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沈危非常敏感地發現,自從那日他給小黑蛇喂了同生共死蠱的之后,不……
沈危非常敏感地發現, 自從那日他給小黑蛇喂了同生共死蠱的之后,不管是小黑蛇還是斷舟,都不搭理他了。
小黑蛇不搭理他, 他能夠理解, 但是斷舟不搭理他, 他不能理解,畢竟這丹藥就是斷舟給的啊,難道斷舟不就是支持他的意思嗎?
“大哥。”赤鸞過來的時候, 就看到沈危從廚房端出了雞湯,眼看這雞鴨都快吃完了,赤鸞無奈道:“那個劍修還在別扭嗎?要我說打一頓就好了。”
“你打?”沈危斜睨了一眼赤鸞。
赤鸞飛快搖頭, 笑著道:“我打不過。”
沈危嘆了口氣,能打得過也不能打啊, 且不說這是萬獸宗最后的保命符, 就說這么長時間的相處, 沈危覺得斷舟的的確確算是個品性不錯的劍修, 這年頭, 這種又強大品性又好的劍修上哪去找了?
一旁的赤鸞湊過來嗅了嗅香味四溢的雞湯, 而后問道:“大哥,他為什么生氣啊?感覺是突然就生氣了。”
“我也不知道。”沈危是真的不知道, 實際上他和赤鸞感覺一樣, 覺得斷舟是忽然生氣了, 以往這劍修雖然也喜怒無常,但是像如今這樣卻是少見, 一連三天都沒有搭理沈危, 這讓沈危有點兒不太安心了。
于是開始拿出了他覺得很好的東西給斷舟,試圖讓對方開心一點。
而那條小黑蛇在吃了丹藥之后就冷著臉看向沈危, 本來陰冷的蛇瞳,如今里面更是充斥著暴躁,甚至還有一絲沈危看不懂的哀痛。
甚至看向沈危的時候,沈危有種對方有些哀怨的感覺。
“之前萬獸譜說蛇類大多性格陰冷,喜怒無常,冷血動物,但是我看青斯就不是這樣。”沈危說道:“青斯的性格很穩定。”
“老倒霉蛇了,性格當然穩定很多。”赤鸞絲毫不在意地隨意揭開了青斯的老底,她笑著道:“以前青斯也沒這么沉穩的,后來黑鍋背得多了,自然穩重許多。”
這一點沈危倒是不知道。
他們說話的時候,忽然赤鸞微微一頓,而后抬起頭看向了房梁上,臉色驟然驚變,一旁的沈危也立刻察覺出了異樣,抬起頭看向屋頂時,正對上一對冷冰冰的蛇瞳,對方猛地湊了過來,離得很近,以至于沈危想避開都很難,好在對方堪堪停止在沈危的面前,眼底露出了一絲譏誚,仿佛是在嘲諷。
很快它就揚起了腦袋,高高在上地看著沈危,尾巴在身后輕輕動著,發出了一點動靜。
“大哥。”赤鸞很謹慎地站在了沈危的身邊,道:“它不是應該在屋子里嗎,怎么跑出來了?”
“不知道,可能是出來溜達,感覺并無惡意。”沈危無奈說道。
赤鸞有些懷疑地看了眼這條蛇,又看了眼沈危,眼里仿佛是在說:哥,你確定它沒有惡意嗎?
沈危不太確定。
“你是想要來廚房吃點東西嗎?”沈危小心翼翼地問道。
黑蛇輕輕勾著尾巴,它擺了一下身體,非常高冷地離開了這里,只留下一臉懵的沈危和赤鸞。
“所以……”赤鸞發出了問題,道:“它來是干什么的?”
沈危也沒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也不知道。
小黑蛇快速溜回了房間后,終于解放了一下自己快要麻了的爪子,使勁勾著爪子藏在下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斷舟想著自己可真是為沈危犧牲太多了,可沈危卻這樣對他,實在不是一個老老實實的靈獸能干出來的事兒。
它有點郁悶,干脆趴在了床上。
沈危來的時候輕輕推開了房門,將熱騰騰的雞湯放在了一旁,看到小黑蛇在睡覺,甚至給它蓋了一下被子,不過這輩子是之前斷舟蓋著的,所以很大,幾乎把小黑蛇給埋了。
身為小黑蛇的斷舟心中酸水直冒,它看著那熱騰騰的雞湯都沒有了任何的食欲。
“你給我吃了什么?”小黑蛇壓低了聲音,顯得有些粗啞,道:“同生共死蠱?”
“不會對你有什么傷害的。”沈危早知道這條小黑蛇會問這個問題,他頓了一下,又笑著道:“我之前跟你說過的,這個東西對你我是一樣的,你活著,我才會活,同樣,也只有我活著,你才能活。”
小黑蛇不屑地扭過頭,懶得去看沈危。
這頭渣獸根本不明白這個同生共死蠱的意義!
斷舟心中更加難過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沈危本以為斷舟要繼續不搭理他,卻沒想到剛剛假裝練劍回來的斷舟忽然喊住了準備溜走的沈危,他面若冰霜道:“看到我就要跑?你跑什么?”
沈危有點兒無奈,說道:“我也不知道斷兄最近為何生我的氣,不過想來應該都是我的錯,我得離遠點,以防止斷兄看到我只會更加生氣了。”
“你知道我生氣了?”斷舟挑起眉梢。
沈危看著斷舟,雖然并未回答,但那眼神分明已經肯定了一切,斷舟這才轉過頭避開了沈危的視線,不爽道:“既然知道我會生氣,你還要這么做,難道看著我為你失魂落魄,你很高興?”
沈危先是愣怔了一下,覺得這個詞語用得好像有點問題,不過考慮到斷舟是一個野生劍修,指不定并沒有上過學堂,也或許是說快了,因而用錯了詞,所以沈危并未在意。
他只是順著這話說道:“我怎么會高興呢?你是斷兄,你不高興,我當然也不會高興。”
“花言巧語。”斷舟已經看透了沈危,絕不會再被他三兩句話就蒙蔽了,這個同生共死蠱是一件大事,若非是因為他偽裝成了那條仇敵蛇,那現在這東西就是用在別的蛇身上了,還有他斷舟什么事兒。
“斷兄,我怎么覺得像是話里有話?”沈危問道。
說到這里,斷舟猛地回過頭看向沈危,眼神略顯冷酷,狹長的眼眸讓沈危有種熟悉的感覺,仿佛在跟一條蛇在對視,但他很快就把這種怪異的感覺拋之腦后了。
“我話里有話?”斷舟將劍收回了劍鞘中,他冷臉道:“我是不是跟你說過,要學會珍惜眼前人,別等失去了再后悔,你聽我的話了嗎?我給你的同生共死蠱,你給誰了?你給那條蛇了!”
這樣一說,沈危更加茫然了,他看著斷舟,道:“我知道,我不是按照斷兄你說的話做的嗎?給那條小黑蛇用同生共死蠱,畢竟若是斷兄你自己想要服用,早就服用了,何必等我給你,那只剩下一個小黑蛇了,用這個控制它,不是最好的辦法嗎?”
斷舟咬緊了牙關。
它……它絕不會承認,蛟只是想要一個該死的儀式感!
“斷兄。”沈危上前,他非常誠懇道:“如果這讓你不高興了,那我道歉,我只是以為這是給小黑蛇的,畢竟它一直想要殺我,雖然現在不知道為何性情好一些了,可我依舊是夜不能寐,唯有將我的命和它的命捆在一起,我才能睡一個安穩覺,畢竟我死它也得死,所以這樣就能最大程度地保全我自己,保全萬獸宗。”
沈危這話每一個字都是肺腑之言,沒有半句假話,他似乎是真的很在意斷舟的情緒。
斷舟深深看著沈危,最后將腦袋偏過去,看向遠處,緩聲道:“沈宗主,我竟然不知道你說的話,到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你的理由太多了。”
“我不騙你,我真的不騙你。”沈危急了,看出來斷舟這次是真的難受,他立刻道:“若是你不愿意,我想辦法再去找一個還給你,好不好?”
“還?”斷舟嗤笑一聲,道:“拿什么還?”
沈危有點兒茫然。
斷舟心里想著,這蠱蟲好找,可是他的感情呢,沈危到底要拿什么償還斷舟的赤誠之心。
“砸鍋賣鐵我也會還給你的。”沈危以為是這蠱蟲太貴了,他立刻道:“斷兄放心,我可以立下字據,定然償還!”
最后,斷舟看著站在月光下的沈危,對方似乎是有點兒焦急,眉頭緊縮,甚至額角帶了一層細密的冷汗,看得斷舟有點兒心疼,但感到心疼之后,又有點唾棄自己的心軟。
然而最后,他還是上前抱住了沈危,低聲道:“算了,我原諒你了。”
反正最后這同生共死蠱還是被他給吃了。
反正他也裝作小黑蛇欺騙了沈危。
反正……反正他很喜歡沈危,他可以勉強承認一下,并且只最后一次原諒沈危的花心。
“最后一次,沈宗主,你最好想想你還有什么騙過我的,全部說出來,只有這一次的機會,錯過這一次,可就沒有第二次了。”斷舟的語調低沉,帶著一絲威脅,又像是溫柔低語,道:“今晚說出來的任何事情,我都能原諒你。”
一聽這話,沈危有點兒頭皮發麻,他抬起頭看了眼斷舟身后的那群毛茸茸,大家目光互相對視,分明都透著一個意思——
沈危:斷兄知道了?
毛茸茸們:劍修知道了?
于是大家統一地心虛了起來。
第52章 “其實當初想讓你成為萬獸宗的劍修,是因為覺得你很強大。” ……
“其實當初想讓你成為萬獸宗的劍修, 是因為覺得你很強大。”
“我曾經以為劍修都是排斥靈獸的,所以對斷兄你比較防備,沒想到你是好劍修。”
“就這兩條?”斷舟問道。
沈危遲疑地點了點頭, 他不是不想說, 而是怕遭雷劈, 畢竟當初斷舟可就是被九重天雷給劈得重傷,這才被毛茸茸們抬進了萬獸宗,沈危可不想遭受一次這種九重天雷。
就連斷舟這種實力強大的劍修都被劈得差點隕落了, 沈危想著要是劈在自己或者任何一個毛茸茸的身上,只怕輕則重傷,重則隕落了。
“嗯, 我相信你。”斷舟決定相信沈危。
畢竟相愛的兩個靈獸,哪有不磕磕碰碰的呢, 斷舟覺得這也算是情侶之間必經過程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 立刻又冰釋前嫌, 身后那群毛茸茸這才松了口氣, 至少劍修還在, 保命符還在。
“那條黑蛇你準備把它留多久?”斷舟走在沈危的身后, 目光落在了對方的身上,月光皎潔, 落在沈危的側臉, 襯得他整個人站姿如松, 十分好看,斷舟感覺心弦似乎是被什么重重撥弄了一下。
他的眼神瞬間溫柔了許多。
“什么時候它自己想要下山就什么時候下山。”沈危笑著道:“它若是想要留在萬獸宗, 那就留在萬獸宗, 這個隨它。”
反正已經有同生共死蠱在他們之間,總歸小命是沒問題的。
斷舟點了點頭, 沒有再說話,他的目光落在沈危垂下的手上,骨節分明,斷舟其實覺得談戀愛中的獸類一般都會牽起對方的爪子,但是沈危好像暫時沒有牽手的意思,斷舟也只是想想,他很快就偏開目光,并未提起。
好不容易解開了誤會,兩人便分開,各自回去休息了,沈危一推開房門就看到屋子里擠了一堆毛茸茸。
“大哥,既然現在已經有同生共死蠱了,小黑蛇你準備把它放走,那斷舟呢?”赤鸞說道:“這樣以來,我們倒也不必非要和那個劍修在一起了吧?”
