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31(改) 她在玩弄我的心
許蘿芙老早就注意到李崇京出現在班級門口了, 只是假裝沒看到,她興致勃勃,滿腦子都是惡作劇的興奮。哼哼哼,讓我看看你的表情精彩不精彩。
然后, 李崇京一點兒沒讓她失望, 表情好精彩, 臉一下子就垮下來了呢!哈哈哈!
難受吧,壓力一下子大起來了吧, 哼,看你下次還敢不敢一言不發就罷工。
許蘿芙就像一個惡作劇成功的孩子,心里爽得不行,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揚了起來,于是看上去就好像她給鄒雨婷的臉色更好了。
李崇京更難受了, 他陰陰暗暗地站在三班外面,挑剔至極地盯著鄒雨婷, 怎么看都想不明白, 她到底做了什么能讓她這么滿意?不就是比起那些跟班競選人細心了一點,誠心了一點, 腦子好使了一點?他不是一直這樣嗎?
就因為她是女孩子所以好感度升得那么快嗎?太
過分了QAQ
李崇京深吸一口氣, 收斂起臉上的情緒, 看似平靜地走了進去, 好像才看到她正在吃的早餐一樣,說:“你已經在吃了, 那這個還吃嗎?”
他把裝著藥膳的保溫桶放上桌面。他的目光掃過許蘿芙正在吃的東西, 就是很普通的粗糧粥和粿子嘛,跟他精心熬制的藥膳怎么能比?而且她吃了也沒幾口,應該不怎么合口味。
其實許蘿芙只是嘗嘗鄒雨婷的早餐而已, 確實也吃不大慣,再加上肩膀的不舒服感刺激,她心里還是比較想吃李崇京做的藥膳。
不過她要是這么做了,鄒雨婷的刺激不就沒多大用了嗎?一下子就讓他知道他的地位比較高了。
所以她哼了一聲,撇開腦袋,說:“吃膩了,你拿走。我要吃這個。”
李崇京表情微微僵住,總覺得她說的不是“吃膩了”,而是“對你膩了”。
不不不,不可能,她肯定只是在說藥膳,不可能是針對他的。
長長的眼睫毛顫了顫,垂了下來,李崇京把桌上的保溫桶又拎了起來,清凌凌的鳳眸瞅著許蘿芙。
許蘿芙眨了眨眼,從她的角度,又看到了李崇京眼里的清亮,仿佛波光粼粼的水面,又像琉璃之類的東西,有一種凌厲又易碎的美感。
他是要哭了嗎?不會吧?
許蘿芙不由得更興奮了。她很少好奇男孩子哭會是什么樣的,但是她現在還真挺好奇李崇京要是哭起來會是什么樣的,也會這么有氣質這么好看嗎?
李崇京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眼睫垂得更下去了,而后默默地把保溫杯拿出來:“藥吃嗎?糖也帶了。”
“哦,你帶了藥。”許蘿芙眼睛一亮,人在身體難受的時候吃藥的欲望就會上漲,哪怕是平時憎惡的中藥。李崇京不帶就算了,帶來了放在眼前,許蘿芙還真挺想喝的,喝了肩膀很快就會好了吧?
李崇京怎么總是那么會辦事呢?來的總是剛剛好。她下意識就想接過來,但是馬上又被她控制住了。可是要是接了,那剛剛還拒絕什么藥膳呢?
許蘿芙正糾結著,鄒雨婷已經非常有眼色地伸手把李崇京手里的保溫杯和麥芽糖都拿過來了。
頂著李崇京藏在鏡片下要殺人一樣的目光,鄒雨婷縮著肩膀小聲說:“芙芙,藥吃了傷才好得快,忍一下喝了吧?”
許蘿芙給鄒雨婷投去一個贊賞的目光,干得好,鄒雨婷,果然只有你這樣的聰明人才能成為鯰魚,換做其他那些傻瓜,根本不知道要干什么,李崇京也不可能放眼里!
鄒雨婷露出一個淺淡的有些羞澀的笑。
“行吧,先放著吧,晚點再說。”許蘿芙矜持地昂著腦袋說。
她這“聽話”的表現,仿佛再一次刺激到了李崇京,他又瞪了鄒雨婷一眼。
許蘿芙忍不住嘴角翹得更高,揮手:“好了,沒事你回去吧。”
李崇京身體仿佛搖晃了一下,轉身有些低落地走了。
“嘿嘿。”許蘿芙竊笑著,接過鄒雨婷遞來的藥,仰頭豪飲。
Yue!
險些吐一桌子。
還是那么難喝。
趕緊接過麥芽糖啃一口。
嗯,香,甜。滿意。
鄒雨婷在邊上看著,嘴角也微微揚起,只是又有些擔憂,“那個,芙芙,李崇京好像挺難過的。”
“哼,活該。”許蘿芙吃著李崇京帶給她的糖,很沒良心地笑嘻嘻地說,回想李崇京的表情,覺得又漂亮又有意思。看他變臉總是很有意思耶,他真的好特別哦。
許蘿芙這種可以肆意玩弄他人情感并且毫無負擔,甚至還以此為樂的人,對于鄒雨婷來說是很新奇和陌生的,有一點兒不適應,但是又很敬佩,還有點擔心。
“可是,李崇京會不會生氣?”
到時候會不會就不理她了?不管怎么樣,被朋友故意傷心,有可能會很生氣的吧?到時候怎么辦呢?能哄回來嗎?鄒雨婷看著許蘿芙,感覺她應該不是一個會哄人的人。
“生氣?”許蘿芙眨了眨眼,生氣了:“他還敢生氣?”
而后又篤定他不敢似的,得意又高傲地哼了一聲。
……
李崇京回到實驗一班坐回位置。
褚饒正跟魏城幾人打游戲,打完一局轉頭回來,被他嚇了一跳,“臥槽!你干嘛?被許蘿芙揍了嗎?”
“真的假的?”魏城馬上好奇地從隔壁探頭過來看。李崇京的眼鏡沒有絲毫損傷,臉上也沒有什么傷痕,表情看起來也還算平靜,還是那么雅致端正,哪有被揍的痕跡?
“沒有,別瞎說。”李崇京推了推眼鏡說。
魏城也覺得是瞎說的,于是興致缺缺又縮了回去。
魏城他們哪里像褚饒跟李崇京有這么深的交情和了解,不過是李崇京進入玉嶺國際后由褚饒作為紐帶產生交情的普通朋友而已。
小時候李崇京偽裝功力還沒達到如今堪稱面具長臉上的水平的時候,褚饒見過他難過的樣子的,跟現在簡直一模一樣。
褚饒撞撞他肩膀,小聲問:“許蘿芙怎么你了?”
以李崇京如今的功力和冷漠,學校里除了許蘿芙,應該沒誰能那么容易讓他破防了。
李崇京垂著眼睫一動不動地盯著桌子,低聲道:“她在玩弄我。”
“啊?”褚饒大驚失色。
“玩弄我的心。”李崇京嘆了一口氣,他又不是笨蛋,許蘿芙那壓都壓不住的嘴角,那邪惡靈動的小眼神,他怎么會沒看到,稍微琢磨一下就知道許蘿芙是故意欺負他,想看到他感覺自己失寵后露出可憐的受欺負的表情。
可是,她欺負他的樣子也好可愛,烏黑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滿是小星星,嘴角上揚,仿佛還隱隱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像小惡魔一樣。
李崇京一邊心里確實酸酸的,一邊又忍不住捧著臉回味了起來。這么可愛的話,不就是只是玩弄他的心嗎?沒關系,她開心就好。
褚饒張著嘴巴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收回表情,露出死魚眼。雖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好惡心,真變態。
為了繼續哄許蘿芙開心,李崇京之后的課間時間都在往普通樓跑,仿佛是早上受到了刺激,有了失寵危機,所以勤快地討好起來。
許蘿芙果然被哄得很開心,惡作劇效果大成功,她真是太厲害了,連上課時間想起來都想笑,嘿嘿。
就是總覺得有哪里怪怪的,哪里呢?唔……算了,懶得想。
而褚饒非常無語,覺得正在看一出不正常的小情侶的奇葩play,知道真相的自己也莫名其妙有了一種是他們play一環的感覺。
“喂,差不多得了,都開始說你是許蘿芙的舔狗了。”眼見著李崇京又要去找許蘿芙,褚饒拉住他,小聲說道。
李崇京今天這討好的舉動跟以往送藥不同,那些之前一直不愿意相信李崇京對許蘿芙有好感,可能在討好對方的人再也找不到借口了,論壇里一堆破防的人正在罵。
“舔?”李崇京愣了一下,耳朵神奇地過濾掉了其他字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臉詭異地紅了起來。他推了推眼鏡,嚴肅地反駁:“別亂說,我沒有。”
褚饒看著李崇京的背影,有些茫然,又有些無語,怎么想都覺得他剛剛絕對不是在反駁“他是舔狗“這種言論。
仿佛并沒有注意到四周異樣的目光和小聲的議論,李崇京下了實驗樓,往普通樓走,忽然被一道醉醺醺的聲音喊住:“李崇京!你看,這就是我兒子!”
一瞬間,像是一道驚雷劈過,李崇京轉頭,看到校門口處的李芒硝。
雖然昨天才在家中洗過澡,可是李芒硝身上的衣服已經又變得臟兮兮的,有段時間沒有修剪過的頭發也亂糟糟,還沾著一塊膠布,手上拿著酒瓶子,整個人東倒西歪,一看就是個流浪漢的模樣。
他似乎已經來了一會兒了,正和保安糾纏著。
“李崇京,快過來,我想到了一個好主意!”他抓著學校大門柵欄,大聲喊道。
保安有些猶豫,轉頭看著僵在那的李崇京,問:“李同學,他真是你爸嗎?”
他很是懷疑,學校成績最好,長相氣質都格外突出的尖子生
,怎么看都像是書香門第家庭里出來的,父母就算不恩愛也一定相敬如賓,這種人怎么會是他爸呢?
“李崇京的爸爸?”
本來課間時間走廊上的學生就多,教學樓又是面向校門的,一時間很多學生都注意到了那邊的動靜,聽到保安的問話,一時間很多人都好奇起來。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其實李崇京已經習慣了,雖然徐慧再婚李芒硝挽回前妻徹底無望后,他就跑出去流浪,不會再時不時出現在學校。但是偶爾他回來后,一旦醉酒,精神恍惚的時候,還是有概率會往他的學校跑,鬧出一些讓他丟臉的動靜。
但是這次不一樣。
李崇京有些僵硬地仰頭,看向普通樓的三樓,對上了趴在走廊上往下看的許蘿芙的眼睛。
一時間大腦瘋狂吵鬧起來。
“李崇京他爸怎么會是這種人?他是不是精神有問題啊?”
“啊?精神病會遺傳的吧?”
“不會吧?李崇京那么聰明!”
比起擁有一個殺人犯或者坐牢的父親,一個腦子里只有女人的自甘墮落的流浪漢醉鬼父親自然似乎沒有那么嚴重,不會因此就招致什么嚴重的霸凌和所有人的疏遠。
但是這是這個“別人家的孩子”身上唯一的污點,自然會被討厭他的人抓著不放,成為不斷攻擊他的武器。
“叫花子的兒子”、“精神病的兒子”、“小叫花子”、“沒人要的李崇京”……在幼稚的小學時代到初中前期,幼稚的學生們給他起了這些外號。哪怕老師幫忙澄清李芒硝沒有精神病,不是叫花子,他們也不會相信。
即便不是磚頭,砸在身上的小石子依然會痛,會磕破腦袋,流出鮮血。
但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李崇京之前一直以為這個污點的存在已經無關緊要,即便李芒硝再出現,在學校里鬧出什么讓他丟臉的動靜,他也可以從容應對,輕松化解。
可是當事情在這個時候發生,他感受到了比以前更加強烈的恥辱、怨恨和恐慌。
許蘿芙會怎么想?從此他在她眼中是什么模樣的?
“李崇京!你老子喊你!還不快過來!”李芒硝還在罵罵咧咧。
李崇京渾身燒灼,不知道是怎么過去把李芒硝趕走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教室的。
這一天之后的課間時間,他都沒有再去找許蘿芙,偶爾在走廊隔空對上,他也很快低下頭,暫時沒有勇氣看到她眼里的東西。
……
許蘿芙坐在教室里,老師正在上課,她卻在不學無術地發呆,玩著肥嘟嘟的多肉葉子。
下課后,她把鄒雨婷召喚過來。
“你說,李崇京是不是特別傷心?”她問。
其實她上午還有點點懷疑李崇京是不是在跟她演,只是李崇京的演技比她高了不知道幾個檔次,她肉眼看不出,只能隱隱約約感覺不太對勁,但是現在她又懷疑是自己疑心病重了,李崇京現在連跟她對視的力氣都沒有了,好像是真傷心啊。
鄒雨婷點點頭,一看就狀態很不好啊,那些惡意的人說的那些都是什么話,什么難怪他要舔許蘿芙,原來是因為家庭情況很差,有個腦子不正常的爸爸,搞不好家里缺錢得很,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所以才想攀高枝。
許蘿芙歪了歪腦袋,摸著下巴,怪道:“難道我的演技真的這么好嗎?還是李崇京其實是個笨蛋?”
“啊?”鄒雨婷懵懵地看著她。
“看他傷心成那樣。”許蘿芙又自得又嫌棄地說:“虧我以為他是聰明人,還不是被我耍得團團轉。”
鄒雨婷:“……”
原、原來她們說的不是一碼事。許蘿芙還以為李崇京現在情緒不好,是因為她故意冷落他嗎?神經好粗!
“算了,都快放學了,放過他吧。”許蘿芙點頭道,又開始興致勃□□來,冷落李崇京的游戲已經玩膩了,她現在開始期待李崇京知道她只是在開玩笑后的表情了。
“那、那你要怎么做?有什么計劃嗎?”鄒雨婷有些緊張地問,李崇京現在肯定不是因為這件事在難過,許蘿芙很可能會看不到自己想看的,而且她很擔心李崇京會不會把氣撒在許蘿芙身上。
“這種事需要什么計劃?”許蘿芙奇怪道,“多簡單啊。”
鄒雨婷:“……”
……
放學后,學生們就像放出籠的鳥兒,迫不及待地離開了學校。
按照慣例,李崇京要把作業寫完才離校,他從來不把作業帶回家做。一般來說,老師課時布置的作業他在下課后就會完成得差不多,但是今天卻還堆積了不少。
班上的學生已經走光,只剩下他一個。
圓珠筆握在指間,筆尖動著動著,又停頓了下來,大腦一不小心就亂了起來,他必須一次次停下來休整。
有人走進了教室,他沒有理會。
那人影在他身邊停了下來,鼻尖的空氣隱約出現了熟悉的淡淡的香味,他的心臟立刻開始加速跳動起來。
“喂,李崇京。”許蘿芙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沒什么情緒,甚至好像還很冷淡。
李崇京握著筆的手緊了又緊,大腦瘋狂運轉,想象如果許蘿芙說出一些讓他離她遠些的話,自己應該如何應對。
“李崇京,抬頭!”許蘿芙好像有些不耐煩起來了。
握著筆的手微微抖了一下,筆尖在紙面上劃出了一點歪扭的線段,李崇京緩緩抬起頭。
許蘿芙愣了一下,有一瞬間覺得李崇京這表情濕漉漉的,可憐兮兮的,好像要碎了一樣。
許蘿芙眨了眨眼,定了定神,擰起眉頭,表情冷酷,好像馬上就要說出什么中傷人的話。
李崇京下意識想要張嘴說點什么打斷她。
忽然,兩邊臉頰被一把掐住了。
“哈哈哈!”許蘿芙大笑起來,掐著他的臉頰俯身湊近他,“李崇京你是笨蛋嗎?你是笨蛋嗎?我跟你開玩笑呢!你居然一點兒都沒有察覺,太笨了吧哈哈……”
實驗一班教室外。
鄒雨婷和褚饒一起躲在窗下,探出一雙眼睛往里看。看到許蘿芙這簡單粗暴的解決這一場惡作劇的方式,她心臟都跳到嗓子眼了。
天吶,她對一個正處在情緒低潮期的人這么放肆大笑,沒心沒肺的樣子,對方會不會一把揮開她的手,憤怒地罵她啊?
