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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蘇聞的同事已經快步……

    蘇聞的同事已經快步走到客廳打電話給法醫和其他部門同事。蘇聞深吸一口氣,問閻煦要來了云慧珠兒子的工作單位,站在臥室陽臺給那邊兒打電話想辦法聯系她兒子。

    閻煦趁著兩位民警都在忙著四處打電話,注意力沒有在自己身上,她壓低音量,輕聲回答云慧珠的問題。

    “你也是云慧珠。”

    “我已經死了是嗎?”云慧珠不傻,看見這副景象它就什么都明白了。

    “嗯,你今天早上在夢里逝世。”閻煦的語速很慢,“你走的時候沒有痛苦,是喜喪。”

    這些是她見到云慧珠時就從對方的面相中看出來的,她還看出云慧珠育有一子,老伴兒已經去世了,自己獨身一人,兒子雖離得遠,但很孝順。

    “難怪……”云慧珠喃喃。

    難怪它覺得自己今天如此反常,平時五、六點就能醒來的主兒,今天居然10點多才醒。

    它不是10點多醒了,而是在睡夢中昏迷,到10點多死亡。

    難怪它出門找小乖乖時,任誰都不理它。

    鄰居們不是不理它,而是根本看不見它。

    難怪閻老板一直在問它兒子的事情,知道它沒帶手機和鑰匙,還提前報了警。

    閻老板怕是早就看出來自己只是一個鬼魂了吧,鬼魂又如何帶手機和鑰匙?

    人啊上了年紀之后,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眼睛花了,耳朵早就不好使了,腿腳也不靈便,上下個樓梯都費勁兒。

    云慧珠早就料到自己會有這么一天,它以為自己看透了人生,不畏懼死亡。

    可當這一天真的來臨時,它心底又酸又澀,還有點發苦。

    它確實不怕死,它怕的是走之前沒法兒好好跟親人道別。

    辛苦了大半輩子,臨終前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

    兒子遠在另一個城市,小乖也不知所蹤。

    云慧珠在錢溪悅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往前走了兩步,望著自己的身體有些出神。

    它輕聲問:“閻老板,我還能見我兒子和小乖最后一面嗎?”

    “能。”閻煦轉身向外望去。

    入戶門沒關,她聽見單元門被打開,樓里傳來了斷斷續續的男聲和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腳步聲越來越近,站在客廳打電話的民警沖著門外說話。

    “大潘,你怎么來了?這是誰的狗?”

    閻煦走到臥室門口,看見這位名叫大潘的民警撓撓頭,語氣有些茫然。

    “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這家的狗吧。”

    “不知道你就牽到這兒來?”

    “不是我牽它到這兒來,是它拉我過來的。”大潘解釋道,“我剛巡邏完想回所里,就看見它自己叼著狗繩東張西望。我琢磨著這應該是誰家的狗走丟了,也怕它傷害人,就想過去先把它帶走。它見我走過來也沒反抗,還松開嘴巴,把牽引繩丟在我腳下。我撿起牽引繩,就被它拉到這里了。”

    “話說你怎么也在這里?對了,這家人呢?叫他們出來看看這只狗是不是他們家的。”

    “小乖?”閻煦往前走了兩步,視線落在大潘牽著的狗狗身上,“你是小乖吧。”

    這是一只中華田園犬,身上的毛發黃白相間,不知是不是年紀大的緣故,背上的毛看著有些發灰。

    它聽見自己的名字時,耳朵微動,尾巴輕輕搖了搖,慢慢朝著閻煦走過去。

    大潘順勢松開牽引繩。

    快走近時,它眼神突然亮了,步伐都輕快了不少,身后的尾巴瘋了似的搖擺。

    打完電話的蘇聞聽見客廳的動靜跑了出來,見到這一幕隨口感嘆了一句:“閻老板,你還挺受小狗歡迎。”

    “不是我受歡迎。”閻煦低聲解釋。

    云慧珠剛才聽見“小乖”二字時快步從臥室中走了出來,小乖是看見了它了才這么激動。

    “小乖可能是喊了很久都不見主人醒來,它怕主人出事兒,所以出去找警察幫忙。”閻煦垂頭望著小乖,慢慢說,“它確實很乖,也很聰明。”

    不知道為什么,蘇聞總有一種她并不是在給他們幾人解釋的錯覺。

    小乖開心地圍著云慧珠轉圈圈,低頭想舔它的鞋子。

    可舌頭伸出來卻撲了個空,小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兒,又嘗試了幾次,但依舊無法觸碰到云慧珠。

    小乖仰起頭愣愣地看向云慧珠,它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似的,突然朝著臥室跑過去。

    跑進臥室,它望著躺在床上沒了呼吸的云慧珠,眼里的光一點一點的熄滅,耳朵和尾巴耷拉下去。

    它嗚咽了聲,扒在床邊小心翼翼地舔了舔云慧珠手背,又轉過身跑到靈魂體的云慧珠腳旁坐下,目不轉睛地看著它,口中不斷發出悲傷的低鳴。

    “小乖,奶奶年紀大了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乖乖吃飯,不能亂跑。警察已經通知爸爸了,你乖乖等爸爸回來啊。

    “奶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等爸爸回來,他會替奶奶繼續照顧好你的。”

    云慧珠慢慢蹲下來,想最后再摸摸它的腦袋,干癟又布滿皺紋的手卻從它的頭上穿過。

    云慧珠只得收回手,仔細地瞧著小乖,眼底滿是慈愛和不舍,像是想要把它牢牢刻在心底。

    蘇聞總覺的房間里氣氛有些奇怪,便輕咳一聲道:“閻老板,你是怎么知道這家老人在房間里去世了?”

    “算出來的。”閻煦抬頭看過去,“需要我去做個筆錄嗎?”

    “不用不用,我問幾個問題就行。”蘇聞說,“我們已經聯系上了云女士的兒子,他領導給他放了一周的假期回來處理老人后事。不過他們工地挺偏僻的,從工地到最近的高鐵站開車都得四五個小時。他收拾收拾馬上出發,趕明天一早的高鐵,下午就能到。”

    他看向小乖:“這狗……”

    閻煦接過話茬:“小乖交給我吧,我會照顧好它的。”

    這樣也能讓小乖和云慧珠再相處幾天。

    云慧珠的尸體交給警察處理,接下來的事情閻煦幫不上什么忙了,她跟蘇聞簡單聊了幾句,撿起牽引繩往外走。

    “姐姐,我們是不是得拿些狗糧回去?”同樣是靈魂體的錢溪悅突然問道,“云奶奶,小乖吃的狗糧在哪里?需要把它的狗窩拿上嗎?”

    云慧珠:“在電視柜里。”

    閻煦走過去拿上了一大包狗糧,又踹上了小乖平時用的碗和玩具,牽著小乖往回走。

    ……

    從云慧珠家出來時已經傍晚了。

    夕陽西下,霓虹初上。云彩被夕陽染成了淡淡的金黃色,高樓大廈的輪廓在余暉中逐漸變得柔和。

    閻煦回到茶館,她走之前攔住她的那個男人還在店里。

    她帶著小乖走到了店內最西邊的那個房間,把小乖的飯碗放在窗臺邊的墻角,給它倒好水,放上狗糧,又幫著云慧珠顯現身形,讓它能碰見人間的物品。

    安頓好它倆,閻煦這才回到大廳,去男人那桌坐下。

    不等閻煦問,他仰起頭灌下杯中的茶水,急切道:“閻老板您好,我叫葛逸明,我、我可能遇見鬼了。”

    他著急地開口,忘了壓低自己說話的音量。

    此話一出,旁邊幾桌客人的目光“唰”的一下集中在他的身上。

    葛逸明在等閻煦的時候獨自坐著喝了好幾壺茶了。

    眼下說起自己的遭遇,他竟然有些緊張,同閻煦道了聲抱歉,匆匆忙忙朝著廁所的方向跑去。

    2分鐘之后,他重新回來坐好。

    閻煦淡淡頷首:“你繼續說。”

    葛逸明也顧不上管周圍探究的目光,深吸一口氣,語速極快地說:“閻老板,我最近總感覺有鬼盯著我。洗臉、洗頭時只要一閉上眼睛就覺得如芒刺背,睡覺閉上眼睛時也覺得黑暗中有人在旁邊看著自己。”

    窗邊那桌顧客聞言忍不住開口:“哥們兒,你是不是恐怖片看多了?不瞞你說,我看完恐怖片之后也老這樣。洗頭的時候一閉上眼睛就怕有鬼靠近我,睡覺的時候還不敢把手和腳伸到被子外面去,生怕有鬼碰到我。其實我也知道這都是假的,是我自己臆想出來的,但我就是忍不住。”

    坐他對面的男人也笑著附和:“對對,被窩就是我最后的堡壘!只要我不把手伸到被窩外,鬼就拿我沒辦法。”

    “哥們兒聽我一句勸,就咱們這個膽量啊,少看恐怖片。”最初開口的那位顧客拍拍胸脯,“你看我,知道自己慫,就從來不看恐怖片,什么恐怖密室、鬼屋一概不去!慫得坦坦蕩蕩!”

    “我不是臆想,也不是幻覺,是真的感覺有人盯著我!”葛逸明抓狂地抹了把臉,努力解釋道,“你們不明白那種感受,如果我閉上眼睛的時間比較長,我甚至能感受到對方陰冷的呼吸撒在我臉上,能聽見對方在我耳邊喘氣的聲音,但我睜開眼睛之后周圍空空的,什么都沒有,也聽不見什么呼吸聲了。我要是強行睡著,我就會被鬼壓床,做一整晚的噩夢……”

    為此,他已經很多天沒有好好睡覺了。

    他眼底布滿了紅血絲,求救般的看向閻煦:“閻老板,您、您能懂我意思嗎?”

    第52章 “哥們兒你可別逗了……

    “哥們兒你可別逗了,鬼怎么會呼吸喘氣?”隔壁桌顧客手執茶杯,不以為然地笑笑,“我看你就是恐怖片看多了,錯把恐怖片里的場景代入到了現實。”

    “這個世界上哪有什么鬼,都是自己嚇自己。”另一名顧客也笑道,“不過我也能理解你,哪怕我知道這世上沒鬼,但一點兒都不影響我被恐怖片嚇得吱哇亂叫,被鬼屋NPC追得四處逃竄。”

    不怪這兩人沒把葛逸明的經歷當回事兒,主要是他所說的這種感覺太普遍了,誰還沒有個閉眼洗頭的時候害怕鬼靠近的心魔?

    正好千帆過來給閻煦送蛋黃酥,聽到那名顧客堅定地說“這世上沒有鬼”后,它看看坐在吧臺后面的錢溪悅,又看看墻上那一排空調鬼,最后低頭看看自己手,臉上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

    “我沒有代入恐怖片!我是真的感覺到有鬼在我身邊!”見其他人都不相信自己,葛逸明很崩潰。

    他雙手攥拳,額頭上青筋暴突,眼角發紅:“閻老板,您能相信我嗎?”

    閻煦沒表態,反而問道:“你這樣多久了?只在自己家有這種感受嗎?”

    她問完這句話,起身去洗了個手,擦干手后回來捏起一塊蛋黃酥送入口中。

    這蛋黃酥是陳新洲中午做好的,最外層酥脆掉渣,內餡軟糯香甜。咸蛋黃餡兒的外層還包裹著一層紅豆沙,一口咬下去綿密柔滑,咸中帶甜,非常好吃。

    閻煦把裝有蛋黃酥的盤子往中間挪了挪,示意葛逸明也嘗嘗。

    可葛逸明哪里還有心情吃這個,他一心只想解決自己疑似遇鬼的這個問題。

    “對,我只在家有這種感受。我連著好幾晚上被鬼壓床,還整晚整晚的做噩夢,哪怕中途好不容易醒來了,再次睡著之后還會接著之前的噩夢繼續往下做,第二天早上醒來都是萎靡不振的。我實在沒辦法了,只好給手機設鬧鐘,每半小時響一次叫醒我。

    “這樣做確實能讓我在鬼壓床中醒過來,可我整個一晚上都是剛睡著就被鬧鐘吵醒,太折騰了,還不如做一晚上噩夢呢。”

    一塊蛋黃酥下肚,閻煦又從盤中拿起一塊,小口小口地吃著。

    她下午飯吃得太匆忙了,還沒吃飽呢,就急急忙忙地往云慧珠家跑,這會兒來點蛋黃酥正正好。

    葛逸明雙手握拳,身體前傾,繼續說道:“我有這種感受大概一周多,我在這一周多的時間內一個好覺都沒有睡過,再這樣下去我就要猝死了!

    “哦對,昨天我倒是睡了一個好覺。我昨晚在公司通宵加班,凌晨3點的時候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湊合的睡了一宿。昨晚我沒做噩夢,一覺睡到天亮,這也是我這一周多睡過的唯一整覺。

    “閻老板,我聽說您神通廣大,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啊!”

    夜色降臨,茶館的窗外已是一片深邃的墨色。

    茶館內的燈光設計的都是暖色調,并沒有太亮。夜晚來臨時,暖色的燈光倒是顯得挺溫馨。

    估計任誰都想不到,這看似溫馨的茶館里一屋子的員工全是鬼魂,只有老板一個活物。

    哦,現在活物軍團里暫時還多了只狗。

    另外兩桌顧客都是單純來聊天喝茶的,眼見著天黑了,他們聽了會兒葛逸明的遭遇,很快便覺得索然無味,付了茶錢陸續回家。

    轉眼,茶館內只剩下葛逸明一桌客人了。

    此時華燈尚未亮起,城市的喧囂在這份靜謐中逐漸隱退。

    透過半透明的窗紗,遠處街道上的車燈緩緩流動,偶爾穿透窗欞的縫隙,斜斜地灑在木質的茶幾上,或是輕輕地掠過閻煦的臉龐。

    閻煦的臉頰在燈光下忽明忽暗,葛逸明看不透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問:“閻老板,您說我到底該怎么辦啊?我總不能一直在公司呆著不回家吧?”

    閻煦咽下口中的蛋黃酥,千帆立刻遞來了一杯剛泡好的茶。

    她抽出一張紙巾擦干凈手指,接過茶水喝了一小口,不慌不忙道:“你現在住的那房子是你買的還是租的?”

    “租的。”葛逸明說,“我是榆州人,公司把我調派到禹城分公司,房子也是公司統一租的,就在公司附近的琉璃公寓。我連著做了幾天噩夢之后就去打聽過了,這房子也不是兇宅,之前的住戶都是正常退租,沒人在房間里出過事兒。而且住在琉璃公寓的其他外地同事都沒事兒,唯獨我有這種困擾。”

    閻煦腦子里過了一遍葛逸明方才提到的信息,淡聲道:“你閉上眼睛,我沒讓你睜開的時候你別睜開。”

    葛逸明對這突如其來的要求有些不明所以,卻還是配合的閉上眼睛。

    待他閉眼后,閻煦從墻上扯下來一只空調鬼,抓著鬼魂的后脖頸慢慢靠近葛逸明。

    在鬼臉幾乎要貼上葛逸明的臉時,閻煦出聲問他:“你現在是什么感覺?”

    葛逸明維持著閉眼的姿勢老老實實地回答:“感覺有點陰冷,面前好像有什么東西離我很近,想打噴嚏……嗯,總感覺瘆得慌,胳膊上冒雞皮疙瘩了。”

    閻煦扯著鬼魂往后退:“現在呢?”

    “呃,面前好像沒東西了,陰冷的感覺也沒了。”

    閻煦一揮手,用過的那只空調鬼又重新掛回到墻上了。

    鬼魂被甩來又甩去,敢怒不敢言。

    “行了,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葛逸明身上確實沾染著有陰氣,但并不多,說明鬼魂并未對他有過接觸,也并沒有想傷害他,只是單純的在嚇唬他罷了。

    人在閉上眼睛時,其他感官會變得更加敏銳。

    正好葛逸明八字較弱,雖說他看不見鬼魂,但他閉上眼睛時是能感知到鬼魂的存在。

    大多數鬼魂能量弱,無法讓人類觸碰或感知到。他家的鬼魂應該是看出他八字弱,能感知到自己,這才用這種方式嚇唬他。

    葛逸明身上沒有沾著人命相關的因果,他家那只鬼似乎也沒有纏上他的意思,只有他在家時會嚇唬他。而且聽他的意思,他所住的房子也并不是兇宅。

    那么問題來了,這只鬼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閻煦按著眉心:“你開車了嗎?”

