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黑蛇的突然出現在所有人的預料之外,尤其是陳立清和沈危,只是一個……
黑蛇的突然出現在所有人的預料之外, 尤其是陳立清和沈危,只是一個是驚恐萬分,而另一個則是一臉復雜。
“你是誰?!”陳立清立刻反應過來, 他咬牙道:“裝神弄鬼!”
“我是不是裝神弄鬼, 陳立清你自己最清楚。”斷舟在云層里翻滾了一下, 強烈的靈力威壓讓在場的人都能感覺到這條蛇的的確確處于化蛟的邊緣,劍宗宗主的臉色也變了,和其他修士們對視了一眼后, 在場眾人都將目光投向了陳立清,劍宗宗主沉聲道:“賢侄,你不是說……”
“劍宗伯伯。”陳立清立刻轉頭, 半跪在了地上,道:“此蛇一定是偽裝的, 說不定就是萬獸宗的陰謀, 誰不知道萬獸宗的青龍峰上面有很多蛇, 指不定這就是其中一條!”
“荒謬。”沈危眼看一盆污水要潑在萬獸宗的身上了, 便立刻道:“青龍峰上只有青斯和煉天實力最強, 如今它兩蛇都在此處, 陳立清,你自己虛榮撒謊, 如今證據擺在眼前, 還要抵賴嗎?陳立清, 還是說你憑借這個謊言,獲得了多少好處, 騙了多少人, 如今不舍得說真話了呢?”
沈危這話可謂是殺人誅心了,本來只是看戲的人紛紛低聲耳語起來, 顯然是對這件事情很不滿意了。
畢竟正如沈危所說的那樣,陳立清可是接著“生挖蛇丹”這件事情名揚修真界,而且還心安理得地接受著他們的恭維,這些修士一想到自己這幾天對著一個騙子卑躬屈膝,頓覺惱火。
特別是丹宗的那群弟子,要知道之前陳立清在丹宗可是藉藉無名的。
他們看向了陳立清,而陳立清卻不敢和他們對視,拼命穩住了神情,死死盯著這翻滾的云層,忽然眼前驟然一花,其他人都未曾反應過來的時候,只聽到“砰”得一聲巨響。
陳立清整個人都被抓起來砸到了屋頂上,昨天剛剛修好屋頂再次破了個大窟窿,陳立清趴在地上,躺在廢墟里,好半天都緩不過神來,丹宗弟子立刻跑上去試圖扶起他,卻都被一條黑色的尾巴直接掃開,全部倒飛出去。
“好強大的實力。”沈危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看著這僅僅露出了一點的尾巴,暗自焦急,難怪說一年后能滅門萬獸宗。
他看向了青斯它們,卻見毛茸茸們都被壓制得厲害,其實沈危自己也能感覺到體內靈力都緩慢了不少。
這條黑蛇應該就是那條會滅了萬獸宗的邪惡黑蛇!
沈危現在萬分確定!
他一邊讓毛茸茸們討好著這條黑蛇,爭取更多的好感,一邊扭過頭在人群里到處尋找,一旁的赤鸞見狀低聲問道:“大哥,怎么了?你在找什么?”
“找我的保命符。”沈危壓低了聲音道:“斷舟呢?”
“斷舟好像出去了。”赤鸞仔細想了想,而后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一聽這話,沈危頓時就急了,他在這黑蛇和斷舟之間猶豫了一下,最后當機立斷道:“你們在這里支援這條黑蛇,我去尋找斷舟,咱們兩手抓,能刷好感是最好,如果不能,至少給自己留條退路。”
赤鸞點頭應了一聲,但很快就補充道:“大哥,那我們為何不在陳立清和這條黑蛇打起來的時候,幫他們重傷小黑蛇,然后再趁他病要他命!這樣不久能解開萬獸宗的死劫了嗎?”
沈危瞅了眼赤鸞,冷笑一聲,道:“你聽聽你這話,像不像印證了預言的那樣,萬獸宗欺負小黑蛇,你說像不像!”
他沉重地搖了搖頭,果然是這只鳥太年輕了,不知道預言的可怕。
最后赤鸞點頭應道:“大哥你放心,我肯定按照你說的去做。”
其實沈危是抱有一定的懷疑的,總覺得這群毛茸茸辦事兒好像不太牢靠,唯一一個看起來比較沉穩的烏慢,也實在是過于沉穩了,以至于現在還在玄武峰沒出來。
沈危急于去尋找斷舟,這邊就丟給了另外三位峰主,他的身影自然落在了一直將目光落在他身上的蛟龍身上,那頭蛟勾著自己的爪子,危險地半瞇起了眼睛,想著沈危這樣急匆匆地到底想去哪里。
然而不等他細想,這邊的煉器宗和丹宗就已經聯合起來發難了,劍宗在一旁看著,思慮再三也準備出手的時候,卻被那群毛茸茸們沖上去攔住了。
毛茸茸們戰力不想,但是攪混水這件事情,沒誰比它們更加厲害了。
一時間整個宗門大會幾乎亂成了一鍋粥。
“你們萬獸宗難道要和這條黑蛇為伍嗎!”陳立清大聲喊道:“你們可是名門正派!”
“大哥說了,黑蛇說的全對!”赤鸞說道:“物種正確,顏色正確,經歷正確,全對!”
陳立清:……
不管陳立清他們如何挑撥,這群毛茸茸都是認死理的,根本不會動搖自己的看法,一個勁地打在了一起,本來就非常好戰地毛茸茸們算是找到了自己的主場了。
比起人類,毛茸茸可是更加喜歡打架的。
蛟垂眸看著已經戰斗成一團的宗門大會,最后將目光落在了躲在重重包圍后面的陳立清。
陳立清被鎖定的那一刻,頓覺渾身僵硬,他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在匆忙之中,慌忙從口袋里拿出了丹藥,直接吞下,其中包括那枚他昨晚緊急煉制出來的丹藥。
“你奈何不了我的。”他咬著牙,不甘心道:“你們奈何不了我!我能生挖你妖丹一次,就能挖走第二次!我看你到底有幾條命在裝神弄鬼!”
話音剛落,他拔出了劍就要迎上去,吞下的丹藥乃是讓靈力暴漲的,感受著體內翻滾的靈力,陳立清無比自信,試圖當著眾人面前直接斬下這條蛇,如此一來,只怕他會風頭更勝。
然而一條蛇尾狠狠地將他砸在了地上,陳立清倒飛而出,吐了口血。
“你的實力怎么比之前更強了?”陳立清大驚,即便他沒有生挖妖丹成功,但也讓對方受了很重的傷,怎么可能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恢復了,然而陳立清根本沒有時間細想,因為第二尾也已經砸過來了,他翻滾著逃走,地上頓時殘留了一個巨大的坑,碎石飛濺。
他準備再一搏的時候,忽然感覺到經脈有種難以形容的感覺,陳立清臉色微變。
“愚蠢。”蛟丟下一句話,第三尾重重砸在了陳立清無法躲閃的胸膛上,將他整個人砸得倒飛而出,狠狠撞在了墻上,陳立清捂著胸口滿臉痛苦,他體內的靈力運轉緩慢不說,而且還稍稍一動便疼痛萬分,過來準備扶起陳立清的弟子見狀,驚道:“師兄,你怎么了!”
“什么?”陳立清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立刻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才發現皮膚都已經呈現說不出的青紫色,一看便知道是中毒頗深的樣子。
他腦海里頓時閃過了剛剛吃的那枚丹藥,可是這分明是那只兔子的妖丹所做。
不,那個妖丹!
陳立清飛快反應過來了。
然而此刻,蛟的尾巴也到了,陳立清眼看避無可避,眼底掠過一絲陰狠,將身邊的師弟推了出去,這之前殺了兔子拿走妖丹的弟子還沒反應過來,便感覺到腹部一疼,他低頭看眼,一柄劍已經直接穿過了他的腹部。
而另外一邊,蛇尾輕輕一掃,另外三把劍也插入了他的身體中。
“師……師兄……”他倒地看著面前準備逃走的陳立清,瞳孔逐漸散開了。
陳立清是連滾帶爬地朝著后面跑去,他一路踉踉蹌蹌,然而讓他有些詫異地是那條蛇并沒有直接針對他,陳立清卻并未感到寬慰,反而覺得有些緊張。
以他對斷舟的了解,對方是絕不可能這樣輕而易舉地放過他的。
可如今輪不到他停下來思考,只能一個勁兒地朝前逃命,才能得到一絲生的希望。
劍宗宗主見狀也要跟上去,卻不想一柄劍裹著靈氣飛來,他一回頭就看到了沈危帶著三個靈獸站在了他的必經之路上,劍宗宗主臉色沉了下來,他痛心疾首道:“沈宗主,這乃是你們靈獸的一員,你不加以約束,反而助紂為虐,讓他屠殺丹宗弟子,是何用意?”
“您不必這樣說。”沈危笑瞇瞇道:“丹宗陳立清生挖我靈獸內丹,你說這筆賬應該怎么算?還是說劍宗想要摻和萬獸宗和丹宗的恩怨,想要為丹宗開脫?”
劍宗宗主臉色微變。
“我并無他意,只是想著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我們靈獸從來不講虛的。”沈危輕輕轉了轉自己手中的劍,唇角微揚,帶著一絲笑意,看起來又老實又強勢,他道:“我們報仇,只講究有沒有報仇,可不講究次數,畢竟我們從來不是以一換一,我們講究的是,先撩者賤,被如何報復都屬于他們咎由自取。”
一聽這話,劍宗,包括其他宗門都下意識沉默了下來。
畢竟誰也不想被一個這么龐大又記仇的宗門一直盯著吧。
“這是丹宗陳立清和黑蛇之間的恩怨,與我等無關。”其他宗門想了想,決定撇清關系,道:“我等也是被蒙蔽了。”
沈危早已看透一切,他覺得有點兒可笑,但又在情理之中。
“大哥,他們變卦倒是快啊。”赤鸞靠近了沈危,慢悠悠地笑說道。
“是。”沈危輕輕摩挲著自己的劍,道:“世人大多畏威不畏德,既然道理講不通,那總能打得通。”
說白了,與其說是沈危的口才好,不如說是沈危的靈力強大。
第42章 “砰!”一聲巨響。 陳立清再次被尾巴砸出去了,他……
“砰!”一聲巨響。
陳立清再次被尾巴砸出去了, 他大口嘔血,幾乎快沒力氣跑了,這條黑蛇根本不殺他, 就像是捉弄小動物一樣, 看著他逃命, 在他每次以為自己溜走的時候,就忽然出現,給他一擊。
陳立清意識到對方就是在玩弄自己。
“你……”陳立清爬起來, 嘔出了一口血,他看著躲藏在云層里的黑色巨大身影,顫聲道:“斷兄, 你聽我說,那是我不得已而為之的, 我們之間有誤會。”
回應他的只有斷舟的一尾巴。
陳立清清晰地聽到自己胸骨碎裂的聲音, 他疼得慘叫了一聲, 而后嘴里含血, 滿臉狼狽地爬起來跪在地上:“斷兄, 斷兄, 我真的是被逼迫的,斷兄……看在你我之間結識一場的份上, 看在這個份上, 我求求你, 原諒我吧!”
“荒謬。”斷舟的聲音里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陣陣怒音回蕩在了陳立清的耳邊, 靈力震得他內腑都在發顫。
而遠處的沈危自然也聽到了, 他扭過頭看著云層,小聲喃喃道:“不是說小黑蛇嗎?這聲音怎么這么怪?”
“不知道。”一旁的煉天吐著蛇信子, 道:“像是故意的,也可能是聲帶被毒啞了。”
沈危:……
聽到這聲音的陳立清都愣了一下,他有一瞬間懷疑這個不是斷舟,但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想錯了。
他跑到了山邊,身后一陣破風聲響起的時候,陳立清還以為是那條尾巴掃來,剛剛躲開,轉眼就被狠狠砸在了地上,而壓住他的卻是一只爪子。
這只爪子十分堅硬,巨大,上面的黑色鱗片看著便讓人新生畏懼,陳立清感覺自己的胸口骨頭肯定是齊齊斷裂了。
然而他關注的卻不是自己的傷,而是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這個巨大的爪子。
爪子……
蛇是沒有爪子的,但是蛟有!
