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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1章 反轉(zhuǎn)游戲 今天先饒過你

    如果不是被人帶來這里, 神宮寺奏都不知道首都還有這么破敗的地方。

    這里是某處廢棄工業(yè)園區(qū)中的一間倉庫,常年無人清已積滿灰塵,在神宮寺奏眼里根本沒有落腳之處。

    綁架他的男人不知從哪拿來了一塊干凈的布料, 張開來蓋在一個矮桌上, 隨后才將他放下。

    竟然沒有直接把他丟在滿是灰塵的地上, 神宮寺奏心下奇怪,面上沒什么情緒。

    不過即便有塊布料隔著, 待在這種環(huán)境中本就讓他感到十分不適,連呼吸都很輕。

    他的雙手被尼龍繩束縛在身后, 顯然遭到怎樣的待遇都由不得他愿不愿意。

    但繩子捆得不算緊, 他依舊可以活動手腕。

    清冷月輝從倉庫的窗戶灑入內(nèi)部, 讓這個空間中的一切無所遁形。

    所有事物都埋藏在厚厚的塵埃之下, 穿著華貴禮服的青年是這里唯一不染纖塵的存在。

    他如同發(fā)光的明珠, 本該在所有人面前綻放光彩, 可外面的世界卻如同這間廢舊倉庫一般,企圖用這污穢的塵埃一點(diǎn)點(diǎn)沾染他。

    正如他猜測的那樣, 綁架他的男人已不是原來的主人,而是帶著怨念被封存在這具身體里的一位外來者——兩面宿儺。

    宿儺心知眼前的人雖是神宮寺奏,卻不是他所熟知的那個。

    但看到對方用那副如出一轍的神情對他愛答不,他就莫名有些煩躁。

    “看著我, 神宮寺。”

    兩面宿儺并不在乎自己能不能成為這場游戲的贏家, 既然神宮寺奏要跟他玩,那他便配合對方表演。

    神宮寺奏置若罔聞, 低頭看著男人的腳尖, 心中劃過數(shù)種可能,最終還是選擇保持沉默。

    數(shù)* 息過后,刀刃出鞘的摩挲聲傳來, 一柄泛著銀光匕首輕佻地挑起他的下巴,一條腿抵入他雙腿之間。

    “千算萬算,你還是算漏了。”

    兩面宿儺湊近,一寸寸打量著青年無暇的面容,鼻腔內(nèi)是對方身上散發(fā)出的清幽冷香。

    冰冷的刀背在下頜緩緩游走,神宮寺奏仰起頭,赤紅鳳眸這才看向逼近的面孔。

    不算細(xì)膩的麥色皮膚,不需要精心打的短寸,眉毛粗濃長相硬朗,行為舉止間透著不拘一格的痞氣。

    “青田俊一,我知道你。”神宮寺奏試探道,“據(jù)我所知,你的身手并沒有這么好。”

    “你以為就憑你手底下那群廢物的幾頁紙就能把我調(diào)查清楚嗎?”

    兩面宿儺將刀背貼在他臉頰上,見其偏頭便一手捏住他的下頜,“配合些,你也不想這張漂亮的臉上以后都掛著傷疤吧?”

    掌下是青年細(xì)膩光滑的皮膚,而他這具身體常年干粗活累活,手掌磨得十分粗糙。

    不出他所料,神宮寺奏一被扼住咽喉便渾身緊繃,比起被刀指著威脅更為不適。

    神宮寺奏:“你是沖我的命來的,還在猶豫什么?”

    “我改主意了,直接動手太便宜你了……”

    兩面宿儺這具身體潛入會場確實(shí)是為了殺死神宮寺奏,準(zhǔn)確來說是毀滅神宮科技。

    兩年前,神宮科技曾向市面推出一項(xiàng)與醫(yī)療結(jié)合的產(chǎn)品,這本該是造福社會的舉措。

    但還是由于決策層的武斷導(dǎo)致產(chǎn)品不夠穩(wěn)定,甚至是錯誤使用,以至于加重了患者病情,更有甚者導(dǎo)致了一例死亡。

    那位本不該死的患者正是青田俊一的父親。

    按常來講,當(dāng)年的事故和剛上任的神宮寺奏沒有直接關(guān)系,但青田俊一痛恨的是這幫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資本家,不論坐在高位的是誰,他都要拉上整個神宮科技為自己父親陪葬。

    這一系列事件,神宮寺奏都心知肚明。

    但也正如兩面宿儺所說,他算漏了外來者入侵的可能性。

    “我不殺你。”兩面宿儺貼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我要……羞辱你。”

    男人低沉的聲音如同他掌心一般粗礪,混著口腔黏膩濕熱的氣息,神宮寺奏如同炸了毛的貓一般小幅度掙扎起來。

    耳朵紅了。

    兩面宿儺最是了解神宮寺奏的身體,簡單的撩撥便會面紅耳赤,和同樣衣冠齊整坐于高臺的那個他截然不同。

    “聽說你有一個情人,她會這樣和你親熱么?”

    “難道你想通過這種方式來羞辱一個男人?”神宮寺奏笑意戲謔,似乎并沒有受影響。

    他不知道,兩面宿儺心中更多的嫉妒。

    騙走了他的心一走了之,還在其他人面前糾纏不清,現(xiàn)在又冒出來一個緋聞女友。

    不嫉妒是假的。

    兩面宿儺作出一副玩味模樣,用小刀輕松勾斷他身上外套的紐扣,低聲呢喃道:“你不知道男人也是會被侵犯的嗎?”

    又是“嚓嚓”兩聲,襯衫的前兩枚紐扣也被挑開。

    秋夜的涼意順著暴露口鉆入,神宮寺奏被綁在身后的雙手默默攥緊。

    “想知道我會怎么做嗎?”

    神宮寺奏眉心微擰,回以沉默。

    “我會把你的衣服一層層剝下,就像剝開一顆水煮蛋,然后慢慢地品嘗你的滋味,從內(nèi)而外……”

    兩面宿儺一邊說著,每個字都咬得格外清晰,一邊觀察青年的表情,不錯過任何一絲細(xì)微的變化。

    “你會被我一寸寸攻陷,即便是最難以啟齒的地方,你所有的尊嚴(yán)都會被擊潰,哭著求我饒過你,雙腿卻緊緊夾著我,你會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shí)很喜歡這樣……”

    耳邊是難以忍受的污言穢語,神宮寺奏面上浮現(xiàn)羞惱的薄紅,呼吸微促,白皙的胸膛起伏著。

    “你再多說一個字試試……”那雙凌厲上挑的鳳眸蘊(yùn)藏著怒意,殊不知正是這副模樣最為動人。

    兩面宿儺挑眉,“這就生氣了?放心,我會做的比這更過分……”

    話音剛落,身下的青年卻突然掙脫了束縛,也不顧胸口抵著的刀刃,手持一片修眉刀朝他刺來。

    要么被刺中要害等死,要么順其自然殺了對方以求自保。

    寧愿死也不愿受辱么?

    是啊,神宮寺奏就是這樣的性格,要哄著騙著才行。

    兩面宿儺勾起一抹笑,松開扼住對方脖頸的手,任由刀片刺入手掌,另一只手移開刀刃,連同對方的外套一起垂直向下釘入矮桌桌面。

    被扎破的手掌正不斷流著鮮血,因刺入的力度并沒有保留,鮮紅血珠噴濺在神宮寺奏的手上以及面頰。

    銳物刺破血肉的聲音就在耳邊,神宮寺奏愣了一下,想拔出染血的刀片卻被對方反手握住。

    那手掌裹著炙熱血液,他像是被燙到一般用力甩開那只手,也不管飛濺的血液中也包含他的一部分,身體竭力向后挪動試圖遠(yuǎn)離,卻被那柄匕首牢牢釘在原地。

    退無可退了。

    神宮寺奏的腳踝被抓著往回拉,呼吸變得有些急促,眼看著面前的男人拔出刀片扔在地上,血珠止不住地墜落,目光卻死死盯著他。

    陰影隨著男人的靠近逐漸將他吞噬,他側(cè)身躲避,卻只是在做無用的掙扎。

    忽然,細(xì)碎的腳步聲于不遠(yuǎn)處響起。

    有狗嗅著氣味找過來了。

    兩面宿儺的動作猛地一頓,眼底劃過一絲不慍,嘖了一聲。

    “今天先饒過你,不過我得打個標(biāo)記……”

    說著撥開神宮寺奏后頸的頭發(fā),對著那枚鮮為人知的紅痣咬了上去。

    神宮寺奏瞬間睜大了眼睛。

    ……

    行動有素的安保部隊(duì)對廢棄工業(yè)園區(qū)進(jìn)行了地毯式搜索,卻唯獨(dú)不被允許進(jìn)入神宮寺奏所在的那間倉庫。

    兩面宿儺早在搜查隊(duì)趕到之前就逃之夭夭,順便帶走了釘在桌上的刀。

    神宮寺奏忍著滿肚子火氣好衣服,臉色卻在見到開門的人時更為陰沉。

    披著冷泉管家外皮的夏油杰見到他還沒來得及慶幸,便因他身上的血污與脖頸上紅痕心驚不已。

    “你受傷了?”

    頂著猶如實(shí)質(zhì)的冰冷眼神,夏油杰快步上前對神宮寺奏進(jìn)行了簡單的查看,確認(rèn)他身上的血并不屬于自身才微微松口氣。

    夏油杰脫下自己的外套就要披在青年身上,卻被對方抬手打斷。

    他的視線偏移,落在那只染血的手上,血跡尚未完全干涸。

    在其掌心處,橫亙著一道深長的破口。

    “你的手受傷了。”

    他輕聲闡述這個事實(shí),溫柔而堅(jiān)定地將外套披在青年身上,又拿出干凈的手帕,半蹲下來,輕輕將那道傷口包扎好。

    神宮寺奏這時才感覺到掌心處灼熱的刺痛,可跟后頸的酸脹感比起來絲毫沒有存在感。

    他本就不平靜的神經(jīng)又開始躁動。

    “惺惺作態(tài)……”神宮寺奏冷聲道。

    夏油杰仰起頭看他,神色平靜。

    “你是夫人的狗,不是在替夫人查我嗎?有查到什么?”

    夏油杰依然靜靜望著他。

    想起之前神宮寺夫人對原身說過的話,他一張口便是啞然。

    神宮寺奏將包扎好的手舉到眼前,看那潔白的手帕被猩紅浸染,緩緩握緊。

    “你說……我的血是否和你們一樣?”

    夏油杰見狀立馬握住他的手腕,制止了這種行為。

    “做什么?”神宮寺奏偏頭。

    “傷口……會痛。”

    “不,我不會,不是嗎?”

    夏油杰不知是被奏輕松的笑意還是手心暈染開的血痕所刺痛,也明白這是他為自己樹立起的防線。

    他如今沒有立場去說服對方珍惜自己,這只會將奏推得更遠(yuǎn)。

    “我送你回家。”他輕聲道。

    神宮寺奏的故意挑動全都像是砸在了棉花上,決定不再開口。

    對方現(xiàn)在不是他認(rèn)識的那個冷泉,再多的遷怒與嘲諷都是徒勞。

    ……

    游戲世界之外,神宮寺奏隔著懸浮電子屏旁觀了倉庫里發(fā)生的一切。

    【神宮寺先生,你可以把手從介入按鈕上移開了,已經(jīng)沒有事了。】

    系統(tǒng)的話將神宮寺奏的思緒拉回現(xiàn)實(shí),他狀若無事地應(yīng)了一聲,放開了搭在紅色介入按鈕的手。

    他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的反應(yīng)太過激烈,仿佛宿儺的那番話是在自己耳邊說出的一般,如果對方真的踐行所說,他會不惜一切代價阻止對方。

    想起過去那些荒唐事,神宮寺奏的耳尖不爭氣地悄悄染上緋紅。

    注意力重新回到屏幕上,和他此時的心情一樣,游戲世界中的神宮寺奏沒再給人好臉色,也平安被送回了家。

    還未下車,神宮寺奏就看見自己家門口除了赤木艾夏,正候著另一個許久未見的身影。

    本該對他針鋒相對的少年一見到他,眼中卻閃爍著別樣的情緒。

    對方先赤木艾夏一步來到神宮寺奏面前,看清他身上情形后微微一頓,“哥哥你受苦了,我應(yīng)該早點(diǎn)上去找你才對。”

    神宮寺奏看著面前的二人,也打消了把夏油杰的外套扔掉的念頭,淡聲問道:“你來做什么?”

