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他們現(xiàn)在要到六樓去嗎?
楚昭不知道, 這種情況他沒見過,只能依靠老玩家。
“張阿姨……”
楚昭弱弱地喊了一聲, 小手緊緊抓著張淼的衣擺, 不知道該做什么選擇,此時的他看起來弱小可憐又無助,完全是個需要人幫忙的可憐小孩。
這個紙扎豬頭人的模樣看起來實在是太詭異了, 楚昭心里面毛毛的, 他一個新手玩家實在是不擅長應對這樣的局面,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張淼這個老玩家了。
然而張淼的臉色也同樣不太好看。
明明他們已經完成了任務,按理來說,完成了任務的他們應該可以進入一個相對安全的時期, 副本對他們的壓迫會降低到最低點。
為什么這次不同?明明都已經完成了任務,怎么還開出了個隱藏任務來了?
這真的只是低級副本的難度嗎?
那紙扎豬頭人靜靜地看著他們,那雙黑色的眼珠里映出來了他們兩個的樣子。
三樓的學生就已經這么難纏了,為了過關,她已經消耗了不少的道具,現(xiàn)在存貨都告急了。
如果去到那個之前并不存在的六樓,她并不能保證自己可以平安度過。
或許可以等宋成飛回來再做決定。
張淼定了定神, 微笑著說道:“這位同學,我們還有事情要做, 能不能等會兒再去?”
副本不會讓玩家走上絕路的,留給玩家的可操作空間還是很大的,紙扎豬頭人只說讓他們去開會,并沒有限制時間,或許他們可以鉆這個漏洞,等到宋成飛回來再說。
那紙扎豬頭人頭歪了歪, 面無表情地說道:“你們完成了教學任務,但還沒有得到學校的認可,如果你們沒有在規(guī)定時間內去開會,有任何意外發(fā)生,那和學校沒有任何關系,后果自行承擔。”
張淼下意識地開口:“什么后果?”
那個紙扎豬頭人卻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看了他們一眼后,徑直轉身,毫不猶豫地離開了這里。
突然出現(xiàn)的怪物離開的時候和它出現(xiàn)的時候一樣突然,它并沒有為難他們,只是告訴他們要到六樓去開會。
危險就這么渡過了?
楚昭稍微動腦子想了想,覺得事情可能并沒有這么簡單。
副本之中的怪物目的基本一致,都是把他們這些玩家當做食物or玩物看待的,沒達成目的,就這么走了,只能說明之后的坑要比現(xiàn)在更大。
不過現(xiàn)在的楚昭可不是孤身一人奮戰(zhàn),有張淼這個老玩家在呢,怎么可能有現(xiàn)成的大腿不抱?
想明白這一點后,楚昭晃了晃張淼的胳膊:“張阿姨,我們接下來怎么辦?”
張淼沒回答楚昭的問題,只是緊皺著眉頭思考著。
看到她這樣,楚昭也沒有再說什么,只是乖乖地退到了一邊,給足了張淼空間。
在張淼思考的時候,楚昭的目光四下轉動著,最終落在了角落里那片血跡上。
那片血跡是之前郝運死后遺留下來的,他們沒有工具清理,只能讓它留在那里了。
原本的血跡看起來像是一個扭曲的人形,攤在地上的時候瞧著沒有什么攻擊性。只是想到那一灘血原本是個活生生的人類,便讓人感覺渾身不舒服。
而現(xiàn)在再看到那一灘血,楚昭卻覺得有什么地方變得不太一樣了。
——那灘血剛剛好像并不是那個模樣的,它手腳的位置好像變幻了一個地方。
副本之中存在錯覺嗎?
楚昭覺得他產生錯覺的可能性不太大,眼瞅著張淼還在那邊兒皺著眉頭思考,楚昭飛速地走了過去,一把抓住了張淼的胳膊。
冷不丁被人抓住胳膊,張淼下意識地就想要反擊,不過當看到抓著自己手的人是楚昭時,她生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楚昭,怎么了?”
楚昭指著不遠處那灘血,聲音里多了幾分急切之意。
“張阿姨,你看那里……”
張淼將目光移了過去,楚昭繼續(xù)說道:“它變得不一樣了,手腳的位置都跟之前不同,它是不是要變成異種活過來了?”
張淼聞言,微微一愣,隨即反應了過來,矢口否決道:“不可能的,異種的轉化是很難的,一個副本里不太可能同時出現(xiàn)兩個異種……”
然而,張淼的話音未落,地上的那灘血就像是在打她臉似的,在他們的眼皮下飛速動了起來。
原本的血跡是平鋪在地上的,但它朝著楚昭和張淼挪動了幾下后,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么,血色的身體開始不斷顫動,然后一點點地從一個平面圖變成了立體圖。
楚昭:“……”
張淼:“!!!”
這簡直就是活生生地在打她的臉,剛還說了異種的轉變很難,一個副本里出來兩個異種的可能性很低,結果轉過臉來,就有另一個異種出現(xiàn)在他們的眼前了。
辦公室的空間就這么大,如果等到異種變形完成,對他們展開攻擊的話,他們未必能扛得住。
之前張淼還想著等一會兒,等到宋成飛回來之后,他們再一起去六樓。
但異種的出現(xiàn)完全打亂了張淼的計劃。
“我們離開這里!”
異種成型之后,攻擊力很強,而且得到了副本力量的異種,弱點明顯是明顯,但如果找不到它的弱點在哪兒,兩人就只有被虐的份。
張淼當機立斷,趁著異種還沒有正式成型,立即朝著走去。
“跟我走,我們去六樓。”
這里也不安全了,與其留在這里浪費時間,不如先到六樓再說。
張淼頭也不回地往門外跑去,楚昭也加快腳步跟了上去,兩人一前一后離開了教師辦公室。
郝運變化而成的異種果然如同張淼所言,在未完全成型之前,對他們沒有危險。
在走廊里蹦跑吵鬧會引來監(jiān)察處的紙扎人,二人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樓梯那里。
上課時間,走廊里樓道里一個人都沒有,看起來像是沒有什么危險的模樣。
不過二人還是提高了警惕,一前一后地往樓上去了。
四樓,五樓……
二人很快來到了第五層。
第五層原本是沒有樓梯的,只有一個半人高的鐵欄桿,但此時鐵欄桿消失了,露出了通往第六層的樓梯。
樓梯旁邊還豎著一個牌子,上面用紅筆寫著四個大字——閑人免進。
他們很確定自己之前來樓上的時候沒有看到這些東西,它們和六樓一樣,是憑空冒出來的。
來到五層之后,張淼的心臟跳動的十分厲害,額頭上也泛出了細密的汗水來。
自覺在叫囂著危險,讓她盡快離開。
六樓一定有非常可怕的東西,他們若是上去了,未必可以全身而退。
明明就差臨門一腳了,但張淼突然生出了退縮的心思來,她無意識地咬著自己的嘴唇,直到口腔里充斥著濃郁的血腥氣,她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把嘴唇給咬爛了。
“楚昭,我們上去嗎?”
明明他們兩個人里,張淼才是老玩家,而她的年紀看起來也是能做決定的人,可偏偏這個時候,她失去了自信。
張淼想起了楚昭的好運氣,他一個純新人,卻全須全尾地走到現(xiàn)在,他的運氣毋庸置疑。
宋成飛說了,破局的關鍵可能就在楚昭的身上,這個時候讓他做決定是最安全穩(wěn)妥的。
“楚昭,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
張淼壓低了聲音,怕動靜太大,再把監(jiān)察處的紙扎人給招來了。
“你是我們之間運氣最好的人,接下來怎么做,我們都聽你的,你只要做出指示就好。”
楚昭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眼中浮現(xiàn)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來。
“我嗎?”
張淼點了點頭:“我現(xiàn)在的情況不太對,我懷疑自己被副本干擾了,你是特殊的存在。”
說到這里,張淼停頓了一下,接著又說道:“你的幸運值很高,雖然系統(tǒng)面板沒有顯示出來,但我們都清楚這件事情,所以我們現(xiàn)在需要你做出選擇。”
“是到六樓去,還是想其他的辦法。”
她這一點商量都沒有,就先給自己砸下來這么一個大擔子,楚昭覺得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完全承擔不起。
“張阿姨,我一個新手玩家,我哪里知道該怎么選擇,我不知道啊……”
楚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選擇,他更怕選擇錯了,再把兩人帶進溝里面。
“要不然我們在樓道里等一等?或者行阿姨你冷靜一點,想出別的法子來……”
張淼卻是搖頭道:“我想不出來,異種已經盯上我們了,他會被副本中的鬼怪控制著來追殺我們,我們必須得盡快做選擇了。”
像是在配合她一樣,此時樓下傳來了不急不緩的腳步聲,像是有人正順著樓梯上往上走。
張淼的臉色一白,聲音加快了一些。
“楚昭,來不及了,我們沒有時間了,你是個非常幸運的玩家,你的選擇一定不會出錯的,用你的幸運去選,我們到底該怎么做。”
楚昭:“……”
看著張淼那急切的樣子,楚昭只能勉為其難地聽從了。
“那我試一試。”
楚昭說著,看了看通往六樓的樓梯,又朝著往樓下去的樓梯看了看。
“張阿姨,你覺得上樓好還是下樓好?”
“樓下有異種,我的直覺告訴我,那只異種很危險,我們兩個加起來都不一定是它的對手。”
楚昭聞言,立馬指著往六樓去的樓梯說道:“我們上樓。”
張淼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楚昭,你做出選擇來了?”
楚昭的幸運值那么高,用幸運做出的選擇,出錯的概率并不大。
“張阿姨,瞧你這話說的,不是你說往樓下去很危險的嗎?選擇題總共就兩個,不是A就是B,樓下不能去了,我們可不就得上樓嗎?”
楚昭真覺得張淼有哪里好像怪怪的,明明是兩人一起做出來的選擇,偏偏張淼非要讓他選。
他只是一個沒有經驗的,還失去記憶的可憐新人小孩子,他能知道些什么?
張淼:“我不是……”
還沒等她把話說完,楚昭已經率先一步伸出手,抓住了張淼的胳膊。
“來不及了,張阿姨,我知道你其實是想要鍛煉我,你心里面都有數(shù)的,但事情要分個輕重緩急不是,這會兒我們可沒有那個時間去做別的事情了。”
明明就是個小孩子,但楚昭卻很是有一把子力氣,直接拽著張淼踏上了通往六樓的樓梯。
張淼:“!!!!”
不是,這家伙的力氣怎么這么大?
“楚昭,我們……”
張淼的話再次被楚昭打斷了:“張阿姨,你別說話,我們快點上樓,那個異種好像跑起來了。”
張淼側耳傾聽,果然聽到樓下原本不急不緩的腳步聲快了許多,她也顧不得其他,立即順著樓梯往上走。
之前張淼還在楚昭的身后,不過幾個呼吸間,她已經沖到了前面。
楚昭:“……”
書看來張淼也就只有在沒什么危險的時候會想著來照顧他這個小孩子。
不過他們非親非故,張淼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錯了,他還要什么自行車?
楚昭收斂心思,跟著張淼往樓上走。
到樓梯拐角的時候,楚昭沒忍住往下看了一眼。
他看到了郝運變成的異種——一個像是被拔去了皮毛的紅皮耗子,巨型的那種。
楚昭:“!!!!”
害怕倒是沒什么害怕的,就是感覺丑的慌,視覺沖擊簡直拉滿了。
異種很快就來到了五樓,當它抬步踏上通往樓層的樓梯時,楚昭看到原本凝實的樓梯突然變成了虛幻。
那異種沒有絲毫防備,一腳踏上去,身體立馬失衡,直接朝著樓梯撲了過去。
凝實的樓梯徹底變成了薄霧一般的虛幻,異種的身體穿過樓梯,重重地摔到一層去了。
楚昭:“……”
這異種的智商似乎不怎樣。
楚昭收回目光,便看到他出神的功夫,張淼已經快要走到樓梯頂部了。
他立馬收回了目光,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六樓的構造與一道五樓完全不同。
他們上來之后,看到的是一條密閉的狹長走廊。
走廊兩邊的墻壁上掛滿了畫,正常學校掛的是名人名家的畫,但是這里掛著的卻不是,畫框中的人物衣服畫的很精細,但臉所在的地方卻是空白的。
這是一個個無臉人的畫像。
光線昏暗的幽深走廊,暗紅如同鮮血一般的紅色地毯,以及一個個無臉人的畫像。
這一層的恐怖效果拉滿,還沒有正式踏入其中,就能感覺到那濃烈到極致的壓迫感。
這地方讓沒見過什么世面的楚昭感覺到非常恐怖,他不由自主地靠近了張淼,抬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張阿姨,我有點害怕。”
明明楚昭的聲音已經很小了,但說出來之后,卻仿佛自帶擴音效果,整個走廊里都是他的聲音。
楚昭的臉色頓時變得一片慘白,他想起了那神出鬼沒的紙扎人,生怕他們出現(xiàn)抓走自己。
但是等了好一會兒后,紙扎人卻仍舊沒有出現(xiàn)。
或許是因為這一層是最特殊的存在,和樓下的規(guī)則并不相同,所以哪怕他們違反了一些規(guī)則,也不會被盯上。
好消息是他們不用再擔心紙扎人會突然出現(xiàn)了,但壞消息卻是,他們之前掌握的規(guī)則可能全部都沒用了。
這下可有些糟糕了。
楚昭是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只能寄希望在張淼的身上。
“張阿姨……”
楚昭再次壓低了聲音,這一回他的聲音沒被擴散出去,保持在正常的音量范疇內。
“我們接下來怎么辦?”
張淼低頭看向楚昭,便看到小家伙雖然仍舊是一臉鎮(zhèn)定的模樣,但從他眼中那壓抑不住的慌亂就能看出來,他其實是很害怕的。
也是,一個小孩子,憑著運氣走到現(xiàn)在已經很不容易了,危險一個接一個的到來,運氣起不到什么作用的時候,他感覺到慌張是正常的。
張淼拍了拍楚昭的后背:“有我在呢,不會有什么問題的。”
她的聲音很堅定,仿佛只要跟著她,就真的不會遇到什么困難一樣。
明明只是很普通的一句話,但是被張淼說出來之后,楚昭就感覺到身體里突然涌進了一股力量。
那些恐懼害怕之類的負面情緒被這股力量撫平,慢慢消失不見了。
此時的楚昭覺得,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好的不得了,就算真出現(xiàn)了鬼怪之類的東西,他也可以完全硬剛過去。
察覺到自己身體變化后,楚昭眨了眨眼睛,側頭看向了張淼:“張阿姨,你做了什么?我覺得我現(xiàn)在什么都不害怕了。”
看到楚昭這個樣子,張淼笑了笑,溫聲說道:“我沒做什么,都是你自己厲害,楚昭,我相信你,你是個很厲害的男子漢,接下來我還要靠你保護呢。”
楚昭認真地點頭:“我也覺得自己挺厲害的,這種感覺好稀奇……”
兩人在走廊里簡單交流了一番,他們將狀態(tài)調整到了最佳,便一起走進光線昏暗的走廊里。
走廊兩邊的墻壁掛著無臉人的畫像,明明連五官什么的都沒有,但走在其中的時候,卻能感覺到有一道道看不見的視線落在他們的身上。
張淼感覺渾身都不自在,身體緊繃的厲害,她的腦中警鈴大作,危險預警不斷提醒著她快點離開這里。
張淼的臉色變得煞白煞白的,上面連一丁點的血色都沒有,乍一看去,她好像是用紙扎起來的紙人一般。
反觀和張淼在一起的楚昭,明明兩人處在同一種境地之中,但楚昭的反應卻和張淼的天差地別。
楚昭看起來很輕松,他的臉白皙紅潤,一副氣色很好的樣子,那些無臉人的視線對他來說沒有造成絲毫的影響。
他甚至覺得張淼的反應奇奇怪怪的。
“張阿姨,你怎么了?這兒好像沒有什么危險吧?”
“張阿姨,你難道是怕黑嗎?來,我牽著你的手,這樣你就不害怕了。”
說著,楚昭朝著張淼伸出手,示意她拉著自己的手。
不過張淼卻拒絕了楚昭:“不用了,我沒事兒,可能是之前受的傷還沒恢復過來,緩一會兒就好了。”
見她堅持,楚昭便沒有再說其他。
這條走廊看起來又黑又長,但真走起來,卻發(fā)現(xiàn)其實并不長,二人走了不到五分鐘,就走到了盡頭。
走廊盡頭是一堵刷成黑色的墻壁,墻壁光潔順滑,甚至連一道縫隙都沒有。
六樓只有這一條走廊,他們已經走到頭了,那所謂的教務處又在什么地方?
這一幕已經完全超出了楚昭的認知,他的手在墻壁上摸索了一會兒,也沒找到機關之類的東西。
他茫然地看向張淼,不太確定地說道:“張阿姨,我們好像走到頭了,接下來該怎么辦?”
此時張淼的狀態(tài)比剛剛看起來更加糟糕了,她的神情恍惚,思緒完全無法集中,楚昭喊了她幾聲,張淼才緩過神來。
“什么?”
剛剛回過神來的張淼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楚昭將問題告訴了對方,張淼便轉頭看向了面前的黑色墻壁。
她學著楚昭的模樣在墻壁上摸索了一番,同樣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的線索。
“怎么會這樣?”
張淼喃喃地說道,不信邪地又摸索了一遍,仍舊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機關之類的東西。
那個紙扎豬頭人通知他們到六樓教導處開會,他們來了,也走到了這里,但面前卻沒有任何出路,他們總不能站在這里開會吧?
張淼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因為用的力氣有些大,她抓下來好幾捋黑色頭發(fā)。
楚昭:“……”
找不到線索就這么煩躁嗎?
張淼嘴里念念有詞,也不知道到底在忙忙叨叨什么,過了好一會兒后,她似乎折騰夠了,這才轉身看向楚昭。
“楚昭,接下來該怎么辦?”
楚昭抬手指了指自己:“你問我嗎?”
張淼越發(fā)煩躁了起來:“不是你還能有誰?成飛說了,你會是破局的關鍵,現(xiàn)在我們走入了死路,要看你的了。”
她想不出解決辦法,只能將希望寄托在楚昭的身上。
楚昭是不同的,小家伙的運氣爆表,副本進行到現(xiàn)在,他沒有受到一點傷害,一定是他的幸運值在起作用。
遇到這種無解的問題,楚昭是很有可能憑借著自身的幸運找到破局的關鍵。
“接下來靠你了,只有你才能找到出路。”
張淼說著,伸手拍了拍楚昭的肩膀,一臉嚴肅地道:“楚昭,拼盡全力,為我們找出一條生路吧。”
她將這樣的重擔壓在楚昭的身上,他想要逃避都不成。
他只是個新人玩家而已,真的要靠他嗎?
但是頂著張淼的眼神,楚昭只能接下這個重擔。
“那我試試吧。”
至于能不能成,那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第212章
張淼點頭。
楚昭陷入了思考之中。
已知, 副本不會給玩家安排必死之路的,多少都會給玩家留一條生路的, 要不然的話, 處在最底層的玩家可沒有掙扎求生的動力了。
所以,眼前一定有路,只是他們暫時還沒有發(fā)現(xiàn)那條路罷了, 問題的答案通常都會隱藏在已知的信息之中, 只看他們能不能找到那條信息。
楚昭思考片刻,目光在四周掃了一圈,沒有找到任何可疑之處,片刻之后,她低頭看向了胸口那個散發(fā)著微弱紅光的胸牌。
教學任務完成后, 胸牌就蛻變成了這樣,楚昭覺得,副本應該不會無緣無故就給胸牌換個造型。
沒那個必要,副本應該不會閑得無聊在這種事情上做改動。
胸牌是他們身份的證明,六樓顯現(xiàn)出來后,異種同樣可以看到那條向上的樓梯,但他卻不能走上來。
郝運轉化而成的異種身上同樣有胸牌, 不過不同的是,他身上的胸牌還是初始模樣——沒有完成教學任務, 他的胸牌還沒有開始閃爍紅光。
擁有對應的身份,才能進入對應的地方,這應該也是這副本規(guī)則的一種。
異種從樓梯上穿過,掉落下去就是證明。
他們帶著胸牌才能來到六樓,但又被一堵墻擋住了去路,破局的關鍵應該就在他們自己的身上。
楚昭想了想, 伸手將閃著紅光的胸牌從身上拿了下來。
他將胸牌貼在了面前的墻壁上,原本堅實的墻壁在接觸到胸牌之后,便如同融化了一般,變作了泥濘的沼澤,瞬間將他的身體吞進去了一大半。
楚昭:“!!!!”
這速度有點太快了,根本就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身體就被那黑色的沼澤吞進去了。
一旁的張淼見狀,下意識地伸手去拉楚昭,但她的手剛剛觸及到楚昭的手,還沒來得及抓緊,楚昭就被墻壁吞了進去。
張淼急忙上前,伸手去摸那一面墻壁。
入手的觸感仍舊和剛剛一樣,堅實,冷硬,根本不可能把人給吞進去。
楚昭剛剛做了什么?
張淼的腦子有些亂,她深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思考楚昭之前做的事情。
他好像從身上拿下來個什么東西……
張淼的眉頭擰在了一起,低頭朝著身上看了過去,當目光觸及到胸口的胸牌時,張淼心念微動。
難道楚昭從身上拿下來的是這個胸牌?
她思考了一下,覺得可能性很大,張淼只是思考片刻,就將胸牌拿了下來,貼在了面前的墻壁上。
原本堅硬的墻壁變得柔軟了下來,幾乎瞬間就吞沒了她的手臂,張淼來不及做其他反應,整個身體就被墻壁吸進去。
……
楚昭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像是被丟進了滾筒洗衣機一樣,飛速旋轉著。
他感覺自己的腦漿都要被搖散了,五臟六腑都被搖晃的移了位,強烈的嘔吐感用上心頭,但楚昭覺得現(xiàn)在吐出來,遭殃的人還是自己,于是便憑借著強大的意志力克制住了。
他就不相信了,這玩意兒還能生生把他給轉死了不成。
就在楚昭快要被轉暈的時候,他從那漆黑的‘滾筒洗衣機’里被吐了出來。
楚昭順著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堪堪穩(wěn)定住了身體。
雖然人已經出來了,但是楚昭卻感覺自己的靈魂還沒出來,他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默默地等待著靈魂歸位。
真的是太難受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要緩多久才能緩過勁兒來。
不過,頭頂怎么會是藍天?屋頂哪兒去了?
楚昭眨了眨眼睛,靈魂沒完全回來的大腦有點跟不上運轉了,他記得自己之前是在室內來著,在不知道什么地方里滾了一圈,就把自己滾到室外來了?
