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高潮后的少年癱軟在了師月白懷里 發頂……
被幾乎弄暈過去的小狐貍已經完全忘了自己僅憑著師月白的手臂被抱在空中, 兩條原本絞著師月白的長腿垂落了下來。
高潮后的少年癱軟在了師月白懷里,雖然剛剛哭得厲害,可他現在竟也有了猶嫌不足的意味。發頂蹭著師月白的頸窩, 像是無意識的依賴。
“別撒嬌, 這回是真的在給你裝尾巴。”
少年還沉浸在高潮的余韻里, 第一次做這樣事的他疲憊極了, 靠在師月白的懷里,昏昏欲睡。
這么可愛。
師月白拔出了尾巴, 手指順著股間緩緩向上,摸到了少年的尾骨。
少年高潮后的身體極度敏感, 難耐地發出了一聲喘息。
他并非后天斷尾, 而是天生無尾。雖然少年說這話時師月白沒有聽清, 但是所謂不祥象征的天生無尾, 不過是因為尾骨退化, 提前進化得不像獸,而更似人一些。
獸是力量的象征, 人則是智慧的象征。而妖作為進化出靈智的獸,卻羞于承認人或是獸是自己的同族。
獸的特征太多,會被認為粗鄙野蠻;人的特征過多,則就會被扣上不祥的帽子。
少年厭棄了整個童年的無尾,或許不是殘缺和不祥, 而是完整和文明的象征。直立行走的妖族本就不再需要尾巴來保持平衡, 他們也已經有了穿衣的習慣,不需要尾巴用以保暖。
蓬松的狐尾貼上少年的尾骨,自然而然地與之融為一體,配合著他發絲間雪白的狐耳,仿佛少年天生就有這條尾巴一般。
“要是有這條尾巴就能讓你少吃些苦”少
年已經昏睡了過去, 師月白輕輕地嘆了口氣,用額頭貼了貼少年的額頭,“要是早點遇見我就好了。”
少年第二日醒來時,洞穴里已經沒有了師月白的身影。
他意識到了自己憑空生出的尾巴,學著那日師月白的樣子,把蓬松的尾巴甩到身前,抱著尾巴,把頭埋在尾巴里呆坐著。
她走了。
少年有些想哭,生出的尾巴,身邊削尖的木棍,無一不昭示著她的存在并不只是自己異想天開的幻夢。
能遇見她已經很好很好了,少年告訴自己,可是眼睛還是酸酸的,要很努力才能不讓眼淚掉出來。
“怎么抽抽噎噎的,可憐成這樣想哭就哭出來。”
從外面回來的師月白拿著兩只烤好的山雞,一走進洞穴,看到的就是少年把腦袋埋進尾巴里呆坐著哭的景象。
少年看見她,抬起哭紅的眼睛,幾步就沖到了她懷里抱住了她。
師月白兩手還拿著串著烤雞的竹簽呢,哪里能騰出手來抱他。剛剛烤好的山雞是給少年準備的,趁熱才好吃,她只好先安撫少年。
“乖,我還沒走呢,我只是出門給你打山雞去了,見你沒醒,我就先去把雞殺了烤了別哭了,你餓不餓,昨天做了那么久,先吃飯吧。”
少年接過插著烤雞的竹簽,先是下意識地嗅了嗅。
“趁熱吃,”師月白看他只聞不吃,像是很寶貝這兩只烤雞的樣子,“吃完我教你怎么打獵,怎么用火烤熟。”
少年因為自己沒見過世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口地咬下大半個雞腿。
他今天不再動不動就說對不起了,這笑容甚至帶了些撒嬌的意味,倒還真有了幾分狐貍精的樣子。
少年很快吃完了兩只烤雞,他從未接受世俗規訓,并不覺得狼吞虎咽地吃東西是一件多不雅觀的事情。
師月白也同樣不這么覺得,反而覺得可愛可憐極了,她輕輕碰了碰少年的鼻尖:“鼻子都哭紅了,這么可憐。”
“我以為你走了我以為姐姐至少會同我道個別的。”
“是呀,我當然不會不告而別。來,我先教你打獵。”
最初少年提出請她吃果子時,師月白還沒有想的太多,直到把少年抱了起來,發現他輕得要命,師月白這才想到,那果子竟然就是他的主食。
一只吃素的小狐貍。
不知是因為父母雙亡沒有人教他打獵,還是身體太弱不敢和其他妖族爭搶獵物,總之他既然遇見師月白了,以后就必不能再過這樣的生活。
少年不笨,甚至可以說學得很快。但是當他看見師月白露出滿意笑容的時候,又突然察覺到了自己的笨。
應該表現得差一點的,或許還能讓姐姐再多留一會兒。
單純的小狐貍所思所想全部都寫在了臉上,師月白看著少年失落的神情,心里酸酸的。
“還有一個愿望呢,你再想一想?”