    “我是來幫你抓壞人的啊。”太宰治翹起唇角踮起腳,指了指停在角落里的一輛轎車,“那個叫青田俊一的家伙,我在他出工業(yè)園區(qū)的時候追了一路才抓到的。”

    見青年仍沒有反應(yīng),他又獻(xiàn)殷勤道:“怎么處置全交給哥哥。”

    神宮寺奏聞言,瞥了一眼那輛車,果真從車窗上看到眼熟的輪廓。

    眼底劃過一抹冷意,轉(zhuǎn)過頭眉心輕皺,這點(diǎn)波動很快被抹平,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

    “我不想再見到他。”神宮寺奏的目光從太宰治和夏油杰臉上依次落下,又收回,“還有你們。”

    赤木艾夏知道沒有比這更合適的時機(jī)了,上前和神宮寺奏肩并肩,擋開另外兩個人的視線。

    “神宮寺先生,我送您進(jìn)去休息。”

    太宰治眼巴巴目送青年在女人的陪伴下進(jìn)入宅院大門,和夏油杰一同望著大門關(guān)閉,直到宅邸玄關(guān)處的燈亮起。

    “冷泉,明明我才是立功的那個,為什么卻得不到該有的獎勵?”現(xiàn)在只剩他們二人,早在奏失蹤時他們便互通了身份,才有了配合對青田俊一進(jìn)行守株待兔。

    夏油杰收回視線,目光幽幽地看著他,“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將功補(bǔ)過,互相抵消了?”

    太宰治忽然扭頭看向關(guān)著兩面宿儺的轎車,一副沒認(rèn)真聽他說話的模樣。

    “違反規(guī)則的……是你吧。”

    “誰知道呢~”

    第132章 反轉(zhuǎn)游戲 你是我這一生所見中最美好的……

    赤木艾夏第一次見到如此狼狽, 或者說脆弱的神宮寺奏。

    如果說身居高位的神宮寺奏神圣得令人仰望,那么現(xiàn)在的他則如同跌落凡塵被折斷翅膀的天使,破碎的美麗令人心神震動。

    她見神宮寺奏將包扎在掌心的手帕丟入垃圾桶, 像是并不在意, 抬腳就往浴室方向走。

    “神宮寺先生, 您的手現(xiàn)在還不宜碰水,我來幫您處一下吧。”

    這不是她第一次進(jìn)入神宮寺奏的私宅, 輕車熟路便找到了醫(yī)藥箱。

    神宮寺奏沒有制止她自說自話的行為,只是一言不發(fā)地看著她。

    他們在沙發(fā)處坐下, 彼此距離都很近, 有種氣氛融洽的錯覺。

    家中只有酒精棉可用, 赤木艾夏用鑷子夾住一塊, 正式開始處前說道:“會有點(diǎn)疼, 我盡量輕一些。”

    疼?

    神宮寺奏垂眸看著自己攤開的掌心, 那道破口的血液未完全凝固。

    他也不在意傷口反復(fù)撕裂,只是專注地盯著從傷口處不斷滲出的紅色血液。

    酒精棉輕柔地擦拭著掌心的血污, 帶來令人頭腦清醒的陣陣涼意。

    而當(dāng)酒精觸碰到傷口邊緣,帶來劇烈而又細(xì)密的刺痛感,神宮寺奏卻覺得不夠。

    人們往往怕痛,而他竟然在享受這種感覺。

    神宮寺奏闔上雙眼, 不讓那對自己的厭惡情緒溢出。

    “啊!”

    赤木艾夏突然發(fā)出一聲驚呼。

    她手中的鑷子失手掉在地上, 眼神驚恐地看著神宮寺奏用力將酒精棉攥在手中。

    “神宮寺先生,您這是……”怎么了?

    她慌亂之下望向青年的眼睛, 卻被里面的冷意震懾, 一時間失去聲音。

    這眼神太冷,就像在看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物品,又暗自衡量著她的價值。

    混著酒精的血水從掌心縫隙流下, 傷口因壓迫再度撕裂,更為強(qiáng)烈的痛意從掌心向外蔓延,神宮寺奏的表情始終如常,仿佛真的沒有痛覺。

    不要把他當(dāng)做什么易碎品,他不一樣。

    “艾夏,知道為什么我同意你待在我身邊嗎?”

    “因?yàn)椤液推渌瞬灰粯樱俊?br />
    “不,你在我眼里和其他人一樣,沒有區(qū)別。”神宮寺奏抬起沒受傷的手將赤木艾夏的鬢發(fā)撥到耳后,看對方如同受驚小動物般顫抖。

    赤木艾夏既迷茫又惶恐,當(dāng)最美好的存在在她面前褪去虛假的外衣,只能呆呆看著,失去言語能力。

    她本是自信大膽的性格,卻屢屢在面對神宮寺奏時被打碎信心,小心翼翼得仿佛不再是她自己。

    “你確實(shí)很乖,但總是過于天真,以為一時的新鮮感就是愛。”

    “……您不要我了嗎?”

    神宮寺奏收回手,“你和我終究是不一樣的。”

    赤木艾夏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他的手腕,眼眶泛紅,“我可以變得和您一樣,請您再給我一次機(jī)會,我該怎么做才能讓您滿意?”

    “你做不到。”

    赤木艾夏仍不肯放開,“不試一下怎么知道?請不要過早否定我……”

    神宮寺奏重新將審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然后再次搖頭否定道:“你做不到。”

    說實(shí)話他對這種偽裝游戲有些膩味了,趁現(xiàn)在結(jié)束或許對赤木艾夏來說最好的結(jié)局。

    赤木艾夏微微睜大眼,深吸了一口氣,所有復(fù)雜的思緒全都體現(xiàn)在了這張臉上。

    她看著神宮寺奏滴著血水的手,從醫(yī)療箱中翻找出一柄手術(shù)刀。

    神宮寺奏并沒有阻止她的動作,只冷淡地看著。

    年輕的女人一邊用酒精消毒,一邊又心存僥幸。

    或許神宮寺奏會中途反悔,或許對方見到她受傷會心存憐惜,或許只有像這樣義無反顧地拼上一切才能走進(jìn)他的心。

    手執(zhí)鋒利的手術(shù)刀懸在掌心上方,赤木艾夏不斷給自己做著心建設(shè)。

    可就在真正下刀時,冰冷的刀刃停在軟肉上,手指止不住發(fā)顫。

    她下不去手。

    “我說了,你做不到。”神宮寺奏不再去看,扔掉被血水染紅的棉球,起身就要離開。

    赤木艾夏眼看青年要走,在那一瞬間,不甘、挽留、甚至是憤怒等情緒涌上心頭。

    她不甘心。

    神宮寺奏正準(zhǔn)備送客,就聽見一聲尖銳的慘叫,聲音凄厲,又好似解脫。

    他回過頭,赤木艾夏正捧著鮮血淋漓的手,臉頰滑下淚滴,眉心因?yàn)樘弁磾Q在一起,可嘴角上揚(yáng)不知是哭還是笑。

    “神宮寺先生,您看,我現(xiàn)在是不是和您一樣了?”

    她像是送出心愛禮物的靦腆小孩,將自己的傷口遞出去。

    然而神宮寺奏的反應(yīng)卻和她期盼的不一樣。

    沒有驚訝,沒有憐惜,甚至連一絲猶豫都沒有。

    赤木艾夏頭暈?zāi)垦#鹑绲渖顪Y。

    但她還是如愿留在了神宮寺奏的宅邸。

    ……

    之后幾天,不止太宰治與夏油杰在神宮寺奏的宅邸門外碰壁,還有其余幾位。

    神宮寺奏這些天都在家辦公,外面知道他曾被綁架的人少之又少,一切工作都在穩(wěn)定進(jìn)行。

    對方在家里辦公幾天,吃了幾次閉門羹的眾人秘密聚在一起,討論自己已知的情報。

    作為知道信息最多的兩個人,太宰治和夏油杰先后開口。

    “神宮寺夫人之所以那么怨恨神宮寺一家,應(yīng)該是神宮寺越對她做了什么,強(qiáng)取豪奪,強(qiáng)迫生育,或是更為過分的事。”

    太宰治思索片刻,又補(bǔ)充道:“不過他倆私生活都很混亂,完全是各過各的,說明神宮寺越的目的并不是求愛,而是完成傳宗接代這一任務(wù)。”

    五條悟、禪院甚爾以及麻倉葉王認(rèn)同地點(diǎn)點(diǎn)頭,隨即將求知的目光投向夏油杰。

    夏油杰也沒藏著掖著,直入主題道:“奏不是神宮寺夫人所孕育而生的。”

    所有人露出不解的表情,想說什么但欲言又止。

    “并不是你們認(rèn)知中的代替受孕的方式,這是個更加冷血、殘忍的秘密項(xiàng)目。”

    “在一座全部由機(jī)械造就的人造子宮中,粗暴地篩選出劣等基因,所有優(yōu)秀的則組合出最優(yōu)的選擇,這期間會有大量胚胎由于模擬環(huán)境與真實(shí)子宮的差異而夭折,所以在項(xiàng)目期間,神宮寺夫人被強(qiáng)迫取出數(shù)次卵子,直到孕育最完美的‘作品’。”

    所有人聽后都陷入了沉默。

    夏油杰繼續(xù)道:“所以,神宮寺夫人托我調(diào)查這個項(xiàng)目相關(guān)的人與事,如果開幕式的計(jì)劃沒能成功,那當(dāng)年這個項(xiàng)目的負(fù)責(zé)人或許可以……抹除掉奏的存在。”

    “所以你找到了嗎?當(dāng)年的負(fù)責(zé)人……”

    夏油杰搖搖頭,腦海中浮現(xiàn)原主面見神宮寺夫人時的記憶畫面。

    “他才不是完美的作品,神宮寺越自認(rèn)為基因優(yōu)越,殊不知他們一家的基因最是卑劣冷血,不應(yīng)該留存于世。”

    療養(yǎng)院中,神宮寺夫人神情陰鷙,眼神中透出行走在智邊緣的神經(jīng)質(zhì)。

    “冷泉,不要把他當(dāng)做人看待,他是只像人的怪物……”

    “想辦法……殺了他!”

    夏油杰閉上眼,猶記得奏受傷的手在純白手帕上暈開一片殷紅,和那日神宮寺夫人咬破下唇滴落的血珠沒什么不同。

    這些就是奏想要告訴他們的真相。

    這就是為什么奏不把自己的身體當(dāng)一回事的原因。

    他也沒把自己當(dāng)做人,而是一件物品。

    不怕疼不代表不疼,是對自己的懲罰,也是徒勞的掙扎。

    沉悶的雷聲打破沉默,眾人臉色各異,卻都說不上好看。

    “你們說……這是不是世界末日的前兆?”太宰治沒頭沒尾道。

    麻倉葉王眼眸半斂,“如果你沒找到的負(fù)責(zé)人在奏那里,知曉了一切后,對奏來說的確會是世界末日吧。”

    或許事情的發(fā)生是必然的,但究竟要經(jīng)歷多少次認(rèn)知世界的崩塌,才能成為他所認(rèn)識的那個神宮寺奏呢?

