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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拜年(一) 他護犢子,覺得誰都配不上……

    春節熱熱鬧鬧的來了, 阮曜早起,在院中點燃了一掛鞭,噼里啪啦的聲音預示著來年的祥瑞。

    阮晴穿了一件印著虎頭的紅毛衣, 水藍色牛仔褲, 戴了頂紅色的毛線帽,捂著耳朵, 和阮曜一起笑。

    徐彩華窩在沙發里, 神情萎靡。昨晚她打麻將到凌晨三點, 這會兒腦子里全是漿糊,只想到樓上睡覺。

    唐姨端上餃子, 餃子像元寶一樣, 冒著熱氣,“吃飯了。”

    阮晴和阮曜笑著進門,房間里的暖氣給兩人的臉烘的紅彤彤的。

    阮晴洗了手, 夾起一顆餃子, 哎呦叫了一聲, 伸手從嘴巴里拿出一枚硬幣。

    阮曜正往嘴里塞,嘴巴里鼓鼓囊囊的, 說話有些含糊, “第一個餃子就吃到了,運氣真好。”

    阮晴用紙巾擦干凈, 放在桌上, “我得好好收著, 今年一年就靠它了。”

    阮培良笑,從身上拿出紅包。阮曜立刻道:“爸爸新年好。”

    阮培良給了他一個,阮晴也道:“新年快樂。”順手拿走一個,紅包鼓鼓囊囊的, 塞了不少錢。

    阮培良:“唐姨,蔡叔你們也來。”

    兩人笑瞇瞇接過,阮培良手上還有,那是給其他傭人的,一并給了蔡叔,讓他發下去。

    徐彩華掩口打了個哈欠,不想吃,哀怨地盯著餃子,每年初一都要早起,每年她都睡不醒。可問題是,她知道要早起,還是打麻將到很晚,總是控制不住自己。

    每年都會有人來拜年,有的人很早就來了,他們不得不早起,總不能客人來了,還在被窩里吧。

    徐彩華吃了幾個餃子,就放下了筷子,等下餓了再吃。

    門鈴響起,拜年的人來了。

    唐姨急忙走過來,收走盤子,阮曜往嘴里塞了一個,他還沒有吃飽。

    阮晴跑去開門,門外竟然站著東方巖和封媛,阮晴愣了愣,他們倆怎么到一起了。

    東方巖難掩嫌棄,封媛卻是滿臉笑意,她說:“我們來給叔叔阿姨拜年。”

    阮晴側過身,兩人走了進去。

    阮培良他們也愣了下,很快調整好情緒。

    封媛道:“叔叔阿姨新年好。”

    東方巖也拜了年,他強裝笑臉,刻意跟封媛保持距離。

    封媛卻不管,“過完年,我和阿巖訂婚,叔叔阿姨一定要參加啊。”

    徐彩華扯了下嘴角,東方家還挺著急的,剛跟他們家退了婚,就急著跟封家定親。

    東方巖皺著眉道:“我還沒有同意。”他一向不在外人面前給人留面子。

    封媛笑瞇瞇的,“可是東方叔叔已經同意了啊,日子都商量好了。”

    東方巖當下黑了臉,不再糾纏這個問題,而是把拎來的禮物放下,跟阮培良告辭,轉身便走。封媛急忙跟上,邊走邊跟阮家人說再見。

    阮培良目送他們出去,眉心凝結在一起,東方巖的桃花太旺了,他去看女兒,后者已經窩在沙發上打開了電視。

    阮培良道:“晴晴,你和你哥也出去拜年。”小輩們給長輩拜年是傳統,不管大家在生意場是否齷齪,表面上,這幾家還都維持著關系。

    徐彩華也道:“先去你江阿姨家,其他家你們自己看。”

    她話音剛落,門鈴又響,唐姨去開門。

    來的竟是唐旭堯,唐旭堯穿著灰色大衣,襯得身材越發頎長,他邁步走了進來,笑容可掬,“徐阿姨新年好。”

    徐彩華一愣,急忙收起懶散的樣子,滿臉堆笑,“你怎么來了?”

    “過年嘛,自然是要來拜年的。”他掃了阮晴一眼。

    阮晴站在沙發旁,臉上雖然笑著,心里卻在嘀咕,他跟我媽的關系這么近了?

    徐彩華給阮培良和阮曜介紹,“他叫唐旭堯,整容醫生,上次去姬縣的時候認識的。”

    唐旭堯笑嘻嘻的叫人,把禮盒放上,“這個牌子的化妝品不錯,阿姨試試看。”

    “謝謝,讓你破費了。”

    “應當的。”唐旭堯又掃了阮晴一眼,阮晴當做沒看見。

    唐旭堯道:“阿姨您忙,我先走了,還要去江阿姨家。”

    “正好,晴晴他們也要去,你們一起。”徐彩華叫阮晴,“去穿衣服,和旭堯一起去。”

    阮晴深深看了唐旭堯一眼,唐旭堯依然笑著,眼睛彎成了月牙。

    阮晴上樓穿了件羽絨服,后面跟著阮曜,阮曜的精神頭比昨天好了些。

    唐旭堯見他倆下來,朝門口走,打開了門。門外的冷風瞬間灌進屋內,沖去幾分熱氣。

    阮晴把羽絨服拉鏈拉到下巴下面,阮曜打開門口的柜子,拿起一條圍巾扔給阮晴,“包好。”

    阮晴在脖子上圍了兩圈,瞬間暖和了。

    唐旭堯人已經在外面了,“上我的車吧。”

    阮曜審視地看了他幾眼,“我開車,去了江阿姨家,還要去別家。”

    唐旭堯笑笑,獨自上了車。

    阮晴上了阮曜的副駕,阮曜道:“我怎么看這個唐旭堯沒安好心。”

    阮晴淡淡地道:“他是秋露露的竹馬,對秋露露一往情深。前幾天我們辦了秋露露小姨的案子,他估計是為這事。”

    “案子不是辦完了嗎?”

    “是啊,已經移交了,我聽說他們請了業界有名的律師辯護。”

    “再能辯護也是殺人了啊,總不能無罪釋放。”

    “可能想減輕點刑罰吧,畢竟方順清還有個女兒。”

    “她殺人的時候怎么不想想她女兒。”阮曜切了聲,覺得沒必要同情這種人。

    車子駛入蕭家,院子里已經停了幾輛車,想來已經有別人到了。

    兄妹倆下車,阮曜到后備箱拎東西,唐旭堯已經走到了阮晴身邊。

    阮曜不悅地挑了下眉,他護犢子,覺得誰都配不上自己妹妹。只要看到別的男人在她身邊,他就不舒服,包括當時訂過婚的東方巖。

    唐旭堯道:“好久不見了,阮警官。”

    “見我可不是什么好事。”阮晴笑了笑。

    “露露不大好,她小姨的事……”

    “抱歉,我無能為力,我們要依據事實辦案。”

    “我知道,她挺自責的,怪自己沒有提前發覺,她說她做警察挺失敗的。”

    “她剛開始實習,要想做好還得多努力。”

    “她說她若是有你一半能干,也許不會發生小姨的事。”

    “事情已經發生了,假設那么多有什么用呢。”

    “你能不能有時間的時候勸解一下她,你們都是警察,安慰起來比我這個外行有用。”

    阮晴皺眉,她安慰秋露露?在外人看來不安好心吧。覺察到被人注視,轉過頭看向落地玻璃,蕭景赫站在那里,對著她笑。

    阮晴笑笑,道:“看機會吧。”率先走向屋內。

    屋門打開,蕭景赫穿著黑色寬松毛衣,黑色長褲,一手扶著門,另一手插在褲子口袋里,“快進來,外面冷。”他的嘴角微微揚著,氣質雖然冷冽,眼神卻蘊了暖意。

    他旁邊站著一個人,比他矮半頭,眼神幽深,神情嚴肅,不茍言笑。他暗暗打量阮晴,情緒絲毫不外泄。

    蕭景赫介紹:“這是我哥,蕭景揚。”

    這是阮晴第一次見,他的情緒相當內斂,兩只眼睛像深潭一樣,看不出波動。

    蕭景揚只看了一眼,便將三人的相貌記在了心里,他說:“你們好。”聲音很低沉。

    三人進了屋,屋內有一群陌生人,有男有女,還有小孩子,應該是幾家人,看男人們的姿態很像是蕭銘的下屬。

    江玉正摸在一個女孩子的頭頂,夸她長得漂亮,給了個紅包,女孩子的母親滿臉笑意。

    一個男孩子嘟著嘴,似乎不高興,他的母親看小女孩,又看看小女孩的母親,撇了撇嘴。

    阮晴叫了一聲江阿姨,江玉聞聲,立刻笑起來,“晴晴來了啊。”她快步走過來,拉起阮晴的手,“冷不冷?”

    “不冷。”阮晴的臉紅撲撲的,眼睛潤濕,又大又亮,她只是做了簡單的護膚,并沒有化妝,卻很吸引目光,屋內人都朝她看了過來。

    江玉的語氣有幾分驕傲,“她叫阮晴,是我閨蜜的女兒,在做刑警。”

    屋內人頓時唏噓,刑警兩個字,讓每個人的臉上露出各種神情。

    阮晴只是笑,“我們來給叔叔阿姨拜年,新年好。”

    阮曜也跟著說新年好,唐旭堯道:“江阿姨,我是不請自來,您可別嫌棄。”

    “巴不得你來,怎么會嫌棄。老蕭,他就是我跟你提起過的唐旭堯。”

    唐旭堯的身高只比蕭景赫略矮一點點,帶有書卷氣,由于職業使然,嘴角總有淡淡的笑意,說話的時候也是溫聲細語,“蕭叔叔新年好。”

    阮晴和阮曜也跟著說拜年的吉祥話。

    蕭銘也是滿臉笑意,“好好好,難得你們都還記得我們。”

    五個年輕人站在一起,氣質各異,容貌相當,很是養眼。

    立刻有人夸起來,說蕭家的兩位公子相貌好,氣質出挑,結交的朋友也出色。

    還有人說是家里養的好,能來蕭家拜年,說明這幾個家里條件都不差。

    其中一人道:“時候不早了,我們就不打擾了。”他們也來了一段時間了,總不能為了給董事長留下好印象,一直賴著不走。這幾個一看就跟蕭家的關系不一般,人家也要說幾句話。

    立刻有人應和,紛紛告辭,只剩下了阮晴三人。

    江玉拉著阮晴坐下,問她過節有沒有安排,來家里玩。阮晴笑著說好,這幾位過年就是打麻將,江玉昨晚也玩的很晚,眼睛里還有紅血絲。

    蕭景赫從廚房端了果盤出來,又倒茶。

    蕭景揚一直冷著臉,蕭銘無奈地看他一眼,從小就是這個德性,板著臉,跟個小老頭兒一樣,長大了,一點兒沒變,他這個樣子,怎么找老婆。

    蕭銘又看向蕭景赫,滿臉慈愛,還是小赫好,將來只能靠他了,可是……蕭銘的眉心蹙了起來,暗暗嘆了口氣。

    阮曜和唐旭堯坐在一處,渾身緊繃,隨時戒備。

    唐旭堯淡淡笑著,眼角的余光若有若無地落在阮曜身上,似是故意一般,朝阮曜的方向挪了下,覺察到他越發緊繃的身體,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蕭景赫上樓穿了件外套,“爸媽,我們也該出去拜年了,正好跟他們一起。”

    蕭景揚坐著沒動,每年最煩的就是拜年,還要陪笑臉,他連笑都不會,別說陪笑了。

    蕭銘警告地瞥他一眼,蕭景揚只好走到門口,在柜子里隨便拿了一件衣服穿上,他懶得上樓,柜子里總是放著備用的。

    蕭銘捏眉心,要不是家里的產業要靠他,真想轟出門。他和江玉都是性格隨和的人,怎么就生了這么個玩意兒。

    接下來要去東方巖家,唐旭堯跟東方巖是情敵,又跟東方家沒有交情,他說還要去別家,便分開了。

    依然是兩輛車,蕭景赫的車子在前面,阮晴他們在后面。

    阮曜情緒抵觸,“為什么每年都要去他家?東方刈這個人陰晴不定,在生意場的口碑也不好,總喜歡吞并別家。”要不是進了公司,他還不知道東方刈是這樣的人。

    “做生意的,有幾個心慈手軟的,生意場如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阮曜詫異地看她一眼,“我覺得你比我更適合做生意。”

    “我沒興趣,做生意是你們男人的事。”

    阮曜樂,“做生意還分男女啊,做警察怎么沒見你這么說。”

    阮晴也跟著樂,“因為我雙標啊。”

    阮曜大笑,跟著蕭景赫的車子進了東方家。

    東方家更熱鬧,車子幾乎占了院子的一半。

    阮曜:“看來咱們來晚了。”

    他們下車,恰好有人出來,后面跟著東方岳。東方岳已經露出疲憊的神情,看來一早上接待的人不少。

    他看見他們,忙走了過來,“快請進,外面太冷了。”

    蕭景揚只點了下頭,蕭景赫和阮晴兄妹倆笑了笑。

    東方岳知道蕭景揚的脾氣,也不生氣,引著他們進了屋。屋內或站或坐,許多人。

    阮晴一眼便看到了花嬌,花嬌穿了件顯身材的毛衣裙,頭發染成了棕色,燙成了大卷,她的頭發很長,到了腰際,一部分垂在胸前。

    花嬌的妝容精致,站在人群里很顯眼。

    阮曜自然也看到了她,故意別開目光。花嬌卻直直盯著他,眼神里流露出哀怨。

    屋內的人有認識阮晴四人的,知道他們有私交,紛紛告辭。

    東方岳送他們出去,房間里頓時清靜下來。

    東方刈很喜歡阮晴,招呼他們坐,有傭人送上茶點。

    阮晴四人先拜了年,才坐下。

    謝萍暗暗吃驚,阮晴怎么越長越漂亮了,完全沒有嬌小姐的氣質,沉穩大氣,眉宇間又難掩貴氣,真真是理想的豪門媳婦。

    她笑著問阮晴過節準備做什么,有空來家里玩。

    阮晴笑著應著,好不容易擺脫東方巖,她可不敢來的。

    花顏領著女兒下樓,小女孩三歲,粉雕玉琢的娃娃,穿著粉色公主裙,腳上一雙白色小皮靴。

    小姑娘剛睡醒,大大的眼睛里還有些睡意。

    花顏穿著套裝,同樣妝容精致,牽著女兒的手。

    東方刈一看到孫女,立刻露出笑容,“沫沫來爺爺這。”

    東方沫跑到東方刈懷里,奶聲奶氣地道:“祝爺爺新年快樂,健康長壽。”

    東方刈笑得眼睛都沒了,拿出個大紅包,“爺爺也祝沫沫新年好。”

    東方沫捧著大紅包,笑嘻嘻的。

    花顏站在花嬌身旁,兩姐妹的眼睛長得很像,花嬌身量略高,身材更纖細。

    花顏低聲道:“往年沒見你這么積極。”

    花嬌笑,目光若有若無地掠過阮曜,今年能一樣嗎,她得找機會接近阮曜。

    花顏了解妹妹,從小就是個無利不起早的,她追隨她的目光,立刻明白過來,“看來你有了目標,得多花心思,他們家可不好搞定,尤其他那個妹妹。”

    “聽說了,是個警察,以前總纏著你小叔子,我看她是搞不定你小叔子,轉而找其他人了。”

    花顏看向蕭景赫,他?怕是更難搞吧。

    第52章 拜年(二) 為什么他們家就不可以……

    花嬌胸有成竹, 從來沒有她看中的男人,從她的手上逃脫過。她走向阮曜,笑意盈盈。

    阮曜的心里咯噔一下, 為了擺脫她的糾纏, 他故意說有喜歡的人。他的眼神飄忽,想著如何再次拒絕花嬌。

    花嬌站到他跟前, 道:“這么巧啊, 阮總。”

    東方岳詫異, “你們認識?”

    蕭景赫兄弟倆也看過來,蕭景揚照例沒有表情。

    花嬌道:“是啊, 我們公司在跟阮總談合作項目。”

    “你們公司打算做游戲?”東方岳知道花嬌的公司是做什么的。

    阮曜定了下神, “是啊,在初步接觸,目前有幾家公司有合作意向。”他的言下之意是不一定跟JK合作。

    花嬌錯愕, 目前兩家公司已經在深入談合作項目, 以為十拿九穩。她眨了下眼睛, 很快恢復正常,“阮總不滿意我們開發的游戲嗎?”

