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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Chapter41 來到你身邊

    “觀眾朋友們, 早上好,歡迎收看《財經天下》。今日,華爾街頂級投行R&E資本在納斯達克交易所發布公告,公告內容表明梁荀已決定不再擔任公司雇員及高級管理層, 該離任決定于10月27日起生效, R&E資本總經理及股東Alexander對梁荀的決定表示了尊重和祝福。

    眾所周知,梁荀于五年前加入R&E資本, 其先后領投的維達……”

    早上九點, 伴隨著R&E的公告,整個風投圈宛如經歷一場動蕩。

    雖然許嘉時已經提前知道消息, 仍然會被梁荀離職產生的連鎖反應震撼到。

    從梁荀發給許嘉時的截圖看,他的私人郵箱已經被各大公司HR和獵頭的郵件擠爆。

    “我的男神啊,他怎么就辭職了,太突然了。”

    吃午飯時, 譚琪用筷子戳著碗里的飯,食不下咽,不停唉聲嘆氣。

    “他離職, 為什么你看起來這么低沉萎靡?”同組的一個小伙伴問。

    “可能是梁荀在華爾街名聲大噪時, 他就是R&E的一分子, 所以我總把他的榮耀和成就與R&E綁在一起。”

    譚琪嘆了口氣:“不知道他會去哪里?”

    “可能是回深市吧, 畢竟許云溪在這里。”

    “不一定, 他是港城人, 留港也有可能,那邊畢竟是金融中心, 對他的事業發展更有利。”

    ……

    大抵是梁荀對金融從業者有天然吸引力,旁邊的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許嘉時快速清空餐盤, 站了起來。

    “時姐,你吃好了?”

    “嗯。”許嘉時展開濕紙巾擦了擦嘴,“我下午請假,先走了,你們慢慢吃。”

    等許嘉時轉身離開,有人道:“主編今天看起來很開心。”

    “可能是男朋友從國外回來了。”

    聽到這個對話的譚琪心里升出一絲怪異,可無論如何,她實在無法將許嘉時和梁荀聯系起來。

    許嘉時的確心情不錯。

    甚至導航路線圖上出現了好幾處堵車的紅色標記,都沒有讓她同往常一樣陷入焦躁。

    她唯一想要的,便是想盡快見到梁荀,狠狠擁抱他。

    大雨沖刷著車窗,雨刷器發起有節奏的“噠噠”聲,車內放著音樂,等綠燈的間隙,許嘉時的食指在方向盤上敲打著節拍,輕聲跟唱。

    許英才舉家南遷后,家里仍然保留著北方人的生活習慣。

    每年假期,許嘉時都會回西城陪許英才和張蘭,她會說一口流利的西城話,粵

    語也講得不錯,但西城與深市很少有人說粵語,她也很少說。

    這些都因為梁荀開始改變。

    她會下意識的用粵語和梁荀聊天,歌單里多了些粵語歌曲。

    車載音樂播放到“仍無懼是落差兩萬六千里”,許嘉時想到,梁荀第一次給她唱這首歌的場景。

    那時的兩個人喝了酒,他們坐在車里的后排,窗外燈光灰暗,綽綽光影流動在車廂里。

    梁荀牽著她的手,手掌相貼處炙熱,他看向自己的眼睛似水般溫柔,讓她溺亡,也讓她動情。

    關于新加坡的記憶有些缺憾,許嘉時看著前方長長亮起的車尾燈,心想,走過這條機場高架橋,見到他,心里便再無掛礙。

    因為天氣原因,許嘉時到機場的時候,梁荀的航班已經落地。

    她急匆匆拿了花,一路小跑到接機口。

    正巧碰到梁荀從里面走出來,只不過他的周圍圍滿了人,陳非和保安護著他,艱難地朝外移動著。

    兩個人的視線隔著人群相對,許嘉時見他無奈地笑了下,搖了搖手里的手機。

    許嘉時了然,抱著花重新回到停車場。

    等梁荀的時候,她拿出手機打開微信,關注的所有金融投資類公眾號都發了“梁荀離職”的相關訊息,不少博主都不約而同的在文章最后加上了自己對梁荀今后職業發展的見解。

    作為知聲傳媒的主編,許嘉時親自編撰了早上發布的稿件。

    從梁荀告訴她正式向R&E提起離職,到納斯達克交易所發布公告。短短的幾百字,她用了二十五天的時間構思。

    頭一次,她怕自己寫不好梁荀前半段職業的波瀾壯闊。

    落筆時滿是猶豫,文檔末尾的光標跳動著,從星辰漫天到晨光熹微。

    曾經有一篇很火的新聞稿里寫,梁荀是在維港中野蠻生長的紫荊,哪怕出身普通,卻帶著昂揚之志,跨過太平洋,成為閃耀在華爾街的一顆璀璨之星。

    最終,許嘉時這樣寫到。

    維港里野蠻生長的紫荊越過漫漫歲月,傲骨錚錚,向所有人證明,心向往之,行必將至。

    這顆星從華爾街冉冉升起,是燈塔,是指引,是榮譽。但相信無論如何,這顆橫跨上萬公里的星,會落在屬于他的地方,永遠閃耀。

    開車門的聲音打斷了許嘉時的出神,她轉身看來人。

    梁荀穿著一身黑衣,連帽休閑衛衣讓他增添幾分少年氣,頭發比上面見面更長了些,碎發覆住前額,他或許擠出人群后一路急趕到這里,上車時,還有些狼狽。

    許嘉時心臟脹痛,突然莫名感到難過,她一言不發,只是轉身緊緊抱住梁荀。

    梁荀結實的臂膀環抱著她,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等許嘉時緩過心里那陣突如其來的情緒,才想起了被忘掉的人,開口問:“陳非呢?”

    梁荀“嘖”了聲,無奈地拍了下許嘉時的額頭:“一個多月不見,梁太太,見面就先問別的男人嗎?”

    “那我不是看到他了嘛。”許嘉時小聲解釋,又問,“你累不累?”

    梁荀搖了搖頭,笑道:“歸心似箭。”

    許嘉時還想說話,梁荀卻再次將她攬進懷里,低頭查尋她的唇,梁荀的吻炙熱急切,如剛才的暴雨,鋪天蓋地,許嘉時回應不及,只能被動地跟著他的節奏。

    一吻過后,梁荀意猶未盡。

    許嘉時連忙抵住他的胸膛,禁止他再靠近過來:“別了,一會兒嘴巴腫了,還怎么和爸媽吃飯。”

    梁荀輕笑一聲,收了眼里的情欲:“那就留在晚上。”

    “隨你。”許嘉時轉過頭,啟動了車子,“剛才怎么那邊多人圍著你?”

    “就幾個人認出我了,過來找我簽名,剩下的都是跟著湊熱鬧的。”梁荀些許無奈。

    “挺好的,體驗了一把當明星的感覺,是不是很酷?”

    梁荀否認:“可我只想坐上你的車,跟著你回家。”

    許嘉時失聲笑,梁荀的漂亮話怎么說得這樣好。

    梁荀的接風宴安排在御風公館,許文忠有意邀請生意伙伴參加,說是要為梁荀在深市發展鋪橋搭路,被其他人一致否決。

    陳敏道:“不差這幾天,先讓他好好休息。”

    “是啊,爸,梁荀剛下飛機就要應酬,你想要云溪心疼嗎?”

    許嘉時正在給Dobby梳毛,聞聲說:“下周他要回港好好陪家人,先別安排這些,讓他清凈幾天。”

    許文忠只好作罷。

    雖然只有許家人和穆錦,人少也熱鬧。

    到家后,許嘉時發現大門口赫然掛著一條橫幅,上面印著歡迎梁荀回家。

    “誰買的?”

    看著這條鮮艷的紅底白字條幅,許嘉時的眼皮跳了又跳。

    “你哥我。”

    許云帆很得意自己的創意:“花了兩百三十八,不用你報銷,你放心,算是大舅子歡迎妹夫回來的心意。”

    “我的哥,被人騙了都不知道。”許嘉時覺得哥哥智商堪憂,“走吧,梁荀,我們先上樓休息下。”

    留下許云帆在后面手舞足蹈:“什么叫我被騙了,商家說這個材質好,你過來看,這上面還有金粉,陽光一照blingbling的。”

    “云帆哥,人都走了,喝口水歇歇。”

    穆錦抱著Dobby走過來,把水杯遞給許云帆。

    “云溪什么都好,就是車技和眼光都沒有隨我,不太好。”

    穆錦忍俊不禁。

    梁荀在樓上睡覺,許云溪換了衣服,輕手輕腳地出門,雖然請了假,但還有些工作需要遠程處理。

    穆錦在書房陪她。

    “梁荀就這樣離職了,會不會太沖動了?”

    “不會,他做的決定都是深思熟慮的。”許嘉時靈光一閃,突然明白,梁荀為什么會拒絕讓她去紐約,想必那個時候他就做好離職的打算。

    她臉上笑著,心里是一陣一陣的酸澀。

    “他還真是,堅定的朝你走近。”

    穆錦說完,又對懷里的Dobby說:“開心嗎,你可能要有弟弟妹妹了。”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許嘉時盯著電腦屏幕,在鍵盤在飛快打字,“你是加入了催生的隊伍了嗎?”

    “順其自然唄,但你倆這干柴烈火的……”穆錦笑得蔫壞。

    許嘉時發完消息,靠在椅背上,指了指穆錦低頭時露出的痕跡:“如果是你說的這樣,你比我更有可能。”

    穆錦臉一紅,把衣服拉好,清了清嗓子:“大家都是成年人。”

    “和霍聞謹嗎?”

    “嗯。”

    “所以你們現在是什么關系?”

    “就互相取暖的關系。”

    許嘉時被逗笑了:“不是,你見過誰每天跨越五十公里互相取暖啊。”

    “也沒有每天。”穆錦很認真的澄清。

    “不想和他在一起嗎?”

    “你就這么肯定,是我不想和他在一起,而不是他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嗎?”

    “能讓霍聞謹頻繁往來兩地的,除了喜歡,我想不出別的理由。”

    “他給我表白了,但是我拒絕了,我們認識的時間太短,我還不是很了解他。”

    “那就多給他一點證明自己的時間。”

    許嘉時說:“叫他晚上來參加梁荀的接風宴唄。”

    “你現在才想起來呀,我已經通知他了。”

    許嘉時失笑。

    七點整,庭院亮起燈火。

    許云帆看著形單影只的自己,悵然若失:“哎,早知道就讓梵希也來熱鬧熱鬧。”

    “哥,趕緊把嫂子娶回家。”

    “你嫂子說得念完博士。”

    陳敏順嘴建議:“要不你考研吧,我都覺得你配不上阿希。”

    “媽,你知道的,我最不喜歡讀書了。”

    ……

    觥籌交錯,歡聲笑語。

    許嘉時也喝了不少酒,送走穆錦和霍聞謹,她就依偎在梁荀懷里,一步路都不想走。

    眾人散去,庭院里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她雙手搭在梁荀肩頭仰頭看著他,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廊檐下的燈火跟著風搖晃起來,人影綽綽。

    “笑什么?”

    “笑你。”

    “我怎么了?”

    許嘉時喝醉了,無厘頭地說:“想親你。”

    梁荀朝她靠近,地上的影子交織在了一起。

    看著面紅耳赤的許嘉時,梁荀問:“還想干什么?”

    “穿你送的裙子給你看。”

    許久后,梁荀回她:“好。”

    第42章 Chapter42 做未完成的事

    “嘉時, 起床了。”

    身邊床墊微微下陷,沙啞男聲湊近她,許嘉時睜眼,睡眼惺忪間看到梁荀, 他穿著居家服, 單腿跪在床邊,一身清爽。

    許嘉時用手捂住耳朵, 翻身背對著對方, 嘟囔著拒絕:“不要,困。”

    “上班要遲到了。”梁荀捏了捏許嘉時的耳朵, “要不我們請假?”

    “我還是去上班吧。”

    許嘉時強迫自己清醒過來,從床上爬起來,邊往衛生間走,邊給自己打氣:“今天周五, 熬過八小時就好,我可以的。”

    梁荀已經遛完了Dobby,他跟在許嘉時身后:“阿姨早上做了腸粉, 今天我送你去公司, 然后去銀湖那邊收拾點行李。”

    “嗯, 行李讓阿姨收拾就行, 不想跑的話, 就讓司機送過來。”許嘉時正在刷牙, 口齒不清地說。

    “沒事,反正我最近很閑。”梁荀靠在門框處, 看著滿臉泡沫的許嘉時。

    才覺得幸福在此刻塵埃落地。

    許嘉時洗完臉,走到梁荀面前,一本正經說:“梁荀先生, 請不要拉仇恨。”

    下一秒,踮起腳將重重的親吻落到他臉頰上:“忘記說了,早上好。”

    梁荀的眉眼隨著這句話舒展起來,他回了許嘉時一個淺嘗輒止的吻,和她額頭相抵:“Morning,嘉時。”

    再也沒有十二個小時的時差,顛倒的白晝與黑夜。

    間隔一個月后,真真切切的早安。

    因為前一天晚上喝了酒,許嘉時今早腦袋還有些發蒙,等她換好衣服下樓,梁荀將一杯溫熱的蜂蜜水遞給她。

    “頭疼嗎?”

    “有點難受。”許嘉時一口喝完,把玻璃杯放在餐桌上,“你吃過早餐了嗎?”

    “還沒有,我等著和你一起吃。”梁荀拉開椅子,坐在了許嘉時旁邊。

    “這次去港城,我們和穆錦霍聞謹他們一起去玩兒吧!”

    “可以,霍聞謹最近新買了一個島,我們可以去玩兒兩天。”

    “我問下穆錦去不去?”許嘉時拿起手機又放下,“還是讓霍聞謹邀請她,這樣比較有誠意。”

    “都行。”梁荀挑出一塊肥嫩的魚肉放進許嘉時的餐盤里,“等一會兒我給Vincent打個電話。”

    “他有時間嗎?”