    ……

    神宮寺奏的宅邸內(nèi)。

    這些天,赤木艾夏都沒什么機(jī)會和神宮寺奏相處,見面的次數(shù)比家中傭人都要少。

    她時常看著自己未愈合的手問自己,這一切是否值得。

    可當(dāng)初說會全心全意愛他的,是她自己……

    既如此,她又怎能因?yàn)閷Ψ降男┰S不完美而退縮呢?

    換一種方式去解,只要找到導(dǎo)致這一切的原因,她和對方的關(guān)系才能更加深入。

    今天自早飯以后,赤木艾夏就沒再看到過神宮寺奏的身影,也不曾見他外出。

    她找遍了宅邸所有能去的房間,一無所獲。

    此時,一個潛藏在心底許久的念頭偷偷冒了出來。

    她還沒去看過不能去的那個地方……

    神宮寺先生明令禁止擅自進(jìn)入的地下室。

    入口是一扇合金制成的大門,此時正虛掩著,像是在慫恿她進(jìn)入其中探尋秘密。

    赤木艾夏鼓起勇氣推開門,入眼是同樣材質(zhì)的銀色通道,一直通往未知的地下區(qū)域。

    她強(qiáng)壓著緊張與恐懼向下走去。

    地下室,更貼切的說法是地下基地。

    這是獨(dú)屬于神宮寺奏的秘密基地,隔絕了外面的世界,什么人都無法來打擾。

    但他還是破例邀請了一個人來到這里。

    “神宮寺先生,雖然希望渺茫,但我會盡力保住它的。”

    說話的是一位滿鬢銀白的中年男人,他和神宮寺奏正站在一面隔離玻璃外。

    玻璃內(nèi)部,是一臺體型龐大且精密的機(jī)械結(jié)構(gòu),形同子宮的特殊培養(yǎng)皿。

    這是當(dāng)年“赫拉”項(xiàng)目遺留下來的,由于項(xiàng)目終止而塵封近二十年,直到今天才重新啟動。

    而他們正在談?wù)摰模瑒t是沉睡在其中的基因融合實(shí)驗(yàn)的胚胎。

    這個胚胎存在缺陷卻已成型,神宮寺奏一上位便叫停了實(shí)驗(yàn),但保留了胚胎。

    “渡邊博士,你覺得生命是什么?”神宮寺奏從胚胎上收回視線,看向身側(cè)年過半百的男人。

    渡邊博士笑意溫和,歲月刻下的印記隨之加深,“生命……是奇跡啊。”

    神宮寺奏略感不解,望著他沒有做聲。

    “它會是一個奇跡。”渡邊博士的目光堅(jiān)定而溫柔,“神宮寺先生,你是我這一生所見中最美好的奇跡。”

    “……”

    神宮寺奏不知道該怎么去解這句話,總是平靜的面容出現(xiàn)片刻空白。

    女人驚恐的叫聲在房間外倏地響起,隨后便是什么東西被推翻在地發(fā)出的混亂聲響。

    “容我去處一下。”神宮寺奏再次恢復(fù)了過往的從容,對渡邊博士頷首說道。

    “好的。”渡邊博士點(diǎn)頭回應(yīng)。

    神宮寺奏走出監(jiān)控胚胎的房間,闊步走在銀白色的走廊中。

    尖叫聲來自于不遠(yuǎn)處的某個房間,在這之后變?yōu)榇种氐拇ⅲ诿荛]的空間里十分明顯。

    他向聲音來源逐步靠近,然后便看見赤木艾夏慌亂地從里面跑出來,嘴里還語無倫次地說著什么。

    “怪……怪物……不要過來……”

    等走近以后,神宮寺奏才聽清。

    而對方所說的怪物……他看向從房間里爬出來的詭異動物。

    那是另一只來自基因融合實(shí)驗(yàn)的“失敗作”,代號XG209。

    它既有兩棲動物的特征,也似哺乳動物一般遍體布滿毛發(fā),長有鳥類的喙部,四肢天生畸形異常彎曲,行走起來格外怪異,說是怪物也不為過。

    赤木艾夏倉皇間后退,余光瞥到神宮寺奏的身影才意識到對方已經(jīng)靠近,臉色卻愈發(fā)慘敗。

    換做是以前,她應(yīng)該是第一時間向?qū)Ψ綄で髱椭模皇求@恐地退卻。

    “神……神宮寺先生……”

    神宮寺奏戴上一副手套,把XG209抓了起來,“又從籠子里出來了,明明什么都看不見,卻總是喜歡往外面跑。”

    赤木艾夏驚疑不定地看著他逮著不斷掙扎的怪異生物走進(jìn)房間,將其丟進(jìn)籠子里重新落上鎖,目光閃爍著落在地上散落的文件上,不敢去看房間的墻壁。

    “不是說了不要擅自進(jìn)來嗎?”

    神宮寺奏緩緩直起身,他身上映著森冷綠光,正來自于后面滿滿一墻泡在福爾馬林中的胚胎容器。

    “都,都是真的嗎?”赤木艾夏不敢去看他,聲音顫抖著,“關(guān)于您的事,是真的嗎?”

    挑選所謂最優(yōu)秀的基因,篩除人類存在的所有弱點(diǎn),經(jīng)過一次又一次血腥又殘忍的實(shí)驗(yàn),才終于得出最完美的一例。

    這樣創(chuàng)造出來的……真的是人類嗎?

    “如你所見,都是真的。”

    神宮寺奏摘下手套丟入垃圾桶,回頭看著身后停留在不同階段的失敗品,它們形態(tài)各異,有的只是肉芽,有的卻已有人類嬰兒的雛形。

    赤木艾夏最不愿面對的事成了現(xiàn)實(shí),猶如突遭五雷轟頂,心目中最美好的神明形象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他不是神,更不是真正的人。

    而是冰冷的實(shí)驗(yàn)產(chǎn)物。

    最完美又如何?

    還不是沒有心的怪物?

    原來自始至終,她一直都被對方作踐玩弄,因?yàn)樯駥m寺奏不可能明白何為愛。

    他不僅自身是實(shí)驗(yàn)產(chǎn)物,甚至還在繼續(xù)創(chuàng)造這種畸形的生物!

    如果不是今天意外發(fā)現(xiàn)真相,她可能還誤以為對方有著什么難言之隱。

    愛上這樣的怪物,根本不值得。

    “艾夏,你為什么要害怕呢?它們和我、和你難道不一樣嗎?”神宮寺奏輕輕笑了一下,稍縱即逝,“只不過你比較幸運(yùn)而已。”

    “怪物……”赤木艾夏低聲喃喃,雙手緊攥,剛結(jié)痂的傷口崩裂,血液從手心滴落。

    “什么?”神宮寺奏沒聽清她說了什么,正要向她靠近。

    “別過來!你這個……怪物!”赤木艾夏抬眸瞪視著他,泛紅的眼底褪去所有溫軟的情緒,只剩下深深的厭惡與恐懼。

    神宮寺奏靜靜看著她,沒有疑惑,沒有憤怒,如一尊不會說話的玉雕,平靜地承受著女人爆發(fā)的恨意。

    “我怎么會喜歡你這種怪物!?”

    “你根本!根本不配得到愛!!”

    赤木艾夏用盡全身力氣怒吼著,臉色都漲紅,心中卻覺得十分快意,“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說完,轉(zhuǎn)過身快步離去。

    她像一陣熱烈的風(fēng)闖入神宮寺奏眼中,最后又如喧囂的風(fēng)散去,打亂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沒留下。

    待腳步聲漸漸聽不到了,神宮寺奏才俯身把散落在地的文件等物品撿起來放回原位。

    不配得到愛……嗎?

    什么是愛?

    愛是什么形狀的?

    甜的還是酸的?

    神宮寺奏不以為意地想著,重新把手清潔過一遍后,再次回去找渡邊博士。

    “渡邊博士,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確實(shí)是人類歷史發(fā)展中的一例‘奇跡’,但很顯然,很多人并不這么覺得。”

    渡邊博士聽見他的話,卻兀自搖頭。

    “不是的,不是的……”

    神宮寺奏微愣,“那你是指?”

    “因?yàn)椴徽摽茖W(xué)如何干預(yù),如何篩選,不論環(huán)境如何,”

    渡邊博士聲音中夾著淡淡的嘆息,“你還是靠自己成長為自信、聰明又溫柔的好孩子……”

    “……”

    博士的溫聲細(xì)語落在神宮寺奏耳中,卻仿佛有著千斤重量,帶著暖意壓在他心口。

    隨后,渡邊博士拉著他來到休息室的沙發(fā)邊,輕輕按著他的肩讓他坐下。

    神宮寺奏沒有抗拒,脫下鞋蜷起手腳側(cè)臥在沙發(fā)上,渡邊博士則是拿來薄毯替他蓋上。

    “要是累了的話就休息一下吧,睡醒后會好起來的。”

    神宮寺奏看著守在身邊的渡邊博士,緩緩闔上雙眼。

    第133章 反轉(zhuǎn)游戲 他們之前是這個畫風(fēng)嗎?……

    夏油杰等人親眼看到赤木艾夏從大門跑出來。

    女人形容慌亂, 似乎遇到了意外事件。

    他們擔(dān)心是奏出了什么事,上前攔住她的去路。

    太宰治率先開口:“什么事跑這么急?”

    “你知不知道……你哥哥是個怪物?”女人剛看清真相,如今神情還有些恍惚, 煞有介事的模樣看著不大正常。

    太宰治一聽就猜到發(fā)生了什么, 并不搭話, “所以你是逃出來了?之前不還愛得死去活來嗎?”

    赤木艾夏一副你不明白的表情,“你不懂……真正的神宮寺有多可怕……”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嘴里喃喃道:“我得去提醒一下橘小姐,絕對不能讓她落入神宮寺手中……”

    五條悟之前就和夏油杰猜測這位橘小姐就是禪院甚爾, 聞言問道:“這和橘小姐有什么關(guān)系?他們的婚約不是已經(jīng)澄清了嗎?”

    赤木艾夏聞言看過去, 見是陌生面孔神色警惕。

    五條悟章口就來:“我和橘小姐是朋友, 她要是有什么事我不會袖手旁觀。”

    夏油杰瞥他一眼, 義正言辭的神情還挺像那么回事, 可這顆八卦的心卻是呼之欲出。

    不過正好, 他也想聽聽。

    “這件事……我只告訴你,可千萬不要說給第三個人聽。”赤木艾夏終于松口。

    “沒問題。”

    五條悟和赤木艾夏走到遠(yuǎn)處的角落, 片刻后又獨(dú)自回來。

    赤木艾夏已經(jīng)離開,眾人也不裝了。

    “說說,怎么個事兒?”

    五條悟先是神色凝重地摸了摸下巴,隨后舉目望天, 眼神陷入一片空茫。

    “她說……橘小姐和奏……有個孩子。”

    “?”

    所有人聞言都露出大腦過載后的茫然。

    短短一個呼吸, 所有人的腦海中已經(jīng)完成了從人類起源到宇宙大爆炸的頭腦風(fēng)暴,最終得出結(jié)論——

    禪院甚爾絕對在說謊!

    這狗東西為了接近奏什么話都說得出來!

    “先不管這個臉皮都不要的家伙了, 我和杰進(jìn)去看下奏的情況。”

    太宰治不樂意了, 揶揄道:“憑什么是你們兩個?你們以什么身份進(jìn)去?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夏油杰指指自己:“痛改前非的前管家。”

    五條悟摸著下巴:“回心轉(zhuǎn)意的前私人醫(yī)生。”

    “你們覺得奏會信嗎?”

