會赦免你們，你們就該死去，才能還這個世界一個公平公正。”
“你們本就是威脅這個世界的存在！”
“我不想跟你爭那些，把星核交給我。”
“星核不可能給你們，因為星核就是我能死而復生的關鍵，我制作傀儡，靠的就是星核之力，不然你以為我是如何將活著的洛西陽做成傀儡的呢。”
“如果取出星核，我會死，洛夕陽也會死。”
洛恨看著洛仇，“你總說我陷入到了仇恨，那你呢？”
“你能坦然的取出星核，看著我死，看著你爹死？”
“現在，你跟著你爹在一起，他還起碼活著，然而如果一意孤行的話，你就什么都沒有了。”
長久的寂寞。
宋稚呸了一聲：“真不是個東西！”
洛仇無法回答。
他很早以前就失去了一切。
現在他擁有的，只有一個叫洛夕陽的傀儡。
如果夕陽也離開他了呢？
如果……他一直恨著的哥哥也離開了呢？
洛仇垂著頭，低聲道：“宋老師，我無法抉擇。”
宋稚剛想說話，有人走上前一步。
是傀儡洛夕陽。
洛夕陽不能開口說話，他抬手，在土壤上寫下字句：“我早就該死了，所以我選擇與洛恨一起死。”
所有人都驚了。
“可是……”
洛夕陽：“沒有可是，我這一輩子對不起很多人，不能再錯下去了。”
他看向扶杏：“對不起，阿杏。”
扶杏怔怔地看著洛夕陽，她咬了咬唇，又搖了搖頭，最終，她只是垂下頭。
像是洛仇一樣。
這是洛夕陽自己的選擇。
當洛夕陽取出洛恨身體里的星核時候，無盡的星光閃爍，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洛夕陽隨著星光消散了，洛恨也是。
而遠處的沙洲邊緣，沙漠之國的官員，正在向這里趕來。
他們在尋找新的王。
……
宋稚扭頭看向洛仇：“真的不打算回去當國王？”
一行人走在路上，洛仇沉默不語許久了。
聞言，洛仇抬頭：“宋老師，我活著的目的，不是當國王，而是戰勝我的命運。”
“你放心，我想的很清楚，我不會后悔。”
宋稚點了點頭，“接下來，就是三年之約了。”
說是三年，在他們奔波的時候，時間飛快地流逝，現在也就是兩年多了。
兩年多的時間，他們必須要拼命的努力。
回到合歡宗的時候，宋稚看到房櫻正在與白澤對劍。
“行啊，劍修的風采又回來了！”
房櫻有些羞澀，臉上卻是驕傲的：“我會變成對宗門有用的人。”
宋稚點頭：“還要做對社會有用的人。”
房櫻一怔。
宋稚一笑：“嗯，當老師久了，是會說教一些，不要介意哈。”
三個班的學生們都累壞了，鬧哄哄地一團，先吃了飯，再洗漱，等安頓下來，已經是半夜了。
萬籟俱寂之時，宋稚還沒睡。
她與南宮窈窕走在月色下：“五個星核，我們已經拿到了四個，就剩下最后一個星核了。”
最后一顆星核，不再是合歡宗這些人能做到的。
因為這個星核屬于南宮窈窕的師尊。
也只有南宮窈窕能拿到它。
“師尊不會給我的。”南宮遙迢說：“所以我會殺了他。”
他說：“你放心。”
宋稚頓了腳步，不可置信地看著南宮遙迢：“……不是，什么叫做我放心？你說你會殺了你師尊？”
南宮遙迢：“是啊。怎么了。”
宋稚：“等等，咱們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南宮遙迢：“我師尊之前說過了，星核絕對不會給任何人，除非殺了他。”
宋稚摁著自己的太陽穴，試圖冷靜一下：“一定還有別的辦法吧。”
“這是最簡單的辦法。”
南宮遙迢說：“修仙界就是這樣的。”