果然,很快他一抬頭就看到了居高臨下看著自己的巨大瞳孔,蛟體型龐大,前爪踩著陳立清,眼眸里透著一絲獨屬于野獸的冷酷無情。
“好久不見了,陳立清。”蛟緩聲道:“我可是……非常想你的。”
沒有什么能形容陳立清此刻的震驚和恐懼,他渾身發顫,道:“蛟……蛟!你居然……化蛇成蛟了!”
……
“大哥,找到那個劍修了嗎?”青斯游過來的時候,一邊吐著蛇信子一邊說道:“我找了一圈都沒有看到,那個劍修不會是逃跑了吧?”
“不會。”沈危非常確定地搖了搖頭,道:“斷兄不是那樣的人。”
“……老大,你對這個劍修太好了。”青斯有點兒吃味,蛇的占有欲可是很強的,它輕輕擺了擺自己的尾巴,道:“他是人,咱們才是靈獸,大哥,你不能這樣。”
“你在想什么?”沈危掃了一眼全場,的確沒有看到斷舟的身影,剛剛他去附近也沒有找到,一時間有些著急,聽到青斯這么說,只得無奈道:“這可是咱們的保命符,你忘了?”
青斯纏在了沈危的手腕上。
一旁的煉天不屑一顧地看了眼,自己掛在了樹枝上。
然而很快,沈危就察覺到了山那邊的靈力波動,他立刻道:“你們在這里等我,務必看住這里,不允許任何人朝著后山那邊去,知道了嗎?”
青斯這一下也不開玩笑了,立刻正經起來,點了點蛇頭。
沈危立刻趕往后山,然而此刻,正在折騰陳立清的蛟似乎是察覺到了什么,忽然抬起頭來,也下意識朝著沈危來的方向看去。
他準備直接解決陳立清的,奈何沈危來得太快,他只能立刻加大了爪子上的力道,直接硬生生將陳立清的胸膛都碾碎了,陳立清噴出了一大口血之后,瞪大了眼睛,一時間沒了氣息。
于是沈危趕來的時候只能看到一個氣息斷絕的陳立清。
沈危走到了陳立清的身邊,他看著對方的慘狀,而后偏開了腦袋,對這么血腥的場面略有點兒不適應,就在此刻,卻聽到了不遠處的林子里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立刻看向了聲音傳出地方,只見一道身影出現在了眼前,正是自己千辛萬苦找到的人類劍修。
只是如今這人類劍修看上去稍顯狼狽。
“你是在同情這個陳立清嗎?”斷舟站在了樹底下,雙眼冷漠,略帶一絲審視意味地看著沈危,冷笑道:“你可知他這個人……”
他的話音未落,沈危就已經沖過來將他上下打量了一遍,道:“還好還好,還好你沒事。”
“……”斷舟后面的話卡在了喉嚨里,他垂眸看著自己眼前的靈獸,不自然道:“你是來找我的?”
“對。”沈危點頭。
“不是來找那條黑蛇的?”斷舟微微半瞇了一下眼睛,冷笑道:“你休想騙……”
“我也是來找那條黑蛇的。”沈危這話一出,斷舟頓時冷笑都笑不出來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心頭憋著一股邪火,咬牙道:“那你去找那條黑蛇,找我干什么?”
“我怕那條黑蛇傷到你。”沈危不明白哪里讓這個人類劍修不高興了,他攤開手,道:“你要是受傷了怎么辦?”
一時間,兩人互相看著對方,一個滿是擔憂,一個充滿了審視。
最后沈危似乎是意識到了什么,他有點兒不可置信,小聲道:“你……不相信我說的話?”
“……”被反問了一句的斷舟立刻有點兒回答不上來,他瞧著對方眼中不似作偽的難過,一時間有些無言,片刻后,斷舟才上前抱住了沈危,道:“不是不相信你,我沒有,我……我相信你了。”
沈危猝不及防被抱了一下,他還沒來得及拒絕,就聽到斷舟這話,最后干脆道:“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擔心你。”
畢竟這可是他的保命符啊,非常珍貴的,是要在十個多月之后的滅宗之禍之中發揮重要作用的,哪里能在這里出問題。
可這話落在斷舟耳中卻是另一層意思,他眼底略微溫和了一點,道:“我明白你的心意了。”
沈危是一個渣獸,他的心掰成了三份,一份給了那條仇敵蛇,一份給了不知名的人類劍修,還有一份給了他斷舟。
以前斷舟覺得很委屈,沈危太花心了,如今忽然發現其實在沈危心中,他斷舟的重要性遠勝于那條黑蛇。
斷舟一下子就被哄好了不少。
“誰說替身永遠只是替身。”斷舟低聲道:“別等你失去我了,才發現我是你的真愛。”
“什么?”沈危有點兒走神,沒聽清楚斷舟在說些什么,可斷舟卻不愿意說第二遍了。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去的時候,丹宗這邊的弟子見陳立清沒有回來,沈危卻回來了,他們立刻沖到了林子里,果真發現了陳立清的尸體。
其中一名丹宗弟子立刻怒道:“沈危!”
“怎么了?”沈危有些莫名其妙地回頭看著這名弟子,道:“干什么?”
“你殺我師兄,此仇不共戴天,待我回去回稟師尊,定要讓你萬獸宗付出代價!”這名弟子憤怒地喊道。
“……不是我殺的。”沈危莫名感覺一頂黑鍋落了下來,他道:“是黑蛇。”
“荒謬!周圍分明有爪印!”這名弟子繼續憤怒喊道:“你還想抵賴,敢做不敢認嗎,沈宗主!”
爪印?一個想法飛快地從沈危的腦海里掠過,不過它一時間沒能抓住。
“是黑蛇殺的,我可以作證。”斷舟不知何時又戴上了靈蛇面具。
“人類劍修?為何人類劍修會和這萬獸宗混在了一起?”眾人在斷舟的身上沒有感覺到屬于靈獸的氣息,頓時竊竊私語起來。
“你和沈危一起來的,你說的話怎可相信?”這丹宗弟子立刻怒斥。
斷舟卻哼笑了一聲,道:“誰管你信不信,只是告訴你們丹宗一聲而已,若是想要尋仇,去找那條黑蛇,反正它殺一個也是殺,屠殺一個宗門,也是殺,不在乎多少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底掠過了一絲陰冷的殺氣,仿佛在那一刻,在場丹宗弟子的命運就已經被定下來了。
“斷舟。”沈危說道:“多說無益。”
的確是多說無益,從城主府的事情,再到如今這個事情,他只肯定了一個道理,這些人畏威不畏德,只要他萬獸宗實力強大,即便是屠殺一個宗門,這些人也不會吭聲半句,若是萬獸宗實力不夠強,哪怕死了一朵花,一棵草,也是萬獸宗滅宗的理由。
實力才是這個修真界唯一的真理。
“我們不用管他,當務之急是找到那條黑蛇。”沈危說道。
剛剛斷舟還在護著萬獸宗,一聽這話,立刻不管丹宗了,扭頭看著沈危問道:“為什么?”
“它可能是……可能是我要找的蛇。”沈危老老實實道:“我要帶它回萬獸宗。”
斷舟頓時心都碎了。
他就知道,沈危遲早會失去他的!等蛟徹底死心了,沈危這頭靈獸不管如何挽回,它都絕不回頭!
而此刻,玄武峰烏慢不可置信地瞅著自己眼前的卦象,低聲喃喃道:“單方面失戀了?嗯?這玩意怎么才能單方面失戀了?而且這卦象怎么反復橫跳,這蛇類都是這么情緒不穩定的嗎?”
第43章 自從知道沈危要找到那條黑蛇之后,斷舟就陷入了低迷,他靠在門邊,一臉……
自從知道沈危要找到那條黑蛇之后, 斷舟就陷入了低迷,他靠在門邊,一臉心事重重地樣子看著沈危忙前忙后, 直到沈危上前道:“斷兄, 你怎么了?可是哪里受了傷?”
“沒事。”斷舟頓了頓, 決然搖頭。
不知道為何,沈危在斷舟身上看到了一種決絕的感覺,他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大哥。”赤鸞非常不合時宜地出現在這個時候, 它上前道:“沒有找到那條黑蛇的痕跡,應該是走了。”
“那就告訴萬獸宗剩下的弟子進入一級戒備狀態,一定要看好那條黑蛇, 如果對方到了萬獸宗,無比要好好對待, 千萬不能讓它受傷, 好好為它療傷, 等我回去。”沈危沉痛道:“我就不信這樣它還要弄死我們。”
“你……”斷舟在一旁聽著臉都沉下來了, 剛要上前, 就聽到一陣轟隆聲, 他扭頭一看,自己剛剛站立的地方已經被雷劈得焦黑, 可想而知如果他還站在遠處, 只怕被雷劈著的就是他了。
不光是斷舟, 就連沈危和赤鸞都看著這個焦黑的痕跡,露出了只有它們兩個明白的表情。
——看, 不能泄露天機。
——沒錯, 大哥,你說得對。
斷舟看著這焦黑的痕跡, 就想起自己化蛇成蛟的時候被那莫名其妙的九天雷劫劈了,以至于提前化蛟,重傷瀕死,其實這么說來,若非沈危救了他,他的確要吃不少的苦頭。
想到這里,斷舟情緒稍微緩和了一點,他走到沈危的身邊,道:“那條黑蛇,不是你要找的黑蛇。”
“怎么會?”沈危說道。
“嗯,因為我看到了。”斷舟唇角下壓,道:“那是條公蛇,你不會對公蛇也有那個心思吧?”
聽著斷舟的話,沈危沉思了一下,他想著這滅宗還分蛇的性別嗎?
他深思了一下,點了點頭,道:“我知道是公蛇,之前它不是說話了嗎,我聽到了,我知道它是一條公蛇,但是這個有什么問題嗎?”
斷舟:……
一時間斷舟有些無言,他有點兒震驚地看著沈危,但轉念一想,他自己也是公的。
最后這頭蛟又默默地站在了墻角處看著沈危到處忙活。
相比起沈危這邊,丹宗那邊就顯得更加亂了,陳立清雖然被斷舟直接當場殺了,可是當丹宗弟子前去收尸的時候,卻發現陳立清的尸體不見了,地上只有爪痕。
“剛剛明明還看到師兄的尸體,現在去哪里了?”一名丹宗弟子頗為驚慌地喊道。
“胡說什么?”另一名弟子立刻怒斥道:“肯定還在那里,繼續找找!”
“真的不在。”這名弟子頓覺脊背發寒,他下意識打了個寒顫,而他們都是親眼看著陳立清死了的,如今卻根本找不到尸體,一時間面面相覷,都不敢吭聲。
為首的那一個站在了爪痕旁邊,片刻后立刻道:“立刻回宗門,將這里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稟告師尊!師尊定然會為立清師兄討個公道!”
說完,他們便怒氣沖沖地轉身下山,煉器宗本就心虛,他們像是墻頭草,本來是準備幫著丹宗對付萬獸宗,順便自己也從中獲得一些好處。
如今萬獸宗沈危發怒,黑蛇又出現,直接殺了陳立清,煉器宗一時間也不敢吭聲了。
一場宗門大會,來的時候熱熱鬧鬧,各個宗門齊聚,只是第一天就被萬獸宗靈獸掀了場子,第二天更是宗門對戰,直接殺死了丹宗弟子,一時間根本舉辦不下去了。
劍宗宗主頗為頭疼,他有預感,這件事情只怕不會輕易結束了。
沈危才不管那些宗門是怎么想的,他只是想著那條小黑蛇,斷舟給出的破爛理由根本無法阻止他尋找這條小黑蛇。
“如果你找到它,真的要帶著它回萬獸宗嗎?”斷舟問道。
“是,我必須帶著它回萬獸宗。”沈危點頭,十分堅決道:“它對我而言,太重要了。”
“如果它不肯跟你回去呢?如果你沒有帶著它回去呢?”斷舟心中泛酸,道:“你不是說你們是仇敵,它想要殺了你嗎?”