    五條悟一手叉腰,直氣壯道:“說起來……我們里面最沒有由去見奏的是你才對吧!”

    “你違反規(guī)則害我們所有人錯過了奏的四年,而且你這具身體也干了不少‘好事’, 奏的家門口就差放個‘狗和光一不得入內(nèi)’的牌子了。”

    一直沒開口的麻倉葉王一板一眼道:“而且,是你抓住的兩面宿儺,也該由你看著他。”

    太宰治無言以對,眼神幽怨地盯著他們。

    五條悟等人在他的目送下從大門溜了進(jìn)去。

    所幸天色沉悶,時間也不早了,借著昏暗的光潛入宅邸,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直到親眼見到這座宅邸,才能感受到其中奇怪之處。

    從外面看這座私宅占地范圍十分寬闊,結(jié)果實(shí)際建筑只占了一小部分,其余都是草坪空地* 。

    更古怪的是,他們幾乎找遍了宅邸內(nèi)部,卻都沒發(fā)現(xiàn)奏的身影。

    最終,他們停留在一扇半開的合金大門前,順著階梯向下望。

    “看來那么大范圍的占地都在這下面了。”夏油杰若有所思。

    “那女人就是在這下面發(fā)現(xiàn)奏的事的?按說這種秘密基地一般的地方不會輕易打開的吧?”

    五條悟說著,腦海中只浮現(xiàn)一種可能。

    “只能是奏有意誘導(dǎo)她發(fā)現(xiàn),想要讓她自己退出,或者,想要看她會是什么反應(yīng)。”麻倉葉王神色微沉。

    從結(jié)果看來,赤木艾夏的選擇進(jìn)一步將奏向黑暗深處推得更遠(yuǎn)。

    可赤木艾夏離開宅邸也有段時間了,這扇門還沒關(guān)閉,是否說明奏出了什么狀況不能來關(guān)門?

    眾人正思索著這一可能,就聽見銀白長階下傳來腳步聲。

    緩慢,稍顯沉重,來人顯然不是奏。

    他們站在原處探著腦袋觀望,等待來人現(xiàn)身,絲毫沒有私闖民宅被發(fā)現(xiàn)后會被趕出去的自覺。

    腳步近了,一個鬢角斑白的中年人露出全貌。

    一抬頭,就和他們目光相接。

    “你們是來找神宮寺先生的吧?”

    五條悟剛想問老人是誰,就聽夏油杰開口說道:“你是渡邊博士,原來你在這里……”

    渡邊博士如實(shí)回答:“是啊,神宮寺先生邀請我來幫助他完成一個項(xiàng)目,倒是你們不請自來,是為何事?”

    老人的話更多是在調(diào)侃,并沒有立刻趕他們離開的意思。

    夏油杰松了一口氣,“我們就是有些擔(dān)心……”

    “我知道你在擔(dān)心什么。”渡邊博士擺擺手,“實(shí)際上不論神宮寺先生是怎樣的人,我都沒有資格抹除他的存在,任何人都沒有。”

    “那奏是在下面吧,我們想去見他。”五條悟直入主題。

    渡邊博士的視線一一掃過他們的臉,有些為難地問:“你們是他的什么人?”

    “故人。”

    麻倉葉王神色依舊淡淡的,話語間透露出幾分惆悵。

    見他神情不似作偽,渡邊博士斟酌片刻后說道:“現(xiàn)在神宮寺先生還在休息,遠(yuǎn)遠(yuǎn)看望一下是可以的,具體愿不愿意見你們,等他醒后自會分曉。”

    幾人沒有異議,跟隨渡邊博士進(jìn)入地下空間。

    走下階梯,穿過百轉(zhuǎn)千回的銀白長廊,眾人來到位于最深處的房間門外。

    這里和其余地方不太一樣,并不是單調(diào)冷硬的風(fēng)格,隔著房門空隙就能看見圍著墻壁培育的綠植,還有柔軟沙發(fā)的一角。

    之前渡邊博士就和他們說過了,這是神宮寺奏自己的休息室,他此時就在里面休息。

    怕驚擾正在休息的奏,他們無人出聲,每一個動作都放到最輕,只在門縫外觀望。

    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見銀色的后腦勺安靜地對著他們,白皙的側(cè)臉在陷入熟睡后浮上淡粉,裹著薄毯縮成一團(tuán),看著就讓人心軟。

    渡邊博士在一邊默不作聲地看著他們眉眼柔和的樣子,抬手捻了捻同樣銀白的小胡子。

    這不是一般的故人吧?

    看著像舊情未了的故人,一來還是三個……

    那更要問問神宮寺先生的意思了。

    一個談不攏怕不是要打起來。

    作為見多識廣的過來人,渡邊博士決定在神宮寺奏醒后說明情況,要見也最好是單獨(dú)見。

    ……

    神宮寺奏一覺睡醒,剛覺得精神緩和不少,就被渡邊博士出其不意的三句話弄得一臉茫然。

    “神宮寺先生,你有三個故人過來了,他們都想見你。”

    “他們都知道了你的事,但經(jīng)過我觀察,他們對你的情意仍然十分真切。”

    “你想要見他們嗎?當(dāng)然,我個人認(rèn)為單獨(dú)見比較好。”

    神宮寺奏:?

    不是說睡一覺就會好起來嗎?

    他怎么多了三個故人?

    渡邊博士怎么還牽起紅線來了?

    那個正經(jīng)的渡邊博士去哪了?

    神宮寺奏滿腦子問號,轉(zhuǎn)念又想到那群突然上線又突然掉線的“外來者”。

    那幫人太會演,渡邊博士被迷惑也很正常。

    “不用。”神宮寺奏說道。

    “是說……不見嗎?”渡邊博士感覺有些可惜。

    “我是說不用單獨(dú)見。”神宮寺奏朝渡邊博士露出一抹淺笑,“謝謝博士,你去休息吧。”

    表演要人多才好看。

    神宮寺奏來到渡邊博士告知的房間外,據(jù)對方所說,那三個外來者都在里面等他醒來。

    隔著一扇門,神宮寺奏能聽見里面的對話聲,但悶悶的聽不清在說什么。

    是在商量一會兒和他見面的計(jì)劃嗎?

    以為合力就能攻破防線,換取信任?

    現(xiàn)如今他們估計(jì)只能從他的身世著手,假意表現(xiàn)出包容與解,這是唯一的選擇。

    可他們的目的是什么?

    神宮寺奏帶著疑問,輕輕將房門推開一條縫隙。

    這回,他聽清了里面的對話。

    “好丑,到底叫這個丑東西什么最貼切?”男人的聲音有些耳熟。

    “鷹嘴鱷身貓?”這是冷泉的聲音。

    “為什么覺得會是貓?就因?yàn)樗拿悬c(diǎn)貍花的特征嗎?我覺得這更像豹紋……”

    聽到現(xiàn)在神宮寺奏才記起來,這是南森醫(yī)生的聲音。

    “它有股水腥味,爪子也異常巨大,初步判斷可能有熊的基因。”這是望月老師在說話。

    “怎么就得出是熊的結(jié)論了?亂猜你就直說,沒人笑話你。”

    “……”

    “誒,這小東西還咬人!杰!它跑你那去了,快抓住!”

    “可能是記恨你罵它丑東西……”

    “你在干什么啊?它鉆進(jìn)桌子底下了!快快快……”

    “沒看到杯子要掉下去了嗎?你倒是會指手畫腳……”

    “我可不想再被咬一口,說不定還要打一針破傷風(fēng)……”

    里面不知為何陷入一片混亂,窸窸窣窣、乒乒乓乓聲音不斷,再發(fā)展下去怕是要把里面翻個底朝天。

    神宮寺奏皺眉,猶豫地抬起手。

    他應(yīng)該現(xiàn)在進(jìn)去打斷嗎?

    里面的都是什么牛鬼蛇神??

    他們之前是這個畫風(fēng)嗎?

    “不好!它要逃出去了——”

    “還是我來吧……”

    話音剛落,神宮寺奏就看見XG209從門縫擠出來,他還沒來得及后退一步,門便被徹底打開。

    “這門之前……”是開著的嗎?

    麻倉葉王一邊說著,一邊俯身去抓,聲音在意識到視野中出現(xiàn)了熟悉的身影后戛然而止。

    但他動作快過嘴,直起身時,雙手就已經(jīng)抓著XG209和神宮寺奏面對面。

    麻倉葉王:“……”

    面對面的兩個人一時都沒有說話。

    直到XG209開始掙扎,麻倉葉王艱難控制。

    “它又跑出來了?”神宮寺奏身上沒帶手套,就由他拿著。

    “是他們放出來的。”麻倉葉王側(cè)身讓開,屋內(nèi)的情形盡數(shù)落入神宮寺奏眼中。

    察覺情況不對正在收拾殘局的二人:“……”

    “不對——”五條悟站出來指正道:“是看它急著想出來,我才會于心不忍放它出來的,并不是覺得好玩哦!”

    “……”神宮寺奏想說你們這是裝都不裝一下嗎?

    可看到他們后,有些話就自然而然說出了口。

    “我記得大門那寫的是神宮寺宅邸,而不是冷泉、南森或是望月。”

    言外之意就是你們是真不客氣,真把這里當(dāng)自己家了?

    話最密的五條悟摸摸腦袋:“但是我們一進(jìn)來就感覺很親切,好像回到自己家一樣,沒忍住就……”

    “我好像沒邀請過你們。”神宮寺奏淡淡道。

    夏油杰在邊上猛打眼神:少說兩句吧你。

    五條悟擺手:正發(fā)揮著呢,勿擾。

    都被逮個正著了,還演什么演?

    “就是來看看你……”五條悟挪到麻倉葉王身邊,食指戳了戳XG209,“所以……它到底是什么物種?”

    “它融合了短吻鱷,烏鴉和鼴鼠的基因,四肢有些畸形看不太出。”神宮寺奏慷慨解答道。

    “原來是鼴鼠……”五條悟思索片刻,“長得跟神奇動物似的。”

    神宮寺奏眼神一轉(zhuǎn),“神奇動物?”

    “哦,是我們那里的一種生物,會魔法的那種。”五條悟一本正經(jīng)道。

    夏油杰:“?”

    麻倉葉王沒注意他們說了什么,還在研究XG209的爪子,似乎怎么也想不到會是鼴鼠。

    五條悟經(jīng)過幾句對話,已經(jīng)確認(rèn)奏知道了他們的真實(shí)身份,索性張口胡謅,逗一逗對方。

    神宮寺奏第一反應(yīng)是對方在說謊,轉(zhuǎn)念想到他們占用了不屬于自己的軀體,又覺得很有可信度。

    所以在他們的世界里,這種怪異的生物很常見?

    “你們那里……?”

    夏油杰斜著眼睛瞥向五條悟,只要這嘴上沒邊的家伙再胡說一個字就把他的嘴封上。

    雖然奏知道了他們并不屬于這個世界,但現(xiàn)在是討論什么神奇動物的時候嗎??

    還有他們那里什么時候有神奇動物了?

    神奇咒靈???