    “追女朋友的時間肯定有。”梁荀頓了下,“前幾日,他買了條船,起名叫‘MU’。”

    許嘉時笑了下,肯定道:“他倒挺會投其所好,穆錦的興趣愛好就是海釣。”

    梁荀挑眉,慢條斯理道:“那我得提醒下他,別在上面開party。”

    許嘉時被他逗笑,連忙說:“穆錦也挺喜歡開party的。”

    “你喜歡嗎?”梁荀問她。

    “我啊。”許嘉時將一個小籠包塞進嘴里,放下筷子,“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喜歡。”

    “嘉時。”梁荀抓住了她的手腕,眼神緊緊的鎖住她。

    許嘉時看了眼四周,滿臉警惕:“你可別在這里親我。”

    梁荀站了起來,離她更近了些。

    “爸媽都上班去了吧。”許嘉時扶上梁荀結實有力的胳膊。

    只聽梁荀輕輕笑了聲,默不作聲地將椅子朝后拉開。

    “今日降溫,我去給你拿件外套。”

    許嘉時一秒升溫,她坐在餐椅上,一口氣吃完了剩下的腸粉。

    還額外吃了四塊三文魚。

    Dobby溜進了餐廳,穿了梁荀這次回來還給它帶了禮物,是件繡著蜜蜂圖案的衣服,背上還有兩根小翅膀。

    或許是聞到了飯的香味,Dobby繞著許嘉時的腿轉圈圈,歡快的搖著尾巴。

    許嘉時剛把它抱起來,就見它伸出舌頭,對著空氣亂舔。

    “不能亂吃哦,這些飯有鹽,吃了對你身體不好。”

    Dobby的尾巴瞬間放了下來,委屈地舔了舔許嘉時的手。

    “媽咪帶你去爺爺奶奶家,開心嗎?”

    “它能聽懂嗎?”梁荀手臂上掛著一件卡其色風衣,手上提著許嘉時的電腦包。

    “我們家Dobby聰明著呢,能聽懂對不對。”

    回答她的只有Dobby的嗚咽聲。

    “好了,我送你去上班。”梁荀接過Dobby,拍拍它的小屁股,拿過一旁的小球扔出去,Dobby一扭一扭地去追。

    早高峰出奇的沒有擁堵,庫里南一路暢通無阻。

    “我昨天寫的那個稿子,閱讀量突破10個億了。”車子平穩停到樓下,許嘉時說:“你之前不是問過我,會怎么寫你嗎?這就是答案。”

    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機,轉身打開車門,左手手腕被梁荀拽住。

    “怎么了?”

    梁荀扣住她的后腦勺,將她帶進懷里,蜻蜓點水般落下一吻。

    “補一個早安吻,梁太太。”

    許嘉時也回了他一個吻,笑著說:“早上害怕爸媽看見不好意思吧。”

    等許嘉時的衣角消失在后視鏡中,梁荀掏出手機,點進知聲傳媒的官方賬號。

    他看了很久很久。

    降下的車窗鉆進紅樹葉的味道,太陽從厚重的云層里亮相,不似盛夏的焦躁,落下的光暈中多了秋天的清爽。

    這是他與許嘉時重逢后的第一個秋天,是他決定重頭開始的第一個季節。

    一切都在這里被賦予了不一樣的意義。

    @梁荀Kenneth:在這里找到自己的月亮。

    @MU:星星要永遠環繞月亮~~~

    @SSSOOFT:哥,你來真的啊(笑哭)

    @海綿寶寶:萬里路遙,你還是走到她身邊。

    @清風明月:怎么才能過許云溪的人生,爽文啊!

    在會議室開周會的許嘉時對網上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她還在安排下周的工作任務。

    “譚琪,你下來和泰安秘書辦再次確認采訪時間。”

    “陳慕,下周三的電子刊可以交去校驗,這期的專業詞匯比較多,記得和翻譯部那邊的同事多校對幾遍。”

    ……

    “好了,今天就先到這里。”

    許嘉時退出電腦投屏,說了太多話嗓子很干,端起水杯狂喝水。

    “時姐,梁荀真的回深市了。”譚琪湊到許嘉時跟前,“說不定以后會偶遇到。”

    許嘉時放下水杯,有些緊張,試探地問:“有人拍到他了?”

    “不是,他發微博了,IP顯示在深市。”

    許嘉時松了一口氣,看著譚琪,有心逗她:“上班時間摸魚,還主動告訴我。”

    “哪里。”譚琪心虛,“我電腦登錄著官博,之前不是關注過梁荀嗎,他一發微博,就收到提示了。”

    “發了什么?”許嘉時看向她的電腦屏幕。

    “找他的月亮,梁荀自從和許云溪結婚后,感覺身上有煙火氣了,之前冷冰冰,沒想到這么會談戀愛。”

    許嘉時看見了那條簡短的微博,無奈的笑了笑。

    在她眼里,梁荀含蓄,但偶爾也會外露的一面,就像很多人都不知道,比起高爾夫和撲克,他喜歡滑雪,喜歡從高空升起,又急速下墜的失重感,也喜歡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待在書房里寫毛筆字。

    回到辦公室,許嘉時還是用許云溪的賬號轉發了微博。

    @許云溪:我只望向一顆星星。

    和穆錦碰面的時候,還被她取笑了一番。

    “今天刷微博,吃了一嘴狗糧。”

    許嘉時轉身,把手里的零食分給她:“你要是想,也可以給我們秀秀恩愛。”

    “再等等吧。”

    三人一狗,一個小時多小時后抵達了港城。

    霍聞謹在淺水灣等他們,他應該是剛結束一場應酬,一身正裝,站在車外吹風,手指間一抹猩紅。

    “來了。”

    穆錦徑直朝他走去,用粵語講:“怎么又抽煙,煩不煩啊。”

    “Sorry,在想事情。”霍聞謹抱歉一笑,把穆錦擁進懷里,

    “有點累,給我充會兒電。”

    穆錦輕聲嘆氣,見對方疲憊的樣子,不忍多說什么:“不是給你買口香糖了嗎?”

    “吃完了。”

    “明天就去給你買。”

    許嘉時挽著梁荀的胳膊站在一旁,看著膩歪的兩個人,說:“梁荀,感覺咱倆有點多余。”

    “沒事,這是咱家。”

    梁荀拉了下Dobby的繩子:“Dobby,回家了。”

    穆錦最后還是被霍聞謹帶走,管家Dobby去庭院玩。

    許嘉時先去洗澡,梁荀將行李箱打開,把許嘉時的物品拿出來,一點點填充進房間的每個角落里。

    這里的房子梁荀也很少來住,平日里管家代為打理,干凈卻沒有生活氣。

    梁荀想,他會和許嘉時一起,把這里慢慢變成溫馨的家。

    主臥外的陽臺上要種上芍藥,花園里要搭一個秋千,還要找人給Dobby建一個小窩。

    “梁荀,我忘記拿睡衣了。”

    “來了。”

    梁荀從衣柜里取出許嘉時最喜歡的真絲睡衣。

    沒過一會兒,一陣花香味帶著體溫鋪面而來,梁荀的腰也被人從后面攬住。

    他沒有回頭,握住了許嘉時的手,聲音有些干澀“洗完了?”

    “嗯,你去洗吧!”

    忙碌了一整天,許嘉時也累了,沒有等梁荀,徑直一個人爬上了床。

    被單是新換的,蠶絲面料蓋在身上,像是輕柔的羽毛從皮膚劃過。

    許嘉時昏昏欲睡,在梁荀上床的時候下意識地往他懷里鉆:“幾點了?”

    “十二點半。”

    “都這么晚了。”

    “嗯,繼續睡吧。”梁荀摟住許嘉時。

    “沒有困意。”許嘉時過了一會兒說,梁荀低頭看懷里的人,一雙大眼睛閃閃的,眼底一片清明。

    “Dobby呢?”

    “睡覺了。”

    許嘉時仰頭,和梁荀的視線撞在了一起,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等許嘉時反應過來,她已經坐在了梁荀的身上,雙手揪著他的衣領。

    正準備翻身下來的時候,被對方抓住了手。

    “梁太太,知道結束異國戀的第一件事是做什么嗎?”

    “什么?”

    梁荀的吻密密麻麻的落了下來:“和你共赴巫山云雨。”

    燈光昏黃,照清了許嘉時羞紅的臉,真絲睡袍和被角一起滑落在地毯上。

    她與梁荀的距離漸近漸遠,花香在凌冽的雪松中綻放,開出一朵Buckeye Belle。

    夜半起風,帶來了一場纏綿悱惻的雨。

    雨落窗檐,滴滴答答,更像是落在了許嘉時的身上,起起伏伏間,潮濕又黏膩。

    第43章 Chapter43 給他一個名分……

    晨曦初破, 下了一整晚的雨終于停了。

    裹挾著青木芳香的風從未合嚴的窗戶中溜進來,淺黃色的紗簾飛舞著。

    床上的人睡得香甜,薄被覆蓋在她的腰間,白皙的皮膚上, 留著曖昧暗紅的瘢痕。

    風卷走了房間里的旖旎, 殘留著淡淡的味道。

    如果沒有Dobby從門外跑進來,許嘉時應該可以睡的更久。

    “梁荀, 快把你兒子帶走。”

    嗓子嘶啞的許嘉時已經沒有力氣喊人, 她拖著酸痛的胳膊從一旁拿起手機,給梁荀發了條語音。

    Dobby踩著許嘉時的拖鞋和落到地毯上的抱枕爬上床, 飛撲到許嘉時身上,濕漉漉的鼻子拱著她的臉,舌頭舔過留下一串水印,嗚咽著叫許嘉時起來它玩兒游戲。

    “Dobby乖, 媽媽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去找爸爸。”

    許嘉時伸著胳膊將Dobby從自己臉上扒下來,懨懨欲睡。

    一些畫面浮現在腦海里, 昨晚的她像雪花, 在梁荀的滾燙里融化, 一次又一次, 他像不知疲倦的戰士, 拿著許嘉時給予的小小嘉獎, 炙熱著回應著。

    疲憊被羞澀取代,許嘉時耳根發熱, 拉過被子蒙上頭,鼻息間全是梁荀的味道。

    重重呼吸幾口,她又從中嗅到了幾分淡淡的桃子的香甜。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掀開被角, 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嘉時,要呼吸不過來了。”

    “你先去遛狗吧,我要再睡會兒。”

    許嘉時在空中朝他揮手,試圖緩解自己的不自然,卻被會錯意,梁荀扣住她的手腕:“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她第一次體會到了男女體力上的差異,承受了歡愉過后身體上的不消。

    “你真是第一次嘛。”許嘉時朝他豎起大拇,然后又壓低了聲音,控訴道:“我現在滿身都是咱倆放縱的佐證,還能和穆錦他們去海上玩兒嗎?”

    “我陪你待在岸上,辛苦嘉時做我共犯,掩蓋證據。”梁荀嘴角勾起笑,隔著被子替許嘉時揉腰。

    許嘉時被張弛有度的力道按得昏昏欲睡,扒著梁荀的手腕看時間,指針剛剛指向了數字七,她松了一口氣。

    “我再睡一個小時,然后起來收拾,去爸媽家。”

    “不著急。”梁荀俯下身給她拉好被子,眷戀親吻落到額頭,手指摩挲著光滑皮膚,眼底盡是意猶未盡。

    “等回了深市,我帶你鍛煉身體。”

    許嘉時輕哼一聲,翻過身去,不想理會梁荀。

    梁荀輕笑一聲,抱起Dobby揉揉它的頭,“我帶你出去玩兒,讓媽媽多睡會兒。”

    刺耳的鬧鈴響起,許嘉時放空幾秒,放棄反抗。

    手指略過一排排衣服,許嘉時從衣帽間里挑出一條波西米亞長裙。

    淺綠色豎紋長裙可以將上半身遮的嚴嚴實實,又不失見家長的禮儀。

    許嘉時還用遮瑕膏涂抹了容易露出的皮膚。

    兩個人在十點抵達梁荀的父母家,梁德明站在門口迎接他們。

    “知道阿荀要帶你回來,思亦一大早就出去買菜了。”梁德明招呼他們吃水果,自己一頭扎進了廚房里。

    “我也去幫忙。”許嘉時站了起來,她來的次數不多,之前尚且隨意,但此時心境已大不相同,暗暗想給梁家父母留個好印象。

    “不用,阿姨也在廚房幫忙,你去了爸肯定還是讓你出來的。”

    梁荀按住已經起身的許嘉時,將提前煮好晾涼的果茶放進她手心,杯壁的沁涼讓那個許嘉時平靜些許,梁荀挨著她坐在,“是不是還不習慣?”

    “沒有。”許嘉時把掉落的頭發攏到耳朵后面,“為什么不給爸媽換個大點的房子,到時候也能多請幾個駐家阿姨。”

    梁荀解釋:“他們一直在這里住著,而且去港大也方便,時間久了,就不愿意搬。”

    “等爸媽不工作了,如果他們愿意,可以去深市,和我們住在一起。”

    許嘉時拉住梁荀的手,梁荀為了她愿意留在深市,她也想要為梁荀做些什么。

    不管是陪他來港城看望父母,還是之后接他們去深市。

    “謝謝你,嘉時。”

    許嘉時靠在梁荀的肩膀上,調皮道:“不客氣,老公。”

    梁荀錯愕得呆住,他的呼吸聲都要靜止,許久,微著低頭,不確定地問:“你剛才喊我什么?”