“但是我不想你這樣！”宋稚脫口而出，
“為什么？”南宮耐心地俯視著宋稚。
宋稚終于意識到，他是真的不明白啊。
“尊師重道懂嗎？比如說我現在是合歡宗的宗主，也是他們的老師，如果有一天要拿走我的星核，難道就直接殺了我嗎？”
“當然，”南宮遙迢說，“如果星核在他們身上，他們拒絕給你，你也可以殺。”
宋稚嚴肅道：“不行。”
“為什么？”
“因為，我們之間，有愛。”
宋稚終于感覺到了南宮哪里不太對了，他之前對任何人都不在乎，所以能將合歡宗放任不管這么久，而后來，他與自己相愛，所以他將自己放在心間，他開始學著去愛。
可是，南宮遙迢對于其他人沒有感情，他的愛僅限于自己。
“我懂你說的意思，但是我的愛很稀少，我只能給你。”南宮垂了垂眼睫。
“那你覺著我的愛只給你對嗎？”宋稚認真地問。
南宮：“我奢望那樣，但是你似乎并非如此。”
宋稚的愛，絕非一人之愛，而是愛著世人。
宋稚認真地說：“南宮，試著從愛我，變為愛世人吧。”
南宮遙迢嗤笑一聲，想要說這個世界有什么值得愛的？可是他看著宋稚認真的眼神，最終只是道：“我試試。”
他的試試，最先感受到的，是南宮帶的第二班。
第二班的三個學生們一頭霧水，不知道為什么曾經懶懶散散不放在心上的南宮老師，突然變得關心起來他們，甚至主動問他們如何當一個好老師。
扶杏手里的小紙人都差點捏碎了：“我，我不知道呀，南宮老師，你不是被人奪舍了吧？”
洛仇最近情緒很不好：“你永遠比不過宋老師的。”
萬禮摸著它的契約獸們，“我忙著呢！”
南宮：……
他抱臂看著三個學生，話語冷冷的：“看來我是不需要學習如何當一個好老師了，你們應該學習一下如何當一個好學生。”
“把今天傳授的法術練習一千遍！”
三個學生：啊啊啊？？？
遠處偷窺的宋稚：……
想要教會學生們簡單，想要教會南宮遙迢，難啊難。
第42章 無情 我賭的是你贏
三年后。
距離青云榜大賽還有七天。
這一次青云榜即將舉辦, 吸引了整個修仙界的注意力。
所有的人都在討論。
以往的青云榜是修仙界的盛事，這一次更加勁爆：三年前合歡宗說要挑戰青云榜，改變他們的命運, 當時的話被認為是一種徒勞的掙扎, 一種狂妄的宣言。
即便是合歡宗的五人組加入了書院，這三年來他們也只在關鍵的時候偶然出現。
有人嗤笑, 有人懷疑, 有人揣測，更有人說他們跟不上書院的進程, 所以才很少出現，整日窩在合歡宗里面, 就是怕丟人呢。
在這樣的傳言之下, 世人的目光也越發的好奇。
他們都想知道：當豪言壯志被證明不過是一種奢望, 他們該如何面對曾經大放厥詞的自己呢？
熱切的討論并沒有影響合歡宗的腳步。
合歡宗依舊安靜, 神秘的度過他們的每一天。
三年之后的合歡宗已經大變樣。
當初簡單的二層小樓變成了成片成片的建筑群。
端木青島在建造上精進了許多。
按照她的設想，不僅起了高樓, 還進行了飛舟的建造, 這些被謝飛加以改造, 成了懸浮在宗門上面的飛船。
像是世外桃源，又像是高科技的產物。
三年時間改變了太多，宋稚與剛來修仙界的時候已經完全不同了, 眉眼堅韌, 馬尾活潑。
她指揮著大家，把新開鑿的河流引通。
最近又開發出了一條靈脈, 挖出來奇妙的地下水。
這些地下水靠近地脈，有滋養生肌的效果，非常適合大家在受傷之后補充體力、修復身體。
這三年來, 所有人都像瘋了一樣在學習，而現在就是檢驗他們成果的時候。
