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1 公主允許你加好友(寶子們,需……
李崇京是很謹慎的人, 他發現有人在門外偷聽,那怎么著也要找找看那個人是誰的。
于是許蘿芙很快聽到腳步聲,李崇京走過來了。
這讓許蘿芙一下子有些緊張了起來,怎么辦?他轉過來看到她怎么辦?要不要先跳出來罵他一頓?總之先把他罵懵圈, 先下手為強!
這時, 放學鈴聲響了起來。學生們一窩蜂從各個教室里涌了出來, 學校立刻喧鬧了起來。
李崇京不知道被誰叫了一聲,查看的腳步被迫停住了。
許蘿芙探頭瞅了一眼, 趁機趕緊溜走。
她沒有注意到自己縮回腦袋溜走的瞬間,李崇京就敏銳地再次看了過來,恰好看到她一甩而過的一截發尾。
李崇京愣了一下,快步走了過去。
褚饒奇怪地跟過來,“怎么了?”
然而此時學校里都是做值日和放學的學生, 李崇京什么也看不到。
可是那截仿佛散發著柔光的美麗秀發,是那么眼熟, 那么令人心動, 這個世界上除了許蘿芙,沒有人會有這么漂亮的頭發。
李崇京開始在地面和墻體找尋起來, 同時鼻子開始四處嗅聞, 隱隱約約似乎在空氣中捕捉到了一點熟悉的香氣。
哦, 找到了。
李崇京在墻上發現了一根長長的頭發, 被有些凹凸不平的墻面掛住了。他將其小心取下,長長的一根, 烏黑的, 順滑的,富有亮澤的,毛鱗片看起來如此健康完美的。仔細放到鼻尖嗅聞, 還能聞到上面洗發水的味道。
沒錯,是許蘿芙,絕對是她,剛剛在門外的人是她!
一旁看著他做出這一系列行為,已經不由自主流露出了“哥們你在干什么你是變態嗎”的表情的褚饒出聲了。
“阿崇,是許蘿芙嗎?”
李崇京表情嚴肅認真地將頭發繼續放在鼻下嗅聞,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科學家在進行什么嚴肅的科學研究:“嗯。”
褚饒抓住重點:“所以,剛剛許蘿芙在倉庫外。也就是說,她看到了你的真面目,對吧?”
李崇京渾身一僵。
……
許蘿芙一路小跑著離開了學校,上了已經等候在校門口的勞斯萊斯,關上車門的瞬間松了一口氣。
然后馬上從車上的化妝箱里拿出鏡子開始照,討厭,眼睛還有點紅紅的,一看就像哭鼻子了一樣,煩死了,還好她溜得快,沒被李崇京看到,不然就丟臉了。
牛力鵬擔心地問:“小老板,是不是有壞人?”
“沒有。回家。”
勞斯萊斯這才啟動離開。
到車庫的時候,許蘿芙又照了照鏡子,確定自己的眼睛沒有紅紅的,這才下車,被牛力鵬送上樓。
家里宋媃已經在準備晚飯,她一邊洗菜一邊有些心不在焉,今天早上起來就一直有些精神恍惚,有一種令人不安的預感,總覺得有什么事情要發生。
她首先擔心許蘿芙,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學校遇到什么事,直到許蘿芙回家,她看到她的小臉沒有垮著,眼神亮亮的,看起來精神和心情都不錯。
宋揉松了一口氣,只要她的寶貝女兒沒事就行。
“怎么啦福福,今天在學校玩得還挺開心?”
許蘿芙想著,除了下午那點糟心事,今天
還行,于是昂著腦袋點點頭: “還行吧。”
宋媃臉上帶笑,把已經切好的水果遞給她,“來,先吃點水果墊墊肚子。”
許蘿芙就抱著果盤在沙發上邊吃邊刷手機,很快就感覺刷了個寂寞,什么有意思的也沒有,無聊。點開微信,只有兩個好友,一個媽媽,一個司機。
沒有跟班的聯絡方式,不太方便發號施令。
但是哪有公主主動加跟班好友的?倒反天罡。
唔……
……
放學鈴聲響起,許夢蕊臉色難看地坐進車里。
她今天一天的心情都很不好,因為陶宇哲那個蠢貨。
她讓陶宇哲盯著李崇京,今天以前都還好好的,中午突然間她就收到李崇京的微信,問她認不認識陶宇哲,許夢蕊收到短信的時候心臟咯噔了一下,緊接著她擔心的事就發生了。
李崇京又發來信息說:“陶宇哲是散播許蘿芙謠言導致余明婉找茬的事被查出來了,陶宇哲跟他們說是你許夢蕊指使他干的,他還說你讓他監視我,這是什么意思?”
許夢蕊一看,氣得火冒三丈。她就知道陶宇哲這種小人不可靠,但她沒想到他居然一遇到事就把她出賣了。她還想跟李崇京做朋友,這一下她的形象變成什么樣了?李崇京這種正人君子會怎么想她?
陶宇哲這個廢物,為什么不能忍一下,她讓余正輝饒他一次還不簡單嗎?他沒有腦子嗎?!!
該死的,她原本以為余正輝會給她個面子,不需要特意提醒他也會放過陶宇哲的。
當下她就決定把陶宇哲棄了。
后來李崇京還跟她說:“陶宇哲威脅我幫他,否則他會讓我付出代價,還說你會對我動手,能問一下這是什么意思嗎?”
許夢蕊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甚至還感到被冒犯,陶宇哲算個什么東西,也敢說這種仿佛可以驅使她做事的話?
直到陶宇哲下午快放學的時候發來那一大片的所謂揭發李崇京的話,什么李崇京其實一直在討好許蘿芙,只是他威脅他要隱瞞她,否則就揭發他是謠言散播者,所以他這些天才一直跟她說李崇京對許蘿芙沒有什么特別態度什么什么的。
什么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原來陶宇哲是這意思,這胡言亂語口無遮攔胡亂攀咬的模樣,像極了上輩子陶宇哲后來有事求到她面前來時的模樣,總之錯的都是別人,他只是無權無勢被逼無奈只能這么做的,真是讓人惡心!
所有聯系方式都拉黑刪除一條龍,她煩得很,她還要想說辭跟李崇京解釋,好不容易他們已經快要建立友誼,李崇京還教了她一道物理題,可不能因為這點破事前功盡棄。
許夢蕊:對不起,我只是擔心你不相信我的預言,怕你走上我預知的老路,沒有惡意的。
許夢蕊:你不要信陶宇哲的話,他那種人說話沒有信用度,我也不相信他說的話,你看,他剛剛怎么污蔑你的?[圖片]
許夢蕊:我已經把他拉黑了。
許夢蕊:我只是想讓許蘿芙受點教訓,我知道余明婉和余正輝有多大本事,你看,她不是什么事也沒有嗎?
她解釋了好多條,終于得到了李崇京的回信。
李崇京:那找高三的校霸霸凌許蘿芙這事呢?
許夢蕊連忙回:是陶宇哲自作主張提議的,我并沒有決定這么做。
李崇京:原來如此。
李崇京:[嘆氣·jpg]
李崇京:畢竟你只是看到了未來的事,那些事都沒有發生,希望你不要因為這些沒有發生的事太過偏激,這樣只會害了你自己。
許夢蕊咬住唇,對于他們來說,當然是沒有發生過的事,可是對于她來說,都是切切實實發生過一次的事,許蘿芙帶給她的傷害她刻骨銘心!
不過李崇京這是在關心她嗎?
她有些開心,戾氣就暫時壓了下去,找高三那些人的事暫且推后,不然李崇京恐怕要因為同情許蘿芙而站到她那邊去了。
再者現在事情才爆發,高三那些人可能會有逆反心理,覺得她在拿他們當槍使,不樂意,或者獅子大開口跟她要這要那。
現在許晗蕤和姜湘還沒有領證,她就算愿意給,也給不了什么。
說到底,當務之急,還是催促姜湘和許晗蕤趕緊領證,徹底坐實她應許集團公主的身份才更容易辦事。
她想催促許晗蕤和姜湘領證結婚,但是到家的時候許晗蕤并不在家,他這些天越來越早出晚歸,即便住在一個屋檐下,許夢蕊也很難和他碰上面。
今晚是蔣依云的生日,想到這個,許夢蕊的心情好了些許,因為她想到了能在派對上見到的人,那是除了莫煜之外,她最想要重新結識,建立友誼的人。
……
青禾古鎮,李家醫館。
李崇京面無表情地在微信上跟許夢蕊虛與委蛇了幾句,本來就有點吃不下的晚飯,感覺更吃不下去了。
他滿腦子都是褚饒的那句話:許蘿芙看到你的真面目了。
他不知道許蘿芙在倉庫外聽了多少,他不斷回想自己當時說的話,流露出的神態,會不會很嚇人,很卑鄙,很冷血?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完全就是正人君子的反義詞,偽善、卑劣、心胸狹隘、貪財……可能現在還要加上好色和變態。
他并不覺得這樣的自己有什么不好的,這樣的自己將更有機會走向成功,坐擁金山,擁有掌控人生的能力和權力。
可是他也知道這樣的人不會被大眾喜愛,相反的,人們一旦發現你是這樣的人,就會本能的對你產生戒備,所以他才做出偽裝,把自己包裝成大眾喜愛的模樣。優秀、謙遜、沉穩,值得信賴。
現在許蘿芙看到他的真面目了,哪怕不是全部,應該也足夠他的人設崩塌了,就算他是為了她,可是許蘿芙這種公主殿下從小就不會缺他這樣的擁躉,根本不會稀罕。
她跑走了,是不是被嚇到了?
明天她還愿不愿意吃他做的藥膳了?
“哼,我才不要吃你這種陰險小人做的東西,臟死了!”許蘿芙一把把臉轉開。
想象到這個畫面的李崇京,筷子都快握不住了。
陳培蓉坐在他對面,眼睛從圓圓的鏡片上看他,那次流浪回來后,這個孫子就變了,從那以后她還是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種垂頭喪氣、備受打擊,仿佛要一蹶不振的模樣。
“阿崇,是不是跟那位‘可怕的轉學生’鬧矛盾了?”她問道。
李崇京:“……沒有。”
“那你還給她做藥膳嗎?”
李崇京:“……嗯。”雖然她可能不愿意吃了,但是萬一呢?
“廊下你種的小麥已經發芽了,她不是從京城轉來的嗎?可能沒見過人從種小麥開始做麥芽糖?你要不要跟她分享一下?”
李崇京:……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陳培蓉感覺李崇京仿佛受了更重的傷。
她不知道,這么多天了,自己孫子壓根沒有得到轉學生的聯絡方式。
李崇京已經徹底吃不下飯了,放下筷子就要起身離桌。
“叮。”手機響了一下。
他看一眼,看到是牛力鵬發來的。
想起許蘿芙曾經用牛力鵬的微信跟他說話,那兩條語音他收藏起來睡前都要聽好多遍。他打開微信的動作一下子就遲疑住了。
不會是許蘿芙發來,不允許他給她做東西吃的吧?救命QAQ
深吸一口氣,李崇京才點開信息。
牛力鵬:[微信名片]
牛力鵬:小醫生,我小老板讓你加她微信。
李崇京:“啊?”
陳培蓉抬起眼看他。
李崇京很快申請添加許蘿芙為好友,焦灼地等待了快一個小時,那邊許蘿芙才矜持地點擊了通過。
然后理直氣壯地發號施令。
許蘿芙:明天藥膳早點送來,我要當早餐吃。
陳培蓉看到李崇京的臉上云開霧散,從暗流涌動戾氣隱生又變回了水墨畫一樣的寧靜幽遠,雅致脫俗。丹鳳眼有著她從未見過的明亮神態。
李崇
京:好。
……
許夢蕊換下索菲德的校服,換上了衣柜里的新款小禮服,從許蘿芙的首飾架上選了一條粉鉆手鏈做禮物。
許蘿芙這些東西太多了,許夢蕊當然不可能讓她帶走,否則變賣一下她們母女日子就要好過起來了。這些自然全都成了許夢蕊的東西。
但是許夢蕊又不愿意撿許蘿芙的東西用,她在前世當過那么多年的莫夫人,并不太稀罕這些東西,拿來送人正合適。
姜湘非常高興,覺得女兒終于要融入這個圈子交到朋友了,她注定是無法融入貴婦圈了,但不希望女兒也像她一樣。
生日派對在蔣依云的別墅里辦,許夢蕊到的時候很多同學已經到了,幾個男生們跌進了泳池里,正在四處偷襲拉人下水,嘻嘻哈哈好不熱鬧。
許夢蕊進了門,就看到了蔣依云正在里面朝她揮手,笑容純真甜美。
許夢蕊嘴角揚起笑容,自信邁步走了進去,她終于要正式開啟她夢想中精彩紛呈毫無遺憾的青春了。
“夢蕊,來,我給你介紹我的好朋友。”蔣依云牽住她的手,走向她的朋友們。
蔣依云的朋友們,自然曾經也是許蘿芙的朋友,也是莫煜的朋友,他們都是一個圈層的,彼此自然都認識。
許夢蕊也不是傻瓜,對蔣依云會沒有防備,但是這些參加派對的人里有些在上輩子也是她的朋友,她對他們的人品有信心,因此才放心地過來,她想要借此機會和他們重新建立友誼。
尤其是其中的一個女生,那是她上輩子最好的朋友,她的地位僅次于莫煜。
她跟著蔣依云過去,熱情又不失得體地與他們交流。
“你跟許蘿芙還挺不一樣的,換做是她,看人的眼睛得放在腦袋上。”其中一個男生笑著指了指頭頂說。
許夢蕊一下子笑了,“我不喜歡這樣看人。”
“很不尊重人,對吧?”
“嗯。”
“許蘿芙從小就這樣,又不是真的壞。”一個女生說。
許夢蕊聞言,心里一下子有點不舒服,尤其這話還是這個女生嘴里說出來的。
因為她正是她上輩子的好朋友,也是她這一趟最想重新結識的人。在她被許蘿芙欺負的時候經常站在她身邊維護她,是一個很有正義感的女孩子,為什么她現在在幫許蘿芙說話?
“話不能這么說,只是她干壞事的時候你們沒看到而已。”許夢蕊說。
女生擰起眉,有些不悅道:“那你說說她干了什么壞事?”
許夢蕊這會兒怎么說得出來?前世的事都還沒有發生。但是她已經感覺心臟很堵了,畢竟維護許蘿芙的人不是別人,是她未來的好閨蜜。
“好了好了,立場不一樣,看到的肯定不一樣。”一個男生開始打圓場,然后笑嘻嘻地舉杯,“來,許夢蕊,喝一個唄。”
許夢蕊勉強露笑,喝了一口香檳。
那個女生卻不依不饒,繼續說:“立場當然不一樣咯,一個婚生女,一個私生女。婚生女討厭私生女有什么不對?誰見了入室搶劫的會不反擊,反而高高興興把金山銀山拱手讓人?許蘿芙對你做什么都沒問題!”