    葛逸明剛想問閻煦剛才讓他閉上眼睛是什么意思,聽到閻煦的問題,他咽下自己滿肚子的疑問趕緊回答道:“啊,對,我把車停在門口的停車場了。”

    “走吧。”閻煦拿起一塊兒蛋黃酥,站起身,“先去一趟你家,看看到底什么情況。”

    想要知道這只鬼的目的,還得親自去一趟葛逸明家才行。

    今晚注定又是一個不眠夜。

    ……

    一路上,葛逸明在前面開車,閻煦坐在后排閉目養神。

    葛逸明見閻煦一直閉著眼睛,也沒敢吱聲,帶著一肚子的疑惑安安靜靜開著車。

    車子行駛了半個多小時后終于到達了琉璃公寓,葛逸明在地下停車場停好車,帶著閻煦從B2層坐電梯直接到他所住的12樓。

    乘坐電梯上樓時,閻煦低聲交代道:“一會兒你假裝什么事情都沒發生,就當是單純的請朋友來家里打游戲。”

    她想看看這只鬼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哦、哦,好。”葛逸明下意識地點點頭,而后又突然反應過來,“等等,我家沒有游戲機。”

    閻煦:“我帶了。”

    “叮——”

    電梯到達12層。

    眼看著馬上要到家了,葛逸明莫名的緊張,走路時手和腳都不知道該怎么擺動。

    終于到了公寓門口,他深呼一口氣,按上指紋打開門鎖。

    “閻老板,進來吧。”

    客廳的沙發上躺著一個鬼影,鬼影聽見門口的動靜后立刻起身飛到天花板上,警惕地打量著門口的兩人。

    “您——”敬語剛說出口,葛逸明突然想起閻煦讓他假裝是請朋友來家里玩兒,又立馬改口,“你直接進來吧,不用換鞋了。”

    他什么也看不見,帶著閻煦在剛才鬼魂趟過的沙發上坐下。

    閻煦也當什么都不知道,面色如常地從包里拿出Switch:“會連電視嗎?”

    “會,我來弄。”

    葛逸明撅著屁股蹲在電視機前弄連Switch時,鬼魂慢慢飛下來,浮在葛逸明側面,歪著腦袋自言自語:“嘖嘖,你昨天沒回來,我當你嚇得不敢回來了呢,沒想到今天還搬來了救兵?我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你慫,還是該說你傻了。”

    它說著,又飛到閻煦面前,圍著她轉了一圈兒,邊轉邊絮絮叨叨。

    “這美女該不會是那個倒霉蛋的女朋友吧?倒霉蛋何德何能啊!不過聽著倒霉蛋對美女的稱呼又不太像,但普通朋友能這么晚帶回家嗎?

    “等等,倒霉蛋大晚上把美女帶回家,難道打算跟美女玩兒個通宵,或者直接讓美女在這里住下,給他壯膽?

    “不行不行,不能讓他們在這兒住下,我得想辦法嚇走他們!”

    閻煦饒有興致地問:“那你想怎么嚇走我?”

    “當然是——”鬼魂突然反應過來,一個戰術后仰,“我靠,你你你,你能看見我?”

    第53章 葛逸明還在狀況外:……

    葛逸明還在狀況外:“你在說什么?”

    他問出口之后才驀地反應過來閻煦似乎并不是在跟他說話,他頓時僵在那里,臉色煞白。

    閻煦靠著沙發抱枕,雙臂環胸,語氣很是輕松:“你看著似乎是病死的?為什么要滯留在陽間?又為什么想嚇走我們?”

    “你到底是誰?”男鬼跳起來站在窗臺上,警惕地瞪著閻煦,似乎打算隨時穿窗而逃。

    “這個問題應該由我來問吧?”閻煦沖著葛逸明抬了抬下巴,似笑非笑道,“這是他家,你貿然闖入他家,影響了他的正常生活,還想嚇跑他。說說吧,你究竟是為什么要這么做?”

    閻煦打了個響指,葛逸明只覺得眼前好像有什么東西變了似的。

    他下意識轉過頭,正好和窗臺上的男鬼四目相對。

    他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到地上。

    閻煦:“你認識他嗎?”

    葛逸明顫顫巍巍地搖搖頭,牙齒都在打顫:“不、不認識。”

    “你是他請來的道士?”男鬼大怒,恨恨地望向葛逸明,“好你個濃眉大眼的倒霉蛋,我好心好意嚇唬你,你居然找道士來抓我?”

    這話槽點太多,哪怕葛逸明現在被這只鬼嚇得幾乎要神志不清,還是沒忍住,堅強地吐槽:“……你瞧你丫說的是人話嗎?”

    男鬼滿不在乎:“我本來就不是人。”

    閻煦警告道:“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老實回答。”

    “你讓我回答我就回答?”男鬼梗著脖子,一臉不配合,“那我多沒面子?”

    “孩子不聽話,多半是慣的,揍一頓就好了。”閻煦嘖了聲,手腕向上一翻,兩指間夾著一張符。

    “影視劇里拍的一點錯都沒有,你們這些臭道士一言不合就喜歡打架!略略略,我才不跟你打架呢。”男鬼沖她做了個鬼臉,轉身就想穿窗而逃。

    它的想法很美好,可就在它轉身往外沖的一瞬間,它的腦袋和玻璃來了個親密接觸,鬼臉都被擠扁了。

    男鬼目瞪口呆地望著這玻璃,伸手小心翼翼地想去夠陽臺上的晾衣桿,手指從晾衣桿中穿過。

    它又去摸玻璃,但這次手指卻被玻璃牢牢擋住,無法從中穿過。

    閻煦晃了晃兩指間的符,饒有興致地看著它:“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男鬼也是個識時務的鬼,對方明擺著比自己強了不止一個Level,它也不敢再得瑟了,立馬陪笑著說:“美女您有話好好說,打架什么的多傷和氣呀!來來來,大家都坐下來好好聊聊。”

    眼下已經10點了,閻煦本著速戰速決,早點回去休息的想法,暫時沒有跟男鬼計較,又問了一遍之前的問題。

    “你叫什么名字?為什么滯留人間?他并沒有害過你,你為什么要嚇唬他?”

    “我叫奚祁。”它終于老實了。

    主要是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掉,再不識趣地老實點……萬一被這美女道士抓去煉了丹怎么辦?

    它生前看的電影電視劇里可都是這么演的。

    它有手虛握成拳,抵在唇邊輕咳一聲:“我滯留人間是因為我天生放蕩不羈愛自由,不想按部就班地去冥界排隊投胎。”

    “稀奇?”葛逸明嘀咕,“你這名字倒是夠稀奇的。”

    他初見奚祁時是挺害怕的,現在看到這蠢鬼裝逼翻車,被閻老板教做鬼,又覺得在強大的實力面前鬼也沒什么可怕的。

    奚祁怒道:“你有沒有點文化啊!是奚祁!奚落的‘奚’,祁連山的‘祁’!我爸姓奚,我媽姓祁,所以我叫奚祁。”

    閻煦終于放下了兩指間的符紙,“啪”地一下拍在茶幾上。

    “說重點。”

    見閻煦明顯不耐煩了,奚祁也不敢繼續犯賤,麻溜兒地回答道:“倒霉蛋當然沒有傷害過我,所以我對他也沒有惡意。我是為他好,才會想嚇跑他。”

    葛逸明咬牙:“還敢說是為我好?你知不知道這幾天我被你嚇得吃不好睡不好!都快神經衰弱了!”

    “你都這么害怕了為什么還要住在這里!”奚祁面對葛逸明時可是一點好臉色都沒有,恨不得指著他的鼻子跳著腳罵他,“你怎么這么蠢啊!你昨天不是出去住了嗎?你難道沒有發現你出去住的那個晚上就不會做噩夢,能睡個好覺嗎?”

    “發現了又能怎樣?”

    “發現了你就搬出去住啊!這房子又不是你買的,你換一個房子租不就好了!”

    “這是公司給統一租的房子,我能說換就換嗎?我這房子礙著你什么事兒了?你干嘛這么執著于讓我搬家啊!”葛逸明突然一頓,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是不是跟這個房東有仇?你折騰半天就是想讓這間房子傳出鬧鬼的傳聞,讓房東從此之后不好出租?”

    “對,我就是跟這房東有仇,不想讓房東好過!”奚祁理直氣壯,“這房子的房東沒有良心,租給我的時候這房子剛裝修好,用的都是劣質不環保的材料和家具,甲醛整個大超標,我在這兒住了兩年,搬走后沒多久確診了白血病!這種血海深仇還不允許我報復一下了?”

    “你跟房東有仇你去找房東算賬啊,跟我這——”葛逸明話說一半突然反應過來,立刻止住話頭,皺著眉頭問,“等等,你說什么?甲醛超標?白血病?”

    “對啊!這房是典型的串串房,俗稱為‘白血病套房’。這裝修表面上看著像模像樣的,其實都是劣質材質,甲醛嚴重超標!別的不多說,就咱們腳下這劣質復合木地板就是釋放甲醛的大戶!還有這些板式家具,用的全是甲醛含量非常高的密度板,甲醛能少才怪呢!”

    奚祁沖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我想讓你搬走,一來是想讓房東損失些錢財,二來也是不想讓你步我后塵。咱倆人鬼殊途,我碰不到你也摸不著你,只能用嚇唬你的方式逼著你盡快搬走。”

    葛逸明徹底呆住了,難怪剛才奚祁說自己“好心好意嚇唬他”,合著人家真的是好心好意啊!

    奚祁見一直葛逸明不說話,以為他是不相信自己,抿了下唇,又道:“你要是不相信,你可以買一個甲醛檢測儀測試看看。”

    “按理說這也過去兩年了,甲醛再怎么超標,兩年時間也該散的差不多了吧。”閻煦站起身,背著手在房間里溜達。

    之前茶館裝修買家具,趙小航也跟閻煦科普了一下甲醛的危害。

    茶館裝修完之后趙小航也沒急著讓閻煦開業入住,而是天天開窗通風,還弄了幾臺工業大風扇對著窗戶和猛吹,每天拿著甲醛檢測儀測試房間的甲醛含量,一直到室內甲醛含量達標才放心讓她入住開業。

    “這種房子甲醛可沒有這么好散。”奚祁癟癟嘴,目光追隨著閻煦,“尤其是這種僅僅幾十平,并且只有一面窗戶的小公寓,通風極差。每年夏天屋子里溫度上來,那些不合格的家具們咔咔咔往外釋放甲醛,房間里直接變成毒屋!”

    葛逸明不知想到了什么,手腳并用爬到茶幾前拿起手機,又一屁股坐下,抱著手機飛速打字。

    “甲醛超標身體初期的反應……頭暈,呼吸不暢?我之前偶爾還真有這種感覺!

    “愛咳嗽……我前陣老咳嗽,我還以為是換季著涼了!

    “眼睛干燥不舒服,胸悶,嗜睡,打噴嚏……這些癥狀我幾乎全中啊!”

    他越看越心驚,恨不得立刻收拾東西逃離這里。

    “閻老板要不我們還是出去找個地方繼續聊吧?這房子是不能住了,我這幾天還是先找個酒店住吧!”

    閻煦抬腕看了眼手表,時間已經不早了。

    “你家的鬼已解決,剩下就是你自己的事兒了。”她打了個哈欠,走到電視柜旁拿起自己的Switch塞進包里,“這只鬼我拿走了,有時間記得來茶館把錢付了。算卦200元,解決問題20000元,一共20200元。”

    “我現在直接轉給您吧。”葛逸明掏出手機掃了閻煦的收款碼,付款之前又問了聲,“閻老板,我看您手上還有符……”

    閻煦從包里掏出一個裝著平安福的錦囊:“平安符一個666元,要么?”

    “要要要!”葛逸明爽快地付過去20866元,小心翼翼地接過錦囊。

    奚祁可一點兒都不想跟著閻煦走。這美女道士長得漂亮,實力強悍。但她看起來是脾氣不怎么好,奚祁真怕它不小心犯個賤再惹著她了,她揮揮手就讓自己灰飛煙滅了。

    它挪著小碎步靠近閻煦,嬉皮笑臉地同閻煦商量:“美女,人鬼殊途,您一個人類帶著我這一只鬼也不好,要不您就甭管我了,我自己流浪去得了。”

    第54章 閻煦連個眼神都懶得……

    閻煦連個眼神都懶得給奚祁,直接將它塞進碗間的玉石手串中。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自從知道這是串串房,葛逸明現在覺得這屋子四處飄著甲醛味兒,熏得他頭暈眼花,胸悶氣短,呼吸困難。

    他去臥室隨便拿了幾件換洗衣服,又將筆記本電腦和電子產品的充電器們一股腦塞進背包,背著背包飛快出來。

    在這種房間里多待一秒,都是對自己生命的褻瀆:)

    “閻老板,我們走吧!”

    “酒店定了嗎?”閻煦站在門口,手里把玩著那穿白玉手串兒。

    葛逸明:“還沒定呢,先把您送回茶館再說。”

    閻煦不置可否。

    葛逸明大步走到客廳窗戶邊,把所有的窗戶依次打開,拉上紗窗,而后三步并做兩步走到門口打開門。

    新鮮空氣不斷從外面涌入,他總算覺得呼吸順暢了些,順了順胸口又道:“我看見您家那條步行街里就有酒店,我一會兒送完您直接過去定個房間。”

    閻老板的實力沒得說,天天嚇唬他的那只好心厲鬼奚祁在閻老板天天都得乖乖聽話,跟她住得近些也比較有安全感。

    葛逸明甚至想干脆直接在有間茶館附近租個房子得了,以閻老板的威懾力來看,她周圍估計很難有妖魔鬼怪敢近身。

    葛逸明趕在11點之前把閻煦送回茶館,自己拎著背包朝著步行街里面的酒店匆匆走去。

    茶館早已打烊了,千帆陪著云慧珠剛遛完小乖回來,陳新洲在研究明天的食譜,錢溪悅坐在比它還高的吧臺椅上抱著手機,正在猶豫要不要給閻煦發微信。

    眼見閻煦回來,店里所有鬼都圍了上來。

    小乖猶豫了一下,也搖著尾巴扭著屁股走到她面前,挨在云慧珠腳旁坐下。

    “姐姐,你終于回來啦!怎么樣?是有不開眼的東西鬧事兒嗎?”

    “閻老板,我剛才跟悅悅前輩和新洲哥商量了一下,明天需要限量叫號嗎?”

    “閻姐,你明天想吃什么?”

    “閻老板,有什么是我這個老婆子能幫忙做的嗎?”

    下午茶館打烊之后,錢溪悅叫著云慧珠帶著小乖出來一起用投影在大廳看電視,陳新洲還點了幾只香大家一起吸。

    眾人看著電視,聊著天,吸著香,好不快活。

    錢溪悅是最早跟著閻煦的鬼,它跟著閻煦經歷的事情也最多。

    小水鬼繪聲繪色地同云慧珠講吳漳、吳秀敏、吳婧三鬼現在如何在The Gravity Club當保安,享受著老板周堅秉的供奉。

    講許澎湃、何月朗、何風清、呂梁它們四鬼生前就是演員和編劇,死后想繼續自己的演員夢,如今被趙小航收了編,現在正在給他的鬼屋做設計。

    最后講掛在墻頭的那一排空調為了混口貢品而踏上了違法犯罪的道路上,最終被閻煦捉拿歸案,掛在墻頭警示眾鬼,順便還能幫店里降降溫。

    一輩子老實本分的老太太聽得津津有味。

    它本以為死亡就是終點,哪里知道死后的日子還能這么過?

    它原本打算最后再見兒子一面就去冥界領號排隊投胎,可聽完小水鬼說完這些鬼的死后的瀟灑快活,突然覺得自己死得挺有希望,也有沖動想去體驗一下不一樣的鬼生。

    云慧珠心態變了,臉上也不由自主地泛起笑容。

    “我發現我做鬼之后以前的毛病都沒了,現在耳朵不聾,眼睛不花的,身子骨還挺硬朗。閻老板你也別把我當老年人,有事盡管使喚我。”

    閻煦接過陳新洲遞過來的水,道:“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陪小乖。”

    錢溪悅死得早,到現在早就沒人認識它了。

    千帆的親戚都進去吃國家飯,它生前所在的公司離步行街也有一定的距離,這附近也沒人認識它。因而這兩只鬼在前臺沒什么問題。

    像陳新洲和云慧珠這種鬼就不一樣了,它們生前就住在這附近,要是白天貿然現身,很容易被附近的鄰居認出來。

    因此白天陳新洲都是躲在廚房,非必要不出來,免得有熟人看見它“詐尸”,再嚇出個好歹來。

    一杯水下肚,閻煦大致說了下奚祁的情況,又將它從玉珠中放出來,隨手也掛到墻角上,和墻上的空調鬼們一起排排吊。

    旁邊的空調鬼好奇地打量它:“哥們,你是犯啥事兒被掛上來的?”

    錢溪悅也跟著問:“姐姐,你不是說它嚇唬葛逸明的起心動念是好的嗎?為什么還要把它掛在那兒?”

    奚祁在墻上不斷掙扎:“就是說啊,我是想救那倒霉蛋啊!”

    “我記仇。”閻煦微微仰頭環起雙臂,慢悠悠地說,“它罵我是臭道士。”

    錢溪悅臉上的表情由晴轉陰:“敢罵姐姐?活該被掛!”