    “對對,我們那里很流行馴養(yǎng)神奇動物的。”

    五條悟注意到夏油杰眼神不對,立馬搭著后者的肩向神宮寺奏介紹道,“比如說這位,從小就立志成為神奇動物訓(xùn)練大唔唔唔……”

    夏油杰死死捂住他的嘴,“別聽他胡說,我們那里并沒有什么神奇動物……”

    【神宮寺奏對你的好感度+2】

    系統(tǒng)的提示來得太過突然,夏油杰一愣,五條悟便掙脫了他的束縛。

    五條悟嫌棄地抹了一把嘴巴,“你那完全就是啊,別不承認(rèn)。”

    【神宮寺奏對你的好感度+2】

    五條悟也愣住了。

    麻倉葉王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手里抱著的“神奇動物”又開始掙扎,幅度過大他廢了不少力氣才沒讓其掙脫開。

    他暗暗松了口氣,就見神宮寺奏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神宮寺奏對你的好感度+2】

    三人像是同時被點(diǎn)了穴位,愣愣地眨著眼。

    神宮寺奏神色如常道:“把它放回籠子里吧,跟我來。”

    第134章 反轉(zhuǎn)游戲 手術(shù)很成功,你要做媽媽啦~……

    神宮寺奏開始想用另一種方式去對待這些外來者了。

    不管他們帶有什么目的, 對他來說已不是最重要的關(guān)鍵。

    與其放任不管,還不如放在眼皮底下來得穩(wěn)妥。

    XG209被重新關(guān)進(jìn)了籠子。

    他們現(xiàn)在身處的,正是保存了所有失敗胚胎的房間。

    燈光從福爾馬林液體穿透而過, 令這里的氣氛變得幽綠陰森, 猶如一間科學(xué)怪人的儲藏室。

    “聽渡邊博士說你們都知道了。”神宮寺奏試探開口, 目光從每個人臉上一一掃過。

    夏油杰如實(shí)回答:“神宮寺夫人安排我調(diào)查,所以……”

    神宮寺奏早就猜到, 并且先他一步找到了渡邊博士。

    “奏,你對我們……有什么想法?”

    夏油杰能感覺到神宮寺奏現(xiàn)在并沒有之前那么排斥他們了, 可他暫時摸不清態(tài)度變化的原因。

    是太宰治違規(guī)時透露了他太多信息, 還是剛才的混亂局面改變了他的態(tài)度?

    如果奏愿意告訴他們更多就好了。

    “你們……”神宮寺奏微微停頓, “像是看見肉骨頭的狗。”

    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盯著他發(fā)呆, 尤其是“南森”, 一副就算治好了也流口水的樣子。

    神宮寺奏只將原因歸結(jié)為他身上有他們需要的東西, 可以是任何形式的存在,畢竟他們之間的世界觀存在巨大差異。

    但這話落在夏油杰等人耳中, 就是另一個感覺。

    他們都是為神宮寺奏而來,在這游戲中獲取好感,也不過是爭取在未來能和對方在一起。

    說是想要吃到奏這根“肉骨頭”,倒也挺形象。

    不過……在場的每個人應(yīng)該都沒成功吃到吧?

    心有靈犀的摯友已經(jīng)開始暗戳戳評估起來。

    壓力來到了麻倉葉王這邊。

    他明顯感覺到另外兩個人在往他這里瞟, 可即便曾有幸和殿下耳鬢廝磨, 他卻仍然是連真正的肉都沒吃到的千年處男。

    這么說多少有些羞恥,他直接無視掉了另外二人的目光打探。

    神宮寺奏看他們眉來眼去, 唯獨(dú)望月目不斜視, 也看過去,“怎么,你看上去好像有不同想法?”

    麻倉葉王緩緩道:“沒有, 這句話說得很對。”

    被直接陰陽成了狗,情緒都這么平穩(wěn),看來是真沉得住氣。

    神宮寺奏思忖片刻,問道:“現(xiàn)在時間不早了,各位是打算留下來吃個便飯?jiān)僮撸俊?br />
    這話仔細(xì)揣摩一下就知道他是在委婉地趕人了,可他也知道面前的都是什么人,如果是“南森”絕對會把這話當(dāng)做邀請。

    “還能留下來吃飯?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果不其然,五條悟十分自覺地把自己當(dāng)做了客人。

    五條悟做事從來不想太多,自己怎么高興怎么來,但另外兩個要考慮的就多了。

    “我們來得突然,會不會太麻煩?”

    “不會,多做幾個菜的事。”

    “有什么我可以幫忙的嗎?”

    “別給我添亂就行。”

    他們以為會上去吃飯,結(jié)果神宮寺奏帶他們?nèi)サ氖俏挥诘叵碌牟蛷d。

    這里桌椅餐具齊全,還有一整套全自動清洗裝置,等機(jī)器將飯菜從上面送下來就可以直接開動。

    明顯地下空間的設(shè)計(jì)比上面的宅邸更為用心,眾人感受到這份差異,心中多少都有同一個疑問。

    五條悟直接說出口:“奏,你這地下設(shè)施還挺全面。”

    “個人的興趣罷了。”神宮寺奏如此回復(fù)。

    這個回答過于敷衍,他們也不好追問,便專心吃飯。

    飯后,他們主動將碗碟按分類放入清洗機(jī)中,隨后再次和神宮寺奏坐在桌邊。

    大概是吃飽了,腦袋昏昏沉沉的,困意漸漸涌上來。

    神宮寺奏單獨(dú)坐在主位上,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起:“今天怎么只有你們?nèi)齻人?這幾天來找我的可不止你們。”

    “你是說你那不成器的弟弟?”五條悟胳膊撐在桌上,腦袋擱在上面,“他哪有臉來見你?”

    神宮寺奏:“他不是抓住了青田俊一嗎?我改變主意了。”

    夏油杰察覺到一絲異樣,卻不知道神宮寺奏具體有什么打算。

    “還有一個,你們應(yīng)該都知道,他說他叫做甚爾。”神宮寺奏背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桌面輕輕敲擊。

    “……”這家伙真夠雞賊的,連真名都告訴了。

    五條悟想撐起身體,卻困得用不上勁,嘴里嘟囔道:“他就是個厚顏無恥的家伙,你不要相信他說的話……”

    說話間,視野突然變得模糊不清,對面神宮寺奏露出的微笑都看不清楚。

    三人先后失去意識,神宮寺奏臉上的笑透著冷意。

    “放心,我本來就沒有相信你們……”

    如果不留下來吃飯的話他會暫時放他們一馬,既然選擇留下,他也就不客氣了。

    真想打開他們的腦袋,看看里面的構(gòu)造有沒有發(fā)生變化。

    作為整張桌子唯一清醒的人,神宮寺奏暫時沒有動作,只是曲起手指在桌面敲擊,像是在仔細(xì)推敲著什么。

    沒多久,渡邊博士吃好飯過來放餐具,一進(jìn)門就看到桌上三人睡倒一片,奇怪道:“現(xiàn)在的年輕人怎么說睡就睡?”

    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不對,看向一言不發(fā)、正在醞釀著什么的神宮寺奏。

    “神宮寺先生,我們可不能做人體實(shí)驗(yàn)啊,當(dāng)年我那完全是年輕氣盛,不懂得……”

    “我不是要拿他們做實(shí)驗(yàn)。”神宮寺奏平靜地望向渡邊博士,“就是想要先觀察一段時間。”

    “觀察?”渡邊博士愣了片刻,隨即明白過來,“我懂了……確實(shí)需要好好觀察,我也幫你觀察觀察。”

    神宮寺奏不確定他是真懂假懂,但其實(shí)并不需要對方幫什么,“那個胚胎還要你費(fèi)心,這種事我來處就好。”

    “好吧,是我考慮不周了,這種事應(yīng)該相信你的眼光才對。”渡邊博士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贊同。

    可能是親眼看著神宮寺奏從胚胎生長成形,他又一直沒有婚育,所以在精神上總將自己放在神宮寺奏父親的位置,一遇到這種人生大事就忍不住操心。

    現(xiàn)在想想他的做法就不對,孩子和誰在一起,那是孩子的選擇,孩子喜歡就好。

    眼光?什么眼光?

    神宮寺奏并不知道渡邊博士指的是什么,總之對方不再插手便無礙。

    畢竟都是沖他來的,不能牽連到博士。

    ……

    光線昏暗的禁閉室中,兩面宿儺四肢和脖頸都被鐵鏈拴住,能夠活動的區(qū)域僅有地上的墊子那么大。

    他盤坐在墊子上,百無聊賴地托著下巴。

    “喂,還要把我關(guān)到什么時候?”

    他面前五米遠(yuǎn)的地方,太宰治正反坐在鐵椅上,雙手搭在椅背,一手抓著手機(jī)時不時按動一下。

    太宰治再次拒絕了狐朋狗友們的邀請,思考著現(xiàn)在給神宮寺奏打個電話被接通的可能性。

    “只要我關(guān)在這里一天,你就一天不能去找神宮寺。”兩面宿儺又道。

    太宰治放下手機(jī),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的面容冷淡,眼底晦暗不明。

    “這個問題其實(shí)不難,我可以殺了你,或者讓你形同死人。”

    兩面宿儺挑眉,“你說得對,換做是我就會這么做,可你為什么還不動手?”

    “還以為你做事狠厲,結(jié)果就是個外強(qiáng)中干的家伙。”

    要不是這具身體是普通人,他也不可能讓這種貨色抓住。

    太宰治沉默半晌,和宿儺一樣手托著臉頰道:“因?yàn)樽嗖蛔屛覛⑷恕!?br />
    “……?”兩面宿儺一時沒有說話。

    “怎么了嗎?奏不是這么教你的?”太宰治補(bǔ)充道,“他還告訴我要愛惜自己,說我是勇敢的孩子呢,你不是嗎?”

    “…………”兩面宿儺持續(xù)沉默。

    別說什么殺不殺人,愛不愛惜的了,神宮寺奏那時候還怕他不夠恨,怎么過分怎么練他呢。

    后面是發(fā)生了什么竟有這么大的轉(zhuǎn)變,都學(xué)會教別人愛惜自己了?

    兩面宿儺不知道自己該生氣還是慶幸,但他一開始確實(shí)有點(diǎn)被太宰治問破防了。

    “他手把手教我寫字,你有過嗎?”兩面宿儺刪刪減減,開始反擊。

    “……?”

    “他有生長痛,要我按摩才能睡得著,你知道嗎?”

    太宰治:“…………”

    “像我這樣的,外面可是還有四個,你不怕他們捷足先登?”

    太宰治當(dāng)然不會容許這種情況發(fā)生,但對目前來說,最優(yōu)解是把兩面宿儺押送到奏那里關(guān)著。

    這樣他就能在留意兩面宿儺舉動的同時,多靠近奏一些了……

    大概是上天聽到了他的心愿,半天沒動靜的手機(jī)突然亮起一通來電提示,恰好是奏打來的。

    太宰治連忙接聽,“喂?哥哥,你找我?”

    對面?zhèn)鱽砩駥m寺奏清冽好聽的聲音:“青田俊一還在你那里嗎?”

    “在我這里。”

    “現(xiàn)在帶他過來。”

    沒有其他多余的問候,神宮寺奏說完就掛了電話。

    太宰治意猶未盡地放下手機(jī),就兩句話,但就是感覺耳朵酥酥的。

    兩面宿儺來了精神,“他又想要見我了?真是個善變的男人……”

    “你就不擔(dān)心他是為了報復(fù)你?”太宰治站起來,慢步走近。

    “隨他怎么處置,對我來說根本不痛不癢。”兩面宿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只是按照他最初的性格,不止是我,你們都會被他算計(jì)。”他又咧嘴輕笑一聲,“他現(xiàn)在準(zhǔn)憋著壞呢。”

    太宰治解開扣在墻壁上的鎖鏈攥在手里,“你不是說不痛不癢嗎?我也很期待……”

    如果是奏的話,被算計(jì)也全盤接受,總好過被無視。

    太宰治如約把兩面宿儺送去了奏的宅邸。

    為防止兩面宿儺在見到奏之后亂說話,他在快到時給對方打了一劑鎮(zhèn)定劑,順便打包進(jìn)運(yùn)送貨物的大型箱子中。

    有了神宮寺奏的準(zhǔn)予,他從大門順利進(jìn)入宅邸內(nèi)部,又在傭人的帶領(lǐng)下來到地下室的入口。

    箱子被依附在墻壁上的機(jī)械臂裝置運(yùn)下去,他跟隨在后面下樓梯,穿過走廊,終于見到了尋覓良久的青年。

    神宮寺奏正坐在可移動圓凳上,抬手操作著面前的儀器,等太宰治進(jìn)來后才抬起頭,“來了。”

    “嗯……”太宰治的目光不自覺落在這間滿是先進(jìn)儀器的研究室的角落,在一個個等距排列的方形容器內(nèi),設(shè)置有潔白床鋪和一些生活必用品,而沉睡在其中的人們,都是他所熟知的幾位。

    現(xiàn)在又多了一個兩面宿儺。

    這是要把他們都軟禁了……然后做成大腦切片研究?