“宋老師，宋老師。”
扶杏小聲的說，“他們又在打鬧，我管不住他們。”
扶杏從當初那個說話極為小聲的小姑娘，變成了如今獨當一面的師姐。
萬禮跑過來：“他們又氣你了？我來教訓他們！”
當初那些不聽話的少年們，已經格外的懂事。
這三年里，找到了不少淪落在外的合歡中之人，宋稚極為強硬的拒絕了圣人的婚配許配，將他們帶回合歡宗。
年齡小的就有年齡大的來教導，采取的是多帶一，一帶一，各種方式，主打的是混搭，
“宋老師，南宮老師最近怎么沒回來？”
“不是說上個月就回來嗎？”
宋稚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憂慮。
這三年來合歡宗變化極為大，然而第五枚，也就是最后一枚星核卻始終沒有得到。
南宮的師尊始終不肯將星核交出來。
而南宮遙迢給出了極為簡單的方法，那就是殺了他的師尊。
宋稚死命攔住了他的這個舉動。
這個舉動最后一枚星核遙遙無期。
三個月前，南宮說如果青云榜之前還是拿不到星核的話，那么他們就無法開啟天書，他要去做最后一次的努力。
宋稚攔住了他，讓他保證不殺了自己的師尊，南宮遙迢看了她許久，答應了。
這三年里南宮遙迢也變了許多，不再是那個冰冷無情的男人。
宇文空如今神神神色煥發，他與顏影一起從山外回來，剛剛置辦了合歡宗的各種需要。
他將宗門賬戶管理的井井有條。
兩個人在一年前舉辦了簡單的婚禮，參加的所有人都是合歡宗的人。
顏影說不管未來如何，起碼兩個人真心在一起過。
在兩人成婚的當晚，宋稚得到了系統的獎勵：“完成了二師兄的戀愛腦任務。”
她一下子連晉了兩級修為。
宋稚給南宮發消息，之前他都會回復，而這一次卻始終沒有回復。
宋稚想了想，安排了所有的事情之后，對宇文空說：“我要去找南宮。宗門的事情就交給你吧。”
這些年來，宋稚點亮了所有的算盤珠子。
這些所有的算盤珠子都是她的體外金丹，不僅如此，這些體外金丹還能繁衍。
是的，是繁衍。
在金丹之外，還能再生金丹，頗有些太極一生二的感覺。
宋稚的修為如今誰也摸不透。
她與顏影曾經對戰過很多次，顏影都輸了。
南宮也說，如今連他都摸不清宋稚點兒實力。
如今的七個圣人是固定的存在，但是如果因為宋稚的修為與修仙界中的不一樣，如果要是能一起評價的話，說不定她便是圣人之首，這個事實是有些荒謬的。
說給修仙界的其他人，可能都不相信，然而合歡宗的人誰都知道，惹誰都不要惹宋老師。
太可怕了。
源源不斷的靈氣，甚至沒有盡頭。
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宋老師打不過的人。
在這種情況下，宋稚想要出遠門兒，大家都很放心。
宋稚前往魔宮。
她以前來過魔宮，目的是為了勸一勸南宮遙迢的師尊南宮絕。
南宮絕是七個圣人之一。
他不肯交出星核，換句話說，他也根本不相信合歡宗能夠與天道抗爭。
他脾氣古怪，行為多變，宋稚有時候覺得他不像是一個圣人，更像是一個瘋子。
一路上宋稚發給南宮的消息始終沒有得到回復。
想要拿到最后一個星核難上加難，難道南宮真的急了，跟南宮絕硬碰硬？
快要抵達魔宮的時候，宋稚看到了不少帶著面具的男子出現。
這是魔宮有名的面具。
宋稚不動聲色的跟在他們身后。
身形一閃，將一個男子逼到了黑暗中。
她的靈劍抵在男人的喉嚨上。
“好好回答我，我就不
殺你。”