“還是留著吧。”沈危說道:“畢竟天意難測,小心為妙。”
“大哥說得對,一切謹慎一點比較好,保命符還是要留著的。”青斯開口說道。
等這群毛茸茸們都離開了之后,沈危獨自坐在了床邊,旁邊的屋子里住的就是斷舟和小黑蛇,他看著那邊,想著赤鸞說的話。
其實他也知道,有了同生共死蠱就能制約那條黑蛇,那么劍修的存在也就可有可無了。
可他不得不承認,他和斷舟相處的很愉快,即便這個劍修有些性情難以捉摸,即便這個劍修脾氣古怪,即便這個劍修與他非親非故,即便這個劍修還誤傷過他。
可他還是覺得斷舟這個人不錯,是個很好的劍修。
和很好的人交往,總歸是快樂的。
而此刻,正在往山下走的青斯忽然停下腳步,他回過頭看了眼身后的赤鸞和白嘯,道:“是誰跟大哥說那個同生共死蠱是可以吃的?”
“我。”白嘯微微抬起下巴,倨傲道:“怎么了?”
“蠢貨。”青斯摁捺不住心中的怒火,道:“你可知那同生共死蠱還有一個名字叫做什么嗎?”
“什么?”白嘯愣了一下,對于丹藥他本來就是一知半解,的確是不如青斯了解的多,被青斯這么一問,即便平日里兩個靈獸有些不對頭,可談論到了正事,白嘯也立刻謹慎起來,問道:“你的話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這同生共死蠱還有一個名字就叫做情蠱,一般是夫妻使用的,種下蠱蟲之后便拿不出來了,生死不分離,讓老大吃下了這個丹藥,以后老大還怎么找伴侶?難道要和那條試圖滅了我等宗門的小黑蛇在一起嗎?”青斯一想到這里,就覺得火氣壓不住了,憤怒道:“愚蠢!”
被青斯這么一說,別說是白嘯,就連赤鸞也懵了。
“那你當著老大的面怎么不說?”赤鸞開口問道。
“事已至此,何苦多增煩憂,大哥正在為解決了這件事情而高興,我現在上去說這個,不是很掃興嗎?”青斯輕輕斜睨了一眼赤鸞,道:“難道你沒看出來嗎,大哥并不想讓那個劍修離開萬獸宗。”
“這個我知道。”赤鸞說道:“我也不是那么沒眼色的,大哥分明對這個劍修非常特別。”
“唉,說實話,之前烏慢占卜的時候,本來是準備占卜大哥,結果占卜成了斷舟,證明斷舟應該是喜歡老大的,本以為斷舟是單相思,沒想到老大竟然也……”白嘯有些苦惱起來,他下意識甩了甩腦袋,雖然已經有了人形的他還是習慣一些野獸的動作,靠在了樹邊道:“如今同生共死蠱已經給了小黑蛇,而我記得小黑蛇是心有所屬的,怎么說呢,這可真是大亂燉,一場孽緣。”
“在這場感情里,沒有贏家,沒有暑假,誰都無法成功。”最后,青斯做了個十分傷感的總結。
他們轉身回了自己的山峰,紛紛感覺這件事情要不太平了。
……
第二天一早,沈危本想去看小黑蛇,卻沒想到倒是在門口遇到了斷舟,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白天看到斷舟了,忽然看到對方走來,沈危還愣怔了一下。
“看什么?”花了一個時辰捯飭自己的斷舟唇角微揚,極為俊朗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道:“又不是第一天看到我,至于看這么久嗎?”
“斷兄。”沈危頓了頓,上前笑著道:“好長一段時間沒有白天看到你,有點驚訝而已。”
“今日不去練劍。”斷舟說道:“去山下逛逛嗎,我聽說今夜山下有集市,非常熱鬧。”
沈危想了想,最后答應了下來,而后便和斷舟一同下山,順便囑咐青斯去給小黑蛇喂吃的,卻被斷舟阻攔了一下,斷舟說道:“我起來的時候給它吃過了,不用再去打擾了。”
“你們住在一起始終不是個事兒,要不我讓人把雜物間收拾出來……”沈危的話尚未說完,斷舟便已經道:“不必如此麻煩,只是一條小蛇而已,不算事兒。”
見斷舟這么說,沈危只得同意,但想了想有些困惑道:“斷兄,那條小蛇的傷真的如此嚴重嗎,怎么感覺一直沒有長大?”
斷舟當然不敢變大,變大之后,腹下的爪子可就有些藏不住了。
他想了想,搖了搖頭,道:“傷勢其實應該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不愿意變大而已,也許就是這個怪癖吧。”
斷舟并不想兩人的約會里總是充斥著那條蛇的影子,干脆極為生硬地將話題扯到了別的上面,說道:“我以前也去看過燈會,不過那個時候是獨自去的,這還是第一次和……和你一起去看。”
沈危輕輕挑起眉梢,倒是沒想到會是這樣,不過看得出來斷舟是一個性格有些孤僻的劍修。
“我聽人說,在這個時候放花燈許愿,是可以實現的,雖然沒什么依據,也不知道真假,但聽說很靈。”斷舟和沈危一同下山的時候,斷舟看著人來人往的集市,說道:“現在好像還不是放花燈的時候,可以等一等,等晚上再來放花燈。”
“好。”沈危點了點頭。
兩人在大街小巷逛了一圈,也沒聽說有集市放花燈,沈危隱隱覺得斷舟可能是記錯時間了,也可能是對這個所謂的花燈集市不太了解,不過他沒有提起,兩人在茶館吃了飯后,眼看到了黃昏,斷舟就這樣期待地看著外面,想要等到人最多的時候再去放花燈。
然而,等到日落時分的時候,街上叫賣的人越來越少了,他自己也察覺到了不對勁,想了想起身去問店小二,道:“今日不是趕集放花燈嗎,怎么沒有人?”
“放花燈?”店小二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笑了,道:“你記錯日子了吧,前天花燈就放完了,下一次要等下個月咯!”
聽著這話,斷舟的臉色稍稍一僵,他回頭看向了沈危,最后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再次問店小二,道:“真的只能等下個月了嗎?能有什么辦法提前嗎?”
店小二搖了搖頭,道:“大家都是這個日子放花燈的,公子你大概是算錯日子了,不過等下個月來也好,下個月是求美好姻緣的好日子。”
話雖如此,斷舟還是不免有點兒失落,只是一向面無表情的他臉上看不出什么情緒,就在斷舟想著應該怎么做的時候,忽然兩盞花燈出現在了斷舟的面前。
他下意識愣怔住了,只見沈危笑瞇瞇地舉著花燈,道:“不一定要和所有人一起放花燈,我們放我們的,也許花燈少了,神靈更容易聽到我們的祈求。”
他在來的時候發現街上來來往往的人比較少,就已經猜到了幾分,干脆悄悄買了花燈。
沈危笑起來眼眸略微彎著,仿佛眼睛里只剩下斷舟一人,而斷舟看向他的時候,眼底的深情已經無法用言語表述了。
斷舟輕聲道:“謝謝。”
蛟再次肯定,沈危是一個值得他喜歡的獸,而且沈危也很喜歡他。
而沈危則是在心中松了口氣。
第53章 放花燈的河邊并沒有什么人了,只有正在收拾攤子的小販,斷……
放花燈的河邊并沒有什么人了, 只有正在收拾攤子的小販,斷舟和沈危半蹲在水邊,學著之前其他人類修士的樣子往里面放花燈。
“怎么感覺你對這些還沒我了解?”沈危笑瞇瞇道:“你之前一定是經常苦修的吧?”
斷舟點頭, 就算是應了。
“說是放花燈許愿容易成功。”沈危看著花燈, 默默說道:希望萬獸宗和我能夠平安撐過死劫, 希望小黑蛇別太記仇,性情好一點,最好我們能處成最好的關系, 它總不舍得下爪了。
他剛剛許愿就聽到耳邊傳來了斷舟的聲音,道:“我希望我和……”
“斷兄。”沈危忽然笑著道:“許愿是不能說出來的,說出來就不靈驗了。”
聽到這話, 斷舟眼神微微一變,而后垂眸看著在水面漂著的花燈, 心里想著:希望我和沈危能長相廝守, 永不分離, 希望他心中只有我一個, 希望他身邊只有我, 希望他能別花心風流了, 希望他能對我更好一些,希望……
沈危從一開始的笑瞇瞇等著, 到后來略有點兒詫異, 直到最后打了個哈欠, 花燈都不知道漂到哪里去了,總歸斷舟的愿望是說完了。
“斷兄, 你這得許多少的愿望啊?”沈危笑著道:“許愿少一點容易實現的。”
“是嗎?”斷舟也不太清楚, 他扭過頭看著已經漂遠了的花燈,心中默念道:如果只能選擇一個, 那我希望沈危平安。
想到這里,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聲,若是之前有人跟他說他斷舟有朝一日為一個渣獸神魂顛倒,斷舟肯定覺得這是個笑話,卻沒想到如今自己心甘情愿地留在這個渣獸的身邊。
“斷兄。”沈危看了眼月光,道:“天色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好。”斷舟應了一聲,他目光落在沈危的臉上,也許是因為目光實在是太專注,以至于沈危都有點兒不太適應,下意識摸了一下自己的臉,而后遲疑道:“我臉上是有什么臟東西嗎?”
“沒有。”斷舟說道。
“那你在看什么?”沈危困惑道。
“看你眼中的我。”斷舟說道:“我占據了你的全部視線。”
“我眼前只有斷兄,自然看到的,想到的都是斷兄。”沈危笑瞇瞇道:“而且斷兄與我同住一處這么久,自然和斷兄的感情是最好的。”
斷舟沉默了下來,片刻后才忽然道:“也在看你,你很好看。”
沈危的確很好看,實際上斷舟在第一眼看到沈危的時候,就覺得這頭靈獸長得是真的好看,說不出來哪里好看,但就是非常非常好看,讓人有種想要帶他走的欲望。
“走吧。”沈危走在了前面,他道:“斷兄是自己御劍,還是與我共乘一劍?”
沈危看斷舟遲遲沒有出劍,便開口詢問,本以為斷舟要自己御劍,沒想到斷舟毫不遲疑道:“共乘一劍。”
對于斷舟而言,這無異于是來自沈危的邀約,蛟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是話本子看過不少,也知道談戀愛的必經過程,這分明就是約會后的親密時刻,所以面對來自對方的邀約,蛟怎么可能拒絕呢?
于是沈危和斷舟也算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共乘一劍,還是沈危御劍,幸好現在沈危的御劍術已經不錯了,若還是當初剛剛醒來時的半吊子模樣,只怕他們兩個都得從半空中栽下去了。
回到了萬獸宗之后,兩人就各自回房間休息了,斷舟卻怎么也睡不著,他坐在床上,看著空無一物的法器,又看向了沈危所在的房間,深覺這萬獸宗大概率就是自己以后的家了。
但想到這里,他又忽然想到了一個更加關鍵的問題,那就是他壓根兒不是什么人類劍修,而是一頭貨真價實的蛟,以前騙騙沈危就算了,可如今沈危是他的伴侶,他必然不能繼續欺騙沈危的。
但沈危明顯非常癡迷于他人類劍修的身份,而且他已經騙了對方快兩個月了,這么一來,要如何解釋這些……一時間,這頭蛟再次陷入了沉思,總覺得這是個非常棘爪的問題。
沈危倒是完全不知道那么多,他躺在床上,想著斷舟許愿時虔誠的模樣,又想到這人類劍修強大的實力,他有點兒好奇對方到底是許了什么愿望,需要那么長的時間。
但這畢竟不方便詢問,便也不問了,剛準備起身的時候,忽然感覺身體驟然一僵,神魂仿佛發生了一瞬間的顫動,但這速度很快,就像是錯覺,沈危其實也只是覺得眼前驟然眩暈了一下而已。
他甩了甩腦袋,靈力從經脈中流淌,并未發現什么問題。
“是錯覺嗎?”沈危低聲喃喃:“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都出現幻覺了。”
可當他再次躺下睡覺的時候,感覺身下有點兒不對勁,一扭頭就發現自己毛茸茸的尾巴出現了。
沈危:……好像不是錯覺。
……
沈危將尾巴收了回去,在床上躺了一下,發現沒有什么異常便也睡了,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一推開門就看到兩只鴨子站在門口。
“這是怎么了?”沈危問道。
“我去把廚房打掃了一下,順便給它們挪了個窩。”斷舟也不知道早上幾點起來的,反正已經練完劍,甚至已經收拾完了小院子,他也不知道哪來的精力,沈危甚至感覺他似乎連衣角都沒有沾染半點灰塵。
“啊?”沈危也只能困惑了一下。
但很快,沈危就發現,斷舟的異樣好像不止這些,因為他發現整個院子里的東西都是成雙成對的,就連門口的鴨子都得成一對,旁邊的大槐樹也變成了兩棵,沈危覺得院子已經忽然變成了他都認不出來的樣子。
他有點兒欲言又止地看著正在忙碌的斷舟,想要詢問什么,但是又怕觸碰對方敏感脆弱的神經,畢竟斷舟現在看起來真的非常奇怪,行為舉止都透著一絲失常的怪異。
于是沈危只能悄悄溜出了院子,緊急召喚了其他山峰的峰主過來,來的依舊只有三座,因為玄武峰的那位要出門的話,必須提前三天通知。
“會不會是因為遭遇了什么打擊,所以精神失常了?”青斯困惑道:“大哥,你知道這事兒嗎?”