沈危苦澀一笑,含糊不清道:“命中注定的仇敵,但……我還是想要試一試。”
這話落在斷舟眼里,可就是另一層含義了,往常斷舟聽到那些話本子里記錄的三心兩意,朝秦暮楚的故事,只覺得有點火大,如今親身經歷,他忽然明白了為何有的人明明受盡創傷卻不肯離開,去抓著最后一絲希望,一片癡心,最后也只是落得一個癡心錯付的下場,
沈危對那條仇敵蛇是這樣。
而他斷舟對沈危又……
斷舟飛快搖頭,將腦海里那點潑狗血的事情立刻拋之腦后了。
“斷兄。”沈危忽然走到了斷舟的身邊,將手搭在了對方的肩頭,笑瞇瞇地說道:“如果實在是找不到,那我也沒辦法了,不過斷兄答應過我的,會跟我一起回萬獸宗,這個事情可不能耍賴啊。”
沈危這張俊臉快速靠近斷舟,兩人之間幾乎快要貼到了一起,斷舟瞳孔驟然緊縮,他感覺自己可能是臉紅了,也可能是脖子紅了,畢竟它是蛟,是冷血動物,而沈危也不知道是什么動物,身體太熱了,才會讓他也跟著臉紅起來,純粹都是熱的。
可無論斷舟怎么想的,身體卻非常誠實地沒有后退半步,只是垂眸道:“如果我和它只有一個能去萬獸宗……”
“為什么?”沈危不解,問道:“為何只有一個?”
“如果呢?”斷舟執拗地問道,他目光沉沉,似乎是等待著沈危的一個回答。
“你。”沈危不假思索道:“肯定是你。”
小黑蛇去萬獸宗,也不一定以后不滅宗,所以斷舟這個保命符是必須在的,這一點孰輕孰重沈危還是分的清楚,然而沈危說話的那一瞬間,后面的白虎和煉天又打了起來,白虎被蛇尾卷起來直接砸到了沈危的后背,沈危被弄得下意識往前一步,唇角直接擦過了斷舟的下巴。
斷舟:!
蛟感覺全身瞬間僵硬,略有點不知所措,狹長眸子里的那點陰冷深沉瞬間化為烏有,只余下震驚。
“對不起大哥!”白虎爬了起來,頭也不回地喊了聲之后,又立刻沖著煉天的方向飛撲過去。
沈危也沒想到會這個樣子,稍微有點兒不好意思地道歉了一聲,斷舟輕輕偏過頭,他深深嘆了口氣,無奈道:“我明白了,我都懂得。”
這話反倒說得沈危一臉茫然,不知道斷舟明白了什么,懂得了什么。
果然最后沒找到那條小黑蛇,不過得知了陳立清尸體消失了,斷舟心中隱隱一沉,他下意識輕輕握住了劍柄,可他確定自己的爪子已經將陳立清的胸膛都摁碎了,而且對方的氣海已經被全部攪碎。
“知道了。”沈危點頭。
第三天一早,沈危盤算了一下,宗門大會還差一天,結果當他第三天前往劍宗的時候,才發現宗門大會已經解散了,這群人類修士趁著萬獸宗不注意的時候,夜晚加班偷偷將宗門大會全部開完了,根本沒帶萬獸宗玩。
主要是昨日那一場戰斗,讓其他宗門都不吭聲了。
“沈宗主,我們宗主近日開始閉關,宗門大會已經結束了。”劍宗弟子恭敬道:“這是宗主說留給沈宗主的禮物,還請沈宗主笑納。”
一柄長劍落在了沈危的面前,一看便是神兵利器,看來劍宗宗主果真是出手不凡。
沈危瞧了眼之后,便直接將這把劍轉送給了斷舟,斷舟本來抱臂靠在一旁,聽到這話略微一愣,道:“你知道這是什么劍嗎?”
“知道,上面有字,萬獸宗的藏寶閣也曾有過記載,是劍宗的古劍之一。”沈危老老實實點頭應道。
“那你……”斷舟深深看著他。
沈危笑了,說到:“但我想送給你,你是劍修,當然要配最好的劍。”
斷舟有點兒懷疑沈危是不是故意這么說的,可是沈危的表情實在是太過真誠,實在是太正經了,斷舟他喉頭微動,一時間拿捏不住沈危的意思。
“拿著吧。”沈危輕輕一甩手,笑瞇瞇道:“這是屬于你的。”
“我不一定會答應你做萬獸宗的客卿。”斷舟開口說道。
“我知道。”沈危點了點頭,道:“但這把劍很好,除了你,我想不出還有誰可以擁有它。”
這把劍名為“定情”,回到了屋子里的斷舟輕輕摩挲著這把劍上的字,而后感覺到心跳都快了許多。
“定情……定情劍。”他怎么會不明白沈危的意思,最后斷舟深深嘆了口氣,在他不知不覺的時候,心中的天平已經漸漸朝著沈危的方向傾斜了。
甚至為沈危找到了各種開脫的理由。
“沈危。”斷舟抱著劍,沉聲道:“你不能太花心了。”
他頓了頓,又覺得自己太過縱容沈危,可回想起沈危唇角擦過自己下巴的感覺,斷舟眼底略微溫和了一瞬。
燭光影子下,蛟的身形在地上滾翻纏繞,十分不平靜。
第44章 宗門大會結束后,各個宗門都各回各家了,作為最后一個落單的宗門萬獸宗……
宗門大會結束后, 各個宗門都各回各家了,作為最后一個落單的宗門萬獸宗,大家倒是沒有一起走, 該飛的飛, 該跑的跑, 沈危和斷舟一起御劍而行的。
然而到了半路,卻不想遭遇了襲擊,起初發現周圍迷障有些不對勁的時候, 斷舟和沈危還在說話,然而繞行了兩圈發現還在同一個位置,兩人對視了一眼, 皆知落入了全套。
“我記得這一塊好像是城主府滅門的地方。”沈危忽然說道。
“你記得這路?”斷舟開口問道。
“不是,我聞到了一點血腥氣, 和之前城主府的味道是一樣的。”沈危頓了頓, 又道:“城主府難道沒有被滅門?”
他的話音剛落, 就聽到迷霧里傳來幾聲破風聲, 然而沈危卻連動都沒動, 那些羽箭直接被斷舟打落, 全方位無死角地護著。
“畜生!”一道聲音從迷霧里傳來,怒道:“濫殺無辜, 你罪該萬死!”
“城主府的人?還是丹宗的人, 又或者二者?皆有?”斷舟在極短的時間內便反應過來了, 他掃視了一圈,雖然迷霧遮擋住了他的眼睛, 但他對活動的東西非常敏感, 能敏銳辨別出對方的方位,本來只是試探, 只是沒想到在說出最后那句話的時候,迷霧里的身影稍稍一頓。
斷舟的眼底浮現了一絲陰冷,他猜對了。
“看來是找我們算賬的,這口黑鍋還想要我們背下。”沈危嘆了口氣,道:“愚蠢。”
……
赤鸞站在了白虎的身上,它輕輕撲騰了一下翅膀,覺得白虎走路有些不太穩當,干脆多踩了幾爪子,怒道:“你干什么,白嘯,你要把我摔下去好把我踩扁嗎?”
“不是。”白嘯的聲音略有點兒低沉,它甩了甩腦袋,解釋道:“我的爪子受傷,一瘸一拐,你自己勾穩著點。”
而另外一邊,煉天正穿著火紅色的外袍,目光輕輕掃過了這頭白虎,而他的手腕上正捏著一條青蛇,如果仔細看,這條劇毒的竹葉青正被捏著七寸,一動都不敢動。
就在幾只靈獸眼看就要拌嘴了,忽然一只白色鴿子落在了白虎的身上,說道:“前面好像有迷霧。”
“哪邊?”赤鸞隨意問道。
“就是宗主它們前去的方向。”鴿子立刻回答道:“感覺霧氣不小,但是這里不是靠近山區,按道理是不應該有這些迷霧的。”
聽到這話,正準備一瘸一拐朝著前面走動的白虎下意識停頓了一下。
但是很快,白虎就搖頭道:“不用管,都是小嘍啰,更何況不是還有那個劍修嗎,那把劍都給了他。”
一旁的赤鸞嗤笑了一聲,道:“你懂什么,那把劍名為定情,宗主這是故意的。”
“也對,宗主是很聰明的靈獸。”一旁的鴿子說道。
很聰明的沈危站在原地,四周都是羽箭,他隨意撩起眼皮瞧著這迷霧,唇角微微上揚,顯然是對斷舟非常有自信的。
然而忽然,這迷霧散去,露出了一個人的樣貌,這人驟然疾沖而來,沈危正準備避開的時候,斷舟已經一個轉身直接將人一劍捅穿。
可劍上并沒有鮮血,斷舟臉色頓時微變,而后只感覺沈危將自己重重的一推。
“沈危!”斷舟立刻意識到了這個迷霧根本不僅僅是迷霧,里面還有其它東西。
這里面,分明是陣法!
陣法在修真界已經非常少見了,也難怪斷舟在第一時間并沒有看出來。
只是這人尚未露出得意的神情,頭顱就被斷舟直接斬下了,血液飆得很高,迷霧頓時散去,然而斷舟卻顧不得這些,上前立刻半抱著沈危查看他的情況。
“怎么樣?”斷舟臉色微變,道:“你推我干什么?難道這點傷對我而言是什么致命傷嗎?”
“我看你在前面,就下意識推了一下。”沈危其實傷口倒是無礙,只是之前覺得氣味不對勁,嗅聞了好一會兒,等察覺到這霧氣里有毒的時候,大部分的毒都被沈危給吸進去了,他無奈嘆氣,覺得自己這個到處嗅聞的習慣是真的要改一下了,不然真的太容易就中招了。
沈危是手臂受傷的,鮮血泅出,實際上他躲得快,就算是因為中毒身型慢了半拍,但也只是傷到了手臂,并不是什么重傷。
“他的這個破箭根本傷不到我。”斷舟咬牙道:“你看看你自己……”
“你別兇我了,我眼前有點兒暈乎。”沈危甩了甩腦袋,他一手拽著斷舟,而后將腦袋抵在了斷舟的肩頭,悶聲道:“我睡會兒……”
“別睡!”斷舟臉色頓時變了,他摟緊了沈危,靈力灌入了沈危的身體里,道:“你別睡,青斯它們還沒有走遠,我立刻帶著你去找它們!”
青斯是毒蛇,最擅長這些,肯定能一眼看出是什么毒藥。
然而此刻,這一群靈獸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都躲藏了起來,任憑斷舟怎么找都沒有找到。
斷舟懷里抱著昏迷的沈危,在尋找一圈無果的情況下,只能重新摟著人去距離這里最近的小鎮上找人醫治。
等斷舟走了,一些毛茸茸冒出了腦袋,赤鸞落在了白虎的身上,道:“迷霧里的毒是你放的?”
“算是吧。”青斯得意地勾著尾巴,道:“本來就有點兒毒,但是對大哥而言不算什么,所以干脆加了點進去,能把大哥短時間內毒翻了。”
煉天垂眸看了眼掛在自己手腕上的竹葉青,道:“死的這個人是城主的小兒子,從小就在丹宗,所以城主府和丹宗關系頗深,如今來找斷舟和宗主尋仇也是正常,你們在這個迷霧里加了點毒,倒也沒誰懷疑你們。”
“彼此彼此,你敢說你沒加?”青斯吐了吐蛇信子,道:“我可是感覺到你也加了。”
煉天嗤笑了一聲。
沒錯,它的確加了,怎么樣?
斷舟雖然是蛟,但并不擅長醫治,他抱著沈危一路前往小鎮子,快速找了個醫館,可惜這里地處偏遠,根本沒有什么正經的大夫。
眼前這大夫給沈危把脈之后,眉頭頓時皺起,又給沈危多看了好幾次,而后看向了斷舟,在斷舟期待又焦急的目光中,沉重地搖了搖頭,道:“難,很難。”
斷舟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這位公子的脈象很虛浮,而且像是又兩個脈象,一般來說兩個脈象是出現在有孕之人的身上,眼前這位公子明顯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這脈象不對勁啊。”大夫也非常苦惱地搖了搖頭,道:“手臂上的傷我能為他包扎一下,但是這中毒……老夫也無能為力了,只能盡人事聽天命吧。”
斷舟緊緊摟著懷里的沈危,咬牙道:“胡說八道。”
說完,他便將人再次抱了起來,前往其它地方,結果一圈過來,各個大夫的說辭都是差不多的,斷舟覺得可能是因為沈危是靈獸,靈獸的脈象和其它人類修士的脈象是不一樣的。
然而沈危卻一直沒有醒來,他安安靜靜地就這樣靠在斷舟的懷里,這幅模樣看得斷舟的心都擰起來了。
“沈危。”斷舟低聲道:“為我受了這么重的傷,值得嗎,不怕死嗎?”