那人身體發抖，說：“你想要做什么？”
“你們魔宮最近出了什么事情嗎？”
“出了什么事情？你是想要攻打我魔宮的嗎？”
“我告訴你們，我絕對不會背叛我們魔宮的，我什么都不會告訴你的。”
宋稚冷笑一聲說，“少廢話。南宮窈窕回魔宮了嗎？為什么他沒有出現？”
那人頓了頓說：“你為什么找南宮遙迢？”
“我讓你問我了嗎？”宋稚冷冷的說。
男子沉默了一會兒，“你是合歡宗的人，是嗎？”
“你怎么知道？”
“我們都知道南宮師兄有一個相愛的女子是合歡宗的宗主，你就是宋稚吧。”
身份被發現了，宋稚有些尷尬。
她把劍拿了下來說。“是的，我收不到南宮的回信，擔心他出了什么事情。”
那戴著面具的臉看著宋稚，“他確實出了出了點兒事情。”
“如果南宮師兄知道你來找他，一定會很高興的，什么事情我們邊走邊說吧，”他說。
魔宮處在幽冥附近，旁邊盛開著幽冥之花，氣氛極為陰森。
看不到陽光，長久待在這里心里一定會變態的。
——宋稚這么評價。
那人笑了起來，“你倒是與師兄說的一樣，是一個很有趣的女子呢。”
“他還說什么了？”
“他還說。哦，他說了很多，那天他與師尊吵架我們都聽到了，還有……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子，你要做的事情絕非師尊口中所言的徒勞。”
“你一定會改變這個世界，他會與你站在一起改變這個世界，而非與師尊站在一起抵抗這個世界。”
宋稚聽的入了迷，她輕聲道，“那結果呢？”
“結果就是兩個人動手了，”他說：“很遺憾，這是師尊的主場。沒有人能在魔宮打敗師尊。除非殺了師尊。”
“我們都以為師兄會殺了師尊呢，若不是師兄手下留情，師尊恐怕也沒有辦法將他軟禁了。”
宋稚一瞬間有些難受，她是想要南宮不要殺他的師尊，但是也沒想到讓他吃虧呀。
“忤逆師尊的人有很多，公然違背師尊的相愛命令，與你在一起的，他是唯獨的一個。”
“師尊看在他是最受寵愛的大弟子的份兒上，對他網開一面，可是他還是不滿足，甚至還想要拿到星核。”
“這幾年師尊已經忍了太久了，最后通牒都已經下了好幾次，現在沒辦法，自然要將他關起來。”
“那他會有生命危險嗎？”
“不好說，魔宮的地牢是為了懲戒那些思春的男子，若是有情愛縈繞心頭，那么就用酷刑讓他們明白，自己做了怎樣愚蠢的選擇。”
“被女子拋棄的痛苦，這些酷刑又怎么能比擬？”
“師尊早就說的明明白白。”
“這一次將師兄下牢獄，恐怕是抱著讓他死去的決心。”
他看了一眼宋稚，“若非你是宋稚的話，我不會將你帶進魔宮的。”
“我只是不想看著大師兄死。”
兩個人混進了魔宮。
南宮肖給宋稚了一身干凈的衣裳，“這是我的備用衣裳，你穿上吧，這個面具也是我的，你用我的身份進入地牢。”
“記住千萬不要暴露出來。”
他說：“我可是把我的身家性命都交給你了。”
“我賭的是你贏。”
“你不怕壓錯嗎？”
“大師兄都把全部的身家姓命壓在你身上，又何況我的呢？”
他咧嘴一笑，說：“我是大師兄帶大的。我也會想辦法去救他的，只是我修為低下，還需要慢慢籌謀。”
宋稚換了一身南宮肖的衣裳，趁著夜黑人靜潛入到了地牢。
地牢是比幽冥更加陰森可怖的地方。
宋稚從未想過，會有一個地方會讓人如此絕望，如此冰冷。
那種絕望是蕭瑟的。
冰冷的風拂過，讓人覺得心里沒底，是仿佛身處懸崖。
越是往里走。宋稚的心頭就越是下沉。
