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就這?不是直播吞冰塊嗎?我等的都要萎了你們就給我看著?倆癲公!】
【等等等等,我錯過了什么?怎么上一秒還在古早味強取豪奪,下一秒就開始走溫情路線了?】
【二十萬就為了讓受扶他一把?救命,攻這是什么絕世戀愛腦!】
【直播間詐騙吧,這是渣攻…?我只看見了嘴硬心軟的攻寶!】
【褲子都脫了什么都不干?就這么晾著?這攻行不行啊,不行我上!】
【所以誰能告訴我冰塊車為什么沒了?走了走了,沒看頭搞什么……】
【家人們,攻到底愛不愛受啊?】
【當然愛了,別看渣攻臉上一副要弄死受的樣子,他一見到受真的受傷了馬上又舍不得了,這絕對是愛,就算不是也是喜歡!】
鮮血順著指尖滴落,坎特斯置若罔聞,他看著光幕上的彈幕,忽然冷笑了一聲:“愛?”
不過是用慣了的物件,談什么情愛,喜歡,他會喜歡一個殺了他的家伙,他不過是氣不過,就這樣放過蘭瑟太簡單了,他要把蘭瑟放在身邊一點點折磨,敢毒殺他的白眼狼,這么可能值得他的喜歡!
前排拿著光腦正在通話的蟲叫做戴維,聽見坎特斯忽然冷笑,他渾身僵硬,一扭頭看見坎特斯手上的血,他更是心驚肉跳,語速又加快了不少:“叫家庭醫生來……對,越快越好……是雄子受傷了……務必迅速!”
坎特斯皺了皺眉,他記性一直都不太好。
因為雄蟲等級很高,坎特斯的體質比尋常雄蟲優越的多,無論是身材還是力氣都比一般雄蟲強,但他也因此有了易怒易躁的后遺癥,經常會頭疼,記憶力差也算是其中一個毛病。
“雄子,請讓我先給您簡單處理一下傷口吧。”
忐忑不安的語氣,緊張的神情,配著陌生的臉龐,坎特斯記不起戴維到底是誰,他瞥了眼正在滴血的手,不耐地吐出兩個字:“不用。”
按了按脹痛的額頭,坎特斯吐出一口氣。他不是七年前的坎特斯,傷口雖然流了不少血,但是也就是看著恐怖,根本算不上什么,還沒蘭瑟咬他留下的牙印狠。
坎特斯揉著太陽穴的手指一頓,他發現自己又在想蘭瑟了。
窗外飄起了雪花,幾片晶瑩被風裹挾著貼在車窗上,首都的冬天一向很冷,要是沒有御寒的衣服,徒步走在外面,就算凍不死也會生病。
坎特斯忍不住皺眉,半分鐘后他還是沒忍住,指了指前座的秘書:“你……”
秘書本就時刻關注著坎特斯,他一看坎特斯的表情就知道對方又忘記了自己的名字,他恭敬地湊近報上自己的名字,等候命令:“雄子,我是戴維,您有什么吩咐?”
“你去…給會所打個電話,讓他們準備一套干凈衣服……”坎特斯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蘭瑟那雙冰冷漂亮的眼,就算被圍著羞辱也依舊冷靜至極,就算用了七年也學不會示弱,無端惹得他心煩。
【渣攻這是在關心受嗎,果然啊嘴硬心軟,是個絕世戀愛腦】
頭又開始痛了,坎特斯暗罵一句:“我有潔癖,我的東西必須全須全尾、干干凈凈,別他蟲的不長眼給碰了!”
恭聽吩咐的戴維聞言一愣,他聽出了坎特斯話語中的維護,他的視線不由自主落在坎特斯手腳的傷口上。自家雄子身上這些傷在進入密室前顯然是不存在的,這些傷的來源必然是那個賣身求榮的亞雌弄得,他傷害了雄子,可雄子卻要照顧他……
車內的暖氣開得很足,車窗上起了一層白霧,貼在玻璃上的雪花一瞬間就化了,坎特斯下意識開口道:“讓他們準備厚點的衣服,別還沒用上就凍死了……”
【雖然說話難聽,但渣攻明顯就是在關心受嘛,要看喜不喜歡不能看他說了什么,得看他做了什么!】
坎特斯的聲音忽然停滯了,他扯了扯嘴皮:“誰喜歡他,我就是怕他死了而已。”
坎特斯這句話說得很輕,戴維一時間沒注意,扭頭詢問,就見坎特斯望著車窗上那層白霧抿緊了唇,一副不愿多說的模樣。
戴維默默閉上了嘴,他跟在大公家的雄子身邊也有五年多了,從沒見過雄子對誰上心過。
雄子最害怕麻煩,更討厭記東西,他從來沒見過雄子對誰如此關心,不僅記住了對方的名字,還如此細心地囑咐照顧對方,要知道,他跟在雄子身邊當了五年秘書,衣食住行時刻準備著,也只是讓雄子勉強只記住了他的臉。
戴維雖然驚訝坎特斯對蘭瑟的在意,但他面上不顯,盡職盡責地撥通了會所的電話,金牌秘書就是要管住嘴,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
