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那是誰啊?”上了球場,對面三班的學(xué)生和洛白榆他們也玩得不錯,看向于晚,忍不住問道。
“救命恩人。”洛白榆手里拍著球,看著對面的籃筐,平聲回道。
“哦哦。”見洛白榆不想多說的樣子,對面也沒有再問。
洛白榆他們在打球,觀賽臺上時不時傳來沸反盈天的歡呼聲。
于晚就坐在球員席刷了一節(jié)課的物理題,偶爾抬頭看向球場,一群alpha之中,于晚總能第一眼找到洛白榆。
不怪他有眾多迷妹迷弟,他確實是最出眾的一個alpha。一片落葉飄到書上,又隨著書頁翻轉(zhuǎn)落到地面。
特a班是物理實驗班,也是物理競賽班,班里的學(xué)生都要參加明年的物理競賽,因此物理學(xué)習(xí)難度要比其他班高不少,附中除了物理競賽班,還有化學(xué)、生物等其他競賽班,名字以b、c往下排列。
于晚手里的是一本中等難度的物理競賽題冊,她刷題的速度極快,有些只是過一眼寫一個答案。如果有人注意到她刷題的速度和答案的正確率,可以很輕易發(fā)現(xiàn)這根本與她平時的成績不符。
不知不覺中一節(jié)課就過去了,alpha們身上都升騰著熱氣,手里抱著球下場休整,準備回班。埋頭學(xué)習(xí)的于晚直到他們靠近才察覺。
于晚合上書乖巧地站起身,方便他們拿東西。
他們間或看于晚一眼,但也不是好奇的眼神,大概是已經(jīng)知道這是洛白榆的救命恩人,只是確認這個人是誰,長什么樣子。
可惜于晚戴著口罩。
于晚跟在洛白榆他們后面回了班,迎著班里同學(xué)訝異又好奇的神色,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
但大家都和她不熟,沒人敢過來打聽。
事實上,在此之前,根本沒人注意到班里還有這樣一個人。
上課鈴響起,大家也紛紛收回視線。
課上噩耗傳來,明后兩天月考,也沒人有多余心思打聽了。
月考本來是要按成績排名分班考試,但特a班有一門獨有的物理競賽考試卷,就被排除在外,學(xué)生都在自己班考試。
熬過一上午的語文數(shù)學(xué),下午一到班,于晚卻迎來了意外來客。一個omega女生,手里拿著一封情書,惴惴不安地攔住她。
“同學(xué),可不可以幫我把這封信給你們班的洛白榆?”女生羞澀又膽怯。
于晚思考了三秒鐘,隔著門望進班里,見洛白榆正在桌子上趴著,便回道:“他現(xiàn)在在班里,我?guī)湍憬兴鰜怼!?br />
“啊?啊!不用了不用了。”女生連忙擺手拒絕,“你幫我給他就可以了。謝謝謝謝。”
說著也不等于晚回應(yīng),將信塞進她懷里就一溜煙跑了,轉(zhuǎn)瞬就不見了人影。
于晚沒有料到女生會這樣做,伸出手想要抓住對方卻慢了一步。只能皺眉拿起懷里的信,粉粉嫩嫩的,信封上還畫著一個愛心。
進了班里,她走到洛白榆座位旁,對方正趴在桌子上休息,左臂支在額前,右手手指骨節(jié)分明,扣在頭上,用來擋光,左手搭在桌子上環(huán)著半張臉,墊著下巴。
離考試還有半個小時,抓緊時間還能休息一會兒。
于晚垂眸看著洛白榆腦后翹起的呆毛,曲起的中指緊貼桌面,準備敲桌子,又慢慢收了回去,她拿著信回了自己的座位,隨手將信夾進不知道哪本書里,也趴在桌子上合眼休息。
兩天時間一晃而過,剛考完試的班里熱鬧得像菜市場,有人嘰嘰喳喳哀嘆自己又沒考好;有人面帶不屑說這次的題簡單極了。
這些都和于晚無關(guān),她掏出書準備刷題,一封粉色的信掉到地上。
她疑惑地撿起來,盯著封面上的愛心,才想起這是要給洛白榆的東西。