褚饒也是目瞪口呆。但他跟鄒雨婷的關注點不同,他當然知道李崇京在李芒硝來過之后為什么會這么難受,沒有人愿意在喜歡的人面前丟臉,尤其是李崇京喜歡的這個女生還是一個眼睛長在腦袋上,看起來目下無塵的高傲大小姐。
別說是李崇京了,連他都替李崇京擔心許蘿芙會不會因此對他態度大變,會瞧不起他,或者一邊用他一邊瞧不起他。
然而現在一看,許蘿芙壓根沒有把李芒硝放在心上,她不可能不知道的,那么多人在議論!嫉妒李崇京的人巴不得嘴上裝個喇叭,讓全世界都知道呢!
所以,唯一的可能性是,她完全不在意李崇京的爸爸是個什么樣的人。他想象中的許蘿芙捂著鼻子,惡毒刻薄地對李崇京說:“臭死了,離我遠點”的惡毒女配經典橋段沒有出現。
搞、搞什么啊?褚饒眨了眨眼睛,完了,他感覺自己開始理解李崇京為什么這么喜歡許蘿芙了,他都感覺自己開始喜歡她了啊!
班里,許蘿芙還在笑,笑得肆意,眼眸彎成了明亮的月牙,自在又自得的笑聲從咽喉里發出,臉頰被她微涼的手指扯了又扯,讓李崇京產生些許被憐愛的感覺。
李崇京怔愣地看著她近在咫尺的明媚笑顏,久久都沒有回神,只覺得冰冷的胸膛正在融化,心也在融化。
這暖意沒有點到為止,而是越來越熾烈,心臟和大腦內部像是有什么正在激蕩,暴漲,劇烈到像是有什么要沖破出來。
許蘿芙見他一直沒什么反應,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臉上的笑容有了一瞬間的凝滯。
她正要松開手,忽然,她看到李崇京下壓的嘴角揚了起來,露出了一個
她以前從沒見過的笑容,那雙古典的丹鳳眼因為燦爛的笑意,仿佛蕩起盈盈秋波,干凈純真又有著異樣的風情。
“嗯,我是笨蛋。”李崇京伸手按住她的手貼著他的臉頰,笑著說。就算是傻瓜,都能看出他現在有多開心。
不知怎么的,許蘿芙感覺李崇京的手心和臉頰都燙人得很,不由得一把抽回了手。
她的嘴角再次揚起,昂起腦袋,大發慈悲地說:“看在你還蠻識相的份上,只要你乖乖的不惹我不高興,以后就不捉弄你了。”
“沒關系,我喜歡你跟我開玩笑。”李崇京卻道:“多多跟我開玩笑吧。”
許蘿芙懷疑地打量李崇京的表情,想看看他是不是在拍馬屁。結果看到對方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好像不止沒有虛情假意,還很誠摯很期待,簡直就像期待主人跟他玩飛盤的狗。
“哼、哼!看我心情。走了,回家。”許蘿芙一甩頭轉身大步離開。好、好奇怪啊李崇京!
第32章 032 該怎么獎勵他好呢?
李崇京很快就追了上來, 許蘿芙越走越快,奈何對方腿比她長,怎么都甩不掉,那股怡人又特別的中藥材香氣一直縈繞在身邊, 仿佛要把她糾纏住似的。
李崇京忍不住問她:“你是怎么想的?”
許蘿芙奇怪地轉頭看他, 見他長長的眼睛微顫, 看起來有些緊張,問:“什么啊?”
“……關于我爸, 下午不是很多人在說嗎?”
下午確實有些大喇叭在大聲嚷嚷,好像抓到了李崇京什么致命污點似的,但是也有很多人覺得這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說那個邋遢的醉漢到底是不是李崇京的父親,就算是又怎么樣?這也不能說明什么。
李崇京當然也知道這些, 可是因為對方是許蘿芙,他還是控制不住的過度敏感了起來。也很想知道許蘿芙心里到底怎么評價的。
“哦, 你說這個, 這無所謂吧。”許蘿芙根本完全不在意這事,“你是你, 你爸是你爸。”
她又不找李崇京的爸爸當跟班。
李崇京嘴角揚起, “雖然你不在意, 但是我還是要跟你解釋一下, 他很正常,腦子沒毛病, 只是在逃避現實世界。”
“逃避?”
“嗯。”
李芒硝不愿意面對現實, 有家不回寧愿當個流浪漢酗酒,荒唐度日,哪怕被人誤解為精神病的原因, 除了失去摯愛,也有家庭教育的關系。
李家醫館傳承了好幾代了,一直都有個傳男不傳女的封建陋習,直到李崇京的爺爺那一代。
爺爺在中醫上實在是毫無天賦和悟性可言,永遠把不準的脈,扎不準的針,開不好方子,還幾次開藥把人治得病更嚴重。
眼見著傳承要斷了,他娶的媳婦兒陳培蓉卻展現出了非凡的中醫天賦,為了傳承不斷,李崇京的曾祖父只好唉聲嘆氣地把李家的醫術教給了陳培蓉。
從此陳培蓉這個家庭主婦變成了坐堂大夫,爺爺只能操持起家務。
這對有著大男子主義的爺爺來說心里是很難受的,所以李芒硝出生后,他一直盼著李芒硝能夠把傳承接回來。偏偏李芒硝遺傳了他,在中醫上的天賦平平。
爺爺直到去世當天都還在罵李芒硝沒出息,他一輩子都在期望李芒硝這個兒子能替他一雪前恥,擔起家里的傳承,成為一個出色的中醫。所以從小就對他格外嚴厲,結果適得其反,他得到了一個資質平庸,還性格軟弱的兒子。
李芒硝既沒有違抗爺爺和徐慧去大城市打拼的勇氣,又無法從父親至死都在對他失望的打擊中走出,因此最終只能選擇逃避現實。
李崇京看過很多心理學的書,知道他這是一種心理疾病,李芒硝有他的可憐之處。但是這并不是他給他制造痛苦,試圖讓他循環他的悲劇的理由。
他也不接受。
他絕不會讓自己淪落為李芒硝這樣的人,因為他為了許蘿芙什么都能做,她想要的他都會讓她擁有,她比任何人都重要。
李崇京把許蘿芙送到校門口等待的勞斯萊斯上。
許蘿芙抬腳跨進車門,又看了李崇京一眼,見他笑盈盈的模樣,那種奇怪的感覺又出現了,趕緊讓牛力鵬關門。
“砰”的輕輕一聲,車門阻隔了李崇京的視線,許蘿芙微微松了一口氣。
然而,車窗又被敲了敲。
許蘿芙微微撅嘴,滑下窗戶,“又干嘛?”
“明天喝藥嗎?”李崇京問。
“……喝。”
“好。”
勞斯萊斯漸漸遠去,李崇京還站在原地目送,眼神灼熱又貪婪,像是一只蟄伏的野獸正在蘇醒。
許蘿芙嘴角揚起,后知后覺伸手按住臉頰,心臟的熱度蔓延了上來,有點兒熱熱的。
她想起鄒雨婷那瞎操心的樣子,拿出手機給她發信息,得意洋洋:我就說他才不會生氣吧。
鄒雨婷回了個乖巧點頭的表情包。
話是這么說,但是之前有一瞬間,她確實有點沒那么自信了。
因為她在那一瞬間腦中忽然想起了一個人。
那是她以前的未婚夫,她以前最好的朋友莫煜。最近一次她捉弄他是在上學期,因為他護著許夢蕊。
以前他對她的惡作劇反應不咸不淡,但還是偏哄著的。但是那次他反應很激烈,非常不耐煩地斥責道:“許蘿芙,你無不無聊?你什么時候能懂事點?我不是你爸媽,會一直慣著你!你以為大家都很樂意跟你玩這種把戲嗎?就算面上看起來無所謂,誰心里不是煩著你?”
以前她從來不會被這些話語影響,她的自信是從還在嬰兒時期就被父母捧著愛著夸著養出來的。可是構建她整個世界的兩個支柱之一的許晗蕤塌了。
從許晗蕤出軌的事情曝光到現在她經歷的一切,聽到的一切,感受到的一切背叛,到底都在她的心上留下了痕跡,產生了影響,讓她的世界不如以前那么固若金湯了。
只是下一秒,李崇京就給出了與她擔心的截然不同的反應,就像她認為的、期待看到的那樣,他不止沒有生氣,還很高興。
【“沒關系,我喜歡你跟我開玩笑。多多跟我開玩笑吧。”】
李崇京不一樣,跟那些表面跟她很好,其實心里討厭她,嫉妒她,巴不得她不好的人不一樣。
許蘿芙坐在寬敞的后座上,長腿晃動起來,輕輕哼起歌。
他這么乖,她都有點想獎勵他了,獎勵什么好呢?
……
公交車搖搖晃晃朝著青禾小鎮而去,車上漸漸擠滿了人,總有目光落在水墨畫一樣的少年身上。
李崇京向來對這些目光都敏銳而漠然,心里多少有幾分厭煩,只是今天他覺得這些目光都變得沒那么討厭了,他根本無暇顧及。
他忍不住摸摸臉,被許蘿芙捏起來的觸感仿佛還停留在上面,許蘿芙的溫熱香甜的呼吸,明媚燦爛又邪惡頑皮的笑容也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好可愛。
好漂亮。
好有主見。
好明事理。
她真是全世界最可愛最完美最迷人的公主了。
公主捉弄我=公主喜歡跟我玩=公主喜歡我。
他的嘴角已經不由自主地揚起,臉紅了起來。
即使到了夢中,他都還在回味許蘿芙掐他臉的觸感,那惡作劇得逞的燦爛笑容,迎面撲來的香氣。
他被迷得腦子無法思考,只剩下一片漿糊,興奮激動得渾身發燙,想要跪在她的身下……
第33章 033(媽媽) 他們相依為命長大……
宋媃一邊準備晚飯, 一邊跟楊珊打電話。
楊珊氣呼呼的,“好啊,要不是我在路上遇到廖杰瓊聊了幾句,我都不知道唐昀到z城找你了!”
宋媃只好連聲哄她, “只是商業合作。”
“我呸, 我信你的鬼話!”楊珊興奮起來, “你給我老實說,你們是不是再續前緣了?”
“沒有, 你別瞎說。”宋媃嘆了一口氣,認真道:“不可能的事。”
“為什么不可能?我早就覺得那小子一直對你沒死心,這次你前腳離婚到z城,他后腳就跟了去,說沒圖謀不軌, 鬼才信呢!我不信你沒感覺!”
楊珊非常支持宋媃和唐昀破鏡重圓,并不只是因為被許晗蕤那個負心漢氣的, 而是她很早以前就覺得唐昀對宋媃來說其實也是良配, 甚至現在看來,他比許晗蕤更是良配。
宋媃和楊珊是在和許晗蕤婚后認識的朋友, 雙方很聊得來, 后面發展成了能夠推心置腹相互依賴的閨蜜。
但即便是交情到這種地步, 宋媃也沒有和楊珊說過跟唐昀的過去, 是在一次事件發生后楊珊才發現了端倪。
大約是十年前,宋媃帶著年幼的許蘿芙, 和許晗蕤一起去參加某位家族老太太的八十壽宴, 壽宴在半山別墅上舉辦,辦得很盛大,各大名流世家都來賀壽, 人多眼雜。
許蘿芙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一個脫手,離開了宋媃的視線,等發現的時候,許蘿芙已經被綁匪帶上了車。
萬幸發現得早,匪徒的車子才開就被發現了。
可即便如此,情況依然危急,孩子在對方手上,誰也不知道被逼急了對方會做什么,曾經發生過多起富豪孩子被綁架勒索,家長給錢后孩子依然被撕票的事件。
外面的人投鼠忌器,十分被動。
因此,許家不敢追得太緊,但是又不敢讓車子脫離視線,所以綁匪和保鏢的車子在盤山公路上疾馳,綁匪的車尾幾次從陡峭的崖壁上掃過,有一股被逼急了不要命的氣勢,看得人心驚肉跳。
宋媃急得直哭。
綁匪車子里有應許集團的寶貝公主,誰家有心也不敢擅自插手,生怕沒幫上忙反而惹得一身騷,因此下山的路上所有車輛都早已清空,沒有一輛敢在前面擋路,都等著警方趕到出手。
只是那時很難說會不會有更多的變故,畢竟綁匪敢對許家的獨生女出手,難保山下沒有接應的同伙和其他計劃。
眼見著距離下山只有最后一步,一輛越野車突然沖了出來,攔在了路上,擋住了綁匪的去路。
綁匪發狠地驅車直直撞過去,想要將其撞開,不料那輛車的駕駛者早有準備,突然轉動了一下車頭斜斜避開,后驅車輪死死抓住地面,對面撞過來的車子沒能突破,反而被非常精妙地卡在越野車和防護欄之間。
越野車的車門被一下打開,穿著黑色絲綢襯衫的男人大步從車上下來,幾步走向綁匪的車子……
宋媃許晗蕤和楊珊趕到的時候,許蘿芙已經被救了下來,她被下了迷藥,早就昏迷不醒,正被一個高大的男人抱著,趴在對方肩上呼呼大睡。
他一抬頭,所有人都很是意外。
這不是最近發展勢頭非常猛的科技新貴唐昀嗎?那妖孽一樣的長相,特種兵一樣高大結實的身材,實在是令人印象深刻,但凡見過都不會輕易忘記。
他臉上和手上都有傷,不要命一樣跟那些綁匪打過架,把許蘿芙從對方的手上搶了回來,許家的保鏢都沒能派上用場。
真是奇怪,唐昀和應許集團沒有任何商業往來,跟許家人更是沒有任何交情,他怎么會不顧自己安危,也沒有其他人那樣的瞻前顧后地幫許家這么一個大忙呢?
宋媃和許晗蕤可能是當局者迷,只顧著抱著女兒后怕,楊珊則看到了很多東西,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
后來她就問宋媃她和唐昀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他看著你們一家三口時的眼神嗎?尤其是看你的時候,那落寞的神態,哇靠,簡直讓人心碎啊。”
大約宋媃也是心情十分復雜,憋著不少東西,需要傾訴,她才告訴了楊珊她和唐昀以前有過一段的事。
楊珊震驚又感慨,同時又很擔心唐昀會不會跑來破壞閨蜜的家庭。雖然唐昀不錯,年輕貌美事業有成潛力很大,可是宋媃和許晗蕤現在也很好啊,一家三口甜甜蜜蜜,公公婆婆也對宋媃好得很,這樣完美的幸福家庭模版,必須不能被打破。
好在她擔心的事情都沒有發生,唐昀并沒有借著幫了許家這個大忙就跑來跟許家各種接觸,除了接受了許家感謝的幾個合作項目之外,仍然保持著疏離冷淡的態度。以至于楊珊對他的好感一再提升。
所以現在許晗蕤犯賤作死,把完美的幸福家庭模版打破了,唐昀又還對宋媃余情未了,楊珊很難不支持宋媃和唐昀再續前緣了。
既能讓閨蜜和干女兒重新過上以前的好日子,又能打許晗蕤那個賤人的臉,簡直是一舉兩得。
“我跟你說,我已經偷偷找人調查過唐昀了,他是真的干干凈凈,背地里既沒有養情婦也沒有什么疑似床伴的人,每天兩眼一睜,不是健身就是賺錢。他是智美科技著名的工作狂和卷王,十年如一日的卷,靠卷把智美科技卷到如今的地步的,根本沒時間也沒精力搞那些亂七八糟……”楊珊興致勃勃,熱情得好像她是個媒婆。
只是宋媃一句話,就把她干失聲了。
“所以我已經拒絕他了。”宋媃跟楊珊說。
楊珊嘴巴張張合合說不出話,半天才憋出一句,“什么時候的事?”