    許嘉時眼里都是狡黠,眨著眼亂說:“喊你去廚房幫忙。”

    梁荀沒辦法的笑了笑,站起身來,趁沒人過來,飛快回頭彎腰,攬住她的肩將人拉向自己,緊跟著,他用一個隨時有可能會被父母撞破的吻懲罰了許嘉時。

    再起身時,梁荀的嘴唇粘到了許嘉時的口紅。許嘉時仰著頭看向梁荀深淺不一的唇色,樂不可支,等笑夠了又抽出紙巾沾了水替他擦拭。

    梁荀只是攬著她的腰,任由她在自己的臉上為所欲為。

    許嘉時柔軟的指腹在他的右臉頰停留片刻,畫了一個清晰簡單的圖案,“訥,還你的。”

    “謝謝老婆。”梁荀抓住她的指尖,眉眼含笑。

    許嘉時噤了聲,面露羞澀,將梁荀往廚房推。

    電視里放著一部幾年前很火的校園青春劇,許嘉

    時留學期間發過劇照,是一張男主帶著女主在籃球場打球的遠景照片。

    因場景太過真實,還被高中同學留言,問照片的主人公是不是她與談盛陽。

    或多或少都勾起了許嘉時不太美好的記憶,她按了暫停鍵,偷偷往廚房那邊看去。

    推拉門留了一條寬約十厘米的縫隙,梁荀的身影落入眼簾。

    他穿了件亞麻材質的淺藍色襯衫,圍裙掛住了他的一半衣領,許嘉時知道,在脖頸偏下的地方,有一顆小小的痣,格外誘人。襯衫下擺被工整的塞進黑色的休閑褲中,勾勒出精瘦的腰身,堅定有力。

    許嘉時拿出手機,拍了幾張live圖。

    剛放下手機,心有靈犀般的,梁荀轉過身來,朝她揚了下手里的大螃蟹,比許嘉時反應更快的是,是窩在她腳邊的Dobby,嗖——地往廚房竄去。

    “Dobby,慢點。”

    許嘉時緊忙跟了上去。

    “我要被這傻狗氣死了。”許嘉時看著滿地狼藉,頭疼地朝梁荀告狀,“它突然開始翻垃圾桶,嚇我一跳,拉都拉不住。”

    廚房的垃圾桶被阿姨放在了門口,Dobby橫沖直撞地沖上去,搖著尾巴在里面翻來翻去,沒有及時扔掉的湯湯水水沾了滿身。

    “沒事,我帶它去洗澡。”梁荀摘下圍裙,拎起Dobby往浴室走。

    王思亦和梁德明也出來了,許嘉時拿著拖把,本想幫忙,卻越來越亂。

    “阿溪,你去幫阿荀,一會兒讓阿姨收拾。”王思亦把消毒濕巾遞給許嘉時,“你正好去洗下手,十分鐘后,就可以吃飯了。”

    “好的,媽。”

    許嘉時本來有些失落,在看到Dobby的那一刻,再也生氣不起來。

    它被梁荀放在馬桶蓋上,露著肚皮,四只爪子乖巧地攏起,滿身泡沫,見到她后,裂開嘴巴笑,討好中透著傻氣。

    “幸好給它帶了沐浴露,要不然它今天就得臭著和我們出去玩兒了。”

    “沒事,母不嫌子丑。”梁荀很包容,沖完泡沫,他用浴巾包住Dobby,擦去它身上的水汽,“去陽臺甩一下水。”

    許嘉時站在旁邊觀察,等到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哭笑不得:“毛孩子長大了。”

    梁荀正在彎腰擦地,聽罷站起身來,面對著許嘉時,輕挑眉頭,嘴角漾起弧度。

    “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育它。”

    “現在呢?”

    門外傳來逗笑聲,梁荀擺手,無奈道:“你知道的,隔輩親。”

    一家人吃完飯,王思亦要去學校開研討會,梁德明送她去。

    許嘉時坐在沙發上,打了個哈欠。

    “困了?”

    看著始作俑者一臉關懷的樣子,許嘉時點頭,靠在他身上,撒嬌不自知:“你抱我去睡覺。”

    “好。”

    許嘉時是真的很累,短短的幾步路就進入了淺睡眠,她能感受到梁荀將自己放到床上后拍著她的背,思緒開始放空,快要睡著前,客廳傳來手機鈴聲。

    緊接著,臥室門被人輕輕打開,腳步聲漸漸走遠,空氣里的木質香調逐漸變淡,趨近于無。

    許嘉時睡了一個很久的午覺,醒來后,室內一片昏暗,孤獨無邊無際,她靠在床頭,喊梁荀的名字。

    梁荀或許在忙,許嘉時打開燈,按亮手機,屏幕上顯示四點二十五分。

    穆錦五分鐘前給她發了條消息。

    【我和霍聞謹現在出發,半個小時后到,你們看著時間下樓。】

    【好的。】

    許嘉時回完信息,拉平被子,握著手機下樓找梁荀。

    梁荀站在客廳的陽臺上打電話,Dobby趴在他腳邊,前爪按著他的影子,梁荀的手動了一下,影子偏斜,Dobby扭著屁股去追著玩兒。

    許嘉時靠著門框,眼睛舍不得離開這樣溫馨的場景,看了許久許久。

    直到梁荀注意到她,才結束了那通電話。

    “行,你下去先出份可行性報告,細節等我回去再溝通完善。”

    “醒了。”梁荀看了她一眼,蹙起眉,“怎么沒有穿鞋?”

    “熱。”

    “我把空調溫度調低點。”

    “沒事,穆錦說他們一會兒到,我們該出門了。”

    “行,我去拿行李箱,你幫忙給Dobby套上繩子。”梁荀把手機放在茶幾上。

    許嘉時比了個OK.

    兩個人一起站在路邊等穆錦他們,港城炎熱,她帶了頂大草帽,幾乎遮住了整張臉。

    反觀梁荀,一手牽著狗,一手替她撐著傘,整個人氣定神閑。

    沒過一會兒,從單元樓中走出一個人,氣質溫潤,見到梁荀后,有些驚喜:“梁荀?”

    “是我,阿姨好。”

    許嘉時也摘下帽子,打招呼。

    “你就是許云溪吧!”

    “是我。”

    “真好,站在一起很登對。”

    “謝謝阿姨。”

    “她也是港大的老師,和爸媽是同事。”等人離開視線范圍,梁荀主動開口解釋。

    “她認識我啊。”

    “嗯。”梁荀一手插進兜里,“當時我們結婚,爸媽發喜糖的時候,給他們看了我們的照片。”

    “這樣啊。”

    許嘉時心中一動。

    “梁荀,我給你一個名分吧。”

    在梁荀措不及防之下,她拍了照合照,上傳到許云溪的微信朋友圈。

    Stella:去追趕日落。

    坐上車的時候,穆錦翻朋友圈,一聲驚呼。

    “云溪,你發朋友圈了!”

    “嗯。”

    “怎么這么突然?”

    坐在副駕駛室上的梁荀轉過大半個身子,笑容耐人尋味,“這是云溪給我的名分。”

    車窗外將落未落的陽光撒在梁荀的肩膀上,將他的頭發染成淺色。

    他的目光溫柔,藏著些說不上來的得意,和幾分少年心性。

    車子駛過隧道,咸濕的海水的味道從天窗飄進車里,云層高遠,海天一線。

    她從未覺得這座城市,讓她如此心生歡喜。

    第44章 Chapter44 追月亮很辛苦……

    “噠。”

    打火機點燃的聲音被海浪拍打沙灘的撞擊聲吞沒, 竄起的火苗微亮,照亮了男人深邃的面孔。

    他漫不經心將煙蒂夾在手指間送入嘴邊,深深吸了一口。白色煙霧在空氣中上升消散,朦朧中一雙桃花眼饜足瞇起。

    “不是說要戒煙嗎?”梁荀端著酒杯坐在他對面, 視線卻緊緊跟隨著不遠處的那道曼麗的剪影。

    “聰明的獵手最講究循序漸進。”霍聞謹的手指敲打著煙灰, 動作熟練優雅,從容不迫。

    兩個英俊男人各占一邊沙發, 沒有交談, 只是頷首望向不遠處,被兩道人影吸引著。

    天際盡頭橘紅一片, 海風習習,吹起梁荀額前的碎發。

    溫暖的余輝將一切都照得柔和,霍聞謹看著梁荀,見他隨意端著高腳杯, 雙腿交疊,悠閑自在。

    “后悔嗎?就這樣離開了華爾街,離開了R&E的光環。”

    白葡萄酒剛從冰桶拿出不久, 酒杯杯壁掛著一層水霧, 梁荀的手心一片沁涼, 他的思緒格外清醒, “從我提起離職的那一刻, 無數人問過我這個問題。”

    “所以, 你的答案是什么?”

    梁荀挑眉,表情有些許不可思議:“我以為你知道的, Vincent.”

    他的眼神仿佛看向了很遠的地方,身上也染了幾分不輕易袒露的落寞。

    霍聞謹當然知道答案。

    少年梁荀意氣風發,十三歲開始的留學生活, 讓他變得強大自主,即使父母會給足每個月的生活費,他依舊會在空閑時間兼職賺錢。那時因叛逆被家里斷了生活費的霍聞謹也跟著梁荀度過了一段自力更生的日子,兩人在結束工作的深夜街道暢談未來,苦中作樂。

    后來的他看著梁荀,一點點愈發堅韌。

    二十歲前,梁荀的愿望是跟隨父母的腳步,成為大學老師,在講堂上傳道授業。

    凜冬散去,那個措不及防出現的人,更迭了梁荀的人生代碼。

    梁荀一次次修正方向,在華爾街嶄露頭角,在論壇大會上獲得許文忠的認可。

    最后,在熱氣翻騰的夏季里,

    在陌生又熟悉的城市里,與曾經遙不可及的許嘉時久別重逢。

    年深月久,漫漫歲月。

    霍聞謹知他跋山涉水,看他破釜沉舟。

    比起走到許嘉時身邊,那些年的辛酸艱苦在梁荀心里不值一提,微不足道。

    梁荀不是因為遇到了許嘉時才開始努力,但從那個在璀璨水晶燈下的聚會開始,從他二十歲起,許嘉時變成了梁荀生命意義的一部分。

    是梁荀每次抉擇的指示牌,是他在日復一日的枯燥生活里的綠洲,是他迷茫看不清方向時,漆黑寬闊海面的領航燈。

    追月亮很辛苦,那時梁荀只想要一些渺茫的希冀。

    幸好月光皎潔明亮,終是照在了他的身上。

    霍聞謹手里的煙終于燃盡,煙灰掉落在價值不菲的褲子上,他隨意地用手拂去,“綠卡也不要了?”

    “這并不重要。”梁荀低頭看了眼腕表,仿佛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事,“許嘉時不在,那里就不是家。”

    霍聞謹嘆了口氣,語氣中滿是羨慕:“明白為什么大家說‘只羨鴛鴦不羨’了。”

    “你呢,什么打算?”

    “你這是替你老婆探口風嗎?”

    梁荀抿了口酒,似笑非笑:“不是,是為了我自己。”

    “占有欲這么強。”霍聞謹笑道,“我打算給她求婚。”

    梁荀沉默了片刻,他定定看著霍聞謹,好像在思索,自己要說什么才好。

    “怎么看起來這么驚訝。”霍聞謹慢條斯理地起身,漫不經心道:“我身價這么高,不能讓人白睡啊。”

    梁荀:……

    “沒有表白,直接求婚。”梁荀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調侃對方,“這會兒不講究循序漸進嗎?”

    “不一樣。”霍聞謹往穆錦那邊走去,尾音傳來,“我已經找人算好了,明天就是黃道吉日。”

    梁荀楞在原地,看著對方急切又灑脫的背影,無奈搖頭失笑。

    “梁荀,快來,太陽要落山了。”

    不遠處的許嘉時在朝他招手,梁荀回過神,大步朝她走去。

    沙灘的腳印綿延到兩個不同的方向,每個人都奔向各自的美滿。

    日沉西邊,星星點點布滿天穹,遠離人群的私人島嶼有片刻寧靜,轉眼又被亮起燈光塞進人間煙火。

    “梁荀,烤這個。”

    夜晚,歐式別墅外的露天庭院架起燒烤爐,許嘉時走到跟前,火光撲面,映得她面色紅潤。

    她不嫌熱似的緊挨著梁荀,將一根腌制好的羊肉串放在爐盤上。

    “餓了嗎?”梁荀熟練地刷上油,擔心許嘉時餓肚子,“那邊有蛋糕,先吃點墊一下。”

    許嘉時搖頭,打開隨身帶著的gopro,對準梁荀。

    她的角度選的很微妙,把梁荀手下拿著的滋著油脂,令人垂涎欲滴的烤肉和他身后廣袤無垠的宇宙星辰都錄入在同一個畫面里。

    梁荀垂眸,烏黑的眼眸看進小小的鏡頭方框里,涌動著許嘉時無法分辨的情愫。

    后來她才從網友們的評論中窺見答案,那是愛慕,是占有,是吸引,是宛如潮汐引力般的義無反顧。

    當下的許嘉時只是覺得被他濃烈不加掩飾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鏡頭絲滑地轉動,投向了更遠的地方,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梁荀勾起嘴角。

    篝火燃盡,木頭快要燃燒殆盡,微小火苗若隱若現,被風壓著倒向地面,四人都有些微醺。

    穆錦掛在霍聞謹的身上,大喊著要飛起來。

    無奈的霍聞謹只好背著她轉圈,Dobby涂著舌頭在后面跟著跑,異常歡快。

    許嘉時半躺在沙發上,胳膊無力搭在扶手上,一只手揉著刺痛的額角。

    “累了嗎?”梁荀將沙發上的毛毯撐開,蓋到許嘉時的身上,坐在她的旁邊。

    許嘉時往旁邊挪了下,順勢躺下,將頭枕在梁荀的腿上,兩個人的視線在昏暗的燈光下對視,本就清涼海風在此刻與氣溫一起升溫。

    望著那雙晦暗不明的深邃眼睛,許嘉時縮了縮脖子,求饒,“我很累,放過我吧。”

    梁荀溫熱的氣息撒在她的臉上,話里滿是笑意:“嘉時,我喝酒了。”

    “嗯?”許嘉時不明所以。

    他一字一句地解釋:“就算想,也是有心無力。”

    許嘉時閉上了嘴巴。

    海浪一聲接一接,撲打在沙灘上,群星閃爍。

    兩個人十指緊扣,誰也沒有開口說話,他們像順逆時針相轉的水流,沉溺于為彼此組成的不可說也不必說的旋渦里。

    “梁荀,我想睡覺。”許嘉時的聲音已經飄在了空中,仿佛下一秒就要睡著。

    “好。”

    梁荀抱起她,許嘉時乖乖地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懷里安心的閉上眼睛。

    樓下傳來嬉鬧的聲音,許嘉時睜開眼睛,不出意外的,身邊沒人,枕頭放在床頭,沒有壓痕,平整的像是無人用過。

    許嘉時伸了個懶腰,打開了窗戶。

    穆錦正在泳池里游泳,身后跟著Dobby,它的腦袋上架著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小號墨鏡,看起來調皮可愛。

    心有靈犀,穆錦抬頭看了眼。

    “云溪,快下來玩兒。”

    “來了。”

    許嘉時洗漱完,在行李箱里找泳衣,倏地想起什么,跑去了衣帽間。

    “嘉時,吃早飯了。”

    梁荀找了一圈無果,推開了衣帽間的門。

    托盤抖動了一下,牛奶杯被打翻,貝果沾染了一身的白。

    許嘉時忙用衣服遮住自己,驚慌失措,“你怎么突然進來了?”