    阮曜笑笑, “大過年的, 不談工作,我們是來給東方叔叔拜年的。”

    東方刈跟著笑, “對對, 過年不談工作。”他瞥了花顏一眼, 略有不悅。他并不喜歡花顏兩姐妹,尤其妹妹,眼睛里透著算計,做事情總是很功利。

    花顏急忙道:“是呀嬌嬌, 大過年的,談工作多掃興呀。”她挽住花嬌的胳膊,捏了下。

    花嬌立刻會意,“看我,就是太著急,不說了不說了。阮總,不,阮先生,您別介意。”

    阮曜:“沒關系。”

    阮晴一直觀察花嬌,這算是她第一次見她,花嬌長得很漂亮,她的美極具侵略性,眼角細長,盯著人看的時候,有一種剝掉外皮的感覺,很不舒服。

    蕭景赫暗暗打量花嬌,以前拜年從未見過她,免不了讓人懷疑她出現的目的。

    蕭景揚用腳尖碰了下蕭景赫,蕭景赫會意,起身告辭。蕭景揚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坐不了一會兒就得走。

    阮曜也站起身告辭,有花嬌在,他渾身不自在。

    謝萍挽住阮晴的手,“著什么急呀,在家里吃過飯再走。”

    東方刈也道:“是啊,今天起得早,都餓了吧。”

    阮晴想抽出手,可是謝萍用的力氣很大,抽了抽,沒抽動,這家人的態度真是讓人難以捉摸,阮晴婉拒,“不了,還有幾家沒有去。”

    “下午再去也一樣的。”謝萍微笑著。

    東方刈:“我給老阮和老蕭打電話。”

    蕭景揚不悅地皺起眉,“東方叔叔,我還有事,不能留下。”讓他在別家吃飯,還不如要了他的命。

    蕭景赫也道:“不麻煩東方叔叔了,還是上午去拜年比較好,下午去,顯得不尊重他們幾家。”

    阮曜附和,“是啊,要是老頭子知道,非打斷我的腿不可。”

    見留不住,東方刈道:“那好吧,就不留你們了,反正還有好幾天,到時候我做東,你們都來。”

    “一定。”

    謝萍不情愿地松開阮晴的手,阮晴暗暗松了口氣,跟在阮曜身側。

    門突然從外面打開,東方巖進來了,滿臉怒氣,身后跟著封媛。

    幾個人一照面,俱都一愣。

    東方巖收斂了幾分怒氣,“你們來啦。”

    封媛笑瞇瞇的,去挽他的胳膊,“新年好呀。”

    “新年好。”

    蕭景赫點了下頭,錯過身,往外走,阮晴他們幾個跟上。

    東方巖躲開封媛,快步走向屋內,他本想上樓,卻被東方刈叫住。東方刈的臉色不好看,“我平常怎么教你的?看你的樣子,教養哪里去了!”

    東方巖轉過身,“你為什么總是操控我的婚姻?我說了很多遍,我喜歡的是露露!”

    “我是為你好,秋露露的家境不行。”

    “她家怎么了?就因為沒錢?”

    “對,就因為沒錢,她一個沒見過世面的人,以后怎么在圈子里立足。”

    “我會教她!”

    “教?我教了你這么多年,你學會了嗎,還有臉教別人。”

    東方巖一指封媛,“那她又好到哪兒去!她都做過什么,你知道嗎?!”

    封媛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東方刈:“總之,你跟秋露露就是不行!”

    “跟她也不行!”東方巖指著封媛,“她跟多少男人發生過關系,數都數不過來,我不可能跟這樣的人結婚。”

    封媛收起玩鬧的心思,冷著臉望著他。

    東方巖繼續道:“封家已經是強弩之末,他們想攀上我們家,解決他們公司的財政問題,我不信你看不出來。你為了阻止我和露露,不惜讓我娶這樣的女人!”

    “我想讓你娶阮晴,可人家現在看不上你呀。”

    封媛陰沉著臉,突然噗嗤一聲,笑了,“是呀,晴晴看不上你了。”她走近東方巖,仰頭看著他,“你說的不錯,我確實跟很多男人發生過關系,封家目前的財政狀況也不好。那又怎么樣呢,聯姻不就是為了各自的利益。你,我,都是利益的犧牲品。愛情,算個P!”

    封媛記不清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東方巖的了,她知道阮晴和東方巖訂過娃娃親后,想盡辦法接近阮晴。

    為了接近東方巖,她百般討好阮晴,終于,她認識了東方巖。

    可是東方巖不喜歡阮晴,更不喜歡她。她自問做不到像阮晴那樣,為了東方巖,連警校都能考上。

    就算一起上了警校,又怎么樣呢。東方巖遇到了秋露露,喜歡的死去活來。

    她同情阮晴,卻也嫉妒她,哪怕東方巖不喜歡她,可他們的婚約還在,只要雙方家長不松口,將來她就能跟東方巖結婚。

    她不想看到那樣的局面,攛掇阮晴破壞東方巖和秋露露的關系,她看不得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好。

    好不容易等到阮晴退婚,自以為有了機會,可她發現,追求東方巖是多么費力的一件事,跟他在一起一天,她得一周才能緩過來。

    封媛依然笑著,“東方叔叔我先走了,你們商量好訂婚日子后再通知我。”她施施然走了,留下東方家一地雞毛。

    東方刈指著東方巖的鼻子大罵,“你還不如一個女孩子看的透徹,封家現在確實不好,誰家沒有危機的時候,等他們度過這次危機,我們兩家聯手,多吞并幾家企業,我們的企業只會更加壯大。整天就知道情情愛愛,愛情能當飯吃嗎!滾回樓上,好好反省!”

    東方巖咬著牙,腮幫子上的肌肉繃得特別緊,他是個寧缺毋濫的人,他不要過沒有愛情的婚姻,那樣的生活有什么意義。

    不管他們怎么做,他這輩子就認定露露了,大不了跟東方家斷絕關系。

    ……

    阮晴兩兄妹回到家的時候已經中午了,倆人都很累,吃了點飯就上樓睡了。

    三點多,阮晴醒來,又下雪了,地面上很薄的一層白色。

    樓下隱隱有說話的聲音,阮晴走到走廊,朝下看。阮培良坐在沙發中央,旁邊坐了幾個人,正笑著講話,看來是公司里的下屬來拜年了。

    阮晴回到屋內,隊里的微信群熱鬧起來,賀仲明嚷嚷著讓蕭景赫發紅包,蕭景赫真的發了,阮晴順手一點,搶了小兩百,這紅包真夠大的。

    賀仲明:【感謝老板.jpg】

    簡世國:【豪氣.jpg】

    阮晴笑,發了個老板發大財的表情包。

    微信里又跳出一條信息,是蕭景赫私發來的,【我家老頭收到了東方家發來的請帖,正月初六東方巖和封媛訂婚,你家應該也收到了。】

    東方刈的動作挺快的。

    阮晴:【我剛睡醒,不知道這事。】

    蕭景赫大概覺得自己太八卦,沒再發信息過來。

    同學群里有人圈全員,先是發紅包,接著說起封媛和東方巖訂婚的消息,還有人圈封媛,讓她發喜糖。

    封媛沒有回,不知道在干什么。

    阮晴覺得這事跟她沒有關系,東方巖也好,封媛也罷,隨他們折騰。

    樓下沒了說話聲,人都走了,阮晴下了樓,茶幾上放著請帖,印的很精美。

    阮培良道:“到時候我跟你媽去就行,你就說工作忙。”

    阮晴知道阮培良是為了她好,可她不想躲著,“我沒事,已經過去這么久了,我早就放下了。”

    阮培良十分欣慰,拍拍女兒的手,“我就知道我阮培良的女兒是最棒的,是他們眼瞎。”

    阮晴笑起來,在父母眼里,自家孩子永遠是最好的。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間到了正月初六。

    東方家訂了五星級酒店,包了大堂,來了很多人。

    幾家關系好的坐在前排,阮家和蕭家坐在一處,蕭景揚沒有來,但凡是能逃的,他絕對不出現。

    江玉挨著徐彩華,低聲道:“我聽說東方巖死活不同意,鬧著要跟東方刈斷絕父子關系。”

    徐彩華撇嘴,“是他能干出來的事。”

    “這場訂婚宴該不會出岔子吧?”

    “噓——,小聲點,別讓人聽到,咱們就好好的做客,至于其他的,管它呢。”

    他們旁邊一桌是封家和東方家,封媛的父母滿面春光,公司的財政吃緊太久了,終于見到了曙光。封媛穿著白色的訂婚禮服,頭發挽了上去,戴著一頂鑲鉆的頭冠,脖子上是藍寶石項鏈。

    謝萍跟封媛的母親鄭婉如相談甚歡,東方刈跟封繁寒暄,時不時看下手表。東方岳和花顏在門口接接待客人,東方沫由保姆帶著。

    客人來的差不多了,吉時也到了,卻不見東方巖的身影。

    東方刈找了個借口出來,拉著東方岳到一旁,“給阿巖打個電話,問問他在哪里。”

    東方岳打電話,沒有人接。

    東方刈的臉色沉了下來,這混小子,不會真撂挑子了吧。

    東方岳:“我給家里打個電話,讓傭人看看他有沒有在家。”

    電話很快接通,傭人到樓上去看,房間里沒人,她多了個心眼,打開衣柜,冬季常穿的衣服不見了。趕緊給東方岳回電話,東方岳的臉色大變,“阿巖離家出走了!”

    東方刈罵了句混賬,怎么多人,他也敢!

    東方岳慌了神,“怎么辦?”

    “你派人到秋露露家去,不,你親自去!”

    東方岳趕緊去開車,花顏小跑著跟了上去。

    東方岳:“你跟著干嘛?”

    “萬一能幫上忙呢。”

    夫妻倆急匆匆往秋家趕,路上的車子不多,東方岳壓著限速開,到了時光小區,直奔秋露露家。

    門鈴被按的響不停,方順柔念叨著是誰呀,這么著急,打開一看,是一雙陌生的面孔。兩人穿著盛裝,一看就不是尋常人。

    “你們是?”

    東方岳做自我介紹,“我叫東方岳,這位是我妻子花顏,我是東方巖的哥哥,請問露露在家嗎?”

    “她一早就出去了,你們找她什么事嗎?”東方巖來過家里幾次,明確表示以后要跟露露結婚,方順柔意識到雙方家庭的差距,一直沒有同意。

    “您能不能跟她打個電話,問問她在哪兒?”東方岳沒有回答,反而提出要求。

    方順柔蹙起眉,敏感地察覺到出了問題,“東方巖跟家里鬧矛盾了?”想想都知道,她都能意識到的問題,東方家怎么可能意識不到,這種門第,又怎么會同意露露進門。

    東方岳沒有想到她這么聰明,點了點頭,“麻煩您了。”

    方順柔去拿手機,撥通了女兒的電話,“露露,你在哪兒呢?早上出門也沒有跟媽媽講。”那邊不知道說了什么,方順柔嗯了聲,“好,我知道了。”

    方順柔掛斷電話,“她說突然有了案子,被叫回市局了。”

    東方岳和花顏對視一眼,難道阿巖上班去了?

    “謝謝阿姨,麻煩您了。”他們轉身往外走。

    方順柔看著他們的背影,輕輕嘆息。

    東方岳和花顏趕到市局,在門口登記過,跑進大樓。因為還在放假,局里的人不多,他們按照門衛安保的指引,找到二隊辦公室。

    東方巖正坐在辦公椅上,看著窗外,他的神情很平靜,似乎逃離訂婚對他來說稀松平常。

    東方岳暗暗生氣,“阿巖,你怎么這么任性,你知道多少人在等你嗎?”

    東方巖轉過頭來,“我說過我不訂婚,是你們不顧及我的感受,硬逼著我娶封媛。”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你為什么能娶嫂子,我就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

    花顏一怔,垂下眼簾。

    東方岳惱了,“你是在怪我?!”

    “我只是怪我自己不夠強硬,給不了露露想要的。哥,你們回去吧,我不會去的,大不了跟東方家斷絕關系。”

    “為了一個秋露露值得嗎?”

    “讓你放棄嫂子你愿意嗎?”

    東方岳沉默了,他知道父親同意他娶花顏,就是默認他放棄了家族企業的繼承權,所以父親把希望寄托到弟弟身上,可這個弟弟并不同意他的安排。

    東方巖:“我已經搬出來了,也找好了房子,我不回去了。哥,那個家壓得我喘不過氣。”有的時候他真的挺羨慕蕭景赫的,蕭銘從沒有逼著他做任何事。

    還有阮晴,她的父母尊重她的意見,為什么他們家就不可以?

    東方岳還要再說,花顏攔住他,朝他搖搖頭,看東方巖的樣子,是勸不動了。

    東方岳的手機突然響起來,是家里的保姆打過來的,他蹙了下眉,沫沫又調皮了?每次保姆搞不定,就會打電話過來,“王姐。”

    王姐的聲音很焦急,帶著哭音,“沫沫不見了!”

    東方岳突然想起喬家,血直往腦袋上沖,“怎么回事?!不是讓你看緊她嗎?!”

    第53章 綁架案(一) 這是搖錢樹,不能出岔子……

    訂婚宴, 大家都很忙,東方沫就交由保姆王姐照顧。她自生下來就由王姐帶著,王姐當她親生女兒一般, 東方家的人也放心。

    花顏怕訂婚宴上太忙亂, 就沒讓她們來,恰好東方沫的早教課開了, 便讓司機帶著去上課去了。

    王姐一直待在早教課教室外面, 花顏叮囑過, 讓她盯著老師,怕老師有不周到的地方, 王姐不錯眼的盯著監控, 就怕看丟了。

    下課后,王姐領著東方沫往外走,孩子多, 現場有些雜亂, 她緊緊拉著東方沫的手, 進了電梯。

    到了一樓,東方沫看到車子停在外面, 便掙脫了王姐的手朝車子的方向跑。王姐在后面追, 喊道:“慢點跑,小心摔跤。”

    眼看著就要追到, 東方沫離車子也就十幾公分的距離, 一個人突然沖了過來, 抱起東方沫就跑。

    王姐愣了下,大喊:“快來人啊,有人搶孩子!”

    東方沫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弄懵了,聽到王姐的喊聲明白過來, 張開嘴哇哇大哭。那人捂住她的嘴,將聲音壓下去。

    王姐喊的同時,司機已經下車朝那人追去。

    那人似乎對周圍的環境很熟悉,左突右拐的,司機拼了老命,只看到他抱著東方沫上了一輛面包車。

    王姐追了一半,體力不濟,趕緊摸出手機給東方岳打電話。

    王姐哭著把事情說了,東方沫是她從小帶大的,從來不敢磕著碰著,這讓壞人抓走得吃多少苦呀。王姐悲從心來,哭得更大聲了。

    東方岳讓她報警,他們馬上趕過去。

    掛斷電話,東方岳的臉色十分難看,有喬家的前車之鑒,一提起丟孩子就提心吊膽的。

    花顏突然心驚肉跳,“怎么了?是不是沫沫?”

    “沫沫被人搶走了。”

    “啊?!”花顏的身子晃了晃,“王姐在干什么?!為什么不看住她!”花顏因為生氣,眉毛豎了起來。

    東方岳沒有吭聲,只冷冷看著東方巖。

    東方巖猛地站起來,“在哪里被搶走的?”

    東方岳冷笑,“我還以為你真的要跟我們斷絕關系,連你侄女都不管了呢。”

    “哥,我是在跟爸爸生氣!”東方巖急道:“有沒有記下車牌號?在哪個路段?我聯系交警。對對對,你趕緊給蕭景赫打電話,讓他們趕過去,他和阮晴有經驗,找人找的快。”

    東方岳又趕緊給蕭景赫打電話,那邊一聽到消息,立刻趕去現場。

    剛掛斷電話,司機的電話就打過來了,他說他看到了車牌的后四位,B32K。

    東方巖給童海打電話,說明情況,讓他幫忙聯系交警隊。

    童海正在家里休假,讓他們直接去交警隊,他會跟那邊說明情況。

    三人急忙趕了過去,交警隊那邊已經在查了。他們根據東方巖提供的地址,并沒有發現尾號為B32K的車輛。

    其中一個交警說:“很有可能是套牌,車輛型號知道嗎?”

    “是一輛白色的長安面包車。”

    交警又篩查在早教中心附近出現的面包車,一共有九輛,再查這九輛的行動軌跡,有三輛失去了蹤影。

    交警記下車牌,在系統里排查,都登記了姓名和電話,他們一個個打過去核實,有兩個明確說出目前所處位置,跟在監控里消失的位置一致。有一個聲稱車子被人偷了,前段時間報過案。

    交警道:“你們得去派出所查,我們看不到報案記錄。”

    東方巖他們又趕去派出所,民警調出報案記錄。車主叫夏宏達,12月份丟的車子,車子是一輛二手的長安面包車,右車鏡的右上角破了一小塊,他準備換一個新的,車子就丟了。

    丟的位置在離他家不遠的一條斷頭路上,路剛修建好,還沒有通車,很多車子都停在那邊。他想著車子那么破,停在路邊沒有問題,誰知道還真有人惦記。

    車子至今沒有找到,夏宏達已經放棄希望了,突然接到民警電話,他還以為車子找到了。

    東方巖把車輛圖片發給司機,司機說看起來很像,但是不敢確定,畢竟車輛的型號重合的很多。

    三人沒有收獲,趕去跟蕭景赫匯合。

    ……

    蕭景赫接到東方岳的電話后,低聲跟阮晴說明情況,“王姐已經報警了,我們得趕緊過去。”

    阮晴點頭,這樣的情景讓她想起喬家,心情陡然緊張,千萬不能再重蹈覆轍。

    他們倆跟各自的父母交代一聲,急急忙忙往那邊趕,東方刈想來已經收到消息,正在跟賓客們道歉。

    蕭景赫和阮晴趕到的時候,警察已經在了。王姐失魂落魄,她不斷重復著東方沫失蹤時的場景,“警官,求你們快點去找孩子,她那么小,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怎么辦。”她也不想活了。

    “你看清那人的長相了嗎?”