她看到了好幾個正在受懲罰的男子，他們的罪名無一例外是喜歡上了一個女子，而這些是被絕對不允許的。
南宮遙迢在地牢里還會有好嗎？
宋稚抬手，一枚金丹落下來，壓制住了靈氣的閃爍，潛入到了地牢深處。
走了沒多久，她已經扔下了十幾枚體外金丹，這些金丹滴溜溜的轉動，沒有發出來任何聲音，他們都可以化身為宋稚的一部分，這就是宋稚的分身術。
宋稚控制自己的神識，快速的覆蓋整個地牢。
地牢里可怕得令人發指，有人在受刑。
“我再也不會愛上任何一個女子了，我、我錯了，放了我吧。”
“女人算是什么東西？我清醒了，放過我吧。”
那些人大聲的求饒，哀嚎，哭泣。
宋稚始終沒有找到南宮遙迢。
直至有一枚金丹落在了一處神秘的大門前。
大門上刻著神秘的符號。
宋稚盯著那扇門。
她若有所思：那上面的符號與天書中的符號極為相似。
她收回所有的體外金丹，向著那處而去。
走近了那扇大門，上面有血跡。
宋稚仰視著上面的字，總覺得上面訴說著滿腔的絕望與憤恨。
墻上的符號快速的變換，最終匯聚成了四個字。
四個字依舊是宋稚不認識的字形，但是它的意思卻準確無誤的刻進了宋稚的神識海中。
天道有情。
天道無情。
選擇a還是選擇b？
竟然讓她在這里做選擇題嗎？
宋稚想了想：“天道無情”。
上面的字再次變換，“既然天道無情，那人自然也應無情。南宮遙迢理應被處死。”
“他與你相愛，便是違背了無情之原則。”
宋稚冷笑。“你這話純粹是從維護天道的傀儡這一角度而說的，你認為圣人天生便是維護天道無情的幫手，是嗎？”
“而南宮以后必然是要成圣的，所以他也應該應該無情。”
“可是并不是這樣的。”
第43章 集體 最初的你是什么？
宋稚朗朗地說：“天道無情, 是天道應該立在世界之外，不帶任何情緒的去看待整個世間，不應該插手世間的任何事情。讓事物自然而然的發展, 這才是天道無情的正解。”
“正因為如此, 我才要推翻將合歡宗作為平衡天道的犧牲品這一制度。”
“我做的所有的一切，恰恰就是因為天道違背了無情的原則。”
門上的字再次變化。“歪理邪說。”
這次是宋稚認識的字。
“歪理邪說？不, 是你縮頭縮尾吧, ”宋稚毫不客氣。
“我都到了地牢了，你將他關在這里, 卻不敢出現，用這些裝神弄鬼的東西來糊弄我, 顯然你才是真正的縮頭烏龜。”
她罵的毫不客氣。
一聲淡淡的冷笑。
一個戴著面具的高挑男子出現, 他身形健瘦, 衣衫空空落落的裹在他身上, 一陣風就能將他吹倒一樣。
宋稚看著那個面具。
與其他普通的面具不同，上面花紋繁復, 顯然是獨一無二的。
“南宮遙迢那么敬重你, 這幾年都沒有殺你, 你卻反而將他關在地牢里，你良心不會痛嗎？”
“開門，讓我進去, 他怎么樣了？”
“他怎么樣？他快死了, 既然他這么沒出息，那我只好將他殺了, 再重新培養一個合格的接班人。”
“接什么班兒啊？你們這散裝聯盟馬上就要被我破了，還有必要接班兒嗎？”
“哦，看來你很自信你們合歡宗能夠打贏天道, 你知道嗎？如果這次問天失敗的話，你們所有人的下場都會很慘。”
“合歡宗之人不會留下任何一個，那個時候，你們的后悔無濟于事。”
“南宮絕，你把門打開，我要去看他。”
南宮絕
說，“看與不看也沒什么必要，他已經快死了。”
“死了我也讓他帶走合葬，”她說：“既然我也會死，那我們就死在一起。”
“哼，行，那我就讓你們見一面。”
他抬手，那扇門終于打開。