“前兩天,他現在應該已經回魔都了。”宋媃垂下眼睫。
唐昀跟廖杰瓊的合同簽署完畢后,就跑來她工作的花店對面的咖啡廳里狗狗祟祟地觀察,一開始很低調,生怕被她發現似的。
結果發現宋媃好像真就一直沒看到他,于是開始越穿越高調,越來越花枝招展,一副就是要引她注意的樣子。搞得她的學員都無心上課,時不時往對面咖啡廳看,三三兩兩湊一起嘀嘀咕咕犯花癡,還差點兒被認出來是智美科技的那位創始人。
沒幾天他又搞出新花樣,讓他住的酒店工作人員來花店買花,還要求她過去插花。這種大客戶提出的要求,哪家店老板會不同意,連她的課都暫時讓別的店的花藝師來代課了。
于是她開始了上班就去酒店插花的日常。這自然比在店里上班要輕松,在店里上班她不止要幫有插花要求的客人插花、給學員上課,課后還要打掃衛生、清洗花瓶。
在酒店插花,就只需要插花而已,還有人添茶倒水,午餐和下午茶都包了。
只是她的工作地點是總統套房的客廳,大客戶總在一邊開網絡會議,目光總落在她身上,一開始還有點傲嬌,時不時口是心非一下,后來目光越來越灼熱,坐的距離越來越近。
那天她插花的桌上多了兩樣貴重的禮物,一套雍容華貴的帝王綠翡翠首飾,一套少女心爆棚的粉鉆首飾,粉鉆是給許蘿芙的。
他的意思再明確不過了,大家都是這個年紀的成年人了,很多事情不需要再像小年輕那樣明明白白攤開講。
然而宋媃看著給許蘿芙的那份禮物,深吸一口氣,下定了決心。
“謝謝,無功不受祿,不用了。”
這個年紀的成年人,很多話不需要明說。
唐昀的臉色變了變,“為什么?”
宋媃狠了狠心,說:“唐昀,如果你只是想上床,我可以陪你,別的不行。”
“為什么?你是不是還惦記著許晗蕤?”唐昀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胸膛起伏得很厲害。
宋媃溫柔但絕情地說:“唐昀,我以前就沒有選擇你,現在沒有許晗蕤,你就覺得我會選擇你了嗎?”
這話就像一把刀子,毫不留情地扎進了唐昀的心里,他唇瓣都哆嗦了起來,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就讓套房管家買機票和退房。
宋媃也不必再去酒店插花了。
楊珊代入一
下唐昀,就覺得心碎,不止心碎,尊嚴也碎了一地。
“到底是為什么?你肯定對唐昀還有感覺的吧?他以前是個窮小子,現在什么都不比許晗蕤少了,還比許晗蕤年輕比許晗蕤貌美還忠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以楊珊對宋媃的了解,要不是心里還是有唐昀的位置,她早就把人趕走了,哪會拖拖拉拉那么多天。
“唐昀……在我心里確實不一般。”對面的人是楊珊,宋媃也沒有什么話不能說:“我希望他能幸福。”
宋媃出生就被扔到了孤兒院,但是并不是一直都無父無母。六歲那年她被收養了,養父母覺得她這個年紀可以自理,又懂事,養起來會很輕松。
養起來確實很輕松,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早熟又敏感,宋媃很懂事,不止不怎么有需要麻煩養父母的地方,還會努力做事幫助養父母。比起一個女兒,她更像一個小保姆。
十歲那年,養父出軌并且在外面有了一個私生子的事被養母發現了,家里陷入了戰火連天的狀態,宋媃的存在變得刺眼,她被送回了養父的鄉下老家,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
爺爺奶奶養了很多牲畜,豬牛羊雞鴨鵝,宋媃每天放學都要幫忙喂養這些牲畜,打掃各種糞便,一身的味兒仿佛腌進身體里,學校的同學說她身上臭,不愿意和她一起玩,她沒有朋友。
爺爺奶奶家在半山上,離最近的一個鄰居家都有一段距離。這天她放學回家,路過一個鄰居家,聽到了里面傳來的尖銳的哭喊聲,有一個小男孩從里面跑了出來,他的臉腫得像小豬,可憐又倔強地看著她,威脅似的朝她踢了一塊小石子,轉身一溜煙跑走了。
石子沒踢中她,她看著小男孩的背影,感覺仿佛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老李家的天天喝酒打媳婦孩子,你別管,管了要挨打。”爺爺這么跟她說。
后來宋媃又聽說老李的老婆被他打跑了,她不禁想,那孩子怎么辦呢?他爸爸會改邪歸正,還是變本加厲?
后來的事證明,那種男人只會變本加厲,不會改邪歸正。
她再遇到唐昀的時候,他被打得幾乎奄奄一息,躲在一叢茶樹后面哭。
她把他帶回農場,藏在羊圈里。羊圈里的羊很溫和,還有幾只溫順又可愛的小羊羔子,她把它們抱來圍在他身邊,他就在這些溫暖的小生命的簇擁下在稻草上睡著了。
因為是暑假,很多活兒都交給她干,所以她成功把唐昀藏在羊圈里好幾天都沒人發現,每天給他送飯,上藥。
小男孩從一開始的警惕戒備,漸漸變得依賴,她也有了第一個朋友。他們會一人抱著一只小羊羔窩在稻草堆里,在靜謐的夜色里看著星光點點的天空,聊著未來想要成為什么人。
直到他爸爸終于發現孩子不見了,發動全村人一起幫他找孩子,警察也來了,他才不得不離開這個有著羊膻味但十分溫暖的羊圈,回到家中。
從那以后,一旦他爸爸開始打他,唐昀就跑去找宋媃。他叫她姐姐,她當他是弟弟,他們明明都有家人,卻感覺在相依為命地長大。
生活被繁重的家務占據了大部分時間,宋媃學習成績不好,沒能考上大學,養父母也不支持她繼續上學,所以高中畢業后,為了不再被困在老家的農場,宋媃選擇出去打工。
唐昀初三的時候,他媽媽回來了,跟混蛋丈夫離了婚,帶走了唐昀,他們分開了幾年。
再次見面的時候,唐昀已經是高三的學生,身高躥出了一大截,肩背變得寬闊結實,相貌越發昳麗,穿著重點高中的校服,清爽的少年氣十足,一笑就仿佛艷陽高照,百花齊放,出入都擁簇著好些同學,看起來格外受歡迎。
而她當時正一邊忙著專升本,一邊狼狽地打著兩份工,其中一份正是唐昀學校兩條街外的一家火鍋店的服務員。
重逢讓宋媃驚喜又有些尷尬,對方已經和她記憶中瘦小愛哭需要保護的弟弟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卻好像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撒嬌擁抱和各種肢體接觸,仿佛有著肌膚饑渴癥一樣,還時不時以幫她補課為由不回家,跑來她狹窄的出租屋打地鋪借宿。
關系的變質在唐昀高考結束后的一個潮濕的吻后。那是一段熱烈而甜蜜的時光,被人熱烈愛著的感覺很美好,宋媃好像也患上了肌膚饑渴癥一樣,每天晚上都與對方在狹窄的出租屋里廝混。
后來唐昀去京城上大學,宋媃則繼續留在本地完成學業,相隔千里,但是唐昀一放假就會回來,一年下來機票高鐵票的票根就攢了厚厚一疊。后來宋媃畢業,便也去了京城打工,和他擠在小小的出租屋里。
可惜好景不長,宋媃養父母一家過年走親戚的時候出了車禍,爺爺奶奶一個癱瘓,一個老年癡呆,養父丟了一個腎,沒有辦法再進行繁重的工作,養母崩潰了,要求宋媃要么給錢請護工,要么回老家照顧二老,還得提前贍養他們。
唐昀幾乎幫她負擔了大半,當時他才上大二,他的成績十分優秀,是學校的風云人物,但是他沒有空享受大學生活,為了賺錢,除了上課就是做項目,學校的,外面公司外包的,掙到的都給了宋媃。
宋媃心里很不是滋味,覺得非常歉疚,唐昀以前的事業規劃是先攢錢然后創業,但是現在創業的錢全給了宋媃。偏偏可能是因為她錢給得太爽快,養父母覺得還能再壓榨更多,總是想方設法要錢,并且毫不珍惜地揮霍。
她討厭這樣的生活。
他們并沒有怎么照顧過她,卻要像秤砣一樣墜在她的身上,直到幾十年后他們死去。
也討厭自己好像在吸唐昀的血一樣的感覺,這樣的感情會持久嗎?他不會疲憊嗎?她沒有信心,也不想看到這一天的到來。
唐昀的媽媽是最后一根稻草,她當然不會看得上優秀的兒子有一個這種家庭背景,本身也沒有什么好學歷,除了長相好像沒有什么突出之處,還沒結婚就一直在消耗兒子金錢的兒媳。
平心而論,她是對的。
宋媃哭過之后,冷靜理智地分析過后,覺得分手是最好的,無論是對她還是對唐昀。
恰好當時許晗蕤正在追她,而且想要結婚的意愿非常強烈。
雖然有些意氣用事和幼稚,居然想要找替身來氣父母。但他的家庭背景,能幫她一次性買斷跟養父母那邊的關系,而且只是九牛一毛,他家的家庭結構也非常簡單,要處好她覺得不難,而她未來的孩子——她一直渴望擁有的屬于自己的孩子,也將得到非常好的生活。
當她下定決心,她可以展現出非比尋常的殘忍。
當時唐昀正開開心心地把賺到的錢交給她,那雙含情的桃花眼滿眼都是她,而他最終得到的只有一句絕情的分手。時至今日,宋媃想起對方的眼神,依然會覺得心痛和抱歉。
無論發生了什么,時間過去多久,唐昀在宋媃心中都有一席之地,有一份特殊的情感存在,所以她一直希望他能忘了她,得到幸福。
楊珊嘆了一口氣,“他要是能忘了你,早忘了。你和他在一起,他才會幸福,你也會幸福的。你……是不是在顧慮福福?”
宋媃沒說話。
“果然如此。”楊珊說:“你怕什么?你忘了以前福福被綁架那次,他是怎么不要命地救福福的嗎?他一定會把福福當親生女兒的。”
宋媃依然沒說話。
楊珊猜到了什么,語調一下子拔高了,“你!你該不會還想著跟許晗蕤復婚吧?!”
宋媃見她似乎血壓正在極速飆高,輕輕說道:“你知道的,在我心里,無論是許晗蕤還是唐昀,甚至是我自己,都沒有福福重要。”
唐昀接受許蘿芙容易,許蘿芙接受唐昀卻很難,甚至一旦她跟唐昀有點什么,宋媃都能想象到她會有多崩潰。
雖然這段時間許蘿芙心情看起來好多了,在學校交到了好朋友,好像已經完全適應了z城的生活,從京城的陰影里離開。
可是宋媃看得清楚,她依然不愿意碰一下畫筆,沒有再畫過任何一幅畫,那是許晗蕤和她特有的聯系,她心里的傷還沒好。
許晗蕤畢竟是她的父親,許夢蕊母女出現以前,他確實把她捧在手心里,許蘿芙磕碰一下他都很著急,在她小時候因為舍不得跟她分開,還經常把她帶到集團上班。他的地位不是別的男人可以取代的。
她絕不會讓許蘿芙的心再受一點傷。
甚至
之后如果需要,如果必要,為了許蘿芙,她會跟許晗蕤復婚。
唐昀如果真的已經等了她那么久,那么再讓他等下去,實在是太殘忍了。
第34章 034 收到這個獎勵他一定會很開心吧……
許蘿芙苦思冥想了幾天之后, 終于想到要給李崇京什么獎勵了,哼哼,直接給他錢好了!
之所以會想要給李崇京錢做獎勵,并不是因為許蘿芙發現了李崇京是個財迷, 而是因為許蘿芙從小到大得到的獎勵都是跟錢有關的, 除了媽媽之外, 爺爺奶奶爸爸都是一開心就給她買買買,給她漲零花錢, 許蘿芙也沒覺得這有什么不好。
錢是好東西,不知道該給什么獎勵和禮物的時候,給錢絕對沒錯,有了錢對方就能去買自己喜歡的東西了嘛,誰會不喜歡呢?
因此, 許蘿芙覺得給李崇京錢好了,畢竟他一直讓她很舒心。
要是還是以前, 李崇京家境也好一點, 有個公司什么的,許蘿芙還會告訴許晗蕤, 許晗蕤就會讓人查查他家有沒有什么可以提攜提攜的生意, 應許集團這么大的家業, 隨便指縫里漏點東西出來, 都足夠他們家賺得盆滿缽滿。
以前她的跟班和他們的家庭就是通過這樣來獲得好處的。
現在不行了,不過沒關系, 錢還是給得起的。
宋媃很大方, 許蘿芙跟她說了之后,今天早上她就給了她兩張銀行卡,雖然許蘿芙不知道具體有多少, 但是宋媃早就考慮過這件事了,心里已經有數,知道該給多少,才不會讓寶貝女兒丟臉。
這讓許蘿芙從一早開始就十分自得和興奮,滿腦子都是期待李崇京收到銀行卡后的表情,一定非常驚喜和開心吧!
于是她一早就到了學校,坐在教室里時不時往外看,為了能夠沒有別人打擾的欣賞李崇京的表情,許蘿芙還離開了教室到樓下涼亭去了。
“芙芙,早上好。”李崇京還沒到,鄒雨婷先到了。
許蘿芙就順便把其中一張給了鄒雨婷,畢竟都是她的跟班,雖然目前還比不上李崇京,但是她對鄒雨婷也是很滿意的。
鄒雨婷嚇了一跳,連連拒絕,她給許蘿芙當跟班得以從余明婉那些人的霸凌中解脫,已經是賺到了,她根本沒有想要得到別的。
許蘿芙把卡塞進她手里,不耐煩地說:“別跟我搞推推搡搡的戲碼,很煩,反正給你了,你愛用不用。”
“這……”鄒雨婷覷著許蘿芙的臉色,不敢再說忤逆大小姐的話,只好忐忑地收下了。
“也不是只給你,李崇京也有。”許蘿芙見她這沒見過世面的可憐巴巴樣,好心好意地補充了一句,不然她懷疑這個笨丫頭一整天都要坐立難安。
聽許蘿芙給李崇京也準備了一張,鄒雨婷確實放松了一點,只是表情很快有些古怪了起來。
李崇京……真的會高興嗎?
按理說,有錢拿沒有人會不高興,除了其中一種情況……
但是她看著許蘿芙那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又不好說什么,唔……不管高不高興,李崇京情商那么高,那么會哄許蘿芙開心,一定會讓許蘿芙滿意的吧?
終于,李崇京拎著保溫桶過來了。他不知道今天許蘿芙為什么突然想在涼亭里吃早餐,但是這沒什么不好的。
只是他想到昨天晚上又做的夢,和今天早上又洗的內褲,因為內容過于禽獸,遠遠一看到許蘿芙的身影耳根就紅了,不得不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幾下才走過去。
不過當他走進涼亭,對上許蘿芙那雙明亮的,閃爍著靈動的惡作劇光芒的眼睛的時候,腳步便微微一頓。
好可愛,她又要玩弄他的心了嗎?
李崇京假裝沒有發現,心里做好了配合她演出的準備。
“咳,看在你最近表現得不錯的份上,我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許蘿芙抱著胳膊,仿佛隨口一說。
“什么禮物呢?”李崇京做出期待的表情。是什么嚇人盒子之類的東西嗎?要怎么做出被嚇一跳但是又不是很刻意的反應呢?她這么聰明,要是演不好被發現就不好了。
許蘿芙從包里拿出一個信封,假裝隨意地遞過去,“喏。”
李崇京接過,打開,里面沒有什么惡作劇的東西,而是一張銀行卡。
李崇京愣住了,一時有些困惑不解地看著許蘿芙。
許蘿芙揚著下巴,“這是給你的獎勵,以后我媽每個月都會往里面打一筆,盡管用吧,去買點喜歡的東西。”
李崇京懂了,雀躍的心臟忽然安靜了下來,“所以,這是給我發工資?”