眼看天黑了,他只能帶著沈危暫時去客棧,好在沈危已經有些轉醒來的跡象,等斷舟打完水過來的時候,沈危就半靠在床邊,他看上去還是沒什么力氣,臉色略顯蒼白。
“你醒了?”斷舟立刻上前道:“你別動,小心傷口又裂開了。”
“我沒事。”沈危斜睨了一眼斷舟所說的傷口,這么說吧,再過兩天就得愈合了,他嘆了口氣,看著眼前明顯十分焦急的斷舟,緩聲道:“我真的沒事,斷兄。”
“你中毒了。”斷舟猶豫再三之后,他道:“你……大夫都說你中毒太深了。”
聽到這話的沈危一愣,他輕輕運轉了一下靈力,感覺運轉略有點兒凝滯,但是沒感覺哪里難受,一切正常,只是渾身沒什么力氣,感覺有點虛脫。
“沈危。”斷舟半蹲下身子,用熱毛巾為他擦拭了一下手,而后悶聲道:“值得嗎?為了我。”
“值得。”沈危沒有思考什么,他很快就給出了答案,道:“值得。”
他連續說了兩遍,似乎是在肯定什么,斷舟猛的抬起頭看向了他,只見沈危唇色蒼白的笑了聲,道:“我死不了的,你放心。”
畢竟他還有一個滅宗之劫要度過,不可能現在就嘎了的。
“但是如果你受傷,或者死了……那對我而言,才是真的絕望。”沈危說道。
他是真的絕望,畢竟手里就這么一個劍修,而且去了劍宗逛了一圈,最后發現還是斷舟最厲害。
然而這話落在了斷舟耳中就不是這樣了。
這話落在了斷舟耳中,簡直就是很直白地在說“我愿意為了你而死”,有什么感情能比這個更加真摯呢?
原先斷舟還有些懷疑沈危,此刻他只是目光沉沉地看著對方,道:“我一定會治好你,你肯定不會有事,沈危,別說三年客卿,就算是三十年,三百年,只要你對我一如往昔,不要負我,我都答應你。”
第45章 昨天斷舟還沒答應沈危的請求,現在不僅答應了,而且還主動加了時間,直……
昨天斷舟還沒答應沈危的請求, 現在不僅答應了,而且還主動加了時間,直接從三年延續到了三十年, 甚至是三百年。
沈危看得目瞪口呆, 也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 但總歸絕對是一件好事。
因為那個大夫的話,斷舟對沈危可謂是無微不至的照顧,以至于沈危睡覺的時候都覺得不自在, 因為一轉頭就看到了斷舟正看著自己。
那俊朗逼人的臉上一臉深沉的模樣,像是暗暗下定了某種決心。
“斷兄……”沈危在床上翻來覆去了一會兒,最后爬起來看著斷舟, 和他對視,無奈道:“你不想睡覺嗎?”
“現在還不想睡。”斷舟頓了頓, 補充道:“你睡吧, 我看著你睡覺。”
誰能被這么盯著還能睡得著, 至少沈危是做不到的, 他只能深深嘆氣, 臉色因為中毒了還有些蒼白, 氣血虛浮,整個人靠在了床邊, 一副氣若游絲的模樣, 看得斷舟一臉心痛。
“你這樣盯著我, 會讓我覺得我活不久了。”沈危垂眸嘆息,勉強勾著唇角, 笑著道:“斷兄, 是實在是不必這么緊張的。”
“我……”斷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偏過頭, 只是說道:“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斷舟看著沈危,心中想著那個大夫說的話,頓覺難過。
眼前這只靈獸,可以為他而死,這是何等情深。
沈危實在是拗不過斷舟,只得躺在床上,本以為會睡不著,卻不想大抵是因為太累了,沒一會兒也就睡著了。
睡夢里,沈危又做起了久違的噩夢,感覺自己被一條蛇纏在了身上,那種冰冷的鱗片從身上劃過的感覺,著實是讓人毛骨悚然,然而很快,他就感覺一個爪子摁在了自己的心口處。
爪子……沈危猛的睜開眼,身上早已冷汗涔涔。
沒有爪子的是蛇,有爪子的是蛟。
“又做噩夢了?”斷舟半坐在一旁,他似乎是一晚上沒睡覺,聲音都帶著一點兒嘶啞,道:“感覺怎么樣?好一點了嗎?”
沈危先是愣怔一下,而后察覺到自己的靈力似乎正在恢復。
“大夫說你的毒很難揭開,我只能暫時用靈力為你壓制,你放心,我一定能找到為你解毒的方式。”斷舟瞧著沈危,眼神溫柔道:“你會好好的,我保證。”
“……”沈危有一種錯覺,感覺斷舟看他的眼神不太像是看兄弟的眼神,但是很快他就搖了搖頭,覺得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一連幾天,斷舟都快把附近的大夫都找了過來,每一個給沈危看病的都搖了搖頭,然后對著斷舟嘆了口氣,每走一個大夫,斷舟的臉色便難看了一分。
最后一個大夫走的時候,斷舟幾乎要把茶盞給砸了。
就在他有些怒火中燒的時候,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斷舟立刻歇了火氣,他扭過頭看向了沈危,道:“你怎么不在房間里休息?”
“我沒事的。”沈危攤開手,他是真的覺得自己沒事,要是他覺得自己有事兒,早就馬不停蹄趕往萬獸宗尋求解毒的方法了。
對于自己的這條小命,沈危還是非常寶貝的。
沈危不覺得自己命不久矣,但是眼前的劍修顯然并不明白這一點,于是沈危就有一種自己不能繼續活下去了,不然對不起斷舟的這份感情。
該死的時候,一定得死一下……
沈危想到這里,下意識沉默了下來。
斷舟對他幾乎是無微不至,白天跟著,晚上盯著,一言不發,看得沈危只想要逃走,但一想到這是自己找的劍修,只能繼續坐在了原地。
這種奇奇怪怪的相處方式一直持續了五天,總算是在第六天的時候,沈危在小吐了一口淤血之后,滯澀的靈力終于恢復了往日的運轉。
斷舟起初看到沈危吐了一小口血,臉色驟然大變,他就要將沈危抱起來,卻被對方推開,沈危急忙道:“我沒事,我沒事,就是堵住了一下,現在好了,不信你看!”
沈危也不知道自己在著急解釋什么,但感覺再不解釋,眼前這劍修就得哭了。
果然,斷舟在聽到這話之后,將靈力灌入了沈危的體內查看,察覺到沈危的靈力果然是在緩慢的恢復,他目光怔怔地看著沈危,最后在沈危詫異的目光中直接將人抱在了懷里,低聲喃喃道:“還好你沒事,還好你沒事。”
沈危本想掙扎開,但對方的語氣實在是太過無助,沈危只得站著,最后抬起手也輕輕拍了拍斷舟的后背,道:“斷兄,我真的無礙,我不會輕易死了的。”
那個字觸動了斷舟,斷舟微微一動,悶聲道:“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在經歷了差點失去沈危的痛苦,斷舟確定了自己的心意,他再也不想經歷這種感覺了。
青斯它們之前找不到人,直到七天后才慢悠悠地回復了沈危的傳音,正好斷舟也在身邊,瞧見沈危聽到傳音之后緊皺起來的眉頭,便問道:“怎么了?”
沈危搖了搖頭。
“有事情可以告訴我。”斷舟說道:“你知道的,只要能幫你的,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會盡力幫你。”
“斷兄。”沈危仔細想了想,道:“你……”
“和那條黑蛇有關系?”看到沈危這欲言又止的樣子,斷舟眼神微微沉了沉,他道:“你們找到了?”
“沒有找到,但是青斯說有點兒痕跡了。”沈危說道:“青斯說聽到了一些關于黑蛇的事情,正在讓烏慢測算它的位置,烏慢說它現在距離我很近。”
斷舟:!
本來斷舟還慢悠悠地聽著,一臉平靜,忽然聽到這話,他猛的轉過頭看向了沈危,驟然起身道:“什么?!”
沈危本來在說話,被斷舟這突然起來的一聲驚得差點起身,最后無奈道:“斷兄……人嚇獸會嚇死獸的。”
本來靈獸就不經嚇唬,動不動就容易應激死了,沈危拍了拍自己狂亂跳動的心臟,盡量安撫這自己,他頗為無奈地看著斷舟。
“你是說那條黑蛇現在離你很近。”斷舟冷著臉問道:“是哪條,是弄死陳立清的那條,還是你心里的那條仇敵蛇?”
“?”沈危有些困惑道:“這兩個不是一條嗎?”
“……”斷舟頓了頓,別扭道:“我的意思是,烏慢是用什么進行測算的?”
“我不知道,我問問。”說完,沈危便直接用了傳音符聯系烏慢,他現在在劍宗小賺一筆,總算不是一個身無分文的窮宗主了。
聽到這話,斷舟干脆靠在了一旁,看上去似乎是根本不在意,實際上目光一直緊緊盯著傳音符,看上去倒是比沈危更加緊張一些。
烏慢的回答很慢,作為一只烏龜,它的動作其實并不算很慢,就是性格有些慢吞吞的,說得好聽點就是過于沉穩了。
“大哥。”烏慢的聲音從傳音符中傳過來了,它道:“我已經知道你的來意了。”
“那你就跟我說,那個黑蛇在哪里?”沈危問道:“你……”
“大哥,你先別問,你聽說我。”烏慢打斷了沈危的話,說道:“我占卜了那條蛇,它現在距離你很近,老大你很危險了,你要注意安全,其次,這條蛇的感情有點兒曲折,情緒不太穩定,且好像才遭遇了失戀,我勸老大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最后,老大,你別問我了,因為我最近占卜的太多了,所以這幾天都沒法占卜了。”
“……”沈危沉默了一下后,問道:“你占卜了什么?”
“我占卜出這條蛇失戀了。”烏慢也停頓了一下,有些訕訕道:“但是它是單相思加單方面失戀,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所以以為自己弄錯了,就多占卜了幾次,結果每一次都是這樣。”
所以,烏慢一下就把占卜的次數透支了,最近只能老老實實地趴在水池里。
傳音斷了之后,沈危回過頭看了眼身后的斷舟,道:“你都聽到了。”
“嗯。”斷舟臉色還是很難看,他輕輕瞥視了一眼沈危,但在對方咳嗽了兩聲后,又變了變神情,最后只是道:“你確定它離你很近了?”
“確定。”沈危說道。
“你的仇敵……”斷舟深覺同蛇不同命,明明大家都是蛇,明明都是大佬,明明連顏色都一樣,可是一個卻在沈危心中占據了這么大的分量,還根本不知道珍惜,居然和沈危成為了仇敵。
而他斷舟,無比珍惜和沈危之間的感情,哪怕知道沈危的心掰成了三份……他也只是一怒之下,怒了一下而已。
主要是,他實在是承受不了第二次失去沈危的痛苦。
“這個仇敵蛇對你這么不好,你還要他。”斷舟低聲喃喃道:“它居然離你很近了……”
說完,他深深看了眼沈危,悶不作聲地回到了他自己的屋子里。
一只蛟十分無助且孤單地躺在了冷冰冰的床板上。
既然改變不了沈危的所思所想,那他只能想辦法將那條小黑蛇給攔下來了!