明明該感覺到恐懼的,不過楚昭可能是大腦缺根筋兒,還真沒有太大的感覺。
躺了大概五六分鐘后,楚昭終于感覺舒服了許多,他默默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他倒是想要繼續(xù)躺著,但是地面太粗糙,咯得腦袋疼,還是起來的好。
站起來后,楚昭想到了什么,低頭朝著自己手心里看了過去。
原本放在手心里的胸牌已經不見了蹤跡,不知道是剛剛被瘋狂甩動的時候弄丟了,還是被那一團不知道是什么物質漆黑玩意兒給吞了。
楚昭活動了一下手腳,確定自己全須全尾,身上沒有傷痕,除了腦袋還有點暈暈的之外,并沒有其他的大礙。
檢查好自己的身體情況之后,楚昭便抬頭朝著四周看了過去,觀察自己所在的環(huán)境。
他此時正處在天臺,不遠處是個巨大的水塔,巨大的金屬塔身在陽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楚昭朝著天臺邊緣走了過去,然后探頭朝著樓下看了過去。
還是熟悉的回字形教學樓,他還在之前的副本里面,不過和那霧氣蒙蒙的校園環(huán)境不同,站在樓頂?shù)某迅杏X到陽光明媚,春風襲人,待在這里,感覺渾身就像是泡在溫水里一樣,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人類果然還是更加喜歡溫暖的地方,陽光,暖風,亮眼的暖色調,這些東西加在一起,就能創(chuàng)造出一個讓人覺得舒適的環(huán)境來。
有點想待在這里了,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曬曬太陽,發(fā)發(fā)呆就能感覺到很快樂……
這樣的念頭突兀地出現(xiàn)在了楚昭的腦海里,他的神經似乎也被麻痹了,想要擁抱這令人舒心的陽光,待在這空曠無人的地方好好休息一番。
不過……
楚昭突然收斂了目光,轉身朝著另一邊兒走了過去。
走到天臺邊緣,他看到的又是另外的光景。
灰色的霧氣籠罩著整個世界,陰暗潮濕的氣息被陽光攔在外面,卻仍舊不愿意放棄入侵的意圖,那些霧氣邊緣幻化成了觸手,在陽光邊緣蠕動著,隨時都有可能侵入到這個世界里。
現(xiàn)實里的陽光是沒有邊界的,在這個世界里卻是涇渭分明,一邊陽光燦爛,一邊霧氣濃濃,換了誰在這兒都不可能享受這仿佛偷來的虛幻陽光。
意識到這一點后,原本溫暖的陽光都鍍上了一層冷意,露在外面的肌膚上不合時宜地冒出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來。
楚昭搓了搓自己的肩膀,朝著樓梯處走了過去。
通往下一層的門從里面鎖上了,楚昭試了試,鐵制的大門格外堅硬,憑借著楚昭的力氣,是無法將大門給打開的。
從大門下去的可能性基本為零。
楚昭:“……”
副本的針對還真的是一點都不帶遮掩的啊,這是又讓他動腦子想辦法了。
此路不通,只能另想辦法了,楚昭嘆了一口氣,四下搜尋了一番,果然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搜到一卷粗粗的麻繩。
提問:當你被困在樓梯上鎖的天臺時,面前又恰好有一圈看起來很粗很長的麻繩時,你該怎么做?
楚昭盯著那一卷麻繩看了很長時間,然后彎腰將麻繩撿了起來,將一頭拴在水塔下面堅硬的鐵柱上,另一端栓在自己的腰部。
做完了這一切后,楚昭大步走到了天臺邊緣,看他的樣子,似乎是準備靠著這條麻繩爬下樓去。
然而,楚昭站在天臺邊緣后,卻并沒有爬上臺階,而是朝著下面大喊了起來。
“來人啊,救命啊!!!”
“快來人啊,救救我啊!!!!”
楚昭的嗓門放到最大,毫無形象的大喊大叫了起來。
求救么,不丟人,相比較靠著一條麻繩往下爬的做法,楚昭還是決定相信其他人的力量。
這青天白日的,他就不相信整個學校里就只有他一個活人在。
“來人啊~~~~~~”
“救命啊~~~~~~”
“有沒有人能救救我~~~~~”
回字形的樓房設置自動變成了一個碩大的擴音器,楚昭用盡全力喊著,聲音被擴散了出去,整個學校回蕩著的都是他高亢的求救聲。
“救命啊~~~~~”
皇天不負苦心人。
在楚昭孜孜不倦地吶喊中,有人注意到了他的存在,響應了他的求救。
監(jiān)察處的紙扎人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了楚昭的身后,它們睜著黑溜溜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楚昭。
明明是用畫筆顏料畫出來的五官,楚昭卻生生從它們的臉上看出了壓制不住的怒氣。
楚昭滿臉無辜,在它們開口宣布他違反規(guī)則之前,楚昭先一步開口了。
“謝天謝地,你們終于來了,要是你們不來的話,我都不知道要該怎么辦才好。”
“二位,學生會的成員讓我去教務處參加會議,但我卻被人惡意鎖在了天臺上,我真沒有別的辦法了……”
楚昭的模樣看起來甭提多可憐了,而且他說的理由也是合情合理,讓人挑不出錯來。
“我真的沒有辦法了,我是學校的老師,靠著一根繩子下樓,那是電影里的龍叔才能做到的事情,我這么做只會把自己摔死。”
“身為老師,我始終記得自己的職責,我是以教書育人為主的老師,任何事情我都要身先士卒,以身作則,遇到危險,我如果不能沉著冷靜,給學生做好表率,那他日學生被困,想到我今日的所作所為,會將他們陷入危險中的。”
楚昭仿佛站在演講臺上一般,慷慨激昂地解釋著自己這么做的理由,并且表示他這么做只是遵循老師的身份罷了,如果監(jiān)察處的人認為他錯了,那他也愿意接受懲罰。
“就算被懲罰我也認了,因為我是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我不能允許任何一個學生因為我的緣故陷入到危險之中,他們這個年紀正是會模仿的時候,我不能灌輸給他們錯誤的知識。”
監(jiān)察處的紙扎人:“……”
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把自己放在了道德高地上,它們還能說些什么?
楚昭違規(guī)了嗎?
如果依照在學校不能大喊大叫的規(guī)則來看,楚昭確實違反了學校規(guī)定,但他這么做情有可原,他的出發(fā)點是為了學生,就算它們是監(jiān)察處的,也不能判定他違規(guī)。
那兩個紙扎人死死地瞪著楚昭,粗聲粗氣地說道:“接下來你準備怎么做?”
楚昭老實回答道:“請二位幫幫我,把門打開,我還要去教務處開會。”
學校的學生都是豬頭人的形象,老師和教職工應該是紙扎人的形象,學生會的比較特殊,應該是學生和教職工的融合,所以是紙扎豬頭人。
紙扎人,豬頭人,紙扎豬頭人,還有玩家,學校擺在明面上的應該有四股力量,不過不知道藏在暗處的還有沒有。
楚昭眨了眨眼睛,見那兩個紙扎人還沒有動彈,楚昭的聲音比之前又誠懇了幾分。
“大家都是同事,這樣的一個小忙,你們應該不會不愿意的吧?我們不是應該互幫互助的嗎?”
紙扎人不情不愿地走到了樓梯口處,楚昭解開了身上的麻繩,亦步亦趨地跟在那兩個紙扎人的身后。
他還在琢磨那兩個紙扎人會如何開門,結果就看到其中一個紙扎人以手為刀,直接把門鎖給破壞了。
原本鎖住楚昭的鐵門就這么被打開了。
楚昭看了看被破壞的門鎖,又看了看那個紙扎人,糾結了一會兒后才說道。
“你這算不算違背了學校規(guī)則?你這算是破壞學校公物了吧?”
紙扎人轉頭,沒有光彩的眼睛里露出了震驚的神色來,仿佛在說我?guī)湍愕拿Γ憔尤贿這么說,到到底有沒有天理了?
楚昭滿臉無辜,假裝看不出對方的意思。
“不過你放心,你救了我,我會當做沒看見的,就算你違反規(guī)則,我也不會向監(jiān)察處的人舉報你的。”
楚昭拍了拍胸口:“好兄弟,講義氣,你幫了我這么大的忙,我不會讓你吃虧的。”
紙扎人由于憤怒的緣故,表情都變得靈活了許多,對方瞪了楚昭許久,然后像是從牙縫里面擠出來幾個字。
“那我還要多謝你了。”
這幾個字它說得咬牙切齒,聽起來倒像是反諷。
然而楚昭卻像是沒聽出來似的,笑瞇瞇地說道:“哪里哪里,不用客氣,咱們是兄弟,互幫互助是應該的。”
紙扎人:“……”
它們瞪了楚昭一眼,然后飛速地消失在了楚昭的面前,它們怕繼續(xù)待下去,會忍不住對楚昭動手,到時候恐怕真的就違反了規(guī)則。
紙扎人和它們來的時候一樣,消失的也很突然,仿佛不過一個眨眼間,它們就不見了蹤跡。
等到那兩個紙扎人消失之后,楚昭臉上的笑容也隨之淡了下去。
別看他剛剛插科打諢的,可其實他每一句話都有深意。
這兩個紙扎人和他之前見過的那些都不太一樣,雖然外形沒有什么區(qū)別,但這兩個紙扎人的身上卻有‘人味兒’。
沒錯,就是人味兒。
它們要比之前楚昭見過的那些紙扎人的模樣生動的多,而且它們有各自的小脾氣,如果不看它們的外表,會把它們當做人。
似人卻非人之物,身上的人味兒增多后,非但不會讓人覺得暖心,反而多了許多恐懼感。
這或許就是傳說中的恐怖谷效應?
楚昭搖了搖頭,將腦子里浮現(xiàn)出的想法給壓了下去。
算了,現(xiàn)在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他該去教務處了。
說起來也是他的失誤,剛剛該叫那兩個紙扎人別走得那么匆忙,不說讓它們帶自己去了,怎么也要問問它們教務處在哪兒不是?
不過楚昭并不會為已經過去的事情而糾結,做錯了就做錯了,反正人還沒死,這次做錯了,下次再做對不就行了?想那些亂七八糟的干嘛?浪費腦子。
他順著樓梯往下走,很快就離開天臺,來到了六樓。
應該是六樓,因為旁邊貼著六樓的標志,碩大的紅色字體趴在墻壁上,讓人想注意不到都不成。
不過和之前看到的不同,六樓不是黝黑的走廊,兩邊也沒有掛著無臉人的畫像,這里和之前楚昭去過的樓層一樣,同樣也是回字形的。
他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這個念頭突兀地冒了出來,然后就如同雜草一樣,瘋狂滋長蔓延,沒一會兒的功夫,就遍布他的的思緒。
【錯了錯了,全都錯了。】
【那個學生處的人說要按時到教務處去,如果不去的話,肯定會遭受懲罰的。】
【教務處在的地方怎么能和其他地方一樣?找不到教務處怎么辦?】
【完了完了,我一定走錯地方了,我的人生全都要毀了……】
紛亂的思緒幾乎在瞬間就侵占了楚昭的腦子,將他的意識擠壓到了一旁去。
突如其來的喪氣想法讓楚昭陷入到了負面情緒里,整個人都提不起精力來。
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實習老師,在這個奇怪的學校里,他處處都受到限制,能走到這一步已經很了不起了。
【就算現(xiàn)在錯了,你也已經很棒了,能走到這一步是你的極限了。】
【沒關系的,就算找不到地方也沒關系,遲到一會兒也沒關系,反正也不是你一個人……】
【學校這么缺老師,就算不是那么完美,也會被選上的,學校會承認我的身份……】
從這些亂糟糟的念頭里找到自己的思緒并沒有那么容易,但好像也沒有難到什么地方去。
楚昭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我的腦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蠢了?”
這種莫名其妙的思想是怎么出現(xiàn)在他腦子里的?
來都來了,都到六樓了,他還能放棄不去開會了不成?
真是搞笑。
楚昭只是在原地呆站了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不過他沒有在這一層開始尋找,而是順著樓梯來到了五樓。
五樓通往六樓的樓梯邊豎著牌子,上面寫著閑人免進四個大字。
而最近的班牌寫的是六年一班幾個字,另一邊是五年一班。
很好,這是五樓,往上當然就是六樓了。
楚昭重新回到了六樓,從左邊開始往里面走。
三道五樓是教室,六樓則是活動室之類的房間,楚昭走了一圈,看到了舞蹈室,科學室等等,就是沒有看到教務處在哪兒。
楚昭:“……”
他就知道事情沒有那么簡單,這個副本在惡心人方面還是很有一手的。
楚昭重新回到了樓梯口,他已經把這一層走遍了,沒有一個房間門上貼的是教務處幾個字。
難道他真走錯了?
楚昭的目光又落到了那個碩大的有些扎眼的六樓兩個字上面。
說起來,一到五樓都沒有標注樓層,怎么六樓跟其他樓層不一樣,多了一個這么特殊的標志?
楚昭的行動力非常強,這個念頭升起來后,他立馬走了過去,抬起手碰了碰六樓那兩個字。
熟悉的吞噬感席卷而來,楚昭再一次被那碩大的字體吞噬,接著又跟被扔進了滾筒洗衣機里一樣,整個人飛速旋轉了起來。
……
張淼躲在器材室里面,她的一條腿摔斷了,身上布滿了鮮血,模樣看起來異常狼狽。
先前被那墻壁吞噬掉之后,她就被甩到了天臺去,張淼沒有找到楚昭,不知道他是先一步離開了,還是遇到了什么危險。
沒有見到楚昭,張淼也不著急,她很快就來到了樓梯口,準備下樓去。
然而樓梯口的大鐵門卻是上鎖的,而且是從里面鎖上的,她從外面根本就沒有辦法暴力打開。
看到這一幕,張淼心中浮現(xiàn)出了一個不好的念頭來——難不成是先一步過來的楚昭進去后將門從里面鎖上了?
這個念頭升起來之后,就怎么都壓不下去了,張淼的臉色很是難看,心中戾氣橫生。
不過她最終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積極尋找解決辦法。
身為老玩家,闖過的副本也不少了,她可不會被這一扇小小的門給堵住去路的。
張淼在天臺搜尋了一番,很快就找到了一卷粗麻繩。
這卷粗麻繩不知道是誰放在那里的,張淼檢查了一遍,確認麻繩很結實,而且長度也夠,能支撐得住一個人的重量。
她準備順著麻繩爬下去。
張淼將麻繩栓在了水塔下的鐵柱上,用力扯了幾下,確認栓的很結實,便扯著麻繩來到了天臺邊緣。
站在邊緣往下看,張淼有一種眩暈感,她深吸了幾口氣,才將身體的不適壓了下去。
她將麻繩丟了下去,看到繩索的邊緣停在了大概三樓左右的位置。
張淼要去的是六樓,走廊對著外面這一層沒有封上,她可以直接到走廊里去。
在心中計算了一番后,張淼吐出了一口濁氣,順著樓梯往下滑。
然而就在她滑下去的那一瞬間,張淼感覺到繩子猛然一松,她飛速地松開繩索,千鈞一發(fā)之際,抓住了走廊邊緣的墻壁。
第213章
張淼嚇出了一頭冷汗來, 她身體素質雖然比普通人強些,但也真沒好到六樓掉下去可以完好無損。
是誰對她下的手?
張淼準備翻身上去的時候, 抓住墻壁邊沿的手卻傳來刺骨的疼痛。
“啊!!”
張淼不受控制地尖叫了一聲, 手下意識地松開了,整個人朝著樓下極速墜去。
千鈞一發(fā)之際,張淼用了自己的一個珍貴道具, 減緩了沖擊,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摔斷了腿。
張淼發(fā)出了一聲短促的慘叫聲,只是很快又閉上了嘴巴,哪怕疼得渾身直哆嗦,她也不敢再吭聲, 生怕把那神出鬼沒的紙扎人招來,鮮血從身體之中涌了出來,沒入了身下的場地里,濃重的血腥氣鋪面而來,張淼感覺到了身下的地面似乎蠕動了起來。
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懼感升騰而起,張淼忍著痛低頭看了過去,便發(fā)現(xiàn)原本堅硬的地面冒出了數(shù)不清的細小觸手來, 這些觸手的前端是一張小小的嘴巴,嘴里長滿了鋒利的牙齒。
此時那些觸手前段的嘴巴一張一合的, 瘋狂吞咽著張淼身體之中流淌出去的鮮血。
看到這一幕的張淼感受到自己的精神遭受到了巨大的沖擊,她渾身的雞皮疙瘩瞬間冒了出來,恐懼感席卷全身,眼看著那些觸手接觸到血液之后變得越來越活躍,而且吞噬了她的血液后,它們的身體明顯漲大了一圈。
如果繼續(xù)這樣下去的話, 她會被這些出手吸干的。
意識到這一點后,張淼忍著痛從地上爬了起來,動作艱難地爬進了走廊里。
她身上流出來的鮮血太多了,哪怕剛剛用了道具,可從六樓摔下來,她還是受到了極大的沖擊。
張淼感覺到一陣陣的眩暈,她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通過疼痛讓自己清醒過來。
她想要用宋成飛給她的藥劑,但卻沒有找到,或許是她剛剛從樓上摔下來的時候,藥劑不知道被摔到哪兒去。
沒了藥劑,張淼只能用其他的方式止血,同樣是游戲出品,但是功效卻差了許多。
不過好在,她的這條命是被保住了。
張淼拖著重傷的身體躲進了器材室里,這是距離她最近的屋子,里面也擺放著不少的器材,方便她藏身。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傷的緣故,失血過多的張淼靠在冰冷的墻壁上,腦子里亂糟糟的。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著剛剛發(fā)生的事情。
攻擊她的不知道是什么,但起碼有兩個人,或者應該說,兩個怪物。
一個割斷了她的繩索,另一個弄傷了她的手。
張淼抬起手來,朝著自己的手背看了過去,她的手背有一道血肉模糊的傷口,皮肉都翻卷了過來,露出了里面的手骨。
用過藥后,傷勢在緩慢恢復,讓人無法忍受的癢意從傷口處傳了過來,張淼死死地咬著嘴唇,克制著想要慘叫的沖動。
她被傷成這種樣子,卻連傷害她的人都沒有看到,張淼甚至連對方是人還是鬼怪都不清楚。
那個紙扎豬頭人讓她去教務處開會,這明顯也是有時間限制的,可她現(xiàn)在傷成這個樣子,如何能從一樓到達六樓。
紙扎豬頭人發(fā)布的不知道是支線任務還是主線任務,她如果沒有按時到達的話,又會發(fā)生些什么?
哪怕經歷過好幾個副本,張淼也從來都沒有感覺到有那一刻自己距離死亡這么近。
明明知道進入副本都有死亡的可能,但真走到這一步,她卻發(fā)現(xiàn)自己遠遠沒有自己所想的那么灑脫。
恍惚之間,張淼好像聽到了腳步聲在朝著這邊兒靠近,她的身體劇烈顫抖了起來,將為數(shù)不多能用的道具拿了出來。
她進來的時候已經將器材室的門關上了,雖然知道這么做可能只是心理安慰,起到的作用幾近于無,但對于她來說,至少能抵擋一些來自副本的怪物。
【不要進來,不要發(fā)現(xiàn)我,老天保佑,千萬不要發(fā)現(xiàn)我……】
張淼在心里面不斷祈禱著,可是她的祈禱最終沒有起到作用,腳步聲在門口處停了下來。
張淼的呼吸瞬間凝滯,漫長的沉默過去了,張淼感覺到自己肺似乎都要因為長時間沒氧氣進入而憋炸了。
只聽見吱呀一聲響,緊閉著的房門被人推開了,外面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東西進入了器材室。
身體還未完全恢復過來的張淼只覺得遍體生寒,她猛然睜大了眼睛,將呼吸放到了最輕。
就在她的神經緊繃到了極點的時候,張淼突然發(fā)現(xiàn),從門外進來的腳步聲變得越來越熟悉。
這是……
她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張淼小心翼翼地從器材后面探出頭去,然后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張淼的面前。
對方穿著一身運動服,胸口掛著的胸牌寫著體育兩個字,對方的手空空落落的,嘴里面還念叨著什么。
“上籃球課好了,這個規(guī)則我熟,不會出問題的。”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聲音,又是在自己最脆弱需要人幫助的時候出現(xiàn),張淼看到宋成飛的那一瞬間,眼睛瞬間紅了起來。
如果是正常情況下,張淼一定能發(fā)現(xiàn)不對勁兒的,這一切太巧合了,就好像是人刻意安排好了一樣。
可是現(xiàn)在不同,張淼傷勢嚴重,腦子也是亂哄哄的,好不容易看到有人出現(xiàn),還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張淼立馬開口喊了一聲。
“成飛……”
宋成飛聽到張淼的聲音后,扭頭朝著這邊兒看了過來,他注意到了角落里的張淼,立馬朝著她走了過來。
繞過了擋在張淼面前的器材,宋成飛看到了張淼此時的慘狀。
張淼的模樣看起來異常糟糕,她斷了一條腿,身上滿是鮮血,宋成飛見狀,眼中浮現(xiàn)出了一抹濃濃的心疼之色來。
“淼淼,你怎么了?這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宋成飛蹲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將張淼扶了起來,他眼中的心疼之色越來越濃,說話的時候聲音都變輕了幾分,生怕聲音重了傷害到張淼。
張淼靠在宋成飛的身上,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她將自己剛剛遇到的事情告訴了宋成飛。
“……事情就是這樣的,成飛,你給我的藥劑可能是摔下來的時候弄丟了,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想到他們唯一的高級藥劑就這么被她給弄丟了,張淼覺得十分愧疚,她低下頭來,悶悶地對著宋成飛道歉。
不過宋成飛哪里會計較這種小事兒,他扶著張淼在一旁稍微干凈一些的器材上坐了下來,然后蹲下來檢查她斷了的那條腿。
“你的腿傷得很厲害,短時間內無法恢復,血倒是止住了,但傷口還是需要處理一下才好。”
宋成飛說張淼身上的傷勢很嚴重,需要到醫(yī)務室才行。
“我送你到醫(yī)務室。”
檢查過后,宋成飛只是稍稍思考了一下,很快就做出了決定來。
“送我到醫(yī)務室?”
張淼卻愣住了,下意識地開口說道:“你的課怎么辦?你應該正在上課。”
她可沒忘記了,宋成飛正在上課,如果送她去醫(yī)務室的話,宋成飛的課程耽誤了可怎么辦?
他們在這個副本之中可是有任務的,要完成教學任務才可以,她和楚昭都已經完成了,只有宋成飛還沒有完成。
這個時候宋成飛應該正在上課,如果送她去醫(yī)務室的話,耽誤了他上課怎么辦?
張淼雖然身體難受,但還是分得清事情的輕重緩急,當即便拒絕了宋成飛。
然而宋成飛卻不由分說地彎腰將她給抱了起來。
“跟你相比較起來,上課有什么重要的?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自己的,淼淼,你放心,我會以你為重的。”
宋成飛語氣堅定,看向張淼的眼中充滿了情意:“更何況我送你去醫(yī)務室也耽誤不了多長時間,回來再上課也不遲。”
原本張淼是不同意宋成飛送她去醫(yī)務室的,但宋成飛所說的話也很有道理。
是啊,他上的是體育課,耽誤一會兒功夫也沒什么大礙的,正常世界里的體育課也是有自由活動的時間的。
宋成飛等下趕過來也不遲,但她就不同了。
她的腿受傷嚴重,如果不盡快處理,她可能就完不成任務了。
而且她記得醫(yī)務室就在二樓,宋成飛將她送上去,自己再趕下來完全來得及。
想明白了這一點后,張淼放軟了身體,靠在了宋成飛的身上。
“成飛,那你快點送我去,別耽誤你的任務。”
宋成飛點了點頭,語氣比之前又變得溫柔了幾分。
“好,你抱緊我,我這就帶你上樓。”
張淼靠在宋成飛的懷中,身體越來越放松,或許是因為終于有了依靠,失血受傷的后遺癥顯現(xiàn)了出來,張淼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意識幾次想要聚集在一起,最終都失敗了。
她閉上了眼睛,耳朵貼在了宋成飛的心臟上。
宋成飛的心跳從來都很有力,每次她貼在宋成飛的胸口,都能聽到對方有力的心跳聲。
可是這一次,她什么都沒聽到。
怎么可能?