宋稚沒想到，再次看到南宮的時候會是這樣。
陰森的刑室中，束縛著一個人，鐵鏈穿過他的四肢，鮮血滴滴落下。
而他身上傷痕累累，幾乎沒有好的地方。
“你怎么下這么重的狠手？你還是不是人啊？”
“我不是人，我是圣人，我與尋常凡夫俗子不一樣，”
灰色面具擋住了他的臉，也遮住了他的情緒，只有嘲諷的聲音說：“我魔宮的人，涉及情感全都要死，他口口聲聲說愛你，那么他只有去死！”
宋稚認真地看著他說，“我現在有點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勸南宮不要殺你，讓他尊師重道，呸，你這種人根本就不配被人尊重！”
她想要去找南宮，卻被南宮絕出招擋住。
漫天的靈氣匯聚成墻壁，擋住了她的路，而宋稚眼也不眨，抬手便是一道金丹崩裂！
轟——！
無數的金丹爆炸，又有無數的金丹變成宋稚，擋住了南宮絕的腳步。
爆炸將墻壁推開。
她走到了南宮遙迢的面前。
南宮遙迢神志不清，他垂著頭，頭發擋住了他的臉。
宋稚抬手，手摸在他的臉上，微微顫抖。
“對不起。”
模糊的神志緩緩回來，南宮遙迢微微睜開，在血污的視線里，他看到了宋稚。
他開口似是在說什么。
宋稚有些聽不清楚。
她側過頭去，仔細聽南宮在說什么。
南宮說的是：“讓你擔心了，對不起。”
“你跟我說什么對不起啊？”
“我在想如果我死了，我還有一件后悔的事情。”
“什么事情？”
“那就是沒有告訴你，我是真的愛你。即便是沒有靈蠱的控制，我也是發自內心的愛你。”
“這種愛并非是因為外界介入，而是我自發的想要去做的事情。”
“不論如何，在白天，在黑夜，在生死邊緣，我都想要告訴你，我愛你。”
這并非意識清醒下的宣言，更像是彌留之際的懺悔。
南宮說起來第一次見到宋稚的時候，一個無法無天的小姑娘就那么闖進了合歡宗，帶著滿身的天真與狂妄。
而如今，三年過去，他愈發喜歡這個小姑娘。
好想與她成婚……只是，他看不到那一天了。
“不會的，你一定能開開心心，高高興興的看著這一幕發生。”
南宮的眼神終于聚焦。
“我不是在做夢？”
宋稚前險些氣笑了，她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都哭了。
她擦了擦眼淚說，“當然是真的啊。傻子。”
南宮遙迢抬起頭，看著南宮絕。
“師尊，你曾經說愛是世界上最虛無的東西，可是即便是這么多人用生命告訴你，愛是真的存在的，你依舊不肯相信。”
“因為失敗了一次，你就再也不敢去愛。這不是你的錯，卻是你錯誤的起因。”
“孽徒。還敢再說？”南宮絕好不容易打敗了宋稚的分身們，“看我一劍結果了你！”
“不必。”南宮說。“如果說宋稚沒有來之前，我可能會被你殺死。但是宋稚來了，我就絕對不會被你殺死了。”
他的唇角勾出來一絲笑。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宋稚實力的可怕。
宋稚微微一笑，十幾個金丹涌出，變出十幾個一模一樣的宋稚出現，手里拿著各種法器，開始砍斷那些鎖鏈。
另外一部分人開始拿衣裳，給南宮清潔，給他喂水。
收拾完了，一群宋稚就那么堂而皇之的要將他帶走。
“你以為你能帶走他嗎？”
“不能嗎？”
“我覺得你太過于自大了，”宋稚說：“你以為你是圣人就可以掌控一切了嗎？不，圣人對我來說并沒有什么稀奇的。”