第46章 沈危一大早起來的時候,就沒有看到斷舟的影子,他在客棧來回走了一圈都……
沈危一大早起來的時候, 就沒有看到斷舟的影子,他在客棧來回走了一圈都沒有發現,本來他們是打算走的, 但是烏慢說那條小黑蛇距離他們很近, 所以沈危干脆準備在這里多待幾天, 想辦法將小黑蛇帶回萬獸宗,讓它感受一下來自萬獸宗的溫暖。
結果小黑蛇沒找到,劍修先丟了。
“斷舟!”沈危在四周都轉悠了一圈, 最后靠在了門邊,無奈地看著熙熙攘攘,來來往往的人群, 隨便掃了一眼,便知道斷舟根本不在里面。
因為以斷舟的品貌如果在這人群里, 沈危絕對是第一眼就能看到了。
“賣糖葫蘆了!賣糖葫蘆了!”一個賣糖葫蘆的小攤販走過去, 沈危忽然想起了斷舟上次接到了糖葫蘆一臉詫異又暗藏驚喜的樣子, 便干脆再次上去, 掏出了兩文錢買了一個糖葫蘆。
然而就這樣一直等到了傍晚, 都沒有看到斷舟的影子, 這個劍修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沈危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給斷舟發傳音符, 可斷舟沒有回復。
最后他只能起身尋找, 準備將包裹收拾一下去找斷舟的時候,卻不想一推開門, 就看到了一條小黑蛇躺在了地板上, 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
“?”沈危頓時一驚,他是完全沒想到自己到處尋找的小黑蛇居然就這樣出現在了眼前, 沈危頓時上前看著這條小黑蛇,這條黑蛇渾身上下倒是沒有傷口,看起來似乎只是有點兒不舒服,眼神陰冷警惕地盯著沈危。
“嘶嘶——”小黑蛇發出了一陣稀稀疏疏的聲音。
“小黑蛇?”沈危上前,想要查看一下,在差點被咬了一口的情況下老實了,站在了距離小黑蛇還有點兒距離的地方觀察著對方。
這條小黑蛇通體黑色,鱗片很有光澤,看不出什么受了重傷的樣子,只是對方一副虛弱的模樣,沈危估摸著可能是內傷。
沈危上前查看的時候,沒有注意到這條小黑蛇眼中一閃而過的怒氣和無奈,最后化為濃濃的心酸。
這黑蛇當然不是別的蛇,就是化為了原形的斷舟。
經過了一夜的思考,斷舟終于得出了一個結論,他覺得既然這條小黑蛇已經到了沈危的身邊,那就代表了沈危極有可能很快就會和那條黑蛇相遇,相愛相殺什么的,皆有可能發生。
甚至可以說,即便沈危現在找不到那條小黑蛇,拿他就會一直尋找,遲早能找到的。
除非,徹底斷了沈危的念想。
于是,斷舟決定冒充這條小黑蛇,畢竟根據之前他和陳立清打斗的時候,沈危直接認錯了蛇的情況來看,沈危可能對小黑蛇也不是非常了解,那么冒充起來就不算是困難的。
這頭蛟干脆直接化為了原形,縮小身型,并且勾著自己的爪子,假裝自己還是一條蛇,試圖讓沈危將自己撿回去。
他可不想沈危繼續在這個客棧待著了,畢竟烏慢都說了,那條小黑蛇已經非常靠近沈危。
斷舟決不允許有情敵蛇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果然,撿到了“受傷小黑蛇”的沈危幾乎是立刻露出了復雜的眼神,他上前將這條蛇仔細看了一圈,果真是小黑蛇,果真是和預言的一模一樣。
“你怎么受傷的?”沈危半蹲下身子看著這條小黑蛇,他緩聲道:“跟我回去吧,我會對你好好的,整個萬獸宗都會對你好好的。”
小黑蛇表情冷淡,它狹長的蛇瞳里掠過了一絲說不出的復雜意味。
“你受傷了?我給你療傷,我對你并無惡意。”沈危試圖感化它,道:“我會對你很好,會很護著你,整個萬獸宗都會護著你的。”
所以,你可千萬別記恨萬獸宗,別成長為滅了萬獸宗的蛇。
小黑蛇眼底掠過了一絲痛苦,它低垂著腦袋,趴在了桌子上,看起來像是受了重傷無力起身,實際上純粹是因為受了情傷。
“沈危……”小黑蛇吐了一點蛇信子,然后就閉氣了眼睛,準備裝死,結果就感覺到一股溫潤的靈力流淌進了自己的身體里,他極為震驚地瞪大了眼睛看向沈危,剛想要開口,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咬著牙嘶嘶了兩下,試圖去咬沈危。
但就在毒牙快要接觸到沈危的時候,它又停頓下來了——
它想起沈危身體里的毒素才剛剛痊愈,此刻根本不能再次中毒了。
一想到這里,小黑蛇便渾身僵住,扭過頭,一副并不想理會沈危的模樣。
斷舟他只是想要裝作小黑蛇去對沈危不好,從而讓沈危斷了對小黑蛇的念想,一心只有他斷舟,可不是真的想要讓沈危中毒,更不舍得真的去傷害沈危。
天知道斷舟其實已經在周圍繞圈一整天了,本想找到那條小黑蛇,趁著沈危還沒見到它之前就殺掉它,以絕后患,結果跑了一圈什么都沒有看到。
最后,也只有出此下策了。
“我真的會對你很好的,你相信我。”沈危的懷柔政策一向好用,特別是對于那些心理稍有缺陷的靈獸,但是遇到眼前這個倔強的小黑蛇時,一切技能仿佛都失效了,他越是溫柔,那黑蛇看它的眼神越是冰冷,與其說是冷酷厭惡,不如說是怒氣沖沖。
“你受傷了,你好好在我這里養傷,我不會傷害你。”沈危再次說道,他甚至從自己的錦囊里拿出了一枚丹藥,遞給了這條小黑蛇,以表示自己絕無惡意。
對于沈危而言,這條小黑蛇物種正確,顏色正確,經歷正確,出現的時間正確,絕對就是那條最后滅了萬獸宗的小黑蛇。
“嘶嘶——”小黑蛇閉上了眼睛,一個字都不想搭理,像是被氣暈了。
沈危出去的時候,還把房門關上了,他站在門口,有些猶豫是看門還是去找斷舟,然而不等他思考,很快就看到了一個身影從樓梯這邊走了過來,對方不似之前那般溫柔,眉眼之間都帶著一絲寒意,可當看到了沈危時,臉上那點冷酷就有些崩不住了。
“斷兄。”不等斷舟上前,沈危直接一把拉扯住了斷舟,道:“你先別進去,那條小黑蛇來了。”
“什么小黑蛇?”斷舟明知故問道。
“仇敵蛇。”沈危壓低了聲音,道:“它似乎是身受重傷,如今已經睡下了,我們都不要去這個房間了。”
“為了它,你讓我讓出房間?你要和它共住一屋?”斷舟冷笑道:“沈宗主。”
“?”沈危也有些納悶地看著斷舟,困惑道:“我什么時候說我要和它共住一屋了?斷兄?”
“那你想說什么?”斷舟明知道屋子里那條小黑蛇也是自己假裝的,天知道他剛剛馬不停蹄地化成人形,然后翻開窗戶跳下去,又立刻從客棧大門走過來,這一連套的動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
“我想說,我們換個屋子睡覺。”沈危頓了頓,小心翼翼扭過頭看了眼房門,然后小聲道:“它好像不喜外人觸碰。”
“你不是摸了它的蛇鱗片嗎?”斷舟微微半瞇了一下眼睛,開口說道。
沈危下意識愣怔了,片刻后才道:“斷兄?你剛剛也在嗎?你怎么知道我摸了它的蛇鱗片?我冤枉啊,我可沒有,那是不小心觸碰到的。”
斷舟輕輕咳嗽了一聲,扭過頭略顯心虛道:“我沒看到,我是猜的。”
“斷兄。”沈危立刻湊到了自己的護身符旁邊,討好一般笑著道:“小蛇它身受重傷,只能安心養傷,我也不好打擾它,所以只能委屈一下斷兄和我繼續住在一起了。”
斷舟輕輕斜睨了一眼沈危,他扭過頭,正準備直接離開的時候,沈危打算悄悄打開一下房門看看小黑蛇的情況,卻不想剛剛轉身準備離開的斷舟卻猛的回頭,一手直接摁在了門上,沈危不解地看著斷舟。
“跟我一起去住。”斷舟頓了頓,又道:“明日立刻帶它一起離開這里,前往萬獸宗。”
“……”沈危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敏銳的直覺告訴他,這一切不是有陰謀,就是眼前這個劍修又不開心了。
“你不是說它傷得很重嗎?要是把你的心上蛇給弄怎么樣了,沈宗主可不得心疼啊。”斷舟陰陽怪氣地說道。
沈危確定了,這就是后面那個直覺,他輕車熟路地湊上前,笑瞇瞇地說道:“斷兄,你此言差矣,只有和斷兄住在一起的時候,我才能感覺到真的安心,別說是住在這里,就算是回到了萬獸宗,我也很希望和斷兄一直住在一起的。”
“……”斷舟一臉根本不相信沈危這些花言巧語的樣子。
“斷兄,我發誓。”沈危一本正經地說道:“比起小黑蛇,我更加擔心你的安危,我希望你能安安全全地待在萬獸宗,我也保證,我會以我能做到的最高禮儀對待你,這是我沈危的承諾。”
這話一出,斷舟的臉色才好看一些,他昂著頭,冷聲道:“獨一無二?”
“獨一無二。”沈危說道。
斷舟冷哼,心想著,管你是不是獨一無二,反正現在小黑蛇的位置也被我占了。
既然不能讓沈危在兩個選項中堅定地選擇他,那他干脆就將另外一個選項也取而代之了。
第47章 對于沈危而言,他已經找到了想要找的小黑蛇,所以不需要再在外面繼續逗……
對于沈危而言, 他已經找到了想要找的小黑蛇,所以不需要再在外面繼續逗留,當務之急是返回萬劍宗, 為小黑蛇治療傷勢, 無比要讓全體毛茸茸都在小黑蛇心中留下一個很好的印象。
至少得是心地善良, 樂于助蛇的毛茸茸們。
然而這一點,斷舟顯然比沈危更加急迫一些,畢竟小黑蛇是他冒充的, 他得趕緊走,以防止正主來了會拆穿這件事情。
他的目標是十分明確的,需要在短時間內讓沈危對這條小黑蛇徹底失望, 并且意識到他斷舟才是唯一可靠的。
“你在想什么?斷兄?”沈危剛剛走過來就看到斷舟一副深思的樣子,他的目光落在了斷舟手邊的盒子上, 里面裝著的便是那條小黑蛇。
斷舟斜睨了他一眼, 而后道:“沒什么。”
見斷舟不愿意多說, 沈危也不再追問, 只是說道:“斷兄, 這黑蛇在你身邊, 我也放心很多。”
起初斷舟一開口說讓沈危將小黑蛇交給他,他可以盯著這條仇敵蛇的時候, 他原以為沈危會拒絕, 沒想到沈危當時立刻點頭, 答應了下來。
沈危當時說:“斷兄說得很對,那就勞煩斷兄了!只是望斷舟無比好好對著它, 它對我而言太重要了。”
“……”斷舟忍了忍, 本想直接掠過這個話題,可還是忍不住問道:“重要到什么程度?”
“嗯……若是它過得不好, 我也活不下去了。”沈危含糊不清地說著,一邊小心翼翼觀察著外面天雷的表現,果然聽到雷聲在云層之中轟隆作響,但是并未落下來,沈危才算是松了口氣。
這老天爺劈雷至少還沒到過于離譜的地步。
斷舟已經不記得這是自己第幾次體會心酸的感覺了,他深吸了一口氣,甚至已經有些習慣了,只是唇角微微下壓以示自己的不滿,可最后在沈危期盼的目光,也只是點頭應道:“好。”
說完他苦笑一聲,自己都有點鄙視自己了。
他明明是一頭冷酷無情的蛟,怎么會變成現在這樣。
他一會兒覺得是沈危手段高超,一會兒又覺得是自己太沒出息,被這頭獸三言兩語就誆進去了。
于是,最后就是斷舟拎著那條小黑蛇,而沈危跟在旁邊,一切都在斷舟的預料之中,他必然不可能將這條小黑蛇放在沈危手里,這樣會露餡的,但是真的聽到沈危說這小黑蛇的重要性,斷舟還是心酸了。
在這種百般忍讓之下,斷舟帶著并不存在的小黑蛇回了萬獸宗。
而剛剛進入萬獸宗,就遭受了心理打擊。
當初他來萬獸宗的時候是被這一群毛茸茸撿回來的,所以他不太記得自己來的時候是什么樣子,只記得醒來之后就看到了守在自己身邊的沈危。
而如今,他帶著這“小黑蛇”上了萬獸宗,從山下開始,就已經是張燈結彩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過年了,門口更是一個大橫幅,上面寫著“歡迎小黑蛇來萬獸宗,以后萬獸宗就是你的家!”