她現(xiàn)在距離宋成飛的心臟那么近,只是隔著一層薄薄的皮肉,明明過去都能清楚聽到他的血液在血管里流動的聲音,能聽到他結實有力的心跳聲。
可是這一次,她什么都沒有聽到。
張淼不信邪,再次凝神細聽,但這一次和過去的每一次一樣,她還是什么都沒有聽到。
滲人的冷意從心臟處蔓延出來,張淼掙扎著想要睜開眼睛,但是她的雙眼就像是被膠水死死黏著一樣,根本無法睜開。
更加可怕的是,她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像是在被什么東西瘋狂蠶食著,明明全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在叫囂著危險,但她卻怎么都無法睜開眼。
不對……不對!
這不正常……
他……他不是宋成飛!
然而張淼所有反抗都是徒勞,她甚至都無法睜開自己的眼睛,如果此時張淼可以睜開眼睛的話,就會看到‘宋成飛’的身上長滿了蠕動的觸手,那些觸手張開了長滿利齒的嘴巴,死死地咬在了張淼的身上。
那些觸手貪婪地汲取著張淼身體之中的力量,而原本氣血豐盈的張淼卻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萎靡了下去。
“不……要……不……”
張淼吃力地吐出幾個字來,但這幾個字卻連她自己都聽不清楚。
長滿觸手的‘宋成飛’低下頭來,看向了懷中抱著的張淼,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
“淼淼,沒事兒的,別害怕,有我在呢……”
他微笑著說道,兩條又粗又長的觸手從他的眼眶之中激射而出,觸手前端的嘴巴猛然張開,狠狠地咬在了張淼的頭上。
張淼如同砧板上的魚一樣,身體猛然顫動了一下,原本摟著宋成飛的手無聲無息地從手邊滑落了下去。
她的落下去的手不小心碰到‘宋成飛’身上的胸牌,原本體育兩個字模糊了一下,字體扭曲變形,很快就變成了電工兩個字。
不過這一切張淼都看不到了。
…………
人這一輩子,能經歷過一次被洗衣機桶甩的事情就已經跟中大獎一樣,楚昭卻生生經歷了兩次。
觸碰到墻壁上六樓兩個字后,楚昭便被其吞了進去,哪怕這一次早早做好準備,楚昭還是跟被丟進共同洗衣機里一樣,瘋狂旋轉了不知道多久。
楚昭:“……”
如果他成功逃離的話,一定要找到游戲開發(fā)商投訴,這見鬼的游戲就不能提升一點玩家的體驗感么?他才進入副本多久,就被折磨成什么樣子了?
不知道滾了多久后,‘滾筒洗衣機’終于舍得把楚昭給吐出來了。
他的身體重重地落在柔軟的地毯上,一連滾了好幾圈,直到撞擊到墻壁,這才停了下來。
但就是這么一撞,楚昭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跟要散架了一般,他懷疑自己是因為身體素質好才抗住了,身體素質要是不好的,光是這一下就容易把人給撞出毛病來。
楚昭只感覺一口血涌到了嘴邊,只要他一張嘴,立馬就能跟噴泉似的噴涌出來。
但他卻憑借著強大的意志力生生地忍了下去,將到了嘴邊的血又吞了回去。
反正都是自己的血,沒什么惡心的。
在地上躺了好一會兒后,楚昭感覺自己的身體稍稍恢復了一些,他默默地爬了起來,開始打量自己被丟到什么鬼地方來了。
出乎楚昭預料的是,他這次被丟進來的地方看起來挺正常的,但由于太過正常,顯得跟這詭異十足的副本都有點格格不入了。
這是一條封閉的走廊,地上鋪著紅色的地毯,兩邊是白綠分明的墻壁,頭上照明的白熾燈是最簡單的那種,雖然造型不太好看,但卻足夠明亮。
走廊的左側全部都是墻壁,右側則是幾間屋子,屋子旁邊都掛著牌子,分別寫著學生會,教務處,校長室?guī)讉字。
楚昭:“……”
他要找的教務處居然真的就在六樓——字面意義上的六樓,這見鬼的教務處藏在六樓兩個字里。
紙扎豬頭人真是坑人無極限,這坑人的法子是一出接著一出,但凡楚昭腦袋笨一點,行動力差一點,現(xiàn)在估計還跟傻子一樣在外面團團轉呢。
得虧這只是副本之中的學校,并不是真實的學校,要不然就這種設計,早被家長舉報到混不下去了。
楚昭整理了一下自己亂糟糟的衣服,扣子扣好,褲子提好,鞋子有點臟,在地毯上蹭一蹭。
這么簡單一收拾,楚昭立馬就變得人模狗樣了起來,看著還挺像是那么一回事兒的。
做完了這一切后,楚昭思考了一下,確認沒有什么遺漏,這才朝著教務處的方向走了過去。
不過這學校的行政部門還真是夠亂的,也不知道這學生會怎么就那么特殊了,還能和校長室處在同一個空間里。
還有這教務處,居然夾在學生會和校長室的中間,也不知道這么設定是不是有其他的意思。
楚昭腦子飛速轉動著,但是腳步卻沒有絲毫停歇,沒過一會兒的功夫,他就走到了教務處的門口。
教務處的門看起來挺正常的,簡簡單單的木門,門把手是黑色的,上面還插著一串鑰匙,也不知道是上一個人粗心大意忘記拿了,還是故意留在這里的。
楚昭的手碰了碰鑰匙,沒彈出來提示,顯然這只是一串單純的鑰匙罷了,提供不了什么線索。
楚昭將注意力收了回來,抬起手敲響了房門。
敲門聲響了三下,楚昭便將手放了下來,他乖乖地站在門口,等待著門內的人給出回應。
過了一會兒,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從房間內響了起來,接著,緊閉著的房間門就被人打開了。
穿著職業(yè)套裝的張淼出現(xiàn)在了楚昭的面前。
看到楚昭,張淼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情來。
“楚昭,你怎么現(xiàn)在才到?我們都在等你。”
楚昭挑眉:“我們?”
張淼點了點頭,往旁邊讓了讓,示意楚昭進來。
“是啊,我們都在等你,你怎么現(xiàn)在才過來?”
隨著張淼讓開身體,屋子里的情形也出現(xiàn)在了楚昭的面前。
屋子里沒什么多余的布置,正中央的位置放了一張長條形的桌子,旁邊整整齊齊擺放著幾把椅子。
除了張淼之外,宋成飛居然也在,他就坐在靠窗戶位置的椅子上,見到楚昭看他,宋成飛笑著和他招了招手。
“楚昭,你終于來了,我們可是等了你很久了。”
楚昭:“……”
不止張淼在,宋成飛居然也在,這還真的是讓人感覺到意外。
“他怎么也在這里?”
楚昭心中疑惑,想也不想地就詢問了出來。
張淼也就算了,兩人是一前一后進入六樓的,中間雖然分開了一段時間,但張淼能找到這里并不奇怪。
問題的關鍵是,宋成飛怎么會在這里?
他要是沒記錯的話,他們出發(fā)前往六樓的時候宋成飛才剛剛去上課,就算他天賦異稟,能那么快就完成教學任務?
宋成飛要完成教學任務,還要趕在他們之前來到教務室,這速度快的有點不太正常了。
楚昭有懷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張淼笑著解釋道:“事情是這樣的。”
她說宋成飛是體育老師,體育課的教學任務要比他們這些主課輕松多了。
“他結束了課程之后,就遇到了那個學生會的學生,是人家?guī)^來的。”
張淼的意思是,他們之前是多疑了,只要跟著那個學生會的紙扎豬頭人過來,就很容易能找到教務處,根本不用跟他們一樣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走。
“也是我們兩個倒霉了,和你分開之后,我費了一番功夫才來到這里,結果等我到了之后,就發(fā)現(xiàn)他已經在這兒了。”
宋成飛笑著說道:“另外,告訴你一件好事兒,我已經知道了第三條線索了,咱們馬上就能通關了。”
張淼也興奮地點了點頭:“沒錯,成飛他找到了關鍵線索,你快點進來,咱們好好商量一下,盡快完成任務。”
不管是宋成飛還是張淼,看起來都很正常,他們的解釋也合情合理,似乎并沒有任何的不妥。
楚昭盯著他們看了一會兒,然后默默地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小小的玻璃瓶。
“張阿姨,我剛剛撿到了這么個東西,也不知道這是什么。”
張淼的目光落在了楚昭手上的那個玻璃瓶上,只是看了一眼,就挪開了目光。
“你撿到的東西就是你的,這可能是什么有用的東西,你收著就好。”
她沒對這玻璃瓶有太大反應,只是催促著楚昭快點進來。
“我們一行人就只剩下了你還沒到了,你快點進來,我們沒什么時間了。”
見楚昭一直遲遲都沒有走進來,張淼不免有些著急了,而原本坐在窗口處的宋成飛也緩緩站了起來。
“楚昭,你怎么不進來?該不會是懷疑我們想要害你吧?”
說到這里,宋成飛嘆了一口氣,聲音里多了幾分無奈之意。
“我們大家是一個團隊的,并沒有什么利益沖突,如果我們一起完成任務,那得到的獎勵會更多,我們對你真沒有什么其他心思。”
張淼的反應和宋成飛一樣,都表示他們只是想獲得更多的好處,對他真的沒有惡意。
楚昭盯著他們看了一會兒,似乎是相信了他們的話,他抬起一只腳,跨進了門內。
看到楚昭進來,張淼十分高興,伸手過來拉他。
只是她的手落在楚昭的胳膊上,卻被他給彈開了。
張淼:“……”
楚昭的手落在了門把手上,趁著張淼愣神的間隙,飛快地后退,將房門給鎖上了。
他將鑰匙抽了出來,然后跳起來將門牌給摘了下來。
第214章
摘下牌子后, 楚昭飛速跑到學生會那里,將學生會的牌子摘下來, 掛在原本教務處的房門上。
做完這一切后, 楚昭又把校長室的門牌掛在了原本學生會的門牌上。
至于手中教務處的門牌,楚昭暫時沒動。
之前在三樓的時候,楚昭就發(fā)現(xiàn)每個房間的門牌都能換, 有人就利用這個動了手腳, 險些把他給坑到了其他教室,現(xiàn)如今楚昭有樣學樣,也把房間的門牌給換了,原本教務處的那兩個人,現(xiàn)在應該已經換到了學生會的所在。
學生會的那些紙扎豬頭人可不像是好惹的存在, 也不知道宋成飛和張淼進去了會有什么下場——如果那兩個家伙是宋成飛和張淼的話。
之前張淼費盡心思想要坑他一把,禮尚往來,楚昭自然也要想點法子自保。
殺人這種事兒楚昭可不會做,畢竟他是個好人,哪里能動手殺人呢?
所以楚昭想辦法摸到了張淼身上的那瓶藥劑,游戲出品的藥物功效可是相當不錯,只要人沒當場死了, 吃藥就能救得回來,等于多了一條命。
楚昭只是個普普通通的新手玩家, 手中也沒什么保命的道具,就干脆為自己弄了個護身符。
這東西的珍貴程度從先前宋成飛和張淼那小心對待的模樣就能看得出來,結果剛剛楚昭掏出那玻璃瓶,兩個人對此卻毫無感覺。
真要是他們的話,不可能沒有感覺的。
所以楚昭覺得那兩個人有問題,也許他們是鬼怪變成的, 又或者,他們本身就是異種。
后者的可能性比較大些,楚昭覺得自己一個人對付兩個異種沒那個能耐,所以他剛剛使用了自己的天賦技能。
他天賦技能是百分百被動防御,持續(xù)時間三分鐘,楚昭為了印證自己心中所想,冒險試了試。
事實證明,他的推測沒錯,張淼有問題,那和張淼在一起的宋成飛肯定也已經不是人了。
他們兩個口口聲聲說這只是個低級副本,結果兩個老玩家都折損在了這個低級副本里。
副本總共只有五個玩家,現(xiàn)在沒了四個,就只剩下楚昭一個人還在孤軍奮戰(zhàn)。
楚昭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實在是有些慘了。
活下來的玩家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他也不知道自己會面臨什么,萬一整出什么幺蛾子來,連能幫自己的人都沒有。
楚昭嘆了一口氣,又嘆了一口氣,低頭朝著手中拿著門牌看了過去。
黑底紅字的門牌看的時間久了,讓人感覺渾身不適,總覺得下一秒鐘就會從門牌里爬出來什么東西來。
明明是死物,可是拿在手中的時間長了,卻覺得它像是活過來一樣,手中冰冷的觸感變得潮濕黏膩,像是下一秒鐘就要融化在他手里一樣。
楚昭盯著看了手中的門牌看了一會兒,它和之前的模樣沒什么區(qū)別,仿佛那種演變的感覺是他的錯覺一樣。
但楚昭覺得,這應該不是錯覺。
門牌就該掛在房間門上,他又不是房間的,門牌識別不出房間,把他給異化成房間怎么辦?
這坑爹的副本什么事兒都能做得出來,他還是要小心為上。
楚昭將目光放在了原來的校長室上。
依照這個副本的規(guī)則,門牌掛在哪兒,哪兒就會變成門牌上標注的房間,同時房間里的東西也會轉移過來。
不過楚昭剛剛將教務處變成了學生會,里面的那兩個家伙,應該和紙扎豬頭人來了一波親密接觸。
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被拖住,要是又回到了教務處,楚昭恐怕就有麻煩了。
算了,賭上一把好了,他的運氣應該也沒有差到那樣的地步。
這么想著,楚昭將教務處的門牌掛在了原本的校長室上。
門牌掛上去了之后,校長室的房門在楚昭的注視下發(fā)生了一些奇妙的變化,他盯著房門看了一會兒,伸手握住了門把手。
楚昭往下一按,房門紋絲不動,沒有被他打開的意思,楚昭怔愣了片刻,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剛剛他可是把教務處的門給鎖上了,現(xiàn)在想要打開,還是要用鑰匙。
這么想著,楚昭將鑰匙拿了出來,憑著記憶找到了之前的那把,然后將鑰匙插進了鎖孔里。
他轉動著鑰匙,只聽見咔噠一聲響,原本緊閉著的房門打開了。
房門打開后,干干凈凈的教務處出現(xiàn)在了楚昭面前,屋子里窗明幾凈,桌椅板凳擺放的整整齊齊,除了剛打開門的楚昭之外,這里并沒有其他人存在。
很好,張淼和宋成飛并不在這里。
他們不在里面最好,楚昭還真的很怕和他們對上,畢竟他只是個平平無奇的新手玩家,靠著幸運才走到如今,對上兩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玩意兒,楚昭真不覺得自己有那個能耐扛過去。
確認房間沒什么問題后,楚昭抬步走了進去,臨進去之前,他還順手將門上的鑰匙薅了下來,揣進了口袋里。
見過太多甕中捉鱉的案例,楚昭沒把門給關上,并且自己坐在了距離門口最近的地方,確保如果有意外發(fā)生,自己能第一時間跑出來。
他將能考慮的事情都考慮到了,其他的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教務處里也沒有鐘表之類的東西,計時全憑感覺,不過待在這樣一個絕對安靜的房間里,時間好像失去了意義。
每一分鐘都變得無限漫長,讓人無法忍受。
寂靜,孤獨,以及似乎是永無止境的等待,三種情況堆積在一起,帶來的精神壓力成倍增長。
副本在悄無聲息地侵蝕著楚昭的神經,然而,面對這樣的變化,楚昭倒是并沒有太多的感覺。
一個人待著,沒有危險,沒有事情可做,只是單純地消磨時間而已,他完全不在意。
也不知道會議什么時候開始,不知道除了他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參會人員,來的是鬼怪還是人呢?
楚昭腦子里天馬行空,轉動著各種各樣的念頭,思緒不停回轉,但唯獨沒有因為孤單寂寞而產生的荒謬恐懼感。
他的模樣悠閑而又自在,仿佛一個人待在一個寂靜無聲的空房間里,并不是一種懲罰,而是一種享受。
噠噠噠的腳步聲響起,幾個紙扎豬頭人從門外魚貫而入,它們一字排開,在楚昭對面的位置站定了。
楚昭:“……”
紙扎豬頭人:“……”
站在楚昭面前的紙扎豬頭人總共有五個,它們的身體看起來羸弱不堪,細細的脖子支撐著一顆碩大的豬頭,此時它們那黝黑的豬眼死死地盯著楚昭,看著他的時候就像是在看一道味道鮮美的菜肴。
只要給它們機會,它們就會一擁而上,將楚昭吞噬殆盡,連渣渣都不剩下。
楚昭注意到,它們的尖牙凸出嘴唇,反卷著向上,紅色的尖牙上還掛著暗紅色的碎肉條,仿佛剛剛才進食完畢一樣。
這些紙扎豬頭人都是學生會的人,而楚昭剛剛把學生會的門牌掛在了教務處上,而原本的房間里有張淼和宋成飛——姑且當他們是張淼和宋成飛。
出現(xiàn)在這里的是學生會的家伙,那張淼和宋成飛又會在哪里?
楚昭的目光不自覺往下移動,落在了它們的肚皮上,直到此時,楚昭才發(fā)現(xiàn)它們的肚皮微微隆起,像是剛剛吃進去什么東西一樣。
血紅色的碎肉,隆起的腹部,失蹤的張淼和宋成飛……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個讓人渾身發(fā)冷的答案。
這些家伙吃掉了張淼和宋成飛,而此時,被它們當做食物盯上的人是楚昭。
一V五,一個剛剛進入副本,連道具都沒有的新手玩家,以及副本之中戰(zhàn)力不明的怪物,結果如何,似乎不用腦子都能想的清楚明白。
它們會選擇什么時候下手?
它們是不是會把他當做食物一樣吞噬殆盡?
他是不是該選擇逃跑?
這些怪物開了葷后,身上的限制是不是已經消失了?
它們這么盯著他,是不是思考著什么時候對他出手?
未知固然讓人覺得恐懼,但真正令人害怕的東西出現(xiàn)在面前時,極度的恐懼之意自然會不受控制地冒出來。
恐懼是人類很難控制的情緒,尤其看到同類慘烈的下場,聯(lián)想到自己可能會有的遭遇,源源不斷的恐懼自然會無限產出。
紙扎豬頭人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安安靜靜地站在那里,用一種看死物一樣的表情看著楚昭,預想中的悲慘下場就好像就會變成預定的未來。
此時的楚昭好像窺見了自己的未來,親眼見到了自己的下場。
他怎么可能不感覺到恐怖?
精神污染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化作絲絲縷縷看不見的線條,將楚昭整個人層層纏繞,將他拽入了深不見底的地獄。
坐在那里的楚昭像是被嚇懵了一樣,他呆坐在那里,與對面的紙扎豬頭人對視著,完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楚昭感覺到像是有一座看不見的大山壓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的身體上一秒像是在被烈焰灼燒,下一秒鐘就像是被扔進了水中,看不見的水流將他緊緊包裹,楚昭的感覺到窒息。
恍惚之間,他好像看到了張淼和宋成飛。
他們身上的血肉已經不見了,除了那顆頭顱還維持著原本的模樣,身體已經化作了森森白骨,他們就站在楚昭面前,嘴巴一張一合。
“是你害了我們,你會遭到報應的……”
“這就是你的下場,你逃不掉的……”
早已死去的郝運和劉敏緩緩浮現(xiàn)出了身影,郝運面無表情地看著楚昭,劉敏卻是一副猙獰模樣。
“是你害了我,是你搶走了我的胸牌,是你害死了我,我要殺了你……”
劉敏發(fā)出了凄厲的尖叫聲,紅色的裙子飛舞著,她的眼中流出了成串的血淚,整張臉上的皮膚不知為何突然掉落,露出了下面血肉模糊的皮肉。
“你要給我償命!”
她朝著楚昭撲了過來,長長的紅色指甲朝著他的眼睛戳了過來。
楚昭能感覺到對方撲過來時候攜帶著刺骨的寒風,他可以清楚感覺到對方那又紅又尖的長指甲帶著森冷的寒光。
只要她的指甲戳中他的眼睛,楚昭的眼球能立馬被戳爆。
面對這樣凌厲的攻擊,逃跑似乎是本能,但楚昭像是被嚇壞了一樣,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
鋒利的指甲刺入了楚昭的眼球,下一秒鐘,劉敏那血肉模糊的臉也與楚昭的臉重合在了一起,接著,她的身體穿過了楚昭的身體,輕飄飄的仿佛一團云霧,沒有帶來一丁點的觸感。
楚昭眨了眨眼睛,嘆了一口氣,轉頭看向了門口。
“不是說要開會嗎?這會到底什么時候開啊?”
等待的過程確實有些無聊,雖然學生會的家伙也安排了些樂子上來,但對于楚昭來說,這些樂子可是引不起他絲毫的情緒波動。
他盯著門口看了一會兒,還是沒看見其他的人過來,楚昭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轉頭,看向了那盯著自己看的紙扎豬頭人。
“請問,會議到底什么時候開始呢?這么大的學校應該不會這么不負責任吧?我都來這么久了,會議室里還是只有我一個人在?”
“你們都是學生會干部吧?學校領導安排你們過來是干嘛的?讓你們杵在這里出洋相的嗎?”
“就算你們是學生會的成員,就算你們是優(yōu)秀的不得了的學生,你們還是學校的學生,老師安排了工作,你們就需要做好,你們這樣玩忽職守,對得起老師的信任嗎?你們就不覺得羞愧嗎?”
沒有其他人在的時候,楚昭還能安安穩(wěn)穩(wěn)等待著,但多了其他人之后,楚昭就安穩(wěn)不住了。
尤其這些家伙來了之后,就跟看犯人一樣看著他,其余的事兒啥都不做,這更是讓楚昭火冒三丈。
他拍著桌子,對著面前的那些學生會成員大發(fā)脾氣,從頭到腳將他們數(shù)落個遍。
“我是新來的老師不假,但我也已經完成了教學任務,學校顯然是認可我的教學能力,過不了多久,我就能成為學校的正式老師了。”
“你們?yōu)槭裁催@么怠慢我?是覺得我一個新來的老師,不值得你們尊重?還是認為我沒有那個能耐,壓制不住你們?”
“我知道你們肯定是深受學校領導器重,但這不是你們不遵守學校規(guī)則的理由,你們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里不管不問,這是你們的失職。”
“人來了之后,還是對我不管不顧,這是你們不負責任,我很懷疑你們的辦事能力,等到校領導來了,我一定會如實反應的,你們看著辦吧。”
楚昭很生氣。
他已經適應了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他是一名光榮的教師,只要是在學校里,只要他還是老師,面對學生的時候,他就有義務教導學生。
面前的這些屬于學生會的學生們,雖然擁有了一定的領導屬性,但歸根結底,它們還是學生。
既然是學生,那就該好好聽老師的話,而不是利用自己手中的一點職權,想要給老師下絆子。
“你們是我從業(yè)生涯里見過的最差的學生,你們真的讓我很失望,連學生都做不好,你們怎么能做好學生會的工作?這不是本末倒置了嗎?”