南宮絕：“？你才是瘋了！”
宋稚說：“你這種廢物圣人，我一個人就可以把你搞定。”
南宮絕的臉色一變，他終于意識到，宋稚不是在開玩笑。
他只知道宋稚的修為深不可測，卻不知道宋稚的修為已經到了如此境界。
宋稚說，“我在引誘你現身，因為我要拿我的星核了。”
宋稚的分身攙扶著南宮遙迢。
灌了一堆丹藥之后，南宮已經恢復了兩成。
他開口，雖然有些虛弱，但是已經好了許多。“星核在他的神識海中，若是殺了他，就拿不到了。”
“懂了，半死不活的，好說好說，我有經驗。”
這些年為了解救那些被控制的合歡宗爐鼎，宋稚不知道打了多少人。
控制力道嘛，她懂的。
“你竟然敢小看一個圣人？”
兩個人的對決，僅僅用了三招。
第一招，兩人靈劍相碰，震塌了了地牢。
被關押的人都逃了出來。
第二次對決，是神識海對決。
南宮絕震驚地發現自己的神識海遠遠沒有宋稚強大。
別說一打一了，宋稚甚至可以一打七。
第三招……宋稚瞇起眼睛，等待著南宮絕的出招。
南宮絕終于發現他不必再打。
他已經輸了。
“我輸了，但是這怎么可能呢？”
他眼神呆滯，不可置信。
“沒什么不可相信的。”宋稚收回靈劍，懶懶道：“因為你的力量來源于天道，而你們的天道本身就很菜。”
宋稚都笑了出來，南宮遙迢亦是微笑。
“所以，師尊你明白了嗎？你大錯特錯了，你所維護的天道在宋稚面前根本不是對手。”
即便是南宮之前告訴過他，南宮絕也無法想象這個事實，直至今日他才發現，宋稚可能真的能打敗天道。
半晌，他說：“我將星核給你。”
“嗯，說的真好聽，即使你不給我，我也會自己動手拿的，況且我已經將你打敗了。”
“是的，你打敗了我。所以我改變主意了。”
“你改變主意改變的也太快了吧？”
“現在你只能贏，不能輸。一旦你輸了，所有人都得死。”
南宮絕說垂眸：“我本來想控制住南宮遙迢，在你們都死后留下他的性命，現在看來，他不得不跟你一起踏上賊船了。”
宋稚與南宮對視一眼。
宋稚遲疑道：“……這是你的打算？”
“嗯。”
南宮遙迢不語。
他只覺著渾身都好疼。
南宮絕抬手，神識海中飛出枚半枚閃閃發光的星核。
宋稚震驚：“為何是半枚？”
“愛意讓我將另外一半贈予了她，用來締結永遠相愛的契約。可是她辜負了我，毫不留情地離開了我。”
“剩下半枚星核你們要去找她。”
“他是誰？”
“自然是書院的院長。”他微笑著說。“怎么，她沒告訴你們？”
……
宋稚已經很久沒有去書院了。
書院的傳授更適合那些沒有被選中的幸運兒，而合歡宗的拼搏要遠遠比他們要努力千倍百倍。
再次踏入書院的時候，恍如隔世之感。
一直沒有開啟的書院小樓，為她打開了。
“進來吧。”飄渺的聲音道。
宋稚看向南宮：“你還好嗎？”
南宮搖頭：“我沒事了。”
一路上，宋稚給南宮喂了不少的藥，又傳輸了給他靈氣，他很快恢復個□□成了，如今已經看不出來曾經在魔宮遭遇的一切。
不僅如此，這一次的遭遇將他的經脈廢而后立，隱隱有所突破，他即將突破到圣人之境，只是因為
如今修仙界只能有七個圣人，所以他暫時無法突破，一旦破除限制，他將是當之無愧的修仙界圣人。
“很驚訝嗎？”
當宋稚看到書架旁認真翻閱的女夫子的時候看呆了。
太美了……
竟然比房櫻還要美。
她有些冒失地說：“你很美。”
“是的，我很美，南宮絕愛的便是這樣的我。”
“可是多年前，在一些秘境探險中，我遭受到了意外，面容盡毀，他卻有些嫌惡的看著我，那時候我便明白，他在乎的不過是那一層皮相而已。”