    陳新洲沉下臉:“該掛!”

    千帆冷哼:“只是把它掛起來,是不是有點便宜它了?”

    云慧珠斂起笑容:“居然敢這么跟閻老板說話,沒禮貌!”

    小乖兇巴巴地齜牙:“汪汪!”

    奚祁:“……”

    扎心.jpg

    這閻老板究竟有什么魔力讓這幾只這么向著她說話?這幾只鬼怕是都被她PUA了吧!

    閻煦可不管奚祁心里怎么想的,她隨手把它掛在墻角,打著哈欠回房間洗漱睡覺了。

    *

    閻煦昨晚趕在12點之前入睡,第二天8點半就醒了。

    她躺在大床上發了會兒呆,拿起手機才發現衛玚昨天凌晨2點給她發信息說,之前她提供的“錢滾錢”高利貸公司已經結案移檢了,警方還把“錢滾錢”公司相關的產業和客戶群體連根拔除,一網打盡。

    也多虧她給的資料足夠詳實,這才使得整個行動如此成功。

    閻煦隨手回了句“不客氣”,心里盤算著等金友安向陶勇男算完賬,墻角那一排空調鬼也不用繼續留著了,可以把它們一并送去冥界受罰。

    希望金友安速度快些,現在店里的鬼魂數量過多導致店里的溫度越來越低。

    她每天在店里都得穿長袖,不然凍得慌。

    衛玚:『這么早就醒了?』

    閻煦挑了下眉。

    當刑警也夠辛苦的,昨天凌晨2點還沒睡,這才8點半就醒來給她回消息。

    她微微起身,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床頭,慢悠悠地打字。

    閻煦:『昨天睡得早。』

    閻煦:『對了,咨詢你個事兒,出租甲醛不達標的房子違法嗎?』

    她懶得打大長串文字,干脆按著語音將奚祁和葛逸明住過的那間公寓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講給他聽。

    很快,衛玚也回了兩段語音:“出租有毒物質超標的房間當然違法。房屋內有毒物質含量超過國家規定的限量標準,肯定是不符合居住要求的,受害者完全可以收集證據起訴他。”

    “而且如果房東故意隱瞞房屋的真實情況導致租客在租賃過程中受到損害,那么房東應當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注1)”

    他可能是剛睡醒,嗓音中帶著幾分沙啞,聽著有些懶散。

    閻煦點開他的語音連著聽了兩遍,在對話框里敲下兩個字:『謝了。』

    把串串房租給奚祁和葛逸明的房東肯定得受到懲罰,無論陽間的法律怎么處理,房東身上背著奚祁的命,等他死后冥界這邊兒肯定不會讓他好過。

    衛玚又發來一段語音:“昨晚通宵寫報告,實在扛不住了。我先睡了,有什么事給我微信留言就行。”

    閻煦:『快睡去吧,少熬夜,老這么熬夜容易猝死。』

    她可不希望回頭再見到他時,他會是另一種形態。

    ……

    早晨9點,茶館開門,前來找她算卦的客人只多不少,錢溪悅微博里還有一堆私信求她算一卦。

    閻煦看著擠滿人的大廳,眼前一黑,立刻同意了陳新洲和錢溪悅的提議——從明天開始,茶館每天限量只放20個號,錢溪悅再從私信中挑10人,一天只算30人,算完收攤。

    忙到下午,附近派出所民警蘇聞和大潘來茶館找閻煦。

    大潘進入大廳之后被滿滿當當的顧客驚著了,對守在前臺的千帆道:“你們茶館生意居然這么好,我還以為現在的年輕人不喜歡喝茶了呢。”

    旁邊一個年輕人撇撇嘴,語氣頗有深意:“我們可不是單純過來喝茶的。”

    千帆知道警察都不信這個,還是認認真真地解釋:“這些顧客為的不是喝茶,他們都是來找閻老板算卦的。”

    說完,它又禮貌地問道:“兩位警官,你們找我們老板什么事兒?總不能也是來找我們老板算卦吧?”

    講道理,蘇聞也聽說過閻老板的事跡,他還蠻想找她算一卦的。

    不過眼下有公務在身,他只得解釋道:“昨天閻老板不是領回來一只名叫小乖的小狗嗎?我們是來接那只小狗的。”

    云慧珠的兒子已經到禹城了,現在剛下高鐵,正準備打車往派出所走。

    蘇聞便想著先把小乖接過去,見著云慧珠兒子之后就把小乖交給他,也省得麻煩閻老板照顧這只小狗了。

    小乖這種土狗算是中型犬,如今閻老板的有間茶館這么火爆,店里養只中型犬也不合適。

    這事兒閻煦倒是提前交代過千帆,它微微頷首:“好的,您二位稍等。”

    千帆話落,快步來到西邊最邊上的那間房間。

    “云阿姨,你兒子剛到禹城,派出所民警過來接小乖了。”千帆推門進去小聲說,“閻老板說我們這些鬼去不了公安局、派出所這種地方,你先回家等著,你兒子辦完事兒從派出所出來肯定會帶著小乖回家。”

    第55章 云慧珠聽說兒子回來……

    云慧珠聽說兒子回來,輕輕嘆了口氣,俯身摸摸小乖毛茸茸的大腦袋:“小乖,你先去爸爸那兒待幾天,爸爸會好好照顧你的。你放心,奶奶就在家等你,你一會兒回家就能看到奶奶了。”

    小乖好像是聽懂了她的話,仰起頭舔了舔它的手心,乖乖走到千帆身邊。

    小乖懂事得令人心疼,千帆也沒忍住擼了兩把它的狗頭,這才牽著小乖回到大廳,把它交給兩位民警。

    大潘接過牽引繩,瞅著一聲不吭乖乖配合的小乖,感嘆一句:“這只狗狗也不知道怎么教的,真的好乖。”

    正說著,有一名顧客喜氣洋洋地從閻煦的房間里出來,徑自走到前臺財大氣粗地掃了8888元。

    短短兩天時間,千帆已經習慣了時不時有顧客多給錢。

    它趕忙招呼著下一位顧客進閻煦的小會客廳,而后對剛付完錢的顧客照例提醒道:“您好,卦錢只需要200元。”

    對方大手一揮,眉梢上的喜悅根本壓不下去:“閻老板幫我解決了一個大難題,200元哪兒夠我表達感謝的?”

    他說完,也不管千帆作何反應,昂首闊步走出茶館。

    蘇聞和大潘眼見著茶館如此忙碌,也沒有過多打擾千帆,道了聲謝后牽著小乖離開。

    閻煦從早忙到晚,中間只是簡單地吃了頓飯。

    一直到傍晚時分,暮色降臨,茶館打烊,不再接待顧客,閻煦才終于閑了下來。

    錢溪悅看著閻煦這疲憊樣心疼得不行,和千帆輪著給她捏肩捶腰。

    沒捏兩下,云慧珠回來了。

    錢溪悅正賣力地揉著閻煦的肩膀,抬頭見到它進來,笑著說:“云奶奶,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我以為你會在家里多陪兒子幾天呢。”

    “他都這么大人了,哪用得著我陪啊?我看著他把小乖接回去安頓好就放心了,”云慧珠也笑了笑,“閻老板坐了一天身上不舒服是不是?我來給她按摩吧。”

    它走到閻煦身后接過手,邊按邊說:“我家老頭子年輕的時候當兵受過傷,老了身體不太好,我就自學針灸按摩,每天晚上給他背部按摩,隔三差五給他做做針灸。后來他去世,我一個人生活,就幾乎沒再幫人按摩過。我以為我都已經把這門手藝忘了,謝天謝地,肌肉記憶還在。”

    云慧珠的雙手也不知帶著什么魔法,它稍微按了一會兒,閻煦頓時覺得肩膀上的肌肉松快了不少,腰部和背部也沒有剛才那么僵硬酸脹。

    閻煦身心放松,閉眼喃喃:“確實是舒服多了。”

    “舒服了就好。”云慧珠彎起眉,有些忐忑道,“閻老板,我可以和它們一樣不去投胎留在這里嗎?我從昨晚就在思考我留在這里能給你帶來什么好處,眼下我終于想明白了……閻老板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我可以每天晚上給你做做按摩放松身體。”

    許是云慧珠按得太舒服了,閻煦根本沒有思考,立刻答應:“好啊!”

    她答應完才想到店里還有三名員工,便睜開眼環視眾鬼:“你們還有什么別的想法嗎?”

    錢溪悅最先表態:“云奶奶能幫姐姐調理身體,我歡迎還來不及呢,怎么會不同意呢?”

    千帆幫著她倒了杯茶水,笑著說:“我跟悅悅前輩想法一樣。”

    陳新洲言簡意賅:“我都聽閻姐的。”

    反正云奶奶不會做飯,威脅不到它的地位。

    不過今天這事兒倒是給了陳新洲啟發,以往它都是以閻煦的口味為主,她愛吃什么自己就做什么。

    現在想想這么投喂好像不利于閻煦的健康,他開始琢磨著不能光顧著她的口味,得讓她吃得健康又美味才行。

    “謝謝你們!”云慧珠心里的大石頭落了地,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花。

    千帆:“對了,我今天已經把告示貼打印出來貼在了門口,從明天開始一天只接待前二十名需要算卦的顧客。”

    “太好了!”

    這段時間——尤其是這兩天,閻煦的工作量大幅度上升,她又開始懷念之前沒什么工作,每天醉生夢死打游戲的時光了。

    哪像現在,她已經忙得好幾天都沒有摸Switch了。

    之前她吃了衛玚的安利,在Steam上下載了好幾個解謎類端游。結果到現在為止,這些游戲她一個都沒有打開過。

    思緒百轉千回之間,云慧珠也結束了按摩。

    閻煦起身轉了轉脖子,扭過頭和墻上的奚祁四目相對。

    哦,倒是把這家伙忘了。

    她喝了口茶水,大手一揮把奚祁放了下來。

    墻上的其他鬼們見著它被釋放,眼里露出艷羨的目光。

    奚祁被吊了一天一夜,這會兒也老實了許多。

    它揉著手腕,試探地問:“美女老板,您現在也報完了我之前嘴賤的仇,您是不是可以放我走,給我自由了?”

    閻煦指尖摩挲著茶杯外壁,眉梢輕輕挑起:“你想不想報仇?”

    奚祁干笑一聲:“向您報仇?我就算有這賊心,也沒這賊膽兒啊。”

    它說完,瞧見其他幾鬼不懷好意的目光,趕忙改口:“開玩笑,我賊心賊膽都沒有!”

    閻煦見它這副慫唧唧的模樣覺得好笑:“我是說向那間公寓的房東報仇。”

    “這當然想了!您將心比心,他害得我英年早逝,我找他報仇也不過分吧?”奚祁聳聳肩,大大咧咧地盤腿坐在地上,“那間公寓是中介代理的,我全程沒有見過房東,并不知道房東是誰,連合同都是跟中介簽的。我本想著把倒霉蛋嚇出公寓之后就去查房東是誰,可惜還沒怎么著呢,就被美女老板您抓過來了。”

    “這房子你確定是房東裝修的嗎?會不會是中介裝的?”千帆說,“有的中介會一次性租好幾間房子,統一裝修后放在市場上租賃。”

    “別的不知道,我住的那間公寓就是房東自己裝修的。”奚祁無比確定,“我簽合同的時候中介跟我說租這間公寓挺劃算的,房東新裝修完自己沒住幾天就搬走了,裝修家具什么都是新的,幾乎沒有啥使用過的痕跡。”

    它眉宇間透著一股戾氣,嗤笑道:“我后來才明白,什么沒住幾天就搬走了,這孫子壓根沒住過!他這房子就是為我們這些短命租客裝修的。早知道我當初就不應該退租,直接死在公寓里,我看這死過人的公寓他怎么租!”

    千帆皺起眉:“你這種情況可以起訴房東拿賠償吧?”

    “我都死透了,父母幾年前也雙雙離世,我拿著賠償有什么用?所以我單純就是想弄死他,哪怕變成厲鬼魂飛魄散也沒關系。”奚祁冷哼一聲,抬頭對上閻煦的目光,一秒恢復嬉皮笑臉,“美女老板,那個倒霉蛋要跟我一起報仇嗎?”

    “他好像并沒有這個想法。”

    剛才千帆和奚祁聊天時,閻煦順手給葛逸明發了條微信問了問他的情況。

    葛逸明說他今天買了甲醛檢測儀,確認屋內甲醛濃度嚴重超標。

    他拿著甲醛檢測儀的結果把這事兒反映給了公司,公司看到這上面的數值也怒了,立刻又去找中介。

    就在今天下午,公寓順利退租,葛逸明拿到了公司和中介給的兩份不菲的賠償款。

    公司可能也怕擔責,領導干脆直接將租房資金按月打給葛逸明,讓他自己去租房子,還給他報銷了10天的酒店錢。

    這也合了葛逸明的意,他已經開始看有間茶館附近小區的房子了。

    葛逸明很委婉的在微信里表示,他今早去體檢,醫生說他的身體沒什么大問題,養養就好了。

    況且中介的賠償款給的非常干脆,他今天一共收到了將近10萬塊。他拿上錢就覺得多一事兒不如少一事兒,不打算過多追究了。

    “沒有這個想法是什么意思?”奚祁呵了聲,“他認慫了?打算息事寧人?”

    “嗯,他說他不想追究了。”閻煦點點頭,“他今天買了甲醛檢測儀,確認公寓內的甲醛濃度嚴重超標。而且他公司把租來的其他公寓都檢測了一遍,只有你們住過的那間公寓甲醛超標,其他的房間甲醛濃度都在正常值范圍內。

    “這其中有好幾間公寓是中介收來自己簡單裝修后往外出租的,這些房子的甲醛數值都沒問題,這么看來這事確實不是中介干的。”

    “你都住了兩年了,甲醛濃度居然還嚴重超標。”錢溪悅難以置信,“那你住的時候甲醛得多高啊?你就不覺得熏得慌嗎?”

    “我在大廠搬磚,那兩年天天加班到半夜,每天回到家累得跟死狗似的,有時候連臉都懶得洗,倒頭就睡,壓根沒注意家里有什么味兒。最開始身體不舒服我都沒往這方面想,還以為自己這是過度勞累導致的。”

    奚祁自嘲地勾了勾唇:“我死后也在回想,也許正是因為我天天加班,算下來在家待的時間并不長,所以才能拖了兩年才得病。難怪馬云老師曾說過996是福報,嘖,感謝我司,要不是我司拼命壓榨我,我可能死得更早。”

    陳新洲同情地望著它:“中介賠了這么多錢,他們肯定得去找房東算賬吧?”

    “這是自然。”閻煦說,“我讓小航明天幫我查一下房東的身份,等找到了房東,我們再進一步商量如何報仇。”

    說罷,她打了個哈欠:“累死了,我要去睡覺了。”

    云慧珠趕緊跟上她:“閻老板,你洗漱完趴在床上我在好好給你按摩一下腰部吧?”

    “好啊!”云慧珠按摩得太舒服了,閻煦根本沒辦法拒絕,“我先去洗個澡,一會兒辛苦你了!”

    “美女老板,等一下!”奚祁叫住閻煦,“我住哪兒?”

    閻煦頭都懶得回:“我放你走了,你想住哪兒就住哪兒。”

    “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奚祁就地躺下,“那我就心安理得住這兒了哈。”

    錢溪悅&千帆&陳新洲:“???”

    三鬼異口同聲:“姐姐/閻老板/閻姐已經放你自由了,你趕緊走!”

    “人美女老板都說了,我想住哪兒就住哪兒,那我就住這兒怎么了?”

    奚祁“大”字形躺在地上,說什么也不起來,臉皮厚過城墻:“況且你們沒聽美女老板說嗎,我們明天還得商量如何找那個房東報仇呢,我現在走了,明兒美女老板上哪里找我去?”

    這三鬼沒見過臉皮這么厚的鬼,氣哼哼地回到了各自屋子。

    ……

    閻煦本來都困了,洗完澡出來又清醒不少。

    她擦干身上的水漬,換了一件舒服的睡裙出來,對著鏡子吹頭發。

    發絲在暖風中飛舞,思緒也四處發散。

    云慧珠也打算留在茶館,它就住在西南角落,也就是之前和小乖住的那個房間。

    現如今,茶館西南方位的三個房間住著錢溪悅、千帆和云慧珠,已經全滿了。

    如果還有鬼想留下,茶館已經沒了房間給它們作為員工房。

    頭發吹得半干,閻煦收起思緒回到臥室。

    云慧珠坐在寫字臺旁的椅子上看《基督山伯爵》。

    這本書是從原主家書房里看到的,閻煦很喜歡愛德蒙的三觀,更喜歡他暢快淋漓的復仇。

    她看完后又在網上買了一本放在床頭,閑著沒事就翻翻看。

    見閻煦從浴室出來,云慧珠趕緊放下手邊的小說,過來幫她按摩。

    閻煦趴好,懶洋洋道:“小乖交給你兒子了?”