“還有一個愿望呢”師月白抱著血肉模糊的少年,“我還欠你一個愿望呢。”
自己贈給他的白狐尾巴被連根截斷,但是斷尾只是他受的傷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種,奪位的妖族對他用了剜刑,利刃將他身上的肉逐片剜去,為了防止他在這過程中自殺,還割去了他的舌頭。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師月白救下他的時候,血已經幾乎流干了。少年不敢睜開眼睛,怕兩個猙獰的血洞嚇到她。
他輕輕搖了搖頭,也或許那已經是用盡了全力的。
他不疼,他沒事,或者是
不用管那個愿望了,忘掉吧。
“你不要死。”
師月白咬緊牙關,雙手顫抖地抱著他,他輕得仿佛一片殘破的羽毛。
洶涌的法力瞬間涌入他的身體,卻如石沉大海,無論她如何努力,少年的生機仍在慢慢流逝,如日之西沉,不可轉也。
別死。
悔意有如倒山傾海而至。
她總是在失去,然后總在后悔失去,后悔沒有珍惜眼前。
當初為什么沒有留在他身邊呢。
你決定去母親最后待過的地方的地方,可是你救回母親了嗎?
你想親眼見見這人間,可是你領悟人間悲歡了嗎,你找回母親留給你的神力了嗎?
“我不離開你了,你不要死”師月白喃喃著,眼淚洶涌地滑落,“我會救你的,我還有神格,可以永生的神格。”
是了,她還有神格,可以永生的神格。
神格被剝離出身體的時候,仿佛每一根骨頭都在被打碎重塑。
神格自賦予她之日起,就是她身體和魂魄的一部分。要將神格抽離,無異于敲骨吸髓。
她的臉色變得蒼白如紙,呼吸逐漸變得急促,她卻好像感覺不到痛一樣,始終沒有松手。神光逐漸擴散,化作溫柔的漣漪涌入少年體內,試圖認他為新的主人。
沒關系的,只要能讓他活過來。
只要能讓他活過來。
但是已經太晚了。
少年殘破的身體容不下神格,他的器官已經完全衰竭,就像一個被砸得稀碎的罐子,無論灌進去多少水,都會很快從不同的方向漏出來。
他要死了。
他要死了,就算是神,也救不了他。
無能為力的懦弱神明抱著他,雙膝一軟,跪了下來。
神明祈求不了任何人,她比誰都清楚,世界上已經沒有除她以外的神明了。
少年努力地抬了抬下巴,像是要用空洞的眼眶再看她一眼。
他吃力地折斷了自己的小指,血肉很快腐化,化為一段白骨。
他看不見師月白,只能虛弱地抬起手,似乎想把那段白骨遞給師月白。
暴露在空氣中的白骨很快染上了透明的光澤,宛若光潔的玉石。
少年嘴唇依舊輕輕翕動,像是想要說些什么,可是他的舌頭已經被割去了,師月白再也不能聽到他到底想要說什么了。
收下這個吧。
請你收下它吧。
我只能留給你這個了。
假如我還有來生,或許可以憑此相認。
師月白從他滿是血的手中接過了那段指骨。
她小心翼翼地捧起少年的手,嘴唇覆了上去,萬分珍重。
“不用留給我什么的不用我會記得你的,即使你什么也沒有留給我,我也會記得你的來生我也會找到你的。”
“不會忘記你的。我還欠你一個愿望”
師月白早已經泣不成聲,少年也早已沒了哪怕給出一點回應的力氣。
可是師月白還在不管不顧地,哽咽著說著話。
聽覺是最后消失的感覺,即使在人死后,依然能夠聽見聲音,只是再也無法意識到了。
少年看不見,身體的知覺也在慢慢消失。
她只是想叫他知道,自己還陪著他,自己還抱著他,自己還沒有離開他。
“你想要和平嗎,我給你和平。”
姐姐,我們做夫妻吧,我給你生小狐貍。
家就是爹爹,娘親,還有小狐貍。我做小狐貍的時候,沒有爹爹和娘親。生了小狐貍,我就可以有家了。
我沒有家,我想要一個家。
“不會有戰爭了。不會有仇恨了。”
“不會有和你一樣,父母在戰爭中死去的孩子了。”
少年的心跳停了。
第111章 千次萬次
,生生世世[正文完]^……
師月白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漫無邊際的雪原, 盡管身下的血染紅了白雪,但是力量好像正在重新回到她的身上。
傷口在以驚人的速度愈合,甚至產生了輕微的癢意。