書仰月說。“我跟他分開已經很多年了，這些年里我始終在思考著什么是真實，什么是虛妄。”
“對于我來說，合歡宗的那些人不過是虛妄，可是對于你來說，好像他們是必須要拯救的人。”
“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看你如何去面對。”
“所以我不用打架便能得到那半顆星核，是嗎？”
書仰月輕笑出聲，”當然。你只剩下這最后半個星核沒拿到了，對嗎？“
“是的。”
“我現在還有最后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什么？”
“當你戰勝天道之后，你最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書仰月微笑起來，“除了為了合歡宗之外，你自己的選擇是什么？”
“我自己？”
宋稚很少去考慮到自己。
到修仙界的這三年里，她考慮更多的是大家，是所有人，是合歡宗的未來，是如何戰勝天道。
“我自己……”她其實有一些想不起來她最初的模樣是什么。
“這就是我想要說的話，”書仰月說：“想一想最初的你是什么？”
這句話似乎別有深意，可是宋稚并沒有機會與她談論的更多。
圣人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原地只有一枚藍色的半枚星核。
五顆星核，終于全都拿到了。
……
青云榜大賽。
人山人海中，如火如荼。
大賽在照常舉辦，有天才的名字被登錄上青云榜，有之前的名字被踢下榜。
各種各樣的變故在發生著，所有人都隱隱約約的期待著風波中心的人。
根據小道消息，得知合歡宗宗主宋稚已經集齊了五顆星核。
他們要開啟天書榜，進行天問，質問天道，改變合歡宗人的悲慘命運。
“不是說登上青云榜嗎？怎么是開天問了？”
“噓——我聽說了小道消息，那個宋宗主一開始打算上青云榜，后來收集星核的時候，決定跟天道正面干了！”
“什么？他們瘋了？”
萬眾矚目之下，山下浩浩蕩蕩的一群粉色身影向著青云榜下而來。
像是一團粉色的溫柔的云。
他們就像是一滴水匯聚在一起，一片霧凝聚成云朵，一陣風最終匯聚成改變世界的狂風暴雨。
走在最前面的便是宋稚，而她的身后便是南宮遙迢，宇文空，房櫻，以及第一班，第二班，第三班和后來收編收入合歡宗的數百個人影。
端木青鳥小聲地說，“怎么辦？我有些緊張，我們合歡宗這一次就看我們三個了，我們可是第一班的。”
“哦，沒關系的，”陳郁說：“我們已經做到最好了，不是嗎？”
“這三年里，我們拼了命的練修煉，就是為了這一天能夠給合歡宗長臉，能夠改變合歡宗人的命運。”
“我們是一個集體，不要害怕。”
越燃已經變成了高個子男生，笑容格外陽光燦爛，“陳郁現在也改變了很多嘛，我記得剛開始見你的時候整天想著去殺人，現在倒有幾分哲理了。”
“整日聽宋老師念叨，不會也會了。”
“以前南宮老師整天面無表情，現在呢，不也是變了？宋老師說讓他不殺人，他就不殺人。”
是啊，每個人都變了很多，而這一切都是源自宋稚。
那么他們也不要讓宋稚失望，他們也有自己的命運，這就是證明他們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