    “沒有,他戴著帽子和口罩,看不到臉,而且他跑得很快,我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是男是女?”

    “男的,大概這么高。”王姐朝頭上比劃了一下,“不不,這么高。”她的臉上出現迷茫,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她什么也沒有記住。

    司機追出去了一段路,描繪嫌疑人描繪的清楚些,他說那人的身量偏瘦,個子跟他差不多,穿著一套黑色的衣服,帽子和口罩也是黑色的。

    他跑得很快,比一般人快,應該是練過。

    上的那輛面包車很舊,上面一層灰,駕駛位上坐著個人,跟搶孩子的人一樣的打扮。

    警方問他,東方家有沒有仇家,司機搖頭,他就是開開車,哪里知道那么多。

    蕭景赫快步走過來,亮明身份,民警將詢問情況講了,“既然市局的同志接手,我們就先撤了。”

    阮晴正安慰王姐,王姐止不住地發抖,沫沫丟了,她后半輩子都過不安生,工作更別想了,誰家會雇傭弄丟孩子的保姆。

    她抓著阮晴的衣袖“警察同志,我真的盡心盡力的照顧沫沫,她長這么大,從來沒有磕著碰著,是哪個天殺的不長眼,搶走了她。沫沫膽小,我聽到她一直哭,一直哭。”王姐抹眼淚。

    “平常你帶孩子的時候,有沒有發現被人跟蹤?”

    王姐搖頭,“我的心思都在沫沫身上,就算有人跟蹤也發現不了。”

    阮晴抬頭尋找沿路的攝像頭,由于是在早教中心的大門口,路邊又沒有紅綠燈,沒有安裝監控。

    蕭景赫也在尋找,他叫過司機,“把你追人的路徑,帶我們走一遍。”

    司機走在前面,一邊走,一邊回憶。

    嫌疑人在抱走孩子后,鉆進了小路,本來路邊有小店,因為過年,很多店面關門了。找到一家開著的小店,店老板說他確實看到一個人抱著孩子跑,那孩子本來在哭,等他出門去看的時候,孩子已經不哭了。他沒有多想,早知道是搶孩子的,他就拿手機丟他。

    又走過幾條路,目擊者的口供跟店老板差不多,沿路沒有攝像頭。

    嫌疑人一定提前踩過點,不然不會有這么精準的逃跑路線,還有同伙接應,顯然預謀已久。

    蕭景赫正打算給東方刈打電話,東方岳他們來了。三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尤其花顏,臉白的跟紙一樣,妝都哭花了。

    東方岳:“景赫,怎么樣?找到沒有?”

    蕭景赫搖頭,“我推測很有可能是綁架,你們小心接聽電話,最好跟東方叔叔通個氣,接到勒索電話,一定要冷靜,我得去局里調設備。”

    “他們想要多少錢都可以,千萬別傷害沫沫。”

    王姐走了過來,“對不起,先生太太,我……”

    花顏揚手給了她一巴掌,那一巴掌極重,啪的一聲,王姐的臉瞬間出現五個血紅的指印。

    她打的太突然,在場的人都愣了。

    花顏咬著牙說道:“沫沫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

    王姐不敢說話,只是哭,她知道是她不好,她就不該松手,她應該拉著她。

    東方岳皺了皺眉,“王姐也不想的。”

    “你還替外人說話!都怪她,每次帶沫沫出門我都叮囑她,看好沫沫。沫沫還小,什么都不懂,不要松開她的手,她就是不聽,沫沫不見了,就是她的責任!”

    王姐低著頭,她知道花顏說的對,是她的責任,她沒有看好沫沫。

    花顏高聲道:“你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要是找不回來沫沫,我不會放過你的!”

    王姐抽噎著往外走,走過馬路,也不看路,一輛車急剎車,停在她腳邊,司機探出頭大罵,“你TM沒長眼睛啊!”

    王姐不管不顧地走著,撞死她吧,就當是給沫沫賠命了。

    阮晴看不過去,跑到王姐身邊,拽著她過了馬路,勸解道:“孩子丟了,你確實有責任,但也不能全怪你,搶走沫沫的人早有預謀,今天不丟,明天也會丟,早晚的事。”

    “你別安慰我了,我知道是我不好,我弄丟了沫沫。”

    “你得幫我們想想,平常有沒有遇到過可疑的人,有沒有人刻意接近沫沫,趕緊找到孩子才是最要緊的。”

    王姐點頭,“我想,我好好想想。”

    阮晴把電話留給她,“你想到了就給我打電話。”

    王姐依然點頭,捏著電話走了。阮晴擔憂地看著她的背影,花顏那幾句話太傷人了,她怕王姐鉆牛角尖。

    ……

    一處破敗的房間,路燈通過爛掉的窗戶縫照了進來。

    房間里點著燈,燈是臨時拉的線,燈泡很暗。

    兩個人坐在馬扎子上,面前一張四方小桌,桌面很臟,擺著兩桶方便面,方便面冒著熱氣,給黃色的燈泡蒙上了一層水汽。

    其中一人長著一雙三角眼,臉上留有青春痘的印跡,他咬著方便面的叉子,“等拿到錢,我非把方便面的各種口味都買一包不可。”

    另一個人白了他的一眼,“瞧你那沒出息的樣,等拿到錢,我帶你下館子。”他的臉比一般人長,下巴也長,像個沒長好的絲瓜。

    “三角眼”嘿嘿笑起來,“海哥,你說這小丫頭真值那么多錢。”

    “反正我們拿錢辦事,其他的都別問。干咱們這行,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定金給了嗎?”

    “不給定金能給他干活?”海哥語重心長地道:“小馬,你記著,無論干什么,必須先拿到錢,省得這幫孫子賴賬。”

    “剩下的什么時候給?”

    “明天早上七點。”

    “那這小丫頭就一直在咱們這?”

    海哥端起方便面,“我先讓她吃一口,那人說了,一根汗毛都不能少。”

    海哥打開身后的門,一盞更暗的燈懸掛在屋頂,靠墻放著一張破床,床上的木板缺了兩條。

    東方沫被綁著手腳,嘴巴里塞著臟布條,她臉上的淚還沒有干,驚恐地望著海哥。

    海哥擠出個笑容,“小丫頭餓了吧,要不要吃?”他拽掉東方沫嘴巴上的布條。

    東方沫嘴巴一咧,哇哇大哭。

    海哥聽到哭聲就煩躁,他抱著她跑的時候,她就在他耳邊嚎,要不是他經驗豐富,事先準備了乙/醚,耳朵得聾了。

    “不準哭!”海哥兇巴巴的,“再哭把你的耳朵割下來!”

    東方沫被嚇到了,頓時不敢哭了,只一下一下地打著哭嗝。

    海哥滿意地點點頭,“早這么聽話不就好了。”他挑起幾根方便面,“吃了!”

    東方沫扁著嘴,不敢說不吃,張大了嘴巴。

    海哥往她嘴巴里塞,東方沫咬了一下就吐了,面條帶著湯,掉在了身上。海哥皺眉,東方沫趕緊道:“燙。”她怕海哥割她耳朵。

    海哥重新挑起面,吹了吹,東方沫這才吃了幾口。

    海哥道:“你老老實實呆著,別喊,別哭,不然就割下你的耳朵下酒!”

    東方沫點頭,緊緊咬著下唇。她突然想起小叔的話,要是遇到壞人,就假裝聽話,再找機會逃跑,要是逃不掉,就想辦法讓別人救你。

    她見海哥又要關她一個人在里面,說:“我會聽話的,我怕黑,不想一個人呆著。”

    海哥回過頭,東方沫睜著大大的眼睛,小臉蛋被凍得發白,鼻尖發紅,胸前還掛著方便面,十分可憐。

    海哥動了惻隱之心,走過去,拽著她后背的衣服,拎了起來。

    東方沫很輕,海哥并沒有費多大力氣。

    小馬呼嚕呼嚕地吃著面,看海哥帶著小丫頭出來,皺著眉道:“把她弄出來干嘛。”

    “這是搖錢樹,不能出岔子。”

    東方沫看向門口,門關著,又看向窗戶,窗戶用破木板釘了起來,通過縫隙能看到黑乎乎的天空和露出一角的路燈。

    天都黑了,不知道爸爸媽媽有沒有在找她。

    第54章 綁架案(二) 大的做事太缺德,報應在……

    東方家府邸, 陰云密布。客廳里彌漫著低氣壓,東方刈黑著臉,他雖然不喜歡花顏, 卻極寵東方沫, 心愛的孫女被人綁架,殺人的心都有了。

    “保姆呢?”

    花顏抬了下眼皮沒吭聲, 東方岳給妻子解釋, “阿顏情緒太激動, 打了王姐,讓王姐走了。”

    東方刈冷冷瞥了他一眼, “做為母親卻把孩子扔給保姆, 她自己沒責任嗎。”

    花顏低著頭,眼睛腫脹的發疼,她緊緊咬住下唇才沒有反駁, 要不是給東方巖辦訂婚宴, 她怎么會讓保姆單獨帶孩子出去。

    “當年你們小的時候, 你媽把你們單獨丟給別人過嗎。”東方刈坐在沙發上,雖然是仰視的姿勢, 氣場卻從上而下, 壓得人喘不上氣。

    東方岳身體緊繃,攥著拳頭, “是我們不對。”

    “沫沫要是有個三長兩短, 你們倆都給我滾蛋!”東方刈深吸了口氣, 平復怒氣,“還有你,不是要跟我斷絕父子關系嗎,回來干嘛?!今天那么多客人, 你都敢撂挑子,還有什么你不敢的!”

    “我回來是因為沫沫,不是因為你!”東方巖向來都是硬碰硬,你敢說,我就敢懟。

    “混賬東西!”東方刈抄起茶幾上的杯子,砸了過去,杯子里的水和茶葉灑在地上,杯子在地上滾了幾個圈,停在了蕭景赫腳下。

    蕭景赫拿起杯子,放在茶幾上,“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沫沫,你們的家務事回頭再處理。”

    他帶隊在東方家里監聽電話,過去四個多小時了,對方還沒有打電話過來。他們目前除了保姆和司機口中描述的綁匪形象,沒有綁匪的任何信息。

    警力已經撒出去了,沿路排查,連交警都出動了,嚴查過往車輛,目前還沒有傳來消息。

    東方刈哼了聲,環抱起雙臂,翹著二郎腿,靠在沙發上。

    房間里一時安靜下來,只有機器電流微弱的聲音。

    謝萍捂著胸口,不斷念著阿彌陀佛,沒想到老了老了,還要遭受這樣的驚嚇。

    花顏等的心焦,“他們為什么還不打電話過來?”

    東方岳搖搖頭,他也不知道啊。

    蕭景赫道:“現在是拼耐心的時候,不要急躁。”看了下腕表,已經七點了,看來今天不會打電話過來了,“你們輪著去休息吧,都等在這里也于事無補。”

    東方巖去攙謝萍,“媽,你先上樓休息,有了消息我通知你。”

    東方岳也說,“阿顏,我們先上樓。”

    花顏忐忑不安地看了眼東方刈,點點頭。

    只有東方刈還坐在沙發上沒有動,他對蕭景赫道:“有沒有可能是我生意場上的仇家?”

    “如果是,該打電話過來了,除非他們的目的不是贖金。”而是命,可殺那么小的孩子做什么,要復仇,也是殺東方刈啊。

    東方刈煩躁的捏眉心,他以雷霆手段著稱,在生意場上從不手下留情。

    蕭景赫:“最近有競爭對手?或者說你逼瘋了哪個人?”

    東方刈:“上周收購了一家公司,價格壓的很低,就算我不出手,也有別人。”

    “他們威脅你了?”

    “明面上倒是沒有,就是說了句要給后輩積福的話。”

    蕭景赫瞬間警覺,“是哪一家?”

    “我調查過他們家,老婆帶著兒子跑了,他那公司也就是個空殼,除了一項專利在手上,沒有什么值錢的,就算綁架沫沫,得到一大筆,公司也沒有辦法起死回生。”

    “還是去查一下安心。”

    “他叫賀大成,地址我發你手機上。”

    蕭景赫收到后,打電話給阮晴,讓他們過去一趟。

    阮晴他們先去了夏宏達家,跟他核實車輛丟失的詳細情況。賀宏達把購買二手車的手續及車輛照片拿給他們,他說:“那邊停了那么多的車子,好車不偷,偏要偷我的一輛二手車。”

    阮晴給他看視頻上截下來的車輛圖片,問他是不是這輛。

    夏宏達對著照片看了半天,指著車子的右視鏡說:“就是這輛,這個地方破了個口子。”

    “在哪里丟的?能帶我們去看看嗎?”

    夏宏達帶他們過去,一條剛修的馬路,路的最前面還處在封堵狀態,道路兩旁的人行道上停著很多車。他們走過一個紅綠燈大概五十多米,夏宏達指著一塊地方,那里此時停了一輛馬自達,“我就停在這里。”

    阮晴前后看看,都是大馬路,住宅樓離得有一段路。

    “你報案后,民警怎么說?”

    “他們說現在丟失車輛不好找,偷車賊會噴漆改變外觀,還會換車牌,很難追蹤。”

    這倒是的,很多車子丟了就追不回來。

    在這時,蕭景赫的電話打過來了,三個人分工,簡世國去交警那邊查車子丟失當天斷頭路附近的監控,尋找車輛行蹤,阮晴和賀仲明去賀大成家。

    賀大成本來住別墅,公司開始虧損后,便把別墅賣了,住進了最開始起家的那套房子里。

    房子將近三十年了,很破舊,許多設施跟不上,也沒有物業。

    賀仲明把車子隨意停在一邊,上了樓。

    倆人敲了敲門,過了一會兒門才打開,賀大成喝的醉醺醺的,舌頭都大了,“你們誰呀?”

    賀仲明推開他往里走,賀大成罵罵咧咧的,“你們什么人?私闖民宅,我要告你們!”

    阮晴出示證件,“我們是警察,找你問幾個問題。”

    賀仲明快速在屋內走了一圈,搖搖頭,東方沫不在這里。

    賀大成:“我又沒有犯法,找我干什么?!”

    “你認識東方刈嗎?”

    “那孫子燒成灰我都認識,我那公司能賣不少錢,他把價格壓那么低,還不準別人買,狗日的,一點兒良心都沒有,遲早得報應。”

    “今天下午兩點四十左右你在什么地方?”

    “在家睡覺,公司都沒有了,我能去哪兒。”

    “有人能證明嗎?”

    “我睡覺誰證明,我老婆都TM跟我離婚了,沒人證明!”

    阮晴拿出東方沫的照片,“這個孩子認識嗎?”東方沫穿著公主裙,抱著洋娃娃,笑的很開心。

    賀大成眨了眨眼,“這是誰家孩子?怪可愛的。”

    “見過沒有?”

    “沒見過,我家是兒子,從小就淘,見我破產了就跟著他媽跑了,要我有女兒,肯定能留在我身邊。”賀大成打了個嗝,酒氣沖天。

    阮晴皺了下眉,朝賀仲明搖搖頭,“我們先走了,你少喝點。”

    賀大成大笑,“公司都沒有了,不喝酒干什么!”

    倆人出來,直接上了車。

    賀仲明道:“看起來不像他。”

    “嗯,他看到東方沫照片的時候,那種陌生的感覺不像裝的。看來,咱們得重新變換思路。”

    “東方家那么有錢,綁架東方沫很大可能就是為了贖金。”

    “可為什么還沒有勒索電話打過來?”阮晴想不通,難道是破案思路不對?

    她把這邊的情況匯報給蕭景赫,蕭景赫沉默了一會兒,目前沒有有用的線索,讓他們回家先休息,有他盯著就可以了。

    阮晴回到家,阮培良和徐彩華都還沒有睡。徐彩華窩在沙發里看電視,眼神飄忽,不知道在想什么。阮培良坐在一旁,看電腦上的文件。

    阮晴叫了聲爸媽,“你們怎么還不休息?”

    徐彩華道:“不是在等你嗎,怎么樣?東方沫找到了嗎?”