“是您回來了嗎?”齊姜跪在她身旁, 語氣虔誠。
師月白回答說, 是我, 我回來了。
她躺在雪地里, 并沒有爬起來的打算,只是就那么仰望著素白無云的天空。
“天道。”她喃喃自語。
齊姜并不催促, 只是好脾氣地陪她一起躺了下來。
“兩度身死,身化天道做到這一步, 你很辛苦吧。”
師月白轉過去, 悲憫地看著齊姜。
幾乎只在一瞬間, 鮮艷的血花染紅了齊姜的胸口, 她一身白衣融進雪地里, 如同雪原里盛開的紅梅。
她的神智恍惚了一瞬間,再睜開眼睛時, 那雙眼睛茫然而溫柔。
那是一千年前,第一次入魔前的齊姜。
“不辛苦的,”齊姜溫柔地笑著說道,“我答應過您的。”
“那個孩子”齊姜似乎想到了什么,皺了皺眉, “你和阿珩的那個孩子……”
“朝朝, ”師月白微微一愣,意識到她說的是朝朝,“她小名叫朝朝。”
“我本來是想提醒您接她出來的,但是又覺得有些多此一舉了,”齊姜的聲音似乎越來越低, “還沒有取大名嗎?”
師月白有些抱歉地笑了笑:“抱歉,我不太清楚,或許取了的,但是應該還沒有字。”
“那我給她取一個吧。若是已經有了名字,便等她十五歲了,給她當字用。”
“日召為昭,召日而來,就單字昭。”
長夜已盡,召日而來。
人間的夜,自千年前的那場天裂時起,于今,終于盡了。
齊姜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逐漸流逝。
而與此身并存的天道,也在逐漸消亡。
最終的死亡是平和而溫暖的,她看見自己的母親——停留在她拋下自己逃難時的年輕模樣——向自己伸出手來。
齊姜知道,這是人臨死時看到的走馬燈。
她這一生做過奴隸,做過人族的英雄,做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祭司,做過萬人參拜的仙尊。
童年的悲苦對于她來說,原本該是最不值一提的一筆,她應該釋然地說我不怪你了,阿娘,你帶我走吧,前塵往事早已如云煙流水。
但是好像她還是覺得這很值一提。
母親常說一碗水難端平,手心手背都是肉,等你也做了母親就知道母親難做了。
可是母親,我后來也有了孩子,并不是您說的那樣的。我有過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天壬,太庚,和天好,我愛他們每一個人。說到底,您就是沒那么愛我。
不過我都要死了,就由您帶我走吧。下輩子,我不要當你的孩子了。
師月白守在一旁,安靜地為她合上了眼睛。
至此,魔道毀,天道滅。
天地間再無一物,能凌于人間之上,左右凡人生死。
師月白安葬了齊姜,又恍惚想起她安葬第一世的謝珩時的景象。
那時他身上有傷百余處,衣服和血肉黏合在一起,師月白艱難地把他的衣服脫了下來,換上干凈的壽衣。
仿佛害怕驚擾了夢中的人,師月白萬分小心地,親了一下少年冰冷的嘴唇。
豐沛的神力后知后覺地涌入她的身體,生而就在三界眾生之外的神女終于明白了何為情感,何為人間悲苦,何為愛。
少年贈給她的那段指骨被她放回了棺材里,接在了他的小指上。
他這一生生而無尾,已經過得足夠苦了,就合該完完整整地離開。
就算沒有這段指骨,她也會找到他,千次萬次。
生生世世
巫山,尸傀大軍一眼望不到頭,成千上萬的尸傀在司凌的指揮下,無情地朝前推進。
魔陣不斷地出現,尸傀好像永遠除之不盡,殺意籠罩而來,猶如無形的巨浪壓向謝珩和其他修士。
謝珩抬手抹去唇邊的血跡,又揮出一道劍氣,劈開靠近一個瘦弱醫修的幾具尸傀。
風卷起他的衣擺,獵獵作響。
“師尊。”
含笑的聲音響起的瞬間,一雙纖白的手覆上了謝珩握劍的手。
如平地驚雷一般,謝珩的渾身都僵住了。
只是聽到那個熟悉的語氣,謝珩就知道
師月白覆著他的手,與他一道揮出一劍,劍影翩如驚鴻。
只此一劍,就將司凌連同她尸傀大軍的千軍萬馬盡數斬滅。
“我回來了,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