“你……你怎么能這么說?”許夢蕊難以置信道,上輩子她明明說的是許蘿芙咄咄逼人,她是無辜的,為什么現在卻口口聲聲私生女侮辱她?
“怎么不能這么說?我哪里說錯了?”女生義正言辭,聲音很大,英氣的面孔上,看許夢蕊的表情滿是嫌惡。
所有人已經都不再說話,都看了過來。
“我不是私生女!”許夢蕊爭辯道。
“哈哈,笑話,你不是私生女,許蘿芙是咯?”
許夢蕊被上輩子的好閨蜜氣得身體都在抖,別人說什么都無所謂,為什么她要這么說她?為什么她會站在許蘿芙那邊?這刺激得她再也無法保持那種高高在上的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平靜。
“我不是!本來就是我媽媽先來的,我先出生的!許晗蕤愛的是我媽,宋媃只是替身而已,許蘿芙也只是我的替身!如果不是我媽,宋媃怎么可能當上許夫人?!我不是私生女!你為什么看事情這么非黑即白?只是因為沒有婚姻,我就要被打上私生女的標簽嗎?你講點道理!”
你明明是很講道理的人啊!
“嚯!替身文學?真的假的?”
“許夢蕊,你媽長啥樣啊,給我們看看唄。”
“我也想知道她媽跟宋姨有多像。”
許夢蕊拿出手機翻出姜湘的照片給人看。
“這……這也不像啊。”
“以前年輕的時候像,宋媃沾了我媽的光當了那么多年貴婦,當然養成另一個模樣了。你們要是見過宋媃以前的樣子就知道有多像了。”
“呵呵。”女生似乎已經徹底失去耐心了,她走到許夢蕊面前,把手上的紅酒澆在許夢蕊的腦袋上,“洗洗你那恬不知恥的腦回路。”
許夢蕊難以置信地看著對方。
“蔣依云,你早說邀請這人我就不來了。”女生放下酒杯,“我話就撂在這兒,我孟躍,不會接受這個人進入我的圈子,你們誰要跟她做朋友,也趁早滾出我的朋友圈!真叫人惡心!”
孟躍說罷就轉身走了,呼啦啦帶走了好些個男生女生,其中就包括莫煜的幾個好兄弟。
派對現場一下子冷了下來,剩下的人神色各異地看著許夢蕊,重生以來,許夢蕊第一次感到如此難堪,她待不下去了,轉身跑了出去。
來自好友捅的刀子最疼了,簡直就像被背叛了一樣,她如此毫無防備,被狠狠戳傷。
為什么?上輩子孟躍明明說過一直都不喜歡許蘿芙的,為什么現在她把她不喜歡的許蘿芙趕走了,她卻反而站在了許蘿芙那邊,幫她欺辱她?就因為她主動出擊了嗎?她不能主動出擊嗎?不主動出擊,難道等著許蘿芙像上輩子那樣對她嗎?
蔣依云和小姐妹追出來,只看到許夢蕊狼狽上車的背影,互相看了眼,笑了出聲。
……
宋媃看著許蘿芙終于不再一臉空白地刷手機看動漫的表情,臉上不由得露出笑來。
“是那個李崇京同學嗎?”
“昂。”
“所以這是你交到的新朋友咯。”
“才不是朋友,只是跟班啦。”許蘿芙說。
“他知道自己是跟班嗎?”
許蘿芙奇怪地看了媽媽一眼,“他挺聰明的,肯定知道啊。”
可是這位小男生的種種舉動看著可不像要做跟班的樣子呢。
宋媃心想,不過看著女兒這單純的模樣,算了,她開心就好了,她對那位李崇京同學也挺有好感的,就沖他能讓許蘿芙開心。
這時,宋媃的手機響了起來,宋媃看著來電顯示,早上就產生的那種不安感又一次冒了出來。
打電話的人是廖杰瓊。
宋揉拿著電話去陽臺接起。
電話那頭,廖杰瓊疲憊而充滿歉意的聲音傳來,“宋夫人,對不起,我這邊這個項目出現了一個問題。”
第22章 022 她就把他甩了,跟了許晗蕤。……
(寶子們先重看上一章)
宋媃冷靜地問:“怎么了?”
廖杰瓊就跟她講了情況, 他們原定的計劃是擴大工廠,專門為和智美科技的合作購置幾條生產線,因為智美科技只和有足夠生產力的零件商合作,因此如果要合作, 他們就必須先擴大工廠規模。
想要智美科技的單子的公司大把, 他們之所以敢先擴廠, 是因為他們在智美科技里有完全信得過的人,可以確保之后一定能簽下智美科技的訂單。
事實上合同都已經在走流程了, 就等著她這邊一切準備就緒,就能蓋下最后一道印了。
然而現在,工廠選定了,生產線買了,員工招了, 投資人的錢注入了,一切已經準備就緒, 最關鍵的智美科技那邊出問題了。已經走到最后一步的合同, 被卡脖子了。
更糟糕的是,沒有人知道理由是什么。
智美科技是唐昀絕對控股, 他就是這座龐然大物的獨裁者, 當他毫無理由的做出一件事的時候, 他們這些小角色除了瘋狂揣摩, 不斷打聽,尋求解決辦法之外, 沒有其他路可走。
廖杰瓊:“對不起, 我沒想到會出這種問題,你放心,事情還沒到糟糕的程度, 我會想辦法解決的,我已經買了機票,一定會想辦法見到唐總,親自跟他聊聊。”
廖杰
瓊原本是想幫宋媃,才讓她加入這本該穩賺不賠的生意,結果這才多久就出了問題。這件事如果不解決,廖杰瓊自己公司傷筋動骨不說,宋媃和許蘿芙的生活就要完全崩盤,再也無法維持如今的體面了。
宋媃深呼吸了一口氣,“所以,是在唐昀那個環節出問題了嗎?”
“對。”
“他現在在哪?”
廖杰瓊想到那座城市,為這巧合而愣了下,但也沒有多想,說:“z城。”
宋媃的心沉了下去,有一種果不其然的感覺。
……
z城唯一一座六星級酒店,總統套房內。
穿著睡袍的俊美男人俯瞰著萬家燈火,繁華霓虹,威士忌加冰在玻璃杯內搖晃,男人寬大修長的手指握著杯壁,喝了一口又一口。
“宋媃……宋媃……”他低聲呢喃,稱得上咬牙切齒,“我終于等到了今天。”
……
翌日。
京城,索菲德國際學校。
許夢蕊經過昨晚派對上的事后,本不想來的,可是到底活過了一世,心態到底已經鍛煉出來了不少,她哄好了自己。
她沒有錯,她本來就不是私生女,姜湘也不是第三者,他們只是因為被棒打鴛鴦才錯過,現在只是修正原來的命運,替身也回到自己的位置,有什么不對?
孟躍一定是哪里搞錯了,她不可能站在許蘿芙那邊,一定是有誤會,她要跟她解釋清楚。
只是當她踏入這所學校,就察覺到今天的氣氛跟以往有些不大對勁。
以往她也是被孤立的,大家總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她,但是大抵也是有些顧忌許晗蕤,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明目張膽。
“好無恥啊。”
“難怪她總是一副眼高于頂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樣子,原來她是真的不覺得自己有問題。”
什么?眼高于頂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樣子,說的是誰?她嗎?
“要不孟躍怎么會氣得澆她一頭酒?”
“……本來就是我媽媽先來的,我先出生的!許晗蕤愛的是我媽,宋媃只是替身而已,許蘿芙也只是我的替身……”
忽然,許夢蕊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她猛地轉頭看向聲音來源,“你們在看什么?”
被嚇了一跳的學生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許夢蕊已經沖了過來,一把搶過他們的手機,只見屏幕上正是昨晚她在蔣依云生日派對上的視頻,視頻是從她被蔣依云帶進孟躍等人圈子時開始錄的,一直到她狼狽跑走結束。
這個視頻被發在了索菲德的校園論壇上,被發在了各大網絡平臺上,網絡平臺上她的臉被馬賽克了,可是聲音聽得清清楚楚,因為有著“應許集團、豪門恩怨、替身愛情”的標簽,這視頻才上傳不到半小時,熱度就已經很高了。
點開評論,全都是罵她無恥的。
許夢蕊看著那些謾罵,臉色煞白,饒是她不斷給自己洗腦自己沒錯,在這大量的攻擊下還是快破防了。
好在,沒過多久,應許集團的公關部做出了反應,所有視頻都被下架,在鈔能力下,熱度很快就被壓得死死的,仿佛這熱鬧沒存在過一樣。
可是即便如此,還是讓許夢蕊的心口像是堵了一塊巨石一樣難受,精神恍惚著走路,不知道被誰絆了一下,摔了個狗吃屎。
……
應許集團總部。
許晗蕤被告知這件事后,也看了視頻。
他還沒看完就氣得砸了平板,徐特助淡定地遞過去另一個平板,讓他繼續看。
“她怎么敢說這種話!”許晗蕤怒不可遏,許夢蕊,她怎么比得上許蘿芙?她怎么敢說福福是她的替身?
又問徐特助:“這視頻傳播到什么程度?”
徐特助說:“還好,才在熱搜上冒頭就被我們壓下來了。”
但是肯定是比許蘿芙曾經在餐廳里捅穿他出軌的事,讓他丟臉丟得更大了。
許晗蕤心里難受得不行,忍不住想宋媃會不會看到,許蘿芙會不會看到?她們會不會傷心?
正煩著,手機又響了起來,打電話來的是他爸,接起來就劈頭蓋臉地罵過來:“這就是你的真愛和女兒!老許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這么大的年紀,還在整這些什么真愛替身的東西,你丟不丟人?這下好了,全世界都在看我們家的笑話!”
手機被老太太搶走,換成了他母親的聲音,“好了,晗蕤,你別賭氣了,快把那對母女送走,你親自去z城把宋媃和福福接回來。我是你媽,我還不知道你嗎?你心里根本沒有姜湘,以前你就沒多愛……”
許晗蕤額頭青筋暴起,他剛剛確實很想把姜湘和許夢蕊送走,經過父母這么一罵一教育,他的逆反情緒又上來了。
“不用你們教我做事!”許晗蕤咬牙切齒道:“我一開始為什么找的宋媃,你們心里不是清楚得很嗎?許夢蕊說錯了嗎?!”
當初他找宋媃,確實是因為她長得像姜湘,更妙的是身世也很像。當時他正因為父母棒打鴛鴦掌控他的事賭氣,因為他們說過只要不是姜湘誰都可以,他就把宋媃帶了回去,想要氣他們。
他們當時確實也很氣,他們看不上姜湘,自然也不會接受宋媃,也是給過宋媃一段時間臉色看的,希望她能像姜湘一樣識相的滾蛋。
只是宋媃和姜湘不一樣,她沒有被刁難被踩痛腳就害怕自卑地縮回去。
許父許母年輕的時候是攜手并肩作戰的戰友,愛不愛的他們都不在意,許晗蕤也不是他們的愛情結晶。
在他們眼里只有星辰大海,商場沉浮,他們最看不慣不能創造價值的人,家庭主婦在他們眼里就是屬于這一種,因為他們家里從來不缺保姆。他們期盼許晗蕤能找一個像他們這樣能夠并肩作戰的戰友,姜湘一看就不行,宋媃也不行。
可是宋媃三不五時就對他們噓寒問暖,熱臉貼冷屁股也不在意,熱衷給他們調理身體,年輕的時候為了打拼攢下的各種毛病,都被她一點點給仔細養好,情緒價值提供得毫不吝嗇,而且還沒有那種刻意討好卑躬屈膝感,讓人心里很舒服,有時候猝不及防被她戳中某個點,還感動得半夜翻來覆去睡不著。
他們都從宋媃身上感受到了家的溫暖,對她越看越順眼,覺得她雖然是家庭主婦,但是創造的價值也不比去商場里打拼少,有些人的價值并不體現在能賺多少錢上,能照顧好戰場后方每一個家人的身心健康,也是一種很厲害的本事,這也不是保姆能比的。
后來許蘿芙出生,她簡直就是他們見過的長得最好看的小嬰兒了,又愛笑,又粘人,抱著軟軟一團,叫兩位商界雙煞邦邦硬的心都軟了,怎么能不愛呢?
他們已經接受了宋媃這個兒媳婦,成為了不可或缺的親人,萬萬沒想到十幾年后,姜湘那個女人還會殺回來,許晗蕤還著了魔一樣居然為她們拋棄了宋媃和寶貝孫女,要不是他們年歲已高,打死許晗蕤的心都有。
“你的意思是,還是要那對上不得臺面的母女是吧?”老頭吼道。
“沒錯!”
“孽障!逆子!孽……”
“啊!快來人啊!醫生……”
電話那頭亂成一團,許晗蕤又把他的老父親氣暈了。
許晗蕤勝利了,卻也沒有勝利的快感,坐在辦公椅上心里就像壓著一塊巨石一樣難受。
一切都亂套了,他不想承認自己真的錯了,也不想承認自己越來越想前妻和女兒,否則他前面做的都是些什么?笑料嗎?
可是他確實很煎熬,吃不好睡不好,看什么都不順眼,家也不想回,一點就炸。
他怎么也想不通,為什么宋媃還沒有絲毫挽回他的舉動,她就這么把他拱手讓人?她不愛他?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宋媃愛他愛得要
死,沒有他根本都生存不下去。
……
宋媃確實沒有看到熱搜,但是她還是看到了視頻,因為楊珊看到了,還下載了視頻給她發了過來。
楊珊氣得不行,“一大早的晦氣死了,但是不發給你看看我又怕你被蒙在鼓里,改天被許晗蕤一哄就哄回去!”
宋媃垂下眸沒有說話,說不難過是假的,這么多年她都是真心為這個家在付出,結果竟然得到這個結果,網上這些人看似站在她這邊,在罵姜湘和許夢蕊,可是又何嘗沒有人看她和福福的笑話?
她也很擔心許蘿芙,不知道她有沒有看到,希望沒有,否則她今天心情又要不好了。
“好了好了,不說他了。”楊珊轉移話題,“你之前投資的事怎么樣?還順利嗎?”