    梁荀站在原地,平息了下自己凌亂急促的呼吸聲,努力不去想剛才看到的畫面。

    可越不去想,就愈發清晰。

    對方勻稱的身體上,滿是他留下的痕跡,有的變淡,有的變成了顏色更深的淤青,遲遲未消。

    在白皙的肌膚上,顯得觸目驚心。

    明明才過了一天,梁荀卻想,給她覆蓋上新的印記。

    理智占了上風,他轉過身,喉結動了動,神經緊繃著,嗓子干澀:“你在看什么?”

    “看你干的好事。”

    見梁荀那幅緊張的樣子,許嘉時的羞澀反而消失不見,她三下兩除二的穿好衣服,氣鼓鼓地叉著腰,站在梁荀面前。

    “我的錯。”梁荀說了聲抱歉,把許嘉時攬進懷里,從善如流的道歉。

    “穆錦讓我去游泳,我答應她了。”許嘉時吐出一口氣,“現在怎么辦?”

    “我來想辦法。”

    “算了,穆錦肯定能猜出來。”許嘉時放棄,她挑了件白色打底衫,簡單的黑色瑜伽褲。

    并且霸道得征用了梁荀行李箱里那條灰色格子領帶,系在腰上,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身。

    “早上好。”

    見到她后,穆錦從另一端游過來,摘下泳鏡,打趣道:“許大小姐,您是來走秀嗎?”

    許嘉時輕咳一聲,把果汁杯放在嘴邊,不自然地說:“我忘記帶泳衣了。”

    “早說啊,我那里有新的,正好咱倆穿同一個碼。”

    “不用了,我最近長胖了。”

    穆錦從泳池里上來,捏了把她的臉,說出了那句老生常談的話:“大家都是成年人。”

    許嘉時臉一熱,別過頭去。

    梁荀被霍聞謹叫走,兩個人不知道在聊什么,許嘉時看到管家在他們兩人面前比劃著什么。

    “你家霍聞謹在密謀什么呢?”

    “不知道,很有可能是在抽風呢。”穆錦不在意地甩了甩頭發上的水,緊接著用毛巾擦拭,“昨天偷抽煙被我抓住了,我說他,他還反問我以什么身份說他。”

    “你怎么說?”

    “我說以床搭子的身份。”

    許嘉時唏噓:“霍聞謹被氣得不輕吧。”

    “簡直要被氣死了。”穆錦哈哈大笑。

    “以后怎么辦,你們不可能永遠是這種關系。”許嘉時面露擔憂。

    “等他下一次表白,我就答應他。”

    天空闊遠,陽光從棕櫚樹葉穿過,映著地面斑駁,海鷗低

    空飛過,不留痕跡,穆錦的聲音憧憬,滿是向往。

    對未來,對當下。

    許嘉時心中動容。

    然而,那人只正經了一秒。

    她偷偷瞥了眼梁荀的方向,湊近許嘉時的耳朵,臉上閃著光:“梁荀看著那么禁欲一人,在床上表現怎么樣?”

    ……

    許嘉時站起來,徑直往海邊走去。

    穆錦跟在她的后面,鍥而不舍:“哎呀,你告訴我唄,我太好奇了。”

    徐徐而來的風,將她的聲音吹得很遠很遠。

    第45章 Chapter45 生個孩子吧!……

    老板脫單、酒水八折。

    許嘉時輕輕瞇起眼睛, 努力看清了放在門口處亮著五顏六色燈光的牌子,不大的立牌上,寫著兩行字。

    中文圓潤,一筆一劃, 像小學生字體。

    倒是下方那行宛如酒店歡迎卡片上流暢的花體英文, 讓許嘉時感覺到陌生,但也不難猜是出自誰的手筆。

    她踩著高跟鞋, 一腳踏進了“charming.”

    “云……嘉時, 這里。”

    穆錦在大堂等她,揮舞著手, 扎著馬尾辮,調皮靈動,霍聞謹則站在她身旁,小心地攬著她的腰。

    “都脫單一個多月了, 還打八折呢。”

    行至跟前,許嘉時打趣道。自霍聞謹的求婚已經過去一月有余,她知道charming的酒水單換了一版, 折扣還是保留著。

    幸好兩個人家底殷實, 經得起折騰。

    穆錦十分任性地回她:“高興啊, 只要我想, 我可以一直打折。”

    說這話時, 穆錦中指上鴿子蛋大的鉆石折射出的光, 閃進了許嘉時的眼底,她換了個角度, 無意間瞥見霍聞謹寵溺又贊同的目光。

    許嘉時決定停止自取其辱。

    “走吧,先坐。”

    許嘉時隨他們走進包廂,脫掉外套搭載椅背上, 深市近日連綿小雨,溫度跟著降了好幾度。

    “巧克力奶油,沒有夾心。”她把手里的蛋糕盒子放在桌面上,轉身抱住穆錦,“生日快樂,希望你每一天都幸福開心。”

    “謝謝寶貝,你要是給我發個大紅包我立馬就能幸福開心。”

    許嘉時失笑:“有的有的。”

    “梁荀怎么還沒有過來?”穆錦看了眼許嘉時的身后,平日里都有梁荀在。

    許嘉時眼里有心疼:“他還在忙。”

    從港城回來后,梁荀就開始投入到工作中,從租辦公室到指定章程,及時

    穆錦用最樸素的方式安慰她:“一會兒點幾道他喜歡吃的菜。”

    “嗯。”

    包廂開著一半窗,不一會兒,密密麻麻的雨點連成了線,鋪天蓋地地砸在地面上,吵著許嘉時心神不寧。

    她拿出手機,發現只剩下百分之十的電量。

    【你忙完了嗎?】

    剛把手機放下,桌面上就傳來沉悶的震動聲。

    屏幕上顯示梁荀來電。

    穆錦湊過來看,催促她趕緊接電話。

    手機里的聲音和窗外的瓢潑大雨形成了二重奏,滴滴答答間,許嘉時聽到車內轉向燈的聲音。

    “梁荀,你已經過來了嗎?”

    “嗯。”雨刷器已經開到了最大,依然趕不及刮去前擋風玻璃上的雨,城市的霓虹燈在水汽中變得斑駁模糊。

    短短的十幾分鐘,導航上已經標記了兩處事故點。

    他看了眼車載屏幕,短短的三公里,顯示需要半個小時。

    看著絲毫沒有減少趨勢的雨,許嘉時的眉頭都擰在了一起:“外面雨很大,你開車小心。”

    “沒事,我開得慢。”

    前面紅燈轉綠,梁荀掛斷了電話。

    穆錦眼巴巴地問:“怎么樣,大概還有多久?”

    許嘉時打電話的時候,服務員進來上了幾道涼菜,碼放整齊的白斬雞上澆著誘人的蘸汁,勾起她肚子里的蛔蟲。

    “路況不好,大概還要半個小時。”許嘉時調整了下椅子,“他讓我們先吃。”

    “等等吧,不差這半個小時。”

    霍聞謹從外面進來,手里端著一個小碗,他徑直走到穆謹面前,彎腰放下碗:“我讓廚師做了海鮮粥,先吃點。”

    “不想吃。”穆謹推開他的手腕,“我看到就想吐。”

    ……

    許嘉時靜默片刻,小心翼翼地開口:“我是要當干媽了嗎?”

    “恭喜你,猜對了。”

    許嘉時的嘴巴張成了O型,第一反應是看向穆謹平坦的肚子,神奇感油然而生。

    穆謹看了眼霍聞謹,眼神像是在冒火;“都怪你搞這碗粥,害的我準備的驚喜沒有了。”

    霍聞謹立馬道歉:“對不起,BB.”

    為了配合他們,許嘉時連忙擺手:“我剛才失憶了,什么也不記得。”

    然而沒過幾秒,她還是壓制不住內心的好奇,開口:“多久了?”

    穆謹:……

    “剛滿十五天。”霍聞謹接過話,又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來一根香蕉,利落地剝皮,喂到穆錦的嘴巴前,哄她,“吃根香蕉吧,你今天的水果攝入量不夠。”

    對于兩個人的速度,許嘉時表示了欽佩。

    等到霍聞錦出去接梁荀的時候,她偷偷問穆錦準備什么時候舉辦婚禮?

    穆錦卻搖頭,說她現階段不打算結婚。

    許嘉時很詫異:“為什么?”

    “就距離和事業啊。”穆錦把手放在肚子上,輕輕地拍了兩下,“雖然他現在每天往來深市和港城,但歸根結底,他還是會以港城那邊為主,我也不愿意放棄charming.”

    許嘉時嘆氣,持有樂觀的心態:“萬一霍聞謹不這么想呢?”

    “那也是以后,最起碼現在我們兩個都不會改變。”

    “你懷孕給你爸媽講了嗎?”

    穆謹搖頭,倒是比許嘉時想得開:“還沒,等三個月穩定期過了。”

    “霍聞謹說了嗎?”

    “也沒有,他想要說,我沒同意。”

    穆謹補充:“他家很復雜,龐大的家族體系,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明爭暗斗,我想平靜的度過這段時間,一切等孩子生下來再說。”

    許嘉時笑了笑,滿臉無奈:“我都懷疑,你要是在他求婚的時候知道懷孕,是不是都不會答應他。”

    “你猜對了。”

    “看來霍三公子任重道遠。”

    穆錦笑而不語,還是低頭喝了冒著熱氣的粥。

    包廂門被人推開,霍聞謹先走進來,手里握著一把滴水的雨傘:“聊什么呢,笑得這么開心。”

    “聊不能讓你聽的。”

    聽著兩個人開始小學雞式拌嘴,許嘉時搖頭,無奈作罷。

    她站起身,走到梁荀面前。

    他穿著長款黑色風衣,剪裁得體,設計簡單,襯得梁荀的身姿愈發挺拔。

    許嘉時走進了,似乎能聞到粘在他身上的雨水的清香,和木質香混合在一起,變成秋天的味道。

    她碰了下梁荀微涼的手,仰頭問:“今天還順利嗎?”

    都說創業很苦,許嘉時一直沒有體會,直到梁荀選擇了這條路,她才明白,到底有多難。

    “嗯,簽合同了。”梁荀眉眼帶著疲憊,他把衣服脫下,搭在臂彎,朝許嘉時笑了下。

    許嘉時為他高興,又滿眼期待問:“明天周末,還出去嗎?”

    “不用,明天在家里陪你。”梁荀摟住她,帶著她坐在沙發上。

    “Vincent看起來好開心。”

    “穆錦有寶寶了,梁荀,我要當干媽啦。”許嘉時的手抓在梁荀的肩膀。

    樹莓色的袖扣隨著她的動作朝上翻起,露出一截細膩的皮膚。

    纖細的手腕上戴著一款小巧精致的手表,在燈光的照耀下,表盤反射出淡淡的光澤。

    梁荀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手表碰到一起,在他的耳旁發出一聲清脆的響。

    “不是不喜歡嗎?”梁荀看得很仔細,仿佛要將這一切都刻進心底,嘴角勾起弧度,透露著一抹難以隱藏的笑意。

    “和我今天的衣服很搭。”許嘉時指了指藍色的表盤,正巧她穿了條藍色的裙子。

    手表是當初兩個人訂婚時,梁荀送的眾多禮物的其中一個,許嘉時看都沒看,讓人扔進了儲物間。

    之后的某一天,梁荀提起過,許嘉時隨口道她不喜歡。

    現在又明晃晃的出現在她的手腕上,與其說是一個為了搭

    配衣服的裝飾品,不如說是“呈堂證供”。

    “你們兩個人別打啞謎了,快過來吃飯,穆錦餓了。”霍聞謹的視線掃了過來,調侃意味十足,“夜長夢多,你們回家繼續玩兒。”

    許嘉時臉一熱,撥走滿屋飄著的氣球,坐在穆錦的旁邊。

    對著一臉壞笑的霍聞謹說:“我要坐你女朋友旁邊,和她玩兒。”

    聽到“女朋友”這幾個字,霍聞謹再也掛不住笑,扭頭說:“Kenneth,你老婆是懂殺人誅心的。”

    “Vincent,恭喜你,要當daddy了。”梁荀端起茶杯,和對方搖搖一碰,眼眸清亮,有著對許嘉時無限的縱容。

    “謝謝。”霍聞謹神情中滿是自豪。

    燈光明亮,寫滿一屋子的歡聲笑語,穆錦許愿,說要祝每個人都擁有生生不息的愛。

    雨停的很突然,瓢潑大雨在頃刻間停下,夕陽破墨般把天空變成了橙紅色,又即刻升起月亮。

    許嘉時拉著梁荀在屋外看風景,兩個人沿著柏油路,朝湖邊走去。

    莫名的,梁荀突然問:“嘉時,如果我變得一無所有,成了窮光蛋,你還會喜歡我嗎?”