    “嗯。”提起這茬,云慧珠就發愁,“他領導只給他放了一周假,一周之后他還得繼續回工地工作,我看他的意思是想回去的時候找輛車,把小乖一起帶過去。”

    閻煦:“你想把小乖留在身邊?”

    “哎,想是當然想了……不過小蘇警官之前說得對,茶館確實不適合養小乖這種中型犬。”云慧珠面色有些為難。

    “我有想過和小乖住在家里,但萬一被別人發現小乖一個人住在家里,那顯得多奇怪呀……其實我也知道,他把小乖帶去工地是最好的選擇,可我就是心疼小乖。

    “小乖已經是只老狗了,我不想讓它跟著它爸爸來回奔波。而且它爸爸一天大部分時間都在工地上,肯定照顧不好它。”

    閻煦聲音懶懶散散的:“需要我幫你把小乖帶回來嗎?”

    云慧珠也不知在哪學的手法,每次都精準按壓在穴位上,酸酸漲漲,舒服得她瞇起眼睛。

    她干脆放下手機,雙手交疊墊在下巴上,閉著眼睛享受:“你不用擔心,小乖很聽話,不亂咬東西,會自己去衛生間上廁所,平時在房間里不叫也不鬧,養在茶館里一點問題都沒有。”

    “可你怎么跟他說呀?說我雖然死了,但魂魄還在,還能繼續養著小乖?”云慧珠苦笑著搖搖頭,“閻老板,不瞞你說,我兒子是個死腦筋,他根本不相信神神鬼鬼的。如果我出現在他面前,他可能寧愿相信自己是過于思念我而產生了幻覺,都不愿相信我是以鬼魂的形式繼續存在于這世間。”

    “等我好好想想。”閻煦保證,“放心,我一定在他走之前把小乖幫你帶回來。”

    *

    可能是云慧珠按摩的手法太好,閻煦這一覺睡得前所未有的踏實。

    清晨八點,陽光初升,晨曦徐徐拉開了帷幕。

    薄霧在高樓大廈的空隙里慢慢穿行,陽光灑向大地,在樓層的邊緣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輝。

    閻煦醒來后沒急著起床,她趴在床上玩了會兒《塞爾達》,到了8點20分,她才關上游戲機爬起來洗漱。

    8點40分,閻煦從房間里出來,陳新洲已經準備好早飯了,錢溪悅和千帆湊在一起看電影,云慧珠一早就回家看兒子和小乖去了。

    奚祁還在茶館中,正坐在窗邊百無聊賴地看著外面的景色。

    見閻煦出來,奚祁“唰”的一下飛到她面前。

    “美女老板,我看昨天白天您的鬼員工們都忙不過來,要不這幾天我也在店里幫幫忙吧,多了不說,端茶倒水我還是做得來的,就當給您付房租了。”

    不等閻煦表態,錢溪悅噘著嘴不滿道:“你臉皮怎么這么厚呀?姐姐讓你住這兒了嗎?”

    奚祁大手扣住錢溪悅的腦袋,語氣深沉:“大鬼說話小鬼不要插嘴。”

    “小鬼?”錢溪悅炸了毛,打掉它的手,雙手叉腰沖它嚷嚷,“姐姐我死了30年欸!論鬼齡你才是小鬼好不好?”

    昨天人一多,千帆和錢溪悅這兩鬼確實忙不過來。

    本著“免費上門的勞動力不要白不要”的原則,閻煦倒是同意了奚祁的提議。

    她攬過氣呼呼的小水鬼哄好它,而后掐了個訣,讓奚祁也能在茶館內顯形。

    閻煦趕在9點之前吃完早飯,回到會客廳中等著今天的20位顧客。

    門口貼出限號的告示之后,來茶館的顧客少了幾乎一半,大多數人看到前面排隊的人數超過20位便歇了心思。

    千帆把點單和端茶倒水的活兒都交給了奚祁,自己負責叫號和收錢工作。

    其實大部分顧客算的都是些生活中雞毛蒜皮的事情,或者是心中本身就有選擇,來茶館找閻煦只是圖個心安。

    今天的這20位顧客找閻煦算的也都不是什么大事兒,閻煦從9點開始工作,中途都沒有吃午飯,在下午1點之前,一口氣將20位顧客全都算完了。

    奚祁趁著店里不忙,跑來餐廳找閻煦閑聊。

    “美女老板,茶館現在這種點單模式多費勁兒啊,你看現在外面的飯店幾乎都是掃碼點餐,方便快捷省勞動力,咱要不要也上掃碼點單?”

    閻煦抬起頭:“好弄嗎?”

    之前茶館里不忙的時候閻煦也懶得折騰這些,眼看著店里漸漸熱鬧起來,把各種功能完善一下也挺好。

    “好弄,支付寶自帶的就有。”奚祁興致勃勃地說,“你要是不想用別人的也行,我會寫代碼,我可以直接給你做一個這種掃碼點單的小程序,甚至還能把排隊叫號加上去!這樣的話顧客不用在這兒干等著,可以短暫的離開茶館,反正隨時能通過小程序來查看現在叫到幾號了,在叫自己號之前趕回來就成。”

    閻煦也覺得千帆每天手寫號碼累不說,還顯得不夠高級,如果真像奚祁所說有個這樣的小程序,確實能很大程度降低大家的工作量。

    而且奚祁提到的另一點也很不錯,有了排隊叫號,顧客就不用在茶館里干等著。

    就拿今天舉例,號碼比較靠后的幾名顧客基本上就是從9點生生等到12點多,要是有了小程序叫號,他們完全可以領了號之后就去忙自己的事情,等號碼接近時再趕回來。

    閻煦來了興趣,邊吃邊跟奚祁聊茶館小程序的構想。

    一頓飯吃完,小程序的功能也聊的差不多了,閻煦還在用餐期間財大氣粗地給奚祁買了一臺電腦。

    飯后,閻煦回到大廳,坐在吧臺側邊泡茶喝,奚祁問她要來了紙和筆趴在窗邊的桌上寫寫畫畫。

    茶館安靜了沒幾分鐘,幾名中年男人推門進來。

    走在最前面的中年男人膀大腰圓,頭發稀疏,腦袋頂上那塊兒幾乎全禿了。

    他上身穿著一件藏藍色的條紋Polo衫,Polo衫下擺塞進西褲中,腰間還系著一條GUCCI的皮帶,雙G擺在正中間最突出的位置。

    他大搖大擺地走進來,敲敲吧臺臺面:“你們老板人呢?”

    閻煦頭都懶得轉過去,面不改色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就是。”

    男人聞聲看過去,背著手繞到吧臺側面,拉開椅子坐在閻煦對面。

    “聽說你能掐會算,你會看風水嗎?能不能在公司給我擺個什么招財的陣法?當然了,只要你干得好,錢都不是問題。”

    閻煦掀起眼皮淡淡的掃了他一眼,看清他的面相后動作一頓,突然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范鑫。”男人臉上帶著得意,又抬手撩了一下寥寥無幾的頭發,笑容里像是摻了兩斤地溝油,“怎么?你在財經新聞上看見過我?”

    正好,閻煦放在茶臺旁邊的手機震了下。

    她瞥了一眼亮起的手機屏幕,是趙小航發來的信息。

    趙小航:『師父,你讓我查的那個人我已經查到了!那間公寓的房主名叫范鑫,是個暴發戶!』

    第56章 閻煦看到范鑫面相上……

    閻煦看到范鑫面相上帶著奚祁的因果時,就猜到他應該就是那間公寓的房東。

    閻煦垂著眼睫,蓋住了眸底的笑意。

    隨著她身上的功德越來越多,她的運氣也愈發得好,幾乎是想什么來什么。

    這不,她昨天還想著讓趙小航幫著查一下房東是誰,她得抽時間登門拜訪一下,今天人家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跟著范鑫一同進來的另外兩位男人見著范鑫坐在閻煦對面,他們自己也找了個離吧臺桌子的地方坐下。

    奚祁收起紙和筆,自覺地跑過去給他們點單。

    茶館里只有他們這一桌顧客,奚祁麻溜的給他倆上了茶,又回到窗邊的桌子繼續寫寫畫畫。

    閻煦眉頭輕輕一挑,放下茶杯:“說說吧,你公司什么情況。”

    她腦袋微微一偏,又意味深長地補充了一句:“越詳細越好。”

    范鑫眼神緊緊盯著閻煦,眼珠子都快黏在她臉上了,任誰都能看出他存了什么心思。

    千帆站在吧臺內側,側身看向范鑫,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眼里帶著寒意。

    無需閻煦吩咐,只要范鑫敢對著閻煦做什么大不敬的動作,它一定會第一時間沖上去撕碎這個油膩男。

    范鑫心思都在閻煦身上,絲毫沒有察覺到千帆對他的敵意。

    他像模像樣地坐直身體,清了清嗓子,摸著下巴上沒刮干凈的胡茬故作深沉開口道:“我這人前半生的經歷挺傳奇的,不是我自吹,誰要是能把我的經歷寫成一本書,那一定是一本跌宕起伏又精彩的暢銷書。

    “我是白手起家,我的原生家庭很窮,根本無法給我帶來任何幫助。所以我跟那些含著金鑰匙出生,表面上看著光鮮亮麗,實際上沒什么能力的富二代不一樣,我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憑借著自己的能力。”

    范鑫拇指和食指幾乎捏在一起,中間只漏出小小一個縫隙:“外加一點點的運氣。

    “想想也是唏噓,最開始來禹城創業時我還住過地下室,后來憑借著自己的努力在琉璃國際中心那棟樓里買了套公寓。再后來生意越做越大,我就把那套公寓租出去了,在近北郊區域買了套180平的四層別墅。”

    他不經意地把右手搭在臺面上,露出腕間的綠色表盤。

    “你別看我現在住著大別墅,開著100多萬元的瑪莎拉蒂總裁,戴著十幾萬元的勞力士綠水鬼……但我依舊覺得自己跟真正的成功人士還差著很遠。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范鑫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閻煦的神情。

    見著閻煦臉上依舊是面無表情,臉上并未展現出絲毫的崇拜與贊賞,他舔了舔后槽牙,又加了把勁兒。

    “我以前是從南方進貨,來禹城銷售,靠著勤奮努力一點一點的做大——當然,光是努力不夠,我的能力也占很大一部分。這些年我見過太多只會努力沒有能力的人,他們最終都被時代的洪流所拋棄。

    “言歸正傳,后來我乘著電商的東風在淘寶做大,成立了自己的服裝品牌Calandra。再后來又借著短視頻平臺做大做強實現財富自由。就在上周,我們鑫鈴公司和近期大熱的女明星彭白晴達成了合作,以后她每周六晚上8點到10點會直播給Calandra帶貨兼做廣告。”

    閻煦對Calandra這個服裝品牌還真是有點印象,這牌子好像以時尚的設計和超高性價比在短視頻平臺火了起來,引得一眾年輕人爭相追捧。

    范鑫口中的大熱女明星彭白晴最近頻繁在熱搜出現,閻煦見到過好幾次,只是從來沒有點擊過相關詞條。

    印象中這位大熱女明星綜藝邀約不斷,身上卻連一個過硬的影視作品都沒有。

    對于閻煦這種只看劇不追星的人來說,彭白晴這種綜藝咖對她沒有任何吸引力。

    范鑫沒想到自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閻煦依舊自顧自的喝茶,對他沒表現出哪怕一點的興趣。

    他皺起眉頭思索了幾秒,又豁然開朗。

    像閻煦這樣的女孩子年紀輕輕就敢自己出來開這么大一個茶館,肯定是個不差錢的主兒,那他光吹噓自己多有錢確實是無法打動人家。

    這么一想,他重新打起精神,換了個角度吹噓自己:“別看我現在有錢,但我可不是那種有了錢就會變壞的男人。正相反,我這人其實挺保守又專一,對男女關系這一塊兒很謹慎。可能也就是因為我保守,這些年才會一直單身。”

    “單身?”閻煦總算是開口了。

    她揚起唇角,戲謔道:“你說你單身,你老婆知道嗎?”

    范鑫的表情肉眼可見的僵硬了下。

    她怎么知道自己有老婆?

    可他轉念一想,這丫頭上來就問他的名字,肯定是看過不少他的采訪吧。

    他好像確實在某個訪談中提到過自己有老婆孩子,可能就是這無心之言被人家記住了吧。

    “丫頭,你對我關注還挺多,你平時是不是經常看我的采訪啊?”范鑫臉色恢復正常,大大方方地說,“沒錯,我確實有一個妻子,不過我們因為性格和理念不合已經離婚了。”

    閻煦眼皮都懶得抬:“沒離。”

    嘴巴能說謊,面相可說不了慌。

    范鑫噎了一下,反應很快:“對,我們是暫時還沒離婚,主要是在財產分隔上有很大的分歧。你也知道,我們這些有錢人離婚可并不容易。”

    閻煦嘖了聲:“我倒是希望你早點離婚。”

    “像你這么直白的丫頭真是少見了。”范鑫邪魅一笑,看她的眼神更有深意了,“那我也有話直說了,丫頭,我對你也挺感——”

    閻煦打斷范鑫的話:“眼有三角,狠毒孤刑。眼為日月,宜圓明不欲三角。相有如此,其心不善,婦人主刑夫子,男子必克妻兒。(注1)”

    她指了指范鑫的眼睛,“聽明白了嗎?你這個面相克妻子和兒子。還好你們夫妻貌神合離,感情不深,這才保住了你老婆孩子的小命。不過饒是這樣,他們二人的身體依舊不大好。為了你老婆孩子的健康著想,我還是建議你盡早跟你老婆離婚,放他們一馬。”

    范鑫愣了一下,隨后大怒:“你——”

    “你什么你,我早就想吐槽你了,剛就是看著閻老板沒表態,我也沒敢吱聲罷了。我這鬼……這人最討厭的就是愛裝逼的人,裝逼遭雷劈懂嗎?”

    奚祁闊步走到吧臺內側,站在閻煦身后環起雙臂,毫不留情地吐槽他:“我以為你有什么本事呢,說白了你就是靠倒買倒賣起家,后來運氣好站在風口上成為了被吹上天的豬罷了。還郊區別墅呢,你要說你買的是禹城市中心180平的大平墅,我還高看你一眼。禹城北郊的房價才幾個錢?180平的四層別墅……合著單層就45平米唄!這也能叫別墅?這不就是個筒子樓嗎?”

    它的視線移到了范鑫手腕上,學著他剛才炫耀的表情和語氣,撅著嘴陰陽怪氣地說:“開著100多萬元的瑪莎拉蒂總裁,戴著十幾萬元的勞力士綠水鬼……哎喲,這么虛榮啊,你那勞力士不會是假的吧?”

    范鑫臉色漲紅,像是被踩中了尾巴似的迅速收回右臂。

    范鑫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架勢把奚祁看樂了,奚祁一點兒都不給他面子,直接笑出了聲。

    “不是吧,我就隨口一說,你這表還真是假的啊?嘖嘖,拿著假表出來裝逼,可真有你的啊哈哈哈哈!”

    “等會兒,表都是假的了,你腰上那條logo巨大的皮帶也是假的吧?還有你那100多萬元的瑪莎拉蒂總裁呢?車倒不至于是假的,嗯……你這車不會是租來的吧?”

    范鑫惱羞成怒:“放你媽的狗屁!那車是老子自己買的!”

    跟他一起來的那兩位男人見著范鑫被嘲,兩人拍案而起。

    “你他媽給老子閉嘴!”

    “你幾斤幾兩啊,敢他媽這么跟我們范總說話!”

    奚祁壓根沒有理那兩個男人,專心致志地嘲諷范鑫:“我明白了,車是買的,那你那GUCCI的皮帶是假的嘍?你說你這么大年紀了怎么就這么虛榮呢?丟不丟人啊你?”

    “不過車是買的又怎樣?就算是買的,還有一手車和二手差勁兒區別呢。”奚祁嘴皮子利落的不得了,語速還特別快,跟機關槍似的不停突突,讓范鑫和那兩個男人根本插不上話。

    “誰不知道瑪莎拉蒂是出了名的貶值快,保值率跟帕梅和S奔比差遠了。我朋友之前就在二手車交易市場工作,前段時間他剛驗過一臺瑪莎拉蒂總裁。車主170多萬買的3.0TSQ4豪華版,開了6萬多公里,最后68萬8千元賣了。

    “不過想想也是,就得是瑪莎拉蒂這種貶值快、殘值率低的品牌,才更適合你們這些虛榮心強愛打腫臉充胖子的傻屌們出來裝逼。”

    它還鼓起掌來:“感謝瑪莎拉蒂,感謝二手車市場!看你這嫻熟的話術,這些年沒少靠這說辭騙妹子吧?我要是你,高低得給瑪莎拉蒂磕一個。”

    范鑫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猛地站起身,右腳踩在椅子上,指著奚祁罵:“我去你媽的,你他媽懂個幾把!再他媽廢話小心老子弄死你!”