因為宋媃從來沒有接觸過商場這些東西,楊珊有些不放心,怕她被人騙了,她還找人調查過廖杰瓊,確定這個女人有手腕有能力還有人脈,人品也是有目共睹,這才放了心。
廖杰瓊這種人既然是想報恩才找的宋媃,那這個項目必然是穩賺不賠的。
宋媃沒敢告訴楊珊這個項目跟唐昀有關,還被唐昀故意卡脖子,怕她這暴脾氣跟唐昀對上沒好處,只說:“挺順利的。”
“那就好。”
跟楊珊結束通話,宋媃去洗了把臉,化好妝,換好衣服出門去了。
她還有正經事要干,實在沒有功夫為許晗蕤這種混蛋浪費情緒和時間。她已經能想到許晗蕤這人之后為了進一步逼她,會把許蘿芙每個月的撫養費都停了,想到這個,賺錢的迫切感就來了。
她投給廖杰瓊的錢絕對不能虧。
z城雖然不比京城那種大城市,但是也是高樓林立,環境優美,公路車如流水。
宋媃看著窗外流逝的風景,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些事,當時唐昀還是個窮小子,她也是個可憐蟲,他們擠在狹小的出租房里,皮膚緊貼著皮膚,汗水淋漓,夜夜糾纏,纏綿悱惻。
“姐姐,姐姐,姐姐……”他像沒有斷奶的孩子,如此渴望地擁抱她,呼喚她,一雙濕漉漉的桃花眼滿含愛意地注視她,“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對不對?”
“對。”她當時說。
然后不久后,她就把他甩了,跟了許晗蕤。
牛力鵬開車把宋媃送到酒店門口。
宋媃仰頭看著這座豪華酒店,深吸了一口氣,走了進去。
第23章 023 “不用吃藥。跟我回家好不好?……
李崇京在去學校的公交車上收到褚饒發來的視頻, 看著里面那打了馬賽克的許夢蕊說的話,李崇京一邊厭惡一邊暗道糟糕,開始為這本早已習慣了的公交車的速度感到焦灼,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學校去。
不知道許蘿芙會不會看到, 就算沒有看到, 恐怕她身邊那些個廢物跟班競選人都會多事地給她看。
正如李崇京所想, 許蘿芙本來今天來學校心情好好的,正等著李崇京這個新跟班給她送早餐呢, 結果就有個跟班競選者舉著手機獻寶一樣湊過來,把視頻給她看。
“這個許夢蕊真是太無恥了!她怎么好意思說這種話?!”
“就是,還替身,她可真敢想,難道許晗蕤親口跟她說了嗎?”
“前后矛盾嘛這不是, 她媽是帶球跑的,許晗蕤都不知道有她這個存在, 她怎么會覺得芙芙是她的替身?”
許蘿芙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好端端的心情被破壞殆盡,這些人看似在幫她說話, 其實都在看她笑話吧。
不止是這些人, 她甚至覺得全班的人, 走廊上的人仿佛都在窸窸窣窣地說著什么, 對她指指點點。
替身……許夢蕊的替身,許夢蕊算個什么東西!
許蘿芙一把掀開伸在自己眼前的手, 起身快步離開了班級。
她走出了校門。這學校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李崇京下了公交車, 恰好看到許蘿芙走過,連忙跟了上去。
許蘿芙一路暴走,情緒在胸腔里發酵, 許夢蕊和許晗蕤的臉在腦中不斷交替,那些聲音刺激得太陽穴一跳一跳,胃部仿佛也有兩團火焰在打架。
實在不知道該怎么發泄這怒火,恰好路邊有個易拉罐,她一腳惡狠狠地踢了過去。
“哐當!”易拉罐精準無比地被踢進了斜前方垃圾桶張開的嘴巴里。
誒?
大約是沒想到居然踢進去了,許蘿芙自己都嚇了一跳,情緒都卡住了,保持姿勢看了垃圾桶幾秒才繼續走路,只是眼睛還是忍不住落在垃圾桶上,并且梭巡四周,似乎想要找個易拉罐再踢一腳。
跟在后面的李崇京推了推眼鏡,神情平靜地繼續抬腳跟上,只是擱在腿邊的修長手指不停地蜷縮放松,看起來很想抓揉點什么東西。
什么?原來人類可以可愛成這樣的嗎?
不,別的人類不會這么可愛,他看過那么多人,從來沒覺得有人能把他可愛死,只有許蘿芙,只有她才會這么可愛!
太厲害了,她居然會這種令人防不勝防的謀殺手段!真是令人嘆服,甘拜下風!
不過許蘿芙對踢易拉罐的興致消失得很快,或許是憤怒的情緒已經被破壞,許蘿芙想到了別的東西,從而產生了別的情緒。
她昂起的腦袋垂了下去,腳步踢踏了起來。
大概是因為這樣,有一邊的鞋帶松了。
許蘿芙只好蹲下身去系鞋帶,但是她心情不好,蹲下來就不想動彈了,手指揪著鞋帶垂在地上,老半天都沒動彈。
忽然,眼前多出來一雙腳,少年蹲下身,苦澀又清爽的中藥材香氣撲面而來,干燥修長的手指觸碰到她纖細冰涼的手指,接過她手上的鞋帶,三兩下就給她系好了。
許蘿芙保持著蹲著的姿勢,抬起眼看李崇京,郁悶道:“怎么每次這種時候都有你?”
李崇京也保持著蹲著的姿勢,“那邊也快松了,我重新給你系一下好不好?”
許蘿芙沒說話,李崇京就伸手去給她把那邊快松開的鞋帶扯開,重新系好。
這時許蘿芙注意到他擱在身邊的保溫桶,問:“什么時候開始跟著我的?”
李崇京:“你出校門的時候。”
“跟著我干嘛?”
“我怕你有需要我的地方。”
“誰會需要你,自以為是。”許蘿芙沒什么威脅力地罵了一句,站起身繼續走。
李崇京起身跟著,過了一會兒,李崇京聽她問:“你也看到那個視頻了?”
“嗯。”
“哦。”
“你是在為許夢蕊說的那些話傷心嗎?”李崇京已經想好了安慰的腹稿。
然而,許蘿芙卻冷哼了一聲,“誰為她的話傷心?許夢蕊算個屁,她的話有什么份量,替身替身的,自戀狂一樣的發言,也配讓我傷心。”
腹稿沒用了,但是她這樣好可愛,好聰明。
“那你現在在想什么?”
“只是覺得困惑而已。”許蘿芙撇開腦袋。
“能跟我講講嗎?”
說話間,許蘿芙不知不覺被李崇京帶著,走到前方不遠處的肯德基店外的座椅上坐下,手上很快就被塞進了一杯果汁。
許蘿芙看著,突然就覺得有點口渴,含住吸管吸吸吸。
李崇京坐到她對面,問:“視頻末尾,給許夢蕊頭上澆酒的女生,是你在京城的朋友嗎?”
大概是咽喉被滋潤了,涼爽甜甜的味道也讓有些蔫巴的精神好起來了一些,也有了說話的興致。
“才不是。”許蘿芙說。所以她才感覺到困惑和茫然。她跟孟躍算不上朋友,從小就有點看不慣彼此,只是因為在一個圈子里不得不打各種照面而已,沒想到這時孟躍會幫她說話。
而她曾經圍繞在身邊的所謂的朋友們,卻在她出事后對她落井下石,對她的不幸拍手稱快,好像他們等這一天等很久了一樣。
李崇京:“視頻里的人除了許夢蕊你都認識嗎?”
“差不多吧,很多一看身形就知道是誰。”許蘿芙說。
“都是你一起長大的朋友嗎?”
“又不是一起長大就會是朋友。”許蘿芙撇撇嘴,讓李崇
京把視頻拿出來,給他指視頻里的某個身影,“這個帶許夢蕊的人叫蔣依云,我最討厭她了!”
“為什么?”
“她老在背后跟人說我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你說這人討不討厭?”
李崇京擰起眉頭,“太討厭了。”
睜著眼睛說瞎話,純屬嫉妒人,許蘿芙聰明得很。如果她不動腦子,那也只是她沒心情動,或者不需要動而已。
再說動腦子多累啊,公主殿下只要等著享受別人的體力和腦力的勞動成果就行了,何須自己費勁。
見李崇京發自內心地認同蔣依云很討人厭這件事,許蘿芙很滿意。她又看了一遍視頻,嘲笑:“把我和我媽趕走后,許夢蕊過得也沒多好嘛,看來她之后在學校的日子要很精彩咯。”
李崇京應了兩聲,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免得她想到更深層次的東西感到傷心,他趁機打開了保溫桶:“藥膳還吃嗎?新配方,味道應該比昨天的好。”
許蘿芙果然馬上被轉移了注意力:“那吃幾口好了。”
說吃幾口就只吃幾口,因為有點胃口,但是不多。
李崇京又說:“要不我給你把把脈吧?”
許蘿芙奇怪:“為什么?”
但是沒拒絕,把手伸了出去,似乎還有點好奇他能把出什么。
許蘿芙的手腕很細,至少在李崇京的手上很細,他單手就能握住她兩只手,因為皮膚很白,所以青筋很明顯,藏在薄薄的皮膚里,看起來又纖細又脆弱又可愛。
好想親一下……
等等,在干正事,冷靜一點,像個人一點!
李崇京默默告誡自己,手指搭上她的脈,沒一會兒眉頭就皺了起來。
脈形端直而長,脈勢較強,脈道較硬,切脈時直起直落,是弦脈。[注]
“干什么?我是要死了嗎?”許蘿芙好奇道。
結果這話好像刺激到了李崇京,對方鏡片下的眼眸瞬間看了過來,很嚴厲,像是在斥責她瞎說話,烏鴉嘴。
許蘿芙愣了一下,然后眉頭倒豎,惡狠狠地瞪回去。
李崇京立即像是挨了一拳,垂下眼眸,搭脈的手覆蓋在她的手腕上,清越嗓音輕輕說:“有點肝氣郁結,不是什么大問題。但是放著不管終究是不太好。”
許蘿芙一把抽回手,馬上警惕起來:“我不要吃藥!”
“不用吃藥。跟我回家好不好?”他輕聲說,好像在誘哄。
第24章 024(媽媽主場) 他還是像以前那么……
在學校遭受了一個上午嘲笑和冷眼, 甚至還有人趁她上廁所的時候從外面扔垃圾砸了她滿腦袋的許夢蕊,在崩潰過后,忽然意識到了不對,那個視頻的拍攝角度和時間, 仿佛都是早有預謀的。
她憤怒地找到蔣依云。
“為什么?為什么你要拍這種視頻, 還發到網上?難道你也在為許蘿芙出氣嗎?你真當許蘿芙是你朋友嗎?!”
你知不知道等你家出事后, 許蘿芙會對你落井下石,譏諷嘲笑, 將你趕出這所學校?
許夢蕊難以接受,自己想要付出的善意被人一巴掌打翻,甚至踐踏的感覺并不好,更令人難受的是,如果蔣依云是這種人, 那她豈不是變成了笑話?
蔣依云正和小姐妹在學校玫瑰咖啡廳里享受午休時間,見她來一點兒也不慌, 聽她這話就笑了。
“你在說什么呢?我跟許蘿芙怎么會是朋友呢?我們從小就不對付, 她覺得我假惺惺,我覺得她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她現在這么慘, 我高興都來不及, 怎么會為她出氣?”蔣依云笑容甜美地說。
許夢蕊愣了一下, 什么?她們居然不是朋友?
“那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抱歉啦,不是故意要這么對你的, 其實我還挺喜歡你的, 畢竟你幫我把許蘿芙那個討厭的家伙趕出京城了。”蔣依云聳肩:“可是你擋了路,我再喜歡你,也得把你搬開呀。”
“什么意思?”
蔣依云伸出一根手指:“許晗蕤。”
又伸出一根手指:“莫煜。”
她笑:“懂了嗎?”
許夢蕊看著蔣依云, 莫煜,她懂了,蔣依云喜歡莫煜,或者是蔣家想讓蔣依云和莫煜聯姻,而她是許家的新千金,莫家和許家才是定下婚約的聯姻對象。
許夢蕊:“可是,許晗蕤是什么意思?”
蔣依云那雙杏眼瞅了她一眼,似乎有些失望,覺得她不如自己想的聰明。
“這你都不懂。閑著也是閑著,我跟你說說好了。”蔣依云放下骨瓷杯,“你知道這所學校里有多少人討厭許蘿芙,是因為嫉妒她嗎?這所學校里很多人,包括我在內,爸爸,甚至是媽媽可能在外面都有私生子女。可是許蘿芙呢?她居然是真真正正的獨生女耶!從小被全家捧在掌心里長大,真真正正集萬千寵愛于一身,而這人還一點兒都不知道謙虛這么寫,整天橫行霸道,對人頤指氣使,趾高氣昂的,你說討不討人厭?”
她的小姐妹附和道:“太討厭了。”
“看她那副樣子就不爽,炫耀什么呢?”
蔣依云繼續說:“她為什么能這樣?因為她爸爸許晗蕤居然是個情種,只有宋阿姨一個女人,對送上門的也是橫眉冷對,一眼都不多看。時間久了,連送上門的女人都沒了,因為大家都覺得他們的愛情和婚姻堅不可摧,是圈里罕見的令人艷羨的神仙眷侶。”
“可是這些印象在你和你媽媽出現后都被打破了,原來許晗蕤并不如大家想的那樣專情,只要努力,還是有可能能撬得動的。而你媽還沒跟許晗蕤領證,聽說許家二老很不滿意她,這會兒因為這個視頻,他們更不可能接受你們母女了吧,許晗蕤丟了那么大的臉,也不知道你媽有沒有那么大魅力讓他頂著嘲笑娶她了。”
許夢蕊懂了,蔣家不止想跟莫煜聯姻,還想跟許晗蕤聯姻,畢竟蔣家那么多人,壓根不缺人進行聯姻。
現在許晗蕤變成黃金單身漢了,應許集團,百年的家底,富得流油,很讓人眼饞。想要攀上的,恐怕也不止蔣家,那許夢蕊母女就成了絆腳石了。
許夢蕊從蔣依云的語氣里感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就好像在所有人眼里,她和她媽媽都成了什么十惡不赦破壞他人美夢的骯臟存在。
可是宋媃和許晗蕤算什么神仙眷侶?她和她媽在宋媃出現以前就已經存在了!
蔣家真是又摳又貪,活該后面家道中落,虧她還想要在事情發生后拉她一把,現在蔣依云做夢去吧!
許夢蕊怒不可遏,萬萬沒想到她已經有所防備,還是著了她的道。
“你就不怕我告訴我爸爸嗎?”
蔣依云咯咯笑了起來,“你試試咯,看看到時候許晗蕤是怪你沒腦子中了招,還是怪我居然邀請你參加生日派對,叫你這嘴有了發揮的空間。”
許夢蕊這才想起來,蔣依云其實根本什么都沒有做,她只是提前知道了孟躍對她的厭惡,察覺到了她心里的想法,于是簡單設了一個局,她就自爆了。
許夢蕊忽然有些許慌張,眼前不過是十幾歲的小姑娘而已,自己可是當了那么多年的莫夫人,重活了一世,可是為什么自己竟然會著了她的道,栽在這種小朋友手上?