沈危也沒想到是這個樣子,他忍不住低咳了一聲,壓低聲音道:“它們很高興我找到了小黑蛇,說是要慶祝一下,我也沒想到是這樣慶祝的。”
斷舟聞言,輕輕掃了沈危一眼。
雖然沈危沒覺得有什么大問題,但是被斷舟這么掃了一眼,他竟然莫名有種心虛的感覺。
“后面不會還有別的驚喜吧?”斷舟開口問道。
“應該不會了。”沈危想了想,還是說道:“萬獸宗沒有那么多的錢,這么多的彩帶和橫幅已經是最大能力了,最隆重的迎接方式。”
然而他話音剛落,就聽到了一陣歡天喜地的嗩吶聲,沈危和斷舟一齊抬頭看去,只見兩邊一堆毛茸茸站得整整齊齊,一臉友好地朝著這邊看了過來,而后漫天的鮮花灑了下來。
“……”沈危也不知道會弄得如此隆重,有些超過他的想象了。
“我……”沈危剛要說話,斷舟已經揚起下巴,冷著臉,手里拿著禁錮著那條小黑蛇的囚籠往前走,只丟下冷冷的一句話,道:“它還在沉睡著,看不到這些。”
沈危早就明白這個劍修喜怒無常,如今更是摸不著頭腦,只得跟了上去。
因為是小黑蛇,本來斷舟是朝著青斯所在的青龍峰去的,以為沈危會把這條小黑蛇放在青龍峰,當時心里還想著應該用什么方法瞞過青斯它們的眼睛。
畢竟青斯也是蛇類,對同族的氣息應該十分敏感,斷舟有點擔心會被它看出什么破綻。
誰知不等沈危想明白,就聽到沈危說到:“斷兄,你走錯路了。”
“什么?”斷舟停下腳步,他站在原地,抬頭看著眼前高聳入云的青龍峰,整個山峰遠遠看去像是一條巨龍盤在了山峰上,極為壯觀。
這就是青斯所在的青龍峰。
“它不住青龍峰。”青斯慢悠悠地從一群毛茸茸之中擠了出來,他換上了一身青色的衣袍,看上去倒有些世家公子的模樣,眼尾微微上挑,帶著一絲無法這樣的陰寒,緩聲道:“它住在宗主所在的主峰,和你一樣。”
本來只是有些生氣地斷舟忽然怒火中燒,整個人猛地回頭看向了青斯,眼底的怒意噴薄而出,他咬牙道:“住哪?”
青斯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他有些納悶自己怎么每次看到斷舟生氣都有種心有余悸的感覺,像是被血脈壓制了。
一旁的沈危見狀不妙,連忙上前解釋道:“雖然住在小院子里面,但肯定不會太占地方的,你看它只有這么一點點大,我保證它不會很占地方。”
沈危也不想跟這么兇殘的小黑蛇接觸太近,但這不是沒辦法的事情嗎,他總不能把這么危險的玩意丟給了青斯。
“小院子一共就五間房,一個大廳,一個廚房,一個你的房間,一個我的房間,還有一個是堆放雜物的,你想要它住在哪里?”斷舟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平靜道:“沒地方給它睡了。”
“它可以跟我說。”沈危有些無奈,道:“我可以打地鋪。”
“……你別說話了。”斷舟像是有些忍無可忍,只得讓沈危別說這些氣他的話了,他呼吸略顯滯重,死死盯著沈危看,最后將目光投向了所謂的“小黑蛇”,而后才道:“它跟我睡。”
“好。”沈危再次不假思索地答應。
“你……你不多問一下?”聽到沈危這么干脆地答應了,反倒是斷舟有些不自在了,他詫異地看著沈危,道:“你不是想要……”
“跟你睡也好,你是人類劍修。”沈危說到:“這樣安排也好,但是你要注意安全啊。”
畢竟這可不是什么柔弱的小黑蛇,而是正正經經以后會把萬獸宗滅宗的邪惡黑蛇。
不過這劍修就是專門對付這條小黑蛇的,沈危這么想著,又覺得安心了不少。
最后斷舟直接去了小院子里,沈危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后,本來想要跟斷舟多說幾句話的,但是看斷舟的臉色實在是不好看,以為是趕路太累了,只得訕訕退下,甚至為斷舟小心翼翼地關上了房門。
“斷兄。”沈危忽然輕輕打開了門,只見斷舟飛快地將這裝著小黑蛇的東西放在了身后,沈危并未細想,只是道:“若是和它住的不習慣,你就跟我說。”
“跟你說?”斷舟哼笑了一聲,道:“讓你跟它睡在一個屋子嗎?它這樣的蛇,其實更喜歡野外,放在外面就行了。”
沈危本想答應,但一想,這樣的話這敏感又重傷的小黑蛇會不會覺得是萬獸宗故意折磨它,這么一想,沈危頓時飛快搖頭,道:“它還是在屋子里比較好,在屋子里我比較放心。”
“隨你。”斷舟神情微冷。
“斷兄。”沈危忽然又打開門走了進來,看到沈危忽然進來,斷舟擰起眉頭道:“你要做什么?”
“這個是丹藥。”沈危摸索了一下自己的錦囊,從里面拿出了一個瓷瓶,道:“劍宗送了一把劍,后來宗主那老頭子還送了我一瓶丹藥,我找青斯看過了,都是好丹藥。”
“你要給我的,還是給這個小黑蛇的?”斷舟謹慎地問道。
“給你的,只是給你的。”沈危還是分得清孰輕孰重的,小黑蛇以后有可能變為仇敵,雖然現在是懷柔政策,試圖感化它,但沈危也得防著一爪子,假如這是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呢。
所以這種好丹藥是絕不可能給小黑蛇的,以防止給敵獸增長了修為。
“這是劍宗給的丹藥,必定是對劍修有好處的。”沈危頓了頓,道:“斷兄,這些丹藥你收好,若是不夠,你跟我說,我會努力去找。”
斷舟在心中默默估量著沈危對自己和對小黑蛇的態度,瞬間覺得自己比這條小黑蛇真的是重要太多了。
“嗯。”最后斷舟看似輕描淡寫地應了一聲,實際上關上門之后,他輕輕摩挲著空無一物的法寶,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揚,隱隱帶著一絲得意。
第48章 將丹藥放下之后,沈危就回自己的屋子了,只留下斷舟獨自抱著空的法器。……
將丹藥放下之后, 沈危就回自己的屋子了,只留下斷舟獨自抱著空的法器。
但是他左思右想,輾轉反側, 最后還是從床上爬了起來, 直接去往玄武峰, 月光照在了玄武峰上,更顯得十分靜謐。
“你來了?”烏慢靠在石壁上,他化為了人形, 正在閉目養神,看上去倒是有幾分神秘高手的感覺,但是一開口, 這種神秘感就全然崩塌了。
因為烏慢化為原型的時候,倒是不怎么結巴, 可是一旦化為了人形, 就十分緊張, 非常容易結結巴巴地說話。
“我……我在……吸收日月……精華!”烏慢結結巴巴地說著, 看得出來他很急, 但是越是著急, 說出的話越是容易結結巴巴的。
斷舟倒也不著急,他直接坐在了烏慢的身邊, 一直沉默著, 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 直到身為烏龜的烏慢都有些沒耐心了,道:“你……”
“你要不化為原型吧。”斷舟看了眼前這俊朗的黑衣青年一眼, 道:“我覺得你原型就挺不錯。”
“呵。”烏慢嗤笑了一聲。
雖然是嗤笑一聲, 但烏慢還是干脆化為了原型,實際上說話結結巴巴, 別說是別人,就算是他自己也有點耐不住性子了,所以他應該算是這四個峰主之中最喜歡以原型生活的。
一個巨大的烏龜出現在了眼前,兩只眼睛正對著斷舟的視線。
“幫我占卜,我想問一個問題。”斷舟說道。
“不行。”烏慢搖了搖頭,道:“我前段時間問一個問題問得太過頻繁,最近沒法占卜了。”
這倒是在斷舟的意料之外,他愣怔了一下,而后道:“那什么時候可以重新占卜?”
“估計半個月后吧。”烏慢說道:“你很著急嗎?不著急的話就半個月之后。”
“著急呢?”斷舟問道。
“著急就另想辦法啊。”烏慢一雙眼睛里露出了一絲人性化的困惑,仿佛是在說:你著急,我也沒辦法,你當然只能另想辦法。
最后斷舟只是問道:“你們沈宗主心心念念的小黑蛇回來了,你也很開心吧?我看它們都在張燈結彩地歡迎,還有幾個好像還是你們玄武峰的烏龜。”
“……”烏慢思考了一下后,道:“有什么問題嗎?”
“那是你們沈宗主的仇敵蛇,為何不斬草除根,留到現在,還要這樣奉為上賓對待。”斷舟說道:“你們讓它距離沈宗主那么近,不怕它會對沈宗主不利嗎?”
這才算是說到了重點,聽到這話的烏慢輕輕晃動了一下腦袋,它緩慢地說道:“能有什么不利的?當我們大哥是吃素的?”
說完,烏慢又補充道:“再說了,不是還有你這個人類劍修嗎?”
斷舟的唇角下意識輕輕微揚,即便他努力壓制,也完全忍不住,他不得不承認烏慢的這句話的的確確是取悅到了他。
他在玄武峰什么重要信息都沒有問到,最后烏慢實在是被他給問煩了,只丟了一句“我之前占卜的時候,那條黑蛇失戀了,說是那條黑蛇對愛情很執著,估摸著是戀愛腦,我想著既然這樣,必不可能短期內就開啟第二次戀愛的。”
斷舟聞言,輕輕點頭,最后才道:“我知道了。”
說完,他就起身直接離開了,只留下烏慢一個有些茫然地看著斷舟離開的背影,低聲喃喃道:“他又明白了什么?這個人類劍修怎么回事?”
但整個湖邊空蕩蕩的,不會有誰去回答它這個問題。
第二天一早,沈危第一時間就去找斷舟,輕輕敲了敲斷舟的房門,正納悶里面怎么沒有聲音的時候,就聽到外面傳來了一整聲音,問道:“沈宗主,你找我?”
沈危一回頭,就看到穿著一身黑色衣袍,但衣角處極為干凈整潔,渾身像是一塵不染,長劍負于身后,雖然一聲不吭,但能看得出來是剛剛練劍回來的樣子,果真是有點讓人移不開眼,沈危下意識多看了幾眼。
這幾眼自然是落在了斷舟的眼中,他眼底掠過了一絲短促的笑意,而后繼續一副十分正經的樣子說道:“我剛剛去練劍了。”
“不愧是劍修,果然很自律。”沈危說道。
以前聽到夸獎,斷舟不屑一顧,現在聽到夸獎,他恨不得沈危反復地說,就差尾巴驕傲地翹上天了。
“我正準備說跟你一起去……”后面的話尚未說完,斷舟就發現沈危一直探頭探腦地朝著房間里看去,臉色頓時沉了一點,他道:“你是來看那條小黑蛇的嗎?”
“是啊。”沈危點頭,道:“它的傷勢怎么樣了?”