    阮晴搖頭,“沒有頭緒,勒索電話也沒有打過來。”

    “可憐,我看是大的做事太缺德,報應在小的身上了。”

    阮培良無奈地道:“少說兩句,趕緊上樓休息。”

    “知道了知道了,說幾句你就嫌煩。”徐彩華關掉電視,上了樓。

    阮晴跟在她身后,徐彩華回過頭,瞟了下阮培良,小聲道:“最近你看著你哥點,今天晚上他出去了,別讓那個姓花的鉆了空子。”

    “我知道了。”

    “原先是擔心你,現在反過來了。”

    阮晴笑,“我會留意的。”

    “那是最好,不過你自己的事也要上心,我看景赫就不錯,小玉也喜歡你,嫁過去虧待不了你。”

    阮晴無奈,又開始拉郎配了,“我看蕭隊根本沒有談戀愛的心思。”

    “你倆整天在一塊,你用點心,他不就有心思了么。咱們兩家的關系這么近,多方便啊。”徐彩華站在臥室門口,有長聊的架勢。

    阮晴趕緊打了個哈欠,“媽,我先睡了,明天還要早起查案。”

    徐彩華白她一眼,以前嫌棄她總想著玩,現在有了事業心,連陪她說話的時間都沒了,她擺擺手,“去去去。”

    阮晴拉開門,閃了進去,眼前出現蕭景赫那張帥臉,搖搖頭,簡直亂拉郎配。

    ……

    簡世國在交警隊待了一晚上,看視頻看的都斗雞眼了,他把車子被盜后,斷頭路附近的視頻都看了,車子是在石祥路失去蹤影的,那塊在修路,監控拆了很多。

    之后又看了東方沫被綁架后,周圍街道的視頻,在一個犄角旮旯里,發現了面包車的影子。監控只拍一個邊角,很模糊。

    他把視頻發給蕭景赫,“頭兒,我做了最大努力,只找到這么多。”

    蕭景赫讓他回家休息,剩下的事情他會安排。

    他們等了一夜,綁匪沒有打電話過來。東方家的人有點急躁,東方岳的嘴角起了燎泡,眼睛也腫著,一夜沒有睡著。

    花顏戴著大墨鏡,穿著常服,頭發披散著,也沒有休息好,她沒好氣地道:“蕭隊長,我們就這樣等著嗎?過了一夜了,沫沫長這么大,從來沒有單獨在外面過過夜,她一個人得多害怕。”

    說著又哭起來,東方岳摟著她,“蕭隊長,你再想想辦法。”他的聲音嘶啞,像得了重感冒。

    東方刈在沙發上坐了一晚上,一直沒有合眼,“你們為難景赫干什么,他陪著一夜沒有睡。”

    “他是警察,總有辦法!”花顏聲音抬高,“我可憐的沫沫……”

    “行了,要哭回屋去哭!”東方刈嫌惡地皺起眉,他本來就煩躁,聽到哭聲更加煩。

    花顏止了哭,求助地看了眼東方岳,東方岳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

    門突然被敲響,眾人一怔,傭人去開門,叫了聲阮小姐。

    阮晴快步走進來,身后跟著賀仲明,她的精神很好,神采奕奕的,在一群神情萎靡的人中間特別扎眼。這會兒才六點半,天還黑著,她叫了聲蕭隊。

    蕭景赫點點頭,“已經過了一晚上了,綁匪還是沒有消息,我們必須主動出擊。老簡看了一夜監控,發現了面包車的影子,你們再去下現場,看看車子最有可能往哪個方向開。要是沒有結果,就再去下石祥路附近,車子被盜后,最后一次出現是在那邊。”

    東方巖從樓上下來,“蕭隊,我也去。”昨晚他陪了謝萍一夜,這會兒她才睡著,“我在家實在坐不下去。”

    “你可以跟著一起去,不過一切聽指揮,不能自作主張。”

    聽誰指揮?東方巖去看阮晴,她嗎?

    阮晴已經和賀仲明往門口走了,查案,耽誤不得。

    賀仲明開車,按照簡世國截取下來的視頻,到達拍到面包車的位置。那是一條丁字路口,一邊通往東,一邊往城西,往東的方向是住宅區,高樓林立,往西的方向則是城郊結合部,很多自建房。

    賀仲明將車子停到一邊,三個人下來。

    東方巖往西邊看,“我覺得他們往那邊的可能性大,城郊的攝像頭少,好藏人。”

    賀仲明點點頭,城郊人員混雜,帶著孩子進去,也不會有人問。 阮晴:“那咱們去那邊看看。”

    三人又上了車,開了一段路,阮晴看街道兩旁,還真是一個攝像頭都沒有。

    賀仲明找了個位置停下,三人拿著照片分頭去問。

    阮晴一連問了幾個人,都說沒有見到過這部車子,更沒有見過孩子,一個多小時過去,三人一無所獲。

    東方巖強撐著精神,雙眼里全是紅血色,“是不是找的位置不對?再往前走走。”

    三人又上了車,越往前開,房子越少,全是大片的莊稼地。

    阮晴忽然道:“往回開,去東邊。”她在看城市規劃圖,“那邊有個村子在拆遷。”

    賀仲明調頭往回走,開過丁字路口,又開過高樓,然后朝著拆遷的村子走。

    村子拆了一半,家里的東西都搬空了,只有空落落的房子矗立著。

    路很不好走,坑坑洼洼,還有砸斷的磚頭,拆斷的鋼筋,碎掉的玻璃渣。

    “停車!”阮晴突然喊了一聲,賀仲明停車,阮晴打開副駕的門跳了下去。

    地上有輪胎印,看起來很新鮮,是剛剛留下的,她拍攝照片給毛宇,發語音過去,【對比下輪胎印】

    三人往里走,有的房子被拆了一半,房頂塌落,墻壁立著一半,有的房屋被整個推倒了。

    賀仲明停住腳步,“那邊好像有人住。”

    是一處小矮房,煙囪里冒著煙,地上扔了一堆柴,門虛掩著。

    東方巖上前敲門,“有人在嗎?”

    門打開,一個大爺披著軍大衣,眼神渾濁,很警覺地道:“你們找誰?”

    “您見過這輛車子和這個小女孩嗎?”

    大爺瞇著眼睛看照片,“車子見過,孩子沒見過。”

    三人一喜,總算有了點眉目,“車子在哪里?”

    大爺不耐煩,“走了。”

    “什么時候走的?”

    “今天早上。”大爺砰一下把門關上了。

    第55章 綁架案(三) 我才是你的親生父親……

    警方對拆遷的村落進行地毯式搜索, 找到了一處可疑的地方。

    房間里的窗戶用木板釘了起來,電燈是臨時拉的線路,用發電機發的電。房間里有吃剩的面包包裝袋, 方便面盒子。

    里面的房間有張破床, 床上扔著軍大衣。在軍大衣上發現了長發,很有可能是東方沫的。

    痕檢部門對房屋進行采樣, 提取了指紋和毛發。

    一切工作做好后, 警方留了幾個人員蹲守, 若是綁匪回來,可以一網打盡。

    東方家終于看到了一點兒希望, 他們相信, 蕭景赫能找到東方沫。

    可是綁匪始終沒有打電話過來,蕭景赫意識到這不是一起簡單的綁架案。

    難道他們的目的不是錢?

    拐賣孩子?這幾年打拐力度很大,大庭廣眾之搶走孩子的可能性不大。

    蕭景赫深思, 到底是哪里不對?

    ……

    毛宇辨認了阮晴發來的輪胎痕跡照片, 確認是新鮮的輪胎痕跡, 這輛車子又出動了。

    東方巖立刻交警部門,讓他們注意拆遷村落附近的道路, 留意這輛被盜的二手車, 車牌號很可能換了。交警需要排查全市的監控視頻,量大, 車輛多, 沒有那么快找到。

    阮晴他們跟著痕跡上了馬路, 由于失去了輪胎痕跡,賀仲明只好漫無目的的開,“你說綁匪抓了人,不打勒索電話, 又帶著孩子出去,他們想干嘛?”

    阮晴一直在想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到現在都不打電話,綁匪擺明了不是要錢。

    可他們偷車只偷二手車,落腳點還是拆遷的村落,明顯缺錢啊。

    阮晴的眼睛閃了下,“我有個大膽的猜測。”

    “你哪次的猜測不大膽,說吧。”賀仲明已經習以為常了。

    “綁匪是被人雇的,真正要綁架東方沫的另有其人。”

    東方巖本來渾身無力地癱在后排座位上,聞言坐直了身子,“你的猜測很有道理,綁匪沒有必要一晚上不打電話,可是誰雇傭的綁匪?我們家也沒有仇人啊。”至少在他的認知里是這樣。

    東方家人員關系復雜,要想排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再者說了,你認為無關緊要的事,在別人看來那是天大的事,認知不同,看待事情的角度也不同,你根本不知道哪個舉動觸動了別人的神經。

    車里沉默起來,大家都在想著下一步該從哪里入手。

    阮晴的電話突然響起來,她拿起來看了一眼,急忙接起來,“蕭隊。”

    “老葉查到套牌信息了,你們馬上回市局協助。”

    阮晴一喜,“好的,我們馬上過去。”她對賀仲明說:“回市局,有套牌的消息了。”

    賀仲明也跟著一喜,調轉方向盤,朝市局的方向開。

    東方巖也來了精神,他望向阮晴的背影,這是跟她第二次辦案了,想起她纏著自己的那些日子,久遠的好像是上個世紀的事了。如今的她,對待自己還不如賀仲明親切,明明是自己想要的,不知道為什么,他卻感到不適。

    東方巖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簡直犯/賤,他自己的事還不夠煩心嗎。

    車子進了市局,剛一停穩,阮晴就跳下了車,直奔辦公室。

    葉永輝說抓到兩個做□□的,其中一個做過尾號是B32K的牌照,但是他忘了是誰找他做的了。

    阮晴:“他們人呢?”

    “關著呢,我對審人不熟,這不叫你們回來了。”

    “帶到審訊室。”阮晴準備審訊,東方巖道:“我能不能去?保證不講話。”事關小侄女,他想多出份力。

    賀仲明道:“那你跟小阮去。”

    東方巖勾了下唇角,點點頭。

    阮晴沒有吭聲,徑直走進審訊室,東方巖坐在了記錄員的位置上。

    做假/車牌的人已經押過來了,那人四十多歲,頭頂的頭發禿了,耳朵很大,腦門子油光發亮,下巴上的肉往下垂,看來做假/車牌這行生意不錯,養的肥頭大耳的。

    阮晴面無表情,“姓名,年齡,職業。”

    “馬闖,43歲,無業。”馬闖抖著腿,很無所謂的樣子,“警官,我又沒干違法的事你們抓我干什么?”

    “你做了什么事,心里不清楚嗎,還用我重復!”

    “我不就是賣了幾個假/車牌嗎,這也犯法?”

    “根據刑法規定,偽造、變造、買賣或者盜竊、搶奪、毀滅國家機關的公文、證件、印章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剝奪政治權利,并處罰金。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處罰金。你自己掂量掂量,夠判幾年的。”

    東方巖看了她一眼,暗暗驚訝,她竟然對刑法條文這么清楚,他一時半會兒都想不起來。

    馬闖的臉色白了幾分,“警官,我就是賺點生活費。”

    “這你得跟法官去說。”阮晴斜睨著他,“尾號后四位是B32K的車牌是不是你賣的?”

    “我要是協助你們破案,是不是能減刑?”

    “那要看你提供的線索重不重要。”

    “津A0B32K確實是我賣的,買我車牌的人長著長臉,下巴也挺長的,TMD,特別摳,賣他五十還講價。”

    “他叫什么?有沒有聯系方式?”

    “叫什么我不知道,聯系方式也沒有,每天那么多人來買車牌,我也不能誰的電話都存啊。”馬闖見阮晴露出失望的神情,急忙說:“不過,讓我再見到他,我一定能認出來。”

    阮晴去申請畫像師,根據馬闖的描述畫出嫌疑人畫像。

    畫像師一連畫了三四個小時,終于把畫像畫出來了。馬闖指著畫像,興奮地道:“就是他!”

    阮晴把畫像發給毛宇,讓他在數據庫里做比對,看看能不能找到他。

    等待的時間總是很煎熬,可是目前除了等,沒有其他辦法。

    東方巖一直坐在毛宇身邊,盯著電腦,電腦上終于叮響了一聲,跳出一個人。毛宇調出檔案,他叫趙小海,人稱海哥,因為盜竊罪,在津口市看守所服刑,今年年初放出來的。

    阮晴立刻把情況匯報給蕭景赫,由市局下發了通緝令。 ……

    2022年2月7日早上六點半,待拆遷的一處民房內。

    鬧鐘毫無征兆地響起來,海哥伸手關掉,揉了揉眼睛,坐了起來,醒了一會兒神,叫起身旁的小馬。他們昨晚擠在破床上,床板咯得身上疼,后半夜又冷,人都快凍僵了。

    海哥啐了一口,等拿到錢,非到賓館里睡上幾天幾夜不可。

    東方沫睡在倆人的腳頭,身上蓋著軍大衣,蜷縮成一團,顯得特別小。

    海哥拍拍她的臉,“小丫頭,醒醒了。”

    東方沫睜開眼睛,先是迷茫地看著他,接著想到自己被綁架了,驚恐地坐了起來,她的手腳已經解綁了。

    昨晚她表現的很乖,很誠意地告訴海哥,她不會跑的。海哥也很自信,兩個大男人不可能連這么個小丫頭都看不住,就給她把繩子解開了。

    海哥道:“走吧,等把你交給那個人,我們的任務就完成了。你以后怎么樣,就跟我們沒有關系了。”

    “你要把我給誰?”東方沫扁著嘴,眼睛里汪著淚。她昨晚睡得一點兒都不好,太冷了,床板又硬,還做了一晚上的噩夢。

    她現在又累又餓,可她不敢講,也不敢哭,“我家里有很多錢,只要你們放我回去,要多少錢都行。”

    小馬一怔,朝海哥使眼色,海哥不理他,“小丫頭,你別給我畫大餅,從你家拿錢,我能拿到嗎。”

    “能的,你打電話給我爺爺,我爺爺有錢。”

    小馬拉過海哥,到一旁低聲道:“我看這小丫頭說的不像是假的,你看她穿的,普通人家的孩子哪里穿得起。要不咱們按照她說的,給她爺爺要錢?”

    海哥白了他一眼,“你以為錢那么好要的,咱們倆就賺該賺的,把她給那個人,咱們的賬就清了。剩下的,她怎么樣就跟咱們沒關系了。”

    “可他給的錢太少了。”

    海哥拍了下他的腦袋,沒好氣地道:“你得有命花啊,三十萬,不少了。”

    小馬不情愿地點點頭。

    海哥走到東方沫面前,“小丫頭,咱們走吧,到那邊比跟著我倆好多了。”

    東方沫沒有辦法,只好跟著他們走。出了屋子,外面的風一吹,凍得她抖了幾下。

    海哥抄起她,夾在胳膊底下,用羽絨服一蒙,從外面看,完全看不到東方沫的臉。

    小馬掀開院中的一大塊彩條布,露出面包車,車牌號換成了津A76CF9,他打開車門,坐在了駕駛位。

    海哥打開后門,上了車,“走。”他警告東方沫,“老老實實呆著,別耍幺蛾子,要不然……”

    “割了我的耳朵下酒。”東方沫捂著耳朵,委屈巴巴地道。

    海哥點了下頭,“對,好好聽話。”

    路不平,面包車開的顛顛簸簸。東方沫在車里搖晃,有的時候屁股都顛的離開了座位,她緊緊抓著海哥的衣服,生怕掉下去。

    小馬專挑小路開,躲避路上的攝像頭。6點55分,到達一處偏僻的大橋底下。他們沒有動,在車里觀望。

    6點58分,一輛黑色的奔馳車開過來,停在面包車對面,車門打開,一個男人下來。

    男人看起來三十歲左右,一雙桃花眼,薄唇,穿著黑色的長款大衣,手指節細長,敲了敲面包車的窗戶。

    車門打開,海哥下來,胳膊底下照例夾著東方沫,“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男人看到東方沫露出微笑,“好。”他打開后備箱,拎出一個包,拉開拉鏈,里面整整齊齊碼放著人民/幣,“一共三十萬。”

    海哥看到錢,笑起來,放下東方沫,一手按著東方沫的脖子,另一只手拎住了包帶。

    男人拉住東方沫的手,她的手十分冰涼,男人皺了下眉,“等下上了車就不冷了。”他想拉到身邊,可是東方沫抓著海哥衣服,驚恐地看著他。

    男人露出溫和的笑容,“乖,跟著我走。”

    海哥扒拉開她的手,拎過包。

    男人拽著東方沫,打開車門,把她塞了進去。

    東方沫透過車窗玻璃,眼巴巴地看著海哥,嘴巴一扁,眼淚流了出來。

    海哥看了她一眼,快速移開目光,拎著包,上了車,關上車門,道:“開車。”

    小馬打著火,踩下油門,“哥,錢給夠了嗎?”