“不知道。”沈危誠實地搖了搖頭,他真的一點兒都不知道。
青斯也不知道是為了什么,但蛇的直覺告訴它,好像是和自家大哥有點兒關系。
“劍修這樣的話,大概率是練劍出問題了。”赤鸞一臉冷靜,深思道:“根據我交手過得幾個劍修,都是練劍過程中出了岔子,或者頓悟,或者心如死灰了,反正劍修都有點兒問題,愛劍如癡如醉。”
“……”沈危沉默了下來。
“我覺得倒有可能是那小黑蛇的緣故。”白嘯忽然說道:“還記得之前烏慢說過,那條黑蛇一會兒單相思,一會兒單方面失戀,然后單方面戀愛,蛇類……”
它停頓了一下,目光斜睨了一眼旁邊面色不善的青斯,最后低咳幾聲,道:“要不把劍修和蛇分開放,也許就能恢復正常了。”
這也是唯一的辦法了,沈危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這個方法的可行性。
斷舟還不知道這件事情,他一心沉浸在自己第一次談戀愛的歡喜中,甚至想著沈危到底是什么靈獸,如果知道沈危是什么靈獸就好了,這樣他就知道應該給什么什么禮物了。
總得有什么作為定情信物吧,就像是沈危將定情劍送給了他,那他要送什么給沈危呢。
斷舟仔細想了想,他忽然在幻化成了原型,只是縮小了,然后抬起爪子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鱗片,從心口處直接硬生生拔出了一塊鱗片,頓時鮮血淌了出來,斷舟也疼得顫動一下。
他緩了緩才將沾血的鱗片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而鱗片在脫離本體后就化為了正常大小,大概手掌那么大。
這是蛟的護心鱗,無論是蛇還是蛟,都只有一塊,可以說是它們這一類最寶貝的東西。
這塊鱗最堅硬,其中蘊含的靈力非常充足,斷舟拔掉鱗片之后,整條蛟都看上去有點兒萎靡不振,趴在了桌子旁邊,然而不等他化為原型,忽然門直接被打開了,斷舟一驚,猛地抬起了腦袋,竄進了法器里,而后就懊惱地發現自己匆忙之中把解開法器的鑰匙丟在外面了。
然而他現在沒法去拿,因為進來的人正是沈危。
“還在籠子里。”沈危走過來,他先是左右看了眼,而后才走向了這小黑蛇,小聲道:“你現在不能留在斷舟的身邊了,你對他的影響太大了,而且你是蛇類,遲早要去青龍峰和自己同類相聚的。”
一聽這話,斷舟立刻支起了身子。
“不過青斯最近有點事兒,所以決定把你放到白虎峰,放心,等你的傷養好了就把你放出來,白虎峰有很多毛茸茸都很喜歡你,很想成為你的好友。”沈危有點兒心虛,低聲道:“它們會對你很好很好。”
“為什么?”斷舟化身的小黑蛇正努力縮著自己的爪子。
“你會好起來的。”沈危想了想,補充道:“我會每天都去看你,給你很多好吃的補身體。”
說完,他便拎起來籠子,直接帶著小黑蛇出去,御劍而行前往白虎峰,而白虎峰那群毛茸茸早就在外面等著了,其實主要是考慮到這條黑蛇畢竟后來會化蛟,血脈威壓對于同族而言太大,青斯不一定能抗得過去,更何況其他蛇類靈獸。
而白虎峰屬于戰力第一,實力最強,且毛茸茸最多,非常治愈,將邪惡的小黑蛇放在這里再好不過。
斷舟在籠子里掙扎了一下,他看向了掉在地上的鑰匙,咬牙道:“等會!”
“斷兄?”沈危下意識微微一頓,他覺得自己似乎是聽到了斷舟的聲音,四處看了眼,卻并未發現,以為是自己錯覺,便立刻繼續御劍而行離開了這里。
果然到了白虎峰的時候,到處都是毛茸茸,各種各樣,漫山遍野,遠遠看去真的無比治愈,大多數都被養得很好,搖晃著毛茸茸的尾巴和腦袋湊了過來,頂了頂這個籠子。
“大哥,交給我你放心。”白嘯人身虎頭,大馬金刀坐在了專屬座椅上,看著不像是名門正派的峰主,倒像是占山為王的山大王,他語調卻很年輕,道:“我必然能看住它!不,會對它很好!”
第54章 將小黑蛇送走之后,沈危總覺得有點兒不安,但他沒有想太多,當初將小黑……
將小黑蛇送走之后, 沈危總覺得有點兒不安,但他沒有想太多,當初將小黑蛇放在斷舟那里時就說過等找到了小黑蛇可以棲身的地方, 就立刻送走, 如今也算是兌現承諾了。
只是……沈危回想起小黑蛇被送走時那一臉震驚的目光, 以及萎靡不振的模樣,沈危就覺得有點心虛。
可事實上,從小黑蛇到這里之后, 從未給過沈危半點好臉色。
他走到小院子的時候,抬起手敲了敲門,但很久都沒有聲音, 沈危以為斷舟又出去練劍還沒有回來,畢竟斷舟是個劍修, 長時間練劍也是正常的。
他只得推開門, 將一大早燉好的雞湯放在斷舟的房中, 誰知一轉頭就看到了桌子上放著的一枚鱗片。
這鱗片上還有血跡, 看上去還有點兒新鮮, 而這鱗片看著也有點眼熟。
“蛇……蛇鱗片?”沈危大驚:“誰把這小黑蛇打掉了鱗片?!”
誰都沒有沈危驚訝, 因為這鱗片上可是沾著血跡的,他有些詫異地瞪大了眼睛, 而后腦海里瞬間掠過了預言的那句“小黑蛇在萬獸宗受了欺負”, 沈危再看看這沾血的鱗片, 瞬間覺得眼前一陣黑。
他伸手扶了一下桌子,緩了一下, 才發現自己的耳朵和尾巴又冒出來了, 只得甩了甩腦袋,然后坐在了椅子上, 這鱗片觸手溫涼,仿佛一片玉塊似的。
于是午飯時刻,大多數毛茸茸都成群結隊扒拉著自己的飯盆子準備吃飯的時候,就聽到警報聲響起來了,它們立刻面面相覷,而后飛快地朝著沈危這邊趕來,特別是這幾位峰主。
就連烏慢都快了不少,直接化為人形,御劍而行的。
雖然它壓根兒不喜歡自己的人形,覺得自己的原型是最好看的。
“大哥。”赤鸞第一個到達,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她話音剛落,目光就落在了沈危手中拿著的一塊蛇鱗上,先是愣怔了一下,而后臉色驚變,道:“大哥,你手上是什么東西?怎么還有血?你受傷了?!”
“沒有。”眼看赤鸞要發火了,沈危連忙安撫住脾氣有點兒暴躁的赤鸞,道:“這是我在桌子上發現的,似乎是蛇鱗,我在想……這是不是對應上了預言的那句話。”
這話一出,不僅赤鸞沉默了,就連趕來的三位都沉默了。
“誰把這個小黑蛇的蛇鱗拔了?”同為蛇族的青斯一上來就認出了這是蛇鱗,而且是護心鱗,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這個模樣似乎有點兒不一樣,質感好得出奇。
“不知道,我來的時候就放在這里了,上面還有血。”沈危一想到自己把小黑蛇給送走了,而且對方還是受了傷,就覺得更加愧疚了,但這小黑蛇和斷舟在一起,又容易影響那個劍修,沈危想著實在不行,就把小黑蛇放在自己房間算了。
“這是護心鱗。”赤鸞最喜歡收集各種寶貝,一眼便認出了這個鱗片,她道:“但是對于這個鱗片,青斯應該是最了解的。”
“這的確是護心鱗,也是蛇類身上最堅硬的鱗片,沒有萬獸宗的時候,很多人類修士想要捕捉蛇類靈獸,獲取其身上的護心鱗,從而做成防御法器,每條蛇身上只有一片,一旦拔下會元氣大損,一般這樣都是生死大仇。”青斯意識到這件事情有些不簡單,他道:“大哥……這……”
“有沒有可能是那個劍修拔的?”白嘯開口問道。
“不會。”沈危搖頭,道:“按照預言,小黑蛇就是受欺負了,但是按照預言,我們也沒有找人類劍修,所以,所以不可能是斷兄動手的。”
大家互相對視了一眼,覺得沈危的話有點道理,但是如果不是這小黑蛇做的,又能是誰做的?
就在大家還在想著的時候,這片黑色的鱗片已經出現在了沈危的身上,像是自動認主了一般,沈危愣怔一下,一旁的赤鸞說道:“大哥,你給那條小黑蛇喂了同生共死蠱,因而氣息相似,所以鱗片可能是自動認你為主了。”
“怎么摘下來?”沈危問道。
“不知道。”赤鸞搖頭,而后看向了青斯,青斯也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沒有蛇會輕易弄下自己的護心鱗,因而誰也不知道這個怎么弄下來。”
沈危將上衣解開,露出了心口處一點,他能感覺到鱗片在這里,可是根本看不到,只有帶著傷疤的皮膚。
“難道要硬生生挖出來嗎?”沈危想想就覺得頭皮發麻,他忽然想到小黑蛇的眼神,感覺更加頭疼了,他其實真的很想修復和小黑蛇之間的關系,很想對它好,但是小黑蛇對他的態度一直非常排斥,甚至有些厭惡,弄得沈危有一點兒不敢上前,如今這對小黑蛇最重要的護心鱗也被自己占了,雖然并非是他本意,可事實上就是他占了便宜。
沈危深深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和小黑蛇之間的誤會可能是說不清了。
“那個人類劍修呢?也許他有辦法?”赤鸞說道:“人類喜歡博覽群書,知道很多東西,一些煉器宗的也會對這些有所記載,也許他知道?”
“說得有理。”沈危說道。
雖然如此,但是他也只能苦笑一聲,只有他自己最清楚,這鱗片似乎是牢牢貼在了他的心臟上,他幾乎能感覺到鱗片上的花紋和脈絡,能感覺到一股不屬于自己的靈力在緊緊護著自己的心臟。
“船到橋頭自然直,再說吧。”沈危頗為頭疼,昨日那種不適感又來了,他揉捏了一下眉心,看上去有點疲憊,輕輕擺了擺手道:“白嘯,先把小黑蛇放在你那里,我明日再去帶回來。”
“好的大哥。”白嘯本就性格粗獷,因而并未發現沈危有些不適的樣子,心思細膩的青斯在沈危略顯蒼白的臉上多看幾眼,等其他靈獸都走了,青斯還留在這里。
“怎么了,青斯。”沈危抬起頭看向了青斯,開口問道。
“大哥,你是不是不舒服?”青斯問道:“你感覺你的臉色不對勁,受傷了嗎?”
“無礙。”沈危笑了一聲,他的確是不適,但也沒那么嚴重,緩一下就好了,如今小黑蛇蛇鱗在他身上,出了這種事情,雖然不是沈危主導的,但他還是覺得愧疚,低聲道:“你有什么辦法把蛇鱗還回去嗎?”