許蘿芙沒看到李崇京露出她期待的高興得神采飛揚的樣子,眉頭微微蹙起,“這是你應得的,你讓我很滿意。”
李崇京深吸一口氣,把卡遞回去:“我讓你開心了就很好,不用給我這個。”
他對她做的一切不是為了錢,也不是給他錢就能還的。
可是他怎么看起來一點兒都不開心?許蘿芙心里不太舒服了,還以為他和鄒雨婷一樣是太突然收到錢,一時間不習慣或者自尊心在作祟,于是說:“不用不好意思,鄒雨婷也有。”
哪知李崇京原本有些紅潤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了起來。
李崇京當然知道許蘿芙的認知里他和鄒雨婷都是她的跟班,這是一種慣性思維,他能理解。像許蘿芙以前那種家庭環境成長起來的公主,注定下意識的只會把同階層的人當朋友,她以下階層的人按照慣性思維都是她的討好者,只會成為她的跟班而不是朋友。
他應該要給她時間,慢慢的,溫水煮青蛙一樣將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一再提高。現在暫且被她當做跟班也無關緊要,不如說這對他也有好處,至少她心理對他的防備會降低很多——他一開始是這樣想的。
可是當現在,許蘿芙居然給他錢,給他發工資,好像他對她的好都只是一份工作,好像她心里真的覺得他是為了得到這些好處才對她處處討好,把他和鄒雨婷放在同等的位置上,他才發現這是多么難受的一件事。
他才發現,原來他這么愛的錢,有一天也能讓他感到這么厭惡,可以棄如敝履。
心里情緒翻涌,梗著他的咽喉,他一點兒都演不出開心的樣子了。
許蘿芙一直盯著他的表情,見他非但沒有如她期待的那樣露出高興的神色,還那么難看,頓時臉色也難看起來了。
她是第一次想要讓一個人開心,結果對方見了她的禮物非但不開心,還很不愉快的樣子,讓她感到一陣羞惱。
“你這是什么表情?什么意思?”她質問道。
李崇京深呼吸了一口氣,說:“沒有,多謝你的獎勵,不過不需要。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李崇京把卡放在石桌上,轉頭就走,他的理智告訴他不能這樣,但是他卻控制不住自己。
許蘿芙盯著他的背影和石桌上的卡,好半晌都回不過神來,畢竟這是李崇京第一次對她發脾氣,他一直對她都是百依百順,十分維護她的自尊,包容她的脾氣的。
好一會兒,她才漸漸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不由得露出了荒唐的笑,然后怒氣沖沖地走了。
真是見了鬼了,李崇京是生氣了嗎?她給他錢,他居然生氣?她之前捉弄他,把他弄得都快哭了,他不生氣,她給他好處,他反而生氣??
不對,不可能,這合理嗎?這不合理啊!一定是有哪里搞錯了,是她誤會了嗎?
也許李崇京是尿急?
一開始許蘿芙還有點兒不確定,直到這一天許蘿芙都沒再見到李崇京,第二天藥和藥膳都是鄒雨婷送來的。
鄒雨婷小心
翼翼地說:“是李崇京讓我送來的。”
李崇京把她喊住,把保溫桶遞給她的時候,鄒雨婷都驚得瞪大了眼睛,同時驚掉下巴的還有褚饒。
確定了,李崇京不是尿急,是真的在跟她發脾氣。
好啊,這輩子還沒有一個跟班敢跟許蘿芙發脾氣的呢!還是在她好心好意地給對方獎勵后!他不理她,她還不理他呢!
“哼,拿回去還給他,我不喝莫名其妙的人給的東西。”許蘿芙抱著胳膊冷聲道。
鄒雨婷想勸,但是一看許蘿芙那不爽的臉色,又閉上了嘴巴。很顯然,這次勸沒用了。
路上遇到李崇京,許蘿芙惡狠狠扭頭,都當做沒看到。
很快,全校都知道李崇京和許蘿芙好像鬧翻了,誰也不理誰了。
一時間關注的人議論紛紛。
褚饒急得團團轉,他問李崇京發生了什么,李崇京也不說,自然不可能去問許蘿芙,因為他怕許蘿芙一個不爽打他。
于是,他跑去找鄒雨婷,打聽許蘿芙和李崇京在鬧什么別扭。
鄒雨婷確實知道,但是她可不會把許蘿芙的事跟別人說,腦袋微垂,聲音小小,看起來很好拿捏,實則任憑褚饒怎么舌燦蓮花,要么磕磕巴巴顧左右而言他,要么直接沉默不語,好一副犟種樣。
褚饒:…………
算了,隨你們便吧,明明四個人的電影,卻把他排擠在外,他也生氣了,不摻和了!!
第35章 035 英雌救美
褚饒發誓自己被排擠后, 也要排擠這三人。
但是想是這么想,李崇京找他的時候,褚饒還是心胸寬廣地原諒了他,在愉快的周六、舒適的床上扔下了游戲機, 屁顛屁顛地到約定的公園找他。
正是上午時間, 很多人在公園散步, 李崇京不知道跑了多少圈,出了不少汗, 垂著頭坐在石椅上,汗珠從額前的發梢滴落,或淌過高挺的鼻梁,從鼻尖跌落,像濕漉漉的小狗, 引得路過的每個人都側目觀看。
只是等人關心,他抬起眸, 鳳眸冷漠得有幾分惡意, 毫不掩飾,涼颼颼的輕易就把人逼走。
一直到褚饒趕到, 他身邊的空位上才終于不再空了。
得知了這再簡單不過的前因后果, 褚饒無語了。
“你……你……我都不知道說你什么好了兄弟, 好好的一個干大事的人, 你怎么就長了這么大一顆戀愛腦?”褚饒瘋狂抓頭。
他還以為是發生了什么大事,比如李崇京的真面目被許蘿芙發現了, 或者李崇京偷偷跟許夢蕊聯絡得很頻繁這件事被許蘿芙發現了呢。
結果就這??
許蘿芙使喚他、捉弄他、消耗他這個財迷死摳的金錢, 他開開心心滿腦子都是粉紅泡泡。人家給她錢,給他報銷付出的錢,他反而跟人家鬧別扭, 這不是極致的戀愛腦是什么?簡直就是先天舔狗圣體嘛!
明明以褚饒以前對李崇京的了解,這錢進了他的口袋,里面一毛錢對方就別想再拿回去了,他應該是這樣的人才對!他算是明白了,原來人一談戀愛真的會降智商,就算是李崇京這種人也難逃這個魔咒。
褚饒:“現在后悔了吧。”
“嗯。”李崇京低聲應道。第二天早操的時候,許蘿芙瞪他一眼高傲地撇開腦袋后,他就后悔了。
他實在是不應該,許蘿芙有什么錯,是他太貪心了,不夠冷靜理智,急于求成,她只是給了他一些好臉色,他就自戀地以為他們的關系與別人不同。
“唉,那現在怎么辦嘛,許蘿芙看起來比你還生氣,昨天都放話跟你沒什么關系了,你連跟班都不是了。”
褚饒十分苦惱,許蘿芙可是超難哄的耶!代入一下她的角度,公主覺得跟班活干得不錯,于是開開心心給賞賜,結果被跟班甩了臉子,這臉丟得有夠大的。
許蘿芙現在就是一副天王老子來了都不會原諒李崇京的樣子,李崇京該怎么求和啊?
“我已經想到該怎么做了,需要你配合。”李崇京說。他的腦袋往左邊撇了撇,有一道人影隨著他視線的轉動,立即閃到了樹后,鬼鬼祟祟的。
褚饒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歪了歪頭。
不久后,褚饒跟李崇京分開,李崇京往青禾古鎮的方向慢跑起來。
在途徑人跡較少的路段時,幾個人影攔在了李崇京面前,“喂,李崇京,跟我們走一趟吧。”
……
另一邊,許蘿芙正臭著一張臉和鄒雨婷在家里玩雙人游戲。
鄒雨婷一邊玩,一邊時不時轉頭看許蘿芙的臉色,嘴唇翕動,幾次想說什么又忍了下來。
終于,許蘿芙不耐煩了,“你想說什么就說,老往我這邊看,吵死了。”
“芙芙,那個……我覺得李崇京好像想跟你和好。”鄒雨婷說的是實話,她在學校看到好幾次李崇京試圖想要跟許蘿芙說話,可能是想道歉,但是許蘿芙都一副本小姐不聽的樣子無視掉了。
許蘿芙按游戲鍵的手一頓,“和好?什么和好?誰跟他和好?他算個什么東西,以為他誰啊!誰在意他?”
這……這不是很在意嘛。鄒雨婷心想,一說就炸,要是不在意李崇京早就不受他影響了。
許蘿芙握著手柄超用力地按按鍵。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起來。
許蘿芙看到來電顯示是褚饒,讓鄒雨婷接。
鄒雨婷按了擴音,就聽到褚饒著急地說:“不好了許蘿芙,救命啊!李崇京被余明婉抓走了!他肯定要被余明婉打死了!”
……
余家。
羅曉潔抱著自己縮在角落里,目光無神地望著地面,身體還發著抖,露出的肌膚上有著各種青紫的痕跡。
“煩死了!”余明婉發泄地踹了她一腳,羅曉潔回頭,無神的目光盯著余明婉的背影,越發漆黑。
“你那是什么眼神?”余明婉注意到后,目光兇狠起來。
羅曉潔畏懼地立馬收回視線。
余明婉打人已經打累了,坐回沙發上,呼吸急促,滿臉怒色。大概是打完羅曉潔還不夠,她又瞪向緊張兮兮的章文荔和蔣芳芳,怒道:“你們跟許蘿芙一個班,是不是也很想抱她大腿?”
“哪里,怎么會!我們跟你才是一頭的!”
“是啊,婉婉,不信你去問問我們班上的,我們跟許蘿芙從來不說話的!”
“要不你讓你爸把我們調到你班上去好不好?許蘿芙看我們挺不順眼的……”
兩人連忙說道,生怕遷怒到她們身上去。
余明婉冷哼一聲,放過了兩人,只是心情還是很差。
自從許蘿芙入學后,她日子就沒有一天好過的,憋屈得要死,她恨許蘿芙,恨許夢蕊,恨陶宇哲,恨鄒雨婷,恨羅曉潔……每天兩眼一睜就是恨人,又恨又憋屈。
她的手腕已經不需要打石膏了,余正輝已經說了好幾次讓她回學校上課,可是她一想到學校里有許蘿芙,就一點兒都不想去上學,她不想屈居許蘿芙之下,可是又沒辦法,只能這么僵持著。
都這么憋屈了,結果還有更讓她難受的事情出現。
這幾天學校論壇和校友群都炸了,全都在議論李崇京和許蘿芙的事,從之前李崇京明顯在討好許蘿芙,而不止是送藥開始,不想相信李崇京真的喜歡許蘿芙的人不得不信,破防的聲音一道接一道。
【我還以為李崇京跟別人不同呢,原來只是之前的人不夠格】
【我對他太失望了,還以為是高冷男神,結果還不是在做大小姐的舔狗。】
【胡說什么,李崇京才不可能喜歡許蘿芙,他要能喜歡許蘿芙,早就被余明婉追到了!】
【李崇京肯定是被脅迫的!】
【我的濾鏡碎了啊啊啊啊】
【可惜,做舔狗是沒前途的,看許蘿芙理他嗎?還不是被一腳踹開了】
【余明婉知道嗎?要是知道了她會怎么樣?】
余明婉知道了會怎樣?會加入人群,成為破防的一員啊。
雖然自欺欺人的人很多,但是只要不是傻瓜,都能看出李崇京對許蘿芙跟對其他人不同,差距如此之明顯,掩耳盜鈴根本沒有意義。
余明婉不是傻瓜,很快就想到當初她找人在青禾古鎮打許蘿芙,許蘿芙被人救走的事。李崇京家就在青禾古鎮,家里開醫館的,后面他還給她送藥。那個可恨的救走許蘿芙的男生,八成就是李崇京了。
“啊啊啊啊啊!”余明婉抓起桌上的遙控器怒砸電視屏幕。
李崇京……李崇京……他竟敢……
她喜歡他這么久,給了他那么多面子,他就是這樣給她難堪的,竟然去追她的死敵!她是太給他臉了,才讓他膽子這么大嗎?
余明婉怒不可遏,由愛生恨,砸完了東西馬上就拿起手機,“喂,你們給我去找李崇京,找到了直接帶到張哥的工廠去!”
她動不了許蘿芙,還動不了你嗎李崇京?
張哥是余明婉認的社會上的干哥哥,經營著一個半死不活的工廠,工人都是他的混混兄弟,余明婉偶爾會借用他的工廠和狐朋狗友們干一些事,場地夠大,張哥等人還能幫忙收拾爛攤子。
當然了,得給對方一些場地費和感謝費。就像上次余明婉找他們去打許蘿芙后那樣。
反正廠里沒活,又有錢收,張哥照例大方地讓出場地,帶著兄弟們回工廠后面的宿舍打牌去了,留下偌大的空間給小孩們玩。
不多時,李崇京就被那幾個男生帶著走了進來。
余明婉正歪在有些皸裂的棕色皮沙發上,章文荔和蔣芳芳兩個跟班坐在另一邊的長條沙發上。
見到李崇京,三個女生都下意識坐直了身體,擺出端莊得體的一面。
余明婉一肚子火,可看到李崇京那張臉,她還是會心跳加速,多么好看的男生啊,水墨畫一樣出塵脫俗,高不可攀,就是這樣的容貌氣質,讓她一直不舍得對他用強動粗,像個小女生一樣試圖用真心打動他。
“余明婉,你有什么事?” 少年開口,清冷悅耳的聲音傳來。
一瞬間,余明婉只覺得清泉流淌過心扉,火氣都散了不少,如果李崇京哄幾句,告訴她那些議論都不是真的,她肯定就原諒他了。
“李崇京,你真的喜歡許蘿芙?”余明婉問,臉色緩和了不少。心里期盼得到否定的答案。
李崇京頓了頓,臉有些紅了,推了推眼鏡,“這與你無關。”
“為什么?你喜歡她什么?她跟我哪里不一樣!”余明婉崩潰了,在她看來許蘿芙跟她就是一類人,憑什么李崇京居然喜歡許蘿芙不喜歡她?
“你在說什么,你怎么能跟她比?許蘿芙長得好看,富有愛心和正義感,從不恃強凌弱,堅強又勇敢,既有漂亮的皮囊,又有可愛的靈魂。你有什么?”
余明婉和所有跟班都被李崇京這一番發言震得表情空白,踏馬的,這說的是許蘿芙嗎?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說什么?”
余明婉的臉都氣歪了,沖上去抬手就朝李崇京扇了一巴掌。
只是巴掌沒落到李崇京的臉上,被對方輕而易舉地抓住了手腕。少年的力氣很大,攥得她的手生疼,被用力一擲,她險些摔跤。
“李崇京!”余明婉惱怒萬分,“我真是給你臉了!你們愣著干什么?給我摁住他!”
帶李崇京來的幾人就去抓李崇京。
雙拳難敵四手,比起動粗,李崇京還是更擅長動腦子。
更何況,還是要有傷才更好賣慘。
李崇京的眼鏡被一拳擊飛了出去,顴骨發紅,衣服有些凌亂起來,因為運動而潮濕的頭發凌亂地落在額前,有一種戰損的美感,實在看得余明婉好色心起。
我得不到他的心,得到他的人也好啊。余明婉不由得心想,這也未嘗不是贏過許蘿芙的方法,如果以后許蘿芙跟李崇京一起了,李崇京也只是她余明婉用過的二手貨而已。
這么想著,余明婉忽然不氣了,反而露出了笑容。
她走到李崇京面前,說:“李崇京,你要是乖乖聽話,我就放你一馬,否則你應該知道你會有什么下場吧?你班上那個陶宇哲,你參考一下。我保證你會比陶宇哲更慘。對了,你奶奶都這么大年紀了,要是有個磕磕碰碰也不好,對吧?”
以前余明婉霸凌的學生一聽到這種牽連家人的話都會害怕,李崇京怎么看都是符合她選擇霸凌對象的標準的,家境普通,父母又不管,只有一個上了年紀的奶奶在。
然而李崇京聽到這種狂妄自大又幼稚的發言,嗤笑:“你真好笑。”
余明婉笑容一僵,“你說什么?”
“你要不要去打聽一下,都有誰是我家醫館的常客?你要不要想想,你爸爸有沒有特地提醒過你,不許動我?”