不,只是因為她沒有防備而已,畢竟說那些話的人是孟躍啊!她急不可耐地想要跟最好的朋友解除誤會,才會讓蔣依云有機可乘。
可惡,原來許蘿芙討厭她是有原因的,她已經開始期待蔣家出事那一天,蔣依云臉上會有什么表情了!
至于莫煜和許晗蕤,做夢去吧,莫煜是她的男主角,只會愛她一個。許晗蕤是她爸爸,她媽媽是他的真愛,只會屬于她媽媽!
……
六星級酒店內。
“你
好,我想找唐昀唐總,請幫我通報一聲。”宋媃走到前臺說。
“請問你是?”前臺問道。
“宋媃。”
“請稍等。”
前臺打了個電話,說有位宋媃女士想要拜訪唐先生,那邊不知道說了什么,前臺點點頭,掛上電話,對宋媃說:“唐先生現在正在忙,您可能需要等等。”
“好。”宋媃就去大堂的沙發區坐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宋媃已經做好了要等很久的心理準備,唐昀肯定是來者不善,也許廖杰瓊這個項目也是他設計的陷阱。
他恨她,想要報復她,可以理解,她做好了會被羞辱的心理準備。
果不其然,這一等就等了兩小時。
“女士,唐總忙完了,您可以上去了。”穿著西裝的總統套房管家走過來說。
宋媃這才起身跟著管家上樓。
總統套房門一開,宋媃就看到唐昀穿著浴袍大刀闊斧地坐在大廳沙發上,雙臂張開,左擁右抱著兩個大美女,嘴里還咬著根雪茄,衣領敞開得很大,露出強健的胸肌,好一副風流不羈的模樣。
前面寬大的液晶屏幕上,正在播放一個高清視頻,上面連馬賽克都沒有打的許夢蕊正在說:“許晗蕤愛的是我媽,宋媃只是替身而已……”
宋媃的腳步頓了一下,而后還是繼續上前,管家留在了門口。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唐總。”宋媃微笑著看著唐昀。
“可不是嗎?春宵一刻值千金。不過既然是老朋友來了,怎么也得給個面子不是?”唐昀笑道,收回手,拍拍美女的腰讓她們起身離開。
“那我們走咯唐總,再聯絡我們哦。”
“唐總拜拜。”
兩位美女嬌聲道,從宋媃一左一右刮過一陣香風地離開了。只是經過宋媃時看宋媃的目光充滿了好奇,對視一眼,掩唇跑了。
管家在后面關上了門。
偌大的空間里,只剩下了唐昀和宋媃,液晶屏幕里許夢蕊的聲音還在繼續:“如果不是我媽,宋媃怎么可能當上許夫人?”
唐昀按下了暫停鍵,視頻終于停止播放。
“真有意思,看來拋棄我之后,你過得也沒有多好,宋夫人。”唐昀笑道,只是笑容里并沒有溫度,那雙多情的桃花眼銳利冷酷。
“那不是正好合你的意嗎?”宋媃說。
唐昀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一瞬,隨后又露出了笑,“確實,我非常樂于見到這種結果。誰會希望自己的前任過得好,你說對吧?”
“我希望你過得好。”宋媃卻道:“看到你現在過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宋媃又說,那張美麗柔弱的面孔上神情誠摯,她是發自內心地這么覺得的。
唐昀像是突然被刺了一刀,臉上的笑容變得難看了起來,拳頭緊緊攥了起來,“我當然過得很好,要錢有錢,要女人有女人,山珍海味,天下奇景,只要我想都能擁有。”
“所以,我現在是唯一讓你不痛快的存在。”宋媃理解地點頭,“也是因為我,你才卡了廖杰瓊的合同。”
“沒錯。”
“那你怎么樣才能痛快?”宋媃問。
“怎么?為了讓我痛快,你什么都能做嗎?”唐昀站起身,走到宋媃面前。
唐昀長得很高,一米九,身材壯碩,影子籠罩下來,很有壓迫感,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和酒氣混合,撲到宋媃的面孔上,叫她呼吸微微一滯,不由得后退了一步,然后被唐昀一把握住了胳膊扯了回去。
此時這么近距離地壓在宋媃上方,她看到他眼里恨與欲糾纏的強烈情緒,宛如一座就要噴發的火山。
其實這十幾年里,她和唐昀也不是一直都沒見過面,隨著唐昀的智美科技越來越厲害,他能夠參加的會議級別越來越高,漸漸就達到了能跟許晗蕤參加同一場峰會的程度,這幾年甚至已經能夠平起平坐。
許晗蕤有時候很粘人,會議要開得久一些的就要帶上宋媃,宋媃去了,一般就都能見到唐昀。只是他們從來沒有說過話,就像兩個十足的陌生人,對彼此也沒有絲毫興趣的樣子。
誰都想不到,兩人曾經有過一段。
宋媃也以為,他已經放下了。
宋媃眼睫顫了一下,又抬起看著他,伸手摸上唐昀裸露的胸膛,感覺到皮膚下的肌肉顫動起來,溫度正在升高。
“你想我跟你做/愛嗎?”宋媃柔柔地問。
這直白的話叫唐昀忽然整個人僵住了。
“可以。反正我是單身,嗯,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宋媃的手從他的胸肌摸到腹肌。手感真棒,許晗蕤的身材保養得不錯,但是要跟唐昀比那還是遜色不少,畢竟唐昀比他年輕了五六歲,手覆蓋上去感受到的活力都不一樣。
唐昀就像觸了電一樣,渾身抖了一下,他的身體已經迅速對她產生了反應,他卻一把握住她的手,怒不可遏:“你什么意思?你淪落到這種地步了?為了錢,你愿意做到這種地步?換做是別人,你是不是也可以?”
宋媃水潤潤的眼睛望著他,“你為什么這樣說?這不是你想要的嗎?故意卡合同釣我過來,又故意穿成這樣勾引人,現在為什么要欲擒故縱?”
“你胡說,我沒有!少自作多情!”唐昀被宋媃這不按常理出牌的話弄得情緒都變了,咬牙切齒,臉色漲紅,不由自主地攏了攏自己故意敞開的衣領。
“那你到底是為什么要卡廖杰瓊的合同?”
“本來他們這種做法就不合規,哪有公司規模都還不達標就走合同的?我不簽合情合理!”唐昀狡辯道。
這種事也不算大事,公司內部偶爾會有高層這么搞,一是為了人情,二是賺點回扣。只要合作的公司是合格的,產出的零件沒有問題,通常唐昀也睜只眼閉只眼,水至清則無魚嘛。所以卡廖杰瓊合同,確實是故意的。
但是他怎么能承認呢?這不是承認自己在勾引宋媃,這會兒正在欲擒故縱嗎?
“不是為了釣我故意的嗎?”
“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都過去十幾年了,我難道還非你不可嗎?”唐昀惱羞成怒道。事到如今,怎么都不能承認了啊!
“如果你不是故意針對我的,那我的錢真的沒了嗎?”
“哼,那不好說,等我確認廖杰瓊工廠的資質后再說。”他當然不會給一個肯定答案,不然怎么釣著她?
宋媃微微歪著頭看了他一會兒,看得唐昀心臟怦怦跳,說:“我不信。”
宋媃又貼過去,雙手覆上他的胸肌:“好啦,既然想要就快一點,我還要去超市買菜的。”
總統套房門外。
管家把賬結給兩位美女,其實她們是酒店的兩個員工,臨時被通知過來配合唐昀演場戲的,因此她們這會兒熟稔地問管家。
“張哥,唐總這場戲安排得是不是有點太浮夸了?”美女一號小聲說。
“感覺像是十年前的霸道總裁小說看多了。”美女二號吐槽:“這么追人能追得到嗎?好老土哦,這種劇情現在的大大早都不寫了。”
管家連忙制止:“瞎說什么呢?再說了,套路老是老了點,萬一有用呢?”
“那確實也不好說,畢竟也是經典套路。那位美女姐姐看起來確實挺有小說里那種小白花的氣質的。”
“嘿嘿嘿……”
兩人嘿嘿笑著離開了,留下管家在外頭隨時待命。
他們并不知道,此時的霸總正躲在主臥里,門反鎖了起來。
小白花在門口敲門:“唐昀,你誠實一點,開門呀。”
唐昀在門內焦慮地走來走去,他確實想要啊!可是她這樣,他很沒有面子啊!她怎么這樣?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不是應該他脅迫,她含淚受辱,想方設法討好他,他再邪魅冷酷勉為其難接受她的討好,兩人相愛相殺互相拉扯一段時間,最后她幡然醒悟悔不當初,最后跟他happyending嗎?
這讓他怎么做啊!她這反應太氣人了,簡直就像完事后就要穿上
褲子若無其事的走人的渣女,一下子讓他想到了她之前甩他的樣子,實在是氣死他了。
而且為了證明自己不是故意為了她卡廖杰瓊合同的脖子,后面不是就得公事公辦地簽字蓋章了嘛!
“唐昀,唐昀,唐昀……”宋媃還在敲門,聲音還是那么溫柔,不知道的根本想不到她敲開門是想干嘛。
過了一會兒,敲門聲消失了,唐昀等了一會兒,又貼在門上聽外面的動靜,總統套房隔音良好,什么也聽不到。
“嗯?”過了一會兒,察覺到不對,唐昀猛地開了門。
門外空無一人。
“人呢?”唐昀把整個總統套房搜了一遍,連忙開門問管家。
管家說:“啊?宋女士說超市有折扣,趕著去買菜,剛剛離開了。”
唐昀:“……”
唐昀飛快跑到陽臺,扒著欄桿探頭探腦,果然看到宋媃上車子離開的柔弱又無情的背影。
宋媃坐在車上,快到超市的時候廖杰瓊的電話打了過來,她知道宋媃今天要去找唐昀聊聊。
宋媃眼眸彎彎,柔聲道:“別擔心,沒什么問題,我想你那邊很快就會有好消息了。”
畢竟他還是像以前那么容易拿捏啊。
只是……宋媃垂下眼眸,微微嘆了一口氣。
第25章 025 李崇京好特別哦。
青禾古鎮。
許蘿芙還是跟著李崇京打車來到了李家醫館。
陳培蓉正在給一個患者抓藥, 看到本該在學校上課的孫子不止翹課,還帶著個女同學回來,呆了呆。
而后淡定地繼續抓藥。
等送走了病患,她才微笑著看著兩人, “這是怎么了?”
她的目光掃過許蘿芙, 這真是她見過的最漂亮的閨女, 長得又高,精氣神也很不錯, 眼睛又黑又亮,黑白分明,落落大方的,雖然神態有些高傲的樣子,但是也稱不上沒禮貌, 跟她對上視線點頭算打招呼。
李崇京推了推眼鏡,說:“她有點肝氣郁結, 我帶她回來治療一下。”
“哦, 要不要我給扎幾針?”陳培蓉問道。
正好奇不用吃藥的治療方法的許蘿芙馬上瞪李崇京。她藥都不吃,更何況是針灸。
李崇京說:“不用。您忙您的。”
“行。”陳培蓉就看著李崇京讓許蘿芙坐著, 他回后院抱來一床新的床單和一個枕頭, 把簾子后面的病床重新鋪了一遍, 換上了新枕頭。
“過來躺下吧。”李崇京說。
親眼見到他換了干凈的床單和枕頭, 許蘿芙也就沒太大的排斥,只是一邊脫掉鞋襪, 一邊還警惕地說:“你要是敢偷偷給我扎針, 你就完蛋了。”
“如果偷偷扎針你就不會察覺,那不是也不用怕了嗎?”
“誰說我怕,我只是不喜歡!”
“知道了, 躺下吧。”
“哼,知道就好。”許蘿芙乖乖躺下,不是很清楚李崇京要干嘛,她只是不想回學校,但是又不知道干什么,所以才跟著李崇京回來的,這會兒躺著,眼珠子跟著李崇京轉來轉去,仿佛生怕他偷襲。
李崇京給她在腳底點了兩個艾灸,然后又搬了個椅子坐在床頭,伸手去摸許蘿芙的耳后,然后又滑向后腦。
干燥溫熱的手指擦過她細嫩的皮膚,穿過了發絲,能感覺到上面的繭子,觸感很奇怪。
許蘿芙瑟縮了一下,有些緊張,心臟都跳快了幾分,“你干什么?”
“我給你按按風池穴。”
“哦。”
為什么按風池穴?干什么用的?許蘿芙眼睛骨碌碌轉到墻上貼著的穴位圖,在腦袋那密密麻麻的穴位上勉強找到了風池穴的位置。
不過很快她就不在意了,因為李崇京按得好舒服,就好像大腦的某個開關被觸碰到了一樣,揉按之下,緊繃的大腦神經就開始不由自主地放松下來。
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閉上了。
“你學中醫學了多少年?”她閉著眼問,他看起來很熟練很會啊。
“嗯……我奶奶說我的胎教就是《本草綱目》。”
許蘿芙被莫名戳中笑點,頓時咯咯笑出聲。
在外面處理藥材的陳培蓉不由得推了推下滑的眼鏡,往拉著簾子的病床位置瞅了一眼,她那孫子是在故意逗女孩子開心嗎?沒想到李崇京還有這么幽默的時候,真意外。
不過他也不是第一次給“可怕的轉學生”破例了,仔細想想,屬實正常。
按揉風池穴,有疏風解表、平肝熄風、緩解疲勞和助眠等眾多好處。
大體是腳底的艾灸熱熱的很舒服,李崇京的推拿按摩也很舒服,新的枕頭被單上有陽光曬過的味道,許蘿芙閉著眼躺在床上,不知不覺大腦就放得很空,許夢蕊許晗蕤等亂七八糟的面孔和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都消失了,很快她的呼吸平穩而綿長,睡著了。
又給她按揉了好一會兒,李崇京才收回手。
椅子的滾輪輕輕滾動,他挪到了床邊,拿過小毯子輕輕給她蓋上。
睡著的許蘿芙看起來乖巧純潔,又長又卷的眼睫毛濃密,蓋在潔白無瑕的面頰上,黑白分明,鼻梁挺拔,鼻頭小巧精致,唇瓣薄厚適中,粉粉潤潤,烏黑柔亮的秀發披散在白色的枕頭上,襯得她越發像個精致的瓷娃娃。
睡著的她看起來也好可愛。
看起來就算一個月不洗澡也會香香甜甜的。
李崇京坐在床邊看出了神,直到外面傳來奶奶的一聲咳嗽,李崇京才陡然清醒。
他低頭推了推眼鏡,來到床尾,艾灸已經結束了,他把工具取下來,又看到許蘿芙的腳丫子。之前許蘿芙第一次來青禾古鎮的時候他看過許蘿芙的腳,但是畢竟有些距離,此時此刻這么近,他發現許蘿芙的腳果真是那么完美無瑕的!