    “當然喜歡。”許嘉時低頭,手指滑過他右手食指上的那顆小小的痣,“梁太太最不缺的東西就是錢。”

    “是嗎?”

    他喃喃自語,又不確定地問:“嘉時,你有多喜歡我?”

    “嗯。”許嘉時思索片刻,眼里滿是認真,“用我全部的身價喜歡著你。”

    “那好珍貴的。”

    梁荀的聲音飄在空中,似乎有些不真切。

    許嘉時眼皮一跳,實在不喜歡這種感覺。

    她伸出手,和梁荀的緊緊扣在一起,心也落到了實處。

    “梁荀。”

    月光皎皎,落在他們的身上,清瘦的影子在地面上相依,彼此當下,許嘉時清楚地感覺到她在失控,但仍然把那句話說出了口。

    “我們生個孩子吧!”

    像我也像你,給她全世界最美好的愛和最圓滿的生活。

    第46章 Chapter46 消食的另一種方式……

    辦公樓里的茶水間, 是各種八卦緋聞的傳播中轉站。

    “哎,你們有沒有覺得,黎落和梁荀還挺搭。”

    “別亂說,梁荀都結婚了, 而且黎落是ABC, 許云溪就是我們深市人,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短發女生吐了吐舌頭, 一臉歉意:“抱歉, 有時候看著梁荀那張臉,就會忘記他已婚。”

    “沒事啦。”短發女生旁邊的女生無所謂地說, “誰知道呢,說不定就是逢場作戲,豪門里不是很流行假夫妻嗎,梁和許私下簽訂的婚前協議指不定多厚”

    “就是, 秀恩愛的微博發的那么頻繁,他們那樣的人怎么會那么閑,八成身后有專業的團隊負責運維微博。”

    “哎, 我前幾天追的一個戀愛博主也是, 我是付出了真情實意, 結果被爆出來是劇本。”

    “梁荀和許云溪估計不會離婚, 他們的婚姻是一加一大于二, 商人重利, 為了賬戶里數不清的零,他們都不會分開。”

    ……

    許嘉時從來也沒有想過, 許云溪一個人時有負面聲音,但和梁荀結婚后,外界對于兩個人叫衰的聲音也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更不曾想, 她就實打實的站在這里,站在風暴中心。

    許嘉時從零食柜里買了個酸奶杯,坐在窗戶旁,一邊吃一邊給梁荀發消息。

    【有人懷疑我們是假夫妻。】

    發完,又補充了一條。

    【也懷疑我們的微博不是自己發的。】

    創業后的梁荀比以往更忙,許嘉時知道他正在為第一輪的路演做準備,等了幾分鐘不見回復后,便放下了手機。

    十二月已是年末,深市的天陰得可怕,云層黑沉沉壓在城市上空,天色昏暗,叫人昏昏欲睡。

    許嘉時回到辦公室,登錄品牌官網,她想給梁荀買條領帶,要當季最新款,顏色要沉穩。

    等付款的時候,許嘉時看著一長串購物清單,不免失笑。

    點擊付款時她退出了界面,返回到官網首頁給Dobby挑了挑紅白格子項鏈,當作圣誕禮物-

    許嘉時將手機倒扣在桌面上,疑惑道:“怎么突然換地方?”

    譚琪彎下身靠近許嘉時耳邊,手還半遮住自己的嘴巴,神神秘秘道:“據說陳董也會過來。”

    許嘉時的頭頂冒出來三個問號,昨天她跟梁荀回御風公館吃飯,也并未聽陳敏提起過這件事。

    “好的,我知道了。”她點頭,“我會提前半個小時過去。”

    “行,到時候我和你一起。”

    目送著譚琪離開,許嘉時立馬給陳敏撥去電話。

    “云溪,怎么突然給我打電話?”

    陳敏的電話接通的很快,語氣帶著些許驚訝。

    “媽,你怎么突然要參加知聲的年終匯報啊?”

    “我女兒辛辛苦苦一整年,我當然要去看看,她這一年認真工作的成果。”

    事出反常必有妖,許嘉時一點都不覺得陳敏是真的來檢閱工作成果的,畢竟她來知聲傳媒三年,這是陳敏第一次參加她這個層級人員的工作匯報。

    “好啦,我正在化妝,不方便說話,你下午好好表現。”

    陳敏急匆匆地想要掛電話,更讓許嘉時證實了心里的猜測。

    兩點整,許嘉時再次檢查匯報材料,裝上備用的USB轉換器。

    兩點十分,脫掉平底鞋,穿上高跟鞋,確認妝容。

    兩點半,許嘉時和譚琪一起走進一號報告廳,調試投影設備。

    兩點四十分,知聲傳媒總經理陳舟在曹有風等人的陪同下,落座第一排,許嘉時注意到,他把最中間的位置空了出來。

    她知道,那是留給陳敏的位置。

    兩點五十分,陳舟起身,與此同時,報告廳的門再次被打開,前臺小姐指引陳敏和許云帆入座。

    許嘉時在靠近門口的位置坐著,聽到陳舟辦事辦公喊陳敏“陳董”,反而是許云帆毫不避諱,喊了陳舟聲“舅舅”。

    “云帆好久不見啊,前幾日YOYO還鬧著要找你帶他去賽車。”

    “舅舅,等我有空有過去。”

    陳舟笑呵呵地說:“順便把云溪和梁荀也叫著,一家人吃頓飯。”

    “時姐,是我的錯覺嗎?怎么感覺陳總一直朝我們這邊看。”譚琪在許嘉時的后一排坐著,伸著脖子過來和她聊天。

    “是你的錯覺。”許嘉時一臉肯定地說。

    譚琪放下心來:“嗯,我就說嘛。”

    三點整匯報正式開始,許嘉時是第一位,曹有風擔任主持人,介紹過許嘉時后,將手里的話筒遞給她。

    平日里大大小小的匯報做過不少,但有陳敏和許云帆的場合卻是頭一遭。

    尤其是無意間和許云帆對上了視線,對方眼里滿是調侃,許嘉時連忙撇過頭,害怕自己笑場。

    “今年六月,電子刊開辟了雙語板塊,同期訂閱量上漲了百分之十五,十一月,在微博開通‘趣味學經濟’‘和我學理財’兩個話題,閱讀量上漲百分之二十。”

    “本年度我們共采訪十二位在商業具有影響力的人物,作為我們雜志的主推,今年九月,我們財經部門的同事赴美采訪了梁荀先生,雜志銷量創下新高……”

    半個小時的匯報時間被許嘉時安排的剛剛好,隨著寫著THANKS的最后一頁PPT放出,許嘉時彎腰致謝,臺下陳敏帶頭鼓掌。

    許嘉時下臺后,看到許云帆給自己偷偷豎起的大拇指。

    【我妹妹就是最棒的。】

    打開手機的許嘉時一眼就看到的許云帆的消息。

    她找了張表情包扔進對話框里,問對方為什么要拍照片,還是在她講到貼著梁荀雜志照片的內容時。

    許嘉時倒不是嫌許云帆拍她,只是擔心對方把那張照片發給梁荀,畢竟他的拍照技術是出奇的爛。

    【放心,把你拍的很漂亮。】

    許云帆把自己拍的照片發給了她,許嘉時點開后,放下心來。

    【一會兒下班,我在車庫等你,我

    們一起回家。】

    【行,我給梁荀說下。】

    梁荀還沒有回消息,許嘉時在心底嘆了口氣,似乎找到了之前異國戀隔著時差談戀愛的感覺。

    六點差五分,許嘉時提前下班。

    陳敏的車位上停著一輛奔馳,低調奢華,實在不像許云帆的風格。

    直到車窗講下,許云帆露出臉,她才敢上車。

    “你這車是誰的?”

    “我的。”

    許嘉時回憶了下,無果:“你什么時候買的?我怎么沒有印象。”

    許云帆挑眉一笑,遮遮掩掩不肯多說:“昨天。”

    許嘉時湊過身,摸了摸對方的額頭,喃喃自語:“也沒有發燒啊。”

    “你不懂。”許云帆的手放在方向盤上敲打著,遲遲沒有啟動。

    “不走嗎?”

    “哎。”許云帆突然表現的很煩躁,問她,“你知道景陽資本的創始人是誰嗎?”

    “梁荀和黎落。”

    “你知道黎落是誰嗎?”

    許嘉時回答他:“是梁荀在R&E的同事。”

    “不止,她還是梁荀在NYU的同學。”

    許嘉時反駁,“我也是梁荀在NYU的同學。”

    許云帆看起來很是怒其不爭:“你們在大學有交集嗎,你知道他們不僅是同學,是同事,那你知道黎落一直跟隨著梁荀的腳步,從學校到華爾街,現在又來了深市。”

    “我知道。”

    剛開始知道景陽資本不止梁荀一個創始人時,她只道平常,直到在對外公開的資料里看到黎落的名字后,許嘉時的內心波瀾四起。

    當黎落和梁荀的名字出現在一起時,在性別不同的情況下,在已知的資料佐證下,眾人便開始了各種猜測。

    這也是中午她在茶水間聽到相關言論的原因。

    流言四起,如風過境,無處躲藏。

    “我那個圈子都看到了,最近好幾個人問我你們是不是離婚了。”許云帆氣得砸了下方向盤,“她一ABC,不好好待在美國,跑回來湊什么熱鬧啊,簡直是野心昭昭。”

    “哥,外人都是捕風捉影,我們要相信梁荀。”

    許嘉時第一次看到許云帆被氣成這樣,連忙道:“我和梁荀的感情你還用質疑嗎,或許黎落是喜歡梁荀,但梁荀是為了我回到這里,這一點就夠了。”

    “他肯為你放棄在紐約的一切,我很感動。但是他找了個對他有意思的異性當合伙人,和她在一起的時間比和你在一起的時間都長,我就是不爽。”

    “哥,創業初期就是這樣,梁荀至少每天回家,好些人拿辦公室當家。”

    許云帆沒有聽許嘉時說話,自顧自繼續說著:“咱家有錢,只要他開口,爸媽絕對無條件支持。”

    “算了,當時應該先發制人,直接把錢打進他的卡里。”

    眼看許云帆越扯越遠,許嘉時拉不回來,只能叫了聲他的名字。

    “云溪,你懂當哥的心嗎,我就是不想我妹妹被別人議論。”

    許嘉時心底像是有一股暖流涌出,所到之處,泛起酸澀。

    “哥。”

    “回家回家,我都說餓了。”

    僅存的一點親情在這一刻煙笑云散,許嘉時假意拍了下他的肩膀,笑意更深。

    梁荀是在晚上九點回消息的,那時許嘉時正躺在床上看書。

    她披了件外套就下樓,叫家里的廚師準備宵夜。

    梁荀到家的時候,許嘉時蜷縮在沙發上看綜藝,笑得前翻后仰,Dobby也還沒有睡覺,趴在她的拖鞋上咬玩具。

    見梁荀回家,許嘉時直接踩著沙發撲進梁荀的懷里:“你終于回家了。”

    許嘉時仔細端詳著對方,彷佛他們已經很久都沒有見面。

    梁荀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我去換衣服。”

    “嗯,換完就下來吃飯。”

    說是給梁荀單獨準備的飯,許嘉時陪著也吃了不少。

    梁荀洗完澡出來,就看到許嘉時在床上做著奇怪的動作。

    他一邊用毛巾擦頭發,一邊坐在了床邊:“嘉時,你在干什么?”

    “吃多了,我在消食。”

    許嘉時翻身,睡衣扣子突然崩開,露出一片春光。

    梁荀伸手鉤住她的腿,眼眸晦暗:“可以換個方式。”

    “什么?”

    梁荀直接用行動回答了她的問題。

    月亮被飄過來的云層遮住,深市的雨水比往年更多,起初時一滴水從樹葉滾下,落在潔白的芍藥花蕊上。

    到最后應接不暇,打得嬌嫩的花枝輕輕顫抖搖晃著,被迫承受著愈演愈烈的暴雨。

    不知過了過久,雨停了。

    芍藥花徐徐綻開。

    第47章 Chapter47 打破流言蜚語

    許嘉時翻過身, 想伸開胳膊,卻碰到了一片溫熱。

    她睜開眼,有些奇怪:“梁荀,你怎么還在家?”

    “醒了, 今天周末, 在家里陪你。”梁荀放下手里的iPad,摟住許嘉時, “還要再睡會兒嗎?”

    “不想睡了, 但是想賴床。”

    許嘉時朝梁荀那邊靠近了些,抱住對方, 把臉貼在他的胸口,語調和表情都懶洋洋的。

    “做點別的?”梁荀低頭,征求她的意見。

    “太頻繁了吧。”

    許嘉時伸手抵住梁荀的胸膛,卻仰起頭, 一副蠢蠢欲動的樣子。

    “你不想嗎?”梁荀拿開她的手,與她抵著頭,他的眼睛就直勾勾的看著許嘉時, 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渴望。

    許嘉時也不是矯揉造作的性格, 她徑直跨坐在梁荀的身上, 纖長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

    唇齒輕啟:“你想怎么玩兒?”