那幾個紙扎豬頭人臉上的表情裂開了,它們瞪大眼睛看著楚昭,似乎不明白楚昭為什么敢在它們的面前耍威風的。
雙方的實力差距這么大,楚昭面對它們的時候,不該夾起尾巴做人嗎?為什么他表現(xiàn)的這么囂張?
然而更加詭異的是,楚昭這些廢話還真的就能對它們產生影響,隨著楚昭一句接一句地指責它們做事的態(tài)度,否認它們的身份,它們發(fā)現(xiàn)自己原本已經變成紙扎人的身體在慢慢發(fā)生著變化。
楚昭居然就這么以一己之力,用這些聽起來沒什么力量的言語,剝奪了屬于它們的力量。
有兩個紙扎豬頭人的表情變得最厲害,它們目眥欲裂,恨不能沖上來堵住楚昭的嘴。
楚昭敏銳地發(fā)現(xiàn)了這些紙扎豬頭人的變化,目光落在了那兩個對他恨意最深的紙扎豬頭人身上。
“你們還不服氣是不是?好好好,是覺得我沒資格管你們嗎?也是,我一個新來的老師,哪里有你們的權利大,你們可是學生會的成員,哪里是我能比的?”
“老師我啊,算是看清楚了,你們這樣的學生老師我可是管不了。”
“不過你們也別得意。”
楚昭的話鋒隨之一轉:“我是管不了你們,但我可以向領導反應情況,總有能管得住你們的人在。”
“成為學生會的成員不容易吧?可惜你們不知道珍惜,老師一定會好好向你們的領導反應這些情況的。”
楚昭說完這番話后,也不再開口,懶得和它們繼續(xù)爭辯下去。
那兩個紙扎豬頭人被楚昭的模樣給氣了個仰倒,可是他搬出了老師的身份,它們也奈何不了他。
而且由于楚昭一直否認它們的身份,它們的身體也開始發(fā)生了變化。
成為學生會的成員并不是一勞永逸的,當它們的身份受到質疑,隨時都有可能被剝奪了學生會的身份。
它們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怎么能輕易讓楚昭剝奪了身份?
一百步都已經走了九十九步,它們不可能敗在這最后一步上。
那兩個紙扎豬頭人恨恨地瞪著楚昭,但是卻奈何不了他,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變化的越來越快時,就算不甘心,兩人也只能低頭認錯。
“對不起老師,都是我們的錯,請老師原諒我們。”
那兩個紙扎豬頭人低下頭去,其他那三個紙扎豬頭人慢了半拍,也同樣低下頭去。
它們低頭認錯,楚昭哼了一聲,并沒有說出原諒它們的話來。
做錯了事情,道個歉認個錯就完了?哪里有那么容易?
只是楚昭不松口,它們就不抬頭,雙方就這么僵持住了。
那幾個學生會的紙扎豬頭人似乎打定主意,一定要逼迫著楚昭原諒它們。
然而楚昭卻突然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轉身就朝著門外走了過去。
“校領導怎么還不過來,我還是去校長室問問的好。”
他是來開會的,可不是來和它們這些學生會的成員廢話的,既然校領導始終不出現(xiàn),那楚昭還是主動出擊去找它們的好。
那兩個紙扎豬頭人發(fā)現(xiàn)了楚昭的意圖,急忙起身過來追。
然而楚昭的速度卻比它們快上一些,在它們抓住楚昭之前,他已經跑出門去,并且順手將教務處的門給關上了。
楚昭的速度很快,門關上后立馬反鎖,將鑰匙抽出來的那一瞬間,房門傳來了砰砰砰的撞擊聲。
不過這所學校別的好處沒有,唯獨隔音效果是特別好,關了門后,撞擊聲也沒響多久,便再也聽不到動靜了。
為了以防萬一,楚昭照例將門牌給拿下來了。
之前學生會的紙扎豬頭人讓他們來教務處開會,并且還限定了時間,楚昭并沒有懷疑那個家伙的話。
但是接二連三發(fā)生的事情,卻讓楚昭產生了懷疑。
他真的需要來到六樓嗎?
那兩個老玩家雖然沒安什么好心,但一些關鍵細節(jié)上,卻并未撒謊。
這個副本的難度并不高,線索總共有三條,而他們也拿到了其中兩條。
第三條線索他們之前始終找不到,但看到隱藏起來的六樓之后,楚昭基本可以確定,第三條線索就在六樓。
尋找六樓本身就很有難度了,進入六樓之后,楚昭面臨的危險一波接著一波。
他還是個新手玩家,這難度似乎有點過于高了。
將學生會的那幾個紙扎豬頭人關進教務處后,楚昭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他可沒忘記了,之前他去器材室拿粉筆的時候,遇到了兩個豬頭人。
那兩個豬頭人同樣都是學生,它們兩個也是要對楚昭下手的。
之前他就推測過,這個副本里有另外的一股勢力在,而現(xiàn)在,楚昭再一次跟那股勢力對上了。
學生會大概是那紙扎豬頭人的老巢,進去無疑是自尋死路。
而校長室,似乎是破局的關鍵所在。
那扇門能鎖住那兩個家伙多久?楚昭并不能確定,現(xiàn)在擺在他面前的有兩條路。
是進校長室,還是去學生會。
楚昭閉上了眼睛,遵循自己的本能開始選擇。
他在這個副本里還真沒有什么優(yōu)勢,沒有記憶,又是小孩子的身材,智商似乎也沒有高到哪兒去。
能走到現(xiàn)在,好像全都是靠著他的好運。
那他的好運,是否能帶他走到最關鍵的所在?
楚昭睜開了眼睛,直覺告訴他,此時他應該進入學生會。
第215章
學生會是么?
楚昭的目光落在了學生會的門牌上。
學生會的大門安安靜靜地矗立在那里, 看起來格外純良無害。
那幾個紙扎豬頭人現(xiàn)在都被楚昭困在房間里,暫時出不來, 學生會應該是空的, 去里面尋找線索應該是比較安全的。
楚昭的直覺提醒著他,讓他盡快上前,打開學生會的大門。
張淼和宋成飛這兩個老玩家都說過, 楚昭的運氣很好, 在副本之中,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
“或許我們通關這個副本的關鍵就在你的身上。”
“楚昭,你真的很幸運,如果是你的話,一定可以帶我們離開這個副本。”
哪怕只是一個新手玩家, 只要幸運buff迭滿了,也能順利通關副本。
相信他的直覺,相信他的幸運,只要進入學生會,他一定可以找到最關鍵的線索。
楚昭已經來到了學生會的門口,只要抬手打開面前的這扇門,他就能找到線索。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無限拉長了, 楚昭垂眸,落在了門把手上。
他的直覺在這個副本里確實幫了他很多忙, 楚昭能走到現(xiàn)在,跟他的好運確實脫不了關系。
按照正常邏輯,他就該伸手打開學生會的大門,找到關鍵的線索,這樣他就可以脫離這個副本了,而副本其他的玩家都出事兒了, 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現(xiàn)在他不該節(jié)外生枝,而是遵循本能,先離開這里再說。
不過楚昭這個人,大部分的時候是個很循規(guī)蹈矩的人,只有在很偶爾的時候,他會冒出一些離經叛道的想法來。
這些想法冒出來的很突然,也很不切實際,而且經常與他之前的想法背道而馳,但楚昭往往會遵循自己的內心。
學生會看起來很安全看,但他偏偏不往學生會去,他倒是要看看,校長室是不是真就那么不安全。
懷中教務處的門牌再次產生了異變,或許是因為摘下來的次數(shù)太多了,這次異變的速度很快,粘稠的液體從門牌出滲透出來,朝著楚昭的身體纏繞過來。
楚昭飛速地將教務處的門牌貼在了學生會的門牌上。
在他將門牌貼上去之后,便看到兩道門之間的距離在飛速縮短,緊接著開始相互融合了起來。
再看那門牌,它們之間滲透出了粘稠腥臭的液體,那些液體互相吞噬,糾纏,不過幾個呼吸之間,便融合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這條走廊里原本就只有三扇門,此時融合了兩扇門后,原本的三扇門變成了兩扇門。
楚昭:“……”
他說自己不是故意的,有人會相信嗎?
原本楚昭還想著如果在校長室里搜尋不到什么東西的話,自己或許可以回到學生會里搜尋一下,結果現(xiàn)在學生會被教務處給吞了,那他還怎么進學生會?
看來他是真沒得選了。
楚昭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拖著沉重的腳步聲來到了校長室門口。
校長室的門關著,這里的隔音效果不錯,站在門外也聽不見里面的動靜,楚昭并不知道校長在不在里面。
楚昭依照流程,先敲了敲門,又站在門外等了一會兒。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仍舊無事發(fā)生。
看來沒人在里面,楚昭腦子里沒有發(fā)出什么預警信息,屋子里應該沒危險。
他想了想,擰了擰門把手。
不出意外的,房門上鎖了。
楚昭掏出了之前收起來的那一串鑰匙,對比了一下鎖孔,很快就找出了能用的那一把。
黃銅色在鑰匙造型古樸又奇特,捏在手中很有重量,楚昭試探著將鑰匙插入了門鎖內,然后輕輕轉動了一下。
只聽見咔噠一聲,上鎖的校長室就這么被他給打開了。
楚昭:“……”
這過程也太過順利了,順利的仿佛面前有個深淵大坑在等著他一樣。
當然,來都來了,他如今都到這一步了,還能把門給重新鎖上不成?
不過最關鍵的是,楚昭進來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這里沒有出去的路,至少外面的走廊是沒有的,他還是要進到房間里才行。
教務處他剛剛去過了,沒發(fā)現(xiàn)什么線索,學生會和教務處合并了,他也不可能再進去,能找線索的就只有校長室了。
楚昭推開了校長室的大門,正準備將鑰匙回收的時候,原本插在門鎖上的那串鑰匙消失的無影無蹤。
得,副本已經幫他做了選擇,楚昭也就沒有再糾纏鑰匙不鑰匙的了。
校長室看起來很陳舊,里面的布置到是一應俱全,辦公桌書柜檔案柜什么的全部都有,但這些東西看起來很陳舊,而且這間屋子不知道多久沒打掃過了,到處都是灰塵。
而地上的灰塵尤為厚,楚昭一腳踩上去,半只腳都陷進去了。
楚昭:“……”
正常屋子里能積攢這么多灰塵么?
不過想到這里并不是正常世界,而是游戲塑造出來的副本,別說是地上有這么多的灰塵,就算是整間屋子都被灰塵湮沒了都不奇怪。
楚昭沒關辦公室的門,大步走進了校長辦公室。
他記得一樓二樓的情形,那些屋子里的灰塵都很厚,而他們在那里并沒有遭受到襲擊,校長室的灰塵同樣很厚,估計和一二層的房間差不多。
楚昭飛快地在屋子里搜尋了一圈,沒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線索,最后他來到了辦公桌前。
辦公桌其他的地方都被灰塵所覆蓋了,唯獨只有楚昭面前的這塊地方干干凈凈,留下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印記。
之前應該有什么東西放在這里,但此時那東西卻是不見了。
楚昭覺得,原本放在這里的東西,應該是最后一條線索。
就是不知道那條線索被誰給拿走了。
眼見著希望就在眼前,結果能脫身的希望居然就這么不見了,但凡換了一個心理承受能力不強的這會兒都要崩潰了。
不過楚昭卻并沒有因此產生什么情緒波動。
不見了就找唄,能找到就最好,找不到就是命該如此,還真沒有什么好崩潰的。
楚昭很快就進行了第二輪的搜索,這一次他思考了幾個可能會藏東西的地方,然后針對性地進行了搜查。
當然,找了幾個地方都是一無所獲,楚昭卻沒有半點氣餒的意思。
他重新回到了辦公桌前的位置站好,思索片刻后,楚昭突然彎下腰去,朝著辦公桌下面看了過去。
楚昭看到了辦公桌的背面貼著一迭四四方方的紙,看樣子和桌上的那個痕跡一模一樣。
果然在這兒。
原本楚昭是跟著自己的自覺去尋找,但是找了半天,他的幸運天賦卻沒產生作用,楚昭就干脆動了動腦子。
如果是他藏東西的話,會藏在什么地方。
——該不會有人藏東西那么簡單,直接藏在桌子反面吧。
不過很多人喜歡反其道而行之,看一眼也不耽誤事兒,楚昭看了一眼,找到了最后一條線索。
他找到的東西是幾張任命書。
任命書上其他的東西都寫好了,唯獨只有名字和職位是空著的。
楚昭想到了他們的身份,完成教學任務,得到學校認可,然后進入六樓。
通過最后的考驗后,他們就會拿到最后的線索。
只要把自己的名字和職位寫到任命書上,他們就會被學校承認,成為這里正式的老師。
不過最后走到這里的人就只有楚昭一個,其他人都折損在了這個副本之中。
楚昭盯著任命書看了一會兒,然后從抽屜里找出了一根筆。
任命書總共有五張,按照常理推斷,只要把名字寫上,就沒有問題了。
這本來就只是一個低級副本,通關難度應該并不高,完成任務,找齊線索,寫下自己的名字,正式成為學校的職工,玩家就可以通關,脫離這個副本。
楚昭想到了很多。
他低著頭思考了片刻,然后拿起筆來,飛快地在任命書上填寫名字和職位。
【我校現(xiàn)任命宋成飛體育老師一職,即日生效,恭喜該同志正式成為我校員工。】
楚昭將宋成飛的名字和職務寫了上去。
做完這一切后,他緊張地看著那張任命書,結果卻無事發(fā)生。
楚昭:“……”
看來已經沒了的玩家寫上名字也沒有用,那他只能寫自己的名字了。
楚昭將自己的名字寫了上去,在寫職務的時候,他的手停頓了一下,接著便飛快寫了幾個字上去。
【我校現(xiàn)任命楚昭校長一職,即日生效,恭喜該同志正式成為我校員工。】
在楚昭寫下任命書的那一刻,原本平平無奇的任命書飛快顫抖了起來,上面的字像是得了羊癲瘋一樣,飛速顫抖了起來。
剛寫上去的字跡若隱若現(xiàn),像是隨時都要消失了一樣。
楚昭再次拿出一張任命書,寫下了同樣的話。
一張,兩張,三張……
三張任命書寫完之后,楚昭將起和之前那張放在了一起。
“我現(xiàn)在可是這所學校的校長了。”
任命書雖然是自己寫的,但存在即合理,他怎么就不能當校長了?
楚昭變戲法似的拿出了個印章,直接把公章印在了任命書上。
一個不夠,那就印四個,總有一個能起到效果的。
這公章是楚昭剛剛從抽屜里拿筆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他估摸著有用,順手就拿了出來。
教務室干干凈凈的,有老師的辦公室也是干干凈凈的,但校長室卻是臟兮兮的樣子。
楚昭合理懷疑,這所學校是的校長因為某種原因已經不在了。
這也正常,畢竟雖然這里很奇怪,但到底是一所學校,正常學校的課程表怎么也要安排好吧?老師不管教學能力如何,怎么也要夠覆蓋全部班級吧?
結果這座學校卻不一樣,老師只有一半兒,臨上課了還要額外聘請老師來上課,聘請的老師數(shù)量也少,完全無法讓學校正常運轉起來。
學校的學生成天想著和老師作對,監(jiān)察處的家伙仗著手中的權利為所欲為,學生會也是兩面三刀,什么事兒都能做得出來……
學校的管理混亂無序,從上到下都是亂糟糟的。
上課時間隨意,學生會成員對老師沒有一點該有的尊重,原本的老師對新來的老師也是惡意滿滿……
再結合這個亂糟糟臟兮兮的校長室,楚昭覺得一切都有了答案。
學校就是缺個管理層,如果不想招校長的話,怎么可能不給楚昭安排個身份?
其他玩家不是老師就是職工,只有楚昭什么都沒有。
楚昭可沒忘記了,原本屬于他的胸牌其實是劉敏的,如果劉敏沒死的話,任命書上的英語老師只能是她。
雖然劉敏死了,但是楚昭并覺得自己能替代對方成為英語老師。
楚昭經過多方分析,覺得自己很適合當校長。
任命書一開始都反對,但是些寫的多了,反對也就成為了贊成。
再說了,楚昭雖然個子小,但卻是一副西裝革履的精英范兒,他不是校長誰是校長?
楚昭滿意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他在抽屜里翻找了一下,沒有絲毫意外地找到了一個全新的空白胸牌。
他將空白胸牌拿了起來,胸牌不情不愿地浮現(xiàn)出了校長兩個字來。
楚昭將胸牌整整齊齊地別在了自己胸口的位置。
做完這一切后,楚昭將任命書踹進了口袋里,順便把公章也收了起來。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走馬上任,總是要讓人知道,青木學校空了許久的校長位置后繼有人了。
進入校長室的時候,楚昭還有那么一點忐忑不安,但從校長室走出來的時候,楚昭卻是一副昂首挺胸的模樣。
帶上校長的胸牌之后,走廊的模樣飛速發(fā)生了變化,變得與之前完全不同了。
走廊盡頭那堵墻壁消失不見了,站在這里,楚昭直接能看到外面的風景。
剛剛他去校長室的時候,教務處和學生會兩間屋子融合在了一起,不過強行融合沒有好下場,它們誰也沒能制服對方,原本融合在一起的房間重新分開了。
之前楚昭從門外上了鎖,但隨著楚昭那把鑰匙莫名其妙消失不見,原本上了鎖的房間也能自由打開了。
楚昭看到了兩個紙扎豬頭人,它們的模樣看起來十分狼狽,像是經歷了一場惡斗一般,豬頭腦袋布滿傷痕,紙扎人的身體也是破破爛爛的。
跟狼狽不堪的它們相比較起來,楚昭倒是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
那兩個紙扎豬頭人想到是楚昭禍害它們到這個地步,看著楚昭的眼神浮現(xiàn)出了刺骨的恨意來。
全都是楚昭的錯,原本它們不必這么狼狽的,如果楚昭愿意乖乖聽話,它們哪里會淪落至此?
好不容易逃脫了出來,它們無法壓制自己的恨意,咆哮著朝楚昭撲了過來。
哪怕會違反規(guī)則,它們也顧不上了,就算它們要死,也要拉著楚昭一起下地獄。
然而楚昭卻是不閃不避,反而迎面對上了它們:“你們要對我這個校長做什么?真是倒反天罡!你們就是這么當學生會的?我的學校落到如今這種地步,都是被你們給禍害的!”
楚昭的嘴皮子功夫向來利索,這一番話幾乎是不喘氣說出來的,原本朝著楚昭撲過來的紙扎豬頭人生生地停下了腳步,它們瞪著碩大的豬眼,不可置信地看著楚昭,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這家伙在說什么鬼話?
校長?他怎么可能會是校長?
然而,在學校之中,等級壓制是非常嚴重的,一個沒有得到學校承認的實習老師,和學校的校長,那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
它們不愿意相信楚昭的話,可是楚昭掛在胸口的胸牌卻證實了他所言非虛。
那兩個紙扎豬頭人的眼珠子都要從眼眶里面瞪出來了,它們駭然地看著楚昭,破破爛爛的身體遏制不住地瑟瑟發(fā)抖起來。
“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這樣的……你怎么可能是校長?”
它們驚恐地看著楚昭,喃喃地重復著這句話。
楚昭挑眉:“我是校長有什么問題?你們別瞧不起人了,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別人做不到。”
面對這兩個幾次三番要對自己下手的紙扎豬頭人,楚昭可沒什么好脾氣。
“我現(xiàn)在以校長的名義,撤銷你們學生會成員的職務,你們不管從思想品德,還是行為處事上,都不配做學生會成員。”
身為校長,只是取消兩個學生學生會成員的身份而已,這是再小不過的一件事情了。
楚昭的話音剛落,那兩個紙扎豬頭人便發(fā)出了凄厲的慘叫聲,它們軟倒在了地上,原本已經變成了紙扎人的身體在逐漸恢復成了正常血肉的模樣。
從他們那凄厲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里可以聽得出來,這是一個痛苦不堪的過程。
楚昭挪開了目光,沒有再看他們,就算他這個人的精神力很強,意志也很堅定,但他并沒有虐人的癖好,他不太想看到這兩個家伙的身體扭曲變形的過程。
好在尖叫聲持續(xù)的時間并沒有多長,沒過多久,它們兩個就虛脫一般地倒在了地上,連慘叫聲都發(fā)不出來了。
楚昭這才回頭,朝著那兩個家伙看了過去,它們的身體已經變了回去,由原本的紙扎豬頭人的模樣,變成了豬頭人身的樣子。
不過變回來之后,它們身上的傷痕卻沒有消失,原本在紙扎人身體上就已經很嚇人的傷痕,變成人類軀體之后,那傷勢看起來更加可怕。
它們的身上遍布大大小小的血洞,但凡是有個密集恐懼癥的在這里,看到它們身上的血洞,雞皮疙瘩都要一層層往外冒了。
楚昭:“……”
他倒是沒想到自己只是一句話,產生的威力居然這么大,直接就將這兩個上躥下跳了很久的家伙給廢了。
它們的傷口在汩汩地往外流淌著鮮血,以這種速度流淌下去的話,楚昭估摸著這兩個家伙抗不了多久。
和沒有實際軀體的鬼魂比較起來,它們應該屬于怪物的范疇,但凡是碳基生物,血流多了,那就只有死亡一個下場。
它們該不會算是自己殺的吧?
楚昭想起宋成飛和張淼曾經和他說過的,鬼怪是不可戰(zhàn)勝的,玩家是無法殺死鬼怪的。
他們只能利用規(guī)則制衡鬼怪。
那這兩個家伙是怎么回事兒?
楚昭覺得情況有些不太對勁兒,就在他陷入思考之中的時候,楚昭看到其中一個豬頭人身的家伙哆嗦著手從口袋里取出來一個透明的玻璃瓶。
看到那熟悉的玻璃瓶,楚昭的瞳孔瞬間緊縮了起來。
那兩個豬頭人的傷勢很嚴重,但是喝下了玻璃瓶的液體之后,身上的傷口便開始愈合。
傷口愈合的速度有些慢,不過它們應該不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了。
楚昭:“……”
他默默地從口袋里掏出了自己之前用特殊手段拿到的玻璃瓶。
這兩個東西完全一模一樣,效果也是相同的,會不會它們本來就是同一種東西?
楚昭現(xiàn)在是校長,對那兩個豬頭人有著絕對的壓制,他走了過去,趁著它們行動不便,將它們手中的玻璃瓶給搶了過來。
那個豬頭人陡然拔高了聲音:“你干什么?還給我!”
“不還。”
豬頭人:“……”
就算你是校長,搶學生東西也不能這么理直氣壯嗎?