每個腳趾頭都粉嘟嘟的,每一片指甲蓋都長得那么完美,沒有一點死皮,像嬰兒的腳一樣嬌嫩,看起來十分可口。
原來有人不止連頭發都那么美,連腳趾頭都那么美。
李崇京忍不住伸手想去戳一戳許蘿芙的腳趾頭,忽然,簾子被掀開一角,陳培蓉氣聲喊:“阿崇。”
李崇京猛地縮回手,整個人清醒了過來,驚出一身冷汗。你真變態啊,你在想什么?!
李崇京深呼吸一口氣,趕緊把許蘿芙的襪子撿起來給她穿上,還沒到入夏,可不能光著腳丫子在外面,會著涼的。
給許蘿芙穿好襪子,李崇京這才掀開簾子出去。
陳培蓉輕聲問他:“你們還沒吃過飯吧?要不要在家里吃?”
李崇京點點頭,“我去做吧。讓她多睡會兒。”
他早就發現了,許蘿芙眼下的淡淡黑眼圈,再聯想她遇到的這些事,她肯定有一段時間沒睡個好覺了。
許蘿芙是一個有氣當場發的人,一般只會氣死別人,很難內耗。但是許晗蕤這事她顯然當場發脾氣也無法解決,再加上許晗蕤在她心里有著非一般的地位,才會導致她有些肝氣郁結。
不過問題不大,她也很容易開心,所以只要多睡幾個好覺,讓她多開心開心就好了。
許蘿芙這一覺睡了兩個小時,醒來的時候頭腦清明,心情舒暢,感覺一身輕松,格外舒服。
她躺在床上沒動,聽到外面傳來植物枝葉簌簌聲響,慢慢醒過神來,想起自己在李崇京家里。
好寧靜。
許蘿芙坐起身,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襪子穿上了,她記得之前脫掉了,難道是那位老中醫給她穿的嗎?還是……李崇京?
這么一想,感覺好奇怪啊,許蘿芙看著腳丫子,腳趾頭有些無處安放般蜷縮起來。這個跟班,怎么做事還做到這種程度了呢?
忽然,一道有些刺耳的男童聲音響起。
“我就要!我不還……唔唔……”嘴巴顯然被捂住了。
許蘿芙眉頭微微一擰,遲疑了一下,起身輕輕掀開一條縫往外看。
只見大堂里,老中醫已經不見了蹤影,只剩下了李崇京和一個有點眼熟的小胖子正在藥柜前拉拉扯扯。
小胖子手上抓著一坨麥芽糖拼命往背后
藏,腳步往大門的方向不停蹬,但是被李崇京一手扯住了衣領,任憑他怎么掙扎都掙扎不開。
看樣子大概是這小胖子手上的麥芽糖不是買的,而是自己擅自拿的,李崇京想把麥芽糖要回來,但是他不還。
李崇京背對著她,許蘿芙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是大概是很恐怖的,那個小胖子的表情明顯嚇到了,剛剛還大吵大鬧試圖耍無賴通關,這會兒身體瑟縮起來了。
“我松開手,但是你要是再大吵大鬧,我就給你吃啞藥,讓你再也說不出話,聽到了嗎?”李崇京低聲威脅道。
小胖子驚恐地點點頭。
李崇京就松開了手,又朝他伸手:“還來。”
小胖子不舍又害怕地把麥芽糖放在他手上。
李崇京神色緩和了些許,問:“你這么想吃嗎?”
“嗯。”小胖子眼饞地點點頭。
“我做得這么好吃,你想吃我可以理解。”李崇京柔聲說,摸了摸他的腦袋,“但是你不配吃,知道嗎?”
小胖子反應不過來,呆呆地看著他。
“因為你又沒禮貌又霸道,撞到人不知道道歉,還是天底下最胖最丑的孩子。”李崇京的嘴上淬了毒一樣地說。
小胖子終于反應過來了,表情一垮,嘴巴一癟,就要放聲大哭,但馬上又在李崇京沉下的臉和恐怖的眼神下卡住了。
“出去再嚎。”李崇京指著大門口。
小胖子立即跑了出去,然后嚎啕大哭聲遠遠傳來。
李崇京滿意了。熊孩子,還想偷他的麥芽糖占他的便宜,做夢去,這糖才不是給你吃的!
然后一轉頭,看到許蘿芙正抱著胳膊,站在簾子后面,用一種奇異的眼神盯著他。
李崇京渾身一僵。
許蘿芙原本都有些忘了,直到此時此刻,她陡然回想起來,并且無比清晰。
【“你什么意思?你這意思是說你是許蘿芙那邊的嗎?”
“沒錯。”他毫不猶豫地承認了。
“許夢蕊是應許集團的公主,繼承人!你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嗎?許蘿芙已經被掃地出門了,你站在許蘿芙那邊?!”
“你才被掃地出門,說話那么難聽。許夢蕊是什么東西,一個無恥的竊賊,也想當公主,她和她那混蛋花心的爹遲早要遭報應。你這種沒品又低智還瞎眼的蠢貨才會站她那邊。”】
許蘿芙盯著他打量,就像是第一次見一樣。
李崇京這個人的外表和氣質真的很具有迷惑性,五官古典雅致,唇紅齒白,英俊出塵,從頭到腳,無一不雅,多看他幾眼,一不小心就會讓人忘記他外表下的靈魂是怎么樣的,真以為他是什么端方脫俗的水墨君子。
可實際上,這只是一種偽裝,而且幾乎是很難從他身上撕掉的以假亂真的偽裝。
“哇!”許蘿芙發出意味不明的聲音。
李崇京汗流浹背了。怎么回事,他明明有注意她醒沒醒的,都是那個小胖子!
許蘿芙圍著他轉了一圈,仔細打量著他。
心想,他好特別哦。
許蘿芙第一次遇到這種人,她見過很多表里不一假惺惺的人,蔣依云就是很會裝的一個,但是比她更會裝的也不少,可是沒有一個感覺像李崇京這么特別的。
為什么會有這種他很特別的感覺呢?她也不是很清楚,這種表里不一的人并不特別,她見多了。是因為他對她真誠,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也會維護她嗎?可是這也沒什么特別的啊。
真奇怪。
許蘿芙眼里的情緒又變成了疑惑。
李崇京快緊張死了,她那小腦瓜里到底在想什么?為什么這種反應?他既想要干脆一刀,又害怕她張嘴說話,給自己致命一刀。
雖然她昨天應該已經看過他的部分真面目了,可是今天又多了一些,她真的能接受嗎?
在成長的這些年里,李崇京也不是一開始就裝得那么好,偶爾也有露餡的時候,而每當這種時候,發現端倪的人就會露出驚疑不定的表情,從此以后再見他的時候總帶著幾分端詳、探究和戒備。
即便是他的奶奶陳培蓉,他都能感覺到她的戒備,具體表現在每當他跟那個精神病暴露狂獨處的時候,她就會很緊張,生怕他下一秒就把人怎么樣一樣。
想到這個,他的心就感到十分難受,焦灼感從胃部開始蔓延。
許蘿芙擰起眉頭,終于開口,“你這樣的……”
李崇京感覺呼吸都停止了,醫館門口,小胖子牽著比他大三歲的哥哥跑了過來,小學生脖子上還帶著紅領巾,進來就大聲喊:“李崇京!你……”
“滾!”李崇京的表情好像要殺人。
小學生被震在了原地,而后麻溜地轉身和已經率先轉身的小胖子一起滾了。
“你說。”李崇京對許蘿芙,艱難道,高挺鼻梁上一點兒都沒下滑的眼鏡被他一推再推。
“好怪哦。”許蘿芙最終評價道。
怪?怪??
李崇京感覺好像中了一槍,整個人開始搖搖欲墜,仿佛馬上就要站立不住倒在地上了。
這是什么評價?什么意思?聽起來不像好話。
李崇京的天要塌了。
“不過,”許蘿芙想了想,“我不討厭就是了。”
第26章 026 找個新跟班氣氣李崇京
玉嶺國際學校。
今天因為許夢蕊的那個視頻, 學校熱鬧了一天,論壇里議論紛紛,既有對許夢蕊臭罵的,也有不少對許蘿芙冷嘲熱諷, 落井下石的。
直到有人出聲, 說無論如何許蘿芙都是許晗蕤的女兒, 搞不好哪天就被接回去,又變成京圈公主了, 而在場的人,該什么樣還是什么樣,人們才像被潑了一盆冷水,漸漸消停了下來,轉而議論起了新的熱鬧。
比如取代鄒雨婷成為了某些人新玩具的陶宇哲。
【果然暴力不會停止, 只會轉移。】
【恭喜zyt解脫啦】
【怎么跟水鬼似的,拖一個人下水自己就解脫了?】
【拜托, 說誰水鬼?zyt比tyz高尚多了, tyz純屬自找的,我為zyt解脫鼓掌!】
【我也鼓掌!】
很多以前不敢幫鄒雨婷發聲的人終于敢冒泡了。
同年級的同學們一直都知道鄒雨婷在被余明婉他們霸凌, 只是家境比余明婉好或者差不多的, 要么是余明婉這些人的一丘之貉, 要么不想多管閑事, 要么也就撞上了阻止一下,并不能起到長久的作用, 家境差的則沒人敢管。
鄒雨婷為什么會被余明婉這些人盯上呢?就是因為她在上一個學生被霸凌的時候報警了, 結果被霸凌的男生的家長在警局說孩子沒被霸凌,只是鬧著玩,男生自己也什么都不敢說, 身上的傷又沒有達到刑事犯罪的程度,那么如果他自己和親屬不提起訴訟,事情就會不了了之。
所以那次報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余明婉那些人什么事也沒有,反倒是鄒雨婷這個報警人這件事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們很快就知道了,然后她就被盯上,取代了原來的那個被霸凌者,成為了她們新的玩具。
【你們怎么就覺得zyt解脫了?xlf又不是專門幫她的,只是恰好撞上了而已,別說的好像zyt有了庇護者一樣!】忽然,有人反應激烈地發言。
【咦?好像是?】
見風向變了,羅曉潔才稍微順了口心里的氣,放下了手機。她的嘴角和額頭有著淤青和巴掌印,連脖子上都有一點掐痕,看起來慘兮兮的,這一切都是余明婉這個惡魔給她的,可是她拿余明婉沒辦法,因此她恨鄒雨婷。
她戴上口罩,遮擋住臉上的傷痕,從公共廁所里出來,走回街邊的小小奶茶店,她的幾個其他學校的混混朋友們也正在那里,這里是鄒雨婷回家的必經之路,他們正等著鄒雨婷現身。
羅曉潔眼神陰郁恍惚,她吃過的苦,一定要讓鄒雨婷也吃一遍,然后再拿她去跟余明婉討饒。只有像水鬼一樣,把
鄒雨婷拖回水里,她才能重新回到岸上。
只是他們等了很久,天都黑了下來,都沒有等到鄒雨婷。
鄒雨婷放學后就去了學校一食堂,玉嶺國際兩個食堂,靠近高二年級的是一食堂,靠近高三年級的是二食堂,因為高二和高三距離較遠,兩個食堂的飯菜又是一樣的,所以通常高二學生都會在一食堂吃飯。
鄒雨婷并不是去一食堂吃飯的。
食堂二樓廚房里。
少女正在洗碗池前努力工作,她的臉上和額頭上還留有青紫的痕跡,食堂的阿姨看著很心疼。
“雨婷啊,可以了,你回去吧,今天你也沒讓你叔做什么,昨天就一鍋粥,你都洗那么多碗,已經把今天的份也賺到啦。”
“阿姨,沒事的,碗不多,我很快就洗好了。”鄒雨婷笑道,眼神亮亮的,“再說昨天攢到了,那我今天就攢明天的。到時候再麻煩叔叔幫我做好吃的。”
“你這孩子……”阿姨看著她臉上的傷和略顯討好的笑,滿臉心疼。
那天她來問能不能給他們洗碗換一份砂鍋粥的時候,她本是不同意的,一轉眼看到她這可憐巴巴一看就被欺負的樣子,心就軟了。
她本以為是她自己想吃的,哪想到是要送人的。
“這是為什么?”
“她……她救了我,我不知道該怎么感謝她,也沒有能力做什么感謝她,只能這樣了。”她低聲說,還很忐忑,不知道這樣感謝行不行。
在食堂洗完碗,鄒雨婷離開學校后也沒有回家,她去了一趟花卉市場。
大量品種的鮮花綠植盆栽擺滿在各個店家內外。
女孩的身影走走停停,最終停在一家販賣多肉植物的店前。
“老板,這個……多少錢啊?”女孩來來回回看了好一會兒,鎖定了其中一盆,拘謹地摸了摸干癟的口袋,小聲問正在搬花的年長女性。
老板瞅了她一眼,看到她臉上的傷痕時頓了頓,問:“你買這個干什么用?”
“送人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說。
許蘿芙總是不太開心,今天又有這種事,肯定心情又要不好了,書上說綠色植物能夠有效幫助人調節抑郁難受的情緒,她想給她買點擺在課桌上。她一個人占兩張桌子,擺點花草綽綽有余。
其實剛剛她看到有幾顆仙人球也很不錯,但是她怕許蘿芙扎到自己,或者哪天變成許蘿芙的武器,要是攻擊到致命處就糟糕了。
老板心很善,直接就把多肉送給了鄒雨婷,不收她那幾張皺巴巴看起來藏了很久的錢,還問了幾次她是不是在學校被欺負了,告訴她要是被欺負了一定要告訴老師家長,要敢于反抗。
鄒雨婷感激地收下了,抱著盆栽開開心心地回家。
公交車停下,鄒雨婷從公交車上下來,那幾輛不懷好意的摩托車呼嘯著從馬路的另一邊駛離。
……
李崇京表面很冷靜,實則腦袋暈乎乎地在古鎮牌坊前把許蘿芙送上車,一直到勞斯萊斯遠去,徹底消失在車流中,他才轉身回去。
他的臉頰一直有點發紅,這紅暈遲遲不能消散,直到夜深人靜三更半夜的時候,他都還在心猿意馬,想入非非。
“覺得我怪,但是不討厭。”李崇京端正地平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嚴肅地自言自語,“那就是,喜歡?”
本來就紅的臉一下子更紅了。
“不對不對,不討厭,應該不等于喜歡。雖然無論怎么想,討厭的反義詞都是喜歡……”
李崇京心情激蕩,怎么也睡不著,并且迫切需要有人給他分析分析情況,因為他覺得腦子發熱,實在無法冷靜公正的看待事情,這種時候就需要旁觀者清一下。
于是,正在呼呼大睡的褚饒被他的好兄弟吵醒了。
他還以為是兄弟有什么緊急要命的事,二話不說就清醒過來接起電話,結果聽到對面說:“她說我很怪,但是不討厭我,你說是什么意思?”
褚饒:“???”
等褚饒搞清楚怎么回事,他就想明天去警局改名字,就改成“無語”!!!