青斯張了張口,欲言又止,最后堅定搖頭。
青斯為沈危把脈,察覺不出沈危有什么問題,只得作罷,他離開后,沈危獨自在椅子上做了很久,而后才起身去后面樹林尋找斷舟。
然而此刻,斷舟正在籠子里舔著自己的傷口,聽到門被打開了,才轉頭看去,只見白虎來這里看了一圈后,確定小黑蛇還活著,湊過來嗅聞了一下,差點被咬了一口總算是老實了,扭頭對著看守的兩個有點兒話癆的毛茸茸,說道:“看好它。”
“好的,峰主!”兩只毛茸茸立刻應道。
待屋子里一片安靜的時候,斷舟本有些昏昏欲睡,丟失了一片護心鱗對于他而言的確是傷害不小,但他卻忽然聽到門外傳來毛茸茸的對話聲。
“上次宗主說多找幾個劍修,不能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
“是啊,宗主果然聰明!”
蛟瞬間立起身子,傷口處被扯痛,滲出鮮血,但他已經不在意了,只聽到外面繼續說道:“畢竟當初宗主選劍修,就是要用他辦事的嘛!”
“沒錯沒錯,宗主聰明!”另一只毛茸茸應道。
它們互相對視一眼,都很清楚對方是什么意思,實在是沒辦法,天道在上面盯著,不能泄露天機,只能這樣擦邊聊天,反正它們毛茸茸都懂得的,這就行了!
第55章 這消息若是一個月前,斷舟定然是不屑一顧,但是他現在只是一只蛟,……
這消息若是一個月前, 斷舟定然是不屑一顧,但是他現在只是一只蛟,一條對沈危情根深種并且覺得自己在談戀愛, 甚至拔了護心鱗, 還努力布置愛巢的蛟!
他就不太能接受這一點了。
聽到那兩只毛茸茸的對話, 斷舟的臉色頓時變了,但他支起身子看向了外面,卻并沒有開口說話, 他從不輕易相信別的靈獸的話,除非是沈危親自說的。
沈危此刻到處尋找斷舟,都快把后山翻了個底朝天, 也沒有找到斷舟的半點身影,冷汗都快冒出來了, 這可是他的保命符, 現在大概率是把小黑蛇給重傷了, 它們之間的關系已經交惡, 而且聽說這護心鱗非常重要, 想必是大仇, 若是將小黑蛇放出去,難保十個月后上來報仇滅宗門。
可是如果不交出去, 那小黑蛇的傷勢也在逐漸恢復, 遲早會化蛇成蛟的, 到時候還是要滅宗門。
沈危現在算是焦頭爛額,只有看到斷舟才能安心一點, 可是將周圍跑了一圈也沒有看到斷舟的影子。
“斷兄!”沈危從山下一路尋找上來, 又沿著林子一路喊,嗓子都快啞了, 他嘆氣道:“你這是去哪里了?”
他有點兒不放心,讓人去問詢今日出宗門的有哪些,想看看斷舟在不在其中,然而詢問了一圈,所有毛茸茸一致搖了搖頭,表示并未看到斷舟出宗門。
沈危更是在地上嗅聞著,試圖確定斷舟的位置,但是斷舟的氣息最后是消失在房門這邊,甚至和那條小黑蛇的血味混在了一起,沈危心中頓時有了個不好的猜測。
他強壓心中不安,深吸一口氣,低聲喃喃道:“斷兄,你可別出事啊。”
沈危剛往前走幾步,再次覺得眩暈,他腳步略微踉蹌了一下,抬手扶住了旁邊的樹干,而后甩了甩腦袋,緩了一下才好一些。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其實比起剛剛醒來時恢復了不少,也許是因為最近太累了,才體力不支,總是眩暈。
……
對于沈危而言,距離斷舟失蹤已經整整一天了,這一天他搜尋了很多地方,用盡了方法都沒有找到斷舟,最后只得去了白虎峰,找那條小黑蛇詢問清楚。
因為斷舟氣息消失的最后地方,就是那個屋子。
“難道是打起來了……難怪蛇鱗片會掉下來,那斷兄呢?”沈危額角都冒出了細密的冷汗,他不敢再繼續往下想,狠狠閉了閉眼,復而睜開,而后立刻去尋找小黑蛇。
白虎峰的那群毛茸茸還沒有休息,沈危一到,不少毛茸茸立刻聳動鼻子嗅了嗅氣味,而后紛紛奔向了沈危所在的地方,然而沈危此刻心事重重,自然是沒空理會它們的。
“宗主。”守在門口的兩只毛茸茸看到沈危來了,有些困惑地歪了歪腦袋,沈危立刻道:“小黑蛇在里面嗎?”
“在里面的,宗主,我們把它看得牢牢實實,絕不會讓它逃脫的。”毛茸茸立刻站直了身子,朗聲道:“絕對遵從宗主的命令!”
“好,打開門,我有事情要找它。”沈危說道。
毛茸茸們不疑有他,立刻打開了房門,而后沈危徑自進去,順手將門關上了,屋子里有些暗,斷舟聽到聲音時就看向了門外,他也聽到了外面兩只毛茸茸的對話,很清楚是誰來了。
果然,當沈危點了蠟燭,略顯蒼白的臉出現在眼前時,斷舟愣怔了一下,不過一晚上而已,他怎么覺得沈危的臉色像是有些難看。
像是受了傷之后的氣力不足,嘴唇都毫無血色。
而不等斷舟詢問,沈危已經上前,他一把抓住了籠子,道:“斷兄呢?你看到那個人類劍修去哪里嗎?你把他怎么樣了?”
身為小黑蛇的斷舟先是愣怔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搖頭粗著聲音,一臉冷漠,道:“不知道,知道也不會告訴你,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劍修而已,吃了又怎么樣?!”
斷舟絕不會承認自己是在試探自己和小黑蛇誰在沈危心中最重要。
果然話音剛落,沈危臉色就更加難看了,他雙手撐著桌子,身子猛地前傾,死死盯著眼前的小黑蛇看,咬牙道:“你把他吃了?你真的把他吃了?!吐出來!不,你肯定騙我的,你把他究竟如何了?”
小黑蛇一臉高傲地揚起腦袋,眼神輕蔑地斜視了一眼沈危,很快它就高傲不起來了,因為整個籠子都被沈危拿起來,直接用靈力瘋狂轉動,小黑蛇在里面根本穩不住,身體到處摔打,直到放在了桌子上的時候,還有些眼冒金星,差點吐出來了。
不過即便如此,它的爪子還是緊緊藏在了腹下,沒有露出半點。
“告訴我,他在哪?”沈危一字一句道:“你不想再嘗試幾次吧?”
雖然明知道這基本就是欺負小黑蛇了,也很清楚這個和預言上說的一樣,但事已至此,無論怎么選擇這小黑蛇都準備滅了萬獸宗,沈危實在沒有別的路可以選擇了。
斷舟又高興又想吐,他的尾巴無力輕輕動了一下,最后只能輕輕吐出了一點蛇信子。
“你這么緊張這個劍修干什么?”斷舟強忍著想吐的欲望,他深吸了一口氣,聲音這次不用裝都顯得有些嘶啞,咬牙道:“不過是個劍修而已,你想要多少劍修都行。”
“……”沈危看著這條小黑蛇,總覺得對方說話的語氣怎么感覺這么熟悉。
“反正聰明的沈宗主自然不會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對吧?損失一個劍修,你還有很多劍修。”斷舟醋意翻天,心中委屈,假借小黑蛇的身份說道:“你真的關心這個劍修的死活嗎?”
沈危確定了,這熟悉的感覺分明就是斷舟,難怪說住在一起容易被相互影響,看來不僅僅是斷舟被小黑蛇影響了,小黑蛇也被斷舟給影響了,這陰陽怪氣的感覺,果真是熟悉。
然而就在沈危準備繼續說話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地震山搖,他險些沒站穩,直接扶著桌子,扭頭看去就瞧見毛茸茸們立刻打開了房間擠進來,領頭的一只頭都被打破了,血跡黏在了白色的皮毛上,看上去尤為狼狽,它喊道:“宗主!丹宗的跑過來了,說是我們殺了他們的弟子,要我們給個說法!”
“……”沈危冷下了臉,他皺眉道:“丹宗這么強的實力?竟然敢獨自單挑宗門?”
“不僅是丹宗,還有劍宗和煉器宗,刀宗,和其他宗門。”毛茸茸們雖然受了傷,但斗志昂揚,道:“肯定是丹宗給了他們好處,所以他們才敢前來,其他峰主已經趕去了。”
沈危回頭看了眼小黑蛇,又看了眼外面,想著反正小黑蛇現在也跑不掉,干脆直接先去解決那些宗門圍攻萬獸宗的事情。
他直接前去宗門大門前,而小黑蛇聽到這話之后,臉色頓時驚變,它試圖沖出去,可卻撞在了籠子上。
蛟陰冷的目光落在了擋住自己和沈危之間的法器上。
……
“交出沈危!”
“交出沈危,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除魔衛道!”
……
各種口號喊個不停,沈危出來的時候就聽到這群人在喊話,他站在了臺上,目光落在了這群修士的身上,一旁的白嘯先到,他顯然和對方交戰過,各有損傷,而青斯更是被他扶著,顯然傷得不輕。
“大哥。”看到沈危來了,青斯立刻道:“他們仗勢欺獸!胡攪蠻纏!”
沈危早就在宗門大會就見識過這群修士張口說謊的實力,也見過他們翻臉無情的樣子,能為了丹藥一起來逼宗倒也在意料之中,他雙手負于身后,白衣不染半點塵土,目光冰冷地掠過了這群修士,而后徑自抽出了自己的配劍,緩聲道:“找我的?”
只三個字,全場頓時鴉雀無聲。
最后還是沈危先動的手,他根本沒有開場白,直接開打,而那群靈獸常年跟著沈危到處打架,也知道沈危的路數,立刻沖了上去。
瞬間整個萬獸宗前面一片混亂。
沈危是想要為自己,為萬獸宗尋求一個和平生存的環境,但不代表他會為此委曲求全,跪下來求得的和平不是和平,是屈辱,是奴役,是不公道!
“不愧是大哥。”青斯捂著肩頭鮮血淋漓的傷,唇角溢血,看著沈危凌空一劍直接斬翻不少人的樣子,笑著道:“和當年剛剛建立萬獸宗的時候一模一樣。”
“是啊。”白嘯說道:“等打完這一架,這群修士就知道怎么講道理了。”
“呵。”赤鸞撲騰了一下翅膀,冷笑道:“打不贏就講道理,誰搭理他們!”
而這群修士還未抵擋得住沈危的攻擊,就發現腳下仿佛驟然出現了法陣,將他們死死困住在里面,有人驚呼道:“是玄武峰的卦象陣法!”
戰斗幾乎到了白熱化的程度,沈危手握長劍,衣服染血,臉上沾著幾抹血痕,看著像是殺瘋了。
他的確是殺瘋了,靈力瘋狂運轉,甚至臉上都浮現出了妖相。
第56章 沈危能感覺靈力從經脈里流轉的感覺,異常清晰,甚至能感覺到血管擴張的……
沈危能感覺靈力從經脈里流轉的感覺, 異常清晰,甚至能感覺到血管擴張的痛感,他幾乎是以一擋萬, 強大的靈力迸發開來, 那些被震飛出去的修士紛紛口吐鮮血, 倒飛而出。
“他經受九重天雷,修為尚未恢復,諸位助我一臂之力, 斬殺此惡獸,還修真界一個太平!”領頭的丹宗長老大聲喊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別再猶豫了!”
說完, 他猛的沖上前,其它修士在猶豫了一瞬之后便也跟著繼續沖上來, 萬獸宗這些靈獸身上的東西對于他們而言, 無異于是巨大的誘惑。
“沖啊!殺了沈危!”
“沖!”