她拿著信徑直走向洛白榆。
“洛神,完了,”高義皺著臉苦喪道,“競賽卷我后面好幾道大題不會做,全瞎寫的。”
“好幾道是幾道?”應(yīng)樊淵嗤笑一聲,“不會是一道吧。”
“兩道。”高義瞇著眼睛,喪著臉,翹起兩根手指。
應(yīng)樊淵對著他翻了個白眼,“我也兩道,大家都兩道。你擔心個屁。”
“洛神你幾道?”高義沒有理他,只是眼神急切,緊緊盯著洛白榆。
“一道,最后一道一小問,沒時間寫了。”
洛白榆一腳撐在地上,一只腳閑散地搭在桌下橫杠上,四個凳腿蹺起兩個,手里轉(zhuǎn)著筆,舒展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嘴角含著一點內(nèi)斂的笑意,像是怕打擊到他,卻又露出幾分瀟灑恣肆。
“唉,完了,完了,和洛神的差距是越來越大了。”
“誒,于晚?!”高義正對著于晚過來的方向,率先看到她。
于晚朝他點了點頭,走到洛白榆座位旁,將手里的信遞給他。
“有人要我給你。”
洛白榆沒有接下,他擰著眉凝視著于晚手里的信,黑沉沉的眸子泛起厭煩和不耐,不知道在想什么。
“呦,情書。誰的?”高義從于晚手中把信抽走,左右翻面看了看。
“不認識。”于晚語氣無波。
“估計你是洛白榆救命恩人的事情傳出去了。”應(yīng)樊淵坐在另一邊,看著高義手里的信道。
“恩?”
高義從善如流道:“洛白榆他從不收情書,所以找上你了唄。想看看你這位救命恩人給的他會不會收。”
“也不是從不收,我記得他初中的時候還會收來著。”應(yīng)樊淵溫和地笑了笑,他從小和洛白榆一起長大,知道得更多一些。
“那后來怎么不收了?”高義轉(zhuǎn)頭看向應(yīng)樊淵,壓不住地好奇。
應(yīng)樊淵沒繼續(xù)說,而是瞅向洛白榆,剛剛轉(zhuǎn)著的筆有一搭沒一搭地點著桌面,他看著于晚手里信,像是在思考。
洛白榆注意到應(yīng)樊淵的視線,淡而不厭地回望一眼。
見他面色沒什么變化,應(yīng)樊淵扶了扶眼鏡,才繼續(xù)順著話茬開口,“他那會兒心軟,覺得當面拒絕傷omega面子,不僅收,還每封都認真讀完,然后給人家回信拒絕,寫得那是情真意切,說自己根本不了解對方,不喜歡對方,說自己只想學(xué)習(xí),還勸對方也認真學(xué)習(xí)。”
“喜歡他的omega見此都給他寫情書,一人一封嘛,總有寫完的時候,白榆他也不太介意,就一邊煩躁怎么這么多信需要回,一邊認認真真寫回信;我勸他直接扔垃圾桶算了,反正他也不喜歡人家,當時他還和我說,每一封信都是某一個人的喜歡,把喜歡扔進垃圾桶多不好。”
“說什么,都是大家的心意,他認真拒絕了就好;后來他越回越多,才發(fā)現(xiàn)有人都被拒絕了還連續(xù)不斷地一直給他寫情書,甚至私底下比誰收到的回信多,這才不收了。之后就算有人偷偷放他桌柜里,也會被他找到人原封不動地還回去。”
“恩,確實心軟。”不知道為什么,于晚越聽越想笑,似乎已經(jīng)能想象到當年洛白榆是如何一邊忍著心煩一邊回信了。
“所以,這信你收不收。”于晚眼眉一挑,手里的粉色信封在洛白榆面前搖了搖,微笑道。
洛白榆眉毛擰成一個疙瘩,伸出手準備接過。不管怎么說,這是自己事情,不該麻煩于晚。
倒是于晚見此迅速收回了拿著信的手,她看著洛白榆壓抑著絮煩投來困惑的目光,勾了勾唇,“不想收就不收,你也不想要,寫它的主人也不要,無主之物,不如歸我。我不嫌棄。”
不嫌棄解決掉這封信。
“算了,還是我自己來吧。”細軟烏黑的發(fā)絲拂過眉梢眼際,洛白榆沉聲道。
于晚:“你確定?”