    太宰治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神宮寺奏輸入指令的手沒停,“你也想進(jìn)去當(dāng)我的小白鼠?”

    太宰治乖巧地放下手,一副老實(shí)本分的模樣,“我都聽你的安排。”

    “你要做我的助手。”神宮寺奏接著道。

    沒想到自己真能得到特殊待遇,太宰治心下有幾分雀躍,又忍不住問:“為什么?”

    “就當(dāng)做是感謝吧,你能選擇告訴我這個秘密,就說明你和他們不是一類人。”神宮寺奏轉(zhuǎn)過身來,白色外套垂落在膝蓋以下,也遮不住他修長的身形。

    原來是說他違反規(guī)則那次,太宰治不算太意外。

    “這沒什么,我就是看不慣他們那一套。”

    昏迷的兩面宿儺被運(yùn)送進(jìn)最后一個方艙,神宮寺奏視線掃過,落在五條悟所在的方艙。

    “T01快要醒了,就先從他開始吧。”他聲音冷淡得像是要處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事物。

    太宰治摩拳擦掌,舔了舔嘴唇道:“好的,請告訴我該怎么做吧。”

    ……

    五條悟感覺四肢十分沉重,眼皮仿佛粘黏在一起難以分開。

    他這是……被奏下藥了?

    沒一會兒,眼前才撕開一道明亮的縫隙,依然什么都看不清。

    耳邊是電子儀器有規(guī)律的滴滴聲,金屬輕輕碰撞發(fā)出的響聲,還有什么人在說話。

    五條悟卯足力氣才完全睜開眼,短暫適應(yīng)過后才發(fā)現(xiàn)頭頂是做手術(shù)時會使用的無影燈。

    這是要做手術(shù)……?

    正想抬手按揉酸脹的太陽穴,五條悟卻聽見金屬磕碰的聲音。

    “嘩啦——”

    他偏頭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竟然被拷在了床架上。

    “!?”這是做什么?

    “你醒啦?”

    一個聲音從另一側(cè)頭頂傳來,他認(rèn)得出來,是太宰治。

    五條悟扭頭看去,就見聲音的主人用毛絨絨的腦袋擋了大半刺眼燈光,壞笑著對他露出潔白的牙齒。

    “恭喜啊。”

    太宰治咬字清晰,一字一頓的,看口型也能明白。

    恭喜……?

    恭喜什么?

    五條悟大腦還沒完全蘇醒,疲憊地眨眼。

    “手術(shù)很成功,你要做媽媽啦~”太宰治愉悅的聲線隨即在頭頂響起。

    “???”五條悟眼前一黑。

    第135章 反轉(zhuǎn)游戲 你什么時候又有新的狗了!?……

    “騙你的~”太宰治揚(yáng)起愉悅的微笑, 整張臉都洋溢著幸災(zāi)樂禍的惡趣味。

    “喂,你這個年紀(jì)已經(jīng)不適合賣萌了啊……”五條悟緩過神來有被無語到,臉色黑如鍋底, 但還是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現(xiàn)在的處境中去, “奏呢?”

    剛漲完好感度就把他藥倒了, 而且看樣子不止是他一個,究竟打算對他們做什么?

    還有為什么太宰治還能在他眼前晃悠?是和奏達(dá)成什么協(xié)議了嗎?

    太宰治見他視線四下尋找著什么, 好心解答道:“奏去準(zhǔn)備實(shí)驗(yàn)需要的工具了,很快就到。”

    “實(shí)驗(yàn)?”

    “對啊, 身邊這么多穿越者樣本, 不研究一下多可惜?”

    五條悟勾唇一笑, 正想說奏怎么可能做這種事, 就聽見實(shí)驗(yàn)室的門被拉開的聲音。

    他循聲望去, 在晃眼的無影燈下, 一個身著白衣的身影拿著一個不銹鋼鐵盤走了進(jìn)來。

    由于角度關(guān)系,他勉強(qiáng)可以看見鐵盤中放置的物品。

    手術(shù)刀, 鑷子,針線……等等,電鉆是用來干什么的?

    五條悟隱隱有個不好的預(yù)感。

    神宮寺奏將裝著“兇器”的鐵盤交給太宰治,在五條悟手邊坐下, 注意到青年身體有些僵硬, 微微歪頭打量了一眼。

    他沒說話,而是在等對方做出反應(yīng)。

    五條悟總覺得奏的眼神有些危險, 就好像在看一塊躺在砧板上的肉, “奏,你是不是還不放心我們?實(shí)際上那邊站著的才是最不省心的。”

    “實(shí)驗(yàn)樣本已經(jīng)足夠,況且他還有用。”神宮寺奏對他的眼神暗示毫無反應(yīng), 一句話掐滅五條悟所有僥幸心。

    “實(shí)驗(yàn)?”五條悟有些拿不準(zhǔn)他是認(rèn)真的,還是故意嚇唬他,“其實(shí)你沒必要這么做的,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訴你……”

    神宮寺奏一邊為自己戴上一次性塑膠手套,一邊淡聲說道:“我更相信自己親眼看到的。”

    五條悟眼前壓下一片陰影,神宮寺奏往他頭上戴上了一圈金屬做的物件,幾聲金屬輕響后,他的腦袋便被牢牢固定住,無法挪動分毫。

    他鼻尖縈繞著奏身上特別的冷香,卻生不出一絲旖旎的情緒。

    “奏,這個是做什么的?不能拿掉嗎?我保證會乖乖不動的。”

    神宮寺奏身體退開,拿過鐵盤中的針筒,嘴角輕輕勾起一抹淡笑,帶著些睥睨的惡劣,“只是為了打開的時候方便,這個過程你都會是清醒的,要是有一絲移動,我可不能保證不會手誤。”

    五條悟聞言才是真正眼前一黑,“我覺得就算打開了也不會有什么發(fā)現(xiàn)……里面什么都不會有的哦!”

    “而且要開瓢的話,至少要把頭發(fā)剃掉吧,我現(xiàn)在是做不了這種手術(shù)的。”五條悟說著說著越發(fā)篤定。

    “不需要。”神宮寺奏冷漠地駁回了他試圖拖延的話術(shù),笑意冰冷,“又不是病人,不需要做這么細(xì)致。”

    “……”奏你這樣笑真的很像一個變態(tài)醫(yī)生。

    太宰治也對這個實(shí)驗(yàn)有些興趣,但更多的是好奇奏會怎么做。

    目前看來,過去的奏要心狠的多,對別人心狠,對自己更是不留余地。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能透過這些看出些柔軟的部分,只是夾雜在混亂而矛盾的情緒間無人發(fā)現(xiàn)罷了。

    五條悟眼睜睜看著神宮寺奏用麻醉針給自己做了局部麻醉,隨后就到一邊做其他準(zhǔn)備,同時等待麻醉生效。

    他感覺思緒在變慢,打過麻醉的地方泛過陣陣麻意,漸漸擴(kuò)散到臉部肌肉,到后面連開口都變得廢力。

    但他的意識還是清醒的。

    無影燈亮的晃眼,燈光下影影綽綽晃動著人影,聲音像是隔著水面?zhèn)鱽淼摹?br />
    塑膠手套在腦袋上撫過的觸感是那么真實(shí),電鉆啟動的嗡嗡聲就在耳邊,隨后仿佛是從顱內(nèi)響起一般。

    實(shí)驗(yàn)結(jié)束后,太宰治把意識不清的五條悟放回了觀察方艙中,再次回去找到奏。

    “我以為你真的會打開他的腦顱檢查一番呢,所以這個實(shí)驗(yàn)的目的是什么?”太宰治坐在圓形轉(zhuǎn)椅上,雙手撐在腿中間。

    神宮寺奏正在記錄著什么,白玉似的臉上映著冷光,“檢驗(yàn)是否會在遇到危機(jī)的時候做出反應(yīng),而且我也掃描了他的大腦,里面什么都沒有。”

    太宰治點(diǎn)點(diǎn)頭,“所以你起初是猜測有什么藏在腦子里?但目前看來并沒有哦,接下來要怎么做?”

    神宮寺奏動作一頓,“不做什么。”

    太宰治:“為什么?你不是有虛擬程序可以以假亂真嗎?不多試試其他方法?”

    “程序做得再逼真也是假的,我已經(jīng)得到結(jié)論了。”神宮寺奏看了太宰治一眼,他自己都不能確定自己的世界是真實(shí)的,做再多都沒有意義。

    “好吧,那你會繼續(xù)完善這個虛擬程序里的形象嗎?就像創(chuàng)造一個虛擬的自己。”太宰治試探地問道。

    神宮寺奏反問:“我為什么要這么做?”

    “現(xiàn)在確實(shí)沒必要……”太宰治遲疑了一下,剩下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

    他總不能說在未來,你會為一個人將自己的信息做成人工智能,并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陪伴著他吧。

    神宮寺奏讀不懂他眼底的情緒,也不打算問,將虛擬程序的事默默記下。

    太宰治也沒陷入過去的情緒中,看向神宮寺奏的眼睛黑白分明,“我知道奏想知道什么,你要是問的話,我也可以告訴你,就是會有懲罰。”

    “所以你們消失四年是因?yàn)閼土P,有個* 東西在制約你們。”神宮寺奏很快就推斷出來。

    “沒錯,其實(shí)我們是有扮演任務(wù)的,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必要了。”

    “哦,那你們的扮演確實(shí)不走心。”神宮寺奏回想起那段仿佛所有人都鬼上身一般的時光,現(xiàn)在看來演技不是一般的拙劣,他甚至有些想笑。

    神宮寺奏笑得很輕,不是單純的嘲弄,還有幾分不解,扭頭看見太宰治正盯著自己看,又恢復(fù)成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

    他知道對方在等他發(fā)問。

    “你不用告訴我,這項(xiàng)懲罰在我看來其實(shí)是你們從我手中逃脫的手段。”神宮寺奏神色平淡,“我現(xiàn)在覺得把你們控制在自己手中更可靠。”

    太宰治也不失望,反而更有干勁,“好,我?guī)湍恪!?br />
    神宮寺奏緩緩眨眼,點(diǎn)了下頭,“那你先看著他們。”

    說完,就脫掉白衣,似乎是準(zhǔn)備出去。

    “你要去哪里?”太宰治目光追隨著他。

    “去公司。”神宮寺奏頭也不回地說。

    “好……我等你回來。”