他們幾乎是殺紅了眼, 沈危不知道他們哪來的消息, 說是自己被九重天雷劈了, 被雷劈是真的, 但是被九重天雷劈了是假的。
不過他的靈力的確消耗很大,青斯他們拼著重傷的身體前來助力, 而這群修士顯然是有備而來, 青斯臉色極為難看, 吐了口血,咬牙道:“他們都吃了丹藥!”
至于是什么丹藥, 不用說沈危也猜到了, 大概率是短時間內激發修為的。
就在沈危想要拼著重傷也要給將在場的修士重重一擊之時,忽然感覺靈力驟然充沛了起來, 而后便感覺腰部被人攬著,他下意識回過頭,便聽到耳邊傳來了斷舟的聲音,十分平靜道:“凝神靜氣,破!”
兩股強勁的靈力融合在一起,順著劍尖疾沖而來,巨大的劍光虛影浮現在空中,而后驟然劈下,頓時碎石飛散。
“啊——”
剛剛還妄圖殺死沈危的修士們頓時倒地一片,為首的丹宗長老更是氣海完全碎裂,整個人都昏迷了過去。
只一劍而已,便結束了全部。
沈危臉上的妖紋尚未褪去,因為靈力用得太多,他的尾巴和耳朵都冒了出來,直接呈現了半妖相的狀態,斷舟看了眼之后,只是道:“穩住靈力。”
“斷兄。”沈危低聲咳嗽了一下,唇角立刻沾染了血痕,但他毫不在意,驚喜道:“你來了?你這幾日去哪里了?”
“我去哪里重要嗎?”斷舟看著沈危,又看了眼這些眾人,還準備說些什么的時候,就看到了沈危唇角的血跡,瞳孔驟然緊縮,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將怒火對準了這些前來挑釁的修士。
他和沈危的感情危機暫且往后放一下,先解決這幾個外來者,再關起門討論他們的感情危機!
然而場上根本沒有一個還能站著的修士,斷舟臉色很冷,但扶著沈危腰身的手從未挪開,青斯在他們臉上掃了一圈,而后對著斷舟說道:“斷兄,一切交給我們即可。”
斷舟也沒有拒絕,輕輕點頭后,便看向了沈危,抬手將他唇角的血痕擦去,用靈力為他滋養經脈,將人直接半抱著離開了這一大片廢墟。
青斯站在原地,他輕輕打開折扇,身后的白嘯和赤鸞冷臉瞧著這一地的人,倒是有人想要逃走,然而烏慢早就布下的陣法已經開啟。
誰,都不能走。
“斷兄,我受傷不重。”沈危有些無奈,道:“只是靈力用得太猛,沒有收住。”
“我知道。”斷舟冷著臉道。
“你可以把我放下的,斷兄。”沈危說道:“我自己能走。”
然而這次斷舟卻沒有理會他的話,將人帶到了小院子里之后,直接抱到屋子里,放在床上,一路都是用靈力溫養經脈,眼看著沈危的臉色好些了,這才松了口氣。
“我真的沒事。”沈危說道:“我找了你好幾天,斷兄,你是去哪里了?我還以為你被那條小黑蛇……”
“沈宗主。”不等沈危問完,就聽到斷舟語調平靜,透著一絲陰冷,道:“沈宗主想要找劍修,是不是誰都可以?只要是劍修就可以,越多越好?”
“嗯?”沈危愣怔了一下。
“如果我說我現在可以為沈宗主找來不少劍修,沈宗主是否要讓他們都成為萬獸宗的客卿,還是說只有我一個是特殊的?”斷舟問道。
這話倒是沈危沒有想到過的,就在他猶豫的片刻,斷舟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他看著沈危,輕聲道:“幸好,你沒有騙我,至少你愿意對我說實話。”
“我……”沈危想了一下,如實道:“你說的都對,我的確是很想要很多劍修,但是你的確也是特殊的,斷兄。”
“你想要這么多劍修,是要很多,還是為了找你心中的那個劍修?沈危,我只想問你一句,若是你心中要找的那個劍修來了,你是否還要我?”斷舟有些忐忑不安,他不是真的劍修,他永遠成為不了沈危想找的那個劍修。
蛟愛上了一個渣獸,就是這樣的心酸,它很清楚自己既不是對方心中的小黑蛇,也不是對方想要的人類劍修,可它斷舟還是想要沈危。
“……”沈危猶豫的一盞茶時間,對于斷舟而言太過煎熬,而后就聽到沈危垂眸道:“可以……兩個都要嗎?”
如果那個能斬殺蛟的劍修來了,可以保住萬獸宗全宗的性命,沈危自然得要。
可是斷舟也是沈危很滿意,很在意的劍修,沈危也要。
他們兩個對于沈危而言,意義有所不同,沈危看向了斷舟,稍稍心虛道:“可也許我心中的那個人類劍修就是你。”
“絕無可能。”斷舟丟下這句話轉身走了,他走到門邊,沈危立刻起身去追,斷舟站在了院子里,道:“別找我,我冷靜幾天再決定去留。”
說完,干脆直接御劍而行,找個地方說服一下自己。
沈危直覺此刻不能讓斷舟就這樣離開,正也要御劍而行時,眼前再次眩暈起來,只是這次和往常不一樣,時間持續較長,他抬手扶著石桌緩了緩,忽然感覺鼻腔一股暖流,抬手擦了一下后才發現自己流鼻血了。
“沈宗主。”身后傳來了一道聲音,沈危驚喜地轉過頭,然而眼前什么都看不清楚,轉而直接一頭栽倒在地,臉上沾上了血污。
“妖丹,嘿嘿嘿。”
在完全陷入昏迷前,沈危依稀聽到了一陣笑聲。
……
斷舟來到了后山,他盤腿找了個山洞,化為了原形,獨自盤著,爪子總算不用藏在腹下了,他會想著和沈危的一番對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
“他至少沒有騙我。”
“他說兩個都想要……他的確是這個性格。”
“目前可以確定我比小黑蛇在他心中重要,那我和那個劍修的地位是平起平坐的,這不行啊……”想到這里,斷舟陷入了沉思,低聲喃喃:“什么人類劍修?怎么這么多情敵?”
它只是一條想要老老實實談個戀愛的蛟而已,怎么感情之路這么坎坷。
“各自冷靜三十天吧。”斷舟自我反思后,嘆氣道:“果然,太容易得到的,不會被珍惜,半個月之后再回去,但是聽烏慢說一個周后是沈危的生辰,要不暫且生氣五天吧。”
在閉眼休息了一個時辰后,十分糾結的蛟再次睜開了眼睛,它深深嘆氣,做出了最后的決定:“算了,三天,三天就回去。”
不然以沈危這個渣獸的性格,他怕長則生變。
小虐怡情,三天冷戰,斷舟覺得這是自己想出的絕頂招數,若是放在兵法之中,應該算作是欲擒故縱了。
“一天吧,三天有點長了。”最后斷舟說道。
而這一天,對于后來的斷舟而言,后悔得腸子都差點青了。
這一天,他差點兒就失去了沈危。
第57章 “噠——噠!”沈危感覺有水滴在了臉上,有些濕潤的感覺,他勉強睜……
“噠——噠!”
沈危感覺有水滴在了臉上, 有些濕潤的感覺,他勉強睜開了眼睛,眼前有些昏暗, 鼻腔嗅到了一絲濕潤的土腥氣。
“這萬獸宗的宗主也不知道是什么靈獸, 傳聞說是神獸, 畢竟若非神獸,怎么才能擁有這般的修為。”一道讓沈危覺得十分熟悉的聲音從耳邊響起,這道聲音的主人繼續說道:“若是能得到沈宗主的妖丹, 想必能助大王成就千秋霸業!”
這聲音……是……陳立清。
沈危猛的清醒過來,陳立清已經死了,而且是他親眼看著陳立清的尸體, 那尸體已經變成了那個樣子,斷然沒有繼續活著的可能。
他掙扎著想要看清楚, 就忽然聽到耳邊一陣笑聲, 緊接著一道嘶啞難聽的聲音響起, 道:“不愧是萬獸宗的宗主, 靈力果然充沛……沈危, 你醒了嗎?”
沈危本想繼續裝昏迷, 但是對方這話顯然是已經知道他醒來了,只能睜開眼, 正對上了眼前這說話的妖獸。
那股陰暗的泥腥味就是從這個靈獸身上傳來的, 沈危下意識瞪大了眼睛, 眼前靈獸距離他不到一尺,而他正對著對方巨大的蛇頭。
黑色的蛇頭, 眉間還有繁復的紋路, 看上去陰邪怪異,呼吸之間都帶著血腥氣, 目光落在沈危的身上時充滿了不懷好意的算計,還有一絲貪婪。
而最讓沈危震驚的則是它的爪子,這條像是蛇的靈獸居然有爪子!
“蛟……”沈危的腦海里只剩下這一個字。
“沒錯,我就是蛟。”這條靈獸張開了自己的爪子,在沈危面前展示一下,道:“死在我的爪下,沈危,你應該感到榮幸,別讓我親自動爪,你自己解決一下吧。”
這靈獸居高臨下地看著沈危,目光有些陰冷,似乎是等著沈危自盡之后好直接取出妖丹,誰知沈危卻在低聲喃喃著:“不應該啊,不是應該還有九個多月嗎,怎么會現在就……難道是提前了?”
“而且……那條黑蛇……”他忽然想起被自己禁錮起來的小黑蛇,又看了眼眼前這個蛟,很明顯不是一條,沈危后知后覺覺得自己應該是抓錯了蛇。
“完了。”沈危頗為頭疼,道:“怎么會這樣……”
一把刀已經直接指向了沈危的腹部,冰冷的刀尖輕輕摩挲著,沈危能感覺到上面的血氣,這把刀應該破開過不少靈獸的肚子。
“現在輪到你了。”一道幽暗的火出現在了沈危的身邊,聲音卻是陳立清的,充滿了陰毒的氣息:“到你了。”
“不人不鬼的東西。”沈危斜睨了這玩意一眼,他渾身無力,一點靈力都使不出來,目光掠過了這玩意,最后還是落在了前面的靈獸身上,低笑了幾聲,道:“將我弄過來,想要取走我的妖丹,倒是膽子不小,不怕報復嗎?”
“報復?”這靈獸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仰頭大笑起來,沈危覺得這蛇的感覺有些怪異,頭太大,身子太細,像是營養不良的蛇,然而不等沈危仔細看一遍,這靈獸就猛的盯著沈危,道:“萬獸宗想要報復我,那也得打過的我才行,我可是蛟,有了你的妖丹,誰還是我的對手!”
說完,它再次得意地笑出了聲,陳立清也在旁邊,青色的火光上下跳躍著。
很顯然,這陳立清之所以沒有死透,只怕這眼前這頭靈獸有關系,但這靈獸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做到的,沈危就不知道了。
“你本來就被雷擊過,魂不附體,三魂丟了七魄,因而記憶不全。”陳立清緩聲道:“此刻又這么透支靈力,身體自然不堪重負,很容易就被藥倒了。”
沈危早就猜到自己暈倒可能和自己的身體有關,他沒有吭聲。
“現在使用不了靈力吧。”陳立清湊到了沈危的面前,道:“你當我丹宗是吃素的嗎,那些丹藥,毒藥,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無色無形的,各種各樣的,只有你想不到,沒有我沒有的。”
聽著陳立清的這些話,沈危并不吭聲,只是微微側頭,像是有氣無力般耷拉著腦袋,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上站著泥水。
“沒有人知道你沈宗主是什么靈獸,我想摘了妖丹之后,總會知道了吧。”陳立清的話里充滿了怨毒。
沈危抬眼看了下他,并未搭理。
“沈宗主,你不著急嗎?不害怕嗎?”那靈獸更是直接湊到了沈危的身邊,道:“我聽聞萬獸宗有個秘密,沈宗主,若是你告訴我,我就讓你痛快點。”
沈危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的的確確是使不上力氣,也沒有靈力,目光落在了這條靈獸的身上,因為對方離得很近,沈危忽然發現這靈獸的爪子似乎并不是很靈活,很奇怪,像是……像是假的。
他的瞳孔驟然緊縮,面上卻不顯露分毫,只是低聲道:“你靠近一點,我告訴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這蛇形靈獸頓時來了興趣。
“萬獸宗的秘密就是,一年后,不,九個月后,會有一頭蛟滅了萬獸宗,而且,這頭蛟在成為蛟之前——”沈危的話尚未說完,那蛇形靈獸眼中的驚詫還未退下,這天空就頓時雷云密布,看上去有些可怕,沈危輕輕抬頭看著天空,忽然說了句題外話,他道:“你很喜歡露天的洞穴啊,露天的好啊。”
露天的容易被雷劈,都沒地方能躲。
然后這頭靈獸就發現,沈危蒼白好看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燦爛的笑容,看上去又老實又誠懇,道:“九重雷劫經歷過嗎?”