    奚祁嗤笑一聲:“張口帶媽,閉口帶生殖器的,你這是媽和生殖器一起長嘴上了,不帶著就不會說話是嗎?”

    閻煦善意地提醒:“你已經把它弄死了。”

    “哦,原來你就是那個無良房東啊!”奚祁結合起范鑫之前說自己在琉璃國際中心買過一套公寓,恍然大悟。

    “你已經害死我一次了,還想怎么弄死我?”奚祁突然把右手伸進自己的胸口中,掏出一個血淋淋的心臟舉在他面前,“是這樣弄死我嗎?”

    “還是這樣?”然后左手揪著腦袋頂的頭發,猝不及防地摘下自己的腦袋,又把腦袋遞給他。

    “或者說你有其他更好的弄死我的方式?”

    范鑫眼睜睜地看著面前這顆腦袋,這顆腦袋上的眼睛仍在眨,小嘴還在叭叭叭地說個不停。

    他耳旁“嗡”的一聲炸開,大腦一片空白。雙腿也在不停地發抖,快要支撐不住他這肥碩的身體。

    他就像是嚇傻了似的愣了好幾秒,突然大喊一聲:“我草!有鬼啊!”

    眼見著范鑫和另外兩位男人屁滾尿流地逃出茶館,奚祁反倒是懵了。

    “他們這就跑了?我這才剛開始,還沒玩夠呢!”它把腦袋和心臟重新放好,撇撇嘴,“就這小膽量還敢泡美女老板?瘋了吧!”

    錢溪悅打量了它半天,突然開口:“這么看你也不是一無是處嘛。”

    起碼這家伙臉皮厚,腦瓜子轉得快,嘴皮子也是真的強悍,嘴巴又損。

    自己和姐姐都不用出場,光靠著它就能把敵人氣得撒手人寰。

    “沒關系,仇嘛就要慢慢報。”閻煦慢條斯理地說,“上來就開大弄死對方也不好玩,看著他們慢慢絕望卻無可奈何才更有趣不是嗎?”

    奚祁豎起大拇指:“不虧是您,論報仇,還是您有經驗啊!”

    想想自己被吊在墻上的那個晚上,那時候的情緒可不就是絕望又無可奈何嗎?

    奚祁倒吸一口涼氣,暗暗提醒自己,以后惹誰也不能惹這個有仇必報的可怕女人。

    “同一個戶型的公寓,裝修好壞不一樣,租金價格也不一樣。”剛才一直沉默著的千帆緩緩開口,“范鑫把公寓租之前特意裝修一下,為的就是租出更高的價格吧。”

    “你別說,還真是這樣。他那間公寓比起其他裝修相對來說簡陋的公寓的價格來說,每個月房租要高300元。”奚祁說,“他公寓里的家具嶄新全齊,儲物柜、書柜、寫字臺什么的都有,能直接拎包入住。而其他公寓也就有個床,床墊大多破破爛爛的一看就不舒服,有的干脆連床墊都沒有。我這人也懶,不想自己再花心思添置家具,就果斷選了那間公寓。”

    千帆很肯定地說:“范鑫能做出用粗制濫造的材料和家具裝修公寓往外出租的事兒,我懷疑他的服裝品牌Calandra在質量上肯定也有問題。”

    “這簡單。”閻煦拿起手機打開購物軟件在搜索框中輸入“Calandra”,頁面跳轉后,她點進官方旗艦店,隨便買了幾件衣服結算付款。

    “我買了幾件Calandra的衣服,等到了之后送去檢驗。”

    “倒霉蛋鬧得中介退房賠錢,估計中介馬上就得找上他。”奚祁幸災樂禍,“接下來的日子有他焦頭爛額的。”

    幾人聊著天,陳新洲端著一碗木瓜燉雪蛤放在閻煦面前。

    閻煦之前沒吃過這道甜點,但她對陳新洲的廚藝盲目信任,連甜點的名字都沒有問,挖起一勺就送入口中。

    木瓜的果肉飽滿而多汁,輕輕一咬,便能在口中化開。

    雪蛤充分吸收了木瓜的清香,使得原本就鮮美的味道更加醇厚。

    意料之中的好吃。

    奚祁不知什么時候回到了窗戶邊那張桌子旁,支著下巴看閻煦吃甜點,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小聲嘟囔:“嘖嘖,我算是明白這些家伙為什么像是被灌了迷魂湯似的對你這么好了……”

    “咦,姐姐,郎向茹居然私信我了!”

    今天店里20名客戶接待完了,微博上的10名客戶錢溪悅還沒選完呢。

    剛才范鑫在店里犯賤時它無心工作,這會兒那討厭鬼走了,它剛打開微博,就發現郎向茹在十分鐘之前給它發來了一條私信。

    錢溪悅趕緊抱著手機跑到閻煦面前:“姐姐,她也想找你算一卦。”

    閻煦對郎向茹這個名字并不陌生,她看得第一部劇就是郎向茹演的。

    她當初曾和趙小航說過,這名女演員的命格不錯,自己本身也足夠努力,肯定能火。

    趙小航還告訴她,郎向茹就是靠著這部劇躋身一線,那段時間人氣暴增。

    閻煦低頭吃著碗里的木瓜被雪蛤,隨口問它:“郎向茹想找我算什么?”

    “她沒具體說想算什么。”錢溪悅回答道,“她說今天她正好就在禹城,能不能約姐姐你在茶館單獨聊聊?”

    閻煦對她的事情還挺感興趣:“可以啊,你跟她約時間就好。”

    錢溪悅應了聲,低頭給郎向茹回了消息。

    “我把咱們茶館的地址發給她了,她現在就在附近,大約半小時之后就能到。”

    “知道了。”

    “對了姐姐,你還記不記得‘生酪拿鐵我的命’這名網友?”錢溪悅怕她不記得了,又加了一句,“她是我們微博抽獎的中獎者,還是中獎之后第一個私信我的網友呢!”

    “記得,她說她快要考試了,但一直靜不下心來,我就給了她一枚靜心符。”閻煦偏過頭,“她考完了?”

    “對!她不僅考完了,還考上了!”

    錢溪悅點開“生酪拿鐵我的命”發的微博,把手機拿給閻煦。

    生酪拿鐵我的命:【啊啊啊,時隔這么久,我終于來反饋啦!

    我前段時間一直在為一場很重要的資格證考試做準備,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段時間特別心浮氣躁,根本無法靜下心來看書刷題,整個人焦慮得要命。

    后來我不是中獎了嘛,我就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私信了@小水鬼也愛吃瓜,又加了閻老板的微信。閻老板聽了我的困擾之后給我寄了一個“靜心符”,說貼身佩戴可以提高專注力。

    那時候我打心眼里是不太相信這個的,但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干脆死馬當活馬醫,如她所說貼身佩戴。

    接下來神奇的事情就發生了!!之前我一天也看不進去幾頁書,刷不了幾道題!在我貼身佩戴了靜心符之后學習效率肉眼可見的提高了!我翻開教科書莫名其妙就看了進去,等回過神來發現時間居然不知不覺的過去了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啊!我居然心無旁騖的看了兩個小時的書!而且這期間效率賊高,一點都沒有走神,合上書能記住大部分內容的那種!

    后來我又戴著靜心符刷題,刷題的效率也提高了好幾個level!!以前刷兩道題都得磨蹭半小時,現在我半小時都能做完一套卷子了!!

    啊啊啊誰懂啊!靜心符真的太強了!可以說我這次能成功通過考試多虧了靜心符!】

    整條微博感嘆號含量驚人,看得出“生酪拿鐵我的命”在編輯這條微博時情緒確實很激動。

    閻煦這段時間陸陸續續也幫著不少微博網友解決了難題,她在微博上的“信眾”也不斷增多。

    因此“生酪拿鐵我的命”這條反饋微博的評論區中,只有少數網友在質疑,大多數網友都在瘋狂@小水鬼也愛吃瓜,跪求它開個網店賣靜心符。

    【@小水鬼也愛吃瓜你糊涂啊!這種好東西你居然不給我好好宣傳?明人不說暗話,靜心符在哪兒買?給我先來一沓!!!】

    【/流淚/流淚啊啊啊這東西不就是給我們這種超級不自律患者準備的嗎?!求求了@小水鬼也愛吃瓜把靜心符上架吧!孩子太需要了!】

    【我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一人血書上架靜心符!】

    【萬人血書上架靜心符!!】

    ……

    閻煦大致翻了翻評論區,將手機還給錢溪悅。

    “靜心符倒是不難繪制,我每天畫幾張拿出來賣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得幫忙給大家解釋一下,‘生酪拿鐵我的命’是自己本身有要努力的意愿,所以她佩戴靜心符才管用。如果你自己不想努力,什么都救不了你。”

    “知道啦!這就發條微博說明一下!”

    錢溪悅迅速編輯了一條微博發出去,而后又切回私信繼續挑選客戶。

    半小時后,一名頭上扣著一頂黑色的鴨舌帽,戴著黑色口罩的女士推門進來,她身邊還跟著一位圓臉的短發女孩。

    兩人徑直走到吧臺前,戴著鴨舌帽的女士目光穿過千帆,最終落在正在玩手機的閻煦身上:“閻老板?”

    “嗯。”閻煦認出這是郎向茹和她的助理,點點頭,順手把手機塞進口袋中,“進去說吧。”

    郎向茹沒有猶豫,和女助理一起跟在閻煦身后進到小會客廳。

    進了房間,郎向茹摘下鴨舌帽和口罩,迫不及待地開口:“閻老板,我叫郎向茹。”

    閻煦頷首:“我知道。”

    “我最近一直不太順,所以想找您來看看。”郎向茹神情疲憊,眼底布滿了紅血絲:“要是只是一般的倒霉,我也不會這么興師動眾,主要是我倒霉得太密集,我身邊的朋友覺得這不對勁兒,勸我找人幫忙看看。”

    她深吸一口氣,目光中帶著一絲忐忑:“閻老板,您能幫我算算,我這到底是怎么了嗎?”

    第57章 “閻老板,我叫魯儀……

    “閻老板,我叫魯儀,是向茹姐的助理。”魯儀坐在郎向茹身邊,有意想和閻煦套近乎。

    “閻老板,您妹妹‘小水鬼也愛吃瓜’之前不是開過一個抽獎碼?我表姐曾在那條抽獎微博下面中獎了,她的網名叫‘芝麻開門’,您還記得嗎?”

    閻煦接滿一壺水燒上,淡聲回答:“當然記得。”

    那女孩兒的男友為了給她一個求婚驚喜,每天偷偷摸摸的布置,卻被女孩兒誤認為出軌了,差點跟人家分手。

    好在她勸住了那女孩兒,后來女孩兒的男朋友也求婚成功了,前天她還找自己幫忙算結婚的日子。

    “我在我表姐的推薦下也關注了您,現在也是您的粉絲。”套近乎歸套近乎,魯儀這話倒確實是帶著真心實意。

    “謝謝。”

    閻煦身子向后靠著椅背,目光落在郎向茹臉上。

    郎向茹不屬于常見的精致美女類型。她顴骨高挺,面部的輪廓線條大氣又硬朗,整個人透著一股英姿颯爽的美。用網友的話來說,她這張臉很是高級,非常適合大熒幕。

    大約兩個月前,閻煦剛接手這具身體時看過郎向茹主演的懸疑劇《無效證據》,那時候的郎向茹無論是面相還是命格,在娛樂圈一眾明星中都屬于佼佼者。

    可如今她面色蠟黃發暗,眉心像是蒙了一層黑霧,眸子不復以往的閃亮靈動,命格也從星路坦途變成星路忐忑。

    她問:“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覺得不對勁兒的?”

    “我這兩天也回憶了一下,最早出現異常的時間……大概得追溯到今年年初了。”

    郎向茹抬手將額前的碎發撩到而后,緩緩訴說這段時間遇到的事情。

    “您也知道,我是一名演員。去年下半年,我主演的懸疑劇《無效證據》火了,我借著這部劇人氣暴漲。我原以為我這就熬出頭了,以后肯定會越來越好,沒想到從今年年初開始,我就慢慢開始走下坡路。

    “去年年底,我接了一部律師行業劇,這部劇原定今年年初進組開拍,可就在開拍前一天,我突然在酒店暈倒,還好當時小儀就在我身邊,及時將我送進醫院。”

    魯儀想到那段日子,臉上露出茫然的神色:“就是從那天開始,向茹姐隔三差五就會暈倒,我們去了好幾家醫院檢查。每次檢查結果都差不多,說向茹姐沒省身體沒什么大礙,總是暈倒是因為血糖太低。”

    “我其實也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沒什么問題,可總是暈倒也不是個事兒,我那段時間在劇組幾乎拍幾個鏡頭就會暈倒。我這狀態一來很耽誤劇組的進度,二來……”郎向茹苦笑著搖搖頭,“我看得出來,他們都生怕我死在劇組。

    “就這樣大概兩周,我委婉地跟制片人提出自己的狀態可能無法勝任這一角色,制片人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立刻順坡而下。最終我退出了劇組,他們臨時找了另一位女演員頂上了我的位置。

    “說來也奇怪,自從我退出劇組,我時不時暈倒的這個毛病就再也沒有發生了。”

    兩人說話的功夫,水也燒開了。

    閻煦往茶壺里倒上開水洗了遍茶,又將洗茶水緩緩澆在茶臺中那幾個憨態可掬的茶寵上。

    “你后來還跟臨時接替你位置的那位女明星有什么交集嗎?”她再次往茶壺里注入開水,把金黃的茶湯倒進公道杯中,“或者說,她還頂替過你別的位置么?”

    “沒有了。”郎向茹搖搖頭,“之后她一直在那個劇組安心拍戲。”

    閻煦往她倆人面前的茶杯中斟上茶:“那后來呢?你又遇到什么事情了?”

    “3月初,我接了一部新人導演的小成本懸疑愛情電影。那部電影雖說是小成本,但本子夠硬,劇情邏輯在線,我特別喜歡,所以我跟制片人簽了合同,零片酬出演這部電影,等電影上映后吃票房分成。”

    郎向茹兩指在茶杯旁輕叩,表示感謝,而后繼續道:“上個月劇組開機,開拍第二天我突然開始過敏,臉上紅腫起痘,根本無法繼續拍攝。我沒辦法,只好跟制片人和導演商量放棄這部電影。”

    閻煦:“然后你發現這次的情況和上一次一樣,你退出劇組后臉上的過敏立刻就好了?”

    “對,連著兩次出現這種情況,真的太詭異了……”郎向茹食指抵著眉心,無力地嘆了口氣,“而且這中間其實還發生了很多事情,比如我要參加某個綜藝時會突然遇到什么狀況,經常參加了一半之后被迫退出。或者出席某些活動時,車會莫名其妙壞在半路上,等我錯過活動后車子又莫名其妙好了。”

    閻煦挑起眉梢:“你參加的所有活動和綜藝都會出現這種情況嗎?”

    “也不是所有綜藝或者活動都這樣,有的也能安然無恙的參加完全場。”魯儀鼓了鼓腮幫子,無奈地說,“今年以來這種事情經常發生,導致向茹姐的口碑一路下滑,還傳出了什么沒有時間觀念、耍大牌、說鴿就鴿的黑料……可這明明都是意外,向茹姐也是受害者!”

    “我現在已經顧不上我的事業了,這種事情接連發生讓我很害怕。”郎向茹咬了咬下唇,眼底流露出恐懼的神情,“我甚至有一種……我所得到的這一切最終都會離我遠去的錯覺。”

    閻煦贊許地看了她一眼,疑似安慰道:“起碼你的感覺還挺準。”

    郎向茹:“……謝、謝謝?”

    “你這種情況,是有人想‘借’你的事業。不過‘借’你事業的人能力有限,對方費盡心思讓你失去各種機會,但自己卻沒能力接住,白白便宜了別人。”閻煦抿了口茶,淡定地說,“如果我沒看錯,對方應該是對你下了‘學人精咒’。”

    郎向茹立刻問:“那我該怎么辦?”

    “這個咒的方式比較特殊,對方需要跟你處在同一個空間,刻意模仿你的一舉一動,模仿得有幾成像,就能‘借走’你幾分的事業運。”閻煦道,“所以破解這個咒也很簡單,你只需要那個人對你下咒模仿你時,做一些高難度的動作讓她模仿不了,咒自然就破了。

    “你仔細回憶一下,你進的這兩個劇組,以及所有出問題的活動和綜藝中,有沒有另一個人一直跟你同時出現在同一個空間下?”

    “好像是有一名女演員也同時在律師電視劇劇組和小成本懸疑電影劇組中……但那些活動和綜藝中,她有些也沒參加過……”郎向茹蹙起眉頭,“我不太確定,具體的我得再回去仔細想想。”

    “確定不了也沒關系。”閻煦從旁邊的小柜子中抽出紙和筆放在郎向茹面前,“寫一下你的生辰八字。”

    郎向茹握著筆,遲疑道:“生辰八字?就是出生年月日嗎?”