    臨出門時,神宮寺奏回頭看了一眼,無聲地與太宰治對視,錯開,才轉(zhuǎn)身離去。

    太宰治全程坐在椅子上,在神宮寺奏的身影消失后,眼里的光漸漸暗下去。

    【神宮寺奏對你的好感度+2】

    太宰治愣了愣,一顆心像是被什么輕輕撞了一下。

    原來奏的心并沒有變得完全冷硬啊……他們這樣強(qiáng)行闖進(jìn)他的世界,或許順其自然才是最好的。

    另一邊,神宮寺奏獨(dú)自走在銀白色走廊中,耳邊只有自己的腳步聲。

    回憶起太宰治望向他時微微發(fā)亮的眼眸,就像時刻關(guān)注主人希望得到更多陪伴的家養(yǎng)犬類。

    他不喜歡狗,但不討厭聽話的人。

    但很多人不只是表現(xiàn)得很聽話,很多接近他的人都是這樣,并且都一廂情愿地以為能用自己的愛將他的心捂熱。

    就像赤木艾夏。

    她違反了規(guī)則已經(jīng)被踢出局,但這個空缺仍有不少人盯著。

    神宮寺奏在玩膩之前不會撤掉這個位置。

    前兩天科創(chuàng)展完美落幕,他沒有到現(xiàn)場,但自從開幕式以來,他的影響力一直在不斷擴(kuò)大。

    今天去公司只是定期視察,監(jiān)督項(xiàng)目現(xiàn)狀,完成一些需要他簽字敲章才能進(jìn)行的工作。

    而在神宮科技高聳的辦公樓外,已經(jīng)被安保趕出去幾次的青年魂不守舍地沿著路游蕩,視線正好瞥見一輛車駛過,看清駕駛座上的人后眼睛大睜。

    禪院甚爾所在的橘家其實(shí)早就亂得不成樣子,在日益龐大的神宮集團(tuán)面前一擊便散,之前的手段已是強(qiáng)弩之末。

    如今橘家當(dāng)權(quán)人年事已高久病不愈,其他人都不愿接手這個爛攤子,早就在收拾自己的產(chǎn)業(yè)徹底與主公司斷開聯(lián)系。

    到頭來,不希望他繼承家業(yè)逼迫他男扮女裝的太太想來想去,還是抓他上來頂鍋。

    如果神宮科技要下死手,第一個被撕碎的就是他。

    禪院甚爾心說還有這等好事?一拿到實(shí)權(quán),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找奏匯報。

    他今天沒穿女裝,頭發(fā)在腦后簡單扎了一下,一身休閑西裝,乍一看和之前的女裝很像,細(xì)看才能看出區(qū)別。

    由于沒有拿到許可,他只能把車停到神宮科技附近的停車場。

    剛走出沒幾步,迎面便走來一人。

    “你是橘小姐……?”青年方才遠(yuǎn)遠(yuǎn)看了一眼還以為真的是橘小姐來了,誰知走近一瞧竟是個男人。

    可這五官分明就是橘小姐,他絕不會認(rèn)錯。

    禪院甚爾看了他一會兒,終于認(rèn)出來是誰,就是之前找來演戲的工具人,本想假裝無意間拒絕對方讓奏聽見,結(jié)果這貨自己卻跑去找奏的麻煩,壞了他的計(jì)劃。

    “是你啊。”禪院甚爾沒打算在他面前裝不認(rèn)識,“最近是怎么了?看著滄桑了不少。”

    他還記得這人還在奏面前炫耀自己能參加科創(chuàng)展,不知道前幾天得知科創(chuàng)展是奏一手創(chuàng)辦的是什么感受。

    青年瞳孔驟縮,似乎有些難以接受,但他現(xiàn)在有比喜歡了幾年的人是男的更緊迫的事。

    “橘……橘先生,你是要去見神宮寺先生嗎?”在對面冷淡的視線下,青年硬著頭皮把話說了下去,“你要是見到了,可不可以幫我?guī)Ь湓挘俊?br />
    “就,就說是我當(dāng)初太過年輕氣盛、有眼不識泰山,能不能……能不能給我一次機(jī)會?讓我參加一次科創(chuàng)展?”

    “這種事不該是憑實(shí)力入圍嗎?自己沒本事怪得了誰。”禪院甚爾覺得他這個請求十分可笑,怪不得進(jìn)不去奏的公司。

    青年崩潰道:“不是這樣的,我聽認(rèn)識的內(nèi)部人員說,我的作品是被上面指定淘汰的!就因?yàn)楫?dāng)年的事……神宮寺先生分明是在針對我!”

    禪院甚爾這下明白了,笑意真切了些,“那你就記住這個教訓(xùn),奏是真的會記仇的。”

    青年還想央求,泛紅的眼眶中夾雜著憤懣,顯然仍自認(rèn)為懷才不遇、命途坎坷的苦命人。

    “你有沒有想過……就算奏不把你篩除,憑你的實(shí)力也根本入不了圍?”

    “……”青年哽住。

    “你應(yīng)該慶幸,至少你只是失去了科創(chuàng)展的資格。”禪院甚爾繞過他繼續(xù)向前走去,心說奏還是太寬容了,如果真記仇的話,他們家估計(jì)都沒法在首都生存下去。

    青年聞言這才恍然,早就聽說橘家大亂,他家和身邊人都暗中結(jié)束了合作,橘家真的要倒了……

    那么橘、先生來找神宮寺奏,也是來求情的?

    ……

    神宮寺奏接到新秘書的匯報,說是有一位合作伙伴希望與他見面。

    秘書補(bǔ)充道:“他說他叫甚爾。”

    神宮寺奏這才轉(zhuǎn)動眸子,“讓他上來。”

    “神宮寺先生,您要見客的話,那我就先離開了。”新來的工程師是個年輕的男人,是在這次科創(chuàng)展入圍的新秀,對方看他的眼神就如赤木艾夏最初見到他時一般熱切。

    “你想留下?”神宮寺奏沒表態(tài),問出話的時候卻看見男人眼中亮起的光。

    “不會打擾您和客人談話嗎?”男人嘴上這么說著,卻在神宮寺奏身邊蹲下,“我,我給您按按吧,我不說話……”

    神宮寺奏知道他給自己獻(xiàn)殷勤是想接近自己,但手法有些笨拙,談不上單純,卻也不是懷著惡意來的。

    “我記得你說過進(jìn)入我的公司是因?yàn)殂裤轿遥F(xiàn)在看來……你更像是來認(rèn)主人的。”

    男人耳朵一紅,張著嘴巴說不出完整的話,“我就是……”

    “如果我讓你現(xiàn)在跪下,就當(dāng)著客人的面,你會照做嗎?”神宮寺奏沒讓他碰自己,干凈的鞋尖點(diǎn)地,露出一截細(xì)瘦的腳踝。

    “這是……考驗(yàn)嗎?”男人低頭看著那截在褲腿里半遮半掩的腳踝,吞咽了下口水。

    在聽話的“寵物”面前,神宮寺奏通常沒什么逗弄的興趣,淡淡道:“你也可以拒絕,并不會影響你的工作,但也意味著今后你都不能越線,僅此而已。”

    想要接近他,就自覺地磨掉爪子,舍棄自尊,甘心做他的玩物。

    這是神宮寺奏對他的最后的警告。

    “好的,神宮寺先生,如果這樣就能留在您身邊的話……”男人臉紅得像是熟透了,但還是屈膝觸地,低著頭猶如一只聽話的寵物。

    禪院甚爾進(jìn)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的畫面,原本滿溢的情緒被打斷,只能瞪大眼睛,目光在氣定神閑的銀發(fā)青年和跪在邊上的男人身上反復(fù)穿梭。

    半晌后才拔高嗓音道:“奏,你什么時候又有新的狗了!?”

    第136章 反轉(zhuǎn)游戲 你聽說過放置play嗎?……

    見到穿回男裝的禪院甚爾, 神宮寺奏并不感到驚訝,反而若有所思地打量起來。

    殼子是他知道的橘家后代的殼子,但下壓的眉眼間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貴族子弟所稀缺的戾氣與野性, 看向他的眼神如同肉食捕獵者死死盯著獵物一般。

    比之前諂媚扮演時的狀態(tài)要有趣一些, 也更順眼。

    “怎么不說話?是心虛了嗎?”禪院甚爾氣勢洶洶來到辦公桌前, 眉一挑,跪在地上的男人就驚慌地低下頭往后躲, 他嗤笑一聲,目光轉(zhuǎn)而落在一臉淡定的神宮寺奏身上。

    “我心虛什么?倒不如說是你為什么反應(yīng)這么大?”神宮寺奏坐姿挺拔又有些隨意, 翹起一條腿搭在膝蓋上, 腳尖向上一抬, 一塵不染的手工皮鞋那锃亮的鞋尖便輕輕挑起身邊男人的下巴。

    神宮寺奏垂下眼睫, 和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出聲的男人視線相對, 在禪院甚爾的角度只能看到纖長濃密的睫毛如蝶翼般緩緩眨動, 不論對方的眼神是不是不夾雜一絲情感,也令他胸口發(fā)堵, 想要一腳將那礙眼的男人踹開。

    然而跪在地上的男人只是望著神宮寺奏微微睜大眼睛,眼中劃過一絲悸動便愣在當(dāng)場,仿佛對方對他做什么他都會默默承受。

    “難不成……你也想和他一樣嗎?”神宮寺奏像是欣賞夠了,掀起眼眸看向禪院甚爾, 含笑的面容更為秾麗, 讓人呼吸一滯。

    這本是一次惡劣的試探,落在禪院甚爾耳中卻有種調(diào)情的意味。

    “如果把他踹掉, 只有我一個, 也……也不是不行。”禪院甚爾雙手揣進(jìn)褲子口袋,結(jié)果褲子只有一邊有口袋,干咳一聲, 狀似隨意地瞥了神宮寺奏一眼。

    他心知面前的奏是過去的奏,而真正的奏或許就在外面看著這里發(fā)生的一切,他們被投放進(jìn)游戲世界也不像是出于讓他們互相競爭攻略奏的目的而構(gòu)建的,反而更多是讓他們?nèi)チ私庾嗟倪^去,也將奏心中沒有問出的問題拋給了他們。

    ——知曉了我的過去,看見了我的本質(zhì),你們還會選擇我嗎?

    可事實(shí)是,不論是怎樣的奏站在他面前,過去也好如今也好,他依然會為對方心動無數(shù)次。

    所以他要獨(dú)占游戲里的奏,離開后還要獨(dú)占現(xiàn)實(shí)中的奏。

    “玩笑話就說到這里好了,你應(yīng)該不是為了做我的狗而來的。”神宮寺奏沒會他厚臉皮的要求。

    他放下腿,雙手十指交叉,神態(tài)語氣都趨于平淡,又對還跪在地上的男人說:“你先回去吧。”

    男人雖有些遺憾,但也實(shí)在遭不住禪院甚爾威嚇的視線攻擊,搖晃著站起來火速離開了。

    禪院甚爾心說他還真是為了接近奏來的,只要能待在對方身邊,做狗都是一種賞賜。

    不過對方想聽正事,那就暫時正經(jīng)一點(diǎn)好了。

    “我想你也對橘家現(xiàn)在的情況有點(diǎn)了解,現(xiàn)在他們都在找退路,把橘家只剩空殼的主產(chǎn)業(yè)扔給了我,所以你接下來打算怎么做?”禪院甚爾道。

    神宮寺奏卻說:“沒什么打算,因?yàn)槲业哪康囊呀?jīng)達(dá)到了。”

    作為神宮科技向上發(fā)展的唯一阻礙的橘家已經(jīng)搖搖欲墜,就算是神仙來了都救不了,他要做的就是隔岸觀火。

    只是換做原來的橘小姐,此時接手橘家這塊燙手山芋,內(nèi)憂外患的促使之下,只會不擇手段地向神宮寺奏這個暗中操盤手發(fā)動垂死掙扎的一擊。

    禪院甚爾有種很微妙的感受,如果他們沒有占用這些身體,以這些人對奏的惡意,最終會化作多少刺向奏的利刃?