    海哥拉開包的拉鏈,拿出一沓錢,笑道:“夠咱們哥倆嗨的了。”

    小馬大笑,巴不得這樣的生意多來幾筆。

    那一頭,男人開著車,快速離開。他從車內的后視鏡看東方沫,語氣十分溫柔,“沫沫,你別怕,我是你爸爸。”

    東方沫詫異地瞪大眼睛,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你不是我爸爸,我爸爸叫東方岳。”

    男人冷笑,“我才是你的親生父親。”

    第56章 綁架案(四) 她不允許任何人破壞她的……

    叮——

    花顏的手機收到一條微信, 她拿起看了眼,微信名后面跟著一張圖片,她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東方岳, 打開微信。看到圖片, 險些驚叫出聲,她捂著嘴巴, 眼睫毛止不住的顫抖。

    圖片上, 一個男人坐在東方沫身旁, 他滿臉含笑,眼睛里滿是慈愛。東方沫扎著公主頭, 穿著粉絲的毛衣, 毛衣上印著小貓咪,脖子上圍著圍兜,拿著湯匙在吃飯。

    花顏緊緊盯著照片, 像要把照片盯出一個洞, 沫沫怎么會在他那?她剛要發信息質問他, 東方岳突然道:“顏顏,你怎么了?”他覺察到了她的異樣。

    “沒什么, 就是嬌嬌問我沫沫的情況,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花顏按掉手機,思索著, 要跟他見上一面, 讓他把沫沫還回來。

    東方岳摟著她, “警方已經查到做□□的人了,也鎖定了嫌疑人,很快就有消息了。”

    花顏點點頭,心里想著, 千萬不能讓他們抓到他,萬一事情敗露……她把念頭強壓下去,握住東方岳的手,“我相信蕭隊長的能力。”

    東方岳回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涼,微微顫抖,他心疼地握緊了幾分,“別害怕,沒事的。”

    花顏強裝笑臉,抽出了手,“我去上下洗手間。”她進了洗手間,關上門,小心翼翼地鎖上,沒有響起一點兒聲音,拿出手機,快速發了消息過去,【趕緊把沫沫送回來!】

    發完,按了下馬桶上的按鍵,水嘩啦響起來,她又打開水龍頭,在水聲中緊張地盯著手機。

    消息回了過來,【她是我女兒。】

    花顏:【她不是。】

    【你騙不了我,我準備帶她去做DNA。】

    【不行!】

    消息再也沒有回過來,花顏焦躁地走來走去,甚至忘了關水龍頭,怎么辦怎么辦?必須阻止他!

    響起敲門聲,“顏顏,你還好嗎?”

    花顏急忙關掉水龍頭,“我沒事。”她看向鏡子中的自己,她已經三十歲了,眼角有細密的皺紋。這兩天因為沒有休息好,臉色很差,又黑又黃,頭發也因為沒有及時清洗,長了油。

    這樣的自己,若是再被東方岳發現他,她恐怕再也沒有辦法在東方家呆下去了,她不允許任何人破壞她的生活。

    花顏輕輕拍了拍臉,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打開了門。

    東方岳很擔心,“你沒事吧?”

    花顏搖搖頭,“我沒事,就是有些累了。”

    “那你躺一會兒。”

    花顏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各種可怕的念頭往腦海里沖,她必須做點什么,她得去找他,可是她怎么才能不被懷疑地出去,她得想辦法。

    拉起被子蒙住頭,打開手機,手機光照著她冰冷的臉。

    【嬌嬌,幫我個忙,你去找下蔣廷湖。】

    花嬌發了個問號。

    花顏:【去了你就知道了,現在就去,立刻馬上。】

    花嬌:【我在上班。】

    【求你了,我現在走不開,沫沫被人搶走了。】

    【你懷疑是蔣廷湖干的?】花嬌很警覺。

    【就是他干的。】

    【為什么?】

    【他懷疑沫沫是他的孩子,怎么可能呢,沫沫是我和阿岳的孩子,你趕緊去,我怕他知道了真相,沫沫有危險。等這件事搞定了,我補償你。】

    【這可是你說的啊,我現在就去。】

    花顏放下心來,以花嬌的能力,應該能解決。

    ……

    樓下客廳。

    東方刈依然坐在沙發上,他的精神很不好,已經連續二十幾個小時沒有閉眼了。

    蕭景赫坐在他旁邊的單人沙發上,他同樣沒有閉過眼。其他的民警在換著班休息,生怕錯過勒索電話。

    東方刈的手機響了下,他拿起看了眼,回了幾個字,嘴角彎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冰冷弧度。

    “蕭隊長。”他說,“如果綁匪還不打電話過來,你們就撤吧。”

    “你確定?”

    “這么久還不打電話過來,我想綁匪的目的不是錢,你早就想到了,對不對?你不撤人,只是想給我們心理安慰,不用的,什么大風大浪我沒有見過。”

    “綁匪現在不打電話,不等于后面不打。”蕭景赫還不想放棄。

    “等我收到綁匪電話再通知你們也來得及。”

    蕭景赫躊躇,他怕萬一。

    東方刈:“你放心,出了任何事情,我會負責,不會怪你們警方。”

    蕭景赫想再爭取下,可是他看到東方刈堅定的眼神,點了點頭,“好,我們撤人。”

    蕭景赫下達了撤出的命令,民警們收拾設備,有秩序地撤出。

    蕭景赫回到市局,局里氣氛緊張。

    技術科對在拆遷村落廢棄房屋內提取到的指紋、毛發等進行鑒定,確認是屬于趙小海和東方沫的,另外一個人在數據中沒有記錄,很有可能是趙小海的同伙。

    大家都在尋找趙小海的蹤跡,只要找到他,案子就破了。

    趙小海,32歲,津口市南關縣人,一直在各個縣市流竄作案。因為盜竊金額巨大,又傷了人,被警方逮捕送進了看守所。出獄后,在一家洗車店工作,跟同事發生過沖突,后來離職,目前無業。

    警方排查了大量的流動人口,在社區和派出所的努力下,找到了趙小海的住處。

    他租住在一處農民自建房內,房間在二樓,房東念叨著,“我早就看他不對,白天不上班,晚上才出去,后半夜才回來,我正想著等房租到期,讓他搬出去呢。”

    “他這幾天回來過嗎?”

    “沒有,三四天沒有看到過人了。”

    房東打開門,房間里亂糟糟的,被子沒有疊,團成一團。桌子上扔著零食包裝袋,地上扔著四五個啤酒瓶子,煙灰缸里的煙頭都滿了。

    簡世國戴上鞋套手套進去,他睡到下午三點多,趕到市局時正好查到了趙小海的住處,便和賀仲明一起帶隊過來了。

    他打開衣柜,柜子里掛著幾件冬天穿的衣服。靠床邊有一張桌子,簡世國扒拉開包裝袋,下面壓著一張照片,正是東方沫。照片被弄上了油漬,油漬正好在東方沫的臉上,看起來有幾分詭異。

    簡世國拿起照片,如此可以證實綁架東方沫的確實是趙小海。

    手機在兜里響,簡世國接了起來,里面傳來阮晴的聲音,“簡哥,牛闖剛剛交代,除了賣給趙小海一個津A0B32K的車牌外,還賣給他一個津A76CF9的車牌,你們在趙小海的住處附近留意下。我已經給交警隊去了電話,他們也在幫著查找。”

    簡世國掛了電話,將照片收好。他彎身看了下垃圾桶,除了包裝袋還是包裝袋,沒有有用的信息。走到窗戶邊,拉開拉了一半的窗簾,朝下看,正好看到一輛面包車開過來,型號跟在東方沫失蹤現場的很像。

    他立刻意識到不妙,轉身往外跑,“來兩個人,有情況。”賀仲明和另外一名民警立刻跟上。

    簡世國一口氣跑到樓下,面包車正在倒車,正好看到了車牌尾號——6CF9,就是這輛車!

    “停車!”簡世國大喊。

    面包車已經調好了頭,朝路上開去。

    簡世國在后面追,可是雙腿畢竟趕不上四個輪子,面包車眼看要追丟。突然,一輛警車開了過來,“簡哥,上車!”賀仲明坐在駕駛位,一臉緊繃。

    簡世國跳上車,“咬住他!”

    賀仲明熟練的轉動方向盤,加油門,攆著面包車往大路上跑。簡世國摸后腰,罵了聲艸,沒有申請用槍,這個距離能一槍爆胎。

    別看面包車挺爛,還是個二手的,開的特別快,加上對地形熟悉,每次快要被追上的時候,就會甩開一段距離。

    簡世國咬著后槽牙,“撞它!”

    賀仲明一腳油門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砰一聲,撞在了面包車的后屁股上。

    面包車輕,頓時被撞歪了,左半邊車身高高抬起,車身朝右邊偏斜。

    簡世國:“再撞!”

    賀仲明又一腳油門上去,再次猛烈撞擊,還未保持住平衡的面包車,被撞翻在地。由于慣性,車子在地面滑行了一段距離才后停止,留下一地的碎玻璃渣渣。

    賀仲明停車,簡世國跳下車,跑到面包車旁。

    駕駛位上的小馬腦部流血,身上系著安全帶,身體卡在了方向盤和座椅中間,他有氣無力地睜開眼睛,瞄了眼簡世國,“救,救命。”

    簡世國的手透過碎掉的車窗玻璃,伸到面包車內部,打開駕駛位上的門,“姓名。”他解開安全帶的扣子,拉他出來。

    小馬慘叫一聲,他的腿斷了。

    簡世國皺了下眉,先拖著他的腿,再拉他出來,再次問了句,“姓名。”

    “小馬。”小馬躺在地上,血浸濕了半條褲子。他這樣子,想跑也跑不了,因此簡世國沒有給他戴手銬,而是再次走到面包車前面。

    賀仲明已經打開了后排車門,趙小海的腦袋歪在窗玻璃上,脖子扭曲著,身體的一半坐在座位上,另一半斜著,腳卡在了前排的座位后面。

    血從他的腦袋上往下流,眼睛緊閉,已經暈了。

    看來這一下撞得有點重。

    簡世國和賀仲明一起把人抬出來,叫了110。

    小馬的腿部粉碎性骨折,輕微腦震蕩,其他的地方問題不大。

    趙小海嚴重一點兒,肋骨斷了兩根,右腿粉碎性骨折,腦袋上被玻璃劃了條大口子,縫了好幾針。

    趙小海還處在昏迷狀態,小馬人是清醒的,他的手被銬在病床的欄桿上。

    簡世國坐在椅子上,問:“東方沫呢?”

    小馬歪著頭不看他,“我不知道。”

    “別跟我裝,我們在你們的面包車里提取到了東方沫的頭發,說,把東方沫弄到哪里去了?”

    小馬不吭聲。

    簡世國:“你們的車里有三十萬現金,是不是把東方沫賣了?拐賣兒童,罪名可不小。”

    “我沒有賣她。”

    “那她人呢?”

    “我不知道,我頭疼。”小馬捂著腦袋。

    簡世國怒了,“你是不是覺得你躺在病床上,我不能把你怎么樣?!”

    “我頭疼,腿疼,到處疼,我想不起來。”小馬干脆耍賴。

    簡世國的怒氣往上翻涌,騰一下站了起來,賀仲明趕緊攔住他,“簡哥簡哥。”

    簡世國揮開他的手,“太悶了,我出去透口氣。”打開病房門,坐在了門口的長椅上。

    賀仲明盯著小馬,小馬歪過頭,沖著他,齜牙一樂。

    賀仲明狠狠瞪了他一眼,“會有你開口的時候。”他也出了病房。

    走廊盡頭,蕭景赫和阮晴趕過來了,蕭景赫走在最前面,阮晴落后半步,兩人的步伐都很快,轉眼到了跟前。

    蕭景赫:“怎么樣?”

    “不肯開口。”

    “到了這個時候還不開口呢。”阮晴哼了聲,“可真夠能抗的。”

    簡世國沮喪,“你們去,我是問不出來了。”

    蕭景赫勾了下唇角,推開了門。

    小馬背對著門,頭也不回,道:“我什么都不會講的。”

    “你不用講。”

    小馬一聽聲音不對,轉過頭來,見是一男一女,男的長得高大帥氣,穿著黑色的短大衣,女的漂亮,留著短發,眼睛亮的跟天上的星星似得。

    “你們誰呀?”

    蕭景赫坐在簡世國剛才坐的位置上,二郎腿一翹,“警察。”

    小馬皺眉,“你們有完沒完,我說了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不知道,我是來看看你能不能動,能動的話就送去看守所,反正人已經找到了,她指證是你和趙小海綁架了她。”

    “你們找到她了?!”小馬瞪大雙眼,滿臉的不可置信。

    “你也太小看我們警方了。”蕭景赫輕笑,“所以你說與不說,都不影響判刑,綁架罪,做實了。”

    “不行,我們是受人指使的!”小馬急忙撇清關系,他可不想坐牢。

    “這你得跟法官去說,跟我們說不著。”

    “不不,那個人給了我們錢,讓我們綁架東方沫,再把孩子給他。”小馬掙扎著坐起來,可是手被銬床欄桿上,動不了。

    蕭景赫優哉游哉地撣了下褲腳,“誰知道你說的是真的假的。”

    “我說的句句屬實,你們不是在面包車里找到了三十萬嗎,那是尾款,是那個人給我們的。”

    “你一直說那個人那個人,哪個人啊,一聽就是在撒謊。”蕭景赫不屑地瞥了下嘴。

    小馬慌了,“我真沒有撒謊,他沒告訴我們他叫什么,但是我悄悄打聽過,他叫蔣廷湖,住在玫瑰園。”

    蕭景赫挑了下眉,笑起來。

    小馬一怔,突然明白過來,“你TM詐我!”

    第57章 綁架案(五) 他竟被人撬墻腳至此……

    玫瑰園是住宅洋房, loft結構,每家配備超大陽臺。

    蔣廷湖家的陽臺擺滿了玫瑰花,即使是冬天, 依然開的很艷。玫瑰花叢中放置一套白色的桌椅, 桌子是圓形的大理石臺面,椅子是藤條的。

    蔣廷湖坐在其中一把藤條椅子上, 懷里摟著東方沫。

    東方沫依然穿著印有小貓咪的粉絲毛衣, 她的眼睛里帶著驚恐, 相比較被趙小海和小馬綁架,眼前的人更讓她害怕。

    他讓她叫他爸爸。

    東方沫不肯叫, 他就一直微笑地看著自己, 他的笑容很滲人,讓東方沫想起誘拐小紅帽的狼外婆。

    蔣廷湖指著一叢粉色的玫瑰,“你媽媽最喜歡這個品種的玫瑰, 我記得有一年她過生日, 我送了她999朵玫瑰, 她特別開心。為了她,我把陽臺改造成了這樣, 一年四季都有玫瑰。”

    東方沫不知道怎么應答, 蔣廷湖的話超出了她的認知。

    蔣廷湖撫摸著她的頭發,“等DNA檢測報告出來, 我就帶著你上門, 讓東方家的人知道, 我才是你的親生父親。”想到東方家震驚的樣子,蔣廷湖愉悅地笑起來。

    東方沫用她僅有的對世界的認知,問:“你和我媽媽好過?”這還是她看電視的時候學來的。

    “是呀,我很愛你媽媽, 你媽媽也愛我。”蔣廷湖的眼神悠遠,似在回憶,“要不是東方岳出現,我們就結婚了。”他愛她到骨子里,他曾經以為她也同樣愛他,可現實狠狠扇了他一個耳光。

    他可以不跟她在一起,但是女兒,必須歸他。

    東方沫不理解,“那為什么媽媽要跟爸爸結婚?”在她的認知里,喜歡誰就要跟誰在一起。

    “乖,我才是你爸爸,那個人叫東方岳,他不是你爸爸,他頂多算你的養父。”蔣廷湖頓了下,他也不理解,她為什么要跟東方岳結婚,難道就是因為東方家是所謂的豪門,可他也不差呀,為了她,買了這么大的房子。

    蔣廷湖:“是東方岳一直纏著你媽媽,你媽媽沒有辦法,才迫不得已跟東方岳結婚。”蔣廷湖選擇了自欺欺人。

    東方沫皺著眉,她越發不理解了。

    蔣廷湖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臉蛋,“不要想了,你只要知道我才是你爸爸就可以了。”

    大門口的門鈴響了起來,蔣廷湖將東方沫放在椅子上,“我去開門,你在這里乖乖的,不要跑。”

    東方沫點點頭,看著他走下樓,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走到樓梯口,探著小腦袋朝下張望。

    蔣廷湖并沒有直接開門,而是透過門上的貓眼往外看,眉心蹙了起來,將門拉開一條縫,十分不滿,“你來干什么?”

    花嬌比他還不耐煩,她正在加班,被叫過來處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回去了還得跟老板解釋,“趁著警方沒有找到你之前,趕緊把沫沫送回去!綁架,是要坐牢的!”

    蔣廷湖的表情冰冷,“沫沫是我女兒,我只是帶走我的女兒,憑什么送回去!”

    “沫沫不是你的孩子!你別做夢了!”

    蔣廷湖砰一聲把門關上了,任憑花嬌把門拍的山響就是不開。

    他上了樓,看到東方沫踩著椅子,半截身子伸出陽臺。

    “小姨小姨。”她在叫花嬌。

    花嬌在樓下,仰著頭,“沫沫乖,小姨來救你了。”

    東方沫哭起來,“小姨,我害怕,我要找媽媽。”

    “勇敢點沫沫,別害怕,小姨在呢。”

    蔣廷湖快步走了過去,攬腰抱起東方沫,東方沫的小手胡亂捶打起來,腳也亂蹬,“壞人,放開我,我要找小姨!”