“既然不討厭,那就是喜歡咯?”對面傳來一本正經地疑問。
褚饒:“你丫的清醒一點,不討厭就是不討厭,關喜歡屁事!”
“不討厭為什么不能等于‘喜歡’?討厭的反義詞不就是‘喜歡’?”對方陷入魔怔一般追問。
三更半夜,睡得好好的,被吵醒說這些沒營養的白癡戀愛問題,褚饒的太陽穴一跳一跳的,但是又不好直接掛斷電話,于是他使出絕招:“許蘿芙在你家又是艾灸又是推拿,還吃了頓飯是吧,你收錢了嗎?”
電話那頭頓了頓,褚饒剛要露出勝利的歪嘴一笑,聽到那邊又說:“你說我明天給她帶什么早餐好?藥膳吃了幾次了,也該膩了。”
褚饒:……
褚饒不甘心,又問:“你還打車回的青禾古鎮是吧,花了多少錢?”
這一次李崇京的耳朵仿佛自動過濾掉了這一句,絲滑無比地接著繼續問:“我要是中午找她一起吃飯會不會黏太緊?”
褚饒:………………
金錢魔法居然真的失效了,雖然在他不斷把許蘿芙的名字寫進他的“錢錢錢錢”里的時候,他就已經預料到會有這一天,但是他沒想到會這么快啊!!
眼見著李崇京還要說什么,褚饒吼道:“我又沒有談過戀愛,問我有什么用,你自己去想,我要睡覺!!”
死戀愛腦,離老子遠點!
李崇京當然不會聽他的,又打了個電話過來,于是褚饒率先打斷施法,張口就說:“要聊可以,先借我點錢!”
李崇京沉默了。
李崇京掛斷了電話。
并且再也沒打過來。
褚饒:“……”
一時間,褚饒不知道自己這是贏了還是輸了,該得意還是該悲傷。
算了,還是睡覺吧,不跟戀愛腦計較,他們腦子都不正常,喪尸看了都搖頭。
然而,由于情緒比較激動,精神亢奮了起來,褚饒直接失眠。
他茫然地看著天花板,心想,談戀愛的是許蘿芙和李崇京,為什么受傷的是他???
不行,明天去學校一定要讓李崇京請他喝奶茶,這是對一個摳門精財迷最好的報復!
卻不料,李崇京第二天不來學校。
……
大概是因為在李家醫館被調理了一下,許蘿芙晚上難得睡了一個好覺,一個好覺對人的影響不可謂不大,所以來學校后,許蘿芙覺得這破學校都稍微順眼了那么一點點。
許蘿芙到班級的時候,看到自己的桌上多出一些東西,是一排種在可可愛愛的動物造型的迷你花盆里的多肉植物。
每一盆都小小的一棵,品種不一,但是全都長得肥嘟嘟的,很精神很可愛。
這點小東西,給許蘿芙空蕩蕩的桌面上增添了些許意趣和生機。
許蘿芙走到桌前,拿起一個把玩了一下,伸手去捏捏那肥厚的葉片,覺得還蠻有意思的。
她掃過周圍的跟班競選人,問:“誰送來的?”
發現許蘿芙好像還挺喜歡這些小玩意兒的,這些跟班競選人又一次露出了沒被翻牌子一樣的表情,但是面對她的問話又不得不答:“不清楚,我來的時候就在桌上了。”
“我也是。”
“我也。”
沒人知道是誰送的,許蘿芙覺得這行為氣質很像給她食堂送花送粥的那人,應該是同一個人做的。但是這人討好人卻不現身是怎么回事?引起她注意的新套路?
見許蘿芙玩著那些多肉,跟班競選人們懊悔死了,這種便宜的東西居然就能讓她滿意嗎?他們怎么沒想到呢?早知道來的時候偷偷把這些多肉扔掉好了。
但是轉念一想,這人這么會討好人,萬一成功抱上大腿了,他們這會兒搞事,后面被秋后算賬怎么辦?算了算了。
許蘿芙一邊玩著多肉,一邊等著李崇京給她送藥膳。她的恢復力很好,再加上外敷的
藥膏和藥膳都很好,現在肩胛骨已經不會有很強烈的痛感了,傷筋動骨一百天,看來她不用那么久就能痊愈了。
只是她等啊等,沒有等到李崇京,等到了褚饒。
褚饒把保溫桶往她桌上一放,說:“李崇京有事,今天請假了,喏,他讓我給你帶的。”
他說著,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三更半夜被戀愛腦兄弟氣死,一大早的他還去青禾古鎮幫他給心上人帶早餐,就問他是不是天下最好的哥們,以后是不是應該坐主桌!
然后他注意到了桌上的多肉,“啊”了一聲,“原來袋子里是這個。”
許蘿芙瞥了他一眼,沒在意。她等到了早餐,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還是覺得很不爽,她看了眼手機,李崇京沒有給她發任何信息。
搞什么鬼,你記沒記住你是跟班,干活能隨便找人替的嗎?而且不應該跟她提前說一聲的嗎?
許蘿芙的臉臭了,哪有這樣當跟班的,難道是她昨天給他的臉色太好了,他一下子驕傲起來了嗎?
李崇京一個上午都沒給她發信息,許蘿芙臭著臉和其他人一起去食堂吃飯。
許蘿芙又在自己的固定餐桌上看到了花,桌椅依然干干凈凈沒有絲毫油脂,而且很快二樓的阿姨就送來了兩道家常小炒,用料都不貴,但是看著就很有鍋氣,讓人很有胃口。
許蘿芙品嘗了一下,確實很不錯,于是看也不看其他人端上來的東西吃了起來。
她一邊吃一邊還在生李崇京的氣,心想果然沒有競爭對手是不行的,沒有競爭就沒有壓力,這個新跟班也很不錯,招進來寵幸一下算了,氣死你!
要是以前,許蘿芙少不得馬上就把李崇京這種才“上崗”就翹班的跟班“炒魷魚”了,但是這念頭才一出來,就馬上消失了。
哼,看在他是第一次給她當跟班,可能不了解職能的份上,再給他一次機會好了。
第27章 027 好漂亮,好張揚,像玫瑰又像向……
另一邊, 褚饒接到了李崇京的電話。
褚饒說:“放心,按時送到。吃沒吃?這我怎么知道?難不成你還要我在邊上盯著她吃啊?不對,你自己問她呀,你不是有她好友嗎?”
電話那頭, 李崇京沉默了, 他不聯絡許蘿芙當然是有原因的, 有些事情他并不想讓許蘿芙知道,他怕她會問, 那就只能說謊了。
雖然他說謊功力一流,能面不改色把人哄去賣掉還幫他數錢,但是許蘿芙不一樣,他并不想跟她說謊。
“我暫時不想讓她知道李芒硝的事。”李崇京說。
“這……好吧。”褚饒一下子明白了,仔細想想, 要是他喜歡一個姑娘,肯定也不想讓她知道自己難堪的事, “那你之后怎么辦?他什么時候走?”
“很快就會走的。”李崇京抬頭看著警察局的牌匾, 淡淡說道。
“那就好。”褚饒替李崇京松了一口氣,他爸是個混蛋, 李崇京的爸也好不到哪兒去。
褚饒以為通話該結束了, 忽然又聽到李崇京語氣仿佛有些擔心地問:“她應該沒生氣吧?”
褚饒都無語了, 但他還是回想了一下許蘿芙當時的臉色, 他記憶里許蘿芙的每一張臉都是臭臉,今天早上也是一樣的臭臉, 都是臭臉, 那就是平常,肯定沒生氣啦。
于是他斬釘截鐵,“沒有, 她很正常。”
然而李崇京聽他這么說,反而不信了,“你再幫我去看看。”
褚饒:…………
……
褚饒過來的時候,許蘿芙正冷著那張厭世臉玩著多肉,她把多肉肥嘟嘟的葉子揪下來,放在紙上用美工刀切片玩。
雖然許蘿芙決定找個新跟班刺激李崇京,但是這個新跟班自己躲著不現身,讓她主動去找是不可能的,多大面子呢,就算是工具人也不行。
可是吧,報復人也要講究一個時效性,如果今天沒有新跟班,后面李崇京來了再找,感覺都沒意思了。
越想越覺得是這個躲躲藏藏的討好者的錯,干什么不大大方方的,偷偷摸摸的叫她多費事,扣分!
她正想著算了,也不是非要找這個,多的是競選者,點兵點將選一個用用,不好用再踹了就是。
這時褚饒過來了,看到許蘿芙正在玩多肉,又露出了那種奇異的眼神。
許蘿芙頓時想起早上褚饒看到她多肉時說的話。
許蘿芙眉毛一挑,“怎么?你知道這是誰送來的?”
“啊?這個……”褚饒開始頭腦風暴,這能不能說的?好像是可以的吧?畢竟之前他問李崇京要不要去警告鄒雨婷不許討好許蘿芙的時候,李崇京說不用,那應該就是不介意。
確實也沒什么好介意的,又不是男的,肯定影響不了他追人啊。
于是褚饒就一下說出了鄒雨婷的名字,“嗯,就是她。應該是為了感謝你之前救了她。”
因為李崇京三更半夜干的好事,導致他失眠了一晚上,天快亮了才睡著,又接到這怨種兄弟的求助電話,他只好早早出了門,恰好在路上撞見鄒雨婷偷偷摸摸抱著一袋子的東西來學校。
當時他就猜應該又是給許蘿芙的什么東西。果不其然在許蘿芙桌上看到了新鮮東西,而且看樣子許蘿芙還蠻喜歡的,不然早扔垃圾桶了,哪還會擺桌上。
厲害啊,鄒雨婷,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都能正中紅心,是個人才。
許蘿芙壓根不知道鄒雨婷是誰,直到褚饒說是余明婉霸凌的那個女生,她才把名字跟那張慘兮兮的臉對上號。
許蘿芙:“哼,那她真是自作多情,我只是剛好在余明婉欺負她的時候,找余明婉算賬而已。”
“你算你的,她算她的,不沖突哈哈,我走了。”褚饒插著褲兜走了,覺得自己這一趟完美完成了兄弟交代的事。許蘿芙看起來就是還好嘛,沒什么不開心的呀。
褚饒一走,許蘿芙身邊那些人就趕緊七嘴八舌地說:“芙芙,鄒雨婷肯定不是單純因為感激,她是想抱你大腿,好讓余明婉不敢再欺負她呢。”
“對啊,別有用心罷了。”
“她心機好深,送這些廉價不值錢的東西來討好你,就想換你這么大一座靠山!”
許蘿芙問:“鄒雨婷被霸凌的原因是什么?”
他們很想編點謊話,但是這種事很容易被揭穿的,得不償失,所以只能老老實實說實話。
“她也真是多管閑事,自己幾斤幾兩不清楚,要不是芙芙你,她現在都不知道怎么樣了。”
“跟這種搞不清楚狀況,會橫沖直撞得罪人的人交朋友感覺好危險,保不準哪天就踩中地雷,你說到時候跟她割席吧,顯得自己無情無義,不跟她割席吧,又可能受她牽連。想想都煩死了。”
許蘿芙掃過這一張張男男女女的面孔,只覺得他們和京城那些個又重合了起來,她忍不住心生厭惡,以及些許迷惘,為什么她以前沒有察覺到?
不對,她知道的,她一開始就知道那些跟班跟著她要的是什么,只是她不在意而已,只要他們伺候得她舒舒服服,哄得她開開心心就行了。從小到大,許晗蕤和宋媃對她的唯一要求,就是讓自己開開心心的。
她沒想到的只是自己有朝一日會跌落低谷,以及自己的心也會被他們那種人刺傷。
或許她比自己以為的要更在意他們一點點,就像隨隨便便養條狗,三年下來都會有點感情,更何況還是那么多年的跟班,有那么兩三個,甚至是從小學就跟在她身邊的。
她已經學到教訓,既然時間久了就可能會產生感情,那一開始就應該養知道感恩的狗,而不是白眼狼。
她譏諷地看著他們:“行了,別讓自己的臉變成高尚者的對照組,丑死了。”
許蘿芙做這些表情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底氣太過充足,從來不需要有絲毫遮掩,所以總是很有殺傷力,很讓人難堪。
一時間他們又臉色難看,敢
怒不敢言地被擊退了,許蘿芙的耳朵清凈了起來,但心里還是煩,起身離開了教室。
鄒雨婷因為余明婉,在學校也算是有些許關注度的人,再加上許蘿芙這個風云人物,很快就有人在校園論壇上說鄒雨婷在討好許蘿芙,想找許蘿芙當靠山的事。
彼時,鄒雨婷還在食堂二樓打掃衛生,對這些事一無所知,當她終于搞完衛生,一轉頭就陡然被扇了一巴掌。
她驚愕地抬頭,看到了幾個陌生的男生,和一個熟悉的羅曉潔。
她往后退了一步:“羅……羅曉潔,你要干什么?”
羅曉潔臉上也有傷,看起來比鄒雨婷更慘一點,但是眼神很兇,看鄒雨婷就好像看到了仇人一樣充滿怨氣。
“我聽說,你在討好許蘿芙?”羅曉潔問。她原本是打算放學后再堵鄒雨婷的,可是當她看到論壇上的消息,一秒鐘也不能多等了,憤怒和危機感一同襲來,她生怕晚一點真叫鄒雨婷抱上了大腿。
她和這些初中同學本來就在學校附近的網吧里上網,等著下午放學,當下就帶著人進來了,打著余明婉的名號,門口保安都不敢攔她。
“我沒有。”鄒雨婷小聲說。但還是有點臉紅了。
“你沒有?你沒有你給她送花又送飯,你不是討好,難道是在追求啊?”羅曉潔怒道,一下子上前扯住鄒雨婷的頭發,啪一下又是一巴掌,她極為憤怒,胸膛不斷起伏,“你把我害成這樣,想去攀高枝過好日子,我告訴你,休想!”
余明婉儼然已經不再顧念往日的情分,開始折磨她,章文荔和蔣芳芳明只顧著明哲保身,一聲不敢吭。不過她們本就是為了利益才湊在一起的一群人,就沒什么姐妹情分,不上來跟著踩一腳已經是留了情面了。
“要不是你不聽話,我會受這種罪嗎?我遭受過什么,你也別想跑!”羅曉潔惡狠狠地說,用力推了鄒雨婷一把,鄒雨婷撲向桌子,頓時上面的鍋碗瓢盆摔了一地。
鄒雨婷的手摸到了一把小巧的水果刀,緊緊握住,渾身發起抖來,眼眸漆黑。
然而,就在這時,被這動靜吸引出來的阿姨發出了叫聲,“你們……你們這是在做什么?雨婷……”
鄒雨婷握刀的手一頓。
羅曉潔轉頭罵道:“老太婆,管好你的嘴,敢多管閑事,讓你們在學校干不下去!”