    “都聽你的。”

    梁荀勾起唇角, 好看的眼睛里似乎有些難以自控的占有, 但他偏偏極力控制著, 笑容耐人尋味。

    許嘉時的手挑開他的領口,先是咬住他的喉結, 而后上下其手,不成章法,沒一會兒, 她就清楚的察覺到梁荀的變化。

    許嘉時突然推開梁荀,利落地下床,往衛生間走去。

    末了,轉身對愣住的梁荀飛了一個吻,風情萬種:“等我洗個澡。”

    “一起。”梁荀反應很迅速,他抵住門,拉住許嘉時的手腕,“梁太太,不能只點火,不滅火吧。”

    “白日宣淫,這可不是個好習慣。”許嘉時搖了搖手指。

    “無妨,我甘愿為你沉淪。”梁荀用鼻尖蹭了蹭許嘉時的耳朵,言語中有咬牙切齒的意味。

    許嘉時退讓了一步,卻不想,等她從浴室出來,已經是一個半小時后的事情了。

    梁荀幫她穿衣服時,她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最后只能罵了聲“禽獸。”

    對方卻一臉心滿意足,夸她表現棒,許嘉時并不想說話了。

    “梁荀,我不想穿這件毛衣,領口扎我。”

    “這件也不行,突然覺得不好看了。”

    “我今天不喜歡葡萄圖案。”

    ……

    梁荀算是見識到,把許嘉時累著了會有什么后果,他一把抱起許嘉時,用被子蓋住她,溫和商量到:“那今天一天都待在床上好不好?”

    “不好,就穿那件粉色針織裙。”許嘉時心里還想著Dobby,怕它今天沒見到她著急。

    “好,我幫你取過來。”梁荀低頭親了親許嘉時的嘴唇,道歉,“抱歉,這次是情不自禁,下次一定注意。”

    看著梁荀修長挺拔的背影,許嘉時嘟囔:“國外生活那么多年,成語倒是信手拈來。”

    “Dobby,想媽媽了嗎?”許嘉時坐在地毯上,把頭埋在Dobby的身上深吸幾口氣。

    “別人都是吸貓,你是吸狗。”梁荀站在另一旁看,他穿著一件白色的圓領毛衣,端著咖啡杯。

    他的頭發長了些,低頭時額前的碎發正好在眉骨下方,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柔和不少。

    看著他脖間露出一半的吻痕,許嘉時后知后覺害臊起來,雖然家里只有管家和阿姨,還是壓低了聲音提醒:“你能不能換件衣服。”

    “有什么問題嗎?”

    梁荀走到她身邊,漫不經心道,“云溪,是這件衣服見不得人嗎,還是你干的事情見不得人?”

    許嘉時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握住拳頭,似笑非笑:“你再貧,我下次就不親你了。”

    “我都聽你的。”梁荀起身,乖乖地上樓換衣服。

    管家從門外進來,把一張紙質邀請函遞給許嘉時。

    “小姐,上官融下月十五日舉辦生日宴會,邀請您和姑爺參加。”

    許嘉時打開邀請函,上面寫著誠邀許嘉時小姐、梁荀先生光臨,落款卻寫了上官融和談盛陽兩個人的名字。

    “陳叔,幫我寫進日程,給上官融說下,我會參加,梁荀不一定。”

    “好的,小姐。”

    不一會兒,梁荀下樓,他換了件淺藍色休閑襯衫,外面套著圓領灰色針織馬甲,遮得嚴嚴實實,許嘉時左看右看,終究滿意了。

    “下午想出門逛街嗎?”梁荀抱起Dobby,小狗長大許多,以前用一只手就可以圈住,現在得用兩只手托著。

    許嘉時突然問:“會打麻將嗎?”

    梁荀沉默了片刻,斟酌道:“會一點點,最簡單的玩法。”

    “夠用。”許嘉時跑去沙發上找到手機,一邊解鎖,一邊說,“我找下穆錦,讓她組個局,我們去打麻將。”

    “她可以打嗎?”梁荀不太了解這方面,“她不是懷bb了嗎。”

    “我問下,應該可以吧。”

    許嘉時想了下,她們平常打麻將的地方干凈寬敞,不是影視作品里演得那般烏煙瘴氣,實在不行,可以重新找個環境更好的地方。

    “你先問,今天難得有時間,我去做兩道菜。”梁荀摸了摸她的頭,把Dobby放在她的腳下。

    “Dobby,陪媽媽拆快遞,好不好?”

    拆快遞是許嘉時新的視頻內容,她沒有太多私人生活分享,結合粉絲的意見,她以每周一次的頻率向大家分享她所購買的東西。

    許嘉時隨機抽了一個盒子,打開后里面是一件短款風衣,她展示在鏡頭里。

    “這件是給梁荀買的,最近深市很適合穿風衣,但他的衣柜里幾乎沒有短款款式,我就給他買了件,他穿起來應該會很好看。”

    想了下其他博主的視頻,她補充道:“梁荀在做飯,之后我會把他的試穿圖貼在后面。”

    一連七個包裹,都是買給梁荀的。

    Dobby躺在一旁,打了個盹。

    “寶貝,這個是給你的。”許嘉時朝腳下看了下,忍俊不禁,“Dobby都無聊的睡著了。”

    她戳了戳Dobby的背,輕聲道:“Dobby,我們試一下這個項圈。”

    紅白格子戴在它的身上很漂亮,也給鏡頭里增加了幾份明亮。

    “它最近有點超重,醫生說要給它控制飯量。”

    許嘉時抱起Dobby,在手里掂了下,肯定道:“我覺得醫生說的有道理。”

    懷里的Dobby像是聽懂了她說的話,掙扎著要下去。

    許嘉時把它放下去,撫摸著它的背,“你不胖,在媽媽心里,你就是最可愛的。”

    拆箱視頻拍了快一個小時,等許嘉時拆完快遞,才反應過來,她竟然一件東西都沒有給自己買。

    “嘉時,洗手吃飯。”梁荀從廚房里出來,解開身上的圍裙,穿過餐廳,走到許嘉時身邊,“剛在拍視頻嗎?”

    “嗯,錄了開箱視頻。”拆除來的東西堆成一起,阿姨還沒有整理,許嘉時指了指那堆快遞“山”,哭訴,“都是買給你和Dobby的,我竟然什么也沒有給自己買,我已經失去了自我。”

    想起三層專門留給許嘉時的備用衣帽間,梁荀失笑,還是寵溺地說:“我給你買啊。”

    “好。”

    許嘉時才不會跟梁荀客氣。

    “嘗嘗我廚藝有沒有退步?”梁荀夾了塊排骨放進許嘉時的盤子里,等待著許嘉時給他反饋。

    許嘉時豎起大拇指:“真不錯。”

    “阿姨,還有多余的嗎?”

    “有的,先生做的多。”

    “幫我裝起來,帶給穆錦他們嘗嘗。”許嘉時喝了口湯,給梁荀解釋,“上次穆錦還想來咱家蹭飯。”

    “下次我們提前叫她過來。”

    許嘉時打開手機查看日歷:“圣誕節那天怎么樣,正好是下周五,我們可以一起過,讓廚師烤個火雞。”

    “那天要去北城出差,嘉時,抱歉。”

    許嘉時心里有些失落,還是努力揚起一個笑,大度地表示理解:“你去吧,好好賺錢。”

    “好,我一定努力,爭取把你和Dobby養的好好的。”

    “你和誰去啊?”

    “創始人都去,還有商務部的同事。”

    梁荀說的坦坦蕩蕩,許嘉時在心底嘆了口氣,猶豫了下,還是問:“黎落在R&E干的好好的,為什么要和你一起創業啊。”

    梁荀的表情瞬間有些奇怪,像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許久后,他才開口:“和她家里的情況有關,嘉時,這涉及到個人隱私,抱歉,我不能明說。”

    “理解。”

    外國人最重視個人隱私,梁荀在國外待的時間久了,難免會被同化。

    許嘉時開玩笑道:“不會和你有關吧?”

    “嘉時。”梁荀放下筷子,直勾勾地看著她,忽地笑了,一臉無奈,“我魅力沒有那么大。”

    “哪有。”許嘉時小聲地反駁。

    “你別多想,Carlee好像有喜歡的人,是個美國人。”

    許嘉時撐著額頭,相信梁荀在某些方面,確實有些遲鈍。

    “怎么愁眉苦臉的?”

    注意到許嘉時惆悵的表情,穆錦問。

    麻將局沒能約起來,幾個人找了個私人魚莊,決定晚上吃全魚宴,也可以自己釣魚。

    許嘉時陪著穆錦坐在室內,透過撐起的竹窗,可以看到漂亮的江景。

    “有時候覺得梁荀對待感情的敏感度實在不高。”

    “他有你就夠了,還要什么敏感度。”穆錦覺得不是問題。

    “不是,他這次去北城出差,同行人員有黎落。”

    “梁荀知道穆錦喜歡他嗎?”

    許嘉時搖頭,哭笑不得:“他給我說,穆錦喜歡一美國人。”

    “你有危機意識了?”

    “沒有。”許嘉時如實道,“站在女性的角度,我很欣賞黎落,有能力,專業知識抗打,同為職場人,我深刻明白她有如今的成績,一定付出了許多。”

    “但做為梁荀的妻子,我不想看到外界對她和梁荀關系的曖昧猜測。”

    危機意識的前提建立在對雙方現有關系以及對方的不信任上,許嘉時無比篤定,梁荀對她的感情,一如她對梁荀,矢志不渝。

    “那要怎么做?”

    “打破流言蜚語。”

    “不能他們眼睛臟,所以看我的梁荀也是臟的。”

    第48章 Chapter48 不止今天快樂

    【云溪, 爸媽讓我問下,你晚上要不要帶梁荀回家,不來的話,他們兩個人就出去過二人世界了。】

    看到消息的許嘉時正在前往機場的路上, 紅燈已進入倒計時, 她直接給許云帆打了電話過去。

    “哥,你給爸媽說下, 梁荀在出差, 我們就不過去了。”

    “那你更要去了,一個人過節多慘。”

    許云帆發出一聲感慨:“哥也要去找你嫂子, 要不然還能陪陪你。”

    福至心靈,許嘉時問:“你要去北城嗎?”

    坐在頭等艙休息室的許云帆拉開衣袖,看了眼腕表:“嗯,還有一個半小時登機。”

    “去這么早?”

    “嗯哼。”許云帆的語氣聽起來洋洋得意, “這次去北城,你嫂子就要帶我回祖宅。”

    “恭喜啊,哥, 我真為你高興。”

    “你哥我現在心情特別好, 你現在要是在我面前, 我高低得給你發個大紅包。”

    許嘉時乘勝追擊:“本人支持支付寶和銀行轉賬。”

    “駁回,

    我只支持當面發紅包。”

    “好的, 你等著。”許嘉時說完, 沒聽許云帆在那邊嗚哩哇啦,涂著法式美甲的食指點住紅色按鈕, 無情地掛斷了電話。

    沒過幾分鐘,她駕車從隧道駛出,轉過彎, 深市設計獨特的航站樓映入眼簾。

    許嘉時曾看過設計師的采訪,鏡頭下,那位雙鬢半百的老人雙目含淚,說完了那段采訪的結尾。

    “如果離別不能避免,那便讓建筑去承載沉重的思念和期待。”

    “前往北城的旅客請注意,您乘坐的CU8756次航班現在開始登機。請帶好您的隨身物品,出示登機牌,由27號登機口……”

    許嘉時拎著登機箱排在隊伍末尾,想著一會兒要怎么樣才能給對方一個完全出乎意料的大驚喜。

    “許先生,請問您想喝點什么呢?”

    “礦泉水就行,謝謝。”

    許云帆在靠近走廊的位置上坐下,交疊雙腿,拿起旁邊的雜志隨意翻了翻。

    “你好先生,麻煩讓一下。”

    一道熟悉的女聲在他耳旁響起,許云帆沒有多想,收起腿讓座,視線仍然停留在雜志里的賽車圖片上。

    “許云帆,快給我發紅包。”

    與此同時,一個二維碼出現在了許云帆面前,嚇得他一哆嗦。

    許云帆合上雜志,再一看,是許嘉時那張笑意盈盈的臉。

    “你嚇壞我了。”許云帆拍著胸膛,心有余悸,“你的紅包沒了,用來抵我的精神損失費。”

    “你不值錢。”許嘉時吐舌頭做鬼臉,拉著許云帆的胳膊不放。

    許云帆摸了摸兜,攤開手,坦坦蕩蕩道:“我真沒錢。”

    “騙人。”

    許嘉時自然不相信,之前許云帆說把錢投資給俱樂部,營業至今,承接了好幾場大大小小的比賽,她在心理快速估算了下,至少回本百分之四十。

    “我騙你有意思嗎?你二十七,我三十二,咱倆已經不適合玩兒過家家了。”

    “好啊。”許嘉時收起手機,雙手抱胸看向窗外,“這幾天梁荀都要忙,我要不找嫂子陪我,一個人怪無聊的。”!!!

    許云帆齜牙咧嘴了半天,終是敗下陣來,咬牙切齒道:“二維碼。”

    許嘉時得了便宜還賣乖:“既然你要給,那我就勉為其難的接受吧。”

    看著許云帆快要冒火的眼睛,她舉起三根手指,格外真誠地說:“哥,你放心,我這幾天保證離嫂子遠遠的嗎,不出現在你們面前。”

    痛失一筆巨款的許云帆哼了聲,轉過身留給許嘉時一個悲傷的背影,痛心疾首地給梁荀發消息。

    【晚十一點,北城首都機場T2,快來把你老婆接走!!!】

    發完消息,許云帆開啟飛行模式,用毛毯裹住自己,深藏功與名。

    三個小時的飛行時間后,飛機穩穩地降落在跑道上。

    快速滑行中,許嘉時睜開眼,一時間有點分不清自己在哪里。

    “睡懵了?”

    “嗯。”許嘉時看了眼手機,“到了?”

    “到了。”比起許嘉時的疲倦,許云帆倒是精神抖擻,他看了眼許嘉時身上的薄開衫,問,“帶衣服了嗎,現在外面零下。”

    “帶了,在行李箱里。”

    許云帆放下心來,他從行李架上取出許嘉時的箱子,兩個人一起朝外走。

    “哥,現在太晚了,一會兒你送我到酒店好不好?”