……
斷舟在賭氣一天后,就化為人身回到了萬獸宗,準備和沈危再聊聊這件事情,他們之間必須要把這件事情掰扯清楚,畢竟過日子就得好好過,不能稀里糊涂的。
然而就在他想到了說辭,做足了準備的時候,一到萬獸宗主峰卻發現和往常完全不一樣的氣息,整個萬獸宗仿佛都亂了,徹底戒嚴。
斷舟頓時臉色微變,以為是那群修士又來惹事,眼神陰冷下來,正巧遇到了從小院子里走出來的兩只毛茸茸,對方都行色匆匆,仿佛是要急著去做什么,斷舟心中頓時涌上來了一絲不安。
他立刻攔下其中一只,道:“你們怎么了?怎么突然戒嚴?那群修士又來了?沈危呢?他去迎戰了?!”
這只被攔下的毛茸茸一愣,下意識蹲坐起來,是一只兔子,它勾著前爪,發現是斷舟之后立刻抱著斷舟的大腿,哭喊道:“劍修大人!劍修大人!我們宗主丟了!被擄走了!”
斷舟腦子里空白了一瞬,他都沒有反應過來,就下意識問道:“什么意思?誰把他擄走了?”
“我不知道,我……我……”兔子急得開始結巴起來。
斷舟立刻丟下了它,沖進了院子里,只看其它幾個峰主轉過頭看向他,無論是青斯,白嘯,赤鸞,還是一向穩重的烏慢,他們的臉色都很難看,沉默著,這讓斷舟的心頓時沉了下去,他的目光落在了他們圍著的地方。
是一個石桌,而石桌上有著幾滴血。
石桌旁邊也有一小灘血,只是已經干涸了。
“是大哥的血。”青斯說道:“但他失蹤了。”
“誰來過?”斷舟問道。
“我不知道。”青斯說道:“都不知道,我們……”
斷舟目光落在了這灘已經干了的血上面,黑紅色像是無形的刀一般刺入了他的心口,讓他即恐慌,又難受,他第一次體會到了后悔的感覺。
如果他沒有和沈危鬧別扭,如果他陪在沈危的身邊,如果他沒有走……那沈危是不是就不會受傷,不會失蹤。
“我去找。”斷舟立刻轉過頭,他催動靈力,尋找著體內同生共死蠱,進行催動,感受著沈危所在的位置,他聲音陰冷道:“我必然將他帶回來!”
說完,他便順著蠱蟲所指引的方向,直接離開了這里。
他御劍而行,飛往了距離萬獸宗不遠的一座枯山,剛剛行至半路,就感覺烏云密布,電閃雷鳴,這場景讓他分外眼熟,眼中忍不住浮上一絲困惑,然而不等他弄清楚,一道天雷轟然劈下。
僅僅一道,地動山搖。
前面的枯山瞬間塌了!
而斷舟臉色豁然大變,那本非常活躍的同生共死蠱忽然暴動,而后又一瞬間消失了,斷舟都下意識噴出了一大口血,眼神駭然,面色瞬間變得蒼白。
而此刻,枯山灰塵之下,一只灰頭土臉的小白狗正蹲坐著,它瘸著一條腿,艱難爬出了坑,正想說什么,張嘴卻只有——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第58章 “沈危!”情蠱消失的那一刻,斷舟腦海里的思緒都斷了一瞬,他幾乎……
“沈危!”
情蠱消失的那一刻, 斷舟腦海里的思緒都斷了一瞬,他幾乎是猛的撲向了沈危所在的地方,這里的枯山已經被天雷劈的焦黑, 斷舟過來的時候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但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沈危。
他直接雙手扒拉著石塊,根本不敢用劍,生怕將沈危給弄傷了。
沈危也有點兒懵, 他還沒從自己“汪汪汪”的叫聲中反應過來,就看到斷舟如同一陣風一般從自己面前掠過,而后開始搬石頭, 模樣看上去有些情緒失控。
沈危聽到他在喊自己的名字,瞬間意識到斷舟大概以為自己被埋在石頭下面了。
“汪汪汪!”沈危本想上前喊斷舟, 但是出口就是一陣狗叫聲, 它立刻緊閉狗嘴, 因為從未化為過原型, 因而還不太懂得狗狗是怎么說話的, 顯然斷舟也聽不懂無意義的狗叫。
他只看到一只不知道從哪里跑出來的小白狗在自己身邊轉悠, 小白狗渾身沾染了灰塵,但依舊毛茸茸的, 體型不算小, 想要用力蹭著斷舟, 可這個時候的斷舟還在焦急中,哪里顧得上這只狗, 隨意抬手將這只狗掀翻到一旁, 在對方想要再次蹭過來的時候,他壓不住怒火, 厲聲道:“滾開!”
小白狗嚇得一個激靈。
那一瞬間,斷舟和小白狗對視了一眼,有一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然而他很快就將這種感覺忽略了,再次挖起石塊,喊著沈危的名字,想要找到沈危。
可天雷之下,就連枯山都震碎了,什么都沒有發現,只有石塊縫隙里殘留的血跡,斷舟撫摸那塊石頭的時候,手是微微發顫的,心也是顫抖的。
他們還沒和好,怎么就出這種事情了。
“如果我沒有離開……”如果他沒有賭氣離開,是不是沈危就不會出事,斷舟第一反應就是后悔,他死死咬著牙,猛地一拳砸在了石塊上,沒有任何靈力保護,指骨瞬間鮮血淋漓。
“汪汪汪。”小白狗還是湊到了斷舟的面前,本能地想舔一下斷舟的傷口,安撫他,但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后,沈危整只狗都僵在了原地,毛茸茸的尾巴垂了下來,耳朵耷拉著,它想要親近斷舟,但剛剛被掀翻的時候碰到了傷處,有些疼,沈危只能勾著傷腿,乖巧地蹲坐在旁邊。
它扭過頭舔了舔前腿的傷處,血將旁邊的皮毛都粘在了一起,走一步就疼一步,但看著斷舟這副樣子,沈危的心在不知不覺中微微觸動了一下,它仰起頭看著斷舟,咬住了對方的衣擺,試圖告訴他自己就是沈危。
它甚至想到用爪子寫字,可惜這四周都是石頭,根本寫不了。
“讓開。”斷舟冷冷看著這只咬自己衣擺的狗,踉蹌起身,在這里找不到沈危的尸體,沒有找到尸體是好事,這就代表沈危還活著,他抬起手捂著自己的心口處,走了沒幾步,忽然停下腳步,噴出了一口心頭血。
沈危本來亦步亦趨跟在身后,看到這一幕,頓時震驚起來。
“沈危……”斷舟捂著心口,低聲喃喃:“別出事……”
沈危只能狗叫幾聲,沒有任何辦法。
天空下起了小雨,斷舟就這樣站在原地,催動靈力感受身體里那一點點情蠱的動靜,幸好情蠱還有點動靜,不然斷舟是真的要崩潰了。
只要情蠱還在,就代表沈危應該是受傷了,但是一定還活著。
“受了重傷嗎?”斷舟說這話的時候,都覺得心中一疼,他不敢想象沈危躺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的樣子,斷舟只恨自己為什么要賭氣離開,為什么要離開整整一天。
他就應該把沈危鎖在自己的身邊,讓這頭靈獸除了他再也看不到別人!
可現在說什么都晚了,當務之急就是找到沈危,畢竟情蠱這么微弱的反應,斷舟很擔心沈危的傷勢,他幾乎時時刻刻關注著,提心吊膽,生怕情蠱沒了氣息。
所謂情蠱,又名“同生共死蠱”不是開玩笑的,是真的同生共死。
“還有反應……沈危離我很近,應該是在這附近。”斷舟低聲道:“他不在這里,肯定是受了重傷,找地方躲起來養傷了。”
沈危化身的小白狗只能跟在后面。
它的皮毛都被雨水淋濕,初次化形,有些不太適應,四只爪子走路的時候踩在了有些滑的石頭上摔了好幾次,本來就受傷的腿更疼了,只能齜牙咧嘴好一會兒。
他看著斷舟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可他什么辦法也沒有,眼看斷舟像是也受了傷,可是卻根本不休息,一直在催動靈力,不知道在干什么。
沈危再次一頭栽進泥坑之后,氣得咬牙切齒,怒道:“人善被人欺,狗善被……騎?”
他自己說著說著都覺得有點兒不對勁了,干脆支支吾吾繞過了這句。
然而,他驚詫地發現,他好像可以不用再說那些無意義的汪汪汪,他似乎融合進狗狗身體,懂得汪汪汪的具體含義了!
他的尾巴頓時愉悅地搖晃了起來,因而并未注意到,他在說話的時候,原本走在前面的斷舟腳步驟然一停,扭頭看向了小白狗,眼神里滿是驚詫。
但當小白狗看向他的時候,斷舟的表情又極快地恢復了之前的樣子,天空一陣響雷,被雷劈得快有心理陰影的沈危下意識渾身一抖,而后就發現自己的身體直接騰空,被人撈起來了。
不算小的體型被斷舟直接輕松抱在了懷里,沈危本想掙扎一下,奈何這人抱得很緊,沈危又使不上力氣,特別是斷舟低咳了幾聲后,沈危一下子就不掙扎了。
“帶你去躲雨吧。”斷舟說道:“等雨停了,再繼續找沈危。”
沈危縮了縮脖子,勾著爪子,但是尾巴很誠實地用力搖晃著。
這旁邊的確就有一座破廟,斷舟帶著沈危進去之后,順便找了干柴生火,而后就開始為小白狗看腿上的傷口,借著火光,能看到狗腿傷得不輕,也可能之前斷舟那隨意一掀對于小白狗而言就是傷上加傷。
斷舟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為小白狗抹藥的時候,眼神微微黯淡了一瞬,沈危仗著斷舟是人類劍修,聽不懂靈獸的叫聲,便毫無顧忌道:“本來只是一點傷,這下好了,我要躺了。”
可他話音一結束,就感覺握著自己傷腿的那只手微微一僵,沈危立刻看向了斷舟,然而對方的臉色和平常并無二樣,都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樣子,沈危便猜想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斷舟將小狗放在了旁邊,狀似無意道:“遇到你也算是緣分,我還得繼續找沈宗主,若是你能找到他,一定要告訴我。”
“你不生氣了?”小白狗抬起了腦袋,看著斷舟。
“我后悔對他賭氣了,他……”斷舟頓了頓,又道:“我只是想要他多看看我,喜歡我比喜歡那條小黑蛇的喜歡多一點,喜歡我比喜歡那個不知名人類劍修的喜歡多一點,我只是想要他多喜歡我一些。”
“這是自然。”小白狗歪了歪腦袋:“什么我喜歡小黑蛇?我沒有。”
斷舟一愣,他不動聲色地摸了摸狗頭,繼續道:“沈宗主總是惦念著小黑蛇。”
“你不知道,這是個容易遭雷劈的秘密!但是我保證,我真沒喜歡過什么小黑蛇,我對那條黑蛇,是注定的仇敵,你不用跟那條小黑蛇比,你比它好太多了,你很好!”小白狗叫著。
也只有在知道斷舟聽不懂靈獸說話時,沈危才敢這么說話。
“誰到底才是沈宗主心中最親近的呢?”斷舟垂眸低聲喃喃。
“肯定是你。”沈危不假思索道:“共同抗敵的交情!你我之間自然是與旁人不同的,斷兄待我很好,我都記得,不會忘記,斷兄……斷兄與我的關系最為特殊,斷兄是我見過的,最特別的人類修士。”
斷舟的唇角壓不住地微微上揚了一點,他輕輕靠在了墻邊,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小白狗的嘴巴和鼻子,然后摸了摸它,道:“睡覺吧,明天還得找沈危。”
本來沈危就是受傷才化為原形,自然困倦極了,剛剛闔眼還沒一會兒就睡著了,然而斷舟卻睜開了眼睛,他低頭看著有點兒灰頭土臉的沈危,摸了摸毛茸茸的小白狗,低聲道:“還好,你還活著。”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經歷過失而復得,斷舟感覺自己比之前更加珍惜沈危,絕不會讓他再離開自己視線半步了。
靈力自斷舟的掌中流出,灌入了小白狗的身體,修復著經脈上的損傷,斷舟微微側過頭看它,像是怎么也看不夠,每一處都覺得很新鮮。
全修真界都在猜測沈危的真身到底是什么,都猜測是神獸,卻無人知曉竟然是一只小狗。
“你到底要多努力,才能到如今這個修為。”斷舟低聲道:“阿危。”
他又悄悄給沈危改了個只有他知道的專屬稱謂。
小白狗毛茸茸的耳朵是十分敏感的,稍稍一觸碰就抖了一下,然而半夢半醒間將腦袋埋進了斷舟的懷中,嗅著熟悉的氣息安穩入睡。
它的呼吸從重傷沉重到經過靈力修復,慢慢平緩了起來。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沈危驚喜地發現自己的腿上幾乎全好了,可斷舟看起來臉色略有點兒疲憊,整整一夜的靈力灌入,而斷舟又剛剛經歷了同生共死蠱的副作用,的確是有點累了。
但只要沈危在身邊,斷舟就是累死都絕不吭聲!