    蔣廷湖一把拉上陽臺的窗簾,抱著東方沫走到屋內,東方沫還在掙扎,哭的臉上全是淚。

    蔣廷湖黑著臉,把她放在沙發上,“不準哭!”他板起臉的時候特別兇。

    東方沫嚇得捂住耳朵,“不要割我的耳朵。”她打著哭嗝。

    “你不哭就不割你的耳朵。”

    東方沫強忍著,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流。

    蔣廷湖從紙盒里抽出紙巾,給她擦眼淚,“你為什么總是記不住,我才是你爸爸。”

    東方沫怕割她的耳朵,違心地說:“我記住了,你是我爸爸。”

    蔣廷湖滿意地露出笑臉,摸摸她的發頂,“這才乖嘛。”

    花嬌見沒有辦法帶走東方沫,給花顏打電話,可是花顏卻掛了,微信發了過來,【怎么了?是不是沒有接到沫沫?】

    花嬌不得不打字,【蔣這個混蛋,不肯放人。】

    【那怎么辦?】

    【我看報警得了,你就說不認識他。】

    【不行,會被阿岳知道的。】

    【那你說怎么辦?警方遲早查到。】以蕭景赫和阮晴的查案速度,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蔣廷湖。

    【我去找他!】

    花嬌盯著那四個字,像是不認識一樣。東方家現在劍拔弩張,她怎么過來?

    ……

    東方家。

    花顏掀開被子一角,望向屋內,五分鐘前,東方岳被叫出去,還沒有回來。

    花顏起身,悄悄走到門口,打開門,往外看,走廊里一個人都沒有。她探出頭,朝樓下看,沙發上空蕩蕩的,東方刈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舒了口氣,回到屋內,穿了件黑色外套,拎上包,拿了頂帽子塞到包內,又拎了雙鞋子,快速打開門,下了樓,一邊走一邊觀望,生怕被人看見。

    到了門口,快速換上鞋子,悄悄打開門,又靜悄悄關上,邊跑邊戴帽子,把帽檐壓得很低,跑到車庫,拉開車門,發動車子,一踩油門,車子嗡一聲,幾乎彈射出去。

    花顏不知道東方岳和東方刈去哪里了,可她必須快,在警方找到蔣廷湖前,趕到他那,把沫沫接回來,至于后面怎么解釋,她顧不上那么多了。

    車子在路上疾馳,花顏從沒有開這么快過,但凡前面有個車,就拼命按喇叭,太慢了,能不能開快點,恨不得路上沒有車,沒有紅燈。,她就像個瘋子,哪怕馬上要變紅燈了,仍然不減速,好幾次跟別的車子擦身而過。

    刺耳的喇叭聲表達著不滿,花顏管不了那么多,還在拼命踩油門。

    終于看到了玫瑰園的小洋樓,門衛的盤問讓她覺得煩躁,十分不滿地道:“我找蔣廷湖,我來過多少次了,你們怎么就記不住,是不是又換人了!”

    花顏滿腹牢騷,直到門衛開閘放人,她還在念叨,“你們主任都不給你們培訓嗎,一遍遍的盤問,我又不是犯人。”

    門衛謙卑地給她道歉,說自己是新來的,得遵守規定,也是為了業主好。

    花顏懶得聽他啰嗦,一腳油門,車子朝前開去,她根本不管小區內是不是限速,依然開的很快。有個大媽推著嬰兒車在路上走,險些被剮到。

    大媽嚇得趕緊抱起孩子,往綠化帶里跑,嬰兒車都不敢要了,“開這么快,要死了!”懷里的孩子被嚇到,哇哇大哭。

    大媽撫摸著孩子的后腦勺,“寶寶不哭,那是個神經病。”

    到蔣廷湖的樓下,花顏連車都沒鎖,就下了車。

    花嬌還在,迎了上去,“姐,你出來沒有被發現嗎?”

    “東方岳和老頭子不在。”花顏大力敲門,“蔣廷湖,開門!蔣廷湖!”

    蔣廷湖正抱著東方沫看動畫片,先是不悅地蹙了下眉,待聽清那個聲音是花顏后,放下東方沫,快步走過去拉開了門。

    他的眼睛里現出狂喜,“顏顏。”一把抱住了她,雙臂像鐵鉗一樣,死死箍住花顏。

    花顏被他勒得喘不過氣來,拍打他的后背,“放開我!沫沫呢?”

    “媽媽!”很突然的一聲,花顏的腦子里嗡一下,出現了短暫的空白,而后才反應過來,是女兒沫沫!

    沫沫已經飛奔過去,抱住花顏的大腿,“媽媽媽媽……”東方沫哭著,小身子不停地顫抖,她太害怕了。

    蔣廷湖沒有放開花顏,依然死死抱著她,“顏顏,我想你,我太想你了,你終于來了,你不在,你知道我的日子是怎么過的嗎。我可以不結婚,也可以不要名分,只要你在我身邊,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他以為只要女兒在身邊就行,可是看到她,他才知道,他離不開她,他要她留在身邊。

    花顏奮力推他,用出全身的力氣,卻未推動分毫。

    “你先放開我。”

    “不,你會跑掉。”蔣廷湖抱的更緊了。

    “我不跑,我看看沫沫,我想她了。”

    蔣廷湖低下頭,看到死死抱著花顏大腿的東方沫,總算松開了花顏,但是卻抓住了她的一只手腕。

    花顏蹲下身子,用自由的那只手,擦東方沫臉上的淚,“沫沫不怕,媽媽來了。”

    東方沫撲到她懷里大哭,一天一夜,她被陌生人帶走,又被一個神經病要求叫爸爸,幼小的心靈受到了太大的沖擊。

    花顏心疼地流眼淚,親吻東方沫的額頭,將她摟進懷里,“都是媽媽不好,沒有看好你,對不起。”

    東方沫摟著她的脖子,哇哇大哭,終于可以放開了哭,不被割耳朵了。

    蔣廷湖皺著眉,怎么哭成這樣,他又沒有虐待她。

    花嬌扯扯花顏的衣服,“姐,姐。”

    花顏哭的正傷心,哪里顧得上她。

    花嬌又拽她衣服,聲音大了幾分,“姐,別哭了!”

    花顏抬起頭,責備又嫌棄,“你干嘛?”

    花嬌指指她身后,滿臉擔憂。

    花顏不明所以,轉過身去,只見東方岳和東方刈站在不遠處,冷冷地看著她。

    花顏的腦子里瞬間空白,渾身如墜冰窖,他們什么時候來的?

    東方岳痛心疾首,他疼愛的妻子,竟然背著他找別的男人。剛才他們擁抱的一幕,狠狠刺痛了他的心。

    東方刈還在他的心中繼續戳刀子,“看到沒有,這就是你寧愿放棄家族企業,也要娶進門的女人。你當時怎么說的,你說你愛她,她雖然家世不好,但是她出類拔萃,人品沒的挑。這就是所謂的人品沒的挑?”

    東方刈嘲弄得勾起唇角,“你和阿巖都被保護的太好了,不知道外面的險惡,你以為我為什么要阻止你們?你們根本不知道,接近你們的女人,她們的心里是怎么想的。我要帶沫沫做親子鑒定,一旦確定不是東方家的孩子,立刻掃地出門!”

    東方刈在處理問題上,向來雷厲風行,東方家絕對不允許外姓孩子進入。

    東方岳緊緊攥著拳頭,他的心幾乎絞在了一起,痛地喘不上氣來。

    就在一個小時前,父親告訴他要帶他去個地方,他記掛著女兒,又擔心妻子,拒絕了。可是父親告訴他,能找到女兒,他本來想告訴妻子,父親卻攔住了他。

    東方岳不明所以,上了父親的車,他不知道父親要帶他到哪里去,問了兩次,父親都沒有說。

    進了玫瑰園,父親帶著他來到這里,他看到了花嬌,不明白她為什么在這,他想出來打個招呼,父親卻攔住他,讓他沉住氣。

    五分鐘后,花顏出現了,東方岳詫異地瞪大眼睛,她為什么來這里?他想去問問她,可潛意識里卻讓他做出了原地噤聲的決定,他看到門開了,一個男人狠狠抱住了花顏。

    然后女兒沖了出來,他這才明白父親為什么帶他來。

    父親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聯想到父親對待妻子的態度,他肯定了這個答案。

    東方岳站在原地,他沒有辦法上前,甚至沒有辦法擁抱女兒。

    東方沫像個小炮彈一樣跑過來,抱住了東方岳的大腿,“爸爸。”然后又看向東方刈,“爺爺。”

    若是往日,東方岳早已抱起了女兒,可他現在連抬起手的力氣都沒有。他無法想象,如果東方沫不是他的女兒,他會怎么辦。他疼了她三年,寵了她三年,他無法接受那樣的事實。

    東方沫不明所以,為什么爸爸和爺爺都不抱她?是不喜歡她了嗎?

    東方沫委屈,又叫聲了爸爸。

    東方岳垂下頭,對上東方沫委屈又明亮的大眼睛,曾經母親指著東方沫的眼睛,笑著說,你看沫沫長得多像你,此刻想來卻像是諷刺。

    東方沫流下眼淚,“爸爸,你不要沫沫了嗎?”

    她被壞人抓走,他們都不來救她,是不是真的不要她了?

    東方沫松開東方岳,聲音悶悶的,“那個人說你不是我的親生爸爸,是真的嗎?”

    東方岳的心頭一震,看向蔣廷湖。蔣廷湖拽著花顏的手腕,挑釁地回望過來。

    東方岳:……

    他竟被人撬墻腳至此!

    第58章 綁架案(六) 這么小的年紀,被當成工……

    東方岳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 所有他自以為的幸福,成了一個笑話。他笑起來,仰天大笑, 笑自己識人不明, 笑自己自以為是。

    花顏想要掙脫蔣廷湖的鉗制,她想跟東方岳解釋。可是無論她怎么掰蔣廷湖的手, 就是掰不開, 她氣惱了, 去咬,嘴巴里全是鐵銹般的血腥味。蔣廷湖依然面不改色, 他鐵了心, 不松手。

    花顏恨,恨蔣廷湖,破壞她的幸福。

    東方岳彎腰抱起東方沫, 這是他疼了三年的女兒, 即使不是親生的, 他的感情也沒有辦法瞬間收回去,他做不到像父親那樣冷血。

    東方沫摟著他的脖子, 小臉埋進他的脖間, 她的臉很涼,小手也很涼, 她只穿了件毛衣, 小身體凍得瑟瑟發抖。

    東方岳下意識抱緊了她, 朝花顏走去。

    他每走一步,花顏便絕望一分,她的嘴角殘留著蔣廷湖的血跡,眼淚決堤一般, “阿岳,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這兩天,她以淚洗面,眼睛干澀的厲害,聲音都已啞了。

    東方岳嘲諷地勾起唇角,“好啊,我聽你解釋。”

    花顏卻張張嘴,說不出話。

    東方岳:“說啊,解釋啊!”

    “我跟他,跟他……”

    “你是不是想說你跟他什么關系都沒有?”

    花顏說是,聲音哽在喉嚨里發不出來。

    蔣廷湖抓著她的手腕,手指節泛白,這個時候了,她還想跟自己撇清關系,“東方岳,在認識你之前,我和顏顏早就在一起了,我們情投意合,連結婚戒指都選好了。

    就是因為你的出現,是你從我身邊搶走了顏顏,你愛她,有我愛她多嗎。為了她,我每天加班到最晚,哪個項目難我做哪個,就是為了多賺錢,給顏顏買她喜歡的東西。

    你看到這幢房子沒有,是我為了顏顏買的,她喜歡玫瑰,我便在陽臺種上各種玫瑰。她喜歡吃西餐,我便學著做,她喜歡包,我就帶著她去逛各個商場。

    我這么愛他,憑什么你想奪走就奪走!”

    花顏恨不得捂住蔣廷湖的嘴,“求求你,別說了。”

    “不,我要說!他不珍惜你,我珍惜你!為了他,你改變了這么多,可他呢?他有為了你改變什么嗎。你忘了,你在我身邊哭,你說在東方家太壓抑了,你說東方刈不喜歡你,你要違背心意討好他們,你都忘了嗎!”

    東方岳冷笑,“原來你們一直有聯系。”他一直在想,如果他們只是結婚前在一起,蔣廷湖怎么會說沫沫是他女兒,原來,他們一直在一起。

    蔣廷湖面露驕傲,“是啊,我們不但一直有聯系,還一直在一起,尤其是你們結婚后,顏顏的壓力無處排解,是我給她做的疏導。”

    “別說了,蔣廷湖,我求你了!”蔣廷湖的每句話都像把花顏釘在恥辱柱上,婚內出軌是多么光彩的事情嗎。

    若是起先,東方岳還對花顏抱有一絲希望,此刻,他已經徹底絕望。天天睡在他身邊的人,卻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睡在別的男人身邊,他感到惡心。

    東方岳冷聲道:“我會找律師起草離婚協議,你從我家搬出去。至于沫沫,我現在就帶她做親子鑒定,如果她是我女兒,你以后都不要再見她,如果不是,你就帶她走,從我身邊徹底消失。”

    “不,阿岳,阿岳!”花顏失聲尖叫,“沫沫是你女兒,她是你的親生女兒!”

    東方岳抱著東方沫走遠,走得毅然決然,背影透著孤傲。

    東方沫摟著東方岳的脖子,望著花顏,大眼睛里含著淚。她不知道爸爸媽媽怎么了,但她看出來爸爸生氣了,是媽媽做錯事了嗎?她看向蔣廷湖,為什么這個叔叔一直拽著媽媽的手?他好可怕,媽媽跟他在一起會不會有危險?

    東方沫想跟媽媽求情,她偷著看了眼東方岳,爸爸太兇了,她不敢講話,她怕爸爸丟下她,她不想跟那個更兇的叔叔在一起。

    東方岳抱著東方沫上了車,東方刈坐在駕駛位,踩下油門。

    東方岳悶聲道:“你早就知道了?”

    “若是不讓你親眼看見,你怎么會相信呢,我說過多少次了,你聽進過去一次?”東方刈白了他一眼,為了今天,他隱忍了多久。

    “所以沫沫一開始被綁架你就猜到了?”

    “我又不是神仙,是綁匪一直沒有打電話過來,蕭景赫猜測綁匪另有企圖,我才想到這一層,派人盯著她們兩姐妹。”東方刈收到花嬌到蔣廷湖家的消息,立刻叫東方岳趕過去,趁著花顏到之前,埋伏在那里,才讓蠢兒子看到事情的始末。

    東方岳此刻才真正感受到父親的恐怖,他竟然忍了三年。

    兩輛警車迎面開了過來,其中一輛懟在了東方刈的車前。

    蕭景赫從車上跳下來,敲了敲車窗玻璃。

    東方刈搖下車窗,彎起唇角,“蕭隊長。”

    蕭景赫看到了車內的東方沫,“看來我們晚了一步,得麻煩你們帶著東方沫到警局做下口供。”

    “沒問題,我們都配合,孩子受到了驚嚇,我先帶她到醫院檢查下,之后再到警局。綁架犯叫蔣廷湖,你們現在去還能趕上。”

    “謝謝你們配合。”

    蕭景赫深深看了他一眼,看著他搖上車窗,開車走遠。轉身拍了拍自家的車身,“找地方停車,我先過去。”

    花顏邊哭邊拍打蔣廷湖,“都怪你,你為什么要綁架沫沫?!為什么要破壞我的幸福!我恨你,我恨你!”

    蔣廷湖抓住她的雙手,“和他在一起有什么幸福!你只有跟我在一起才能真正的幸福。等親子鑒定結果出來,我就要回女兒,咱們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我會對你們好的,顏顏!”

    花嬌看著蔣廷湖,像在看白癡,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即使他天天加班,即使他買了房子,能跟東方岳比嗎,他怕是不知道東方岳的家底有多厚。

    花顏也是,都已經嫁入豪門了,還有什么不甘心的,跟蔣廷湖藕斷絲連,現在好了吧,竹籃打水一場空。

    換做是自己,她才不會做這種事,她會把東方岳像神仙一樣供起來。花嬌心底里,一點兒都不同情他們。

    蕭景赫徑直走到蔣廷湖跟前,拿出逮捕令,“麻煩跟我們走一趟。”

    蔣廷湖蹙眉,“為什么?”

    “你涉嫌綁架東方沫。”

    簡世國已經拿出手銬,給他銬上了。

    蔣廷湖抗議,“我只是想見我的女兒,叫人把她帶過來而已!”

    簡世國冷笑,“先不提人家是不是你女兒,就算是你女兒,你不征得監護人同意,隨意把孩子帶過來,就是綁架。”

    蔣廷湖:“顏顏,你幫我解釋下,沫沫真的是我女兒。”

    花顏冷冷看著他,她的豪門生活被他破壞得一干二凈,還想讓她解釋,做夢去吧,她指著蔣廷湖,“就是他綁架我女兒,我做證。”

    蔣廷湖驚愕,“顏顏,你為什么這么對我?!”

    簡世國和賀仲明一邊押著蔣廷湖,“走!”硬把他押上警車。

    蔣廷湖還在喊:“顏顏,顏顏,你不能這么對我!我是愛你的啊!”