    神宮寺奏低頭看著自己十指交錯的手,“如果我沒猜錯,這兩天你會收到神宮寺夫人的消息,她會告訴你徹底扳倒我的辦法。”

    禪院甚爾出于本心道:“我不會和她合作。”

    “不,你必須按她說的做。”神宮寺奏清冽的聲音依然沒有起伏,抬眼看來的眼神也冷淡得仿佛神宮寺夫人要針對的人不是自己,“我沒有在跟你商量。”

    這一瞥,徹底堵住了禪院甚爾想要說出口的話,心臟卻是砰砰直跳。

    奏總有自己的打算……

    智告訴禪院甚爾過去的奏必定經(jīng)歷過這次,他就是這么走過來的。

    但他沒辦法狠下心,再度將奏推進(jìn)冰冷的深淵。

    “我知道了……”禪院甚爾嗓音微啞。

    神宮寺奏表情緩和了些,對他招了招手,“甚爾,過來。”

    像是在招貓逗狗,但禪院甚爾遵從內(nèi)心地動了。

    他叫我甚爾耶。

    禪院甚爾走到神宮寺奏面前,幾乎是腳尖對著腳尖,低下頭,看著被自己投下的陰影包裹著的銀發(fā)青年,想了想,他半蹲下來,仰著頭看向神宮寺奏,企圖用乖巧的樣子迷惑對方。

    下一秒,神宮寺奏抬手摸著下巴,血紅色的眼眸流露出幾分探究。

    “聽說……你們的世界有一種神奇動物?”

    禪院甚爾愣住。

    “誒?”

    回去路上,禪院甚爾都在心里吐槽這個撒謊不著邊際的家伙。

    最十惡不赦的是,這幫混蛋竟然還在奏面前露了馬腳!

    而且看奏當(dāng)時的表情,明顯是半信半疑,但又不肯接受自己會被人三言兩語騙了。

    禪院甚爾一看見對方神色不對,果斷跟著胡謅,把神奇動物硬往咒靈身上套,又結(jié)合自己天與咒縛的特質(zhì),說自己也了解不多。

    不過奏還是信了,沒再多問就放他走了。

    以至于禪院甚爾捧著新漲的2點(diǎn)好感度,都有些心虛。

    回到橘家主宅沒多久,禪院甚爾果然接到了一通電話,正來自神宮寺夫人。

    “想知道神宮寺奏的真實(shí)面目嗎?那可能比你想象得還要丑陋……足以令他從云端跌落。”

    “你的處境岌岌可危,而他的失敗會是你唯一的翻盤機(jī)會。”

    對方并不等禪院甚爾答復(fù),報出見面的地點(diǎn)后就掛斷了電話。

    禪院甚爾放下手機(jī),沉默半晌,還是出了門。

    ……

    五條悟睜開眼,第一反應(yīng)是摸額頭。

    那里纏上了幾層繃帶,但沒什么感覺,不像是被開瓢了之后的狀態(tài)。

    五條悟坐起來,目之所及是所有物體都是白色的方形房間,靠近里面的隔間門上繪制著洗手間的標(biāo)志。

    多半是麻醉退去的副作用,頭腦還是昏昏沉沉的,他扶著額頭走進(jìn)去,在配有鏡子的盥洗臺前一手支撐身體,一手拆開繃帶。

    潔白的繃帶散落下來,露出光潔的額頭,親眼看見這一幕,五條悟才自嘲地笑了一聲。

    隨后又想到從方艙便于外部觀察的玻璃墻面看到的其他房間,五條悟?qū)⒖噹е匦吕p了回去,佯裝成一副病懨懨的模樣。

    走出衛(wèi)生間,五條悟果然看到和他一樣單獨(dú)關(guān)在方艙中的夏油杰和麻倉葉王。

    再一細(xì)看,嚯,甚至還有兩面宿儺。

    夏油杰自他醒來就關(guān)注著情況,看他臉色蒼白地出來,問他怎么回事。

    “哎……做好心準(zhǔn)備吧,現(xiàn)在你我都是小白鼠。”五條悟坐在床邊,玻璃墻上有細(xì)小空洞,聲音能正常傳到其他人耳中。

    麻倉葉王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所以奏對你的腦子做了什么?”

    五條悟點(diǎn)頭:“對啊,就是拿電鉆和刀鋸開頭蓋骨而已,其實(shí)也沒什么。”

    他話音一落,其余人都沒接話,沉默地看著他,似乎是在心中評估這話的真實(shí)性。

    在最角落方艙的兩面宿儺發(fā)出一聲嗤笑,要說的話盡在不言中。

    五條悟撇撇嘴,無聲地翻了個白眼,“某些人都被掛在黑名單了,說不定就是下一個。”

    兩面宿儺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后,“那真是求之不得……”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所有人以為今天就要這么度過的時候,太宰治光明正大地開門進(jìn)來,頂著幾人的視線昂首挺胸來到兩面宿儺的方艙前。

    “T04……”太宰治說著,冷哼一聲,“感恩戴德吧,你如愿以償了。”

    兩面宿儺坐起來,神情比以往都要平靜,半斂的眼眸中隱隱閃爍著晦澀情緒。

    太宰治抬手在方艙門外的按鈕上操作了一番,一層全封閉的玻璃落下,隨后方艙內(nèi)噴入致人昏迷的氣體,待兩面宿儺昏倒,氣體迅速消散,他才真正打開艙門,把人裝進(jìn)全自動輪椅。

    只是在這搬運(yùn)的過程中,兩面宿儺曾數(shù)次被他“不經(jīng)意”摔在地上,發(fā)出讓人肉疼的悶響。

    “哎呀哎呀,可真沉吶~”太宰治對另外幾個圍觀群眾調(diào)笑道,“你們放心好了,我會溫柔對待你們的。”

    眾人:“……”

    鬼才信,絕對會平等報復(fù)每一個人吧……

    五條悟看見他這么粗暴的動作,不禁感覺自己身上也在隱隱作痛,擼起袖子一看果然也有不知哪里磕碰來的青紫。

    “……”

    你小子給我等著……

    太宰治把失去意識的兩面宿儺送到實(shí)驗(yàn)室時,神宮寺奏已經(jīng)換上白大褂,坐在桌前不知在想些什么,手指有節(jié)奏地敲擊著桌面。

    “今晚還是早上的流程?”太宰治一邊說,一邊將兩面宿儺放置在手術(shù)椅上,然后將對方的雙手束縛住。

    神宮寺奏看過來,難得沒有立即回答,半晌道:“你有更好的方法?”

    太宰治見狀勾起唇角,“針對這種窮兇極惡的壞蛋,誅心會比身體上的折磨更有效。”

    神宮寺奏抬眼,示意他接著往下說。

    “坦白地說,他和我們所有人都一樣,執(zhí)念都在于你一人。”太宰治攤開雙手,“既然這樣,有什么比近在咫尺卻得不到回應(yīng)更難受的呢?”

    神宮寺奏眉心微不可察地一皺,“你是說……”

    “很簡單,你聽說過放置play嗎?”

    “?”

    兩面宿儺掙扎著睜開眼,第一眼便被頭頂?shù)臒o影燈晃到,偏過頭想要用手遮眼,卻因?yàn)殡p手被手銬鎖住而失敗。

    他偏過頭避開亮光,卻在迷蒙中瞥見熟悉的身影。

    神宮寺奏背對著他,銀白色的長發(fā)如綢緞傾瀉而下,露出一片精致的側(cè)臉,長睫輕輕眨動,目光專注地看著手中的書籍。

    那一刻,他心中即便知道那并不是他所熟知的神宮寺奏本人,心跳卻還是忍不住為之牽動。

    但下一秒,一道礙事的身影從角落冒出來,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把后面的青年擋住,隨后,便是一張湊近的礙眼笑臉。

    “你醒了?”太宰治含笑說著,拿著筆在本子上寫寫畫畫,“觀察已經(jīng)結(jié)束了,等一會兒就送你回去。”

    兩面宿儺一聽這么快就結(jié)束,神色流露出不滿,仿佛自己受到了詐騙,“結(jié)束?實(shí)驗(yàn)不做了嗎?”

    “你以為誰都能由奏親自操刀的嗎?他在公司工作了一天,晚上還要過來給你們做實(shí)驗(yàn),想得真美……”太宰治用看垃圾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兩面宿儺心里不是滋味,不再看太宰治,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像是要將對方燒穿一個洞,望見那個遲遲不開口的人。

    太宰治也不再會他,放下紙筆,步履輕松地來到神宮寺奏身旁。

    “工作一天辛苦了,我來幫你按摩一下吧。”

    兩面宿儺心道神宮寺奏怎么可能會答應(yīng)?

    結(jié)果銀發(fā)青年既沒拒絕,也沒點(diǎn)頭,但還是任由太宰治的手落在自己肩頭。

    兩面宿儺眉心擰起,隱約意識到了什么。

    這是圈套,他想,在這場游戲中,先急了的是輸家。

    可太宰治的手越來越不規(guī)矩,從肩膀挪到太陽穴,還俯下身離得極近,再往下便能親吻到青年的發(fā)頂。

    但銀發(fā)青年對此似乎毫無察覺,反而慢慢放下書,上半身都放松下來,甚至倚靠在太宰治身上。

    而太宰治顯然是感受到受寵若驚,從側(cè)面都能看到他微微上翹的嘴角,似乎在向外冒著粉紅泡泡。

    兩面宿儺越看呼吸越不平穩(wěn),他不是為二人在自己面前表現(xiàn)親近而生氣,而是為不論是哪個神宮寺奏,在他人的誘哄下都毫無所覺而生氣。

    為什么……為什么你可以對他們放松警惕,卻不愿看他一眼?

    這是在報復(fù)他上次綁架時做的事嗎?

    手段可以說是再仁慈不過了,可卻比刀子割在身上還要難以忍受。

    就在兩面宿儺急紅眼,差點(diǎn)咬碎牙時,太宰治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停下動作,回過頭道:“差點(diǎn)忘了,要先把你送回去。”

    兩面宿儺閉上雙眼遮住情緒,起伏不自然的胸脯卻暴露了他的真實(shí)情感。

    太宰治給兩面宿儺注射了一針鎮(zhèn)定劑,冰涼的液體在剛進(jìn)入的一瞬間竟神奇地令他頭腦清醒不少。

    在失去意識之前,他睜開眼再次看向神宮寺奏的方向,將那抹朦朧的身影記在腦海中。

    是不是要像他們一樣,拔掉自己的爪牙,偽裝成一副無害的模樣,就能靠近你一些?

    太宰治見兩面宿儺徹底昏迷,才扭頭和神宮寺奏說道:“這方法還是有效果的,他都?xì)獾靡а懒恕!?br />
    神宮寺奏神情極淡,鳳眼垂下,宛如無悲無喜的玉石人偶,“我沒興趣。”

    “剛才我多少有些冒犯了,還以為奏會制止我……”太宰治看見他這副神情心里悶悶的,像是犯錯的小動物一樣站在原地,小心翼翼開口,“你沒生氣吧?”

    “沒有。”神宮寺奏站起身,“今天就到這里吧。”

    ……

    禪院甚爾見完神宮寺夫人,頂著深秋的風(fēng)獨(dú)自走在寂靜的街頭。

    他從神宮寺夫人那里得知了奏身上所有秘密。

    泯滅人性的實(shí)驗(yàn)產(chǎn)物,刻在骨子里的冷血,親手鑄就“生父”死亡的鐵證……

    當(dāng)他站在血淋淋的真相面前,才明白奏為什么要他接受神宮寺夫人的拉攏。

    同樣對自己的存在深感痛苦的奏,在知曉一切之后,選擇坦然接受夫人的復(fù)仇。

    明明錯的人不是他……卻要以毀滅自己為代價贖罪。

    就如過去他們初次相識的世界一般,精心編織起蛛網(wǎng),將自己縛于其中,用自己的死亡為一切畫上句點(diǎn)。

    禪院甚爾正著這一團(tuán)亂麻的思緒,忽然,一片潔白無瑕的雪花從眼前飄落。

    他抬起頭,望向閃爍著幾顆明星的漆黑夜空,更多的雪花紛揚(yáng)而下。

    深秋竟然……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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