這就是來自蛟的沉默與倔強,以及愛面子。
第59章 “斷舟。”沈危發現斷舟仿佛是在尋找著自己,但又不太像,比起昨天……
“斷舟。”
沈危發現斷舟仿佛是在尋找著自己, 但又不太像,比起昨天那個失魂落魄的樣子,顯然現在斷舟是已經情緒平靜了, 沈危一邊松了口氣, 心中卻有一點點說不上來的失落感。
竟然只有了一晚上就接受了自己失蹤的事實嗎?
沈危化為的小白狗舔了舔爪子, 嘆著氣,正準備繼續跟在斷舟身后的時候,卻見對方直接轉過身, 將自己抱了起來。
它雖然是一只小白狗,但是體型可不算小,被這么抱在懷里顯得有些怪異了, 然而就在沈危準備叫兩聲,嘗試掙扎一下的時候, 自己卻又被忽然放下了, 它一臉茫然地看著斷舟。
對方居高臨下地瞧著自己, 道:“算了, 我自己去找沈宗主吧, 你只是一只尚未修行過的小狗, 帶著你去找他也不方便,咱們不如就此別過了。”
如果沈危仔細看, 就能看到對方唇角微微揚起的一縷笑意。
但是現在的沈危只是一只小白狗, 它急忙咬住了斷舟的衣服, 耳朵耷拉著,全身都在用力, 就連身上每一根狗毛都在使勁, 似乎是想要留住斷舟。
“我怎么才能讓你懂得狗叫?”沈危歪了歪腦袋,它咬牙道:“不對, 我怎么才能化為人形。”
沈危不懂這些,但是身為蛟的斷舟卻明白,這就是靈力損失太多了,一時間無法維持人身而已,休息一段時間,待靈力緩過來了,自然會恢復。
可他看到眼前這小狗著急忙慌的樣子,忽然有了點壞心眼,抬起手輕輕勾了一下小狗的下巴,逗弄兩下后道:“我走了。”
說完,便假裝直接離開,可他走的不緊不慢,正好是小狗能努力跟上,但是卻追不上的速度。
然而小狗不會抬頭看天,它的全部視線都在前面的蛟身上,不然它就會看到頭頂飛掠過去的信鴿。
倒也沒身邊別的事情,就是斷舟告訴萬獸宗的那些靈獸們,已經找到沈危了,讓它們不用擔心,順便讓它們嚴加拷問其它修士,不用留手。
這些修士,不吃點苦頭,是不會懂得畏懼的。
斷舟在這枯山繞了好幾圈,小白狗也跟在他身邊走了好幾圈,爪子上的傷不知道為何,竟然一夜之間就好了,只是沈危說到底還是第一次用四只爪子走路,有些不適應,且又有點兒心急,在斷舟轉彎的時候,竟然一爪子踩滑了,直接一頭摔進了草叢里,摔得有點兒蒙圈。
尚未等它反應過來,便感覺自己被人直接撈起,熟悉的靈力灌入身體,耳邊響起了斷舟的聲音,他顯然是急了,皺緊眉頭,低聲道:“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摔了?”
沈危的尾巴下意識搖晃了起來。
本來斷舟還準備逗著沈危玩一下,結果對方摔了一下,斷舟便直接為他檢查了一下,嘴里還念叨著:“第一天做狗嗎,怎么這也能摔著?摔疼哪里了?你別動。”
沈危被斷舟就這樣護著,感受著體內溫柔澎湃的靈力,沈危舒服地嗷了一嗓子。
沈危被斷舟抱在懷里,以靈力溫養,它自然是十分愜意的,斷舟干脆將它的身上擦干凈,旁邊正好就是一個湖泊,昨日下過雨,水都漫了上來。
沈危的皮毛沾著水之后,它下意識甩了甩身上的水,弄得斷舟猝不及防被濺了一身水。
“這里舒服。”沈危抬起爪子玩了一下水之后,就有些撒歡了,它顯然很喜歡這里,斷舟靠在一旁的樹邊看著,沈危喜歡的地方,他就喜歡。
“斷兄,我果然沒有看錯,你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沈危堅定道:“你是一個非常好的朋友,非常好的劍修。”
斷舟一邊要假裝聽不懂,一邊還得壓制唇角的笑意,可真是夠辛苦的。
他輕輕摸了摸沈危的腦袋,這毛茸茸的觸感,果真是讓蛟離不開手。
“小狗。”斷舟忽然看向了這只小狗,在小狗一臉茫然的時候,他輕聲道:“你是我見過最特別的,也是最好的。”
沈危是真的覺得它們這個相處模式更像是互相吹捧,不過它們實力都很強大,互相吹捧一下也是實屬正常的。
晚上斷舟甚至抓了只兔子烤了吃,一大半都給了小白狗,還貼心地將骨頭都給剔除了,他半蹲在地上,輕輕摸了摸小白狗狂吃兔肉的身體。
“斷兄對待小動物是真的好,看得出來斷兄很喜歡……毛茸茸。”沈危嘴里叼著肉,用爪子扒拉了兩下,結果燙到了爪墊,立刻就縮回了自己的爪子,用力舔了舔,斷舟見狀又心疼又好笑,只得上前摸了摸小白狗的腦袋了。
斷舟哪里是對毛茸茸很好,而是因為眼前這只毛茸茸就是他的心上狗而已。
一連三天,小小枯山斷舟都快翻遍了,帶著沈危坐在了石頭上吃東西,他看著這座枯山,道:“看來是找不到沈危了,我得換個地方繼續找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輕輕斜睨了一眼正在吃肉的沈危,這里又沒有別人,說的話自然都是告訴沈危的。
果然,剛剛還吃得津津有味的沈危立刻抬起了自己毛茸茸的腦袋,恨不得立刻湊到了斷舟的身邊,悄悄蹭了蹭對方的身體,深怕對方就此離開了。
“小狗。”斷舟摸了摸小白狗的腦袋,道:“我準備離開這里回萬獸宗了,你家里就在這附近吧,自己回家吧,不用跟著我了。”
他當然是在故意逗弄著眼前的小白狗玩一下。
腦海里都忍不住浮現了以后用蛟尾巴給小白狗玩的畫面。
“我就是沈危。”小白狗擔心斷舟將它直接放在了這里,急得尾巴都不搖晃了,揚起頭去看著斷舟,正對上對方溫柔笑意的眼神,心都忍不住顫動了一下。
洗白洗干凈后的沈危干脆直接跳到了石頭上,它試圖用爪子告訴斷舟自己是誰,只是正好上午,一陣風吹過,它的狗毛直接翻開了,整只狗都是站在懸崖上,向著斷舟的方向叫了幾聲,陽光透過它蓬松雪白的狗毛,襯托得它越發好看。
斷舟就站在石頭下面,他抬起頭去看,正對上了沈危信任的目光,斷舟忍不住輕笑了一聲,眼前這只狗的樣子,是任何生物都比不上的。
好看,優雅。
蛟,徹底陷入了。
就在斷舟準備再逗弄沈危幾天的時候,忽然鼻腔微微移動,他緊緊皺起眉頭,感覺自己嗅聞到了一股說不出來的土腥氣,這股氣息還很濃郁。
“這是那頭蛟的氣味!它居然沒死嗎?!這么大的天雷劈它居然都沒有劈死?”小白狗,也就是沈危,他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辨認出了這種特殊的土腥氣,那是屬于他見過的那條惡毒“蛟”的。
“快走!斷舟,是蛟!”沈危頓時臉色大變,用力咬著對方的衣擺,結果就被斷舟直接抱在了懷里,他聽到斷舟語調微冷道:“別怕。”
蛟?別說是沈危,就連斷舟自己都有些茫然。
若是沒記錯,這世間的蛟應該是只剩下它一個,若是說誰最了解蛟龍,那絕對是斷舟自己了。
想到這里,斷舟再次看了眼沈危的前腿,他心中微冷,再次輕輕聳動鼻子嗅聞到了這股土腥氣,大概猜到了這是怎么一回事。
“你在這里等著,別過來。”斷舟看向了土腥氣最濃郁的位置,他起身走過去,頭也不回道:“我很快就會回來。”
……
山腳下一處小土坡上,泥土微微往上拱,像是有什么東西壓在了下面想要出來,好一會兒之后,一個東西終于鉆出了泥土。
定眼一看,竟然是蚯蚓!
“幸好我兩頭都能活,差點就被雷劈死了。”蚯蚓爬出了泥土,它只剩下半截,但是不影響它還能活著。
顯然,這就是之前裝做蛟欺騙沈危的蚯蚓。
沒錯,就是蚯蚓!
“你想去哪?”一道聲音驟然落下,強大的靈力瞬間下壓,逼得這條蚯蚓根本不敢輕舉妄動,更不敢出什么幺蛾子,它驚恐萬份,就想要逃走,卻被一爪子直接掏了出來。
還沒等它掙扎翻身,一個巨大的爪子便將它的身體摁在了地上,任由它拼命都無法動彈。
“你說你是什么?你是蛟?”蛟化為原形后,渾厚的聲音在蚯蚓的耳邊響起,帶著一絲陰冷,如影隨形,嗤笑道:“如果你是蛟,那我是什么?”
他斷舟才是當之無愧的蛟。
此話一出,剛剛還準備掙扎一下的蚯蚓頓時明白自己今天是走不出去了,它連忙求饒,卻在空隙期間,不由分說直接扭頭就跑。
然而下一秒,它就直接被抓住了,化為了原形的斷舟耐心耗盡,直接一爪子壓下來,蚯蚓絲毫無法反擊,甚至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就已經成為了碎片。
而斷舟剛準備收拾一下現場,然后去找小白狗,可身后卻傳來了一陣沙沙沙的聲音,斷舟回過頭看向了聲音傳出處,果然只能看到那只倉皇逃走的小白狗背影了。
斷舟:……這還真不湊巧。
他這要怎么解釋呢?還是……繼續瞞著?
第60章 蛟!那是蛟!沈危一邊跑一邊想著這蛟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它……
蛟!
那是蛟!
沈危一邊跑一邊想著這蛟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它恨不得自己再長出四條腿就好了,但是它現在只是一只無辜的小狗,怎么能跑得過能飛天的蛟呢?