褚饒擔心李崇京會被余明婉因愛生恨,是因為褚饒和很多人一樣只看到表面,表面上他家確實只是普普通通的平民老百姓,但是這不代表他家沒有隱形財產。
李家醫館作為一個百年老字號,稱得上是一個杏林世家,在z城很多本地人腦子里都是有名號的,也多的是人大老遠從外省跑到青禾小鎮來求醫看病的,其中不乏一些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陳培蓉的微信好友里有些人物說出來都能嚇人一跳。
往近的說,青禾小鎮外的公安局,好多警察下班都往李家醫館跑,就為了扎扎針緩解緩解身上的各種老毛病。
因此,在余正輝心里,李崇京早被劃拉到了不能欺負的孩子那邊。屬于那種不能給他帶來什么好處,但是要是在學校出點什么事,會給他帶來很多麻煩的孩子。
所以在聽說余明婉注意到李崇京的時候,余正輝就跟余明婉說過不許找李崇京麻煩這件事。
只是余明婉當時只以為是因為李崇京成績好,他爸等著李崇京考個狀元什么,好讓他拿去宣傳玉嶺國際。
這會兒被李崇京這么一說,余明婉心里就有了不太好的預感,在經歷過惹到不該惹的許蘿芙,導致自己變成現在的模樣后,余明婉已經產生了嚴重的心理陰影,一時間還真有點不敢輕舉妄動了。
“婉婉,要不,打個電話問問叔叔先?”章文荔湊到余明婉耳邊小聲說,蔣芳芳也在邊上連連點頭,拜托,她們也怕又惹到一個不能惹的啊!!
余明婉只好轉頭打電話給余正輝,不知道余正輝說了什么,余明婉臉色很難看地掛了電話。
跟班一看,懂了,肯定是不讓她動李崇京。
場面一時間安靜了下來,仿佛有尷尬在蔓延。
李崇京嘴角仿佛露出了些許嘲弄的弧度。
余明婉頓時惱怒萬分,不能動手的憋屈,讓她口不擇言起來:“李崇京,你瞧不上我是吧?你又以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你喜歡許蘿芙?你以為許蘿芙會喜歡你嗎?做什么白日夢!她什么家世,你什么背景?你真以為許蘿芙能看得上你嗎?她心里只把你當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而已!還妄圖高攀,你做夢!”
李崇京臉色微微變了變,眼神變得冰冷,余明婉的話刺痛了他的心,這幾天的冷遇,還有那張銀行卡,他不由得又一次想起許夢蕊那荒謬的預言信。
信里的那個他是許蘿芙的眾多舔狗之一罷了,如此卑微,看起來還很失敗,許蘿芙不喜歡他。
“哈!被我說中了吧!你自己也心知肚明對吧!”感覺扳回一局的余明婉得意道。
就在這時,工廠外猛地傳來一聲巨響,像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腳,嚇了所有人一跳。
“余明婉,開門!”工廠大門外,傳來了許蘿芙的聲音。
余明婉三人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完了完了,許蘿芙不會是為了救李崇京來的吧?”
“他們不是已經鬧翻了嘛!”
“婉婉,這下怎么辦?”
余明婉額頭開始冒汗,“閉嘴!把李崇京嘴巴捂住,別讓他發出聲音,先拖進去藏起來!”
余明婉指著那邊的辦公室,讓狐朋狗友把李崇京拖進去,這才開門讓許蘿芙進來。余明婉已經聽到許蘿芙囂張到準備找人砸門了,不開根本不行。
許蘿芙帶著鄒雨婷和褚饒闖了進來,沒看到李崇京,“你把李崇京藏哪兒了?”
“什么李崇京,我不知道。”余明婉犟嘴道。看到鄒雨婷,她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鄒雨婷本能地瑟縮了一下,然后被許蘿芙瞪
了一眼,連忙挺起胸膛,努力做出狐假虎威狀。
許蘿芙這才又看向余明婉,說:“別逼我扇你。”
在昔日肆意欺負的人面前這么丟臉,余明婉立刻紅溫了,怒道:“許蘿芙,你別太過分,我干什么了你要扇我!”
“李崇京呢?”
“什么李崇京,我不知道,你要找李崇京去找,來我這里找什么?”余明婉嘴硬道。
這時鄒雨婷扯了扯許蘿芙的衣角,指了指地面。許蘿芙一看,看到里面上是一個摔碎的眼鏡。
許蘿芙眼神兇惡了起來,“你打他了?”
余明婉看到那個眼鏡,心里臟話連篇,“我……我就算真打了李崇京又怎么樣?”
“你在說什么笑話?打了我的人,還問我怎么樣?”
“你的人?你昨天不是說李崇京不是你的跟班嗎?難道你出爾反爾?”
“誰出爾反爾?你……”許蘿芙一不小心真被她給繞進去了。
余明婉露出勝利的神色,“哦,李崇京不是你跟班,那他是你什么人?還這么來勢洶洶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搶親呢。喂,難不成你要跟我說,你居然喜歡他嗎?不會吧不會吧,大小姐喜歡上窮小子啊?”
她語氣戲謔,好像這是多么可笑又丟人的事。
“你胡說八道什么?”
余明婉瞥了一眼辦公室的方向,抬高音量,“許蘿芙,你別裝了,無論你跟李崇京表面上玩得多好,你心里其實根本看不起他對吧?一個特招生。你在你以前的學校里,難道有把特招生放在眼里過嗎?”
在他們這些貴族學校里,特招生就等于是貧窮。
辦公室內,李崇京的手不由得攥緊。他現在確實很窮,確實配不上……
許蘿芙表情十分不爽說:“余明婉,我跟你很熟嗎?你干嘛一副很了解我的樣子,在那里揣度我的想法?羅里吧嗦一大堆,你是什么長舌婦?誰說我瞧不起特招生?人家只是窮點而已,我為什么要瞧不起?”
李崇京愣了一下,低下的頭瞬間抬了起來。
沒有想到這個眼高于頂的女孩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余明婉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更讓她難以置信的是,許蘿芙看起來并不像在撒謊,她流露出一種理所當然的不解,就好像她確實從來沒有因為某個人很窮就瞧不起對方。
平心而論,許蘿芙只會平等地瞧不起所有人,而不是看誰貧窮或富貴來區分。
她在很早很早以前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她會永遠有錢,但是窮人未必會一直貧窮,而且這也沒什么值得她不開心的。
因為她的生命中有一個鮮明的、令她信服和愛著的例子存在。
她的母親宋媃。
論出身,宋媃的出身比不上大部分人,一窮二白了二十年。但是在某一天,她卻為她的女兒找到了一個首富父親,讓她成為了公主,她本人也實現了階級躍遷。
盡管宋媃看似是家庭主婦,可是在許蘿芙心里她一點兒也不比許晗蕤的價值少一點,從小到大,她所有的情緒所有的欲求都可以跟宋媃講,宋媃總能很快又毫不令人生厭的解決和滿足她。
宋媃比許晗蕤更不可思議,因為許蘿芙知道許晗蕤用的是錢和權,而她的媽媽則神秘且有趣多了。
如果她瞧不起出身平凡的窮學生,不是也在瞧不起宋媃嗎?她怎么可能會瞧不起自己的媽媽?
余明婉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感覺自己好像已經一敗涂地了。
啊啊啊啊啊怎么會這樣!許蘿芙這種人為什么會說出這種話啊啊啊啊!!
她不由得想起李崇京說的話:“你在說什么,你怎么能跟她比?許蘿芙長得好看,富有愛心和正義感,從不恃強凌弱,堅強又勇敢,既有漂亮的皮囊,又有可愛的靈魂。你有什么?”
什么鬼?難道李崇京說的是真的嗎?!
“在這里面!”褚饒正趴在那間辦公室臟兮兮的玻璃窗上往里瞧,喊道:“喂,快開門,把人放了!”
這下是真的藏不住了,不放人只能打架,打架還不一定打得贏,打贏了回家也要被爸爸罵,怎么樣都是輸。
余明婉只能不甘不愿地讓人放了李崇京。
李崇京一出來,許蘿芙就見到了他臉上的傷,頓時臉就沉了下來,惡狠狠地瞪向余明婉。
余明婉有些心虛,怕許蘿芙抓著不放,色厲內荏地說:“是他先出言不遜挑釁我,看在你的份上,這次就放過他。”
許蘿芙又轉頭瞪了李崇京一眼,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感覺。這人怎么這么菜,居然被打成這樣!
干、干嘛?為什么用這種亮晶晶的眼神看她?……哼,是被她寬廣的胸懷感動壞了吧!
第36章 036 李崇京那一副被迷得神魂顛倒的……
離開工廠后, 許蘿芙和李崇京都沒有說話,褚饒給鄒雨婷使眼色,兩人悄沒生息地就遠遠落在了后面。
李崇京幾步走到許蘿芙身邊,向她道歉, “對不起, 我之前不是不高興你給我獎勵這件事, 是我太小氣了,不想跟鄒雨婷平起平坐, 我以為我的地位會高一點,所以一時妒忌,沒有忍住。”
他語氣低落,配上臉上的傷,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而且話說得這么直白, 反而讓許蘿芙一下子渾身不自在起來,隱隱約約還有點灼燒感。
見許蘿芙還不說話, 李崇京又說:“是我恃寵而驕了。”
“你胡說八道什么, 誰寵你了?”許蘿芙立即反駁,臉頰微微紅了起來, 這人怎么回事?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他都不知道羞恥的嗎?
她果然還是給他的臉色太好了, 確實有點恃寵而驕了。
“對不起。”李崇京馬上道歉。
他都道歉了, 而且在此情此景下,再鬧別扭很奇怪, 看在他除了這次之外沒別的毛病, 原諒他一次好了,再者她也不是沒有問題,比如給他的臉色太好了, 才導致他有點驕傲了。
“哼,這是最后一次。”許蘿芙說。
“好。”李崇京露出笑容,黯淡的鳳眸一下子亮亮的,好像惹主人生氣終于獲得了原諒的小狗。
許蘿芙莫名也有點想笑,但是覺得這樣有點太給他好臉色了,于是微微撅起嘴以控制嘴角。
李崇京又說:“你真好,我都惹你生氣了,你還來救我。”
許蘿芙昂起腦袋,“本小姐寬宏大量。”
“你這么好,我真的不想當你的跟班。”
許蘿芙愣了一下,這是什么意思?嘴上說她好,心里其實不是這么想的對吧?她又想起了京城那些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前跟班,頓時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心口悶悶的,難道連李崇京也……
“一定要當跟班嗎?當朋友不行嗎?我還是很不想跟鄒雨婷平起平坐。”李崇京接著說,語氣低落,眼神卻又有些期盼地望著她,小心翼翼的。
許蘿芙怔住,“啊……朋友?”
“不可以嗎?”
“哦……”許蘿芙眨巴眨巴眼睛,反應過來了李崇京的意思,心氣通暢了。所以他這些天才跟她鬧別扭嗎?
她也不是傻瓜,這幾天心情不好,腦子經常不受控制想著李崇京是什么毛病,也隱隱約約捕捉到了些許他的感受和意圖,只是沒能徹底理解,現在李崇京直接說出來,她才恍然大悟。
什么啊,原來是想跟她做朋友。
跟班升級成朋友的事,
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只是以前都是女孩子,男跟班從來沒有過。
不知道是因為這樣,還是因為這人是李崇京,“朋友”兩個字好像突然變得奇怪了起來,好像它并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一樣,叫許蘿芙沒法翻個白眼,說“那你早說唄,鬧什么鬧”這種話。
李崇京還在等她回答。
許蘿芙嘴巴微張了好半天才別開腦袋,臉頰微微發熱,別扭地說:“得寸進尺。我沒跟窮人當過朋友,不知道怎么做。”
李崇京立即說:“就像我們日常那樣就可以了,你做自己就可以了。”
許蘿芙不知道咕噥了什么,沒有說好,但也沒有拒絕。
那就是默許。
李崇京輕輕吐了一口氣,他才發現自己有多緊張,而后嘴角揚起,那他現在就是許蘿芙在z城第一個朋友了。如果是獨一無二的那個就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戴眼鏡,少了一層遮擋,李崇京那雙充滿古典韻味的鳳眼忽然變得很清晰,好像更亮更漂亮了,被這么看著,好奇怪啊。
許蘿芙心慌得想罵他,就罵了:“笑成這樣,你很得意嗎?下次你再有話不直說玩這套,就休想我原諒你了。”
“嗯嗯。嘶……好疼,可不可以送我回去?”
“誰讓你這么菜,麻煩死了……”
褚饒和鄒雨婷默默跟在后面,瞅著兩人越靠越近,顯然恢復如初,甚至好像關系比之前還更進一步的背影,不由得對視了一眼。
“他們是不是已經忘記我們在后面了?” 看看李崇京那一副被迷得神魂顛倒的模樣,真不值錢。
鄒雨婷點點頭,低頭嘆了一口氣,小聲說:“誰讓我們是后來者……”
褚饒:“……”老子是先來的!!
……
工廠里,余明婉不僅沒能教訓到李崇京,還被許蘿芙教訓了一頓,憋屈到要爆炸,她把能砸的東西都砸了,還不解氣。
于是她又把羅曉潔喊了過來,這已經是從小養成的惡習,必須把怒氣發泄在別人身上,看到別人露出痛苦之色才能解恨。
聽到動靜進來的張哥一伙人聽到她喊羅曉潔,不由得面面相覷,臉上露出了猥瑣而期待的笑容。看來今天又有得玩了。
羅曉潔接到余明婉的電話,收到過去工廠的命令,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她對面的人咽喉里發出一聲輕笑:“看吧,她不會放過你的,而我呢,對你這種不懂反抗的軟弱玩具一點兒興趣也沒有。你還是乖乖認命,等著被玩死吧。”
羅曉潔聞言,極度恐懼的眼神中漸漸浮現了一絲血色。
天色暗下,羅曉潔慢吞吞走到工廠,工廠門口兩個男人笑嘻嘻地盯著她,目光令人不適。
“你那兩條腿走路那么慢的話,干脆就不要算了,反正也沒多大用。”工廠內,滿臉不耐煩的余明婉罵道。
羅曉潔摸了摸口袋,咬著唇慢慢走了進去。
一接近余明婉,她就被一把扯住頭發薅了過去,兜頭就是幾個重重的巴掌,臉馬上火辣辣地疼了起來,與這種疼痛的灼熱一起升騰起來的,還有強烈的憤怒和仇恨。
“我對你這種不懂反抗的軟弱玩具一點兒興趣也沒有。你還是乖乖認命,等著被玩死吧。”那道聲音又一次在腦海中響起。
羅曉潔跌坐在地上,看著角落里一聲不吭的章文荔蔣芳芳,再看看那群等著獅子吃完后接著享用的鬣狗一樣的男人,最終,定格在前方居高臨下滿臉惡意,宛如魔鬼的余明婉身上。
她的手伸向了口袋,握住了那堅硬的物體。
……
應許集團總部。
一位副總汗流浹背地帶著文件迅速從董事長辦公室快步離開,秘書處的秘書們面面相覷,而后掩唇偷笑。
許晗蕤離婚后脾氣就越來越差了,所有人都能感覺到他像個炸藥桶似的,這一點倒和他女兒許蘿芙挺像的,都是暴脾氣。只是以前有宋媃在,他生活上就沒有任何不順心之處,整個人被養得容光煥發,所以大多數時候都很心平氣和。
他們見許蘿芙的次數不多,但是宋媃是常見的,她經常來給許晗蕤送吃送喝接他下班,天突然降溫還會來送衣服送姜湯,實在是羨煞旁人。而且她每次來都送他們奶茶咖啡或者各種好吃的小甜品,所有人都很喜歡她。
因此聽說許晗蕤居然出軌,還把宋媃凈身出戶,都覺得很氣憤,尤其是女同事們,背地里都快把他罵死了。
虧她們以為許晗蕤是個難得的好男人,結果也是這種貨色,他根本配不上宋媃!
現在他這是干嘛?離婚后反而不順心了?該!
許晗蕤確實很不順心,他一直在等宋媃服軟回來求復婚,一直等不到。
許蘿芙也是,他這么疼她,從小捧在手掌心里長大,不過是氣急之下打了她一巴掌,罵了幾句,就完全不跟他這個爸爸聯絡了?一點都不想他嗎?她沒有反思一下自己也有錯嗎?對爸爸沒大沒小,怎么像話!