    “不好。”

    “你不送,我就跟你一起走。”許嘉時亦步亦趨的跟在許云帆身后。

    “你干嘛停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撞上了許云帆的背,摸著吃痛的額頭,許嘉時怒噔許云帆。

    “你看,那是誰?”許云帆也不腦,指了指前面,眼里都是笑意。

    于是,他眼睜睜看了一場大型變臉表演。

    只見許嘉時臉上的惱怒如同翻滾的浪花,轉瞬即逝,喜笑顏開,她的眼睛也亮了幾分,閃爍著快樂的光芒。

    航站樓的玻璃壓不住北城陰霾的天氣,在梁荀看來,許嘉時的笑,像冬日里的陽光,明媚照人。

    他穩穩地接住朝他飛奔而來的人,情不自禁低頭親吻。

    “梁荀,我好想你。”

    哪怕只是三天不見,許嘉時都有種恍如隔日的感覺。

    “我也想你。”

    梁荀把許嘉時攬近懷里,摸到了她冰涼的手,眉頭微微皺起,“怎么穿這么薄?”

    “是我低估了北城的氣溫。”

    許嘉時低頭,把手塞進梁荀的衣服口袋里,仰起頭看他。

    梁荀穿了件棕色的短款羽絨服,航站樓里暖氣充足,他拉開了拉鏈,露出里面筆挺的西裝。

    他帶著許嘉時為他買的新領帶。

    許嘉時把頭埋進他的懷里,撒嬌道:“快給我暖暖,我好冷。”

    背后傳來許云帆的幾聲輕咳。

    許嘉時嘆氣,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把哥給忘了。”

    許云帆把行李箱給梁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陪云溪,我先走了。”

    “哥,需要送嗎?”

    “不用。”許云帆轉身,抬起胳膊隨意揮揮手,“梵希家的司機來接我。”

    目送急切的許云帆離開,許嘉時拉住梁荀的手,問他:“我們去哪里?”

    “回酒店。”

    梁荀脫下衣服,套在許嘉時的身上,抱歉道:“我下午喝了酒沒辦法開車,這邊沒司機,我們得打車回去。”

    許嘉時低頭在衣服上嗅了嗅,依舊還是那股熟悉的宛如凜冽雪后的香。

    “你洗澡了嗎?”

    “嗯。”梁荀反握住她的手,帶著她朝外走。

    北風刺骨,是許嘉時很久沒有體會過的寒冷,風一吹,她感覺周遭的溫度也跟著驟降。

    酒店離機場很遠,上了高速后路邊街景一閃而過,車窗外的燈忽明忽暗,照得許嘉時昏昏欲睡。

    梁荀輕拍她的手背:“睡吧,嘉時。”

    許嘉時頭一歪,倒在了他的懷里。

    “梁荀。”

    等許嘉時再次醒來,她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酒店的床上。

    臥室里沒有開燈,只有衛生間磨砂玻璃透出一點朦朧光亮。

    隱隱約約的水聲很快就停了,衛生間的門被人從里打開,夾挾著翻滾的水霧,梁荀走了出來。

    浴室明光從他身后傾斜而出,拉出一道雋長身影。

    他穿著黑白格子睡衣,衣扣未完全扣上,露出一截脖頸。看見許嘉時醒來,將蓋在頭上的毛巾拉開扔到沙發上,緩緩走向床邊,曲起一邊膝蓋跪在床邊,俯身低下頭,深邃的眼睛鎖在許嘉時的耳垂。

    許嘉時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梁荀,我來找你,你開心嗎?”

    梁荀則用實際行動表達了他的心情。

    窗外風雨欲來,不知吹得什么沙沙作響,房間里很暖和,點著一盞昏暗的燈,許嘉時整臉暈染著潮紅,躺在梁荀的懷里玩手機。

    “許云溪奔赴北城,宣告……”

    一則新聞推送到她的手機首頁上,她隨手點開,顯示了全部內容,“……‘正宮’地位,梁荀不敢怠慢,深夜接機。”

    配圖是兩個人在機場的擁抱圖,還有出現了一半的許云帆。

    許嘉時舉起手機給梁荀看。

    梁荀正準備說什么,卻聽許嘉時道:“許云帆看到這張圖會炸開吧,把他拍成了猴子。”

    “你啊。”梁荀摸了摸她的頭,沒辦法地笑笑。

    “就是嘛。”許嘉時把手機扔到一旁,“他剛給我發了大紅包,所以我決定不發給他看。”

    “害怕他生氣嗎?”

    “不對,是害怕嫂子看到他如此丑的一面不要他了。”

    梁荀認真地看著她,問:“嘉時,我和Carlee的事情,都是媒體亂寫的,你別放在心上。”

    兩個人相視一笑,讀懂彼此的心意。

    “我當然懂你。”許嘉時眼底明亮,“我喜歡你,不止是簡單純粹的喜歡,還有對你無條件的信任和支持。”

    明月直入,無心可猜。

    時間之下,一切都不言而喻。

    許嘉時關了燈

    ,緊緊地抱住梁荀,她心里泛起淺淺的酸澀:“梁荀,是不是要下雪了?”

    “嗯,天氣預報說明天有雪。”

    “陪我去玩兒雪吧。”

    “好。”

    第二日,白茫茫的大雪果真落滿了整個北城。

    許嘉時太久沒有看到過雪,她穿著梁荀的羽絨服,在酒店的庭院里,和一群小孩子一起玩兒的開心。

    之后又嫌不盡興,拉著梁荀要去買烤紅薯吃。

    梁荀拉住她通紅的手,滿眼心疼。

    天空還在下雪,雪落在許嘉時濃密的眼睫毛上,轉眼就化成了水,打在她精致的妝面上。

    許是風雪太大,梁荀的眼睛蒙上一層水汽,他心里微微一動,問許嘉時:“嘉時,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在紐約留學的記憶久遠得像上個世紀的事情。

    和梁荀的初見,在許嘉時的腦海里,已經模糊的抓不到任何線索。

    “梁荀。”

    她抱住梁荀,試圖蒙混過關。

    梁荀輕扣住她的后腦勺,臉上是溫柔的笑。

    “那日紐約也下了雪。”

    潮濕了他的一生。

    第49章 Chapter49 田螺先生

    玩心太重的許嘉時凍傷了手, 從醫院回來后,像霜打的茄子,垂頭喪氣的跟在梁荀身后。

    “坐在這里,我去倒水。”

    許嘉時被梁荀妥帖安頓在沙發上, 她有些不好意思, 下意識去摸手上的戒指,卻摸了個空。

    她伸出手放在明亮的燈光下看, 只見原本纖細的手指腫了一圈, 皮膚發紅并伴著麻木感,很不好受。仔細看, 上面因為治療挑破水泡的痕跡。

    在醫生的建議下,她暫時摘下了戒指。

    手指空無一物,許嘉時的心里也變得空落落。

    說不清是無法適應無名指指根的空曠,還是擔心自己的手不能恢復如初。

    “嘉時。”梁荀端著盆從衛生間里走出來, 他在茶幾上鋪了層毛巾,把盆放在上面,拉住許嘉時的手, 慢慢地放進水里。

    許嘉時一激靈:“有點燙。”

    “因為你的手太冰了, 這盆水其實只有三十八度。”梁荀挽著袖子, 坐在茶幾上, 看了眼表默默計時。

    “還沒有堆雪人呢。”許嘉時眼巴巴地看他, 客廳鉆石吊燈璀璨星光折射在她眼底, 眼尾垂下來,看上去委屈巴巴。

    梁荀在心里嘆了口氣, 不免自責:“乖,等你的手好了,我陪你去。”

    “好吧。”

    許嘉時低著頭, 失落地想那時她都離開北城了吧,深市又哪能看得到雪。

    “時間差不多了,我看下。”梁荀取了條干凈的毛巾,包住她的手,小心仔細擦去手上的水漬。

    他捏著許嘉時的手看了很久,久到許嘉時可以感受到他滾燙的情緒。

    倏地,梁荀低下頭,在她手背落下虔誠一吻。

    許嘉時將下巴抵在梁荀的肩膀上,嘴巴靠近他的耳朵:“干嘛,親親可以好的更快嗎?”

    梁荀的呼吸變深,他把許嘉時攬進懷里,嘴角微微漾起一抹輕笑:“嘉時,想好的快點嗎?”

    “想。”

    許嘉時的眼眸都在發亮,和梁荀的視線在相交的那一刻,兩個人像是達成了只有他們才清楚的共識。

    外人眼里冷淡疏離的梁荀在只有許嘉時的地方卸下防備。

    毫不掩飾自己的情難自禁,難以自持。

    “夠了夠了。”許嘉時感覺她的大腦都要缺氧,手腳并用逃脫了梁荀的懷抱。

    梁荀用額頭碰了碰她的額頭,聲音低啞:“上床睡覺,我一會兒給你涂藥。”

    “好。”許嘉時起身,摸了摸嘴巴,朝房間走去。

    梁荀看著她的背影,無聲地笑了下,眉眼多出幾分柔軟。

    頭天睡得玩,白天瘋玩太久又消耗了很多精力,許嘉時簡單洗漱后,便上床躺著,本來想等梁荀回來再睡覺,還沒有等到,就先撐不住睡著了。

    北城冬日的天氣實在多變,昨日大雪,第二天便艷陽高照。

    屋頂上積雪融化,掉在空調外機上,滴滴答答,吵得許嘉時從夢里醒來。

    她翻身找梁荀,撲了個空。

    許嘉時想繼續睡,剛閉上眼睛不久,又睜開。

    臥室門未關嚴實,露出一條縫,她卻察覺不出任何動靜。

    許嘉時還是決定起床,她訂了最晚的航班返深,兩個人能在一起的時間也僅剩下十個小時。

    她是在廚房找到梁荀的。

    對方穿著與許嘉時的同款針織衫,低頭給烤箱調時間。

    大部分酒店套房的廚房都是擺設,在梁荀這里派上了用場。

    許嘉時靠在門框上,雙手交叉立于胸前:“早啊,田螺先生。”

    “早安,田螺先生的梁太太。”

    “在做什么?”

    “烤豬蹄。”梁荀的目光落在許嘉時的手上。

    哪怕只是停留片刻,也足夠讓許嘉時惱羞成怒,她單手叉腰,眼眸中跳動出兩簇怒火,在梁荀看來,無端有種別樣的風情。

    知道許嘉時生氣了不好哄,梁荀不敢多逗她,適可而止。

    他用指腹蹭了下許嘉時的眼角,又低頭親她,用請求般的語氣說:“幫我去冰箱的冰凍層拿盒雪糕可以嗎?”

    許嘉時小聲嘟囔著:“天氣這么涼,你還吃冰的。”

    梁荀握住她的手,低頭查看,見已經消腫看不出異常,放下心來。

    “心熱。”他展起笑顏,廚房狹長的玻璃投進冬日里難得的晴朗,在他的臉上打下側影。

    許嘉時最難以拒絕的便是梁荀的笑,數九寒天,而他笑如春風。

    梁荀就跟在她身后,許嘉時的手放在冰箱門上,轉身一臉疑惑:“跟著我干什么?”

    梁荀笑而不語,許嘉時同時打開了門,一眼便看到了里面的東西。

    小小一個,在頂燈的照射下憨態可掬。

    “啊,梁荀,是雪人。”許嘉時跳到梁荀的身上,被他穩穩地接住。

    然后才聽他說,是在回答她的問題:“不想錯過你驚喜的樣子。”

    “你怎么都沒有叫醒我跟你一起堆?”許嘉時蹲在冰箱前,雙手托腮,望著里面一高一低的兩個小雪人,越看越喜歡。

    “等快遞員把手套送來時,你已經睡著了,沒忍心叫醒你。”梁荀替她拂去掉落耳旁的頭發。

    許嘉時轉身,果然看到客廳的茶幾上放著一個外賣帶,有點遺憾道:“但是我更想和你一起堆雪人。”

    “我們可以一起去紐約,那里的冬天也有大雪。”

    在初次相遇的地方,重新為她堆一個雪人。

    許嘉時卻搖頭,唇角不自覺地上揚,反問他:“你現在還有時間去紐約嗎?”

    梁荀莫名被這句話戳中了笑點,他失笑:“梁太太,你是對浪漫過敏嗎?”

    “沒有啊。”許嘉時的手伸進梁荀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他的手機,面部識別解鎖后打開攝像頭。

    @許云溪:沒能“圣誕快樂”,但好在每天都快樂。

    @MU:讓我猜一下,雪人是不是你和梁荀一起堆的。

    @許云溪:不是,是他一個人堆的。

    @MU:懂了,梁荀個人的愛情結晶。

    許嘉時戳著穆錦的頭像,準備和她私聊,卻看到用戶名叫做“VincentMUMU”評論了穆錦。

    【老婆,照顧好我們的愛情結晶。】

    許嘉時眨了眨眼睛,流光溢彩的眼眸里浮現星星點點的笑意:“梁荀,這是霍聞謹吧!”

    “嗯,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個頭像和他Facebook的一模一樣。”

    “他也太高調了,恨不得所有人知道他要當爸爸了。”許嘉時笑著說,不緊不慢地合上冰箱門。

    “壞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臉色一變,把手機塞給梁荀,跑回臥室拿自己的手機。

    梁荀跟在她身后,神情緊張:“怎么了?”

    “穆錦的父母也在關注我。”許嘉時連忙給穆錦打電話,語音提示通話中。

    她臉色變得很難看,心慌意亂:“完了,穆錦的秘密不會被發現了吧。”

    “放心吧,Vincent會處理好的。”梁荀抽去她手里的手機,柔聲地安

    慰她,“微博不是可以設置權限嗎,你先設置為僅自己可見。”

    “對哦,我太著急了,都沒有想到。”

    等做完這些,許嘉時松了一下口,她問梁荀:“你說霍聞謹不得給我個大紅包。”

    梁荀的嘴角不自覺上揚,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他忍著笑說:“嗯,我幫你問他要。”

    許嘉時的鼻子微微皺起,用力嗅了幾下,確定從外面飄來一股燒焦的味道。

    她把梁荀往外推:“你的烤豬蹄糊了。”

    “哪有烤豬蹄,是烤蛋撻。”

    不管是烤什么,總而言之就是糊了。

    “點外賣吧。”梁荀端著烤盤,試圖解釋,“酒店和家里的烤箱不一樣。”

    許嘉時眨眼,調皮道:“我懂,梁大廚。”

    梁荀點外賣的時候,“失聯”半個小時的穆錦終于給許嘉時回了電話。

    “你干嘛呢,剛才急死我了。”

    “別提了。”穆錦有氣無力道,“都怪霍聞謹在微博上回復我,被我媽看到了。”

    許嘉時驚訝:“阿姨沖浪速度這么快嗎?”