被搶了玻璃瓶的豬頭人惡狠狠地看著楚昭,那架勢像是要把楚昭給活扒了一樣。
不過楚昭卻無視了它的目光威脅,直接開始對比兩個玻璃瓶。
很好,不管是大小形狀,這兩個東西都是一模一樣的。
這世界上或許會有巧合,但如果巧合多了,那就不是巧合了。
“你們是進入副本的玩家對不對?你們的任務是什么?”
第216章
楚昭此言一出, 那兩個豬頭人的臉色霎時間變了,原本愈合的傷口崩裂開來, 鮮血汩汩流出, 將粉色短毛的豬頭臉染成了斑駁的紅色,看起來越發(fā)猙獰可怖。
近距離接觸這樣的豬頭人,帶來的視覺沖擊更強烈, 那種似人又非人的所帶來的壓迫感和恐懼感在成倍增長。
強烈的危機感在腦海之中浮現(xiàn), 似乎在提醒著楚昭快點離開,但他的腳步卻并沒有挪動的意思,目光鎖定在那兩張豬頭臉上,始終沒有挪開。
那兩個豬頭人也被楚昭的話弄懵了,黝黑的豬眼死死地瞪著楚昭, 聲音急切地問道。
“你說什么?”
此時它們的眼睛瞪大到了極致,看向楚昭的眼神之中甚至多了幾分驚恐之色。
“你說什么?”
豬頭人又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為眼前的一切又是它們的錯覺。
看到它們的反應,楚昭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來,他在那兩個豬頭人的面前蹲了下來,將剛進副本時候, 游戲派發(fā)的手機拿了出來。
楚昭記得張淼和宋成飛說過,這手機是新手玩家才有的配置, 過了第一個副本后,手機就會消失,玩家操縱人物屬性不再需要它為媒介。
“這個東西在你們眼中是什么?”
聽到楚昭的話之后,那兩個豬頭人的目光落在了楚昭的手上。
出現(xiàn)在它們眼前的是一顆血淋淋的心臟,就在剛剛,它們親眼看到楚昭反手插進了自己的胸口, 然后面不改色地掏出了一顆心臟來。
失去了心臟的家伙仍舊好端端地站在那里,仿佛手里捧著的不是自己鮮血淋漓的心臟,而是其他的什么東西似的。
他自己做了什么他自己不清楚么?還問他們這是什么東西,這個怪物是瘋了嗎?
這個副本不愧是高級副本,竟然可怕到這種程度,哪怕之前早有心理準備,可如今事情演變到這一步,他們還是忍不住心焦。
二人進入的副本是個高級副本,與之前不同的事,這個副本的設定很詭異,他們被困在了進入副本的那一天,一天結束,第二天一切都會重置,回到剛來時候的模樣。
副本的一天就是一個輪回,而迄今為止,這是他們所經歷的第五次輪回了,如果這次再不過關,他們怕是要被困死在這個副本里了。
副本的時間會重置,但他們的道具并不會重置,用一個便少一個,在這個詭異的副本里,如果失去了所有的道具,他們絕對沒有可能過關。
之前的四次輪回,他們每一次都會失敗——系統(tǒng)任務讓他們殺死四個怪物,卻并沒有標明到底是哪四個怪物,他們廢了一番力氣,才找到了那四個怪物。
那是四個老師,整個副本之中,只有它們身上有胸牌,他們經過試探,最終確定那就是他們的任務目標。
身為玩家,以他們的能力并不能直接殺死怪物,只能借助于副本的規(guī)則,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他們殺死了三只怪物,重傷了最后一只。
但最后卻是功敗垂成,這是他們的第五次輪回,之前的兩個新人玩家已經死了,而他們花費了極大的代價后,也成功殺死了三只怪物。
只剩最后一個怪物了,可直到這個時候,他們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怪物的數(shù)量好像變了。
原本那四只怪物都會一起行動,但這一次卻多了一個,可是這只怪物的存在感并不強,他們一開始并沒有注意到。
意識到不對勁兒后,他們開始復盤起了之前的失敗,而直到此時,他們才猛然驚覺,他們被副本發(fā)布的任務欺騙了。
難怪之前他們怎么都沒有辦法通關,每次都差臨門一腳,如今他們明白了。
面前的這個怪物之前從未出現(xiàn)過,它甚至可以蒙蔽他們的感官,幾次三番從他們布下的天羅地網之中掙脫出來。
這個怪物和他們之前所見過的怪物完全不同,它更聰明,也更狡詐,而且它的智慧似乎比其他怪物更高一些,甚至還能利用副本的一部分規(guī)則來反制他們。
很明顯,這個怪物才是他們此番任務的關鍵,其他的不過都是障眼法罷了。
在經歷了五次循環(huán)后,他們終于觸碰到了這個副本的核心,二人以為他們只要殺死這個怪物,就能通關,離開這個該死的副本了。
可是現(xiàn)在,這個已經占據(jù)了上風的怪物,卻問他們是不是玩家,還讓他們看它掏出來的心臟。
這是它的另一種陰謀,還是別有所圖?而且……
副本中的怪物怎么可能知道玩家的存在?甚至以這種絕對理智的模樣來跟他們進行交流?
“回答我,你們看到的是什么。”
楚昭陡然加重了聲音,二人被楚昭的氣勢所壓,下意識地開口說道。
“是一顆心臟。”
“一顆血淋淋的心臟。”
“我看到你剛剛從胸口將心臟掏了出來。”
楚昭:“……”
二人的回答印證了楚昭的猜測,他將手中的東西往他們的面前遞了遞:“現(xiàn)在呢?”
豬頭人:“……”
這玩意兒又不會隨著距離的改變而改變,該是什么就是什么,還能變成什么鬼東西?
他們的表情一言難盡,可是面對這個掛著校長胸牌的怪物,二人卻是敢怒不敢言。
楚昭詭異地看懂了他們臉上的表情,他緩緩開口說道:“這是一部手機,不是心臟。”
豬頭人:“……”
這話你騙鬼都不帶相信的。
然而楚昭接下來的話卻打破了他們的認知。
“我是新人玩家,這是副本發(fā)給我的手機,我可以通過這個查看我的屬性面板,如果成為老玩家的話,就不用借助手機這個載體了。”
豬頭人的眼珠子都要從眼眶里瞪出來了,聲音因為恐懼而劇烈顫抖了起來。
“你說什么?你是玩家?”
難怪他們會不相信,此時站在他們面前的楚昭只是一團模糊的人形,像是濃稠的黑色霧氣凝聚在一起的樣子。
他們甚至看不清楚昭的五官,只是大概能看到他的四肢和軀干的所在。
他剛剛手掏心臟的樣子讓二人吃驚,沒想到怪物掏出來的心臟也和人類的心臟是一樣的。
但楚昭說他是玩家?
怎么可能……這不可能……
如果楚昭是玩家的話,那他們之前利用規(guī)則殺掉的那些怪物又是什么?
二人的情緒波動極大,艱難地消化著楚昭所提供的信息。
然而楚昭接下來所說的話,更是給了二人一記暴擊,他們甚至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裂開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和你們一起進入這個副本的應該還有兩個新手玩家。”
“宋成飛,張淼,郝運,劉敏,我說的對嗎?”
楚昭叫出了他們的名字。
宋成飛和張淼駭然地瞪大了眼睛,他們直愣愣地看著楚昭,大腦已經宕機了。
如果之前他們還有所懷疑,但是楚昭說出他們是玩家之后,還把他們的名字一一說出來后,他們便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楚昭,他真的是玩家。
因為這些信息,副本里的怪物是不可能知道的,哪怕它們機緣巧合之下知道了玩家這個概念,也不會知道更多的信息。
但楚昭什么都知道。
如果他們都是玩家,那為什么在他們的眼中,楚昭會是這樣一個怪物的形象?
張淼最先冷靜下來的,她死死地盯著楚昭,想要看清楚面前這個人的樣子。
但無論她怎么看,面前的怪物都沒有變成跟他們一樣的人類。
張淼問道:“如果你是玩家的話,那你怎么會是怪物的樣子?”
對于這個問題,楚昭回答的很爽快:“在我自己的眼中,我是人類的模樣。”
說著,他指了指張淼和宋成飛:“但是在我的眼中,你們是豬頭人的模樣。”
楚昭把他們在自己眼中的模樣形容了一下。
“小孩子的身體,腦袋是成年豬頭的樣子,生氣的時候會長出猩紅的獠牙……”
“哦,對了,你們剛剛是學生會成員的時候,身體變成了紙扎人,但腦袋還是豬頭人的模樣。”
張淼&宋成飛:“……”
他們二人到底是經歷過幾個副本的老玩家,他們很快就明白了過來。
這恐怕是副本設的局,將不同的玩家分成兩個陣營,然后發(fā)布相悖的任務,在利用信息差,讓雙方互相殘殺。
之前他們聽說過游戲里有這樣的對抗本,但由于每個玩家進入的副本都是不同的,除了通用的一些規(guī)則,其他的一些經驗都不適用。
所以他們也并不清楚,對抗本到底是什么樣子,這一次進的游戲副本,他們自以為是個普通的高級本,雖然有些難度,但也只是不斷輪回的時間比較詭異一些罷了。
結果現(xiàn)在和楚昭交流過后,他們才知道,原來副本將不同的玩家分裂成了兩個截然相反的陣營,甚至在對方的眼中,各自都是可怕的怪物。
張淼和宋成飛臉上的表情很精彩,他們想到了自己找到的任務,額頭上冒出了一層層的冷汗來。
如果楚昭所言都是真的話,那豈不是代表著,他們殺死了楚昭陣營里的玩家?他們是完全敵對的關系。
此時的楚昭不知道用什么法子給自己弄了一個校長的身份,他在這個副本里占據(jù)著絕對的上風,那他們豈不是要落了下風?
他們的任務是殺死四個怪物,那楚昭他們的任務如果是一樣的,那只要殺掉他們兩個,楚昭他們就能脫離這個副本了。
就算同為人類,他們也未必是一條心,尤其在這種任務相悖的情況下,他們,真的還有翻身的可能嗎?
宋成飛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由于他看不清楚楚昭的表情,所以并不知道對方現(xiàn)在在想些什么,可是自己和張淼身受重傷,恢復身體的道具又被楚昭奪走了,他下一步會不會想辦法干掉他們?
巨大的恐慌感涌上心頭,宋成飛勉強支起來身體,擋在了張淼的面前。
他并不知道自己這么做有什么用,只是本能地想要護住張淼。
“大家都是玩家,或許我們還能商量一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了,就是想要為自己和張淼爭一條活路。
別的不說,宋成飛對張淼的愛還是能拿得出手的,在這個危機四伏的副本世界里,到了這一步,他還是想要護著張淼,這段感情也是稱得上可歌可泣了。
楚昭看向他們兩個,眼中流露出了一抹憐憫之色來,他手機揣了起來,然后將那兩個系統(tǒng)道具拿了出來。
他將兩個一模一樣的系統(tǒng)道具放在了宋成飛和張淼的面前。
“所以,你們就不好奇我是怎么認出你們來的嗎?”
這個副本的設置確實很詭詐,雙方都弄成了怪物的模樣,做的還是要對方死的事兒,就算是腦洞大開到極點,也想不到對方其實是跟自己一樣的人。
楚昭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呢?
其實一開始楚昭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不妥,直到他們往六樓來的時候,張淼幾次三番試圖想要操控他的思想時,楚昭才察覺到異常。
后來在教務處,楚昭遇到了那些紙扎豬頭人,又遭遇了同樣的事情,他突然就意識到了,張淼他們和紙扎豬頭人之間可能有關系。
最開始他真沒把他們是同一個人往一起想,畢竟這太詭異了,他就算是腦洞大開到極致,也想不到這些。
直到楚昭看到了那兩個一模一樣的系統(tǒng)道具,楚昭突然就將他們聯(lián)想到了一起。
他們可能是同一個人。
不過這只是楚昭的猜測而已,剛剛又說出了他們的名字后,楚昭才最終確定了,真相就是如同他所想的那樣。
但是面前的這兩個人還沒想到那一層,他們甚至以為楚昭要殺掉他們……
“我也有四個隊友。”
“他們叫宋成飛,張淼,郝運,劉敏。”
楚昭看著他們,繼續(xù)說道:“我們的任務是完成教學任務。”
完成教學任務,然后進入六樓,拿到任命書,將自己的名字和職務寫上去后,他們的任務就算徹底完成了。
如果沒有其他波折的話,他們在完成任務后,只要來到五樓,就能發(fā)現(xiàn)通往六樓的樓梯,花費不了多少功夫,也就能完成任務了。
這個副本里的任務原本很簡單的。
然而詭異的是,副本將玩家們一分為二,他們并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只是按照自己得到的信息完成任務。
“我們的任務只是要完成教學任務而已。”
張淼脫口而出道:“可是我們的隊友也被害死了……”
之前的那幾次輪回里,他們殺掉了怪物,但怪物也同樣殺掉了他們這些玩家,知道怪物其實也是玩家的時候,他們以為對方的任務跟他們是一樣……
原來是不一樣的嗎?
眼見著張淼和宋成飛在自己說出自己隊友名字的時候還沒做出反應,楚昭只能再次重復了一下自己隊友的名字。
宋成飛和張淼這次聽清楚了。
“你的隊友是我們?”
這怎么可能?
楚昭說道:“沒什么不可能的,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們的名字?”
這接二連三得知的信息量太大了,張淼和宋成飛的腦子直接過載。
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若這一切都是真的,那豈不是代表著,他們殺死的是自己?
怎么可能?
這完全不符合邏輯。
“游戲里有邏輯在嗎?你們也是老玩家了,遇到的匪夷所思不符合常理的事情還少嗎?”
游戲都降臨地球了,所有的人類都被卷入了游戲之中,他們要完成一個個的任務,活下來,能得到獎勵,活不下來,就只能死在副本里。
“你們的天賦,系統(tǒng)提供的道具,這些獨立成型的副本,殺不死的詭異怪物……”
“另外的你們跟我說過,鬼怪是無法殺死的,只能用規(guī)則制衡。”
身為老玩家的他們最應該清楚,鬼怪是無法被玩家殺死的,就算利用了副本的規(guī)則,也只能將鬼怪限制。
“但你們的任務是殺死鬼怪。”
“而看你們的樣子,應該也成功殺死過很多次鬼怪了,你們就沒有懷疑過,為什么無法被殺死的鬼怪會被你們殺死嗎?”
鬼怪無法被殺死,但玩家可以。
在過去的那些輪回里,張淼他們利用副本規(guī)則殺死了很多次‘鬼怪’,系統(tǒng)給出的提示音則證明了這一點。
‘鬼怪’確實是被殺死了。
他們不是沒有懷疑過,畢竟根據(jù)他們過往的經驗,哪怕是能力最弱的鬼怪,也不會被玩家殺死。
可是這個副本里的鬼怪卻不同,他們親眼看到過鬼怪被殺死,系統(tǒng)的提示也告訴他們,那些鬼怪確實是死了。
曾經他們只是以為那是因為這個副本是特殊的,畢竟時間可以重置,鬼怪也可以刷新活過來,他們以為的死亡,其實只是在這個輪回里發(fā)生的。
等到副本刷新,死去的鬼怪就會再次活過來。
他們忘記了副本運行的最基本的規(guī)則,忘記了從游戲降臨之初就植入每個玩家腦海的鐵律——鬼怪無法被殺死。
知道楚昭挑破了這個真相,他們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想到過去的五次輪回里,他們可能一次次殺死了自己,二人就感覺心臟都要疼到爆炸了。
“所以,這才是你們一直無法離開這個副本的原因。”
活著的玩家才可以離開副本,死去的玩家會被留在副本之中,他們會變成異種,被副本同化,最終變成副本之中的怪物。
這個副本一次次重置,他們始終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殺死的其實是自己,所以他們怎么都無法脫離副本。
所以他們的任務始終無法完成,不管是哪一方,都無法完成。
張淼和宋成飛的身體劇烈顫抖著,突如其來的真相壓垮了他們,明明破局的關鍵早就擺在了他們的面前,可是他們卻一次又一次忽略了。
二人的精神波動很大,他們捂著心口,感覺心臟下一秒就要爆炸了。
瞧見他們這個樣子,楚昭卻是愛莫能助。
沒辦法,知道真相后的沖擊太大了,他們需要自己調整,外人是無法幫到他們的。
好在這兩個人都是老玩家,雖然這一次的真相無比殘酷,但他們最終還是挺過來了。
二人吃下了系統(tǒng)藥劑,身上的傷口開始愈合,他們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滿滿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此時他們在楚昭的眼中仍舊是豬頭人的模樣,不過或許是因為沒有了敵意,現(xiàn)在的他們看起來可比之前溫順多了。
見他們恢復了,楚昭便說道:“我這邊的隊員已經死了三個。”
郝運和劉敏算是死在楚昭面前的,另一個張淼楚昭沒看見,但他看到了張淼變成的異種,所以她應該也是被害死了。
至于另外一個宋成飛——楚昭沒有和對方實際接觸過,所以并不清楚他到底是異種,還是他們制造出來的幻象。
剛剛這兩個人告訴他了,張淼的能力是制造幻象影響對方的神志,宋成飛的能力是操控思想,他們兩個的能力算是絕配,所以這也是他們能走到今天的原因。
在這個副本里,也是他們相互配合,才殺掉了那么多次‘怪物’。
“根據(jù)我的推測,完成教學任務后,再拿到任命書,等到放學時間到了,我們就可以離開這個副本了。”
任命書楚昭已經拿到了,現(xiàn)在他們要做的,就是去和宋成飛匯合。
“當然,這些都只是我的推測而已,這么做到底能不能完成任務,我其實也不敢確定。”
這是楚昭根據(jù)目前的線索推測出來的,但是他也不能保證,事情會不會按照他所猜測的那樣進行下去。
“所以,選擇權交給你們,你們要是愿意跟我一起行動,那就跟我一起,要是不愿意,我們就各自去忙各自的。”
宋成飛和張淼經過了這些事情后,對楚昭生出了一種盲目的信任來。
他們不清楚楚昭為什么突然出現(xiàn)在這個副本之中,但他能憑借著一己之力走到現(xiàn)在,并且還將他們眼前的迷霧驅散,讓他們看到了副本的真相。
楚昭的能力毋庸置疑,就算他現(xiàn)在只是個新手玩家,但假以時日,他一定會成為聲名遠揚的大佬。
大佬從來都沒有新手期。
他們已經錯了五次,信心早就沒了,現(xiàn)在的楚昭就是他們的錨點。
“我們相信你,如果是你的話,一定可以帶領我們通關這個副本。”
見他們如此信任自己,楚昭倒是也沒有再說些什么了。
反正任務已經進行到了尾聲,接下里應該沒什么困難了。
這個副本最詭詐的地方就是分化玩家,但現(xiàn)在等于是明牌了,還能有什么問題?
“先去找另一個宋成飛吧。”
楚昭當機立斷,做出了決定來。
宋成飛和張淼點了點頭,相互攙扶著跟在了楚昭的身后。
在這個副本之中,身份顯然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楚昭還是老師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很多自由度,現(xiàn)在搖身一變,成為了這個副本的校長,他的自由度自然變得更高了。
他帶著宋成飛和張淼離開了六樓,重新回到了五樓。
從六樓那個空間離開后,楚昭感覺空氣都變得清新了許多。
宋成飛和張淼的體力也恢復了一些,二人重新打起了精神來。
一行人很快就來到了三樓的教師辦公室。
郝運變成的那個異種已經不在了——張淼和宋成飛說,他們已經把他給解決掉了。
楚昭:“……”
郝運還真是夠慘的。
第217章
不過, 解決掉這些家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更何況他們殺死對方的時候, 對方還是怪物的模樣, 當時自然沒有什么愧疚感。
就算是現(xiàn)在知道了真相,但因為并不是直接動手,加上對方始終沒有變成人, 他們到現(xiàn)在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就像是夢一樣,雖然做了,但仍舊沒有落到實地的感觸。
“玩家死了會變成異種,你們就沒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
楚昭有想起了異種的事情,便問了一句, 而且他記得他們還利用異種來殺人來著,就這他們還沒發(fā)現(xiàn)不對?
二人則說道:“在我們眼中,他們就是變成另一種形態(tài)的怪物,重新殺死一遍就好了。”
誰能想到怪物死后會變成異種呢?他們只以為那是怪物的另一種形態(tài),能被他們的天賦操控,正好可以二次利用。
“二次變化的怪物比第一次要好控制,所以我們就沒有多想……”
然而現(xiàn)在想來, 他們的天賦技能其實對怪物的影響微乎其微,大多數(shù)只能用在人的身上, 更別提完全操控了。
明明有那么多的漏洞,但他們卻全都歸結于這個副本的不同,并未往深了去想。
但被楚昭點醒了之后,他們才發(fā)現(xiàn)處處都是破綻。
明明是個高級副本,但是被選中的那幾個‘怪物’卻太弱了一些,只要利用好規(guī)則, 就能將他們擊殺,實力不強,還能被他們操控,這樣的難度實在是配不上高級副本這個等級。
然而等勘破真相之后回頭再看,卻發(fā)現(xiàn)高級副本不愧是高級副本,輕輕松松就讓他們陷入了絕境。
倘若不是楚昭的出現(xiàn),他們恐怕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擊殺的從來都不是怪物,而是他們自己。
“對了,你們在之前的輪回之中見過我嗎?”
楚昭突然想起了這事兒,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開口詢問道。
宋成飛和張淼對視了一眼,陷入了回憶之中。
原本他們想篤定地說自己沒見過楚昭的,但是鑒于最開始他們都沒發(fā)現(xiàn)副本多了一個怪物,二人也不敢確定。
這個副本會對人的精神產生影響,讓他們出現(xiàn)錯覺,進而影響他們的判斷,他們得思考一下,才能告訴楚昭真相。
見這二人糾結了半天都沒想明白,楚昭有些無奈:“這個任務是鏡像任務,我這邊兒的人數(shù)和你們的人數(shù)應該是對應的,想那么多干嘛,你們有幾個玩家?”
張淼回答道:“四個。”
宋成飛點頭:“是的,幾次輪回里,我們這邊兒始終只有四個玩家。”
而他們接到的任務也是擊殺四個怪物。
楚昭是個特例。
聽到這話,楚昭的面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來。
看來他是個特殊的存在,不過這個副本之所以能看到勝利曙光,也是因為他的存在。
該不會他其實才是最后的大BOSS,玩家們好不容易走到終點,眼看著就能通關了,結果下一秒鐘,一直陪著他們,幫助他們的人,卻在最后一刻亮出了血條,成為了他們的敵對方。
楚昭摸了摸下巴,越來越覺得現(xiàn)在的走向有點像這么回事兒了。
尤其張淼和宋成飛看起來還很信任他的樣子,楚昭越發(fā)覺得自己身上的BOSS感增強了。
不過BOSS就BOSS吧,當不了優(yōu)秀的玩家,當一個優(yōu)秀的BOSS也不錯,目前沒有需要他露出獠牙的需要,他就當個好隊友好了。
當然,如果真走到對立面了,楚昭也不會手軟就是了。
畢竟他對這些玩家還真沒什么感情——認識時間都不到幾個小時,有感情才怪了。
當然,楚昭也相信他們對他也是如此,知道他和他們是一起的,他們對他才會如此有耐心,如果發(fā)現(xiàn)楚昭成為了他們的對立面,他們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對他下手。
“那你是怎么出現(xiàn)的?”