許蘿芙的倔多少有點遺傳他的,許晗蕤也不想承認自己越來越想前妻和女兒。
可是他確實很煎熬,吃不好睡不好,看什么都不順眼,家也不想回,一點就炸,尤其是前段時間許夢蕊弄上熱搜,讓他丟了更大的臉之后。
他一直在等宋媃在z城吃到苦頭服軟,那兩千萬按理說怎么也該用完了,為什么宋媃會沒有絲毫舉動?她就這么把他拱手讓人?她不愛他?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那是為什么?一定有理由的,絕對是有理由的。
許晗蕤堅信這一點,并且開始四處找原因,結果還真被他找到了。
晚上回到家,王姨的手機忘在桌上沒拿,微信頁面也沒關,他由此意外發現了王姨一直在跟宋媃保持聯絡,給她通風報信家里的任何情況,包括他跟姜湘一直沒有領證,他跟姜湘是分房睡的,他看起來并沒有多愛姜湘這種事。
許晗蕤又喜又怒,喜的是原來是因為這樣,因為這樣宋媃才敢跟他一直賭氣,怒的是他覺得要不是王姨多事,宋媃早就跟他服軟了,他還用晚上睡覺想老婆想女兒想得睡不著覺嗎?
因此他把王姨喊道書房罵了一頓,罵哭了老保姆,還說:“來,你現在就跟宋媃說,我明天就要跟姜湘領證!”
這下看她急不急!
王姨一邊哭一邊勸:“不能這樣啊,許總,你這樣會失去夫人的……”
“你懂個屁!我讓你發就發,不然你也滾出去!”
王姨只好一邊抹眼淚一邊發。
而在門外聽到好消息的姜湘喜不自禁,恰好許夢蕊到家了,她紅著臉告知她爸爸媽媽終于要領證結婚的消息。
許夢蕊同樣驚喜不已。
因為孟躍和蔣依云,她這段時間在學校里非常不好過,每天干點什么都要防備有人惡作劇,雖然沒有上輩子在玉嶺國際遭受到的霸凌那么嚴重,可是她的心態已經是多年的莫夫人+應許集團公主的心態,這種程度的欺凌和侮辱已經讓她十分難以忍受。
連許蘿芙在z城怎么樣了都沒有空關注,只能在跟李崇京聊天的時候旁敲側聽一下,得知她在學校的日子過得不好,因為太高傲被全校孤立,每天形單影只卻還四處得罪人,李崇京也對她沒有什么好感。
許夢蕊并不滿意,這種程度遠遠不如她上輩子吃到的苦,只是她現在實在是自身難保,暫時沒空搞她,她甚至不得不和學校里那些她曾經看不上眼的私生子女站到一起,這才有了喘息之機。
可是也因為這樣,那些原配子女越發瞧不上她,孟躍也更加篤定了她不是好東西,根本不讓她靠近,哪怕抓到機會跟她說話,對方也完全是一副不聽不信甚至還很厭惡的樣子,讓她極為難受。
她不想承認這一輩子自己失去了上輩子唯一的、最好的閨蜜,可是事實就是如此。
好在,這一切局面并不是沒有扭轉的機會,只要姜湘和許晗蕤領了證
,成了真正的許夫人,她也成了真正的應許集團千金,那么這些污點就不再是污點,蔣依云那些人就不敢再對她搞這些動作了。
第37章 037(媽媽) “不要走。”……
“宋媃。”花店老板之一的周同在學員下課后過來, 邀請道:“今天我朋友酒館開業,一起去喝一杯嗎?”
宋媃已經開始收拾屋子,下課后打掃教室,這也是她的工作之一, “不了, 我得回去給我女兒做飯。”
不得不說這些活對于她養尊處優十來年的身體干著是挺辛苦的, 當然了,比起身體上的累, 還是心理上累,即便是平時的興趣愛好,一旦變成工作,就變得沒那么愛了。
周同看著她打掃衛生都顯得優雅婀娜,賞心悅目的身姿, 忽然走過去貼近她,伸手去拿她手上的掃帚, 一瞬間手幾乎完全蓋住了她的手, “我幫你。”
說是拿,那動作慢吞吞的, 似乎根本沒有要接過去的意思。
宋媃瞬間抽出手, 后退了一步, 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之前招她的花店老板是另一位, 她并不知道花店是她與另一位朋友合伙開的,周同也一直沒來過。
但是自從前幾天他來過一次, 站在門口看她上了一節課后, 就天天來,對她各種獻殷勤,言語曖昧, 神情油膩,令人心煩。
周同仿佛沒有注意到自己做了什么似的,一邊打掃一邊說:“做了飯再出來嘛,你女兒不是高中生嗎?晚上用不著人看著吧?”
“高中生正是學習緊要的時候,我還要盯她學習呢。”
又一次被拒絕了,周同臉色看起來有些不太好,但是也沒再多說什么,只是仍然不停用眼睛瞟著宋媃。
他總懷疑宋媃是不是真的離異帶娃,畢竟看起來著實很年輕,怎么看都不像有個上高中的女兒的樣子,再者,她這樣子的,什么男人會跟她離婚啊?
不會是用來擋狂蜂浪蝶的話術吧?
宋媃收拾好二樓的教室便下班了,臉色很難看。這工作看來是沒法做下去了,干完這個月拿了工資就走人吧。
天色陰暗,有些悶的風時不時吹拂在臉上,看起來晚些時候會下雨。
宋媃想著應該不會很快下,離家又近,進附近的商超里買菜的時候就沒有買傘,豈料走到半途,那雨便毫無預兆兜頭砸落,來勢洶洶。宋媃只能連忙跑到最近的一個屋檐下躲雨。
天氣陰沉沉的,這塊區域因為房價店租都很高昂,沒有什么店面,因此人一直都很少,這會兒因為天氣緣故,好像整條街上就她一個人似的。
一輛車子開了過來,停在了她面前,車窗滑落,正是周同。
“上車吧宋媃,我送你回去。”周同笑道。
“不用了,這是陣雨,很快就停了。”宋媃拒絕道,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哪怕她淋一身濕,也好過心存僥幸地上一個對她有些圖謀不軌的男人的車里。
然而周同卻沒有放棄,竟然打著傘下車拉住她的胳膊往車里拉,“宋媃,你不要這么客氣,我只是好心想送你回家,何必警惕成這樣,我們是同事,搞得這么僵干什么……”
宋媃被他嚇了一跳,掙扎起來,“你放手!放開……”
只是對方手勁太大,宋媃掙脫不開,一時間有些后悔,送許蘿芙學拳擊和防身術的時候,自己應該也學一些才對。
眼見著就要被推進車里,忽然一道人影沖了過來,一拳砸在了周同臉上。周同一下飛了出去,砸在了地上。
宋媃錯愕地抬頭,看到了她以為早已經回去魔都的唐昀。
此時他表情陰沉兇狠,上前一腳把爬起來的周同再次踢飛出去。
他下手很兇,宋媃怕出事,連忙上前拉住還要再動的唐昀的胳膊,“夠了,夠了,別再打了。”
唐昀胸膛起伏得很厲害,看向宋媃的時候眼神也很兇,這時他的司機把車子開了過來,唐昀幾步上了車,見宋媃還站在原地,冷冷問:“你上不上車?”
宋媃遲疑了一下,上了車。
車內寂靜無聲,氣氛僵硬。
宋媃:“謝謝。”
唐昀沒有理會。
沉默半晌,宋媃猶豫地問:“你……你沒有回去嗎?”
唐昀臉色仍然十分難看,譏諷中又有幾分自嘲:“你又要怎么羞辱我?”
“我沒有想要羞辱你,我只是……希望你幸福。”宋媃低下頭。
唐昀眼睛發紅,冷笑,“我幸不幸福,怎么樣才能幸福,用不著你來斷定。你還以為你還是我姐姐嗎?”
宋媃垂下眸,不再說話。
唐昀也不再說話,車內陷入窒息的沉默中。
唐昀的車子停在了她的小區門口,宋媃下了車,聽到唐昀說:“我今晚回魔都。”
這話說著好像沒什么感情,冷硬冷硬的,可車子一動不動,唐昀灼熱的目光直直地盯在她的背上,好像在等待著期待著她回復什么。
宋媃狠了狠心:“嗯,一路順風。”
安靜一瞬,車門猛地合上,黑色賓利一腳油門疾馳而去。
忽然,宋媃的手機響了一下,她拿出手機一看,腳步停住,身體仿佛凝固住了。
王姨:夫人,許董明天就要跟姜湘領證了。
宋媃攥緊了手機。許晗蕤那個王八蛋居然真的要跟姜湘結婚,她以為以她對許晗蕤的了解,他氣勢洶洶冷酷無情手段狠絕地把她和許蘿芙趕出家門,不過是惱羞成怒,又想借此來逼她和許蘿芙吃苦頭,反過頭來求他原諒,主動揭過這件事,讓他自己成為站在高地上的那個。
因此他不應該會跟姜湘領證,這個狗男人心里應該是有她和許蘿芙的,該屬于許蘿芙的東西,他必然不會讓許夢蕊有機會奪走。
也是因為知道這樣,盡管她覺得許晗蕤很惡心,她還是可以為了許蘿芙跟他復合。
可是現在王姨跟她說,許晗蕤要跟那個女人領證了!
各種情緒涌上心頭,宋媃渾身發起抖來。
她從通訊錄里找到唐昀的電話號碼,撥過去。
唐昀靠著椅背,年輕俊美,貴氣逼人,卻像一只敗犬一樣渾身散發著被拋棄的氣息,眼睛紅紅的,眼眶里含著淚。
他到底哪里比不上許晗蕤那個賤人?以前他沒窮,怪他,現在他什么都有了,為什么還不要他?
想著想著,他腦袋往胳膊上一埋,正想哭,手機響起。
他都懶得看是誰打的,隨便接起來擱在耳邊,卻聽到那邊傳來宋媃帶著哭腔的聲音說:“不要走。”
唐昀渾身一僵。
第38章 038 余明婉出事了
許蘿芙一早到學校的時候, 發現好些同學都在竊竊私語,表情驚駭愕然,好像發生了什么聳人聽聞的事一樣。
許蘿芙正奇怪,就聽到一人說。
“什么?真的假的?余明婉死了!”
許蘿芙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么?你瘋了吧, 瞎說什么?”因為這消息太突然, 很多人一開始也覺得荒謬。
“是真的, 而且還是她那個跟班羅曉潔干的。”
學校傳了一天,余正輝沒有來學校, 越傳越像真的,后來許蘿芙李崇京鄒雨婷和褚饒還都分別被喊去了辦公室,有警察在里面等他們。
這時許蘿芙才知道余明婉是死在他們離開工廠后的晚上。
他們如實回答警察的問題,這事本與他們無關,還有路上的監控做證明, 因此很快就被放回去上課,再也沒有找過他們。
幾天后, 警方發布了警情通報, 還上了熱搜,坐實了余明婉死亡的消息, 死亡原因是因為她霸凌羅曉潔, 導致羅曉潔反擊, 一刀捅死了她。現在羅曉潔也正在拘留所中。
這事后來還牽連出了很多人, 曾經被余明婉霸凌過的學生們紛紛站出來,上學期因為被她霸凌而跳樓自殺的女生也被人所知, 除此之外工廠張哥那些人也都因為涉嫌各種犯罪被抓了。
事關校園霸凌, 網上熱鬧了好一段時間,一開始人們都站羅曉潔,后來得知羅曉潔是余明婉的狗腿子, 和她一起霸凌過的男生女生不知凡幾,這次屬于是狗咬狗,最后戰火還蔓延到了余正輝身上,導致余正輝好些天都沒有來學校。
一連幾天學校外面都有媒
體人在游蕩,想要伺機采訪學生得到信息,不過很快就被保安和警察趕走了。
事件的熱度在網上很快過去,學校的學生們議論了幾天也漸漸不再議論,因為這學期的大考開始了。
玉嶺中學是國際學校,大部分有錢學生高中結束后都是要出國留學的,只有一部分會參與國內的高考,因此一學期只有期中考和期末考兩次大考,日常也沒有什么小考,倒是各項運動的比賽次數更多。
這是許蘿芙入學玉嶺國際后第一次參加考試。
考試成績出來后,高二年級的排名表上,第一名赫然就是除了語文扣了幾分之外,其他科目都是滿分的李崇京,足足比第二名多出了五十分。
而許蘿芙則在距離李崇京十分遙遠的年級第200名,玉嶺國際高二年級的學生人數為315名。
看到許蘿芙這個名次的時候,李崇京第一次感到了迷茫和痛苦,好像年紀輕輕就體會到了看到孩子考試考得很差的家長那焦灼崩潰的心情。
他轉頭目光有些嚴肅地看著許蘿芙。
許蘿芙向來不覺得自己成績差有什么的,然而此時此刻,被年級第一的李崇京這么看著,不由得有些羞惱,“看、看什么看!我是藝術生!”
“藝術生?什么藝術生?”李崇京問。
許蘿芙漲紅了臉,憋了好一會兒才不情不愿地說:“美術。”
說出口,許蘿芙自己都愣了一下。原來沒有那么難以說出口?
李崇京詫異地看著她,“可是我一次也沒見你畫過畫。”
一提到畫畫,就難免會想到許晗蕤,許蘿芙心情就變得有些不好,不高興地撇開腦袋,“我想畫就畫,不想畫就不畫,怎么了?”
李崇京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里面有隱情,也許跟她突變的家庭有關,不想讓她更不開心,便轉移話題,“就算是藝術生,這種文化課成績也不夠,我給你補課好不好?”
許蘿芙想說她才不需要在意文化課成績夠不夠,反正她家里多的是錢,到時候給學校多捐幾棟樓不就好了。
可是她很快又想到了現實,現實就是她已經沒有靠捐樓上心儀大學的能力了。
鄒雨婷也加入了勸說隊伍。她現在擺脫了余明婉等人的霸凌,又有許蘿芙給的金錢資助和拳頭教育,在家里也開始反抗,不再被家里人壓榨時間和精力,這次考更好了,排到了年級第五。
于是最終許蘿芙不得不勉強同意周六日李崇京給她補課的計劃。
后面褚饒聽說這事后,也大聲嚷嚷想要加入,于是四個人組成了周末一起學習小組,約定在許蘿芙家里進行。
晚上回去,許蘿芙告訴了宋媃這件事,宋媃很高興,更讓她高興的是,她居然看到許蘿芙把幾個月都未曾碰一下的畫板搬出來了。
“哼,可不能讓李崇京小瞧了我。”許蘿芙小聲嘟噥著。以前的畫都扔在京城了,看她畫一幅畫驚艷一下李崇京!
她之前是因為許晗蕤一碰到這些工具就厭煩,可是現在這種感覺消失了,她不會把它們和許晗蕤緊緊聯系在一起了。
……
許夢蕊和姜湘等了好些天,都沒有等到許晗蕤說領證的事,甚至許晗蕤對她們母女的態度越來越冷淡。
王姨實在沒忍住,對她們嘲諷了幾句。
也是因為王姨的嘲諷,許夢蕊才知道原來許晗蕤說那話只是為了刺激宋媃,他一開始就沒有想要跟姜湘領證。
他心里愛的是宋媃。
這給許夢蕊帶來了巨大的打擊,她再也無法自欺欺人說姜湘是許晗蕤的真愛,宋媃只是替身。她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前世的記憶,那些許晗蕤對許蘿芙的那些毫無底線的偏愛。
她悲傷痛苦又怒不可遏,她重生一次,付出了那么多代價,許晗蕤還是更愛許蘿芙!
就在這時,她接到了一個出乎意料的電話。
“許小姐,是我。”那頭傳來一道非常沙啞刺耳的男人的聲音。
許夢蕊看了眼來電顯示,沒有備注,“你是誰?”
“我是余正輝。”
“余正輝?干什么?”許夢蕊怎么也沒有想到余正輝會再給她打電話。
“你不是希望我能跟你合作,幫你給許蘿芙好看嗎?我答應了。”
許夢蕊愣了愣,隨即警惕地問:“你之前可不是這樣說的。”
正是因為上次跟余正輝打電話兩人沒有談攏,還不歡而散,所以許夢蕊才沒有保存他的電話號碼。
余正輝咬牙切齒地說:“之前是我錯了,我早該跟許小姐合作的,否則今天……許小姐,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我女兒明婉被她害死了,她卻還逍遙自在!”