車窗上的白霧遮擋了窗外的景色,忽然死了又忽然活了還經歷了這一遭,坎特斯實在有些累了,他靠著軟椅閉上了眼。
前座的戴維按照坎特斯的話吩咐好了,透過后視鏡看見坎特斯閉了眼,眉眼間顯出困倦,他立刻低聲讓司機降低車速開的穩妥些。
無聲的靜謐中,誰都沒有注意到,車后座緊閉雙眼的坎特斯忽然皺了皺眉頭,像是陷入了不安之中。
今早來了好消息。
實驗室說特效藥成功研制出來了。
有了特效藥,蘭瑟的雌父就有了蘇醒的希望,蘭瑟一定很高興,七年的長跑總算要到頭了,坎特斯想想就為蘭瑟高興,為此他特意準備了驚喜。
坎特斯喜歡香園,所以他決定在香園為蘭瑟慶祝,慶祝他成功研制出特效藥,慶祝他夙愿得償。
他把驚喜布置在香園里,別墅太大了,鬧哄哄讓他心煩,香園就不一樣了,香園是他送給蘭瑟的,這七年里有大半時間他們都是在香園里度過,香園只屬于他們。
因為是驚喜,坎特斯不想讓其他蟲知道,堂堂大公雄子為了個亞雌自降身份置辦驚喜聽起來有些丟臉。他沒告訴仆從他要為蘭瑟布置驚喜,他獨自花了很久弄好了一切。
做完這一切他給蘭瑟發了消息。
香園的門開了,坎特斯忍著心里的羞恥,他學著網上的教程做完了驚喜歡迎儀式。
“驚喜!”
“你這是什么表情,不高興嗎?”
“……”
“你問我有沒有給他匯錢?這誰啊,你問這做什么?”
“……”
“實驗室的特效藥成功了,不枉我給實驗室砸了那么多的錢,總算是干了一件好事!”
“……”
“這是什么,牛奶,你帶給我的?禮物?”
“……”
“啪!哐當——”
牛奶倒了一地,乳白中映出亞雌冷到極致的面孔,淺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著面前錯愕的雄蟲,一字一句似乎從牙齒縫中擠出來。
“為什么要騙我?”
“我說過我需要錢,只要你給我錢其他都隨便你,你想要玩我睡我甚至殺了我都行,可是你為什么要這樣做,你為什么要害……”
疼!
仿佛一把尖刀插入腹中,狠狠攪動著腸道,像是一只活魚被毫不留情地剖開了,一瞬間冷汗密布,除了最初一聲疼,剩下的全是堵在喉嚨中的慘叫。
疼!疼!!好疼!!!
車后座上的身影忽地彈跳一瞬后驟然坐直了,車窗上驟然映出一雙赤紅的眼,倒映出瀕死的疼痛和深深的恐懼。
車子半個小時前就已經到達了目的地,戴維叫了坎特斯幾聲,坎特斯沒醒,顯然是睡得沉了。擔心坎特斯被吵醒后發脾氣,戴維就沒再叫,他和司機守在車內等著坎特斯醒來。
聽見車后座的動靜,戴維趕緊回頭,他敏銳地發現坎特斯現在的狀況不太對勁。
“雄子,您怎么了?”
耳畔的呼聲將坎特斯從極致的恐懼中扯出,他死死按著腹部,含著血色的眼眸就這樣撞入了戴維的視線中。
坎特斯沒說話,他也說不出話,他只能費勁地喘息著,像是溺水者渴望空氣,喉嚨中發出宛如破風箱的刺呼聲。
戴維嚇了一大跳,趕緊解開了安全帶湊了過去:“雄子,雄子,您怎么了?是做噩夢了嗎?不怕不怕,夢都是反的。”
坎特斯仰著頭,脖頸上青筋一根根暴起,胸口劇烈起伏,仿佛下一刻就要喘不上氣昏死過去,戴維趕緊推開車門,就要去找醫生。
一只手忽然抓住了戴維的手臂,力道之大幾乎讓戴維痛呼出聲。
“沒…事……”
坎特斯擠出兩個字,下一秒像是渾身脫力一般忽地松開了手。
戴維顧不上疼痛的手臂,連聲詢問:“雄子,您怎么樣了?果然還是需要醫生,您放心,我立刻把醫生找來,我這就……”
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戴維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他看著坎特斯的眼神里幾乎露出了驚恐。
天色很黑,但車內仍舊明亮,暖光照在坎特斯的臉上,清晰地映出了水漬的痕跡,那是一滴淚,一滴從坎特斯的眼中滑落的淚。
“雄子,您哭了?”
在戴維幾乎呆滯的神情中,坎特斯后知后覺地伸出手往臉上一抹,指尖沾染了點點濕潤。
他…哭了?
車內詭異的安靜,許久之后戴維總算從坎特斯“被噩夢嚇哭了”這種幾乎荒謬的事實中回過神來,他咽了咽口水,抖著膽子出聲道:“雄子,您這到底是怎么了?”
捻去指尖的濕意,坎特斯扯了扯嘴角,沒有成功。
“做了個夢。”
“是……很恐怖的噩夢嗎?”
“…不記得了。”
他撒了謊,他只是不想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