張淼和宋成飛問了一句,想要從楚昭身上探知更多的信息。
然而楚昭卻搖了搖頭,老老實實回答道:“我不清楚,反正醒過來就在這兒了。”
雙方經過一番交流后,也沒有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現(xiàn)在楚昭身上掛著校長的胸牌,身份地位都不同了,坐在老師的位置上也不會惹出什么事兒來。
他不會虧待自己,極為自然地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去。
張淼和宋成飛則站在稍遠一些的位置,二人表面看起來很放松,但其實精神一直緊繃著。
畢竟楚昭的出現(xiàn)太過詭異了,雖然他所說的一切合情合理,聽起來沒有任何邏輯問題,但他們被副本坑到現(xiàn)在,已經是草木皆兵了。
之前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的人,突然出現(xiàn),還告知了他們一個完全不同的真相,他們得多沒腦子,才能徹底信任楚昭。
“淼淼,你小心一點。”
宋成飛握著張淼的手,輕聲說道,之后他將手藏在楚昭看不見的地方,用手指在張淼手心里寫字。
【他的話不能全信,我們要做好防備。】
張淼點頭。
【放心,我有數(shù)。】
二人看起來很乖順,像是真被楚昭所說的真相給說服了,選擇相信他所說的話。
但二人心里面其實也有自己的打算。
距離這個副本重啟的時間不到兩個小時了,等到課程結束,放學時間一到,副本就會重啟。
他們已經成功擊殺了三個怪物,楚昭是突然出現(xiàn)的,并不在他們的任務范圍內,那剩下的就只有一個怪物了。
如果楚昭所言屬實,他們可以跟在楚昭身后撿漏,如果楚昭是欺騙他們的,他們也可以趁機殺了最后那只怪物。
只要把怪物全都給殺了,他們就能通關這個副本了。
至于楚昭到底是什么身份……離開副本結算的時候,他們會弄清楚的。
如果楚昭真的是玩家,副本結算獎勵的時候他們也能知道,如果他不是,那他也會隨著副本關閉而消失,他們不會再見面了。
二人知道他們這么做很危險,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會翻車。
可經過五次循環(huán)的他們已經撐不下去了。
他們手中的道具差不多已經被耗盡了,精神值也因為沒有得到充分的休息而到了臨界點,再來一次,面對那些能全須全尾恢復的怪物,他們沒有任何的勝算。
二人也知道自己這么做其實要冒著很大的風險,可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也別無選擇。
張淼握住了宋成飛的手,與他緊緊靠在了一起。
這間小小的辦公室,因為有楚昭的存在,變成了相對安全的空間。
老師都在上課,這會兒不會回來,那些紙扎人也不會過來,異種都被他們殺了,這個時間里,他們是安全的。
在副本里經歷了五次輪回,二人的精神已經緊繃到了極致,好不容易有了放松了機會,他們緊緊貼在一起,輕聲說著話。
“成飛,你說我們會不會死在這個副本里?”
張淼突然開口,問出了這樣一句話。
宋成飛倏地握緊了張淼的手,緊張地說道:“不會的,我們順利通關了那么多副本,這一次也不會有任何意外的。”
他們被卷入這場游戲后,二人經歷了很多副本,有許多次他們都深陷危機,差點就出不來了。
但他們的運氣很好,最后都全須全尾從副本之中走了出來。
副本雖然兇險萬分,但他們從副本之中獲得的獎勵也是非常豐厚的,二人靠著這些獎勵,在現(xiàn)實生活里的日子過得很愜意。
雖然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被拉入副本,可是他們仍舊擁有很多自由的時間,比起那些沒經歷幾次副本就死在其中的玩家,他們要幸運太多了。
“在被游戲選中成為玩家的那一刻,我們的結局就注定了。”
張淼閉上了眼睛,輕聲說道。
游戲并沒有脫離這個選項,自從它降臨在地球之后,所有的人類都有可能成為玩家,而成為玩家后,卻并沒有重新恢復自由身的選項。
他們只能在副本之中不斷掙扎,面對一個又一個可怕的副本。
其實有很多喜歡尋求刺激的人對自己成為玩家很高興,因為這些不會重復的恐怖副本會拉高他們的腎上腺素,讓他們永遠都有新鮮感和刺激感。
財富,權利,地位……
游戲可以讓他們感受到刺激,離開游戲后的獎勵能得到世俗意義上的成功,對于那些人來說,死亡是最不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宋成飛和張淼不是這樣的人。
他們并不喜歡成為玩家,也不想一次一次進入副本,不想完成那些千奇百怪的任務。
他們只想象普通人一樣,順順利利結婚,生一個可可愛愛的孩子,看著他健康長大,然后相伴一生。
但游戲的存在毀了他們的夢想,因為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會被拉入副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會死在副本里,他們不敢結婚,不敢生孩子。
哪怕靠著游戲拿到了很多獎勵,他們也是不快樂的。
這不是他們經歷的第一個高級副本,但卻是讓他們感覺到最難受的高級副本。
死亡的陰影如影隨形,每一次重啟,他們都感覺自己好像死過一次似的。
經歷過一次死亡就足夠可怕了,更何況他們經歷了四次,如果這次輪回也失敗了,他們會再次經歷死亡。
而死亡之后,他們的精神值會降低到安全值下,沒有了足夠的精神值,他們會被這個副本同化。
之前只想著要如何完成任務,并沒有時間思考這些,但如今有了空閑時間,二人不由自主地想到這些。
“被副本同化后,我們會變成什么樣子?”
“還會擁有記憶嗎?還會知道自己是誰嗎?還是變成副本里殺人的怪物?”
張淼有些害怕,聲音也越來越急切。
“成飛,我有點害怕。”
宋成飛握住了張淼的手,輕聲說道:“沒什么可怕的,就算被副本同化了,我們也會在一起,只要我們兩個一直在一起,死亡也好,變成怪物也好,都沒有什么可怕的。”
未知是最可怕的,當他們清楚知道自己會面臨什么的時候,恐懼感反而會降到最低。
尤其最在意的人就在身邊,不管經歷什么,他都會陪著自己,好像也就沒有什么可害怕的了。
“就算我們變成怪物,也會是感情最好的怪物。”
在這個已經異化了世界里,變成怪物好像比當玩家的待遇要更好一些,他們不會被玩家殺死,也不用再害怕不知道何時就會降臨的副本,除了不能擁有一個正常的家庭外,變成怪物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算變成怪物,我們也可以變成怪物夫妻,到時候就可以連手一起對付玩家了。”
不管是擁有記憶,還是失去記憶,只要在一起就好,其他的事情,根本無需在意。
宋成飛的話很好的安撫住了張淼的情緒,那些原本源源不斷滋生的恐怖情緒似乎消失不見。
她靠在宋成飛的身上,將他的手抓得更緊了。
“謝謝你成飛,有你真好。”
二人躲在一旁竊竊私語,聲音雖然小,但是缺一字不落地進入了楚昭的耳中。
被迫聽他們秀了那么久恩愛的楚昭:“……”
這兩人的精神狀態(tài)一定是出毛病了,要不然都到這種時候了,他們居然還有心情秀恩愛?
楚昭回頭看了他們一眼,面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在他的眼中,那就是兩個豬頭人依偎在一起,看起來沒有恩愛的感覺,反而詭異度拉滿,多看一眼都感覺要掉san值了。
他搖了搖頭,重新收回了目光。
算了,都進游戲副本了,瘋狂就瘋狂吧,這個年代,誰還沒點瘋感了?
有人陪著,時間就過得飛快,下課鈴響起的那一瞬間,楚昭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下課了,完成了教學任務的宋成飛應該回來了。
張淼和宋成飛顯然也知道下課鈴聲意味著什么,二人站直了身體,目光落在了辦公室的大門上。
此時的他們又恢復了冷靜堅強的模樣,仿佛剛剛楚昭看到的那些脆弱都只是他的幻覺一樣。
下課鈴響起后沒多久,辦公室的大門就被人敲響了。
那敲門的動靜正好是楚昭之前敲門時候發(fā)出的,他立馬知道,門外的人就是宋成飛。
楚昭走了過去,抬手拉開了辦公室的房門。
臉色慘白的宋成飛出現(xiàn)在了楚昭的面前,他掛在胸口的胸牌變成了閃著光的紅色,很顯然,他也完成了教學任務。
不過他的任務完成的應該并不輕松,整個人看起來就跟個血葫蘆似的,腹部的衣服破破爛爛,露出了巨大的傷口來。
他的傷勢很嚴重,要是不經過治療,馬上命都要沒了。
宋成飛是憑借著強大的意志力回到辦公室的,見到楚昭后,他的雙腿一軟,直直地倒了下去。
也虧得楚昭的反應夠快,這才勉強扶住了宋成飛。
不過對方到底是個成年男子,楚昭扶著他還是非常吃力的。
“這是宋成飛,他快死了,你們兩個還在那里杵著干什么?”
楚昭將宋成飛扶進了辦公室,眼瞅著另外那兩個人還杵在一旁看著,他立馬朝著他們喊了一聲,讓那兩人趕緊過來幫忙。
另一個宋成飛和張淼對視了一眼,朝著楚昭他們走了過來。
而此時楚昭已經將道具藥劑喂給了宋成飛,他沒有省藥劑的想法,直接把剩下的藥劑都喂給了對方。
喝到了足夠的藥劑,宋成飛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了。
另一個宋成飛和張淼此時也走了過來,他們看向半躺在那里的宋成飛,目光鎖定了他掛在衣服上胸牌。
【體育】
這是他們要擊殺的怪物,他們已經殺死了三個怪物,只要最后殺死宋成飛,他們的任務就會完成了。
到底要不要下手呢?
此時對于他們兩個來說,那真的是一腳天堂一腳地獄,殺了最后這個怪物,他們有可能會離開副本,但也有可能像是楚昭說的那樣,被徹底困死在這個副本里。
他們已經沒有辦法再經歷第六次輪回了。
就在這個時候,剛剛恢復了理智的宋成飛看到楚昭,開口便問了一句。
“淼淼呢?她在哪里?”
張淼渾身一震,看向了躺在那里的宋成飛。
在她的眼中,躺在那里的宋成飛是一個沒有皮膚的怪物,他雖然有著人形,但因為沒有皮膚的緣故,猩紅色的血肉直接暴露在空氣里,仔細看的話,還能看到有白色的蛆蟲在他的血肉里鉆來鉆去。
這樣的怪物,之前他們殺死過三次。
原本他是最難殺的怪物,但他們發(fā)現(xiàn),只要將另外一只怪物先殺了,讓它進入到第二形態(tài),他們就可以利用那只怪物,輕而易舉地殺掉他。
之前他們從沒有想過為什么,但在他喊出淼淼這個名字的時候,張淼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那個被他們操控的怪物,其實是另一個張淼,他會那么輕易去死,是因為看到了自己的愛人死亡,所以才會選擇被愛人殺死。
他們兩個殺死了他們整三次。
第四次,他們殺死了另一個怪物,卻留下了這個沒有皮膚的血色怪物。
如果他是宋成飛的話,知道張淼已經死去,他還能活下去嗎?
張淼意識到了這一點,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了起來,她突然轉頭,看向了身側的宋成飛。
“成飛……”
她什么都沒說,但是宋成飛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握住了張淼的手,朝著對方搖了搖頭。
他們決定,放棄擊殺最后這個怪物的決定。
傷勢恢復的宋成飛根本顧不得其他,他急切地詢問道:“楚昭,淼淼呢?怎么只有你一個人在這里?她在哪里?”
宋成飛對張淼的感情毋庸置疑,清醒過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尋找自己的愛人。
發(fā)現(xiàn)張淼和楚昭并不在一起的時候,他心中浮現(xiàn)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來,宋成飛強迫自己壓下這個念頭,抱著微弱的希望詢問楚昭。
或許張淼是在其他地方,或許她找到了什么線索,或許她……
楚昭指了指另一邊兒站著的那兩個人:“宋叔叔,你別怕,張阿姨在那里。”
宋成飛順著楚昭指著的方向看了過去,他沒有看到張淼,只看到了兩個豬頭人。
那兩個豬頭人手牽著手站在一起,看起來感情很好的模樣,他們都在看著他,黝黑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濃濃的憐憫之色。
他們?yōu)槭裁磿z憫他?還有楚昭為什么說那個豬頭人是張淼?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楚昭飛快地解釋了一番,又把那兩個藥劑瓶子拿出來給宋成飛看。
“事情就是這樣的,這個副本里有另外一個你,你們被副本欺騙,自相殘殺——或者應該說,是單方面地謀殺。”
楚昭他們這個陣營的人任務從始至終都是完成教學任務,而且他們也沒有之前幾次輪回的記憶,每一次都以為自己是第一次進入副本。
另外的宋成飛和張淼也說過,當一切重來后,死去的人就會重新活過來,他們會滿血復活,但張淼他們并不會。
上一次受到的傷害會留到下一次,所以他們才一次比一次更加虛弱。
“這是第五次循環(huán)……”
宋成飛卻沒有在意那些,而是直接問了一句。
“淼淼被你們殺了?”
他的淼淼,死了?
張淼看著渾身充斥著巨大絕望的宋成飛,走過去握住了他的手。
“不是的,我沒死……只要任務結束,我們就可以回到正常世界……”
另一個宋成飛也走了過去,握住了他的手。
“淼淼不會有事的,你知道的,只要任務完成,我們就可以離開副本了……”
兩個宋成飛的手握在了一起之后,他們的身體便開始發(fā)生變化,在對方的眼中,他們褪去了系統(tǒng)套上的虛假外貌,變成了最真實的自己。
那是兩個一模一樣的宋成飛。
正如同楚昭所言,這個副本里真的有兩個他。
哪怕之前就已經知道了這個結果,但是真正看到另外一個自己出現(xiàn)在對面的時候,宋成飛還是愣住了。
然而還沒有等他們做出更多的反應,他們的身體便開始融合在了一起。
這一切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楚昭和張淼還沒有反應過來,兩個宋成飛就已經融合成了一體。
他們兩人合二為一后,記憶也融合在了一起,突然多了一些不屬于自己的記憶,宋成飛感覺到頭疼欲裂。
他捂著頭,忍不住發(fā)出了痛呼聲。
張淼神情緊張,扶著他的肩膀問道:“成飛,你怎么樣?你沒事兒吧?”
宋成飛很快恢復了過來,他搖了搖頭,轉頭看向了張淼。
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不是熟悉的面孔,而是一只碩大的豬頭。
第218章
冷不丁看到一個豬頭, 給宋成飛帶來的沖擊還是挺大的,不過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 知道面前的這個人是他的愛人, 張淼。
宋成飛抬起手來,摸了摸張淼的臉。
入手處是豬毛特有的堅硬觸感,并沒有記憶中的柔軟, 這觸感太過真實, 明明知道對面的人是自己的愛人,可是手上的觸感還是讓他覺得,這就是一個可怕的怪物。
宋宋成飛將手收了回來,握住了張淼的手,輕聲說道:“淼淼, 我們已經抓住了關鍵點,這個任務馬上就能完成了,我們很快就可以離開這里了。”
在張淼的眼中,兩個宋成飛融合在一起后,那個沒有皮膚的怪物已經消失了,面前的人就是她認識的那個宋成飛。
兩個一模一樣的人融合在一起的畫面雖然詭異,但在游戲塑造的副本之中, 什么樣子的詭異事情都可以遇到,所以張淼很快就接受了自己愛人的變化。
看到他們兩個融合在一起, 張淼便更加確定楚昭之前推測的沒錯。
這個高級副本難度確實大,但好在他們就要通關了,只要游戲結束,他們就能得到一大筆的獎勵,至少在未來一兩個月的時間里,不用擔心再被拉入副本中了。
張淼緊緊握著宋成飛的手, 臉上的神情難言激動。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我們馬上就能離開這里了。”
看到他們兩人的模樣,楚昭的心情卻不是太好。
事情的發(fā)展其實大都在楚昭的掌握之中,不過一些細枝末節(jié)的東西,卻和楚昭推測的有所出入。
倘若需要兩個宋成飛融合在一起,才能變成真正的宋成飛,每一個他都不是完整的,得合體了才成,那豈不是說,現(xiàn)在的張淼其實并不是完整的?
之前楚昭還以為另外的一個人是復制品或者影子,假冒偽劣產品什么的,但現(xiàn)在看來,副本只是將同一個玩家分割成了兩個,將他們分割成不同陣營,然后讓他們自相殘殺。
但副本并沒有給玩家留下絕路,很多細枝末節(jié)的東西,都在顯示他們的任務有問題。
只要雙方發(fā)現(xiàn)對面的所謂的怪物就是自己本人,他們聯(lián)合在一起,通關這個副本是非常輕松的事情。
但偏偏雙方都沒有察覺到,任務進行到現(xiàn)在,活下來的人其實只有兩個半。
楚昭和宋成飛算一個,張淼就只有半個。
另一個張淼已經被他們殺死了,哪怕變成異種的她,也被第二次殺死。
兩個宋成飛融合在一起后,就變成了人類的模樣,這是不是代表著,他恢復了人類玩家的身份,但張淼仍舊是豬頭人的樣子,這是否代表著,張淼還是怪物身份?
怪物生活在副本之中,游戲結束之后,玩家會脫離副本,而怪物則會留在游戲世界。
如果他們的任務完成了,那張淼將何去何從?
楚昭的目光在他們二人的身上轉了一圈,在他的眼中,那就是一個人類在和一個怪物相親相愛。
相愛能抵萬難,就是不知道這兩個人,能不能抵擋住接下來的動蕩。
就在此時,楚昭感覺自己口袋里傳來一陣陣的灼熱感,他的眉頭皺了皺,低頭在自己口袋里摸了一下。
他摸出了一個小小的胸牌,上面寫著體育老師四個字。
楚昭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飛速地將那張任命書拿了出來。
之前他將宋成飛的名字寫在任命書上后,留存了沒有多長時間后,便消失的干干凈凈。
但現(xiàn)在,任命書上重新出現(xiàn)了宋成飛的名字。
【我校現(xiàn)任命宋成飛體育老師一職,即日生效,恭喜該同志正式成為我校員工。】
任命書上有他的名字,新的胸牌也出現(xiàn)了,這就代表著,宋成飛已經完成了任務,正式成為這所學校的員工。
這張任命書就是他們遍尋不著的第三條線索,依照宋成飛之前跟楚昭說過的那些內容,找到三條線索,基本上就可以通關了。
楚昭知道,這東西給出去后,可能會惹出一些麻煩來,不過有些事情,不是躲就能躲得過去的。
他暗自嘆了一口氣,走到還在膩歪的宋成飛和張淼面前,將胸牌和任命書交給了宋成飛。
“這是你的東西,我在六樓找到的,應該就是第三條線索。”
宋成飛在張淼的攙扶下站了起來,伸手接過了楚昭遞過去的東西。
任命書和胸牌到手的那一瞬間,宋成飛就聽到了任務完成的提示音。
【恭喜玩家宋成飛通關副本,請玩家前往學校門口,副本關閉倒計時開始,三十分鐘后,副本殺死未來將永久關閉。】
熟悉的提示音響了起來,聽到系統(tǒng)的聲音后,宋成飛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太好了,我們終于通關這個副本了!”
兩個宋成飛的記憶融合在一起后,他才知道自己在這個副本里到底浪費了多少時間,好不容易可以通關離開了,宋成飛如何能不高興?
他一把抱住了張淼,高興地恨不能蹦起來。
“淼淼,我們的任務完成了,現(xiàn)在我們就去學校門口,副本將在半個小時后關閉……”
副本通關完成的通報只有玩家自己能聽到,宋成飛已經通關了副本,他理所當然也以為張淼也成功通關了。
再過半個小時,他們就可以脫離副本了。
而看著高興地恨不能蹦起來的宋成飛,張淼臉上的表情卻很僵硬。
她并沒有聽到任務完成的提示音。
通常來說,只要有一個玩家解開謎題,通關了副本,正在運行的副本就會關閉,所有活著的玩家都可以脫離副本。
這也是為什么玩家進入副本后很少自相殘殺的原因,畢竟每個人都有擅長和不擅長的東西,誰也不能保證,他們經歷的副本就一定是自己擅長的。
只要能抱緊金大腿,保證自己活到有人通關副本,他們也就能被順利帶飛。
這樣的獎勵雖然少一些,但好歹是活下來了。
可是這一次,宋成飛聽到了任務完成的提示音,張淼卻并沒有聽到。
如果有玩家通關副本,玩家攜帶的系統(tǒng)會通知每個活著的玩家,讓他們到副本的入口處集合。
等到副本徹底關閉前夕,玩家就會被傳送出副本。
張淼和宋成飛經一起通關過很多個副本了,大多數(shù)副本都不是靠著他們兩個的實力通關的,張淼已經習慣性在任務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收到系統(tǒng)任務完成的提示音了。
她很熟悉系統(tǒng)的提示音,如果它響起來的話,自己一定不會聽錯的。
可是這一次,她什么都沒有聽到。
她茫然地轉頭,看向了不遠處站著的楚昭。
在副本即將關閉的前夕,楚昭終于在她的面前露出了他最真實的模樣來。
那是一個模樣長得很精致的小男孩,他的神情冷淡,看著好像是個沒有生氣的洋娃娃一樣。
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目光,楚昭轉頭看了過來。
不知道為什么,和楚昭眼神對上的那一瞬間,張淼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像是被對方給看透了一樣,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涌上心頭,她忍不住避開了楚昭的目光。
這個副本里活著的就只剩下了他們三個人,宋成飛已經收到了系統(tǒng)的提示音,那楚昭呢?他是不是也收到了?
只要玩家還活著,有人通關副本,其他玩家都可以跟著一起脫離副本。
那為什么她沒有受到系統(tǒng)的提示音?
是系統(tǒng)延遲了,還是說,只有她不是活人……
張淼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的身體僵在了原地,緊接著她滿滿地轉過頭,朝著不遠處的玻璃看了過去。
玻璃窗映出來兩道模糊的身影,一道是宋成飛的,一道是她的。
屬于宋成飛的身影是人類的模樣,而另一道,是一個人身豬頭怪物的。
張淼終于看到了楚昭眼中的自己,就算是她自己違背良心,也說不出那長著一顆碩大豬頭的怪物是人。
但偏偏那個怪物是她自己。
難道這就是她沒有受到提示音的原因嗎?
恍惚之間,張淼突然想起來,那些被副本同化,變成異種的玩家,也是無法離開副本的,哪怕那個時候他們還擁有自我意識,可是他們卻已經被判定為副本中的一員,就算有完結通關了副本,他們也是無法離開的。
張淼曾經看過無數(shù)玩家在一切總結的最后一秒,被副本異化,成為副本的一部分,不管他們如何尖叫掙扎,始終無法進入玩家脫離副本的通道。
她從來都不敢去想,生怕有朝一日自己也落得這樣的下場。
可是現(xiàn)在,就算她不想面對,也必須要面對。
宋成飛完成了任務,他還活著,他可以離開這個副本。
但她已經被副本異化,變成了這個副本的一部分。
她變成了怪物,無法脫離這個副本了。
直到此時,張淼才算是真正意識到了這個高級副本的可怕。
只有分裂開的兩個玩家重新合為一體,才是完整的人,在這個過程中,就算有人僥幸完成任務,但失去了另一半的玩家,就會被副本同化成為怪物。
是他們自己把生的希望掐斷了。
張淼閉了閉眼睛,一滴淚水從眼眶滑落下來,不過轉瞬間就被豬毛吸收,看不到存在的痕跡。
她抬起手來,拍了拍宋成飛的后背,語氣興奮地說道:“真的太好了,這次的任務我們完成的太不容易了,好在終于可以脫離這個副本了!”