“還好。”斷舟說道。
“那我能進去看看嗎?”沈危還有點兒不放心,他想了想說道:“我覺得我得趁著它現在傷勢未愈和它好好聊一聊。”
“不必。”斷舟說道。
“斷兄。”沈危十分無奈地看著斷舟,最后在斷兄說什么都不可能認錯的堅定目光中,長嘆了一口氣,道:“那就……聽你的。”
不過沒看到小黑蛇,對于沈危而言還要好一些,畢竟那條黑蛇看上去對于沈危太過排斥,沈危之前觸碰它的時候,都很擔心會摸到鱗片,然后就被蛇突然咬了一口。
蛇咬人的速度是很快的,根本來不及躲閃,更何況這條蛇看上去就是一條毒蛇。
一直到了傍晚的時候,沈危才看到了那條小黑蛇,主要是那條小黑蛇忽然溜了出來,獨自掛在了樹干上,似乎是在沉思著什么。
小黑蛇發出了嘶嘶聲,它聽到動靜后立起了腦袋。
沈危本就對這小黑蛇有些小心翼翼的,如今更是十分小心了,笑瞇瞇地往后退,道:“我不動你,我不動你。”
他可不想被一條劇毒的蛇給咬上一口。
*
傍晚另外四峰的峰主也都過來了,特別是青龍峰的,不過這次回來的只有青斯,煉天繼續留在外面了,它很少回萬獸宗的主峰。
其它幾個峰主多多少少都看過一點了,唯獨烏慢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黑蛇。
“顏色正確,經歷正確,就連受傷都很正確。”烏慢盯著這只小黑蛇多看了幾眼,而后道:“不愧是咱們要找的小黑蛇,你看這鱗片,你看這模樣……”
那條被圍觀的小黑蛇輕輕揚著下巴,像是誰都不愿意搭理的模樣。
“你看這品相。”烏慢像是一眼就看中了這個小黑蛇,想摸一摸這黑色的鱗片,但是小黑蛇卻干脆直接掛在了沈危的手臂上,以至于沈危不得不低頭看向他。
“斷舟呢?”沈危靠在一旁,看著烏慢和這條重傷小黑蛇互動的樣子,忽然發現環視一周都看不到斷舟的身影,詢問烏慢的時候,烏慢說它也不知道,只能沿著地圖尋找。
然而就在沈危尋找斷舟的時候,赤鸞也過來了,它停留在了沈危的肩頭,而后道:“這就是那個滅了……”
它的話音尚未說完,就被直接捂住了嘴巴。
“蛇的話……”青斯思考了一下,看了眼這條重傷小黑蛇的樣子,最后才道:“每一條蛇的性格和道德素質都不一樣的。”
小黑蛇吐了吐蛇信子,一聲不吭,像是真的受了重傷,就這樣躺在了沈危的手腕上。
——原本是從樹枝上掛著的,可是差點掉下來,便直接被沈危接住了。
“你別動了。”沈危低聲道:“你的傷勢未愈,還得好好調理才行,我等會送你回去,然后把營養補品放到你的房間里。”
小黑蛇抬起下巴,露出了一點點的毒牙。
“正好分為兩份,你和斷兄肯定是有得聊天了。”沈危笑著說道:“不過我現在沒有看到斷兄去哪里了,可能是去休息了。”
自從小黑蛇出現了,就沒有看到斷舟的身影了,沈危是第一個發現的,畢竟平時他都能感覺到來自斷舟身上的那種低氣壓。
特別是小黑蛇來了之后,很明顯,越來越明顯的低氣壓了。
沈危將小黑蛇帶出來溜達了一圈后就放回去了,然后繼續去尋找斷舟的身影,說實話,當他面對這條小黑蛇,而斷舟又不在身邊的時候,沈危的的確確是覺得有點兒危險,總覺得背后冒冷汗。
他無數次看著眼前這個小蛇,都覺得這蛇也不可貌相。
誰能想到還沒手指粗細的小蛇能直接干翻一個宗門呢,甚至將整個宗門都煉化成為了妖丹。
“你在找我?”一道聲音從沈危的身后響起,他立刻轉過頭看去,果然就看到了斷舟從樹后走了出來,沈危松了口了,看到斷舟的那一刻,潛意識就覺得安全了,立刻上前道:“我在找你,你去哪里了?”
“我看你們都想要和那個小黑蛇說話,所以就不打擾你們的興致了。”斷舟能感覺到整個萬獸宗對于這條小黑蛇都很特別,可以說是好得非常特別。
每一個靈獸看向小黑蛇的眼神都充滿了好奇和忌憚,包括沈危。
“可是你不在我旁邊,我覺得沒底氣。”沈危頓了頓,笑著道:“你不是說會保護我嗎?我當真的。”
第49章 斷舟本就皮膚白,一旦臉紅就很容易看出來,于是他臉上微紅,面若冰霜地……
斷舟本就皮膚白, 一旦臉紅就很容易看出來,于是他臉上微紅,面若冰霜地看著沈危, 甚至唇角都是繃緊的, 沈危湊過來的時候, 斷舟下意識偏開了頭,卻發現對方只是將房門稍稍推開了一點。
“干什么?”斷舟問道。
“透氣。”沈危笑瞇瞇地說道:“我昨夜看了藏寶閣里對于黑蛇的記載,雖然沒找到完全一致的情況, 但是書里說臥床休息,透氣,有助于傷勢恢復, 如果輔以靈力相助就會更好了。”
斷舟總覺得心里一上一下的,情緒非常不穩定。
“隨你。”這已經不知道是斷舟第幾次這樣說了, 沈危也點了點頭, 扭頭準備朝著小黑蛇走去的時候, 斷舟驟然反應過來, 身體立刻上前, 一把攬住了沈危的肩膀, 阻擋住了對方的步伐。
沈危也驚了一下,有些茫然地看著這個過來擋道的劍修。
“斷兄……”沈危困惑道:“怎么了?”
“你現在……不能看那條邪惡的小黑蛇。”斷舟說道。
“為什么?”沈危愣怔一下, 他道:“是它傷勢又加重了嗎?”
“沒有。”斷舟在腦海里瘋狂想著借口, 他眼神沉了沉, 扭頭看著被布蓋起來的法寶,他當然不能讓沈危將其掀開, 因為里面空無一物, 最后只得道:“現在它還在睡覺,脾氣不好, 如果被吵醒了,恐怕要不高興,你知道的,這條小黑蛇脾氣差,很難養……”
沈危連忙上前捂住了斷舟的嘴巴,掌心的溫度接觸到了斷舟的嘴唇,斷舟下意識脊背僵住了,他垂眸看著近在咫尺的俊秀青年,眼神瞬間溫柔了幾分。
“別說了,蛇記仇。”沈危低聲道:“不要說它壞話,其實它挺好的,長得還很好看,你看那個鱗片,多漂亮啊。”
斷舟又驕傲,又心酸。
驕傲的是沈危夸小黑蛇好看,因為好看的是它斷舟;心酸的也是他夸小黑蛇好看,這一下小黑蛇在沈危心中的地位又高了一些了。
“好看嗎?”斷舟看著沈危,他目光深沉,問道:“有我好看嗎?”
“這……怎么比較……”沈危又怕得罪劍修,又怕得罪那條記仇的小黑蛇,想了想,只得道:“你們都好看。”
由于斷舟攔在前面,而且看樣子那條小黑蛇的確是睡著了,沈危只能歇了去看小黑蛇的心思,轉而將放在旁邊的濃濃雞湯擱置在小黑蛇的旁邊,甚至在旁邊留下了信,寫著:小火煨了一整夜,很好喝,對恢復傷勢有好處,萬望早日康復。
斷舟只是斜睨了一眼,心中便酸水直冒,當初他可是都沒有這樣的待遇的。
“斷兄。”沈危和斷舟一同走了出去,沈危說到:“上次斷兄答應我,無論是三年,三十年,或者三百年,都愿意留在萬獸宗,我也不貪心,并不要求那么久,只希望這三年里,還請斷兄留在這里。”
“你都已經找到了那條小黑蛇了,還需要我留在這里嗎?”斷舟問道。
“當然!”沈危不假思索道:“我當然需要你,斷兄不是問過我嗎,如果只有你和它,我肯定選你啊!”
這是保命符,那是刷好感,孰輕孰重,沈危還是分得清楚的。
聽著這話,斷舟的臉色才算是好看了一點,他也微微低頭,只差一點就能吻到沈危了,這么近的距離讓沈危有些不太適應,但他卻沒有往后退,最后只聽到斷舟說道:“我信你。”
沈危輕輕松了口氣。
待沈危走后,斷舟獨自靠在了門邊,他看著眼前那只靈獸的背影,深覺自己大概是瘋了,明知道這是一個把心都掰成三瓣的靈獸,卻無法拒絕這個渣獸提出的任何要求。
畢竟這個渣獸可是為了他差點死了。
一想到當初沈危在他懷中氣息奄奄的樣子,斷舟就深深嘆了口氣,他深覺自己算是被套牢了。
第二天沈危再來的時候,就看到那條小黑蛇正趴在籠子上面,沈危頓時一驚,下意識猛地后退了一步,但一想到此刻自己可沒有對這小黑蛇做任何的壞事,更沒有欺負它,甚至還救了它,想到這里,沈危頓時又挺直了腰板,走向了這小黑蛇。
小黑蛇的眼里帶著一絲冰冷,目光從上到下將沈危審視了一遍。
“能說話的吧?”沈危非常有禮貌道:“感覺怎么樣?傷勢好點了嗎?”
“嗯。”小黑蛇非常高冷且不友好地丟出了一個字。
沈危看起來卻并不在意,反倒是笑瞇瞇地湊了上去,繼續道:“我給你燉了雞湯,昨天的你喝了嗎?感覺味道怎么樣?我今天又燉了雞湯給你。”
努力將爪子藏在腹下的斷舟臉色一沉,不過它顯示是小黑蛇,倒也看不出什么臉色不臉色的,沈危只是覺得周圍好像冷了一點而已。
“我帶你到處逛逛吧,你也是第一次來萬獸宗吧?”沈危竭盡全力道:“萬獸宗是一個非常友好的宗門,特別是對于小黑蛇,非常非常好,我們不忍心看到任何一只小黑蛇受傷,特別是你。”
小黑蛇斜睨了一眼沈危,即便對方是以蛇形看過來的,但沈危能感覺到對方眼神里的無語。
“為了歡迎你的到來,各個峰都排練了節目,還有各種禮品。”沈危笑著道:“我們萬獸宗是非常非常關心你的,非常非常好的,全天下再也不找到這么好的宗門了。”
他一直說好話,甚至青斯它們也來了,歡天喜地地過來的,手里拿著一些禮物,不過大多數都是華而不實的,畢竟大家非常有心機地默認絕對不給小黑蛇增進修為的東西。
沈危說道:“你好好養傷,其他的交給我們,有萬獸宗在,絕對不會有誰再敢傷你分毫。”
其實這話沈危也不能保證,不過這個時候,誰還管這話能不能兌現,先說得讓對方高興才是最好的。
可是沈危詫異地發現,他越是這么說,這小黑蛇越是生氣,沈危只能訕訕笑了一下,朝著青斯它們使了個眼色,毛茸茸們也好奇地看著這個傳說中十個月后要來滅了它們的小黑蛇。
“你是生氣了嗎?是因為靈獸太多吵到你了嗎?”沈危非常體貼,像是看不懂小黑蛇的生氣似的,討好般說道:“我們都是好意,如果你不喜歡,我們就不弄了。”
這么好的語氣,這么溫和的態度,這么百依百順的樣子,化為小黑蛇的斷舟意識到沈危是多么喜歡那條“仇敵蛇”,他頓覺心中酸疼,苦笑一聲。
最后,看這小黑蛇實在是太難討好了,沈危只得小心翼翼將它盤起來送回了屋子里。
走出去之后,沈危眼看距離小黑蛇所在的屋子很遠了,這才深深嘆氣,青斯它們早就等在外面了,問道:“大哥,怎么樣?它對咱們萬獸宗的印象如何?”