許夢蕊當然知道余明婉已經死了的消息,她看到新聞的時候只覺得爽快,卻沒想到這跟許蘿芙有關,更沒想到這件事會導致余正輝恨上許蘿芙,想要跟她合作。
只是許夢蕊這段時間一直在被學校的事情纏身,情緒多有分散,再加上李崇京一直在開解她,所以一段時間沒有關注許蘿芙后,對她的仇恨都沒有那么強烈了,因此一時間都沒有回應余正輝。
她憎恨余明婉,當然也一樣憎恨余正輝這個一直助紂為虐的保護傘。
余正輝能養出余明婉這種女兒,本身就很有問題,他覺得如果不是許蘿芙,余明婉和羅曉潔就不會反目成仇,她們不反目成仇,羅曉潔就不會反擊捅死余明婉。
而且那天許蘿芙確實出現在了命案現場,她又刺激了余明婉,余明婉才會把羅曉潔喊過去發泄怒氣,最終才導致了悲劇的發生,所以怎么看許蘿芙都是她女兒死亡的根源。
她女兒死了,許蘿芙卻在他的學校里越過越好,連李崇京這個女兒喜歡的男生,都成了她的裙下之臣,好像余明婉的一切,包括生命,都是被她吸走了一樣。
余正輝見許夢蕊沉默,咬牙切齒地加碼:“你不是見不得許蘿芙和李崇京關系好嗎?我告訴你,他們現在都已經在談戀愛了!”
就好像一道雷劈了下來,許夢蕊腦袋一片空白。
“你說什么?”
“你不信嗎?那你自己看吧。”
余正輝掛了電話,加了許夢蕊微信,給她傳來了很多李崇京和許蘿芙同框的照片,許夢蕊不愿意相信。
她想起了陶宇哲,終于把他從黑名單里拉了出來,打了個電話,聽著陶宇哲痛哭流涕的表忠誠和發誓,許夢蕊終于明白,她被耍了。
被李崇京和許蘿芙耍了。
許蘿芙是不是在偷笑?是不是很得意?
一想到許蘿芙和李崇京會怎么像個小人一樣在屏幕后面,看著她傾訴的苦悶,在背后宛如看小丑一樣嘲笑她,再想到許晗蕤利用她們母女刺激宋媃想讓她回心轉意,許夢蕊就氣得眼冒金星,渾身發抖。
好一對串通一氣、狼狽為奸的狗男女。
余正輝想給女兒報仇,又怕宋媃,想要得到許夢蕊撐腰,許夢蕊也想要借助余正輝的力量報復李崇京和許蘿芙,因此也不會讓他知道她和姜湘的地位正搖搖欲墜。
余正輝說:“我會把高二和高三年級的教學樓調整回來。”
去年他為了余明婉,把高二的教學樓位置和高一的教學樓位置調換,讓高二和高三年級在學校一南一北的位置,兩邊都分別有一個校門和食堂,距離甚遠中間還隔了一個高一,有效的將高二和高三年級隔離了起來。
現在余正輝只要把高二和高一調換一下位置,讓高二高三的學生接觸變得容易起來,那矛盾就很容易發生,高三學生找高二學生麻煩的門檻變得很低。
“很好。剩下的交給我。”許夢蕊說,余正輝把高三那些人的聯絡方式都給了她。
……
玉嶺國際學校,高三年級。
“聽說余正輝準備把高二和高一調回來?”聚集在泳池旁邊打牌的幾個男生中,有人一邊抱著懷里的女生,一邊叼著煙抽空看了看她手上正在播放視頻的手機,說道。
“真的?不愧是他,余明婉死了他就不管別人死活了。”第二個男生嗤笑道。
“調回來也不錯啊,我對許蘿芙好奇很久了,這下可以跟那位學妹好好認識一下了。”
在他們議論的時候,有個男生被毆打得鼻青臉腫的,從他們身后被踢進了泳池里。
他們被動靜嚇了一跳,轉頭去看。就見那男生掙扎著往岸邊游,想要爬上岸,卻被蹲在岸邊的身材異常高大的男生抓住頭發往水里按。
高大男生穿著白襯衫,上面染著星星點點猩紅的血跡,看著手下拼命掙扎瀕臨死亡的同學,臉上露出殘忍而快活的笑。
幾人只是看了看,就又若無其事地轉回了腦袋繼續打牌和話題。
“許蘿芙?說到許蘿芙,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媽手上真有好牌嗎?”
“我家是調查了,沒調查到她名下有什么好東西,就一普普通通下堂婦,余正輝怕是被唬住了吧。”
“未必,她爸是許晗蕤,而且到現在都沒有跟三姐領證,我感覺保不準哪天許蘿芙就被接回去。”
也是這個原因,大家都沒有輕舉妄動,他們這種人從小就被訓練出來的能力,就是辨別對方處于食物鏈的那一端,自己能否招惹。
一旦發現對方位于自己之下,就會肆無忌憚,變成魔鬼,而一旦判斷對方在自己之上,那么就會變得紳士、禮貌,井水不犯河水,或者甘愿效犬馬之勞。
像許蘿芙這種目前在食物鏈的定位很模糊的人,他們一般也不會輕舉妄動,因為難保對方會是個什么大雷。
就在這時,他們忽然注意到泳池那邊掙扎的動靜沒了,一轉頭看到水下的人身體已經飄了起來,而岸邊的男生還摁著對方的腦袋。
“我靠!”他們連忙跳起來,三下五除二把人從泳池里拖起來。他們中有人是游泳特長生,知道怎么急救,因此經過一番按壓搶救,那男生吐出了一口水,活了過來。
“操,嚇死老子了。阿耀,你能不能悠著點?”
“是啊,這要真死了怎么辦?”
他們雖然從小到大作威作福,欺凌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但是對于鬧出人命這事還是很謹慎的。更何況這是學校,現在也是光天化日,出了事很難掩蓋,但凡有個萬一,家里沒兜住,就得牢底坐穿了。
袁耀一點兒也沒有險些殺了人的驚慌,站在一旁打開一罐啤酒,表情還帶著笑,眼瞳漆黑,無波無瀾,冷酷得像只是殺只雞,“死了就埋了,不然還碎尸嗎?”
即便是同伴,都不由得渾身抖了一下,表情有些僵硬,“別開玩笑了。喂,還不快滾。”
差點兒沒命的男生已經嚇得臉色煞白,聞言爬起來拖著發軟的雙腿,跌跌撞撞連滾帶爬地跑了。
“阿耀,之前因為余明婉的死你才被警察問過話,小心已經被記上名了。”一個同伴警告道。
羅曉潔被抓后,一心想要推脫,除了拼命賣慘之外也說了自己是被慫恿的。
那天她實在受不了余明婉的霸凌了,于是想要像鄒雨婷那樣攀上一個余明婉惹不起的,高一高二年級里已經沒有能對抗余明婉保護她的人了,所以她只能把目光轉向高三這批人。
這批人中的老大就是袁耀。
“我對你這種不懂反抗的軟弱玩具一點兒興趣也沒有。”袁耀對前來投靠的羅曉潔這么說。
“我……我可以反抗,只要你愿意在我反抗后庇護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如果你反抗得很精彩的話,我可以考慮。”
“精、精彩……什么樣才算精彩?”
“人體里有什么顏色,能象征精彩?”他蠱惑道。
于是,羅曉潔去工廠赴約的時候,帶上了刀,她本來是想隨便捅余明婉一刀,讓她流點血就好,卻沒想到一下捅到了致命處。
她在警局哭訴是受了袁耀的慫恿才這么干的,可是全憑她一張嘴說,沒有任何證據,袁耀被問話的時候只承認自己教她要反抗霸凌和不公,沒讓她帶刀殺人。
雖然沒有證據,袁耀什么事也不會有,但是警察里多的是經驗老到,敏感銳利的老手,要是被記住了多少有點麻煩。
袁家是Z省的龍頭老大,他們家的企業跟袁家有很多合作,或者是攀附著袁家的,要是袁家出了什么事,對他們家影響也是很大的。
所以他們都很自覺的給袁耀幫忙,或者看著他別讓他做得太過頭。
就在這時,袁耀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奇怪地接起,聽到里面傳來了一個陌生女孩的聲音。
“袁耀嗎?有個合作想跟你談談,有興趣嗎?”
第39章 039(后面的章節都含有媽媽線) 媽……
周五下午, 放學時間,同學們正期待著愉快的周六日,高一高二年級的廣播突然通知下周一高一高二年級教學樓要調換的消息,叫全校議論紛紛。
“為什么突然又要換啊, 麻煩死了。”
“這里多好, 離校門那么近, 不想搬啊。”
“所以下周一是不是不用上課了?那豈不是等于放了三天假?好耶!”
“……”
大多數同學只是在抱怨,并沒有多想, 然而李崇京卻馬上嗅到了其中的不對勁。
前段時間才期中考,這學期已經過去了一半,正常情況下要調整教學樓都會在這學期結束或者下學期才進行。
而且還發生在余明婉死后,總不能余正輝因為余明婉死了,就小氣到覺得讓現在的高二年級占到便宜了, 所以要趕緊把他們換回原來的位置,去受高三年級的威脅。
除非他覺得很有必要, 而這種必要的出現勢必伴隨他心理上的變化, 比如滋生什么怨恨和惡意。
那么,高二年級里有誰會讓他心里出現這種怨恨和惡意呢?
答案非常明顯了。
可是即便高二高三的距離拉近, 他們也未必會盯上許蘿芙, 畢竟即便隔著距離, 他們真的對許蘿芙有惡意的話, 這點距離就無關緊要。他們以前沒有主動找麻煩,那么拉近距離后又怎么確保他們會冒著和應許集團對上的風險, 找許蘿芙的麻煩?
除非……
李崇京腦中浮現了一個可能性, 他拿出手機,打開微信,給許夢蕊發了一條若無其事的關心信息。
李崇京:放學了, 你今天怎么樣?
李崇京和許夢蕊幾乎每天都會聊天,而且聊得很多,亂七八糟,天南地北,當然了,表面上看是這樣,實則只有李崇京知道,根本沒有一句廢話,全是對各種賺錢門道的旁敲側擊。
只是因為他的聊天技巧太高明,目的性隱藏得很好,因此即便許夢蕊返回去不斷確認她有沒有告知他什么重要的能賺大錢的信息,許夢蕊也很難看出端倪。
所以在被余正輝告知李崇京和許蘿芙的事后,許夢蕊就臉色難看地快速查閱了他們的所有聊天記錄,越看臉色越放松,她好像沒有告訴他什么重要情報。
也許她太緊張了,以后李崇京很厲害是以后的事,他現在只是一個高中生而已。
之前她看到李崇京發信息給她都會很快回復,心里很高興,不止是因為她前世對他的敬佩和好感,也因為她如今的處境實在是一個真心朋友都沒有,即便每天在學校似乎過得很熱鬧,身邊都是討好者,她的內心卻感受到了強烈的孤獨。
最好的閨蜜誤解她,遠離她,她愛的莫煜遠在他國,一直沒有回復她的信息,而李崇京恰好知道一點她的神奇,她的惡意,反而拉近了他們的距離,讓她把他當成了真正的朋友。
可是現在當她看到這條信息,只感覺到了強烈的羞辱和憤怒。
太過分了,竟然這樣羞辱她,她本想跟你做朋友,救你于悲劇,可是既然你還是和許蘿芙狼狽為奸,那就一起死去吧!
許夢蕊冷笑著,打算心情平復下來再回復李崇京,不然要是一
個不慎語氣不對被對方察覺到就不好了。
“嗯?”李崇京看著一直沒有收到回復的微信頁面,鳳眸瞇起。
看來,他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許夢蕊已經和余正輝達成合作了,她已經知道自己一直在騙他,那么現在不像之前一樣秒回他也正常了。
等許夢蕊回復后,李崇京更加篤定了這一點,雖然許夢蕊試圖表現得若無其事,但是李崇京還是從中察覺到了她的偽裝。
論偽裝,他才是大師。
第二天上午,李崇京早早來了許蘿芙家。現在每周六李崇京都要給許蘿芙補課。
許蘿芙還在睡懶覺,宋媃正準備出門,見到他來這么早有些意外,更讓她意外的是李崇京提出想要聊一聊。
李崇京告訴宋媃余正輝可能和許夢蕊聯手,想要欺負許蘿芙的事。
“我們學校高三里,有一個叫袁耀的,他是本省龍頭企業袁氏制藥的獨子,我一直懷疑他有犯罪人格。許夢蕊很大概率會找他。”
宋媃的手緊了緊,面上不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多謝你了李同學,芙芙在學校麻煩你照顧了。”
“不麻煩,宋阿姨,我很樂意。”
“你在這里坐會兒,我去喊芙芙起床。”
宋媃轉身去喊了許蘿芙起床,這才出了門。
她并不知道一臉起床氣的許蘿芙在她出門后,就跑到了陽臺探頭往外看。
李崇京握住她的胳膊,眉頭皺起,“太危險了,別這樣。”
許蘿芙沒有動,只是目光緊緊地盯著小區門口停著的黑色賓利,唇瓣緊抿。
不久后,她就看到宋媃的身影,她上了那輛車。
許蘿芙有些悶悶不樂起來,上課也上得很不專心,下巴越落越低,直到抵到了桌面上。
李崇京看著她鼓起的側臉,忍住想去戳一戳的沖動,蜷縮起手指,問她:“怎么了?”
許蘿芙:“不想說。”
這種事怎么好跟一個外人說呢?而且她只是有點猜測而已,她懷疑媽媽是不是交了男朋友,有時候媽媽身上會沾著男士香水味,首飾柜里多出來好些名貴的珠寶和包包……
她當然不會覺得有男人向宋媃獻殷勤有什么不對,她媽媽就是有這樣的魅力,但是追求者和男朋友是不一樣的。
會不會是她想錯了呢?許蘿芙這樣期望著。
李崇京合上課本,“那我們今天休息,出去玩嗎?”
說到玩,許蘿芙有些精神了,“去哪兒玩?”
……
宋媃下了樓,小區門口已經有一輛黑色賓利在等她,車門一開,就露出里面的唐昀。
唐昀穿著黑色的絲綢襯衫,頭發也如墨濃黑,皮膚白皙,唇瓣嫣紅,宛如一只坐在狹窄囚籠里的妖物,散發著靡費的香氣。
只是這只妖孽看到宋媃的神情后,那神秘魅惑的桃花眼就變得像狗狗一樣清澈。他眉頭皺起,伸手拉住她的手,把她拉進懷中,“出什么事了,寶貝?”
應該不是許蘿芙發現他們的奸情了,不然她的神情不會帶著憤怒。
宋媃就把李崇京的發現說了,氣得渾身發抖,“他們實在是欺人太甚,明明都已經如他們所愿了,為什么還要一直這樣?”
宋媃說著,淚珠從眼眶里滾了下來,看起來柔弱又動人。
唐昀親掉她眼角的淚,說:“別擔心,余正輝是吧?我已經在處理了。”
宋媃愣了下,疑惑地看著他。已經……在處理了?
……
余家。
余正輝正像個頹廢老漢似的,腆著大肚子癱在沙發上,眼含熱淚。
“婉婉,乖女兒……嗚嗚……”
他哭了一陣,又抹抹眼淚,眼神變得兇狠,“爸爸很快為你報仇!”