    “許云溪!”

    “額,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給阿姨解釋的?”

    “我說那個號是我的狂熱粉絲。”穆錦看了眼坐在一旁,等待發落的霍聞謹,沒好氣的噔了他一眼。

    “哈哈哈哈哈哈哈,阿姨相信嗎?”

    “我媽讓我報警。”

    “不過霍聞謹怎么也玩兒微博?”許嘉時好奇地問。

    “我早上刷微博被他看到了,剛給他注冊完賬號,結果給我整出這事兒。”

    許嘉時朝梁荀那邊看了眼,心飛出很遠:“那你趕緊解決家庭矛盾吧,我先掛了,拜拜。”

    她把手機隨手一放,撲到梁荀身上:“給我點了嗎?”

    “點了。”

    梁荀把手機拿給許嘉時看。

    “只點了一份,那你吃什么?”

    梁荀手上使了力氣,兩個人的位置上下調轉。

    他的眼睛因逆光而變得更加深邃,嘴唇上下一碰,吐了兩個字來。

    “吃你。”

    周末的時間,像是被童話里的魔法,賦予了快進的神奇力量。

    許嘉時哼哼唧唧的,不想離開。

    “梁荀?”

    電梯門打開,一道驚喜的聲音緊跟著響起。

    “許小姐也來了?”來人的語氣又明顯了淡了幾分。

    “嗯。”許嘉時點頭示意,沒有多說話。

    剛走出沒幾步,就被人叫住,她和梁荀一起轉身。

    “留個聯系方式吧,許小姐。”黎落穿著黑色大衣,頭發低盤,笑容溫軟。

    見許嘉時遲遲沒有動靜,她又道:“等和梁荀回深市后,我請你喝咖啡。”

    許嘉時了然,她拿出手機,點開二維碼。

    “黎小姐客氣,等你回深市后,一定要記得找我,我請你吃飯。”

    許嘉時笑得燦爛,望向黎落的眼睛清冽,不摻一絲雜質,像是與朋友交流一般。

    她朝黎落伸出手:“也當為了慶祝,這位年輕的杰出女性,踏上了新的征程。”

    “一定。”黎落握住她的手。

    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像是兩股激流在對抗。

    “老公,走吧。”許嘉時先松開手,她挽住梁荀的胳膊,朝黎落揮手,笑容明媚。

    天際盡頭的云層沉了下來,似乎無聲地醞釀下一場即將來臨的風暴。

    第50章 Chapter50 怕你一個人看月亮……

    “小姐, 到了。”

    華燈初上,窗外燈光影影綽綽地照進車里,幽光下抹不開一分寂寥。

    許嘉時背靠在真皮沙發上,看著車內頂部的星空頂, 分外覺得無聊。

    她甚至升起想要折返回家的心思。

    手機在包里震動了兩下, 許嘉時看了一眼,發件人是談盛陽, 語氣卻不像他。

    【許云溪, 你到了嗎?讓這么多人等你,有點不合適吧。】

    談盛陽待人有禮, 進退有度,絕不會有這般盛氣凌人的口氣。

    許嘉時也沒有想到,她以為自醫院那場談話后,上官融已和她冰釋前嫌。

    但轉念一想, 她們中間隔著一個談盛陽,和那些許嘉時以為早已翻篇的陳年舊事,又哪來盡棄前嫌這一說。

    與其說是盡棄前嫌, 到不如講芥蒂一直存在。

    許嘉時深吸一口氣坐起來, 司機為她拉開車門。

    紅毯從停車點一路延展到前廳門口, 在隨從的指引下, 許嘉時走進那棟別墅, 一眼望見的是富麗堂皇極盡奢華的大廳, 繁復的燈飾發出暖色的亮光,墻壁上掛著不少畫作, 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

    許嘉時將禮物交給上官家的管家,領取了腕花,據介紹腕花是由花藝師精心設計, 每朵花的品種都是不同的,宴會結束后,會有抽獎活動。

    屆時上官融會隨機抽取一朵花,與之相同者即中獎。

    她看了眼戴在手腕上紫粉色漸變的姜荷花,花瓣層層疊疊明艷動人。意外的,和她的紫白色薄紗晚禮服很般配。

    穿過長長的走廊便是正廳,手端香檳杯的嘉賓三五成群地互相寒暄,觥籌交錯,歡聲笑語從碰撞的玻璃杯中溢出,目光流轉間,衣香鬢影,紙醉金迷。

    這一刻,許嘉時重新變回了許云溪,水晶燈流光溢彩,細碎奪目燈光撒在她的身上,裙擺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搖曳,腰間的羽毛微微顫抖著,像一群展翅欲飛的蝴蝶。

    不知是誰喊了聲“許云溪”,眾人的注意力落在了她的身上。

    “許云溪,你來了。”

    上官融挽著談盛陽的胳膊,站在二樓的露臺上,著一襲紅裙,光彩照人。

    上官融與許嘉時相隔幾米層高,一高一低,視線交錯。

    許嘉時身姿挺拔,那怕處于低位,依舊堅定而從容,渾身上下散發著不被忽視的氣場。

    “上官融,生日快樂。”許嘉時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自信大方的笑。

    她和上官融之間發生的事情不知道經過多少人的加工,在深市的圈子里被人津津樂道。

    沒有人敢當著許嘉時的面說,但此刻兩位當事人同時現身,爭鋒相對。在緊張的氛圍中,她還是聽到有人在竊竊私語。

    “聽說談盛陽還喜歡許云溪,之前被爆料說他出軌,也是想和上官融離婚。”

    “上官融很喜歡談盛陽,現在想離婚,哪有那么簡單。”

    “你們說,許云溪現在還喜歡談盛陽嗎?”

    “那梁荀怎么辦?”

    ……

    許嘉時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心想她太久沒有出現在這個圈子里,大家都忘記了她的脾性。

    短短的半個小時內,她第二次后悔收下對方的請帖。

    這哪里是生日宴會,分明是鴻門宴。

    正當許嘉時準備當面回懟過去,然后灑脫離場的時候,上官明適時的出現,只見他微微彎腰,商人的姿態被他拿捏的精準。

    “許小姐能來參加小融的生日宴,真是讓我們感到蓬蓽生輝,萬分感激。”

    “伯父說笑了,也感謝你們的邀請,很高興今天能來為上官小姐慶生。”

    “客氣啦,許小姐,請上座。”

    上官明和許文忠同輩,此刻對著許嘉時卑躬屈膝,但全場沒人感覺奇怪,也是這個時候,他們才反應過來。

    這個許久沒有出現過的人,不僅是曾經不可一世的許云溪,她還代表著權勢顯赫的許家。

    所有人都不能低看她,包括上官明。

    上官融臉上的笑瞬間掛不住了,她的手握在法式欄桿上,因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談盛陽望著她,心里升起一股難以言狀的情緒。

    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不發生的,如果他能及時制止。

    見談盛陽心不在焉,上官融反諷:“怎么?看到許云溪你心猿意馬了?”

    談盛陽無奈道:“我和她現在形同陌路,你知道的。”

    上官融繼續說:“那你還愛她嗎?”

    “阿融,你又何必咄咄逼人,我現在是你的丈夫。”談盛陽閉了閉眼睛,又道,“你放心,之前的糊涂事,我不會再做。”

    上官融情緒平復下來,她看著談盛陽的眼神,痛苦中夾藏著迷戀。她從來不敢問,從來不敢提起,那些彼此心照不宣的傷痛和過往

    她原本也是被上官明捧在手心里長大,無憂無慮的公主。

    只是因為愛上談盛陽,就讓她遍體鱗傷,像個上不了臺面的怨婦。

    許嘉時的出現,不過是打破了他們刻意維持的不堪一擊的平靜,回過神來,上官融恍

    惚間想,她也瞧不上這樣的自己。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在凝固,上官融垂下眼,知道這次爭吵又不例外,以不了了之收場。

    她嘆了口氣,準備離開。

    上官融早已經在一次次的失望中學會自愈,然后自怨自艾。

    談盛陽動了動,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定,他俯身將上官融抱進懷里,柔聲說:“抱歉,我沒有談過戀愛,但我會學著對你好學著當一個好丈夫。

    許久沒有答案。

    “對不起。”

    “談盛陽,別再讓我失望了。”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談盛陽松了口氣。

    “好。”

    許嘉時低頭和穆錦發消息吐槽宴會的風起云涌,順便聊些道聽途說的八卦,兩人聊得正火熱時,上官融端著酒杯走了過來。

    “大家都知道許小姐一般不參加這種無聊的聚會,所以我很榮幸,邀請到了你。”

    她的一番話說的真誠,就連眼里的笑也察覺不出絲毫敵意。

    許嘉時一頭霧水,百思不得其解時又聽她說:“之前的事情對不起,是我在鉆牛角尖。”

    “客氣。”許嘉時迎著上官融的目光,“生日快樂,這次是真心的。”

    “謝謝,也是真心的。”

    兩個人眼神相接,釋懷一笑。

    她們心知肚明的隔閡,在頃刻間煙消云散。

    宴會接近尾聲,輕快的音樂在舞池里響起,許嘉時坐在座位上,看著談盛陽牽著上官融的手翩翩起舞。

    晚上來敬酒的人不少,許嘉時罕見的照單全收。

    也許是酒意上頭,腦海里無端地冒出許多回憶。

    在紐約留學的最后一年,學校為畢業生組織了畢業晚會。

    許嘉時精心挑選了晚禮服,邀請談盛陽做她的舞伴。

    那時候談盛陽在一家證券公司實習,他的實習答辯也在那一天,哪怕他再三保證會努力趕上許嘉時的畢業舞會,還是沒能來得及。

    盛裝打扮的許嘉時自然而然地落了單,正坐在一旁黯然失色的時,有位男生走過來請舞,緩解了她的尷尬。

    很長一段時間許嘉時只記得,在那場蒙面舞會上,對方戴著一個普通白色羽毛面具。

    直到現在,她才想起那只面具后的眼睛。

    他長著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眼眸清澈見底,眼里卻沒什么情緒,和許嘉時對視的那一刻,水波從他的眼底蕩起,漾起春天的柔色。

    許嘉時記起來,那雙璀璨如星的眼,溫熱的掌心,和舞會結束后,他留下的名字。

    她驟然起身,一個人走到上官融家的后花園。

    熱鬧聲從前廳傳過來,花園里空無一人,花開肆意,浩浩湯湯,在室外的燈光下,頗有點點繁星之意,光影交錯,細膩動人。

    “嘉時。”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后響起,許嘉時轉過身去,恍如隔世。

    她已經開始出現幻覺了。

    許嘉時站在原地看了會兒月亮,心頭郁結散了不少,低頭給梁荀發消息。

    【你猜我在干什么?】

    梁荀幾乎秒回,【在干什么?】

    【我在看月亮。】

    許嘉時笑了笑,緊跟著發了第二條。【也在想你。】

    【今晚月色很美。】

    看到梁荀的消息,許嘉時笑意更盛。

    【你是不是也在想我?】

    “梁太太,我在找你。”

    直到肩膀上傳來熟悉溫度,許嘉時才敢回頭看。

    她眨眼,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真的是你嗎,梁荀?“

    梁荀彈了下她的額頭,拉住她的手:“不是我是誰,傻瓜。”

    “你怎么來了?”

    “怕你一個人看月亮。”

    梁荀站在許嘉時的身后,將她整個人圈在身后。

    許嘉時轉著他手上染了溫度的婚戒,問他:“為什么?”

    “害怕你孤獨。”

    聽了甜言蜜語的許嘉時心跳快了幾分,她轉過身,把頭埋在梁荀的胸膛:“你怎么這么好。”

    梁荀笑而不語,撫摸著她的頭發。

    “走吧,帶你去見見大家。”

    許嘉時第一次正式的帶梁荀亮相,剛一進去,就有不少人上來寒暄。

    虛實真假,笑臉相迎。

    秉持著八字真言的許嘉時全身而退,反觀是梁荀被圍著脫不開身。

    收到對方一個放心的眼神后,許嘉時便安心的找了個地方坐著刷微博。

    “一個人無聊嗎?”

    上官融端著酒杯走過來。

    “還行。”許嘉時的視線放在梁荀身上,到底還是有些不放心。

    “需要我幫忙把他帶出來嗎?”

    上官融輕笑。

    “那就多謝上官小姐了。”許嘉時主動和對方碰了下酒杯。

    “客氣。”

    許嘉時在長廊等梁荀,她靠在長柱上,長夜漸深,涼風拂過,她打了個寒顫。

    帶著體溫的西裝披在她的身上,許嘉時盈盈一笑:“你來了。”

    “嗯。”

    身后傳來腳步聲,依稀聽到有人提起梁荀。

    許嘉時拉起梁荀的手腕:“我們快跑。”

    剛走出不遠,七厘米的細高跟讓她腳底吃痛,梁荀注意她臉上的痛色。

    俯身將她攔腰抱起。

    梁荀跑了起來,許嘉時的裙擺纏上他的褲腳。

    直到人聲鼎沸落在了他們的身后,梁荀才放慢了腳步。

    “我們這樣子,像不像私奔?”許嘉時貼近梁荀的臉。

    梁荀把她朝上抱了下,兩個人脖頸相纏,緊緊相依著。

    他低頭看了許嘉時許久,眼中的光芒熱烈而耀眼。

    他又說:“那我們就一直私奔下去。”

    梁荀會拉緊許嘉時的手。

    一直到山海顛覆,歲月再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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