沈危沉痛地搖了搖頭,不行,根本不行。
那小黑蛇的眼神很冷漠,沈危能感覺到對方又在莫名其妙的生氣。
“如果這樣的話,那十個月后的滅宗之禍怎么辦?”青斯剛剛說完,就差點兒被雷劈,它心有余悸地往后退,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什么泄露天意的話了。
沈危瞧著這個黑色的坑,咬牙道:“還是那句話,咱們兩爪抓,一邊對小黑蛇懷柔政策,一邊對劍修盡力招攬,目前斷兄已經同意在萬獸宗做三年客卿了,至少咱們的命大概率能保住了。”
“這個劍修有小黑蛇厲害嗎?”赤鸞輕輕撲騰了一下翅膀,說到:“這條黑蛇可是直接殺了陳立清。”
“不知道……”沈危也很無奈,道:“但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我在劍宗看了一圈,沒有找到比斷兄實力更強的劍修了。”
斷舟目前應該算是劍修實力的天花板,沈危想著與其用別人,不如用他。
“其實……”赤鸞想了想,補充道:“大哥,小妹還有一個計謀。”
“什么?”聽著赤鸞準備獻計,沈危扭頭道:“說說看。”
“要不咱們多招幾個劍修,質量不行,那就數量來上。”赤鸞微微笑了一下,道:“這樣一來,咱們的小命更有保障。”
話雖然如此,可是沈危仔細想了想斷舟的那副模樣,雖然還未詢問,但以他對斷舟的了解,只怕不肯。
“我覺得夠嗆。”沈危說道:“別到最后招了一堆連咱們都打不過的劍修過來,還不如押寶在斷兄的身上,對于斷兄……我相信他。”
斷舟化為人身,特地在外面轉了一圈才回來的,假裝剛剛才練完劍的樣子,結果一來就聽到了沈危的這句話,立刻神情微微一頓,他緊握著自己的劍柄,低聲喃喃道:“沈危。”
“怎么了?”沈危聽力極佳,轉過頭看向斷舟,笑瞇瞇道:“斷兄回來了?”
“嗯,剛剛練劍回來。”斷舟走到了沈危的身邊,說道:“什么時候給我客卿長老的令牌?沒有令牌,我可不同意。”
沈危的眼底頓時露出了喜色,立刻應道:“立刻!立刻給你!”
第50章 萬獸宗客卿長老的令牌很有萬獸宗的特色,整個令牌就是一個爪子形狀的,……
萬獸宗客卿長老的令牌很有萬獸宗的特色, 整個令牌就是一個爪子形狀的,斷舟拿到的時候仔細看了眼,這爪墊處刻有“萬獸宗客卿長老”幾個字。
“這個……一看就是萬獸宗的令牌了。”斷舟想了想, 夸贊道。
非常具有門派特色, 應該沒有其他宗門會用梅花爪印作為令牌的形狀了, 這樣一來,一看便知。
沈危點了點頭,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客卿長老的令牌, 的確是很有門派特色的。
拿到令牌之后,沈危和其他毛茸茸們總算是松了口氣,感覺小命好像是穩妥了一點, 而斷舟也松了口氣,感覺自己在沈危心中最重要的地位也穩妥了不少。
這一下算是雙方都很滿意了。
于是, 暫時就這樣定了下來。
斷舟和小黑蛇住在一起, 沈危每天都會來看一下小黑蛇, 然后晚上和斷舟一起練劍, 他有點困惑于怎么每次白天來找斷舟的時候都找不到, 但對于他的這點困惑, 斷舟狀似隨意道:“沒什么,我白天在到處走走。”
沈危倒是好糊弄, 立刻點了點頭, 囑咐了兩聲便也算了。
終于在一連半個月之后, 沈危半夜和斷舟練完劍,忍不住吐槽道:“斷兄, 你和黑蛇住了這么久, 它的傷勢怎么沒有半點痊愈的意思?而且,感覺脾氣越來越差了。”
“黑蛇本來就是這樣的脾氣。”斷舟沒忘記抹黑小黑蛇, 但忽然想起來自己如果和沈危在一起,遲早也會以原型相處,想了想又補充道:“但不是每一條黑蛇都是這樣,也就你的這個仇敵蛇是這樣的。”
“……”沈危的直覺很準,總覺得斷舟這話有點兒不對勁,但一時間沒發現哪里不對。
“你想要它的傷勢快點好起來嗎?”斷舟問道。
“是啊。”沈危說到:“也不對……唉,反正順其自然吧。”
聽著沈危有些糾結的話,斷舟心中微微空了一點,他瞧著沈危這副為了那條小黑蛇而煩惱的模樣,這幾天仿佛眼中只有那條黑蛇了,明明現在的小黑蛇和斷舟都是同一個,但是斷舟心中還是有些不爽。
“斷兄現在有空嗎?”沈危忽然想到了什么,開口問道。
“怎么了?”斷舟應道。
“陪我去一趟玄武峰,現在烏慢應該可以占卜了吧,我想去問它一點兒事情。”沈危說到:“也許這件事情,玄學能給我一些答案。”
斷舟收了劍,應了一聲,他順手看了眼沈危上次受傷的手臂,傷口早就已經痊愈,只留下淡淡的傷痕,本來這種箭傷對于他們而言也是很容易就好了的,但是可惜,這次的羽箭上帶著毒素,所以傷口即便痊愈了,也還是有點兒傷痕,斷舟輕輕摩挲了一下,道:“當時,怎么想的?”
“什么?哦,這個啊……”沈危毫不在意道:“你沒事就好,我死不了的。”
他這樣無所謂地擺了擺手,卻讓斷舟頓時有點兒氣惱,他上前將人忽然抱住,低聲道:“你能不能在乎一點你自己?你也是肉體凡胎,也是會受傷,會中毒,也會死。”
“我……我知道。”沈危也不知道斷舟怎么突然情緒這么激動,他想了想,抬起手拍了拍對方的后背,想著大概劍修大多性格孤僻,所以表達情緒的方式有點兒激烈,畢竟直到現在,他也沒看到斷舟說自己有什么朋友,于是便放緩了聲音道:“我知道會疼會死,但是不是你在這里嗎,你在我身邊,我就不會死。”
只要躲過滅門之禍,沈危就覺得自己絕對又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好靈獸。
然而這番話落在斷舟耳中就是另一層意思了,他微微垂眸,眼底掠過了一絲溫柔。
很顯然,這頭蛟將這話當成了告白。
蛟,心花怒放!
*
玄武峰上。
“蛇談戀愛了。”烏慢慢吞吞地看著自己的占卜結果,對著眼前的兩位,說道:“前段時間單相思,這段時間單方面失戀,現在單方面戀愛了,反正感情有點兒曲折,性格有點兒不定,蛇品有點兒上下起伏,不是什么正常蛇的樣子,難怪要嚷著滅……”
“轟隆隆。”天空一陣閃電掠過,烏慢飛快閉嘴了。
“談戀愛了?”沈危愣怔了一下,這蛇就在屋子里,能跟誰談戀愛,他忽然想起了斷舟,斷舟可是和那條蛇住在一個屋子里的。
想到這里,沈危的眼神變了變。
“戀愛對象,好像也是個靈獸。”烏慢補充道:“但是具體是什么不知道。”
聽到這里,沈危就松了口氣,問道:“什么是單方面戀愛?”
恕他有點兒孤陋寡聞了,他實在是沒聽說過什么叫做“單方面戀愛”,也沒有聽過什么“單方面失戀”,不過單相思還是明白的。
烏慢緩慢地“哈——哈——哈”了幾聲,而后道:“大哥,不瞞你說,我也不知道。”
“可能就是愛而不得吧。”斷舟致力于不放過每一個抹黑這條仇敵蛇的機會,他面無表情地說道:“有點兒癔癥,幻想別的靈獸和它談戀愛,因而經歷了戀愛和失戀的全過程,其實說到底就是單相思到魔怔的地步了,你離它遠一點,這樣的蛇指不定有點兒問題。”
聽著斷舟的話,沈危想著的確是有點兒道理,然后緩緩點了點頭,斷舟頓時心情大好。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沈危也愉快地下山了,斷舟心情就更加愉悅了,兩人干脆直接拿出了酒喝,難得度過了一點逍遙快活的時光。
這酒是白嘯送過來的,它們最喜歡烈酒,因而對于沈危和斷舟這種不勝酒力的,一下子就容易上頭了,斷舟還好,畢竟是冷血動物,上頭速度比較慢,但是沈危就有點兒夠嗆,整個人就這么掛在了斷舟的身上,渾身酒氣地喃喃道:“它失戀了,又戀愛了……哈哈哈,你說,它和誰戀愛的?”
斷舟剛剛有點兒醉意,此刻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他扭頭看著醉醺醺的沈危,道:“你很不甘心嗎?”
沈危搖了搖頭,道:“沒有,只是我和它之間,唉,不能說,說了你不懂,斷兄,你知道嗎,它……唉,不說了。”
沈危幾次這樣,將斷舟的好奇心勾了上來,又放了下去,讓斷舟心中就跟貓抓得似的,最后他湊過去看著沈危,道:“沈宗主,那條蛇有什么好,讓你對它這么癡心難改?”
“你不懂。”沈危笑瞇瞇地將腦袋埋在了斷兄的胸前,雙手抱著斷舟,這才沒有滑下來,喃喃道:“我想……我想……”
不等他說完,斷舟便已經低下頭,輕輕吻在了沈危的唇角,舌頭幻化成了蛇信子,輕輕撬開了沈危的嘴唇,如果仔細看就能看到蛇信子上面裹著的細小符文
而很快,這符文就消失了。
斷舟和沈危左側的瞳孔處都印出了符文的影子。
“情蠱。”斷舟低聲道:“又為同生共死蠱,需要雙方喂給對方吃,我喂給你吃了,等你醒來,喂給我吃,這蠱蟲就算是生效了,沈危,沈宗主,別辜負我。”
也許是沖動,也許是想了很久,斷舟有點兒不自信自己在沈危心中到底是不是第一位。
但他確定,沈危是喜歡他的,他也喜歡沈危,既然這樣,他愿意以蛟的身份陪著沈危一起老去,一起受傷,甚至一起死去。
“沈宗主。”斷舟道:“我有點喜歡你。”
借著酒勁,仗著沈危已經喝醉了,他低聲說道,只有他自己聽得見,但依舊擋不住臉蹭得一下就紅了。
第二天一早,沈危醒來就看到床邊的盒子,他還下意識愣怔了一下,甩了甩自己的腦袋,雖然是宿醉,不過這酒的確不錯,沒有醒來之后頭疼的感覺。
“這是什么?”沈危拿起了盒子,發現里面放著一個丹藥一樣的東西,但是比起丹藥,這東西看上去有些奇怪,仔細看有點兒符文,甚至隱隱有些流轉的跡象,而后他就發現旁邊還有一封信,上面寫著——
此乃生死蠱,一旦給對方服下,便能與對方同生共死了。
沈危頓時眼神一亮,他立刻拿起了這個丹藥,第一時間就聯系了青斯,可惜青斯似乎是在忙,并沒有立刻回復傳音,只有對丹藥一知半解的白嘯回復了,傳音過來道:大哥,我也聽說過生死蠱,的確是和對方同生共死。
短短一句話,沈危頓時覺得這丹藥來得太及時了。
而后就發現落款處是斷舟的名字,沈危立刻覺得,這劍修過來是來拯救萬獸宗的!想要什么立刻就給什么,與其一直這樣討好小黑蛇,不如給他同生共死的生死蠱,這樣一來,大家就是一條船上的靈獸了,也不至于把事情做得太絕了。
斷舟正安心變成小黑蛇,等待著晚上的時候化為人形,到時候沈危肯定會過來送上同生共死蠱,想要和自己生死與共。
畢竟自己的告白都已經這么明顯了,同生共死啊,還不夠誠心誠意嗎。
然而,他忽然聽到房門打開,它下意識抬起了腦袋,吐著蛇信子看向門的方向,就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端著一碗雞湯過來,沈危笑瞇瞇地和往日一樣將雞湯放在了小黑蛇的旁邊,道:“今天加了補的藥草,你嘗嘗。”
小黑蛇故意朝著沈危露出了尖牙,威脅幾下后才扭曲著身體去喝雞湯,將一大碗喝得一滴不剩。
他總覺得這雞湯有股奇怪的味道,但也說不上來。
忽然,他面色一僵,終于明白了這是什么味道!
——這分明就是昨晚生死蠱的味道!
小黑蛇,不,斷舟看向沈危的眼神里,充滿了說不出來的哀痛。
還在占卜的烏慢發現卦象呈現了一個非常不好地趨勢,它震驚地發現,這只小黑蛇,昨天還在甜甜戀愛,今天怎么就心如死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