    “是你出生時的干支歷日期。年、月、日、時共四柱干支,每柱兩字,合共八個字,所以稱之為‘生辰八字’。”閻煦解釋完,指尖在白紙上輕點,“所以你把出生年月日寫給我就行,要具體到幾點。”

    郎向茹不大能聽得懂閻煦對于生辰八字的解釋,但自己的出生年月日她還是記得的。

    她快速寫下自己的出生年月日,雙手遞給閻煦:“閻老板,這樣就可以了吧?”

    “嗯,你稍等一下。”

    會客廳面積不小,茶桌在靠門處,靠近窗邊還有一個大號的老板臺。

    一般閻煦喜歡坐在靠門處的茶桌前,一邊喝茶一邊給客戶算算卦,答疑解惑。

    這會兒她拿著帶有郎向茹生辰八字的紙張起身來到老板臺面前,熟練地調制出朱砂液,而后在臺面上一字型鋪開五張黃紙,執起毛筆蘸了蘸朱砂液,在黃紙上龍飛鳳舞地畫了起來。

    郎向茹和魯儀伸著脖長看她畫符,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打擾到她。

    閻煦一口氣將五張符紙全部畫完,待上面的朱砂字跡干透,她靈活地將符紙全部折成三角,又從旁邊拿出一個錦囊,一股腦地塞了進去。

    “這個你貼身帶著,注意不要讓它沾水。等什么時候你覺得它開始變燙,你就立刻做一些別人根本無法模仿的事情,如果它的溫度慢慢降下來了,就說明你破解成功,之后你只要看在場的人中誰開始倒霉,誰就是那個給你下咒的人。”

    她回到茶桌前把錦囊遞給郎向茹,交代道:“不知道你能不能一次性破咒成功,以防萬一,我給你多備了幾個。你每次只需要戴一個,等什么時候貼身佩戴的這個畫成灰燼,你再換一個帶著。”

    郎向茹雙手接過錦囊,鄭重地將它放進包中:“謝謝閻老板!”

    一旁的魯儀看著閻煦剛畫好的那些符,眼巴巴地問:“閻老板,您這是什么符?怎么收費?我可不可以也買幾個?”

    “這是用她的生辰八字定制的平安符,只要她不動惡念,不做壞事,這符都能護她周全。”閻煦想了想,又道,“普通符666元一張,生辰八字定制平安符麻煩些,888元一張吧。”

    魯儀:“您這有招財的符嗎?”

    “有。”閻煦頷首,“不過我這符招的都是正財,不是偏財。”

    魯儀沒聽明白:“有什么區別嗎?”

    “當然有了。”閻煦細細解釋,“偏財屬于外財,是浮財、橫財的一類,不是本命、正命所帶的養命之財。而正財指贏利性||事業,所以如果你帶著招財的符,給你招來的大多數是帶財的工作。換言之你的工作會很忙,加班都是常事兒。”(注1)

    魯儀握拳,元氣滿滿地說:“沒關系!只要能掙錢,我不怕加班!”

    閻煦彎了彎唇:“行,你稍等一下,我給你畫一張。”

    朱砂液還剩不少,閻煦又給魯儀畫了一張。

    “閻老板,能加個微信嗎?我直接將錢轉給您。”待閻煦畫完,郎向茹拿起手機,朝她眨眨眼,“我的這些東西,還有卦錢,以及小儀這張符一共多少錢?”

    魯儀連忙拜拜手:“不用不用,向茹姐,我這張符我自己來就行。”

    閻煦調出添加好友的二維碼:“招財符666元,至于你……你先不著急,等你咒破了再說。”

    魯儀飛快掃碼添加上閻煦的微信,將666元的招財符錢轉給她。

    郎向茹也沒強求,一切聽從閻煦的安排。

    ……

    在范鑫來茶館之后的第3天,閻煦收到了Calandra的衣服。

    她連包都沒拆,直接拜托趙小航幫忙送去檢測。

    趙小航效率很高,于當天下午就送來了檢測結果。

    檢測結果如他們所料,Calandra的衣服果然存在質量不合格的問題。

    檢測機構在送來的衣服中不僅檢測出了甲醛超標,甚至還檢測出了國家禁用的可致癌物芳香胺染料聯|苯|胺,并且嚴重超標了整整30倍。

    像聯|苯|胺這種致癌物難溶于冷水,微溶于熱水,也就是說哪怕消費者收到衣服后,先正常洗滌一遍,也很難將衣服上的聯|苯|胺徹底去除。

    根本不用閻煦吩咐,趙小航發現Calandra甲醛及聯|苯|胺超標后立刻向消費者協會舉報了這個品牌,還聯系了幾家新聞媒體曝光了此事。

    之前就有一些網友表示穿了Calandra品牌的衣服之后身體出現皮膚過敏,過敏性皮炎等癥狀,但這些言論還沒有濺起什么水花就被鑫鈴公司公關掉了。

    索性趙小航這次準備得十分充分,他讓新聞媒體都把檢測報告貼出來,超標的那兩項用紅線標出,還在文案中好好科普一下穿了甲醛和聯|苯|胺嚴重超標的“毒衣服”后會有什么后果。

    在他們的努力宣傳下,“Calandra毒衣服”、“Calandra致癌”等詞條很快就在各個平臺都沖上熱搜,之前被鑫鈴公司公關調的言論也重新被網友們翻了出來,再次出現在大眾面前。

    Calandra緊急出來公關,但他們的公關稿全篇都在推卸責任。

    別問,問就是同行想害他們。

    但網友們可不吃這套,他們甚至有把這條公關微博罵上熱搜。

    【做錯了立正挨打就好,別他媽總想著推卸責任好伐?】

    【醫學牲來科普了,你們別覺得這件事情不嚴重,聯|苯|胺如果和人體長期接觸,是可以被分解并被皮膚吸收的!要知道這玩意兒可是致癌物,也就是說長時間穿Calandra的衣服,很可能會導致膀胱癌等各種惡性疾病!】

    【我以為你只是騙我錢,沒想到你居然還想要我的命!】

    【我仔細想了一下,我好像就是從穿了Calandra的衣服之后就經常過敏?嘶……我們這一代人真慘,小時候喝毒奶粉,長大了穿毒衣服!】

    【這種無良商家請速速倒閉好嗎?】

    ……

    一時間,Calandra在各家購物平臺投訴率和退款率飆升。

    那些買的比較早,已經超過退款日期的消費者們便瘋狂申請|開|發|票。

    就連代言Calandra品牌衣服的彭白晴都受到了牽連。

    她微博評論區一水的罵她恰爛錢,逼得她不得不出來單方面宣稱要跟Calandra解約,還要起訴對方。

    ……

    不過這些事情閻煦就沒有再關注了。

    她之前答應了云慧珠會幫它把小乖留下,這幾天便一直在琢磨怎么去和云慧珠的兒子韋正卿聊聊。

    只是還沒等她想明白,韋正卿倒是自己找上門來了。

    韋正卿穿著一身黑,胸前別著一朵花,面容有些憔悴。

    他見到閻煦,努力扯出一個禮貌的笑容:“您就是閻老板吧?”

    “是。”閻煦在云慧珠家見過韋正卿的照片,他一進門就認出他來了,“韋先生來找我什么事兒?”

    云慧珠這幾天很少來店里,幾乎都在家里守著韋正卿和小乖。

    眼下它也沒出現在韋正卿身后,應該是怕自己跟在他身邊不方便,干脆留在家陪小乖。

    “小蘇警官說您與我母親相識,小乖多虧了您照顧。我母親走的那天,也是您第一個發現不對勁兒,還帶著警察找上了門。

    “我很感激您,也想跟您打聽一下,我母親常來您這家店喝茶嗎?您當初……又是怎么知道我母親不行了?”

    韋正卿說完后又怕閻煦誤會了他的意思,趕忙補充了一句:“我沒別的意思,您也知道我常年不在家,甚至母親臨終前我都沒能守在她身邊……我、我就是想多了解一些我母親生前的一些事情。”

    閻煦盯著他看了幾秒,搖搖頭:“你不用自責,你母親并沒有怪你。”

    韋正卿的肩膀慢慢垂了下來,眼眶也泛起紅:“怎么會不怪我……”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低聲喃喃:“我的工作性質讓我一年到頭跟她聚少離多。自從我父親走后,我母親幾乎都是一個人生活……都說養兒防老,可我呢?我母親臨終前我甚至都不在她身邊……我、我不孝啊!”

    千帆見他這副模樣也是于心不忍,指引著他在吧臺側面落座,又和閻煦肩并肩坐在吧臺內側,取了出一只干凈茶杯放在碗里煮著。

    “云姨從來沒有認為你不孝。”閻煦試著安慰他,“相反,云姨一直跟我們說你很孝順,每個月都會把大部分工資打給她。”

    韋正卿是獨生子女,沒有兄弟姐妹,也沒有結過婚,至今仍是單身。

    起初云慧珠也會催他找女朋友,后來覺得他這個工作性質就算真找了女朋友也得因為聚少離多而分手,也就沒有再勸過他。

    兒孫自有兒孫福,她老了,管不了這么多了。

    云慧珠去世之后,韋正卿成了孤家寡人,家里冷冷清清的,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如今面對著母親生前的熟人,他的情緒有些繃不住了,忍不住想同她們說說話。

    “其實從我父親去世之后,我一直考慮調回禹城找個閑職干干,這樣平時也能照顧我媽。我都已經準備好跟領導申請了,可就在申請前一個月,我同事的父親確診癌癥,好在發現的及時,治愈概率很高。只要盡快手術,基本都能將癌細胞控制住,不會繼續擴散。

    “可問題是我同事剛買完房,他為了買房掏空了6個錢包,那時候他手上是一點錢都沒有了。他只能想辦法賣房,可房子哪有這么好賣?他房還沒賣出去,他的父親已經擴散到了肺部,最終還是去世了。”

    韋正卿雙手支著額頭,眼眶泛著紅:“我同事這件事情給了我一個深刻的教訓。當時我媽她年紀也大了,我很怕這種事情也發生在她身上。調回禹城工資得砍掉大半,于是我就想著我再干幾年,等存夠錢了再回到禹城陪她。只要手里有存款在,就算有個什么突發事件也不害怕。

    “于是我就這么拖啊拖,一直到她去世,我也沒調回禹城……”

    這些天韋正卿每每想到這些事情就會痛苦自責,早知如此,他當初才不會為了這點臭錢離家這么遠。

    他深吸一口氣,口中泛苦:“說出來您可能不信,這段時間我總覺得我母親沒走,她還在身邊似的。”

    茶杯在沸水中煮好了,千帆拿著木夾正打算把消完毒的茶杯夾出來,聽見韋正卿這話,差點沒夾住茶杯。

    我們當然信,因為云姨這些天一直在你家,你在你身邊吶!

    千帆憋著沒說話,把燙好的茶杯放在韋正卿面前,又幫著他倒滿茶湯。

    韋正卿輕輕道了聲謝,雙手緊緊捧著茶杯,聲音沙啞:“就連小乖的表現也是,它經常會對著空氣仰頭搖尾巴,眼神也像是在看我媽,就好像我媽她沒有走,正以另一種形式出現我們面前,陪著我們……”

    韋正卿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閻煦就考慮著要不要告訴他關于云慧珠現在情況。

    她正要開口,就聽見韋正卿繼續說:“不過這世上怎么可能會有這種不科學的事情出現,我想這可能是因為我和小乖都過于思念她,所以才會幻想著她還在我們身邊吧……”

    閻煦:“……”

    云慧珠說得沒錯,韋正卿確實是一個完全不相信神神鬼鬼的死腦筋。

    第58章 “其實我這次來找您……

    “其實我這次來找您,還有一事相求。”韋正卿并不知道閻煦的心理活動,他緊抿著唇,用力捏著茶杯,指關節凸起,甲床泛白,“您可以再幫我照顧幾天小乖嗎?”

    閻煦有些意外地挑起眉。

    最近的運氣真是好得令人發指,甚至可以說是心想事成的程度。

    她還考慮該用什么理由幫著云慧珠留下小乖呢,這邊兒韋正卿就主動把小乖委托給她照顧。

    韋正卿見她一直沒說話,心中更是忐忑。

    “我沒有老婆孩子,父母也都走了,如今孤身一人,要這么多錢也沒什么用。”他說,“我昨晚想了一晚上,決定申請調回禹城。我現在跟的工程再有半個月也該竣工了,工程結束之后我就能回來了。

    “狗子不讓上高鐵,我想帶它回去只能選擇自駕。但小乖是高齡狗狗,我實在不忍心它跟著我舟車勞頓,所以我想拜托您幫忙照顧它半個月,半個月之后我來接它回家。當然,我也不會讓您白照顧它的,我按照寵物旅館的兩倍價格給您付報酬可以嗎?”

    他不是沒有想過把小乖送進寵物旅館寄養兩周,但小乖于他而言不止是一條狗這么簡單,它是他僅剩的家人,他很怕寵物旅館照顧不好小乖。

    想來想去,還是把小乖放在閻老板這里最放心。

    末了,他垂著頭輕輕呢喃:“兜兜轉轉半天,我最終還是調回了禹城……您說我要是能早點想通這一點該多好……”

    “報酬就不必了,你走之前把小乖的狗糧和生活用品都帶過來就行。”閻煦彎起眉眼,半開玩笑地說道,“我也很喜歡小乖,你愿意把小乖送過來借我玩兩周,說起來還是我賺的呢。”

    兩人推脫了一番,韋正卿見閻煦是真的不愿意收這錢,站起身對著她深深的鞠了一躬,真心實意道:“謝謝您!”

    ……

    韋正卿剛走,趙小航風風火火推門進來。

    他這段時間一直在折騰鬼屋的設計裝修,忙得腳不沾地,連來茶館的次數都變少了。

    如今他跟許澎湃、何月朗、何風清和呂梁四只鬼終于確定下了鬼屋整體的設計和裝修方案,這四只鬼在工地上兢兢業業地盯著裝修進度,他倒是閑了下來。

    趙小航站在門口,偏頭看了一眼墻上的那排空調們,吐出一口濁氣:“現在外面真夠熱的,還是師父您這兒最涼快。”

    這會兒店里沒有別的顧客,奚祁飄到趙小航面前:“趙哥,喝什么茶?”

    號稱自己“放蕩不羈愛自由”的奚祁來了之后就賴在茶館不走了,現在每天在茶館中為顧客端茶倒水,沒顧客時他就抱著昨天下午剛到的筆記本電腦,窩在大廳最角落的那張桌子上寫小程序。

    閻煦財大氣粗,除了給奚祁買了臺筆記本電腦之外,還給陳新洲、千帆和云慧珠各配了一臺平板電腦、手寫筆和藍牙鍵盤。

    幾只鬼又驚又喜,以后閑著無聊時,也能玩玩游戲,刷刷劇來打發時間了。

    “不用管我,我蹭師父泡的茶就行。”

    趙小航輕車熟路地坐到閻煦對面,千帆已經拿出他常用的杯子,幫他倒了滿滿一杯溫熱的茶水。

    “謝了。”趙小航拿起茶杯一飲而盡。

    一杯溫茶水下肚,身體里剩下的那點燥熱也被拂去。

    他抹了把嘴,目光炯炯,眼底還藏著剛看完八卦的興奮:“師父,您猜我路上看見什么了?”

    閻煦左手托腮,右手在茶盤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點:“遇見鄭凱旋死了。”

    “您怎么知道?”趙小航馬屁張口就來,“不愧是師父,果然是料事如神!”

    閻煦當然知道鄭凱旋死了,因為冥界那邊兒剛通知她,他們已經把鄭凱旋的魂魄收走,押送到十八層地獄了。

    “什么?”錢溪悅直接從座位上跳了起來,“鄭凱旋居然死了!”

    陳新洲在廚房熬桃膠雪燕羹,奚祁和千帆對鄭凱旋不熟,對他的事情也不太了解。

    只有錢溪悅聽了這條八卦反應最大。

    “我來之前先去琉璃公寓附近辦事兒,路過琉璃公寓正門那條路時看見門口圍著一群人,中間好像還有個人倒在血泊中。我看著好奇,就把車停在附近過去看熱鬧,過去一看才發現,倒在血泊中的人居然是鄭凱旋,他媽媽跪在他身邊哭成了個淚人。”

    趙小航放下水杯,語速飛快地講述著自己的所見所聞:“我趕緊向其他人打聽這是怎么回事兒,一位來的比較早的大爺跟我說,鄭凱旋從琉璃公寓正門跑出來時被一輛超速的跑車撞飛,那輛跑車發現自己撞了人之后還肇事逃逸了。不過圍觀群眾比較給力,居然還拍下了撞人跑車的車牌號,那名肇事司機肯定跑不了。”

    千帆往趙小航杯中再一次倒滿水:“現在天眼系統這么發達,到處都是攝像頭,就算圍觀群眾沒有把他的車牌號拍下來,交警查監控也能輕輕松松找到肇事司機。”

    “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圍觀群眾居然順著車牌號把肇事司機扒出來了。”趙小航神神秘秘地說,“你們猜猜肇事司機是誰?”