阿姨臉色發白,而那些男生發出了嘻嘻哈哈的笑聲,刺耳又令人難堪。
“我、我跟你們走,別欺負阿姨。”鄒雨婷出聲道。她動了動衣袖,把刀子藏好,冰冷的刀身貼著皮膚,割傷了她自己,尖銳的疼痛卻讓她渾身沸騰了起來,冰冷的火焰燒得她唇瓣發顫。
“雨婷……”在阿姨驚慌無措的呼喊聲中,鄒雨婷跟著羅曉潔他們走了。
已經快要上課,在教學樓外走動的學生很少,看到羅曉潔的人也會把她和余明婉畫上等號,默默躲遠,心里想不是吧,這才幾天,余明婉傷都還沒好全,就又開始了?
鄒雨婷低垂著頭,她心里已經做下了決定,只有這條路可以走了,否則永遠也解脫不了。她想在腦海中跟人道別,卻發現沒有一個人是值得她留戀的,把她當奴隸使喚的繼父,暴力的弟弟,軟弱的母親……
奇異的,有一張臉出現了,好漂亮,好張揚,像玫瑰又像向日葵,好耀眼。
但是,以后再也見不到了。
就在這時,走在鄒雨婷右邊的男生注意到了左前方的一個背影,當即就露出了驚艷和好奇的眼神,嘴里發出嘶嘶的聲音暗示朋友去看。
綠蔭蓬勃的道路上,那個背影高挑動人,一頭烏黑柔亮的綢緞一樣的秀發,隨著她走路的身影一晃一晃,仿佛有光在上面流轉,極有氛圍感。任何人一看都會覺得這是一個超級大美女的背影,不由得對她的臉產生好奇和幻想。
一時間,有人沒忍住,朝那背影吹了吹口哨,試圖引起對方的注意,轉過臉來看一看。
這口哨也引起了羅曉潔的注意,羅曉潔轉頭看去,看到了那隱隱約約有點眼熟的,令她一下子心驚肉跳起來的背影。
這、這是誰……
那口哨又響了一下,羅曉潔心臟猛地怦怦跳起來。
那背影終于是停頓了下來,緩緩轉過身來,露出了一張確實很美的面孔。
許蘿芙不爽地看向他們,從眉梢到嘴角都充滿了拽上天的攻擊性,低低地發出一個充滿威脅的單音節:“啊?”
羅曉潔捧臉露出吶喊狀。
第28章 028 壞男孩是要挨揍的。
上課鈴聲響起, 急促刺耳令人緊張,就像羅曉潔此時此刻腦海中響起的尖銳爆鳴。
雖然許蘿芙什么都沒有說,但是她已經從她臉上看到“你們是不是在找死”這幾個字。
與此同時,剛剛吹口哨想看臉的外校男生也被震懾住了, 瞠目結舌地看著許蘿芙。確實是美女, 但是跟他們幻想中的美女不一樣, 他們期望見到一個柔弱的可以被調戲挑逗的美女,而這個一看就光彩照人通身貴氣很兇很不好惹……
羅曉潔是最先有反應的, 她馬上就開始跟許蘿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他們不是故意的,我們馬上走,這就走!”
快快快,趁現在事情還不大, 趕緊溜!
羅曉潔拼命給男生們使眼色,推了一個又一個。然而, 有人被許蘿芙自慚形穢到, 有人卻反而起了征服“烈馬”的心思。
“同學,你好兇哦, 嚇到我了, 怎么賠?”吊兒郎當的語氣, 痞帥的笑容, 有幾分邪氣多情的眼睛,吊墜, 耳釘, 打扮很潮,身材高挑。是一直懶洋洋跟在他們身后,比起來幫羅曉潔忙, 更像是來看熱鬧的男生。
他一出聲,其他人就都安靜了下來,并且在他走過來時讓開了道,隱隱有這伙人老大的意思。
羅曉潔猛地看向那人,“吳斐!你干什么?”
她又氣又急,這個叫吳斐的男生長得又高又帥,是外面某所高中里的知名花花公子,初中就開始談戀愛,女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羅曉潔也暗戀他,但是她覺得自己和那些女孩不一樣,不能這么掉價,所以一直沒有表露心意。
她不是第一次見吳斐在她面前撩妹,但是這次他撩的是誰啊?他居然想泡許蘿芙?
吳斐根本沒有理會羅曉潔,已經走到了許蘿芙面前。他身量很高,快一米九了,彎下腰湊近許蘿芙,眼神直勾勾地望著她的眼睛,以往他這種方法很有效,女孩們幾乎都拿他這張臉沒辦法,一湊近就會臉紅心跳,哪怕是余明婉那種女生,都會因為他的臉而做作的拿腔拿調起來。
從他談戀愛開始,他就沒有追不到的女生,乖巧的,甜美的,高冷的,無論是口口聲聲只想學習不想談戀愛的學霸,還是已經有男朋友的大姐姐,最難追的,他也只花了三個月就追到了,很沒勁。
他正無聊著呢,沒想到在玉嶺國際遇到了這種美人,而且一看就非常帶勁。
兩雙眼睛湊得很近,吳斐放肆地釋放著荷爾蒙,自信地展示自己的臉,并且伸出舌尖舔過唇縫,“我叫吳斐,你叫什么?”
許蘿芙深呼吸了一口氣,“你的呼吸……”
“撒到你臉上了?”
“惡心到我了!”許蘿芙暴怒,一只手從后面一把扯住他的頭發,把他的腦袋往后扯去,啪啪啪開始扇巴掌,“丑東西,你在自信什么?瞎了你的狗眼,當本小姐是誰啊?跟我發什么騷,下賤玩意兒,不要臉的東西……”
羅曉潔再次捧臉露出吶喊狀。
腎上腺素飆升讓許蘿芙暫時忽略掉了左肩的疼痛,只想打死這油膩惡心男。
無論是揪住頭發,還是被狂扇巴掌,這一切都來得太快太突然,吳斐完全反應不過來,一時間無法招架,臉幾下就被扇腫了。
等他終于反應過來,頓時惱羞成怒想要反擊,許蘿芙一拳砸在了他高挺的鼻梁上。
瞬間鼻骨骨折,血涌如注。
“啊……”他哀嚎著捂著鼻子弓起身體。鼻子是人體最脆弱的部位之一,被正面擊中,其酸痛滋味,足以讓
人短時間內失去戰斗力,眼淚噴涌而出。
許蘿芙一腳讓他徹底趴下,開始感受到左肩在尖銳的痛,氣得她對他那張壞男孩的臉毫不留情地又踩又踹,“狗東西,惡心玩意兒,你媽沒告訴過你你長得很丑別出門丟人現眼嗎,活膩了就去死!”
長得還沒李崇京一半好看呢,也敢在她面前做出這種表情這種動作,真是越想越惡心了,yueyueyue!!
“啊!”羅曉潔終于叫出了聲,“你們!快去幫他啊!”
這時,吳斐的兄弟們終于從自己老大居然正在被女人打的目瞪口呆中回神,“靠!”
“弄她!”
他們立即暴怒地一起朝許蘿芙沖了過去。
只是一個身影更快地從后面沖了過來,像一顆保齡球,左右撞開了擋路的人,把他們撞得一時間東倒西歪,踉蹌摔跤。
“保齡球”沖到了最前方,然后轉身擋在了許蘿芙面前。
鄒雨婷呼吸急促,雙手緊緊握著手上的刀,沖著那些人,“不許過來!”
嗯?
許蘿芙一邊踹人一邊歪頭看著鄒雨婷的背影。
鄒雨婷就像一只護崽的母雞,一改之前在食堂被他們欺負得毫無還手之力的柔弱模樣,眼神很兇,有一種不要命了的兇悍。
面對刀子,誰都會本能的恐懼,更不用說這握刀的女孩看起來像是真不要命了一樣。
有人不死心,覺得鄒雨婷這柔弱的樣子,拿刀威脅也不大,剛才還在食堂被羅曉潔打得沒有還手之力呢。趁著她不注意從旁邊沖上去想奪刀,不料鄒雨婷馬上就惡狠狠地揮刀砍來,刀光從他臉上劈過,刀尖幾乎從他的眼球上擦過,端的是管你死不死,嚇得那人屁滾尿流地后退,一臉后怕。
那些男生被嚇住,一時間都不敢再上前。
出現了刀,性質就變了。羅曉潔仿佛已經看到老師和保安趕來的場景,而這個消息馬上就會被傳給余正輝,余明婉也會知道。
想到這個,羅曉潔就感覺眼前一黑,滿心絕望。沒有想到自己終于抓到了鄒雨婷,臨門一腳會發生這種事,心里對這些男生破口大罵,尤其是吳斐,她暗戀他兩年,又苦又澀又甜了那么多個日日夜夜,卻在這短短的一分鐘里徹底祛魅了。
畢竟她現在想起他,再也不會是又痞又帥的模樣了,而是自以為是的去撩妹,然后被許蘿芙狂扇巴掌,摁在地上又打又踹毫無逼格的蠢樣。
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廢物啊啊啊啊啊。
羅曉潔轉身就跑。
只是轉身的瞬間,她就撞在了一個人身上,被牢牢按住了肩膀。
褚饒笑瞇瞇地看著她:“還沒放學呢,羅同學,想去哪兒?”
那些外校生意識到不對,也想跑路了,只是很快他們就發現,自己被包圍了。
魏城揪住其中一個,啪啪抽了對方腦袋幾下,皮笑肉不笑,“外校生跑來我們學校撒野,活膩了啊?”
羅曉潔帶著人和許蘿芙對上的消息沒多久被傳到論壇上,褚饒一聽說,就火速帶人下來幫忙了。李崇京喜歡她,許蘿芙跟李崇京關系也不錯,他今天也跟許蘿芙說了兩次話,那四舍五入就是自己人啦,他肯定不能見死不救。
只是他沒想到鄒雨婷居然會動刀子,而且神經緊繃過了頭,一時都有些分不清誰是敵人和自己人,在褚饒靠近的時候,她都還拿刀子指著他,不許他接近許蘿芙。
“喂,趕緊把刀子收起來,你也不想被叫家長吧?”褚饒說。
鄒雨婷好像沒聽到。
許蘿芙伸手從后面扯了她頭發一下,“干什么,動個刀子而已,居然把自己嚇壞了?”
說著,她還從后面伸腦袋去打量鄒雨婷的臉,看她精神正不正常。
香氣撲鼻,漂亮的臉近在咫尺,鄒雨婷這才陡然驚醒一般,面紅耳赤,慌里慌張,“對、對不起!”
她連忙把刀子重新塞回袖子里,袖子上沾著一大片血,不知道把自己割出了多少條傷。
許蘿芙看了眼就皺起眉頭,嫌棄道:“如果要做我跟班,你這種做事風格得改。”
知道保護她是不錯,不過如果不夠冷靜理智,遇上狠人這點威脅力根本不夠,還先把自己弄傷了,笨死了。
“啊?”鄒雨婷呆呆地看著許蘿芙。跟、跟班?跟班的意思是……一直在她身邊的人的意思嗎?
許蘿芙:“怎么,你有什么意見?”
“沒,沒有的,我、我想當你的跟班。”鄒雨婷臉紅了起來,小聲地說。
“哼。”許蘿芙滿意了,她就知道這人在討好她,想當她跟班。
很快,保安和教導處主任趕了過來,羅曉潔和這些外校生被帶走了,原本他們想把鄒雨婷也帶走的,畢竟她也是當事人之一。
許蘿芙:“她沒空,要幫我拎書包。不然你來?”
“……呵呵,許同學真幽默,好了,你們快去上課吧,呵呵。”
于是就這么揭過了。
鄒雨婷站在許蘿芙身后側,看著羅曉潔的背影,然后對上羅曉潔回頭看過來的目光。那目光仍然是怨恨的,就好像她的苦難是鄒雨婷造成的一樣。但是這一次鄒雨婷看到那怨恨的無力,以及她深深的恐懼與絕望。
羅曉潔想當水鬼,可是唯一能被她拉下水替代她的鄒雨婷,已經徹底離開了危險的水畔,接下來她的命運是怎么樣的呢?
總之,與她無關。
鄒雨婷看著許蘿芙的背影,眼神明亮,周身洋溢著小花。直到褚饒帶她去醫務室處理手上的傷口才又變回那有些陰郁安靜的模樣。
第29章 029(媽媽主場) 唐昀是不是一直在……
今天一早, 遠在另一座城市里的廖杰瓊就接到了唐昀的電話。
“你們不是想要訂單嗎?既然我正好在z城,我就給你們一個機會。我要先親自去你們工廠看看,確定你們各項指標都已經達到要求了才行。”電話那頭男人說道。
廖杰瓊才驚喜,又聽到他說:“馬上派一個高層過來陪同吧。”
“這……唐總, 您現在就要去嗎?”廖杰瓊開始拼命思考怎么辦, 新工廠在z城, 公司在y城,現在公司高層就算長出翅膀飛過去也趕不及啊。可是甲方老大要求已經提出, 他們這種小乙方就得想辦法解決。
“沒錯。”甲方大佬此時看似貼心的溫和地退了一步,“如果你們都沒在這邊,找個股東過來也行。”
現在在z城的唯一的股東是誰呢?不就是宋媃嗎?
廖杰瓊感覺自己明白了什么。
她打電話給宋媃,轉達了唐昀的意思。
宋媃正在家里插花,烏黑長發松松地夾在腦后, 些許垂落在面頰上,纖細的手指拂過柔嫩的花瓣, 她的面龐像珍珠一樣散發著柔和的輝光, 比面前姹紫嫣紅的花朵更加吸引眼球。
聽到廖杰瓊的話,她嘴角微微揚起, 并不感到意外。
“我知道他的意思了。不過……”
總統套房內, 唐昀正穿著睡袍握著手機在寬敞的客廳里轉來轉去, 轉著轉著又抓起沙發上的一套衣服在身上比比劃劃。
穿正裝會不會顯得他太重視了?視察個小工廠而已。休閑的?這襯衫會不會太花哨了?本來她就嫌他長得很花心不像個長情的, 這么穿,豈不是更顯得沒有男德?等等, 什么男德, 誰守男德!他只是嫌棄這花襯衫太俗氣而已!
惡狠狠地把花襯衫扔進垃圾桶,他又扯過另一套開始比劃。等終于選定了要穿的衣服,廖杰瓊打來了回電。
“咳。”他接起, “喂?”
“唐總,是我,廖杰瓊。”廖杰瓊為難地說:“是這樣的,唐總,宋夫人今天有事,恐怕不能陪您去視察工廠,我這邊馬上……”
唐昀的俊臉垮了下來,跟著一起掉下來的還有剛選定要穿的衣服,“什么事?”
廖杰瓊想起宋媃說的實話實說就行,內心有些忐忑,但還是說:“她說今天要去打工,第一天上班不好請假,讓你自己去。”
唐昀:“……”
打工、上班、請假……
打的什么工?干的什么活?當了那么多年的許夫人,十幾年沒上過班了,你知道給人打工當牛馬是什么滋味嗎?受得了996的苦嗎?那雙養尊處優的手受不受得了?干不好不會挨罵吧?