距離副本關閉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她無法離開副本,但這并不能讓宋成飛察覺到。
張淼很清楚宋成飛對自己的感情,如果他知道她無法脫離副本,一定會留下來陪著她的。
自己已經不能離開了,為什么要拉著宋成飛留在這里?
所以張淼假裝自己也收到系統(tǒng)的提示音,裝出一副高高興興的模樣。
身在局中的宋成飛沒有看出張淼的偽裝,但是一旁站著的局外人楚昭已經看出來了。
張淼和宋成飛親手殺死了另外一個她,失去了那個她的張淼是不完整的,他們可以脫離這個副本,但張淼得留在這里。
楚昭想起自己剛剛聽到他們所說的那些話。
“我好害怕一個人留在副本里,副本關閉后會變成什么樣子?我害怕……”
“別怕,我們死在副本里會被異化成為怪物,到時候我們就當一對怪物情侶,一起去為難那些玩家。”
他們的感情確實挺好的,楚昭以為張淼知道自己無法離開后,會拉著宋成飛一起留在這個副本中。
以宋成飛對張淼的喜歡,若是張淼說的話,宋成飛一定會毫不猶豫留下。
但是張淼什么都沒說,假裝自己也可以離開。
“還有半個小時,那我們去學校門口等著如何?”
他們完成任務之后,副本中的怪物就不會再主動攻擊他們了,只要他們自己不作死,基本上都可以順利離開副本的。
這個副本詭異到了極致,他們在這里浪費了太多的時間了,宋成飛一分鐘都不想留在這里了。
張淼微笑著點了點頭:“好。”
她想將自己最好的一面留在宋成飛的心中,哪怕自己是豬頭人的形象,也要做那個看起來最好看的豬頭人。
張淼挽住了宋成飛的胳膊,拉著他朝著門口走去。
“我們走吧。”
走到楚昭身邊的時候,張淼回頭招呼了楚昭一聲,她臉上帶著微笑,哪怕是豬頭人的形象,但看起來卻并不嚇人。
“楚昭,一起走吧。”
楚昭點了點頭,跟在了他們的身后。
教師辦公室的門打開后,外面的情形出現(xiàn)在了他們的面前。
原本待在教室里的豬頭學生們都從教室里走了出來,走廊里密密麻麻全都是豬頭學生。
它們睜著一雙雙毫無感情的碩大眼睛,死死地盯著楚昭他們三人。
任務已經完成了,他們通關了副本,理論上來說,副本里的豬頭怪物不會再攻擊他們。
可即便如此,看到這么多豬頭人同時出現(xiàn),帶來的壓迫感還是非常可怕的。
宋成飛的臉色陡然變了,身體遏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但他仍舊死死抓著張淼的手,本能地將她護在了身后。
然而和宋成飛不同,張淼并沒有感覺到壓力,甚至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歸屬感……
豬頭人并沒有說話,但是張淼的腦海之中卻浮現(xiàn)出了它們的聲音,無數(shù)的聲音匯聚在一起形成了嘈雜又龐大的洪流,呼喚著她歸入它們其中,成為它們中的一員。
【張淼,過來,你屬于我們。】
【張淼,我們和你才是同類。】
數(shù)不清的聲音迭加在一起,造成的精神沖擊可想而知。
張淼臉上的神情扭曲了一瞬,下意識地想要融入它們的隊伍。
不行,宋成飛還沒有離開!
就在張淼忍不住要踏入怪物的行列中時,她的腦海之中冒出了這樣的念頭來。
距離副本關閉還不到半個小時,如果自己現(xiàn)在走入豬頭怪物中去,那宋成飛就會知道,她已經被副本同化,無法離開了。
以宋成飛對她的感情,知道真相后,他一定不會離開副本的。
他們好不容易走到現(xiàn)在,她已經無法離開了,但是她不能自私地讓宋成飛留下來陪著自己。
張淼咬牙,抵抗著那些豬頭怪物的召喚。
但是這種抵抗是在違背怪物的本能,她自然遭受了沉重的打擊。
張淼感覺自己的腦袋都要爆炸了,腥甜的液體已經涌在了嘴邊,卻又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我會回來,但不是現(xiàn)在。】
張淼響應著這些豬頭怪物,然后順勢往前走出一步,將送宋成飛護在了身后。
“跟著我,我?guī)銈冏摺!?br />
只是她一個人抵抗這么多的豬頭怪物,所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這與蚍蜉撼樹無異。
即便如此,張淼還是站了出來。
任務已經完成,她不能讓宋成飛死在最后一步。
最后走出來的楚昭。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胸口校長的胸牌,吐出了一口氣后,站了出來。
“你們都在外面站干什么?看看這成何體統(tǒng)?要是讓外面的人看到了,豈不是要懷疑我們學校的學風學貌?都回教室里去!課間時間也要好好學校,浪費時間就是浪費光陰,一寸光陰一寸金,你們不知道嗎?!”
楚昭的聲音響亮,他中氣十足地對著那些豬頭學生們說道,命令他們回教室里去。
身為校長,這點權限他還是有的,想必這些豬頭學生們也不會因為這點小事違背他。
宋成飛&張淼:“……”
不是,這個楚昭怎么這么勇?真以為帶著校長的胸牌,自己就是校長了嗎?
然而詭異的是,這些密密麻麻堵著走廊的豬頭學生們聽到楚昭的話后,雖然心不甘情不愿的,但最后還是老老實實地退回了教室里。
教室的門一扇扇合上,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它們全都回到了教室里。
張淼和宋成飛看著楚昭的眼神一言難盡,想說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該怎么說。
這樣的楚昭真的是剛進副本的玩家嗎?就算是大佬也沒有他這么厲害吧?
不過也虧得任務已經完成,副本中的怪物沒有了之前的攻擊性,要不然就楚昭這種作死的方法,還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風波來。
“我們快點走吧。”
說完這話,楚昭一馬當先地走了出去。
這對苦命鴛鴦膩膩歪歪的,知道真相的楚昭有點不忍心去看,還是把空間留給他們兩個吧。
接下來的路途變得無比順利,因為有楚昭的存在,他們沒有再遇到任何的麻煩,很快就來到了學校門口。
而現(xiàn)在距離副本正式關閉,還不到二十分鐘。
張淼比之前更加坦然,她和宋成飛站在一起,聊著出去以后他們要做什么。
“這次的獎勵應該會很豐厚,要不然我們還是把之前看的房子買下來吧。”
“你不是說我們租房子就好,買房子不劃算嗎?”
“我覺得你說的對,日子是我們自己的,總不能因為未來可能會有的意外,就不過現(xiàn)在的日子吧?”
他們曾經的夢想是擁有一棟屬于自己的小院子,盼望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有能力實現(xiàn)夢想了,卻因為被卷入游戲,而被迫放棄這個夢想。
被選中成為玩家后,他們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什么時候會來,所以買房子的事情就擱置了。
張淼曾經以為自己不會后悔,但她真要被困在副本后,她卻后悔了。
如果當初買了房子,她至少能多享受幾個月,曾經的夢想好歹是完成了,她的遺憾或許會少一些。
楚昭就站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學校的大門就是副本的出口,柔和的光芒透著暖意,驅散了副本中的陰冷。
張淼和宋成飛站在光芒之外,他們的身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像是與陰冷的副本分割成兩個不同的世界。
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并不足夠將張淼將想說的事情都說完,可是卻沒有更多的時間留給她了。
“成飛,我愛你,好好活下去。”
在副本即將關閉的前夕,張淼將他推向了出口。
“好好活下去……”
帶著她那份一起,她無法離開這里,但她希望,他可以好好活下去。
哪怕未來有一天他也會死在副本里,但至少不是現(xiàn)在,不是此時。
宋成飛的半只腳已經踏入了光圈中,但最后一刻,他卻生生停住了腳步,他沒有放開張淼的手,再次回到了副本中。
倒計時已經開始,只剩下最后六十秒鐘,這個副本就將永久關閉。
張淼慌了神,急忙把宋成飛往出口推,但是宋成飛卻緊緊抱著張淼,往學校里大步走去。
眼看著他距離出口越來越遠,張淼慌了神。
“宋成飛,你干什么!”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他想要干什么?
宋成飛已經抱著張淼遠離了出口,任憑著張淼對他又推又打,他始終沒有放開她。
“我們認識那么久,哪怕你變成了怪物的樣子,我還是可以看懂你的眼神。”
離開教師辦公室的時候,宋成飛就已經發(fā)現(xiàn)了張淼的不對勁兒。
兩人青梅竹馬長大,對彼此的了解早就已經深入骨髓。
張淼的演技確實很好,在辦公室里的時候,也確實把他給騙過去了。
可是宋成飛不是傻子,還是很快察覺到了種種異常之處。
張淼看著他的眼神充滿了不舍,明明他們曾經說過無數(shù)次,如果他們其中一人被副本異化,另外一個人也會陪著對方,留在副本之中。
張淼已經被副本異化了,她無法離開這里,可是她卻違背了他們之間曾經的諾言。
“我說過的,就算是死,我們也死在一塊兒,我們還要做怪物情侶呢,你忘記了嗎?”
出口的光芒消失了,整個世界瞬間黯淡了下來,宋成飛已經無法離開了。
張淼抱著宋成飛嚎啕大哭了起來。
“你怎么能這么傻?”
“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我答應過你的,說到就要做到。”
說到這里,宋成飛放開了張淼,小心翼翼地幫她擦去了臉上的淚水。
即便是這個時候,張淼在宋成飛的眼中仍舊是豬頭人的模樣,可是因為她是張淼,宋成飛覺得哪怕頂著一顆碩大的豬頭,她仍舊是最可愛的豬頭人。
“人一輩子也沒有幾次可以見到副本關閉后的模樣,我賺到了。”
宋成飛笑著看她,沒有無法離開的絕望,只有滿眼的溫柔情意。
“這樣一輩子難得見一次的風景,你不想和我一起去看看嗎?”
張淼看著他,破涕為笑。
“好。”
第219章 被壓制的普通人
副本永久關閉, 楚昭最后看見的,就是那兩人相擁在一起的身影。
炫目的白色光芒閃爍, 淹沒了他們的身影, 楚昭也也被白色光芒吞噬,消失在了副本之中。
……
“所以,這就是你為自己出錯找的理由?”
從上一個世界脫離之后, 楚昭失去的記憶也回來了。
他坐在系統(tǒng)空間內, 看著零零零那機械感十足的身體,似笑非笑地問道。
在上一個世界里,楚昭被剝奪了記憶,投入到了游戲副本里,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 被迫跟著那些玩家行動。
而從副本脫離后,楚昭并未進入那個正常的世界,而是被零零零帶了出來。
雖然零零零口口聲聲說上一個世界是給他放松的,并不是正常的任務世界,但楚昭并不相信。
零零零:【本系統(tǒng)是由主神出品,不要質疑本系統(tǒng)的專業(yè)性,上個世界是作為獎勵送給宿主的,請宿主不要懷疑本系統(tǒng)的好心。】
楚昭呵了一聲,無視零零零放在自己面前的賽博瓜子:“我不信。”
他和零零零認識也這么久了, 作為零零零的宿主,楚昭很清楚零零零是個什么尿性。
要不是因為工作失誤,錯把自己放入了那個危險世界,以零零零的脾性,現(xiàn)在早就炸了,還能這么好聲好氣跟他說話?
零零零沉默了下去, 一直旋轉的身體也滿滿停止了轉動,看起來像是宕機了一樣。
楚昭隨手拿起幾顆賽博瓜子,在手里上下拋動著。
“咱們好歹也是一起經歷過很多任務的好伙伴了,這一次是你的失誤,我大人有大量,也不會跟你計較。”
零零零還是沒說話,楚昭則繼續(xù)說了下去。
“不過鑒于這次的錯誤對我造成的傷害,我希望以后完成任務之后的能量可以重新分配。”
作為系統(tǒng)的宿主,楚昭和零零零的能量分成一直是極度不公平的。
一次任務下來,得到的能量系統(tǒng)分走九點五,楚昭只能分到可憐兮兮的零點五。
不過雖然能量分的少,但楚昭的自由度很高,而且就算任務失敗了,他也不會受到懲罰——當然,他一直保持著零失敗的記錄,這個好處也沒享受過。
這一次雖然不知道零零零為什么會出錯,但身為系統(tǒng),把宿主丟到一個錯誤的世界,還剝奪了他的一切金手指,全靠宿主一個人努力,這對系統(tǒng)來說算是重大失誤了。
楚昭自然要抓住機會。
【分你一點這事兒就過去,永遠不再提及?】
楚昭微笑:“那是當然,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向來都很講信用。”
這一次零零零并沒有遲疑,直接選擇同意。
【成交。】
話音未落,楚昭面前的賽博瓜子已經消失不見,包括他剛剛拿在手中的那些,也不見了蹤跡。
楚昭:“……”
這個系統(tǒng)還是一如既往的小氣,不過沒關系,他不在意。
楚昭伸了個懶腰,靠在椅子上閉目養(yǎng)神。
因為之前的錯誤,零零零額外給了楚昭休息的時間,他自然要抓住這難得的機會。
****
“楚昭,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公司容不下你,你被辭退了。”
楚昭清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張帶著嘲弄笑容的臉。
“楚昭,容許我告訴你一聲,在整個天海市,你是無法找到工作的,你還是歇了這個心思吧。”
“你這樣的人,想要和霍總硬剛,簡直是蚍蜉撼樹,我勸你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對你,對你的家人都好。”
對方說話很不客氣,那張看起來人模狗樣的臉,因為他的語氣和表情,變得越發(fā)面目可憎起來。
楚昭能察覺到自己殘留在身體之中的憤怒情緒,那種憤怒像是一把火一樣,要將他整個人焚燒殆盡。
那人察覺到楚昭的情緒波動,目光落在他垂在身側的手上,見他的手緊緊握著,手背上青筋暴露,像是隨時會暴起傷人,他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我只是實話實說,你該不會要對我動手吧?”
說著,他囂張一笑,靠在了老板椅上。
“楚昭,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人要學會認命,千萬不要認識不清自己的身份,做出以卵擊石的事情來……”
“你有那個血性對我動手嗎?你干對我動手嗎?你的怒氣是最沒用的東西,你就算有才華又如何?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窩囊廢……”
發(fā)現(xiàn)楚昭似乎是動了氣后,對方就跟失了智一樣,開始不斷刺激楚昭。
雖然楚昭經歷過這么多世界,見識過各種各樣的賤人,但像是面前這樣一個賤到沒邊兒的純種賤人,他也是頭一遭碰見。
這人的每一句話都是沖著要人揍他去的,每個字都在楚昭的雷點上蹦迪,而他的目的,似乎就是要刺激楚昭發(fā)瘋,然后對他動手。
這具身體殘存的情緒節(jié)節(jié)飆升,若不是楚昭在這里,恐怕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了。
眼看著對方越來越過分,說的話也越來越過格,楚昭猛然站了起來。
那人看到楚昭起來,卻越發(fā)興奮了起來,他甚至還將臉湊了過來,用一種賤兮兮的表情說道。
“來啊,你動手啊,你倒是揍我啊,你要是個男人,你就動手,別讓我瞧不起你。”
“連我這樣地位的人你都不敢動,還想和霍總硬剛,嘖嘖嘖,你那么做怕不是為了訛更多錢吧?”
對方的樣子越來越賤,從言語到行動都在挑撥著楚昭的情緒,想讓他對他動手。
然而楚昭此時已經壓下了身體之中殘留的情緒,神情淡漠地看著如同跳梁小丑一樣的對方。
“賤人我見多了,賤到像是你這種程度的,還是開天辟地頭一遭。”
對方的表情僵住了:“你說什么?”
楚昭冷著臉,穩(wěn)定輸出:“我今兒也是大開眼界了,還是頭一次看到給人當狗當?shù)眠@么驕傲自得的,是你主人給你下達的命令嗎?當狗是不是也要賤出花樣,這樣等級才能往上升?你的主人會給你什么獎勵?一根肉骨頭?還是摸摸你的頭,夸你棒棒噠?”
“好好的人不當,當狗倒是當上癮了,你的繩子在哪兒呢?我怎么沒看見?”
沈松陽被楚昭這一番話氣得臉色大變,整張臉都漲成了豬肝色:“你說什么?”
楚昭挑眉:“你怎么不笑了?不應該啊,被人知道你給你主子當狗,你應該是興奮的,怎么會是這個樣子?你不該高興地叫上兩聲,你怎么不叫啊?”
楚昭這一句句的話專門往人的心窩子上戳,沈松陽氣炸了,猛拍桌子站了起來。
“楚昭,我給你臉了是不是?你以為你是什么?居然敢跟我這么說話?你活膩歪了不成?”
楚昭坦坦蕩蕩:“我是人,我跟人說話自然正常,但你又不是人,跟你這么說話有問題嗎?你不是挺喜歡的?”
沈松陽氣得眼前一黑又一黑,他的牙齒咬得咯吱作響,整個人,臉色也變得越發(fā)嚇人,看他這樣子,就好像是下一秒鐘就要變異了一樣。
楚昭饒有興致地看著對方:“怎么?你還想打我不成?你過來呀。”
沈松陽:“!!!!”
他這次是真生氣了,直接繞過桌子往楚昭這邊兒走。
不過或許是因為走得太急了,沈松陽的腳被桌子絆了一下,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朝著楚昭撲了過來。
而楚昭的反應速度極快,一踢身后的凳子,人也跟著后退了幾步,沈松陽也是倒霉到了極致,左腳絆右腳,就這么好巧不巧地跪在了楚昭的面前。
“喲嚯,你這不年不節(jié)的,給我行這么大的禮做什么?我可不會給你紅包。”
“哎呀,還是說你這樣喜歡給人當狗的家伙就是愛這樣的調調?那怎么能行,你愛給人當狗,我可不愛給人當主人,你又不了解你們這個圈子的文化,下一步我該干嘛?”
“扇你兩巴掌嗎?那你會不會更爽了?”
楚昭的那張嘴就像是淬了毒一樣,難聽的話是一句接著一句往外冒,偏偏他的嘴皮子利索到了極致,沈松陽想要反駁,但是嘴巴張開的太急了,只聽見咔吧一聲,他的下巴就這么水靈靈地脫臼了。
沈松陽:“!!!”
人怎么能倒霉成這種鬼樣子?!!!
然而更加倒霉的還在后面,就在沈松陽著急忙慌地想要將下巴給按上去的時候,又因為不得其法,弄得滿手都是口水。
就在這個時候,辦公室的大門被人推開了,穿著職業(yè)套裝的秘書從門外走了進來。
“沈經理,我這里有一份文件需要您簽字……”
女秘書推門進來后,看到的就是自家總經理跪在楚昭面前的畫面,他的嘴巴都合不上了,透明的液體滴滴答答從他的嘴里流了下來,沈松陽徒勞地用手去捂,卻無法阻擋,那些透明的液體從他的指縫里面流淌了出來。
女秘書:“……”
這熟悉的一幕與她腦海中的某些畫面重迭在了一起,女秘書的耳根瞬間紅了,好在她訓練有素,察覺不對后,急忙往后退了過去。
“真是對不起,打擾您了,我什么都沒看見!”
女秘書說完,踩著高跟鞋飛一般地離開了。
沈松陽:“!!!!”
他的一世英名全都毀掉了!!!
而楚昭趁著這間隙,已經將原主的記憶盡數(shù)接收了,關于這個世界的任務,他也有數(shù)了。
看到跪在地上口水恒流的沈松陽,楚昭勾了勾嘴角,開口說道。
“沈經理,我在公司工作了十年,你無緣無故開除我,根據(jù)勞動法,你要對我進行N+1賠償?shù)模X到賬,我走人,要不然我不會走的。”
原主是游戲開發(fā)設計師,作為高級技術人才,他的年薪高達八十萬。
在他沒有重大過錯的情況下開除他,還想讓他就這么直接空手走人,簡直是做夢。
楚昭不是原主,沒有原主那種有才之人的傲氣。
在原劇情中,原主被沈松陽不斷刺激,忍不住對他動了手,結果沈松陽就抓住這一點,直接以尋釁滋事的罪名,將原主送進派出所關了十五天。
等到原主出來后,一切都晚了。
后續(xù)又發(fā)生了種種事情,在這個坑爹的世界里面,原主里里外外被坑了個遍,明明是受害者,但卻背負罵名,連帶著他的家人都跟他一起,被無數(shù)人唾罵。
原主不明白,他只是想要個公道而已,為什么所有人都在針對他,他沒了工作,沒了青梅竹馬的女朋友,父母也因為他的事情,受刺激過度去世了。
最后的最后,原主為了洗脫罪名,選擇在罪魁禍首公司門外自焚,但他的死,卻只是社會新聞上的短短一行,沒有人探究前因后果,所有人都說他是罪有應得。
一個才華橫溢的老實人,硬生生被一步步逼上絕路。
“為什么無恥之徒可以活得瀟灑?人渣仍舊可以高高在上,風光無限,為什么我們什么都沒做錯,卻要經歷這些?”
原主不明白,明明他一切都遵循著規(guī)則,明明他什么都沒有做錯,為什么最后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他不甘心,這才有了楚昭的到來。
沈松陽只不過是個小嘍啰而已,幕后之人甚至都不用出面,就能把楚昭這樣的小人物整得身敗名裂。
不過此時的楚昭已經不再是過去的那個他了,沈松陽的這些小招數(shù)對他完全無用。
看著狼狽萬分跪在那里的沈松陽,楚昭掏出了手機,將他這個模樣錄了下來。
沈松陽:“!!!!”
不是,楚昭這是在干什么?他怎么敢錄像的?
沈松陽對楚昭怒目而視,嘴里嗚嗚唧唧地說著什么,但他的下巴脫臼了,根本沒有辦法發(fā)出正經的聲音來。
楚昭將這一切都錄在了手機上,順手存上了網。
“無故辭退要N+1的賠償,沈經理,你也不想你這樣的視頻傳得到處都是吧?”
楚昭晃了晃自己的手機,微笑著說道,眼見著沈松陽氣得目眥欲裂,楚昭的心情更好了。
不過跟他這么個小人物實在是沒有什么好糾纏的,楚昭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徑直離開了沈松陽的辦公室。
知道后續(xù)發(fā)展的楚昭清楚,這家公司他是待不下去了,不過他的東西,楚昭也沒準備留下。
楚昭將該刪除的全都刪除了,該格式化的全都格式化了,做完了這一切,楚昭直接拍拍手離開了。
裁員裁到大動脈,他們很快就會知道后果的。
從公司離開后,楚昭直接驅車回了家。
原主在天元公司工作十年,他的收入很可觀,自己又沒有什么太大的花銷,沒幾年就買房買車,與女友過著忙碌卻充實幸福的生活。
如果沒有那起意外的話,他們會一直幸福下去,可是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如果。
現(xiàn)在并不是正常下班時間,路上并沒有堵車,楚昭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家。
他一下撞開了浴室的大門,看到了正準備割腕自殺的宋清瓊。
楚昭沖了過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將她的刀奪了過去,遠遠丟在了一旁。
“瓊瓊,你這是做什么?你瘋了嗎?!”