洛白榆輕輕點了點下巴:“恩。”
拒絕還是應(yīng)該當事人親自去拒絕。
“那好。”于晚將信輕輕放在洛白榆桌子上,眼眸半斂,意味不明。
于晚不認識寫信的人,要還信洛白榆只能自己去查。就算查了監(jiān)控知道那個女生的樣子,但全校學(xué)生加起來能有六七千,要找到人也沒那么快。
在此期間,陸陸續(xù)續(xù)又有人找上了于晚讓她幫忙遞情書,有些還好,見于晚拒絕了,就乖乖拿著信走了,但大部分見于晚拒絕都是扔給她就跑,放地上,放窗臺,甚至有的情書被扔到于晚身上,因于晚并沒有接而徑直落到地上,但它的主人也不管,反正就是讓于晚送給洛白榆。
而于晚只是無言地、靜默地,將那些信收起。
——
月考成績下來,洛白榆依舊是年級第一,于晚看著成績單上最頂?shù)拿郑晦D(zhuǎn)視線從最下面慢慢往上滑,全班四十三個學(xué)生,于晚倒數(shù)十一,這次題的偏基礎(chǔ),分數(shù)咬得很緊,不怎么好控分,因此有一點失誤,她成績直接下滑到了老師關(guān)注的重點地段,可能要被老師叫辦公室。
“于晚,這次怎么回事啊,平時一直很穩(wěn)啊,是心態(tài)不好啦?還是覺得題難?平時不要總是刷高難度題,要注意基礎(chǔ)……”
物理辦公室,老李正在訓(xùn)話。于晚佇立一旁,悄悄踮腳,站得時間有點長,腳有點麻了。
洛白榆也在辦公室里,作為班長,被老李臨時拉過來干活,站在打印機旁整理新印出來的試卷。
“老師,弄好了。”
“誒,好好,麻煩班長了,回班去吧。于晚,來我們看看這次的卷子……”
又過了十幾分鐘,“好了,回去吧,別灰心,下次努力啊,回班順便給我把李儒玉叫過來,他這次也考得不行。”
“好的,老師。”
走出辦公室,合上門,于晚扭了扭僵住的脖子,一轉(zhuǎn)頭看見在門口等著的洛白榆。
以為他是找老師有事,于晚移步讓開門口的位置。
卻見洛白榆紋絲不動,眉峰蹙著,定定地望著她,“需要幫忙嗎?”
于晚疑惑:“嗯?”
“我是年級第一,成績應(yīng)該算不錯,可以輔導(dǎo)你。”
于晚歪了歪頭:“報恩?”
“算是。”洛白榆不置可否。
“不用了。”于晚微笑拒絕,她知道自己的真實水平,倒也不必給自己徒增麻煩,“但還是謝謝了。”
聽到于晚拒絕,洛白榆的神情短暫停滯了一下,像是沒有料到她會拒絕。
于晚嘴角微牽,像是笑了一下,“勤能補拙,我這種學(xué)生全靠刷題,不像你,所以你的輔導(dǎo)也不一定有用。”
走廊生冷的燈光照在于晚身上,清清楚楚地讓洛白榆看到于晚臉上的無奈和隱藏的沮喪,他想起她在班里一直在學(xué)習(xí),不論別人在干什么,她總是低頭看書,手里拿著筆,即使是在上體育課,她也一直在學(xué)習(xí)。有時不得不承認天賦總是上帝給某些人的偏愛。
洛白榆陡然沉默下去。
于晚緩了語氣,面容又變得寡淡而安靜,像是早已妥協(xié),但也不氣餒,“要一起回去嗎?”
“我找老師有事。”洛白榆嗓子無端梗了一下,看著于晚道。
“那我先回去了。”
“恩。”
看著于晚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樓道拐角,洛白榆回身敲響了辦公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