    閻煦懶洋洋地回答:“陶勇男。”

    趙小航十分服氣:“師父您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陶勇男撞了鄭凱旋?”錢溪悅聽到這消息驚訝得都不知該說什么好,“這是什么夢幻聯動?”

    “夢幻聯動還不止這些,你們知道鄭凱旋和他媽媽為什么會出現在琉璃公寓嗎?”

    趙小航說完,又趕緊對閻煦道:“師父您別先搶答!”

    奚祁猜測:“他們租了范鑫的公寓?”

    “就是這樣!”趙小航狠狠點頭。

    “我像只瓜田里的猹似的上躥下跳地吃瓜,可算是在警察來之前把這瓜吃明白了。”

    正好陳新洲的桃膠雪燕羹也熬好了,它端著熬好的湯羹放在閻煦面前,自己搬了把椅子過來一起聽趙小航訴說這又爽又血腥的大瓜。

    ……

    從閻煦出手教訓鄭凱旋已經過了一個半月了,這段時間鄭家一家三口過得可謂是凄凄慘慘戚戚。

    鄭父鄭母的工作沒了,貸款還不上,房子被銀行收回法拍,他們一家三口也失去了住處。

    一家三口沒辦法,只能四處找便宜的房子住,正好遇到了因為毒公寓的事情和中介鬧掰,正在低價把公寓往外出租的范鑫。

    ……

    三年前,范鑫終于存夠錢在北郊買了一套小戶型聯排別墅,他搬完家之后就著手將自己住了7年的公寓往外出租。

    他的想法很美好,現實卻不盡人意。

    這套公寓他們一家三口住了整整7年,公寓的裝修早就破得不成樣了。

    木地板被水泡過,鼓包的鼓包,開裂的開裂,一眼望去慘不忍睹。

    墻壁上臟兮兮的,上面還有小孩子拿著蠟筆亂涂亂畫的痕跡。

    皮質沙發坐上到處都是裂縫,看著寒磣,坐著更不舒服。

    電視機早就壞了,茶幾下面的抽屜滑軌也不知壞了多少年了,如今拉都拉不開。

    中介看了他的房子,直言道,這房子實在太破了,得把里面破爛家具扔掉,再重新裝修一下才好租。

    范鑫想把房子租出去,又不想多花錢,于是裝修的時候只用最便宜的裝修材料,家具也都挑便宜的,還從二手市場淘來了便宜的電視、洗衣機,微波爐和冰箱。

    就這樣,范鑫并沒花多少錢,公寓煥然一新,很快就迎來了第一位租客……

    再后來的事情大伙兒就都知道了。

    前幾天,毒公寓東窗事發,他和中介不歡而散。

    琉璃公寓的租客大多都是附近公司上班的白領,他這間“毒公寓”的名聲傳出去之后,哪怕他對半降價,都沒有人愿意租。

    ——想來也是,錢哪有命重要。

    范鑫親手創立的服裝品牌Calandra名聲和口碑滑鐵盧,各個購物平臺的旗艦店都在經歷大規模退貨。眼下他財政虧空巨大,正是最缺錢的時候。

    萬般無奈之下,他只好咬牙把房租降到了正常租金價格的三分之一。

    好在他剛把價格降下來,沒錢卻不想住差房子的鄭家人就找上門來租房子。

    雙方一邊就想快點出手回點錢,另一邊沒錢還想貪便宜住進這間看起來裝修還不錯的公寓中。

    兩邊一拍即合,當場簽了合同。

    可誰知鄭家人搬進來的第二天,Calandra的員工親自出來爆料說他們的老板很沒有良心,設計都是照著國外小眾品牌抄的,材料用的都是最便宜的。

    公司甚至還會時不時從舊衣回收那里以極低的價格買回一大批舊衣服,將那些衣服處理一遍,掛上吊牌,放在店里當碼數不齊的尾貨來賣。

    緊接著,又有無數Calandra的員工站出來爆料公司曾經為了利益,做的那些不顧消費者死活的事情。

    這幾天,Calandra幾乎霸占了所有社交平臺的熱搜,連帶著Calandra的創始人范鑫也被網友拎出來痛罵,有的網友還把他做的所有缺德事兒全都扒了一遍,這其中就包括他往外出租毒公寓的事件。

    鄭家人看了網上的新聞,才知道自己租的居然就是臭名昭著的Calandra老板范鑫這間毒公寓。

    他們不干了,打電話將范鑫騙過來,等他來了之后又威脅他,讓他賠錢。

    范鑫這些日子被這亂七八糟的事情整得焦頭爛額,眼看著鄭家人還專門把他叫過來給他添堵,簡直暴跳如雷。

    他急怒之下,沖進廚房拿起菜刀就把鄭父砍死了。

    范鑫砍死鄭父還不解氣,又握著菜刀在對方臉上砍了數十刀,將鄭父砍得面目全非才丟下兇器癱坐在地上。

    鄭凱旋畢竟還小,看見范鑫的暴行后嚇得尿了褲子,尖叫一聲奪門而出,剛出門就被陶勇男開車撞死了。

    茶館里的幾只鬼聽見這個走向皆是目瞪口呆。

    千帆眨眨眼:“這……這也太巧了吧?”

    閻煦一點也不意外:“這樣效率比較高,還不會連累其他無辜人士。”

    “我設想過無數次這些人的結局。”小水鬼滄桑地搖搖頭,“可沒想到他們居然是以這種方式為一網打盡。”

    陳新洲一如既往的話少:“活該。”

    奚祁站在吧臺前,兩只胳膊交疊放在臺面上,伸著脖子問趙小航:“范鑫被抓了嗎?”

    “我聽說范鑫殺人后一直坐在房間里沒跑,他估計也知道自己根本跑不掉吧。”趙小航說,“我走的時候警察剛到,不出意外的話肯定能抓到他。”

    “兩周前Calandra剛剛入選‘平臺最具影響力十大服裝品牌之一’,還簽下了彭白晴做代言人。眼看著范鑫要一飛沖天了,他卻突然在短短兩周之內從云端跌下,變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臭蟲,最后還淪落成了殺人犯……”奚祁咋咋舌,眼底的幸災樂禍快要溢了出來,“你別說,我現在還挺好奇范鑫這短短兩周的心路歷程。”

    它說完,又后知后覺地反問了句:“等等,我這就報仇成功了?”

    錢溪悅舉起手來:“我也報仇成功了!”

    奚祁:“你跟誰有仇?”

    “鄭凱旋!”錢溪悅冷哼一聲,“他上輩子死后變成了水鬼,還拉我下水,害我也變成水鬼!”

    “居然拉孩子墊背?這個姓鄭的真該死啊。”奚祁嘖嘖稱奇,“這家伙先是目睹自己父親被砍死,兇手還對著他父親的尸體泄憤,接著自己又被車撞死……嘖嘖,真慘,真活該!”

    正說著,金友安打來了電話。

    閻煦接通電話后,她那邊兒扯著嗓子喊:“閻大師!您看新聞了嗎?陶勇男撞死人之后肇事逃逸,剛被警察抓了。”

    “嗯,看了。”閻煦笑著說,“恭喜你。”

    這段時間金友安和陶勇男兩家公司打得不可開交。

    陶勇男買通一群鬼魂們去錦瑟華庭二期鬧事兒的事情太過玄幻,哪怕這件事是真的,金友安也無法在大眾面前實話實說。

    好在陶勇男這家伙也是個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的主兒,金友安解決完錦瑟華庭二期鬧鬼事件后就開始專心致志地查他,還真讓她查到了不少事情。

    比如陶勇男的翡翠山莊為了利潤偷工減料,在施工的過程中使用不合格的建筑材料、建筑構配件和設備,還經常不按照工程設計圖紙施工等等。

    金友安收集了足夠多關于陶勇男旗下房屋質量不合格的證據,立刻向有關部門檢舉揭發他。

    再有就是陶勇男這人不講武德,對好幾個同行都用過不正當的競爭手段。金友安將他用過的惡性競爭手段全翻了出來,聯合起被他坑過的同行們集體抵制他。

    這段時間陶勇男的日子也是焦頭爛額,他幾乎天天被監管部門叫去約談,光房屋不合格被起訴罰款的罰款金額就高達1000多萬。

    曾被陶勇男坑過的同行們集體落井下石,還公然挖走了他們公司不少中高層管理人員。

    內憂外患之下,陶勇男公司股票大跌,瀕臨破產倒閉。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陶勇男又鬧出撞死人后肇事逃逸的丑聞,最終被警察緝拿歸案。

    陶勇男落得這個下場,金友安只覺得大快人心,就是可惜了被他撞死的那名小孩兒。

    而當她聽說陶勇男撞死的那名小孩也是罪有應得時,她心中的那點別扭也煙消云散,掛了電話立刻同公司其他合伙人開香檳慶祝。

    如今陶勇男面臨鐵窗淚,“錢滾錢高利貸公司”早就被衛玚帶人一網打盡,墻上那一排空調也沒有繼續留下來的必要了。

    為首的女鬼好像看出了閻煦的意圖,趕緊搶在她前面開口。

    “閻大人!別讓我們去冥界,我們愿意在這里當空調!這已經到了夏天了,以后天氣肯定會越來越熱,我們杵在這兒也能幫您降降溫嗎不是。”

    其他鬼魂們也反應過來了,跟著為首的女鬼一同求饒。

    “閻大人我們知錯了,求求您別把我們扔到冥界受罰啊!”

    “我們在這兒給您當空調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大人您就放我們一馬吧!”

    “大人,我保證再不逼逼了,求求您讓我們留下吧,我們愿意給您當空調!”

    “大人——”

    “不要。”閻煦斬釘截鐵地打斷它們,“我已經通知冥界了,他們今晚就會過來帶走你們。”

    店里現在有4名正式鬼員工,加上那名賴著不走的兼職員工奚祁,目前一共5名鬼員工。

    有他們五鬼在,店里的溫度就夠低了,已經不需要墻上那排鬼幫著降溫了。

    趙小航看著那一排鬼,喃喃自語:“別說,一開始看見它們這群鬼掛在墻上還覺得挺滲人,好不容易看習慣了,突然要把它們送走……還挺不習慣的。”

    “喂,現在你大仇已報,已經沒有理由繼續賴在這了。”錢溪悅沖著奚祁做了個鬼臉,“略略略,你快走吧!”

    奚祁捂著胸口做傷心狀:“小水鬼,我們好歹也相處這么多天,你就一點都不留戀我?”

    錢溪悅雙手叉腰,一字一頓道:“不、留、戀!”

    “你不留戀也沒有關系,美女老板留戀我就行。”奚祁昂著下巴,露出一副賤兮兮的表情,“讓你失望了,我可是答應美女老板要幫她寫出一個點單、排號的小程序,小程序寫不完我可走不了。”

    眼看著這倆幼稚鬼又要吵起來了,千帆趕緊打斷兩人:“悅悅前輩,郎向茹的綜藝節目要開始了,你別搭理它,我陪你一起看綜藝。”

    錢溪悅哼了聲,跑到千帆身旁坐下。

    閻煦無視了耳邊的嚷嚷聲,呷了口茶,淡聲問趙小航:“你鬼屋打算什么時候開業?”

    “何月朗和何風清姐妹倆設計了不少精巧的機關,整體裝修完還得再單獨裝機關,之后還有軟裝、放味兒等等,最少還需要4個月。”趙小航樂呵呵地說,“4個月之后還得請師父您幫我挑個良辰吉日。”

    閻煦一口應下:“沒問題。”

    閻煦和趙小航聊著天,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瞅兩眼千帆平板里的綜藝。

    郎向茹參加的是一個密室逃脫的綜藝,6名嘉賓被關在一間密室中像只無頭蒼蠅似的四處亂撞。

    郎向茹實在找不到線索了,干脆站在一個密碼鎖面前用笨辦法去試。

    另一名穿白裙子的女明星見狀,也來到另一個密碼鎖面前,學著郎向茹那樣用笨辦法去試密碼。

    郎向茹連續試了幾個密碼不對,她絕望地嘆了口氣。

    那名穿白裙子的女明星也悠悠地嘆了口氣。

    閻煦目光瞥見白裙子女明星,眉頭蹙起,指著她問:“這人是誰?”

    “彭白晴。”錢溪悅隨口道,“就是之前代言Calandra的那位女明星,范鑫還拿她跟你吹牛呢!Calandra出事后她也被連累的挺慘,當時好多網友在她的微博評論區下面跟風罵她,據說她現在聯系了律師準備起訴Calandra呢。”

    “原來她就是那個學人精……”閻煦看到這一幕什么都明白了。

    她嘖了聲,幽幽地說:“居然還真能把他們湊到一塊兒一網打盡……厲害啊!”

    屏幕中,彭白晴還在刻意地學著郎向茹的一舉一動。

    郎向茹不耐煩地踢踢腿,她跟著踢腿。

    郎向茹撩頭發,她也撩頭發。

    郎向茹試了好幾遍密碼之后徹底放棄了,悻悻地垂下腦袋,她同樣垂下腦袋。

    突然,郎向茹大驚失色地捂住胸口,警惕地看著剩下的五名嘉賓。

    彭白晴猶豫了一下,也捂住胸口。

    郎向茹見到她這般舉動,什么都明白了。

    電光火石之間,她想到了閻煦教給她的破咒方法,突然快速地背起《琵琶行》:“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凄凄不似向前聲,滿座重聞皆掩泣。座中泣下誰最多?江州司馬青衫濕!”(注1)

    彭白晴:“……???”

    這他媽讓她怎么學?誰家好人沒事干背文言文啊?

    第59章 郎向茹一口氣把《琵……

    郎向茹一口氣把《琵琶行》從頭到尾背完了。

    她從小勤學苦讀又記憶力好,上學那會兒還是語文課代表,背起這些信手拈來。

    后來進了娛樂圈,她也沒有放松,入圈之后仍會堅持每天練聲、練臺詞。

    她還堅信腦子不用會生銹,為了保證記憶力,在沒戲拍的時候她除了提升演技,每周還會找兩篇喜歡的詩詞或者文言文背誦。

    也正是因為她的這份功底和努力,在遍地九漏魚的娛樂圈,她才能在沒有靠山的情況下,生拼演技取得不菲的成績。

    閻煦看著目瞪口呆的彭白晴,嗤笑一聲:“這水平,也難怪她破壞掉郎向茹的事業運之后自己又接不住,最終便宜了別人。”

    她換了個坐姿,沒再同趙小航聊天,專心看起綜藝。

    屏幕中,彭白晴臉色鐵青,咬著下唇哀怨地看著郎向茹。

    她對郎向茹下的咒既惡毒又管用,但施咒手法也相當困難。

    施咒者必須和受害者處在同一空間方可下咒,下咒成功后,施咒者還需在半小時內連續不斷地模仿對方。對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如果模仿度低于90%,施咒者就會受到相應的反噬。模仿度越低,受到的反噬越大。

    按理來說她只需要模仿行為,不需要模仿說話。

    可“背詩”雖說是用嘴說,但這仍屬于“行為”的一種,彭白晴還必須得模仿,不然就會被反噬。

    她此時也顧不上別的,硬著頭皮結結巴巴地學著郎向茹背了起來。

    “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楓葉……秋瑟瑟……”

    印象中這首琵琶行好像在高中時候學過,但她高中時期一點都不愛學習,高中三年都是混過來的,成績常年吊車尾。

    她依稀記得這首詞又長又難背,拗口的不得了,整首詞中她總共就只記得那句“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

    彭白晴絞盡腦汁憋出了兩句就放棄了,只能寄希望于郎向茹別再整這種她根本模仿不來的行為了。

    不等彭白晴背完,密室中響起一陣機械男音。

    “白居易的《琵琶行》,難易程度定位為滿級三級,嘉賓們將獲得最高級別線索,請注意查收。”

    接著“啪”的一聲,天花板上其中一個紙盒突然掉落,離著最近的幾名嘉賓趕緊將其撿起并打開紙盒,里面放著的正好是他們糾結了很久的謎題提示。

    郎向茹參加的這檔密室逃脫綜藝全程直播,號稱謎題難度天花板,里面的謎題類型涉及廣泛,天文地理歷史數學什么都有。

    他們每期都會請不同的嘉賓,到現在為止這綜藝已經是第12期了,鮮少有嘉賓們能按時通關。

    當然,嘉賓們在解不出謎題時也可以選擇要提示,只不過每期提示的規則都不一樣,而且提示規則都是嘉賓們到達現場后現公布,想提前準備都不行。

    比如上一期的規則是做對一道奧數題給一個提示,奧數題恨不得比謎題還難,嘉賓們被這題目折磨得死去活來。最后時間耗盡,他們還在第三個房間里掙扎。

    在這一期的規則中,想要提示就背一首詩詞或文言文,根據背詩的難易程度來給線索。

    大家耳熟能詳的那些詩一般難易程度只會判定為0.5級,連一級都算不上,背這些詩詞要來的提示對解題基本沒什么幫助。

    正是因為這期密室要提示的規則,郎向茹才會在電光火石之間想到背詩這條出路。

    眼下,嘉賓們正好被困在了這間屋子最后一道開門題上,嘉賓們拿著十分詳盡的提示迅速解開謎題打開房門,順利去到下一個房間。

    郎向茹這半年來被害得口碑和人氣雙雙下滑,這她突然露這么一手,彈幕中對她的討論度一下子就上來了。

    【woc我還以為郎向茹的學霸人設是假的,沒想到她是真的強啊。】

    【《琵琶行》是高二的課文,她會背也很正常吧!】

    【如果是高二生會背正常,她都畢業這么多年了居然還會背,這就不太正常了!PS:反正我早就把這些都還給老師了,所以老師什么時候把學費還給我?(bushi)】

    幾句提到“彭白晴狀態好奇怪,好像在刻意模仿郎向茹的一舉一動”的彈幕一閃而過,又很快被淹沒。

    【emmm會背首詩就成真學霸了,學霸的門檻未免也太低了吧!】

    【你讓別的嘉賓背背試試?】

    【他們這才第二個房間,后面還有八個房間呢,郎向茹要是真學霸,就應該一直背這種高難度的詩詞獲取提示,帶著其他嘉賓在規定的時間內通關。】

    ……

    嘉賓們并不知道彈幕的血雨腥風,他們進房間后好不容易解開第一題,又被第二題難住了。

    郎向茹的注意力已經不在謎題上了,她時不時摸摸貼身佩戴的那張溫度稍降,但并未完全冷卻的平安符,不動聲色地盯著彭白晴。

    有密室的提示規則給她打掩護,彭白晴似乎并沒有發現自己已經知道下咒之事?