宋清瓊臉色蒼白地看著楚昭,哭著說道:“阿昭,你如果愛我的話,就讓我去死吧,我活不下去了,真的,我活不下去了,你讓我去死吧……”
宋清瓊崩潰地嚎啕大哭著,一遍又一遍重復著讓她去死的話。
這一個月來發(fā)生的事情對她來說就像是一場永遠都醒不過來的噩夢,她以為自己可以忘掉一切,好好活下去,可是最后她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做不到。
今天收到的那條信息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宋清瓊無法想象,如果楚昭看到了那些東西,他會如何。
他是那么好的人,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卻從來都沒有嫌棄她,愿意陪著她一起討回公道,可是他們只是普通人,他們和對方有著天壤之別,憑借著他們兩個,怎么可能將對方繩之以法?
她真的撐不住了……
眼看著宋清瓊的情緒越來越崩潰,楚昭直接將人給打暈了。
宋清瓊軟軟地倒了下去,楚昭將她從浴缸里抱了出來,裹上浴巾重新安置在了床上。
看著瘦得脫了相的宋清瓊,楚昭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人用手緊緊攥著,疼得讓他感覺自己像是要窒息了。
這是殘留在原主身體里的情緒,他的痛苦跨越時間和空間,哪怕不在一個世界,依舊留在了這具身體里。
原主和宋清瓊是大學同學,他們從大二那年在一起,到如今已經十二年了。
因為家庭原因,宋清瓊很排斥婚姻,她不愿意結婚,也不愿意生孩子,和原主在一起之前,她就告訴過原主,她已經做過結扎,這輩子不會結婚,也不會生孩子。
“如果你和我再一起的話,我們只能丁克,這輩子我們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
她說的很清楚,原主并沒有意義,他深愛著宋清瓊,自然愿意和她一起面對所有的一切。
所以確定了關系之后,原主就去做了結扎手術。
“我答應你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既然說了要丁克一輩子,那我自然也要去做結扎手術。”
十二年的時間里,兩人從來沒有過爭吵,也從來都沒有紅過臉,他們深愛著彼此,愿意為對方付出一切。
而所有的幸福生活在一個月前戛然而止。
一個月前,宋清瓊跟著公司老總霍北辰去出差,結果卻被醉酒的霍北辰侵犯。
而這一幕正好被霍北辰的未婚妻阮綿綿撞見。
發(fā)現(xiàn)霍北辰背叛了自己,阮綿綿哭鬧著要和他分手,一氣之下直接帶著腹中的孩子消失了。
霍北辰遍尋不到阮綿綿,就將所有的一切罪責全都怪罪到了宋清瓊的身上。
“是你這個心機深沉的女人勾引我,是你讓我背叛了我最愛的綿綿,宋清瓊,我不會放過你的!”
憤怒的霍北辰將宋清瓊丟給了一群保鏢,讓他們狠狠懲罰宋清瓊。
“既然那么喜歡男人,我就讓你喜歡個夠!”
幾天之后,奄奄一息的宋清瓊被清潔工發(fā)現(xiàn),送到了醫(yī)院救治,而原主也是這個時候得知了消息,趕往了醫(yī)院。
宋清瓊傷得很重,經過了半個月的治療才出院。
原主以為宋清瓊是遭遇了不好的事情,他怕刺激到宋清瓊,并沒有問她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說不管她遇到了什么事情,她對他的心都不會變的。
而宋清瓊是個很堅強的女人,哪怕經歷了這些事情,都沒有將她打倒。
她告訴原主事情的真相,說霍北辰侵犯了她,并且找人侮辱了她……
知道真相的原主在和宋清瓊商量過后,便去公安機關報警,他們要讓霍北辰付出代價。
然而作為霍氏集團的掌舵人,霍北辰在天海市說是權勢滔天都不足為過。
他們二人為自己討公道的路走得并不順暢。
因為沒有證據(jù),警方沒有受理這樁案件。
而霍北辰則派了人來找他們兩個,要用金錢收買他們,讓他們閉嘴,不要再提這件事。“事情的真相如何我們心知肚明,你們這么做不就是要錢么?給你們一千萬,這件事情到此為止。”
面對霍北辰給出的補償,原主和宋清瓊都沒有接受,他們不要錢,就要霍北辰付出代價。
然而他們兩個太過天真,也小瞧了霍北辰的厚顏無恥。
就在今天,原主被叫回了公司,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
在公司里,沈松陽不斷刺激著原主,讓原主在憤怒之下對沈松陽動了手。
而沈松陽則借機將原主送進了看守所,關了整整十五天。
而原主離開后,宋清瓊收到了一條視頻,而正是這條視頻,讓她選擇走上了絕路。
宋清瓊選擇割腕自殺,等到原主回來的之后,看到的就是宋清瓊已經成了巨人觀的尸體。
看著昏迷的宋清瓊,楚昭嘆了一口氣。
她是個很堅強的姑娘,經歷了這種事情后,她一直積極地要將惡人繩之以法,她努力忘記那些事情,但終究是沒抵擋住惡人的狠毒。
任何一個受害者看到自己被侵害的視頻,都很難冷靜下來,尤其發(fā)送這條視頻的人還告訴宋清瓊,他們已經將這條視頻發(fā)給了她所有的親戚朋友。
【你怎么還有臉活下去的?對于一個女人來說,失去了最干凈純潔的東西,你怎么還有臉活在這個世界上?】
這條信息給了宋清瓊致命一擊,尤其看到那一條條發(fā)來的信息,她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最終選擇了自殺。
第220章
就算是再堅強的人, 反復被這么刺激,也無法承受住這樣龐大的壓力。
宋清瓊只是個普通人, 她能支撐到今天, 已經很不容易了,但這些信息成了壓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手腕上的傷口很深,完全就是沖著死亡去的, 她甚至連只言詞組都沒有留下, 就這么決絕地選擇了死亡。
如果那天原主可以及時回來的話,便能救下宋清瓊,可是他沒能回來,他被沈松陽送進了看守所,無法回到自己所愛之人的身邊。
而宋清瓊的父母早已經去世, 親朋好友與她并不在一個城市,她選擇自殺之后,竟然沒有一個人發(fā)現(xiàn)。
直到原主回來,才看到了她早已經面目全非的尸體。
他們原本可以擁有幸福美滿的人生,可是因為霍北辰,他們的幸福人生戛然而止,宋清瓊無辜枉死, 原主不顧一切為她討回公道,可最終, 也是抵不過權勢滔天的霍北辰。
在這個世界,在這個天海市,霍北辰的能量龐大,他一手遮天,任何人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原主與霍北辰對上,完全就是以卵擊石。
楚昭接收完原主的記憶后, 就已經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情。
在這個世界里,很多東西都已經失衡,按照常理來說,霍北辰這樣的人,不可能擁有這樣大的權能。
但他偏偏擁有了。
他做了惡,卻堵住了受害者的口舌,將他們壓入地獄,但他卻仍舊可以活得風光霽月,慘死的兩人沒有對他造成任何的影響。
死去后的原主看到了后來發(fā)生的事情。
他看到霍北辰追回了帶球跑的阮綿綿,他告訴對方,存在于他們之間的污點已經消失了,他們不會再有隔閡。
他們一家三口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可原主和宋清瓊,卻再也沒有了未來。
宋清瓊的遭遇很讓人唏噓,她已經足夠堅強了,她什么都沒有做錯,被人渣侵犯之后,她努力為自己討回公道,可是得到的卻只有一次次的失敗。
她甚至都要認命了,和原主說他們離開天海市,去別人不認識他們的地方生活。
“胳膊擰不過大腿,我們不是霍北辰的對手,還是這樣算了吧。”
霍北辰權勢滔天,他們無力抵抗,那就離開這里,一切從頭開始。
原主答應了她。
宋清瓊要告霍北辰,原主就陪著宋清瓊告到底,她要離開,原主就陪著她一起離開。
明明他們都已經決定撤訴了,霍北辰卻仍舊不愿意放過他們。
楚昭低頭看著昏睡不醒的宋清瓊,暗自嘆了一口氣。
這次的任務還真的是棘手啊……
對付一個霍北辰容易,但難的是讓宋清瓊重拾活下去的信念。
而且還有一點,宋清瓊和原主深愛著彼此,楚昭并不覺得自己的變化宋清瓊看不出來。
他倒不是不能偽裝成原主。
對于楚昭來說,他經歷了這么多的世界,扮演一個人對他來說是信手拈來的事情,他可以確保自己扮演出的原主能讓宋清瓊看不出絲毫破綻來。
但是,楚昭并不打算這么做。
深愛宋清瓊的人是原本的楚昭,就算他可以扮演原主,但他演出來的深情,是對他們之間感情的褻瀆。
盯著就算是在睡夢之中都不太安穩(wěn)的宋清瓊,楚昭揉了揉眉心,決定來波大的。
只有掃清前路才能安心擺爛,還是先將該解決的問題解決了的好。
****
宋清瓊清醒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走在一條幽暗的小路上。
四周是一望無際的紅色花朵,這條小路便在花朵中間,一路蜿蜒著通向遠方,道路的盡頭是一座巍峨的城池,明明什么都看不清楚,她卻能清楚感受到那座城池帶來的龐大壓力。
她這是在哪兒?
宋清瓊想起了什么,低頭看向了自己的手腕。
她記得自己在浴室里割腕自殺,再然后,再然后她就出現(xiàn)在了這里。
宋清瓊的腦中突然冒出了一個模糊的念頭來,接著那個念頭越來越清晰,而她直到此時,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兒。
她死了。
這是傳說中的地府?
作為一個接受了三十幾年唯物主義教育的新時代青年,宋清瓊以為人死如燈滅,死去之后,靈魂,地府,這些東西都是不存在的。
沒有牛頭馬面,沒有黑白無常,沒有十殿閻王,死了就是死了,一切都會消失的干干凈凈。
但真正死了之后,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傳說都是真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已經死去的緣故,那些幾乎要將她壓垮的痛苦消失了,生前種種,對她來說,好像都不重要了。
愛也好,恨也罷,這些身為人的情緒都從身體之中剝離出去,留下的只有一片漠然。
若這真的是陰曹地府,那她所在的地方,應該就是黃泉路。
在傳說之中,死去之后會魂歸地府,走黃泉路,過奈何橋,上望鄉(xiāng)臺,在酆都城內接受審判。
有罪者下十八層地獄,無罪者喝孟婆湯,進六道輪回重新投胎。
宋清瓊順著黃泉路往前飄。
黃泉路上空空蕩蕩,似乎只有她一個人存在,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于到了奈何橋畔。
奈何橋上鬼影重重,但他們的身影都是模模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明明有這么多的鬼,但這里卻是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
宋清瓊覺得很奇怪,但她之前也沒死過,哪里知道地府是什么樣子?
她跟在那些鬼影的身后,踏上了奈何橋。
走過長長的奈何橋,宋清瓊終于見到了傳說中的牛頭馬面。
他們和神話傳說里的一般無二,身體有兩米高,碩大的牛頭馬面看起來猙獰又可怕。
宋清瓊的身體抖了抖,本能地感覺到害怕。
“宋清瓊,生于一九八二,卒于二零一五,享年三十三歲。”
他們將身份信息對過之后,便帶領宋清瓊前往望鄉(xiāng)臺。
上了望鄉(xiāng)臺,看過輪回境,前世種種眼前過,從此之后,生前一切便與她無關。
站在輪回境前,宋清瓊看到了自己的一生。
所有的一切如同走馬燈一般在她的眼前上演,明明是她的人生,但宋清瓊卻感覺像是在看陌生人的經歷。
哪怕看到了對于活著她來說如同噩夢一般的情形,宋清瓊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波動。
直到畫面中出現(xiàn)了楚昭的臉。
她看見回到家的楚昭發(fā)現(xiàn)了她的尸體,看到楚昭抱著她的尸體發(fā)出了悲痛欲絕的哭聲。
“瓊瓊……”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是我沒有保護好你,你等我,我這就來陪你……”
宋清瓊看到楚昭撿起她割腕用的手術刀,毫不猶豫地朝著他的脖子劃去。
“不要!”
看到自己遭遇的時候,宋清瓊無動于衷,但是看到楚昭的遭遇之后,宋清瓊發(fā)出了一聲驚呼,她下意識地想要去阻攔,但身體卻像是被一股力量禁錮住了,根本無法掙脫開。
鬼魂是不會流淚的,巨大的哀傷涌上心頭,她看著輪回境里抱著她倒下的楚昭,卻無力改變這一切。
如果知道楚昭會因為她的死而選擇自盡的話,那她一定不會選擇自殺。
她不該因為自己遭遇的苦難而帶著楚昭一起去死。
但現(xiàn)在說什么都已經晚了……
就在這個時候,宋清瓊聽到身后的牛頭馬面說道:“怎么會這樣……”
宋清瓊下意識地抬頭看向了輪回境。
當看到鏡中的畫面時,宋清瓊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她看到割破喉嚨的楚昭坐了起來。
他頸部那猙獰而又巨大的傷口泛起了金色的光芒,不過幾個呼吸間,他的傷口便恢復如初。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宋清瓊也不會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明明之前楚昭已經割喉自殺,怎么現(xiàn)在他又好端端地坐在那里?
就在宋清瓊愣神的時候,輪回境中的楚昭抬頭看了過來,目光與宋清瓊的對上了。
明明一人在陽間,一人在地府,隔著陰陽兩界,可在這一瞬間,宋清瓊清楚地知道,自己被楚昭看見了。
他……
宋清瓊還未想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一道威嚴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了起來。
“此女陽壽未盡,不該入地府,本座這便帶她回來。”
話音落下,宋清瓊感覺自己眼前出現(xiàn)了一片燦爛金色光芒,她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宋清瓊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她的身體便不受控制地往下墜落。
宋清瓊的意識無法承受這極速墜落帶來的沖擊感,沒過一會兒功夫,她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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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的漂亮女人睫毛如同蝴蝶羽翼一般輕輕顫動著,片刻后,她緩緩睜開了眼睛,露出了一雙淺褐色的眼眸。
頭頂是熟悉的云朵燈,上次楚昭換上時候不小心磕破的一角還留在燈罩上。
身下是柔軟的床鋪,鼻端縈繞著的是她慣用的香熏味道。
之前的種種好像是一場夢,一覺醒來,她仍舊在自己家中,夢中的黃泉路,奈何橋,望鄉(xiāng)臺逐漸變成了模糊的影子。
她這是怎么了?
宋清瓊的意識有些模糊,她本能地抬起手來,睡衣滑落下去,露出了她光潔的手腕。
看到手腕處細膩的肌膚,宋清瓊驟然想起了什么,她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不可置信地盯著自己的手腕看。
她記得自己躺在浴缸里自殺,為了確保自己活不下去,她用手術刀割破了自己的腕動脈,這里應該有一道可怕的傷口……
明明割破手腕帶來的劇痛還殘存在腦海里,可是她看到的手腕卻是光潔如初,沒有被破壞的跡象。
怎么會這樣?
宋清瓊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腕,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她不是死了嗎?她好像入了地府,見到了牛頭馬面,她好像……
“你醒了。”
就在宋清瓊愣神的時候,她聽到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響了起來。
聽到這道聲音后,宋清瓊的身體不由得顫抖了一下,她死死地咬住嘴唇,然后一點點地抬頭看了過去。
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是一道熟悉的身影,他們認識了那么多年,在一起那么多年,他們深愛著彼此,她對他了若指掌,閉著眼睛都能描繪出對方的模樣來。
可是此時此刻,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仍舊是那個人,仍舊是那張熟悉的臉,可是宋清瓊卻感覺到從對方身上傳來濃重的陌生感。
他已經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人了。
意識到這一點后,之前被遺忘的那些記憶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涌了上來,宋清瓊想起了自己在輪回境前看到的一切。
她因為承受不住壓力選擇割腕自殺,楚昭回來后看到她的尸體,無法接受她的死,選擇用她殺死自己的那把手術刀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后來,已經死去的楚昭重新活了過來,又將入了地府的她帶回了陽間。
這一切荒謬又離奇,但卻是真真切切發(fā)生的事情。
那她愈合的傷口,應該也是楚昭做的。
不對,他不是楚昭,楚昭已經死了,那他是誰?
宋清瓊心亂如麻,她死死地看著對方,啞聲開口道:“你是誰?”
楚昭神情漠然地看著宋清瓊,臉上無悲無喜。
“吾乃酆都大帝,此身是吾入輪回后的人間化身。”
楚昭的話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宋清瓊的心頭上,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楚昭,許久都找不回自己的聲音。
她知道楚昭不是普通人,畢竟能死而復生,能將已經入了地府的她撈回來,楚昭絕對不會是普通人。
但是,她怎么也無法想到,楚昭竟然會是酆都大帝。
酆都大帝乃是地府之主,五方鬼帝,十殿閻王,都是他的下屬,他在地府的地位至高無上。
他,他怎么會是楚昭?
宋清瓊死死地咬著嘴唇,許久之后才從牙縫里擠出來幾個字。
“那,我的愛人呢?”
如果他是酆都大帝,那楚昭呢?他在哪里?
楚昭看著宋清瓊,眼神漠然,他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俯視著凡人。
“他已經不在了。”
宋清瓊只覺得腦袋轟的一聲響,所有的思緒在這一瞬間都被炸碎了。
楚昭是酆都大帝轉世的身份,如果他平安活到老,等到他壽終正寢的那一天,屬于楚昭的人生結束,他將重歸酆都大帝神位。
但這其中出了意外,因為宋清瓊的死,無法接受自己愛人死亡的楚昭選擇自殺,陪著自己的愛人共赴黃泉。
在楚昭死亡的那一瞬間,就是酆都大帝歸位的那一刻。
從此這世間再無楚昭,她面前的這個人,只是掌管地府的酆都大帝。
真相是如此殘酷,看著那張與楚昭一模一樣的臉,宋清瓊的嘴巴張開又合攏,許久都發(fā)不出聲音來。
楚昭知道她想問什么。
她想問,既然自己的愛人已經死了,為什么楚昭還要讓她重返人間,為什么不讓她就此死去?
“他消失前的最后一個念頭,是讓你活下去。”
楚昭如是說道。
他并沒有撒謊,原主確實是想要宋清瓊活下去。
和系統(tǒng)做過交易的原主已經不可能回到此方世界,看在他給的那些能量的份上,楚昭自然愿意幫他完成心愿。
宋清瓊還是無法接受,已經死過一遭的她,前塵舊事帶來的傷害從她的身上剝離,她無法再因為過往的遭遇而痛苦,但是愛人的死亡還是給她帶來了沉重的打擊。
宋清瓊沉溺在失去愛人的痛苦之中,低著頭無聲哭泣著。
楚昭沉默地退了出去,將空間留給了宋清瓊。
他知道這個時候宋清瓊需要的是一個人待著,頂著對方愛人的臉,用著對方愛人的身體,他在那里,只會給宋清瓊的心口上插刀子,無法給她帶來任何的安慰。
楚昭給了她足夠的時間和空間來舔舐傷口。
楚昭坐在沙發(fā)上,雙眼放空,自己則在腦子里和系統(tǒng)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你這次準備做什么?】
零零零有點好奇。
自己的這個宿主向來懶散,完成任務也是得過且過,經常用各種刁鉆辦法來完成任務,看這一次他的所作所為,這家伙似乎準備來波大的。
【友情提示,這是個低級世界,無法承受太多龐大的力量,折騰太過,有可能導致任務世界崩塌。】
每個世界都有其發(fā)展軌跡,任務者可以進行一定程度的改變,但如果改動過大,很可能造成嚴重的后果。
自己好不容易綁定了一個這么聽話的宿主,雖然完成任務的方式略微詭異,雖然日常懶散不上進,雖然經常性擺爛,鉆漏洞完成任務,不過總的來說,他還是個挺不錯的宿主。
如果楚昭捅的簍子太大了,他攢下的那些能量都不夠補簍子的,零零零可不會出手幫忙。
它的能量自己都不夠用呢,怎么可能幫楚昭的忙?
楚昭笑了笑,抓了把賽博花生米塞進了嘴里。
“零零零,你放心就好,我是什么樣子的人,你還不知道嗎?”
“我心里有數(shù)。”
零零零:“……”
它并不這么覺得。
等到夜深人靜,宋清瓊帶著一雙通紅的眼睛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她哭了許久,這才說服自己接受愛人已經不在了的事實。
“帝君……”
宋清瓊思考半天,才喊出這么個稱呼來,說完,她便準備跪下。
對方是酆都大帝,她跪一下也是應該的。
不過楚昭卻朝著她擺了擺手:“此乃人間,那些繁文縟節(jié)便免了,你不必稱呼我為帝君,叫我楚昭即可。”
宋清瓊的身體僵了一瞬,抬頭看了楚昭一眼,很快又低下頭去,不敢與他對視。
就算極力說服自己,可是面對自己愛人的那張臉,宋清瓊還是很難接受這個事實。
楚昭知道對方要接受這個新設定需要時間,不過沒關系,只要新鮮設定足夠多,她接受的速度也會成倍增長。
“宋清瓊,我查看過你的前世今生,知道你乃五世善人……”
楚昭說,宋清瓊是五世善人,她前五世一直行善積德,這輩子本該是父母雙全,夫妻和睦,富貴一生的命格。
宋清瓊指了指自己,不敢相信楚昭說的是她。
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宋清瓊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她過早的見識了人情冷暖,短短一生吃過的苦頭,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
楚昭所說的命格,怎么會是她的?
不過楚昭很快就解釋清楚了緣由。
百年前人間動亂,災禍四起,世間被怨氣籠罩,導致了種種錯漏發(fā)生。
“無德者身居高位,行惡者手掌乾坤,為善者窮困潦倒……”
楚昭說,這世間亂了。
他此番來人間歷劫,本是想更多了解如今的人間,卻沒想到,人間的情況竟然惡劣至此。
宋清瓊想到自己的遭遇,忍不住說道:“不是說善惡到頭終有報嗎?為什么我看不到?”
明明她什么都沒有做錯,卻要被千夫所指,她的工作,她的生活,她的人生全都被對方毀了個一干二凈。
可是傷害她的人卻仍舊可以高高在上,不用承受任何的懲罰。
“憑什么?”
“公道呢?正義呢?”
宋清瓊看著楚昭,喃喃地問道:“難道我們只能等他們死去之后,下地府遭受審判嗎?”
這個世界上,還有多少人相信有地府存在?還有多少人相信有十八層地獄?
所以施暴者無所畏懼,他們不信,不懼,作惡之后沒有任何懲罰,所以更加肆無忌憚。
霍北辰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受害的不止宋清瓊一個人。
但承擔后果的只有受害者,霍北辰卻不會遭受任何的懲罰。
他惡行累累,卻仍舊身居高位,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將所有被他害過的人碾為塵埃。
“憑什么?”
楚昭看著對方,開口道。
“我便是為此來這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