    阮晴冷眼旁觀,她雖然錯過了剛才的精彩場面,也大致猜到了怎么回事,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一個比一個作。

    花嬌扶著花顏,安慰她,“別哭了,想想辦法補救。”

    花顏滿臉恨意,還能怎么補救,后路都被蔣廷湖堵死了。她現在恨死了蔣廷湖,最好一輩子關在監獄里不要出來。

    她看了眼身后的房子,脫開花嬌的手,轉身進去,花嬌也跟著進去。

    房間很大,上下兩層,至少兩百平。可是跟東方家的宅子比起來,這棟房子就顯得狹小很多。

    花顏坐在沙發上,垂著眼簾,看不出情緒。

    花嬌好奇地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她現在就想要一個這么大的房子。

    ……

    蔣廷湖綁架東方沫一案,由于事實清楚,證據完整,被提起公訴。

    看似塵埃落定,后震卻不斷。

    經過親子鑒定,東方沫確實是東方岳的女兒,東方岳的心總算得到了稍許安慰。他心疼女兒,寸步不離地守著,把課程都停了,就讓她在家里呆著,想玩什么玩什么。

    東方岳吩咐律師起草離婚協議,由于花顏婚內出軌,證據充足,花顏凈身出戶,女兒歸東方家,不得探視。

    花顏不服,女兒是她生的,憑什么不讓她看,她也請了律師,準備打官司。

    東方刈放下話去,誰敢接花顏的官司,就是在跟東方家過不去。

    原本已經做好準備的律師,趕緊跑了,他一個小律師,怎么敢跟東方家叫板,除非他不想混了。

    這些年,東方岳給了花顏不少東西,她若是有心,手上也能存下不少錢。可她整日揮霍,有多少花多少,大部分時間還是刷的東方岳的信用卡。

    她被東方家掃地出門,身上一分錢都沒有,花顏快要瘋了。

    她整日在東方家外徘徊,希望能見到東方岳。可是東方岳避而不見,還加派了人手,把東方家圍了起來,東方沫更是被保護的密不透風。

    花顏突然想到了王姐,沫沫跟她最親了,只要她肯幫忙,讓自己見到沫沫,就有辦法讓東方岳回心轉意。

    花顏打王姐的電話,電話一直響,沒有人接。

    花顏又打,電話終于接通了,“王姐,我是花顏,你能不能幫我個忙?”她怕王姐掛斷電話,一口氣說出來,聲音帶著哭腔,“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給你錢,給你很多的錢。”

    電話那頭頓了一會兒,傳來一個男聲,“先生說只要你打電話過來就告訴你,沒有人會幫你的忙。”

    花顏怔住,她認得這個聲音,這是安保隊長,“手機為什么在你手上?”

    東方刈為了斷絕花顏的聯系,將家里所有傭人的手機全部換了,這一招雖然浪費些錢,卻最有效。

    安保隊長沒有吭聲,掛斷電話,然后把手機關機,扔到抽屜里,抽屜里躺著很多手機。 東方刈讓把手機處理掉,他還沒有來得及,手機一直響,他才接了。東方刈早就發了話,任何人不得跟花顏私下聯系。

    安保隊長在東方家二十年了,對于東方刈的做事風格十分熟悉,他也從來不敢違背,他知道,東方刈手眼通天,若是他敢搞小動作,東方刈就敢搞死他。

    東方刈為了補償東方沫,把一部分股票轉到她名下,東方沫還是那個他最疼愛的小孫女。

    東方沫自從回家,每晚做噩夢,東方岳每晚陪著她睡,每當東方沫問他媽媽去哪里了的時候,東方岳便沉默。

    東方沫覺察到東方岳的情緒,不敢再問,只是抓著東方岳的衣服,讓他講故事。

    花顏的事情,直接導致東方巖的訂婚泡湯,東方巖得知小侄女已經安全,便沒有回家,而是在外面租了房子。天天很早就到單位,很晚才走,整個一勞模。

    每次走到一隊辦公室外,東方巖都會朝里望一眼,有的時候能見到阮晴,有的時候見不到。他不知道他是期待見到她,還是不期待。

    有一次做夢,夢到他和阮晴的婚約沒有解除,雙方家長一起商量婚期,醒來后,他愣了很久。也許東方家給他的壓力太大,他竟然開始胡思亂想。

    ……

    阮晴不遺余力扼殺阮曜對花嬌的好感,她把東方沫失蹤案描繪的繪聲繪色,旨在告訴阮曜,珍愛生命,遠離花嬌。

    阮曜哭笑不得,“我跟她已經沒有聯系了,不信你看我手機。”

    “侵犯你隱私,多不好。”阮晴嘴上說著,卻毫不客氣地拿起手機,對著阮曜的臉照了下,手機解鎖。

    阮曜扶額,他還以為她轉性了呢,還是開他手機開的理所應當。

    阮曜和花嬌的聊天記錄停留在一個星期前,花嬌請他吃飯,他說女朋友會不高興。

    阮晴狐疑,“你有女朋友了?”

    “騙她的。”

    阮晴豎起大拇指,嘻嘻地笑。

    阮曜拿回手機,“這下放心了吧?”

    阮晴點頭,“我可不想你走東方岳的老路。”

    “他也是可憐。”

    “他可憐什么,他自己識人不清,又太信任花顏,他要是早點發現,還會出這種事。東方沫才是可憐,這么小的年紀,被當成工具。”

    東方刈連親生孫女都利用,還有什么做不出。

    阮晴突然一怔,原著中,原主家里的遭遇有沒有可能跟東方刈有關?原著中,東方家和阮家聯姻,理應最親近才對,對親家下手……

    阮晴不敢想了,她必須關注東方刈。

    第59章 富婆之死(一) 要是復了婚,還會有這……

    東方巖自以為他不出現, 訂婚的事就不作數,整日窩在市局躲清閑,和秋露露你儂我儂。

    東方刈直接殺到了市局, 和他一起來的還有他的助理, 助理拎著個袋子,袋子裝的鼓鼓囊囊。

    東方刈滿臉笑容, 從進門開始, 遇到民警, 不管認不認識,就讓助理發喜糖, “我家阿巖的訂婚喜糖, 請收下。”

    他一路發,還沒有發到辦公室,消息就傳開了。

    賀仲明一臉八卦, “東方巖可以呀, 剛跟小阮退婚, 這么快又訂婚了,身邊還有個溫香軟玉的秋露露, 真讓人羨慕。”

    簡世國的腿翹在桌子上, 背靠著椅子,“你羨慕吧, 我可不想像他, 我只要有我們家慧慧就足夠了。”提起蘇慧, 簡世國一臉的幸福。

    葉永輝輕笑,“齊人之福不是那么好享的。”

    阮晴坐在一旁,不發表意見。

    東方刈敲了敲門,自來熟地開始發糖, “我們阿巖剛畢業,經驗不足,還要多靠眾位提攜幫忙。呀,晴晴也在啊,來吃喜糖,沫沫的事多虧了你們,我正想找個時間感謝你們呢。什么時候有空?我做東。……蕭隊長呢?在里面辦公室呢,我進去不會打擾到他吧?”

    東方刈不愧是在生意場上混的,自說自話的功夫無人能及,他敲了下蕭景赫的門就進去了。

    阮晴他們幾個相互看看,都把喜糖放在桌上,躥到蕭景赫的門外,耳朵貼在門上。

    東方刈:“蕭隊長,這是阿巖的喜糖,到時候辦婚禮,你可一定要來。”

    蕭景赫接了過去,“東方叔叔客氣了,婚禮的日子定了?”

    “定了,五一,正好你們放假,都過來,熱鬧。”

    外面的眾人咋舌,真夠著急的。

    蕭景赫笑了笑,“沒有案子的話,我們就過去,您也知道,我們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場。”

    “我理解,阿巖要是有你一半能干,我就放心了。”

    “多歷練幾年,一定可以的。”

    “借你吉言,我就不打擾了,我還要去別的地方發糖。”

    辦公室外的眾人趕緊往自己座位上跑,來不及的,拉住身邊的人,佯裝討論案情,“你說他為什么要殺他?”至于誰要殺誰,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東方刈掃了他們一眼,大踏步出了門。

    眾人望著他的背影感嘆,東方巖永遠逃不出他老子的手掌心。

    東方巖得到消息,趕緊往外跑,必須攔住他,不能讓他給秋露露發糖。

    東方巖徑直跑到三隊辦公室,秋露露正在整理資料。郭局讓他們把陳年舊案整理下,有的因為當時的技術條件落后,無法偵破,放在現在,可能很快就能抓到兇手。秋露露正在篩查這種案子,能偵破的盡快偵破。

    東方刈還沒有來,東方巖松了口氣,上來就拉住了秋露露的手,“露露,跟我出去下。”

    “我在工作。”秋露露抽出手,“等休息的時候。”

    “不行,就現在。”東方巖不由分說,硬拽著她走,秋露露掙開他的手,“阿巖,現在是上班時間!”秋露露生氣了,她是個嚴格遵守工作制度的人,“有什么事就在這里說。”

    東方巖張張嘴,他總不能說他爹來隊里發糖了吧。

    門被人敲響,東方巖的身子一震,東方刈笑瞇瞇地看著他,“阿巖,你在這啊,我就說在二隊怎么沒有看到你,工作時間擅離崗位可不對。”他掃了秋露露一眼。

    秋露露渾身僵硬,腦子里警鈴大作,他來干什么?

    因著秋露露和東方巖的關系,三隊的人沒敢提東方刈來市局的事。

    東方刈從助理的袋子里拿出兩包喜糖,笑嘻嘻地走到秋露露跟前,放在她桌上,“阿巖的訂婚糖,五一辦婚禮,你可一定要來啊。”

    秋露露驚愕地瞪大雙眼,訂婚?結婚?什么時候的事?

    東方巖黑著臉,“爸,你在干嘛?這里是警局,我們在工作!”

    東方刈沒有好氣,“你知道在工作還串崗?!有你這么上班的嗎?我要是你們隊長,一頓檢查跑不了,滾回二隊去!”

    “你先離開這。”東方巖站著沒動。

    “輪不到你來管老子!”

    東方刈訓完他,立刻換上笑臉,給每個人發喜糖,臺詞都一樣。眾人訕笑,一邊接喜糖,一邊偷看東方巖。

    東方巖就像當眾被人打耳光,他想帶著秋露露走。可是秋露露垂著頭,白皙的脖頸完成一個好看的弧度,她盯著喜糖,眼睛里的哀傷怎么都掩飾不住。

    難道他和秋露露注定不能在一起?

    東方刈的每句話,都是對他的凌遲,他覺得他不是東方刈的兒子,是他的工具。

    東方巖身體僵直地走出去,坐在了辦公桌前。即使他搬了出去,依然無法擺脫東方刈。

    二隊的人都在看他,沒有人上前詢問,這是他的家務事,除了他自己,沒人幫得了。

    原先他們覺得阮晴破壞了東方巖和秋露露的感情,視她為第三者,如今看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沒有了阮晴,還有封媛,是東方巖家庭的問題。

    東方刈什么時候走的,東方巖不知道。他跟東方刈的抗爭,就像小孩子過家家,甚至想自暴自棄。他有一瞬間想到,與其跟封媛結婚,當初就不該退婚,現在的阮晴比起封媛,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

    阮晴把喜糖放進抽屜,無意識地瀏覽網站,還有三個小時就下班了,難得清閑,她準備放飛一下。

    蕭景赫辦公室的門突然打開,“小阮,小賀,老簡,出現場。”

    又有命案了。

    阮晴立刻關掉網站,跟著往外走。

    案發現場在一處別墅內,別墅的女主人被殺,發現的是她家的鐘點工。

    鐘點工孫阿姨每天下午兩點到四點會來打掃衛生,一連兩天人都不在,她挺納悶的。她給女主人家打掃衛生兩年了,每次她都在家,如果不在家,會提前知會孫阿姨。

    孫阿姨給女主人打電話,電話沒人接,她覺得不對勁,趴著窗戶往里看,一看不打緊,差點給嚇暈過去。女主人躺在地上,身上有很多血。

    孫阿姨嚇夠嗆,趕緊報了警。

    蕭景赫他們趕到的時候,當地派出所的人已經在了,門被打開,門口拉起了警戒帶。

    據小區物業說,女主人叫錢瑩瑩,前年跟丈夫離婚,一直獨居。

    錢瑩瑩的尸體就躺在客廳,靠近茶幾的左邊,身上中了三刀,流了大量的血。

    屠小龍簡單檢查了尸體,“刀是從同一角度刺入,胸部兩刀,腹部一刀,死亡時間是昨天下午的12點到一點之間。”

    阮晴在詢問孫阿姨,孫阿姨哆哆嗦嗦的,還沒有緩過勁來。

    阮晴:“你對錢瑩瑩了解多少?”

    “我就知道她跟丈夫離婚,一個人住,房子是她自己的,挺有錢的,出手也大方。她有個姐姐,她姐姐有的時候會跟她借錢。”

    “她姐姐結婚了嗎?”

    “結了,有兩個孩子,一兒一女……”說到這的時候,孫阿姨頓了下,“兒子的智力有點問題,女兒在讀初中。”

    “除了她姐姐,錢瑩瑩平常還跟什么人來往?”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每天就來倆小時,還得不停地干活,注意不到那么多。”孫阿姨看看時間,“我得走了,還得去下個雇主家。”她哆哆嗦嗦地往外走,下臺階的時候險些摔了。

    房間內沒有發現兇器,門窗完好,客廳內的擺設都沒有損壞,錢瑩瑩就像是被人突然殺了。

    蕭景赫仔細觀察現場環境,茶幾上擺著咖啡杯,杯子里還有二分之一的咖啡。咖啡杯的杯柄朝著尸體的方向,就像是死者正在喝咖啡,要去做什么事情,隨手把咖啡杯放在了那里。

    錢瑩瑩身穿睡衣,應該是剛起床不久,假設這個時候兇手來了,她穿著睡衣開門,說明跟兇手很熟,得從死者的社會關系開始排查。

    痕檢部門在采樣,由于房間大,采集起來并不容易。

    尸體被帶回市局的法醫室,做進一步的檢驗。

    錢瑩瑩的姐姐錢丹丹被傳喚到市局,得知錢瑩瑩的死訊,錢丹丹愣了好一會兒,她不確定地問:“瑩瑩真的死了?”

    阮晴:“你最后一次見到她是什么時候?”

    “一個星期前。”錢丹丹有點恍惚,還不能接受現實。

    “她當時的狀態怎么樣?”

    “她說她前夫想跟她復婚,她正在考慮,我勸她不要復婚,她前夫看中的是她的錢。”

    “錢瑩瑩很有錢?”

    “嗯,前些年房地產剛起來的時候,她買了一棟樓,現在的市值少說也得十幾個億,她前夫就是看中這一點兒,要跟她復婚。”

    “他們有孩子嗎?”

    錢丹丹頓了下,“沒有,不知道他們倆誰的問題,一直生不出孩子。”

    “你跟錢瑩瑩借過幾次錢?”

    錢丹丹訕笑,“借過三四次?五六吧?”

    “到底幾次?”

    “我不記得了,七八次有的吧。她是我妹妹,我家里條件不好,問她借點錢花怎么了,又不犯罪,再說了,我會還她的。”

    錢丹丹穿著黑色羽絨服,羽絨服的袖口洗得發白,有的地方還鉆出了羽絨,臉上沒有化妝品的痕跡,比起同齡人,她很顯老。

    錢瑩瑩那么有錢,錢丹丹卻很貧困,不得不讓人多想。

    阮晴:“你的父母呢?”

    “我爸媽很早就去世了,我比瑩瑩大八歲,她是我帶大的,長姐如母嘛。……我帶大她這么辛苦,跟她要點錢花,不過分吧。”錢丹丹還在執著剛才的問題。

    “這是你們兩姐妹的事,我們是外人,不好講什么。”

    錢丹丹嗯了聲。

    阮晴:“要看看她嗎?”

    錢丹丹搖頭,“不看了,人都死了……我怕我受不了。”錢丹丹垂下頭,抽泣了幾聲。

    阮晴送走她,去了法醫室,蕭景赫也在,他大馬金刀地坐在屠小龍的辦公椅上。

    屠小龍:“看這三刀的位置,都離致命的地方差上幾公分,兇手對臟器的位置不熟悉,行兇的時候有些慌亂,應該是第一次殺人。死者當時如果發現的及時,送到醫院,可能會活下來。”

    蕭景赫:“除了這三處刀傷,別的地方還有傷口嗎?”

    “她的發根有被拉扯的痕跡,應該是發生過搏斗。額頭靠近發根的地方有淤青,從傷口的情況判斷,至少四五天了。”

    “也就是說,死者在死亡之前,跟人發生過沖突。”

    “是的,因為時間久,采集不到證據。”

    蕭景赫摸著下巴沉思了一會兒,問阮晴,“你那邊情況怎么樣?”