    眼見著平安符又有要升高的意思,正好一位男愛豆一臉期待地看向她。

    “向茹姐,你還會背別的詩不?”許是怕她為難,男愛豆趕忙又補充一句,“簡單一點的也沒關系,反正你一首《琵琶行》就已經能封神了!我從小到大就是學渣,打死我我都背不出來。”

    這簡直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郎向茹張口就來:“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軫,地接衡廬。襟三江而帶五湖,控蠻荊而引甌越。”(注1)

    彭白晴:“……”

    上一首她好歹還知道是白居易的《琵琶行》,這次簡直一頭霧水。

    誰能告訴她,郎向茹現在背的又是個什么東西?

    聽著好像不是詩,應該是詞?

    不管是什么吧,這次郎向茹背的東西比《琵琶行》還拗口,彭白晴張了張嘴,半句都模仿不出來。

    郎向茹冷眼看著滿臉菜色的彭白晴,感受著平安符的溫度慢慢降低。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背完這句,她停頓了下,突然道:“后面的我記不起來了。”

    男愛豆給她豎起大拇指:“沒關系,已經很厲害了!我只知道你最后背的這一句!”

    彭白晴剛松了口氣,就聽她繼續說道:“等我換換腦子,應該還能想起來后面的內容。”

    隨后,彭白晴眼睜睜地看著郎向茹走到墻邊,雙手撐地,輕輕松松靠墻倒立。

    她調整了一下呼吸,接著上面繼續背誦:“漁舟唱晚,響窮彭蠡之濱;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注2)

    彭白晴:“…………”

    先不說她現在跟著過去倒立有多奇怪,重點是她根本不會倒立啊!

    她望著悠悠背詩的郎向茹,牙都快咬碎了。

    “閑云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閣中帝子今何在?檻外長江空自流。”(注3)

    郎向茹背完最后一句,機械男音再次響起。

    “王勃的《滕王閣序》,難易程度定位為滿級三級,嘉賓們將獲得最高級別線索,請注意查收。”

    嘉賓們見識了郎向茹的實力,除了彭白晴以外的剩下四位嘉賓幾乎是把她供了起來。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郎向茹一邊做著高難度動作,一邊背著彭白晴幾乎都叫不出名字的詩詞或文言文。

    她站立劈叉背完了李白的《蜀道難》和蘇軾的《赤壁賦》,邊做俯臥撐邊背完了陶淵明的《桃花源記》和宋濂的《送東陽馬生序》,向后彎腰背完了屈原的《離騷》和諸葛亮的《出師表》,單手倒立背完了莊子的《逍遙游》和杜牧《阿房宮賦》。

    ……

    郎向茹一路秀到最后一個房間,網友徹底被她折服,彈幕里成堆的“666”從右向左滑過。

    到了現在,郎向茹貼身佩戴的平安符已經完全沒了溫度。

    彭白晴心知無力回天,郎向茹這么一番操作下來,她估計連30%的模仿度都夠一嗆。

    她雙眼無神,臉色蒼白,瑟瑟發抖地等待著咒術的反噬。

    彭白晴以前只是個在短視頻平臺走顏值路線,偶爾擦邊的網紅,后來運氣好攀上了一名大佬,帶她進了娛樂圈見見世面。

    可進了娛樂圈之后她才發現,明星和網紅有很厚的壁。她不會唱歌,不會演戲,形體氣質欠佳。她引以為傲的顏值在網紅圈尚可,可放在娛樂圈就根本不夠看了。

    無奈之下,彭白晴只能拿出之前無意中得到的古籍,想借用古籍中的咒術來讓自己的事業更上一層樓。

    她在圈內挑來挑去,最后挑中了當時熱度最大的郎向茹。

    彭白晴的想法也很簡單,郎向茹熱度大資源多,她隨便從指縫里漏一點資源都能養活自己了。

    可讓彭白晴沒想到的是,她憑借著咒術,確實讓郎向茹失去了很多資源。可她自身的能力實在太差了,這資源從郎向茹指縫中溜走之后也沒有給到她,而是便宜了其他的女演員。

    她哄著金主好不容易從郎向茹身上搶來了Calandra的品牌代言,沒想到這代言到手后還沒捂熱乎便翻了車,害得她都跟著挨了罵。

    ……

    密室綜藝還未結束,彭白晴的黑料突然被翻出來,被傳得全網都是。

    千帆翻了翻她的這些黑料,嘆為觀止:“xing|交|易,潛規則,偷稅漏稅……我的天吶,彭白晴壞事沒少干啊,她這已經算是觸犯法律了吧?”

    “活該!”錢溪悅也是郎向茹的影迷,它從閻煦那里聽說完彭白晴的所作所為之后,看彭白晴極為不順眼。

    奚祁環著雙臂,挑眉評價道:“這就叫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閻煦確定彭白晴會遭遇反噬且無法翻身之后就沒再看了。

    她喝完第二碗桃膠雪燕羹,懶洋洋道:“今天心情好,要不我們……開個直播算卦慶祝一下?”

    第60章 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

    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

    彭白晴涼得徹徹底底,鄭凱旋和鄭父死了,范鑫涉嫌故意殺人,陶勇男肇事逃逸,這兩人已分別被警方抓獲。

    這些為了自身利益不擇手段不惜害人的人渣們被一網打盡,怎么說也得慶祝一下。

    陳新洲一聽見要慶祝,立馬起身:“慶祝是嗎?我去給咱們做一個蛋糕。”

    “蛋糕就不用了。”閻煦意猶未盡地問,“桃膠雪燕羹還有嗎?”

    “當然有,還有好多呢!”

    對于一名廚子來說,陳新洲最開心的就是自己的廚藝被閻煦認可。

    它立刻回到廚房,給閻煦和趙小航一人盛了一碗。

    趙小航并不像閻煦那樣喜甜,不過他和閻煦一樣對陳新洲的廚藝盲目信任,看見它做了什么好吃的都想嘗一嘗。

    奚祁見陳新洲只給兩位人類一人一碗,努努嘴:“chef陳真偏心,只給美女老板和趙哥。”

    錢溪悅習慣性懟它:“你又不是人,給你喝也是浪費!”

    閻煦一記眼刀飛了過去:“再叫我美女老板我就把你扔出去。”

    奚祁立馬改口:“老板,您打算怎么直播?”

    “其實我也沒想好,我之前刷到了有其他玄學主播也做過直播算卦,所以也想試試。”閻煦捏著小勺在碗里慢慢攪動,慢條斯理地回答,“正好今天我心情好,來一場免費算卦造福一下粉絲們。”

    “微博就直接能開直播。”趙小航提議,“你可以直接用悅悅的微博號開播。”

    閻煦是個行動派,她吃完第三碗桃膠雪燕羹之后,拿著手機回到自己的辦公會客廳中架起手機,用錢溪悅的賬號開了直播。

    閻煦背對著窗戶坐在老板椅中,手機支架置于桌面側邊,攝像頭正對著書架。

    她面前還放著一個平板,專門用來看彈幕。

    此時已經傍晚7點了,太陽搖搖晃晃的準備下山,落日的余暉被茂盛的樹葉切成碎片,又透過窗戶斑駁地灑在地面上。

    室內的光線變得柔和而溫暖,書架也被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光。

    錢溪悅這段時間兢兢業業的經營微博,微博粉絲已經突破7萬了。

    別看它只有7萬粉絲,但它這賬號的粉絲活躍度高,粘性強。每條微博的粉絲互動率甚至比那些十來萬粉絲的博主還要強。

    直播剛一打開,立馬涌進來幾十個粉絲。

    【咦?小水鬼居然開直播啦?】

    【攝像頭怎么對著書架呀?想知道開直播的是小水鬼還是閻老板~】

    【標題上寫著‘免費算卦’,肯定是小水鬼的姐姐閻老板吧,小水鬼哪會算卦啊~】

    【閻老板今天怎么想起來免費算卦了?】

    閻煦調整好攝像頭,正好看見這條評論,嗓音染笑:“嗯……今天心情好。”

    【姐姐怎么不露臉?想看姐姐長什么樣!】

    【想看閻老板長相+1】

    【沒什么想算的,搬個小板凳過來看熱鬧ing】

    【閻老板我想算算財運!】

    閻煦略過那些讓她露臉的言論:“想算財運是嗎,姓名和生辰八字私信我。”

    剛才說想算財運的網友立刻將自己的信息私信給她。

    “你整體財運還可以,到不了大富大貴的程度,但能保你一輩子衣食無憂。”閻煦頓了下,“不過你得注意一下身體方面,你今年30歲零5個月了,你的命格中顯示你在31歲時有一個關于身體方面的小劫數。有時間的話你最好做個體檢,主要查一下脾胃方面。”

    【嘶——我最近老是胃疼,一直沒當回事兒,啊啊我明天就去查!】

    【閻老板,今年就業環境好差哦,我大學畢業之后應該考研還是直接工作啊?】

    “你個人傾向于考研不是嗎?你只要照著現在這個強度繼續努力,基本能考得上。”

    【謝謝閻老板!那我就安心準備考研了!】

    【姐姐你也幫我看看命格唄,我已經把姓名和生辰八字都私信你了~】

    閻煦翻了翻私信:“是叫‘歲歲平安’的網友吧,這命格……一輩子有人養著,不用工作,不缺吃不缺穿,還有人伺候,嘖,這么好的命格,不應該是人類吧?

    “這生辰八字的主人性格忠誠溫順,喜歡出門卻行動力受阻,這是你家寵物狗吧?人家挺喜歡出去玩兒,記得多溜溜人家。沒有婚姻和子嗣,看來你家狗子這是已經做完絕育了。”

    【哈哈哈哈沒錯,這就是我家狗子,我上個月剛給它做完絕育,他現在已經是一名公公了!謝謝姐姐提醒嗷,我以后一定多溜它!/驕傲臉】

    【一輩子有人伺候,不用工作,這說的不就是我家主子嗎?我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給我家主子吃的都是進口的貓糧/微笑】

    【嗚嗚嗚破防了,我活的還不如一條狗】

    【樓上的姐妹想開點,你至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行動力不受阻吧?/doge】

    【還不用被送去絕育/doge】

    不知不覺中直播間的人數越來越多,評論也刷得飛快。

    千帆和奚祁在前臺看店,錢溪悅和趙小航陪著閻煦在房間里面坐著,一人抱著一臺設備幫著閻煦一起看評論。

    “姐姐,‘peony’剛才在評論里說她家孩子老做噩夢說胡話,還一直高燒不退,吃退燒藥都不管用。她已經把她家孩子的資料發來了。”

    這名網友留了好幾次言,可直播間的網友太多了,她的評論剛發出來就被頂掉,閻煦根本沒看見。

    經錢溪悅提醒,她這才找到“peony”的私信。

    “我看一眼……peony,你現在給孩子拍一張照片。”

    【好的好的!】

    “peony”迅速拍了張照片發給她。

    照片上的男孩躺在床上精神萎靡,眼白處發黃,臉頰上帶著不正常的潮紅,頭頂上隱隱罩著一團黑霧。

    他的嘴巴微微張著,似乎是剛剛在給他拍照時,他還在輕輕呢喃。

    閻煦看完照片,心里有了數:“你家孩子最近去哪玩兒了?”

    【他一般就和鎮上其他小朋友就在院子里做做游戲,跑跑跳跳什么的,偶爾也會去后山玩兒。】

    “你們后山是不是有一片墳地?”

    【對對,是有一片墳地。】

    “你現在能叫醒他嗎?”

    閻煦和“peony”對話時,其他網友們自覺地停止了刷評論,把評論區留給了“peony”。

    【我試試啊。】

    【大師,他醒了。】

    “你問問他,是不是跑人墳頭玩去了。”

    【是的,他點頭了。】

    “去人家墳頭玩也就罷了,他還偷吃了人家的墳前供。”閻煦挑起眉梢,語氣中透著一絲無奈,“他這是惹得墳墓主人不高興了,人家出手給他的懲罰。”

    【!!!等等我好好問問他!!】

    【大師!!他承認了!!他就是跑到人家墳頭偷吃人家的墳前供了!!!!】

    【這死孩子是想氣死我啊!!!我是缺他這口吃的了嗎我!!!】

    閻煦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peony”的怒火。

    其他網友也無語了。

    【跟死人搶食吃,大不敬啊!家長怎么教的?怎么連點敬畏之心都沒有?】

    【……這孩子是真挺熊的,建議給他一個完整的童年。】

    【這孩子膽兒也太大了吧?我從小就不敢去墳地玩兒,更別說偷吃人貢品了……】

    閻煦支著額角,耐著性子說起這件事情的解決方法:“你好好問清楚他到底偷吃了誰家的貢品,然后打聽好人家喜歡什么,明天晚上拎著人家喜歡的貢品帶他過去給人好好賠禮道歉。

    “還有,他不是一個人去的吧?如果其他小朋友也有相同的癥狀,讓他們也趕緊去給人賠禮道歉。”

    【我明白了,謝謝大師!我這就去!】

    閻煦剛給“peony”算完,直播間的評論區又迅速滾動起來。

    【閻老板,我也把我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私信您了,您能幫我算算我的事業運嗎?】

    【大師,我也想看看財運~】

    【姐姐,您快幫我看看我的八字,我這輩子還有機會暴富嗎?】

    【老板老板,你能不能幫我算算我今天適不適合買刮刮樂?】

    ……

    閻煦從傍晚7點開始直播,一直到晚上9點30才下播。

    錢溪悅收起摸著有些發燙的手機,若有所思地說:“姐姐,你有沒有發現現在問姻緣的好少哦,唯一幾個問姻緣的還都是老人替自己的子女問,大家好像只關心自己的事業和財運。”

    “這不很正常嗎?”趙小航坐的時間久了,肩膀和脖子又酸又脹。

    他伸手揉著后脖頸,走到門口拉開門:“談戀愛哪有搞錢快——”

    閻煦見他話說一半突然頓住,維持著一個姿勢僵硬地站在門口,便問道:“怎么了?”

    “師父……”趙小航吞了吞口水,邁著小碎步慢慢向后挪動,“那里有鬼欸……”

    閻煦:“???”

    鬼有什么可怕的?這店里除了他倆之外,其他的不都是鬼嗎?

    她給平板熄了屏,大步走到門口。

    大廳里,一位中年男人帶著一個約摸十幾歲的青年坐在靠吧臺的位置喝茶。

    這兩人應該是父子,兩人的眉眼中倒是能看出幾分相似之處。

    中年男人身著白襯衫加黑西褲,坐得很端正,不像是來喝茶放松的,倒像是在參加什么重要的會議。

    青年穿著寬松的運動裝,眉宇間稚氣未脫。他看了幾眼手機,又煩躁地將手機反扣在桌面上,皺著眉頭盯著吧臺后面的千帆和奚祁,整個人顯得很急躁。

    閻煦環起雙臂倚著門框,掃了一眼坐立不安的青年,隨后視線慢悠悠地落在中年男子……肩上的那只鬼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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