唐昀腦子里已經不由自主地浮現宋媃苦兮兮地端盤子掃地或者在辦公室敲敲打打,忙得饑一頓飽一頓,加班加到深夜,還要被領導罵哭的場景。
他被腦子里想象出來的“惡毒領導”氣得七竅生煙,手都攥緊了。
這打的什么工?打什么工不比陪他去看工廠,拿到他的訂單賺得多?難道是錢都投進去,生活費得另外賺嗎?許晗蕤那個賤胚居然能這么不是人?他早就看出他不是個東西!不要臉還不知道珍惜的小三,怎么還不暴斃!
唐昀腦補得焦灼不已,仿佛已經看到宋媃挨罵受欺負的場景了,幾乎想馬上沖過去看看宋媃在打什么工。
可是他已經被架上去了,工廠那是必須去看的,不然都圓不上他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說辭。
等宋媃再接到廖杰瓊電話的時候,就得知唐昀已經裝模作樣地去他們的工廠考察去了。
廖杰瓊說:“你放心,我們的工廠和設備絕對達標,在這方面他絕對找不出理由來卡我們。”
既然唐昀去看工廠,那就等于只要工廠沒問題,這單子就穩了。
“嗯,你做事自然不會有什么問題的。”宋媃一邊插花一邊柔聲說道。
“有個問題問出來不知道會不會太冒昧了。”
“嗯?”
“你跟唐總,是不是舊識?”廖杰瓊又不是傻瓜,這種事稍微琢磨一下就猜到了,不然沒理由宋媃昨天去找他一趟,唐昀就給機會了,而且他當時還剛好就在z城,簡直就像是等著宋媃去似的,還貼心的主動到她方便去的地方等著。
今天她讓她轉達的話也是熟稔而隨意,隱約還有一點曖昧的味道。
莫名的她想到以前上網刷到的一個八卦,說唐昀還沒發家的時候有個愛得死去活來的女朋友,后來女朋友嫌他窮把他甩了。
有網友就在底下評論,問那這個女朋友后悔了沒有?
那些網友都期待見到嫌貧愛富的前女友后悔萬分哭求復合被打臉的戲碼,不料博主卻回了一句:后悔個屁,人家甩了唐后找了個富豪榜前排的大佬,現在一家三口幸福得很,倒是唐一直單身,怕不是在等人家離婚。
因為這種不喜聞樂見的答案,這個八卦火速被打上了“假”的標簽,博主被罵了幾百樓,最后刪掉了帖子。
宋媃也不意外廖杰瓊是問這個,她平靜而自然地回道:“嗯,很久以前認識。”
久到他們都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了。宋媃都已經記不清第一次見面時他是什么模樣了,畢竟那是一張慘兮兮的臉。
“啊……那……沒問題嗎?”廖杰瓊遲疑地問道,腦子里已經產生了很多聯想,但是這是人家的私事,就不方便多問了,她只是擔心這會不會是什么陷阱,她是想幫宋媃才找的她,要是反而因此害了對方就不好了。
“沒問題,你不用多想。”宋媃笑道,“我們關系挺好的。”
廖杰瓊松了一口氣,“那就好。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你就聯絡我,我想想別的辦法。”
“好。”
通話結束,宋媃也把最后一朵花插好了。白色的花瓶里,各色花朵位置錯落有致,相互配合,端莊優雅。她把花擺在客廳書架上,欣賞了一會兒,覺得花店老板的提議不錯,于是換好衣服出門了。
她也不全是騙唐昀的。
為了裝扮屋子,給許蘿芙打造一個舒適漂亮的生活環境,宋媃在附近的一家高檔花店里買了很多綠植,每天也會采購新鮮的花朵。
大概是因為長相氣質都頗為出眾,以及在花店里買花瓶和花的時候現場插過一次花,今天早上宋媃買菜回來順便去買花的時候,老板突然說他家花店的插花老師離職了,問她有沒有興趣在他那當插花老師。
宋媃十幾年沒有工作過了,侍弄花草是興趣,插花這門藝術也是專門學過的,造詣很不錯,只是以前沒有想過居然還會靠這項手藝掙錢。
工作地點離家近,時間上也算比較靈活,方便她回家給女兒做飯,薪資也不錯,既能打發時間又能賺點買菜錢,就去試試好了。
正想著,她就接到了余正輝的電話,說許蘿芙把一個叫吳斐的男生打了。
“呵呵,宋夫人放心,我已經跟他父母聊過了,都是他們家小子的錯,沒什么問題,他們還想親自跟你賠罪呢,我說你忙著呢,哪有空理會他們,呵呵……我就是打電話跟你說一聲。”余正輝說,其實就是來邀功的。
“那真是麻煩余校長了,幫我省了不少事,我女兒脾氣不好,還得請余校長多照顧。”
“一定,一定。”
余正輝當然不是平白做好事,他一次次邀功,時間到了是要得到報酬的,一旦發現遲遲沒有回報,就會懷疑宋媃到底是給不了,還是不愿意給,到時候并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只是她不是很想用。
至于從根源上解決問題,比如讓許蘿芙乖一點別惹事什么的。
開什么玩笑呢,許蘿芙哪有惹事,都是別人先找事的,她反擊有什么不對?她家福福只是暴躁了一點而已,乖得很。
……
唐昀裝模作樣地看完工廠和各種資質證件,跟廖杰瓊說:“行了,沒什么問題了,把合同送過來吧。”
廖杰瓊喜不自勝,雖然已經預料到了,但是沒想到這么快,“好,我這就……”
然后又聽到他說:“廖總忙得很,應該沒空親自過來吧。”
廖杰瓊馬上說:“不不不,我……”
唐昀仿佛壓根沒有聽到廖杰瓊的話,自顧自地說:“讓宋媃送過來就行了,她離得近。”
廖杰瓊:“這……”
唐昀:“算了,她要打工,沒空跑腿。”
廖杰瓊:“我……”
唐昀:“我去她上班的地方簽好了,地址在哪?”
廖杰瓊:“…………”
圖窮匕見了是吧,唐總?
第30章 030(修) 新跟班?李崇京的臉一下……
李崇京熟練地把李芒硝從警局領出來, 他醉醺醺,臟兮兮,像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對李崇京含混不清的罵罵咧咧些什么東西。
一回到李家醫館, 陳培蓉就一臉心疼地把他帶進后院, 讓他洗漱換衣服。等他出來, 已經有了一桌熱騰騰的飯菜。
他狼吞虎咽吃完,天色暗下, 趁著陳培蓉出診不在,他先是去陳培蓉的屋子找錢,找到錢后又想去李崇京的屋子找,卻發現打不開門,轉向李崇京, 對上了李崇京冷冷的雙眼,唇瓣蠕動, 他終究沒說什么, 只是跑去前院打開藥柜錢箱的抽屜,把里面的錢都拿走, 然后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李崇京在旁邊冷眼看著, 既沒有阻止, 也沒有挽留。
陳培蓉急匆匆趕回來, 發現兒子又走了,頓時急得不行, 忍不住質問李崇京, “你就這么看著嗎?你看他臉色不知道他多不好嗎?你也不怕哪天他就死在外面了?”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李崇京淡淡道。以前也不是沒有阻止過,但是哪一次成功過呢?
“你……別人就算了,他是你爸, 你怎么能這么冷血?他需要幫助,你要幫助他呀!”陳培蓉痛心疾首。
“人只能幫得了想要自救的人,在李芒硝身上使力只是浪費時間。”李崇京轉身離開。
李
芒硝是個無賴,蠢貨,沒用的廢物。
但是即便如此,在陳培蓉心里,也是比優秀百倍的孫子更重要的存在,平時看不到,但是只要他出現,天平就會明顯的傾斜。
沒多久,徐慧就打電話過來了,她知道李芒硝又出現在警局了,畢竟每次他都會讓警察先聯絡前妻,前妻不愿意來接人,才會輪到兒子。
徐慧語氣里還有氣,問:“他死了沒?”
李崇京:“沒有。”
“這么多年在外面當野人,怎么還能活這么久,命怎么就那么硬呢?活成這個鬼樣,不如直接死去!”
李崇京垂下眼,微微握緊了手機。
“都怪我當年一時……”徐慧一氣之下脫口而出,但又馬上收住了。
但是李崇京已經明白她要說什么。
她的工作讓她不方便更換電話號碼,否則她早就把號碼換掉了。每當這個時候,她都會忍不住有些怨李崇京,因為她當時一時心軟給小李崇京她的新號碼,好讓他能偷偷聯絡她,但是最終這個號碼被李芒硝知道了,才導致她這么多年時不時要被李芒硝騷擾。
她已經擁有了想要的新生活,一點兒也不想再被過去的人事物打擾。
“對了,你不是想要股票經紀人嗎?我給你找了一個,我一會兒把名片推給你。”
李崇京想起她老公之前打來的電話,搞不好此時此刻那個男人也正悄悄豎著耳朵聽他們母子的對話,心里打著鼓,生怕他之前打的電話沒起到作用,損害了他和他兒子的利益。
“好。”李崇京說。如果是幾年前,他確實還有可能為了自尊和一時意氣而拒絕徐慧。可惜,他不是傻孩子了。
無論如何徐慧都是他親媽,在商場打拼出了自己的地位,比任何人都要靠譜,也不可能會坑他。更何況,在翅膀沒長硬之前,他不會和徐慧鬧僵,把自己的利益徹底拱手讓人。
他跟許夢蕊聯絡頻繁,已經從她口中套取到很多有用的能賺錢的信息,股市他是勢必要去闖一闖的。
他已經不是把情緒放在理智前面的孩子了。
李崇京的態度緩和了徐慧的尷尬,語氣聲音都緩和了下來,還有一點兒彌補的意思在里面,“我已經跟她打過招呼,有什么問題你直接問她,不用客氣,你很有經商天賦,這很好,我支持你多做嘗試。那就先這樣,有別的需要你再聯絡我。”
通話結束。
可耳邊的聲音卻沒有消失。
李崇京坐在中心河邊的石椅上,流水潺潺,喧囂不停,就像大腦里那些翻涌的記憶碎片。它們顯得非常割裂,一會兒是徐慧和李芒硝恩愛甜蜜,一家三口手牽手散步的幸福歡樂的畫面,一會兒又是兩人大吵大鬧,徐慧轉頭離開,李芒硝想方設法拖著他去挽回。
無論他是在上課,在考試,在和朋友玩,還是在哪里,只要李芒硝想到一個辦法,就會立刻把他拖出來,要求他必須怎么做,一旦他不聽話,或者辦法沒起效果,就會有永不停歇的指責。
“我讓你跪下求你媽,你為什么不跪?你連哭都不會嗎?”
“要不是因為你,你媽怎么會走?都是你!”
“我讓你晚上睡覺不許蓋被子,你是不是沒聽話?為什么沒有發燒?! 你知不知道你媽要走了?”
“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
“啪!”
好吵。根本不是我的錯,你們的事與我無關,我才是最無辜的那個。
即便他早就已經確定了問題出在哪里,確定自己是無辜的,但是這種聲音依然無法根除,一旦觸發就會不斷冒出來,吵得他難受。
其實誰都稱不上有大錯,陳培蓉更愛李芒硝,因為他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無論他是窩囊還是有出息,任何人都無法跟他相提并論;徐慧更愛現在的家庭也無可厚非,畢竟過去給她留下了太多不堪,多牽扯有害無利;李芒硝愛徐慧,失去她就像失去了人生支柱,整日渾渾噩噩,沉淪不醒,用逃跑和酒精麻痹自己。
他們都只是,更愛別人而已。
他李崇京也只是,多出來的那個不被偏愛的人而已。
“叮……”手機響了一下。
李崇京收到了褚饒發來的一個視頻。
點開視頻,就從一個墻角的偷拍視角看到了吳斐湊近許蘿芙調戲她,然后被她暴打的視頻。
腦海里嘈雜的令人煩躁憎惡的聲音消失無蹤了。
李崇京看著視頻里跳躍如火焰的身影,只覺得燦爛明媚到強勢,眼睛根本無法從她身上挪開。
她打人的樣子都那么好看,充滿了旺盛的生命力。
只是她這么一番大動作,肯定牽連到受傷的肩胛骨了,這下她好不容易養好一些的傷肯定又不好了,都是這個該死的垃圾的錯,真是可恨!這種下賤的東西應該用鞋底子抽,而不是用她的手!
視頻拍得很完整,連鄒雨婷沖上去保護許蘿芙,到最后許蘿芙不讓保安帶走鄒雨婷都拍下來了。
所以李崇京在這一刻已經知道,鄒雨婷成為了許蘿芙的跟班。
其實他早就有一點預感了,并且做好了心理準備。既然許蘿芙身邊需要有不止一個人,那鄒雨婷這種人肯定比她身邊那些亂七八糟別有目的的人要強些,只是他沒想到會這么快,也沒想到這一天真來了,會感覺這么郁悶。
一定是因為本來心情就不好吧,鄒雨婷是女孩子,又不是競爭對手,本來同性之間親密和交往起來就會比異性快些容易些嘛,沒錯,就是這樣,不用在意,不是什么大事。
想是這么想,他還是不受控制地郁悶了一晚上,翻來覆去好久都沒有睡著。
好不容易睡著了,又做起了夢,夢里許蘿芙單手攬著鄒雨婷,昂著下巴一把把他推倒在地,無情地說:“我有新跟班了,用不著你了。”
他苦苦哀求:“你可以有兩個跟班呀!一夫一妻不是剛剛好嗎?”
“啊?”許蘿芙叉腰:“可是你心胸狹窄,表里不一,肯定不會跟鄒雨婷和平相處的吧!說不定還會想毒死鄒雨婷!”
“啊,這……這……”他心虛得不行,著急忙慌想要反駁撒謊,但是嘴巴又跟鋸嘴葫蘆似的,一句謊話也說不出來。
最后,他把自己急醒了。
“……什么亂七八糟的。”李崇京按住額頭,無語死了。
他早早起床,做了藥膳,煎了一副藥,讓許蘿芙選一選,萬一愿意吃藥呢?還是得吃藥才能好快點。
雖然因為鄒雨婷郁悶了一晚上,還焦慮得做了這種怪夢,但是想到要見到許蘿芙了,他還是忍不住有些期待起來,感覺已經很久沒見到她了。
等李崇京滿心期待地來到學校,上了普通樓,去了三班,就見到許蘿芙已經在吃早餐了,鄒雨婷正坐在她隔壁,殷勤地給她收拾好了桌子,端茶倒水,還摸她頭發要給她編辮子,許蘿芙不止沒有一把甩開她的手,還給她好臉色。
李崇京:“……”
李崇京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