    阮晴做了匯報,“身為姐姐卻不看尸體,要么是害怕,要么是做賊心虛。”

    “錢瑩瑩的財產有十幾個億,她沒有孩子,又沒有跟前夫復婚,一旦死亡,她的姐姐就順理成章成為繼承人。一下子有了這么多錢,怕是又驚又喜。先不要驚動她,找錢瑩瑩的前夫過來問詢。”

    錢瑩瑩的前夫叫汪江冬,是家房地產公司的老板。去年因為投資不利,虧了五千多萬,他急著找錢瑩瑩復婚,就是為了填補這個大洞。

    汪江冬乍一聽到錢瑩瑩的死訊,愣了好一會兒,“她怎么就死了?!我還指著她幫我還債呢,唉!”汪江冬捂著腦袋長吁短嘆。

    阮晴冷冷看著他,前妻死了,不先關心前妻的情況,反而最先想到的是自己身上的債務,真是涼薄。

    “你最后一次見到錢瑩瑩是什么時候?”

    “大前天,我找她復婚,她說她要考慮考慮。還考慮什么呀,她不能生孩子,當初要不是為了這個,我也不會跟她離婚。一旦跟她復婚,我連自己的孩子都沒有,我承擔的風險也很大啊。”汪江冬覺得自己虧了。

    “你見到她的時候,她的狀態怎么樣?”

    汪江冬想了一會兒,“她好像受傷了,腦門上,”汪江冬在自己的腦門上指了下,正是屠小龍說有淤青的地方,“在這個位置,青了一大塊,我問她怎么受傷的,她說撞的。”

    “前天下午12點到一點,你在什么地方?”

    “前天……我在公司,虧損了那么多,得想辦法籌錢啊。”

    “你跟死者的姐姐接觸過嗎?”

    “那個女人,切!”汪江冬十分不屑,“她仗著養大了瑩瑩,三天兩頭跟瑩瑩要錢。瑩瑩也是,她要多少給多少,我勸過她,這種人,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給的越多她要的越多。”

    “每次要多少?”

    “有的時候幾千,有的時候幾萬,瑩瑩就像跟欠她似的,我一度懷疑瑩瑩有什么把柄在她姐姐手上。可是她們兩姐妹講話很小心,我試探了好幾次都沒有線索。……警官,我能去看看瑩瑩嗎?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總得送送她。”

    阮晴帶他到法醫室,錢瑩瑩的尸體放置在解剖臺上,衣服被剝了下來,身上蓋著白布。她的臉上慘白,沒有一點兒血色,露出來的肌膚呈現青色。

    汪江冬看著錢瑩瑩的尸體,動也不動,好一會兒,情緒突然崩潰,放聲大哭,“你說你為什么就不同意跟我復婚,要是復了婚,還會有這檔子事嗎!瑩瑩啊,你的財產全便宜了你那個沒良心的姐姐!”

    起先聽到他哭,阮晴心下動容,想著他還算有點良心,聽到最后一句,恨不得轟他出去,說到底還是為了錢!

    第60章 富婆之死(二) 莫名讓人討厭

    現場采樣結果出來, 共檢測出四個不同的指紋,除去錢丹丹和汪江冬的,還有兩個人。現場的毛發遺留較多, 目前只檢測到錢丹丹的。

    屠小龍又對尸體做了全面檢查, 在死者體內檢測到了精/液,死者在死前曾經跟人發生過性/關系。

    可物業的人反應, 死者一直單身, 這個男人很有可能是死者的情人。

    蕭景赫傳喚了孫阿姨, 孫阿姨說她沒有見過這個男人,但是她知道錢瑩瑩有情人, 她去打掃衛生的時候, 總是在衛生間發現男人的頭發。

    因為是東家的私事,她也不敢問。

    蕭景赫問:“2月19日下午的12點到一點之間你在哪兒?”

    “我在宿舍午休呢,兩點鐘有活, 我得養足精神。”

    “你住在宿舍里?”蕭景赫挺詫異。

    “是啊, 住在物業宿舍, 跟保潔住在一塊。我兒子在讀大學,我一個人在家閑著無聊, 就出來找活干。我跟小區的物業主任是遠房親戚, 他給我弄的宿舍,活也是他幫我找的。”

    蕭景赫讓阮晴帶她下去采集指紋和DNA, 孫阿姨挺好奇的, 一邊走一邊張望, 她跟阮晴小聲說:“有個情況不知道你們知不知道。”

    “你說。”

    “其實錢瑩瑩有個私生女。”

    阮晴一怔,“你怎么知道?”

    “有一次啊,我在她家打掃衛生,就聽到她在跟她姐姐吵架, 說什么女兒,我就仔細聽了聽。錢瑩瑩的姐姐說你女兒長大了,開銷也大了,錢瑩瑩要是不給錢,她就不養了。錢瑩瑩立刻答應給錢,還說不讓她到處嚷嚷,也不要告訴孩子,以后需要多少錢,盡管到她這里拿。嘖嘖,她那姐姐,真是吃人不吐骨頭,三天兩頭來要錢,幸好錢瑩瑩有錢。”

    “錢瑩瑩有私生女這事,還有誰知道?”

    “我不知道啊,我就聽到那一次。”孫阿姨一臉八卦的神情,眼睛都亮了。

    阮晴說:“謝謝你提供的情況,往這邊走。”

    阮晴送走孫阿姨,趕緊把情況上報給蕭景赫。蕭景赫也愣了下,不是說錢瑩瑩不能生嗎,“看來還是得叫錢丹丹來一趟。”

    錢丹丹聽到問題怔了下,“你們怎么會知道?”

    “別管我們怎么知道的,是不是有這回事?”

    “瑩瑩年輕的時候不懂事,跟一個有婦之夫好了,懷孕后,那個人讓她打掉,瑩瑩舍不得就偷著生了下來。那個人是個入贅的,不敢認孩子,還跟瑩瑩斷了聯系。

    瑩瑩一個人沒有辦法養孩子,本來想著送人,可是哪個當媽的,會舍得孩子,尤其是一小點的時候,只要看上一眼就舍不得送了。

    瑩瑩就求我收養孩子,她說她每個月給我孩子的生活費。我們家有個兒子,但是智力不太好,我想著養個女兒也不錯,又是親外甥女,無管怎么論,都有血緣關系,就答應下來。”

    “你阻止錢瑩瑩復婚是不是也是因為這個?”

    錢丹丹緊緊攥著手,“說實話,也有這個原因,如果瑩瑩不復婚,將來她的財產就是留給孩子的,孩子在我手上,那財產不是還是我的嗎。她要是跟汪江冬復了婚,汪江冬就得分一份,更何況汪江冬跟她復婚,就是看中了她的財產。我攔著她,沒有錯啊。”

    蕭景赫道:“幾天前,你是不是跟錢瑩瑩起過沖突?”

    錢丹丹偷著掃了他一眼,沒有吭聲。

    蕭景赫的語氣冷了幾分,“回答我!”

    錢丹丹猶猶豫豫,“我勸她,她不聽,她說她寂寞,想找個男人陪著。那她可以找情人啊,干嘛非要找汪江冬,汪江冬這個人唯利是圖,當年他們結婚我就不同意……我們倆的言語有些激烈,吵著吵著就打起來了。”

    “上次問你的時候你為什么不說?”

    “我想著姐妹倆打架很正常,再說了,她是我養大的,打她幾下怎么了。”錢丹丹完全不覺得自己有錯。

    “怎么打的?”

    “就抓著她的頭發往墻上磕了幾下,沒用多大的力氣。”

    阮晴面無表情地瞥了她一眼,淤青現在還有,還說沒用多大力氣。

    錢丹丹極力否認,“可我真的沒有殺她,再怎么說她也是我親妹妹。只要她不結婚,不亂糟蹋,將來,錢還是給她女兒,那不是變相給我么,我沒必要殺了她,賠上自己的命啊。”

    她這樣說,倒也是,孩子在她手上。

    “你妹妹有沒有交往的情人?”

    “我不知道,我從不問她這種事,一個單身女人,又有錢,就算有個把情人,也不為過吧。”她倒是看得開。

    詢問完錢丹丹,簡世國和賀仲明回來了,他們去了物業,核實孫阿姨的口供,19號下午12點到一點之間,孫阿姨確實在宿舍休息,當時跟她在一起的,有小區的保潔。

    痕檢科那邊的化驗結果也出來了,兩個沒有比對出的指紋,其中一枚屬于孫阿姨,另一枚依然沒有結果。

    現場的毛發除了有孫阿姨和錢丹丹的,還有兩個沒有比對出結果,毛發屬于一男一女。

    而錢瑩瑩體內的精/液,和毛發的男主人不能做同一認定,也就是說,曾經有兩個男人出現在現場。

    簡世國咂舌,“不會情人不只一個吧?”

    蕭景赫點頭,“很有可能。”

    “可真夠瘋狂的。”簡世國看阮晴,阮晴翻白眼,“我可沒找過情人。”

    簡世國嘿嘿地笑,“你可以找。”

    蕭景赫警告地瞥了他一眼,簡世國立刻噤聲,“下一步怎么做,請隊長指示!”

    “你和小賀去小區物業走訪下,如果錢瑩瑩和情人保持長久的關系,物業應該會有人看到。小阮跟我再去一趟案發現場。”

    簡世國:“得令!”他笑咪嘻嘻地朝阮晴挑了下眉,和賀仲明一起出去了。

    阮晴莫名其妙,他挑那一下眉是什么意思?

    ……

    阮晴和蕭景赫再次回到案發現場,客廳的地面上畫著死者的身體輪廓,其他的東西都沒有移動過,咖啡杯依然在老位置,仿佛女主人會隨時回來一樣。

    兩人查的很仔細,不放過邊邊角角。

    衛生間里有男士專用的洗發水,沐浴露,盥洗臺上,有兩套牙杯,其中一個牙杯里放著剃須刀。

    拉開衣柜,有男士睡衣掛在柜子的角落。床頭柜里,有一盒拆開的安全/套。

    蕭景赫走到廚房,眼睛無意識的巡梭,一副刀架放在操作臺上,刀架上放著平常用的刀具。蕭景赫移開目光,突然一怔,又走了回來,盯著刀架。

    刀架中間左邊位置少了一把刀,他拿起刀架端詳,這把刀去哪兒了?他敢確定,所有查過的地方,沒有發現這把刀。

    難道被兇手帶走了?

    阮晴挨個翻了死者的包,在一個腰包的夾層里,找到了一□□身卡,她是雷霆部落健身房的VIP會員。

    卡上有地址,就在小區里。

    阮晴和蕭景赫趕過去,這會兒已經是晚上了,健身房里的人很多。健身教練都練得很壯,胳膊尤其粗,大腿的肌肉一看爆發力就很強,臀部線條就更不用說了,又翹,又結實。

    阮晴下意識看了眼蕭景赫,他包的嚴嚴實實,不知道身材怎么樣。

    蕭景赫覺察到她的注視,無奈地皺了下眉,她的眼神實在是太赤/裸裸了。

    女會員有身材好的,也有胖的,過來減肥。

    男教練就圍在身材好的女會員身旁,笑瞇瞇地搭訕。

    前臺是兩個長得漂亮的小姑娘,一個留著長發,扎成高馬尾,因為健身的緣故,身材十分勻稱,化著淡妝。另外一位留著短發,妝化的很艷,身材略胖。

    “兩位要辦會員卡嗎?”長發姑娘笑著問道。

    阮晴出示證件,又拿出錢瑩瑩的照片,“這個人認識嗎?”

    長發姑娘看了眼,停頓了一下,道:“她是我們店的VIP會員,經常來,我只知道她姓錢,叫什么不知道。”

    短發姑娘也搖頭,“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

    “她有私人教練嗎?”

    兩個姑娘互看一眼,“有,但是……”

    “怎么了?”

    “她換了個教練。”

    “具體情況說清楚。”

    “錢女士一開始來辦會員的時候,是沖著孔教練來的,半年前吧,她突然轉到了賈教練那,為了這事,孔教練還把賈教練打了一頓。”

    “兩個教練叫什么名字?他們打架的時候都有誰看見了?”

    “孔教練叫孔元斌,是我們這邊的明星教練,很多會員都是沖著他來的。賈教練叫賈樂虎,一年前來的。他倆打架的時候,很多人都看到了,當時很多人在健身。”

    “打的嚴重嗎?”

    “孔教練把賈教練的牙打掉了,還賠了醫藥費。”

    “他們今天都在嗎?”

    “孔教練在,賈教練今天輪休。”

    “麻煩你叫他過來下。”

    長發的姑娘去叫孔元斌,孔元斌是典型的健身教練身材,大冷天,穿著短袖,袖口被肌肉崩的很緊,眉毛很濃,眼睛又很小,明明很奇怪,卻很和諧,有一種別樣的帥氣,“你們找我?”他的聲音帶了點沙啞。

    長發姑娘指著一旁的桌椅道:“可以去那邊。”

    三個坐下,阮晴開門見山,“你是錢瑩瑩的私人教練?”

    孔元斌打量阮晴,眼神很黏膩,濕噠噠的,像被蟲子爬過一樣,“以前是,她被賈樂虎撬走了。”說完哼了聲。

    “為什么被撬走?你的服務不好?”

    “胡說!”孔元斌有點惱,“你去打聽打聽,來健身房的,哪個不是沖著我來的,我的服務絕對到位!”

    “那為什么錢瑩瑩換了教練?”

    “賈樂虎會來事唄,整天姐姐長姐姐短的,給錢瑩瑩哄得找不著北。”

    “我聽說你和賈樂虎起過沖突。”

    “他撬走我的會員,我打他一頓算是輕的。”會員每年交不少的費用,教練手上的會員越多,拿到的提成越多,像錢瑩瑩這種富婆,辦張卡動輒好幾萬,她被人撬走,孔元斌肯定生氣。

    “你和錢瑩瑩除了在健身房,私底下有沒有聯系過?”

    孔元斌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是指哪方面?”

    “哪方面都指。”

    孔元斌笑起來,“錢瑩瑩單身,又有錢,就像有了縫的蛋,哪個蒼蠅不叮,只要她愿意,不知道多少男人前仆后繼。”

    “也包括你?”

    “是啊。”孔元斌大方承認,“大家都是成年人,幫她解決下生理需要,她再幫我解決下生活問題,各取所需嘛。”他挑了下眉,笑的很曖昧。

    “最近這段時間去過她家嗎?”

    “被賈樂虎撬走后,就沒去過了。我一直懷疑這孫子用了什么手段,錢瑩瑩自從跟他做過那事后,就不讓我碰了。”孔元斌完全沒有在女性面前說這種事的尷尬。

    蕭景赫的眉一直蹙著,臉色越來越難看,此時接過話題,“這個月的19號下午12點到1點,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上班啊。”

    “你不想想?”回答的這么干脆。

    “不用想,那天我生日,我還發牢騷來著。”

    “我們要取下你的指紋,麻煩配合下。”

    孔元斌伸出手,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包著紗布,“我前天給學員輔導的時候,不小心被砸傷了。其他的指紋,你們隨便取。”

    阮晴拿出工具,蕭景赫接了過去,抓住孔元斌的手往上面按,動作有點粗魯。

    孔元斌只是無語地看著他,不敢吭聲,實在是蕭景赫的臉色太難看,像要殺人一樣。

    取完指紋,孔元斌猶猶豫豫地問:“瑩瑩出事了?”

    蕭景赫斜睨了他一眼,冷聲道:“她死了。”

    “死……了?”孔元斌呆愣住,“什么時候的事?”

    蕭景赫沒有講話,和阮晴一起離開。

    孔元斌還呆愣著,久久沒有回神。

    從健身房出來,阮晴長出了口氣,“這個孔元斌說話的口氣,莫名讓人討厭。”他總是有意無意地盯著阮晴,好似雄性動物看到雌性,不自覺地散發荷爾蒙,偏偏每個動作都透著油膩。

    “還這么巧,手受傷了。”阮晴撇了撇嘴。

    蕭景赫哼了聲,這個人確實討厭,“別生氣了,餓不餓?吃了飯再去賈樂虎家。”

    “餓,我要多吃點,填補生氣消耗的能量。”

    蕭景赫勾了下唇角,一邊開車一邊看路邊的招牌,“我記得這附近有家面館還不錯。”他開著車找,突然道:“看到了,我找地方停車。”

    面館的招牌做的很大,寫著姚記手工面。

    蕭景赫一進去,老板就笑著迎了過來,“蕭隊長來了,快請坐。”他看了眼阮晴,“女朋友?”

    阮晴的臉一紅,剛要解釋,蕭景赫道:“同事。”

    老板還是滿臉笑意,“老樣子?”

    “嗯,你要吃什么?”

    “跟你一樣。”招牌上列了各種面的名字,看的人眼花,她也不知道哪個好吃。

    老板道:“好嘞,兩份牛腩面,外加荷包蛋。”

    兩人坐下,蕭景赫拿紙巾擦桌面,“這家老板五年前因為故意傷害罪入獄,是我親手抓的。”

    阮晴:……

    老板還能跟他的關系處這么好?

    蕭景赫:“那是我辦的第一個案子……他當時其實是正當防衛,由于出手太重,把那人打成了重傷。本來要判五年,他賠了那人很多錢,又在獄里表現的好,三年就放出來了。出獄后,因為有案底找不到工作,我資助他開了這家面館。”

    阮晴的眼睛亮晶晶的,“有分紅嗎?”

    蕭景赫笑起來,“托老板的福,每年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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