他不知道許夢蕊會讓高三那群人做到什么程度,但他要讓許蘿芙死!所以他當然不會只提供舞臺然后在旁邊袖手旁觀。
他很精明,他要為女兒報仇,但是不會傻乎乎的搭上自己,所以打算見機行事,在合適的時機在背后偷偷動手,萬一東窗事發,就能栽贓給許夢蕊和袁耀那群人。
而表面上從始至終他都只是把高一和高二位置調換了一下而已。
他已經在心里想象并且預演了好幾種弄死許蘿芙的方法,想著想著就好像已經成功了一樣,臉上露出了笑。
就在這時,門鈴忽然被按響,他奇怪地開門,看到了幾個警察。
“余正輝是吧,跟我們走一趟吧。”
……
唐昀看著宋媃疑惑的眼神,忍不住吻了一吻她的眼睛,說:“我已經收集到了足夠他牢底坐穿的各種犯罪證據。”
他得知宋媃離婚,和女兒一起被趕到z城來的時候,就已經在讓人暗中調查余正輝了,許夢蕊母女特地把她們母女趕來這里,還指定入學玉嶺國際,準沒安好心,他當然不可能看著不管。
他的勢力和手腕以及不計成本,注定他能查到比宋媃查到的更多更深入的東西。
“至于高三那些人,也不用擔心。”唐昀說:“我已經買下了玉嶺國際。”
這事也是和調查余正輝一起進行的。
玉嶺國際雖然是余正輝創立的,但是卻不是他一個人完全做主的,背后的校董會成員加起來占據了一半多的股權。
這段時間唐昀在z城除了跟宋媃膩在一起,就是在忙這件事,昨天他已經買下了最后一位股東手里的股權,成為了玉嶺國際最大的股東。
也就是說,即便他們沒有掌握余正輝的犯罪證據,唐昀一樣能把余正輝校長職位罷免,趕下臺。
現在學校已經被他買下,學校里原來那些作威作福的青少年,別想再像以前那樣肆意妄為了。
宋媃先是怔住,隨即滿眼驚喜地看著唐昀。
唐昀說:“你放心,我會照顧好福福的,她就是我的親生女兒。”
“謝謝你,唐昀。”宋媃感動地抱住他,將自己復雜的神情藏在他的懷中。她不得不承認,自己一直以來都低估了唐昀對她的愛。
第40章 040 “我哪次沒有跟你狼狽為奸?”……
周一, 玉嶺國際中學原定的高一高二換位置的事取消了,已經做好了準備的學生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明白怎么計劃又變了。
與此同時,還有學校校長要換了的消息。
第二天, 新校長上任引起了全校師生的轟動, 新校長居然是唐昀, 而且本人比電視上還要帥!
只有許蘿芙感覺很怪,看著唐昀的眼神有些困惑。
“怎么了?你討厭他?”午飯的時候, 李崇京問她。
“唔……那倒沒有。”
就是有種隱隱約約的熟悉感。
算了,估計是因為他也算半個名人吧。
許蘿芙沒把唐昀放心上,雖然不知道這種大老板為什么閑得蛋疼跑來當校長,但是跟她沒關系,他要是像余正輝那樣混蛋, 她也不會怕。
唐昀上任玉嶺國際中學校長第二天,許蘿芙被通知轉班, 被調到了實驗一班, 和李崇京同桌。
許蘿芙:?
中午被學校食堂告知二樓有專屬用餐包廂,以及在學校宿舍樓有了一個休息室。
許蘿芙:???
許蘿芙懵逼地問李崇京:“這是怎么回事?難道唐昀想通過討好我, 跟許晗蕤攀上交情嗎?”
李崇京看著她清澈的眼神, 覺得她的小腦瓜應該想不到媽媽的男女關系上, “唐昀現在已經在富豪排行榜上壓許晗蕤一頭了。”
許蘿芙聞言有些不爽, 但是這也是實話,“那他干嘛這樣?無事獻殷勤, 肯定非奸即盜!”
李崇京:“
討好人肯定是想得到什么, 別猜了,費腦子,他總會自己說的。”
能多晚知道就多晚吧, 好不容易開心一段時間。
“……那倒也是。”
然而沒多久,許蘿芙就感覺自己被唐昀監視了。
雖然因為余正輝被抓,高一高二的位置最終沒有調換過來,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高三那些的學生卻還是開始時不時出現在高二年級這邊,像那些跑來小蜜蜂巢穴探路和覓食的大黃蜂,叫高二學生們一下子就有了危機感,戰戰兢兢,在走廊上遇見都遠遠躲開,生怕引起注意。
明明只是差了一年,可是對方卻各個都明顯更高更壯更氣勢凌人更像個大人。
不過許蘿芙可不怕他們,她左肩的骨裂已經好全了,要打架可以發揮全力,不如說她現在被李崇京抓學習抓得恨不得去揍人發泄一下呢,早幾天那雙充滿不爽的三白眼就四處梭巡,看看有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撞上槍口叫她揍一頓發泄發泄。
誰知她兇名在外,大家都很識趣,她居然一個都沒揪到。
她又不是余明婉那種莫名其妙的人,沒人撞槍口莫名其妙就打人很蠢的。
于是她盯上了高三跑來串門的那些人。
她并不知道高三這些人其實盯上的就是她,這幾天跑過來就是來踩點和找機會的,奈何許蘿芙身邊總是跟著人,總是找不到下手的時機。
她讓鄒雨婷去釣魚執法,往他們身上撞,他們兇神惡煞的肯定會打人,然后她再跳出來救她。
鄒雨婷也是很虎,讓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一副又膽小又什么都敢干的模樣。
而那些人呢,也很迅速的被釣上來,還以為終于抓到了揍許蘿芙的機會。
然后就被許蘿芙揍得滿地找牙。
“哈哈哈欺負我的人,找死!哈哈打死你……”
但是沒多久,唐昀就會急匆匆冒出來阻止。
次數多了,許蘿芙才發現學校多了很多監控,但是就算躲到監控死角,唐昀也總是冒出來壞他好事,一開始她懷疑是不是李崇京偷偷報信。
李崇京一臉無辜,清凌凌的鳳眸還有些委屈,“我哪次沒有跟你狼狽為奸?”
他次次都站在樓梯口給她放風,居然懷疑他,太讓人傷心了。
許蘿芙哼了一聲,算是信他,又懷疑道:“他是不是在監控我?不然學校那么多監控,那么多學生,又不是只有我打架,怎么偏偏是我干什么馬上被抓到?”
李崇京提醒她:“你有沒有發現他出現的時機也有點不對勁?”
“對啊,我一跟人打架他就冒出來。”
李崇京:“他是每次在你開始處于弱勢的時候冒出來。”
畢竟那些人都是男生,也很會打架,發現一兩個人上不行后,其他人就會開始不講武德,雙拳難敵四手,局面看起來就對許蘿芙不利。
當然了,許蘿芙這邊也有人可以加入戰局,大不了打群架嘛,但是唐昀總會在這之前就會冒出來,時機把握得如此準確,很難說不是故意的。
許蘿芙眨眨眼,“好像是哦。”
再聯想到自己得到的休息室和吃飯包廂,那個答案又冒了出來,“他在討好我?為什么啊?他現在不是比我爸……比許晗蕤有錢了嗎?”
她茫然地看向李崇京,那下意識依賴信任的眼神讓李崇京很想幫她解決任何問題,但是事關她媽媽的私事,由他來說不合適。
許蘿芙又說:“有點奇怪。”
“嗯?”
“那個家伙又監控我又莫名其妙討好我,我對他居然沒有討厭的感覺,反而覺得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許蘿芙怪道。
她很少對人有這種感覺,難道她以前見過唐昀嗎?但是要是見過,唐昀長那樣,應該也不會想不起來見沒見過這種事吧?
不久后,許蘿芙聽到了一個消息,好幾個高三生轉學了,其中有一個叫袁耀的,據說原本是高三的大佬,家世背景相當不俗,在玉嶺國際中學的金字塔頂端。
那幾個轉學生里有幾個正是之前老往高二串門的人。
少了這些人,對許蘿芙來說沒有任何影響,對高三年紀的學生來說卻是脫離了苦海,好些人都慶祝了起來。
許蘿芙也不是笨蛋,以前許夢蕊還想找那群人欺負她,結果他們卻突然集體轉學,堪稱被一鍋端了,這誰能做到呢?在學校里,能見到的并且唯一能做到的,也只有唐昀一個了。
再加上對他的那種奇怪的熟悉感,許蘿芙實在忍不住了,闖進校長辦公室,直接質問:“喂!你到底是誰?”
唐昀正坐在辦公室后面開網絡會議,許蘿芙突然闖進來顯然嚇了他一跳,眉頭一擰,嚴肅地看了她一眼,指了指沙發讓她坐下。
許蘿芙就抱著胸坐下了,她今天非要知道這個男人怎么回事才行。
靠著靠著,感覺后腰有點硌,手往身后一摸,從沙發縫隙里摳出一管口紅。她愣了一下,因為她媽也有一管這個口紅,不過口紅撞款是很平常的事,所以她很快嗤笑一聲,想把口紅扔桌上。
不料卻忽然看到口紅上的一點凹痕和漆痕有點眼熟,她前兩天從宋媃包里拿零花錢的時候,她包里的那管口紅掉落在地上,當時磕出來的痕跡就是這樣的……
難道這是她媽的口紅?媽媽的口紅為什么會在校長辦公室里?宋媃來過學校嗎?為什么她……
思緒戛然而止,停滯了一瞬。
而后再次翻涌了起來,許蘿芙想起了宋媃上的那輛黑色賓利,想起宋媃偶爾晚上回來身上摻雜的男士香水味,想起宋媃衣柜里的貴重禮物……
……如果是這樣的話,唐昀對她的好就解釋得通了。
許蘿芙的臉色青白變化,唐昀正在結束會議,注意到口紅和她的臉色,眸光閃了閃,“福福……”
“不許你這么叫我!”許蘿芙瞬間炸毛,怒吼了一句,抓著口紅站了起來,甩開門跑了出去。
李崇京正在門外等她,她快得像陣風,一下子跑出了校門,在路口攔了輛出租車就上去了,追都追不上。
宋媃正在家中發呆,面上十分苦惱。唐昀買下玉嶺國際中學,又把那些危險分子趕走后,宋媃對于許蘿芙在學校上學的日常就沒有什么好擔心的了。
現在最苦惱的事就是該怎么跟許蘿芙坦白她和唐昀的關系,唐昀一直想要個名分,她擔心許蘿芙無法接受所以一直在隱瞞拖延。
但是一直隱瞞下去不是辦法,許晗蕤已經跟姜湘結婚了,她哪怕能為許蘿芙忍著惡心吃回頭草也沒法吃了。
唐昀對她和許蘿芙是真心的,她想讓許蘿芙得到保護,過上好日子,唐昀是最好的選擇,如果沒有唐昀,許夢蕊那對母女又一直不放過她們母女,她真的很害怕哪一天許蘿芙會受傷……
正想著,大門發出指紋解鎖的聲音,她轉頭,看到許蘿芙眼圈紅紅臉色難看地回來了。
宋媃嚇一跳,站起身,“福福,怎么了?”
“那個男人是唐昀嗎?”許蘿芙質問。
宋媃愣了一下,隨即慌張無措起來,她怎么知道了?
“福福,你聽媽跟你解釋……”
答案再明顯不過了,許蘿芙一瞬間只覺得天都塌了,莫名的憤怒和巨大的悲傷無助都一同襲來,她什么也不想聽,什么也不想說,一把推開宋媃轉身又跑了。
“福福!”宋媃連忙去追,可是怎么追得上?
宋媃急得滿頭大汗,連忙拿出手機打電話。
……
許蘿芙的腦袋嗡嗡響,讓司機隨便開了好一段路后,又覺得胸悶氣短,下車呼吸空氣,效果不佳,又開始一路暴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忽然有一道壯碩的身影擋在了前方,她一下子撞了上去,這才停下了腳步。
到底是誰走路不長眼啊?!
心情本來就不好,這一下更糟,許蘿芙憤怒地抬頭,看到一張略有點熟悉的臉。
對方朝她露出了一個笑,露出了森白的牙齒,“終于單獨見面了,許蘿芙。”
許蘿芙想起來這張臉的名字了。
好像叫袁耀。
……
許蘿芙的手機一直打不通,李崇京鄒雨婷褚饒等人都出來找人,一直到天色暗下,都沒有找到人。
宋媃急得不行,唐昀安慰她:“不會有事的,我已經聯絡了交通部門的朋友,很快會有消息的。”
李崇京把許蘿芙有可能去的幾個地方都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人,許蘿芙對這座城市并不熟,周末出門也都是他帶著,她自己能跑哪兒去?
他不安又著急。
忽然,李崇京突然想到了袁耀,他的腳步驟然停了下來,額頭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袁耀那群人已經在唐昀的操作下,被他們爹媽轉校走了,大約也是因為這樣,導致他有了些松懈。可是袁耀不是正常人,他之前跟許夢蕊聊天的時候,還探出袁耀未來犯下不可原諒的罪惡的情報。
他那種瘋子,如果盯上一個目標但一直無法完成,反而不斷挫敗,搞不好會越發偏執,越想要達成目標。
許夢蕊之前和他聯絡,無論許下了什么好處,總之確實把許蘿芙變成了他的目標。
李崇京馬上聯絡了唐昀,“找找袁耀在哪!”
找袁耀比找許蘿芙容易,因為袁耀那群人早就已經上了他們的戒備名單的,而且打得通。
很快就從一個男生口中得知了袁耀現在在哪,李崇京一查地圖發現離自己很近,立刻踩著自行車往那邊趕。
那是一片爛尾樓區,好幾棟只建好了輪廓的樓房,地面都是建筑垃圾、砂石和野草。
許蘿芙雖然眼高于頂不把任何人放眼里,但是也不是傻瓜,袁耀長得像個小巨人似的,而且不懷好意,她當然不會乖乖跟他走,所以在他攔路的時候轉身就要走。
只是袁耀顯然也知道她不會輕易跟他走,所以在許蘿芙一轉身,就看到了另外幾堵人墻。
人墻將她包圍,而附近人煙稀少,他們一路跟著她,就是等著她走到人少的地方才出來的。
許蘿芙被塞進他們的車子,一路飛馳到了這里。
即便如此,許蘿芙看起來好像也沒有絲毫害怕,面上十分之拽,只有不耐厭惡和白眼,一副本小姐倒要看看你們想怎么死的拽樣。
不得不說,這真的很能唬人,這種底氣十足的模樣,就好像他們馬上就會被圍剿了一樣,叫袁耀帶來的幾個人有些害怕。
他們都是袁耀最不起眼最需要攀附和討好他的狗腿子,知道的情報也不多,否則要是知道許蘿芙親爹是許晗蕤,還被智美科技的唐昀護著,哪個傻瓜敢來幫他對付許蘿芙。
袁耀原本針對許蘿芙只是因為許夢蕊許諾的好處足夠多,也覺得這件事有點意思,能打發打發時間,誰想到唐昀空降,他的一切行動都失敗不說,居然還被趕出了玉嶺國際,這讓他覺得自尊心嚴重受挫,讓他對許蘿芙產生了非要動她,看她痛苦的強烈沖動和欲望。
因此一到地點,他就讓小弟輪番去揍許蘿芙。
“你不是很能打嗎?讓我看看你到底多能打。”袁耀滿眼惡意地說。
許蘿芙聞言,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露出了個無語的笑。本來心情就差得要死,要打架是吧,可以,正好需要沙包出出氣,也算及時雨。
小弟很猶豫,但是對袁耀的恐懼和討好的心思還是占了上風。
他們原本以為要欺負一個女生不難,豈料才靠近她,對方就毫不猶豫毫不留情一拳抽向他的鼻子。幾秒之間,敵方人數減一。
又幾秒間,許蘿芙一腳踹向對方兩腿間,敵方人數再次減一。
敵方下巴遭受重擊,敵方人數再次減一。
袁耀的表情越來越陰沉,被許蘿芙一腳踢得摔在他腳步的人,被他惡狠狠地一腳踢斷了肋骨,幾乎痛暈了過去。
袁耀轉頭看向那邊地面上的一根生了銹的水管。
李崇京趕到的時候,就看到幾個男生在圍毆許蘿芙,袁耀拿著水管從許蘿芙身后靠近,那冷酷殘忍又得意的眼神,似乎目的只有把許蘿芙打趴下,至于死不死根本不在意。
厲風從身后刮來,許蘿芙神經瞬間拉響警報,想要躲避卻因為身體還處于慣性之中無法掌控,已經來不及躲避,袁耀像打高爾夫球一樣把“球桿”高高舉起,然后朝著她的腦袋甩了過來。
電光石火間,一陣熟悉的藥材香氣撲面而來,她被一道溫暖又熟悉的溫度裹住。
“嘭!”水管砸在□□上的悶響想起。與此同時許蘿芙耳邊響起李崇京疼痛的悶哼和抽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