當被蛟粗壯的尾巴攔住去路之后, 沈危的眼中浮現了一絲驚懼, 它渾身的毛都炸開了, 蓬松成了一團,才洗干凈的小白狗在奔跑時,身上再次沾滿了草屑。
“別過來, 別過來!”沈危急得嗷嗷直叫喚,它左右張望,還以為天雷能將蛟劈了, 沒想到這蛟不僅看上去完好無損,而且似乎還更加威武雄壯了, 整個身型比起之前長了不少。
“你經歷雷劫, 更加厲害了?!”沈危驚詫不已。
同樣很詫異的還有斷舟, 他想著沈危怎么知道自己經歷了雷劫, 但很快他就發現眼前這只小白狗似乎并未察覺出此蛟就是斷舟, 因為這只小白狗尾巴明明已經夾了起來, 但依舊擺出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架勢,不斷叫嚷著:“我勸你苦海無邊, 回頭是岸!不然等斷兄回來了, 你可就走不了了, 你知道斷兄是誰嗎,劍修, 專門斬蛟的。快走!”
蛟稍稍挑起眉梢, 眼底掠過了一絲笑意,但很快便掩藏了起來, 故意用尾巴纏住了眼前這只小白狗,并且湊過去逗弄道:“是嗎?那你就讓他過來,我連他一起吃了。”
“荒謬!”沈危冷笑一聲:“你注定會死于劍修之手,勸你最好放了我。”
蛟覺得偶爾逗弄一下沈危也有點意思,比起人形狀態的沈危,這樣小狗狗狀態的他看上去更加易躁易怒一點,稍稍一逗弄就炸毛了。
毛茸茸的沈危看上去更加好看了。
小白狗的憤怒落在蛟的眼中,它的眼神都溫柔了幾分,然而沈危卻顧不了這個,預言一直如影隨形,他時時刻刻都記在了心里,眼看這個將自己卷起來的尾巴,他狠狠心,張開嘴巴一口咬了下去。
犬齒按道理是根本咬不開斷舟的鱗片,但是這可不是一般的小白狗,而是修真界第一靈獸的本體咬合力,即便是斷舟也沒法硬扛,至少尾巴都被咬出血了。
沈危這是全力一口,壓根兒沒想留余地。
尾巴本就是靈獸非常敏感的地方,沈危發現自己這一口下去之后,這頭蛟頓時顫抖了一下,尾巴稍稍松開了一點,沈危趁此機會立刻踩著蛟的身體往外跑去。
斷舟瞧了眼沈危逃跑的方向,又垂眸斜睨了一眼自己負傷的尾巴,鱗片有一點開裂,鮮血溢出,這只小狗還真是下口一點都不留情面。
“還真是慌了神了,竟然跑錯了方向。”斷舟瞧著前面那只慌不擇路的小白狗,對方顯然是朝著距離萬獸宗相反的方向跑了,斷舟忍不住嘆了口氣,而后一甩尾巴便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沈危可是小白狗,狗狗是最擅長認家的,它怎么會不知道自己跑的是萬獸宗的反方向,但它就是故意這樣,想要盡力將這頭惡蛟引來。
與此同時,它立刻傳音給了萬獸宗的那群靈獸,顧不得其它,只是喊道:“立刻散開,蛟出現了!”
只是傳出去就是“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時間緊迫,它來不及思考萬獸宗的靈獸們能不能聽懂它的狗叫聲,它只希望這群靈獸能聽懂,能逃走多少是多少!
本來斷舟以為沈危是跑錯了方向,但是很快他就發現自己理解錯了,這只小白狗雖然一直朝著反方向,但只要發現蛟停下來,就立刻叫幾聲吸引蛟的注意力。
這根本不是要逃走的表現,而是要犧牲自己,引開敵人的表現。
一想到這里,蛟的眼中浮現了一絲心疼和了然,它想著不愧是它的靈獸伴侶,果然是心性至誠的狗狗,這樣的沈宗主,它怎么舍得放棄呢。
果然,在發現蛟沒有繼續跟過來之后,沈危又停下了步伐,叫了幾聲,將蛟吸引來了之后,回頭看了眼后面,竟然已經沒有路了,它甩了甩腦袋,在殊死搏斗和跳崖之中選擇了殊死搏斗。
它不甚熟練地調動全身靈力,想要讓自己化為更大的原形,或者是直接化為人形,然而始終不得法門,只能絕望地看著朝著自己本來的蛟,試圖再次用天雷去劈這條蛟。
但沈危自己很清楚,之前的天雷劈下來,那只破蛟不僅沒事,還更加厲害了,而他沈危被直接劈成了原形,這次再來一次,只怕世間再無沈危了。
可事到如今,已經不是它想要怎么做就怎么做。
就在沈危停下來,準備狗叫的時候,本來慢吞吞支起身子,饒有興致看著眼前小白狗的蛟忽然臉色一變,它幾乎是猛的沖了過來,沈危大驚失色,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心知自己要葬生蛟腹了。
可就在剛剛閉眼的那一剎那,腳下碎石塌陷,它整只狗猛的墜下,只來得及揮舞自己的爪子,在空中毫無作用地狗刨了兩下。
也是在他墜下的那一瞬間,蛟猛的沖了過來,長長的尾巴將它盤在了其中,蛟的身體直接將它護著,擋住了碎石。
一陣陣轟隆聲后,整個枯山徹底塌了。
“咳咳咳……”斷舟甩了甩自己的腦袋,這點塌陷對于它而言不算什么,只是有些震驚于這枯山之下竟然是一個鑿出來的地宮。
地宮很大,中間更是有著法陣,不過已經被砸壞了,而這里血腥味很濃郁,地上還散落著靈獸的妖丹,上面血淋淋的,看得出來是殺了不少靈獸在這里。
“這里距離萬獸宗不算遠,距離丹宗也不算遠,剛好處于萬獸宗和丹宗的交界處。”斷舟瞬間反應過來,這里應該就是丹宗那群混帳東西殺害靈獸取走妖丹的地方。
然而此刻他根本無暇顧及這個,感覺自己尾巴護著的地方沒有什么動靜,只能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尾巴,看看小白狗有沒有受傷,卻沒想到尾巴抬開之后,看到了一個人形的沈危。
完完全全的,人形的沈危,只是他似乎是靈力耗盡,陷入了沉睡。
昨晚斷舟給他輸入了一晚上的靈力,全讓他用來化形了。
“沈危!”斷舟立刻上前,試探一下沈危傷得怎么樣,靈力在他體內走了一圈,確定沒有大礙才松了口氣。
而就在斷舟貼近他的時候,沈危緩緩睜開了眼睛,虛弱地看著斷舟,啞聲道:“別動……別動萬獸宗,一切……恩怨,我自會承擔……”
說完,便頭一歪,再次昏迷了過去。
“這是把我當成那只裝作蛟的蚯蚓了?”斷舟湊過去,蹭著沈危的臉,無奈道:“我難道不比那只假蛟龍好看很多嗎?”
而如今沈危昏迷了過去,說什么都沒用的。
他化為人身,脫下外袍裹住了沈危,將其抱起來放到了一旁的石床上,瞧著沈危蒼白的臉色,心疼不已,靈力不要錢地往沈危體內灌入著,抬起手輕輕摩挲著沈危沾染了一點血漬的唇角,低聲道:“沒事了。”
夢里,沈危夢到自己渾身浴血,持劍半跪在了萬獸宗的石碑前,梅花爪印的石碑已經被擊碎,只剩下一半,上面都是靈獸的血跡。
而眼前的蛟正眼神冰冷,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仿佛是嘲弄一般,在沈危狼狽吐了口血之后,這頭蛟騰空而起,張開嘴巴,朝著沈危撲了過來——
不!
沈危在噩夢之中驟然驚醒,他猛的坐起身,卻感覺自己摸到了一手冰冰涼涼且很堅硬的東西,扭過頭一看,正瞧見了蛟的腦袋,對方顯然是被自己吵醒了,正半閡著眼睛看向自己。
“蛟……”沈危感覺背后一股涼意順著脊骨竄了上來,這頭蛟的腦袋都快比他的全身還大,獠牙尖利,距離自己非常近,沈危感覺對方都快能一口吃了自己。
他喉嚨發緊,脊背緊繃,然而這條蛟輕輕動了動尾巴尖,而后支起了身子,那樣居高臨下地看著沈危,這個視覺角度和沈危在噩夢里的一模一樣,他頓時嘴唇發白,然而掌心的靈力卻在凝聚。
“你想要做什么?”蛟頓時察覺到了沈危的動作,抬起爪子便壓在了沈危的手背上,將靈力攪散了,似笑非笑道:“沈宗主,我救了你一命,不表示感謝就算了,怎么還要對我動手呢?”
“救我?”沈危嗤笑道:“要殺我的不也是你嗎?”
斷舟聞言,眼底掠過了一絲冷色,一想到沈危差點在那只蚯蚓手中受傷,就想去把那只蚯蚓直接捏成碎片。
它此刻湊到了沈危的身邊,正準備說些什么的時候,忽然外面傳來了一絲響動,它立刻看過去,而后對著沈危說道:“在這里待著別動,你的傷勢未愈,待我回來,帶你回萬獸宗。”
可這話落在沈危耳中,無異于“我現在不殺你,等我回來,帶你回萬獸宗,殺了你們全宗!”
蛟離開之后,沈危立刻起身就要走,忽然他站在了原地,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一處妖丹上,眼神微冷,道:“出來!”
一個極其細微的藍色火光顯露出來,看得出來非常虛弱了,這竟然是被雷劈了都沒死的陳立清。
沈危是真的覺得對方太命大了,這么弄都死不了。
“別,別動手!”陳立清察覺出了沈危不善的目光,連忙道:“我無意傷害你的!我也知錯了!我還知道秘密!你別殺我!”
“什么秘密?”沈危問道。
“你向天道起誓,我只要告訴你秘密,你就不能殺死我。”陳立清立刻道。
沈危輕輕哼笑,眼底掠過了一絲嘲弄,他緩聲道:“我不在乎你的秘密是什么,我只要你的命!”
血債血償,天經地義!
陳立清害死了這么多靈獸,不殺了他,沈危不甘心!
“我也是被脅迫的!是那只蛟!你也看到了,是那只蛟!”陳立清大聲喊道:“它……它說要靈獸的妖丹,助它修煉!它說的!我也是被迫的!”
沈危眼神微微一動,可手中的長劍還是舉了起來。
無論陳立清今天說什么,他都必須死。
而就在此刻,外面再次傳來了聲響,當斷舟回來發現陳立清的一縷魂魄圍繞在沈危身邊的時候,頓時一驚,同樣一驚的還有陳立清。
別人不認識斷舟,可他很清楚,畢竟他肉身就是被斷舟化為的蛟直接一爪子捏碎的,而且他更是和斷舟相識數年,太清楚斷舟的蛇形,斷舟化為蛟之后,他也看過斷舟的蛟形!
此刻,他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這蛟的樣子,驚懼萬分,喊道:“斷舟!”
蛟,沈危,陳立清,他們三個三足鼎立的樣子,沈危第一個反應過來,他以為是斷舟來了,飛快環顧四周卻未曾發現,冷聲道:“你說誰?你怎么認識斷兄?!”
“我當然認識!傳聞被我生取妖丹的那條黑蛇,就是斷舟。”陳立清連忙解釋道:“但我沒有真的生取他的妖丹,他……他后來化為蛟了,眼前這就是斷舟,你和他現在關系好,你們不是一起去了宗門大會嗎,沈宗主,你幫我解釋一下,求求你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陳立清的話戛然而止,一柄銀劍穿透了他的身體,靈力攪碎了他最后一絲魂魄,徹底魂飛魄散了。
剛剛還不可一世的蛟此刻低下了腦袋,它的眼神略微躲閃,尾巴略顯不安,本來只是想要和沈危玩一下,準備很快就告訴沈危真相的,卻沒想到被這陳立清說出來了。
“完了,沈危真的生氣了。”
斷舟看到沈危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透著一絲質疑和震怒,斷舟頓覺大事不妙,似乎是玩脫了。
“沈宗主。”這頭蛟一臉討好地試圖湊近沈危,道:“你聽我解釋,我真的可以解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