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1000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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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辛克里人在什么地方?他正在前往米國東北部, 康涅狄格州紐黑文市的路上。
他之所以會去那里,概因從去年秋天開始,他的夢中情人, 好萊塢女演員朱迪·福斯特就決定暫時離開娛樂圈,進入耶魯大學讀書深造了。
約翰·辛克里曾寫過無數影迷來信, 將自己的愛意書寫在信紙上向女神傾訴, 然而卻只換來一次又一次的石沉大海。接著他又想盡辦法弄來了女神現在所住的學生公寓電話號碼和其上課的課程表,每天卡著她下課回公寓的時間打電話。可除了最開始幾次電話接通后還能說上一兩句話, 后來只要他一開口(甚至發展到只是喘息)就會被掛斷。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倍感苦惱。得不到回應的愛讓他痛苦抓狂, 所以他下定決心, 準備親自去耶魯大學見見對方。
于是約翰·辛克里報名了耶魯大學的寫作培訓班,成功混進了校園內。在他的幻想里,他會與他的女神在兩百多年歷史的校園里浪漫邂逅, 他們一起暢談人生理想, 然后相知相戀,最終步入婚姻的殿堂!
……有好多次他們甚至都已經在綠蔭道面對面碰上了!這真是一個不錯的開始。
她本人看上去可真美,素顏都那么好看……哦!朱迪!他親愛的朱迪!他稚嫩美麗的鳶尾花*!他到底要如何才能得到她呢?
雖然行動力很強, 但約翰·辛克里的性格總體而言是寡言內向的。盡管他故意制造了好幾次能與朱迪·福斯特碰面的機會, 可到頭來真到碰面時, 他最多只敢眼巴巴地看著對方,實際嘴里是一個字母都蹦不出來。
可能是辛克里頻繁出現糾纏的次數太多了, 加上他本人私底下一直以來都沒有放棄用電話和信件持續騷擾福斯特。不堪其擾的福斯特在將情況匯報給校長后申請更換了住處, 同時也拜托學校警衛加強了日常巡邏和守衛工作。
這讓辛克里一下子失去了女神的聯系方式。而對方這次也更加注意隱私,一時半會兒打聽不到電話號碼不說。對方只要出門或者上下課時,就一定會與朋友同學結伴而行。她的身邊總是環繞著許多許多人, 這讓性格怯懦的辛克里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完全喪失了主動上前搭訕的勇氣與機會。
這讓郁悶的辛克里近幾日天天都泡在酒吧里買醉。
與此同時辛克里在學校附近的酒吧里碰到了一個紅頭發主唱。也不知道對方怎么想的, 居然會主動找他這樣不起眼的人搭訕。
起初辛克里還很高興,因為現實里他難得能碰到聊得這么投緣的人,點一杯莫吉托,他們能從文學聊到藝術,從藝術再聊到音樂。
對方說自己最喜歡的樂隊是披頭士。
辛克里說,好巧啊,他也迷戀披頭士很多年了。
對方說自己從小不愛上學,但很愛寫詩作曲,夢想是有一天成為像披頭士那樣的搖滾巨星。
辛克里:…………
聊著聊著辛克里就說不出話了,他的內心開始產生了深深的妒忌——他也自幼內向、愛用文字和音樂表達自己的心情,并且從小的夢想也是成為一名搖滾歌手。他同樣曾鼓足勇氣主動出擊,只身前往洛杉磯,只期望能用自己的作曲打動好萊塢,從此踏上璀璨的星途。
——但很遺憾,他失敗了。
可眼前這個紅頭發的家伙,卻像是一個更優秀更出眾更幸運的自己——他長得更帥,他的堅持得到了回報,他甚至現在就已經是個搖滾歌手了!
這樣的家伙張口就來什么“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他能理解個什么?!像那種擅長站在聚光燈下的人,根本理解不了他們這種只能蹲在陰暗角落里生根發芽的人的痛苦!
盡管辛克里已經光速厭煩這個成長經歷跟自己有點像,但又完全不一樣的過分幸運的家伙了。但表面上,他絲毫沒有泄露出半點負面情緒,依然表現得像最開始以為碰見了人生知己那樣——
他得想辦法看看對方是怎么成功的。
萬一他可以復刻呢?
萬一他成功后就能贏得女神芳心呢?
先留著這個紅發鬼吧,如果沒有利用價值,再考慮處理掉這個礙眼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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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魯大學是一所校中有城、城中有校,校城融為一體的美麗大學,它的中央校區就在紐黑問市的市中心。在中央校區附近的街道建筑群中有一家自帶超市的大商場,在這里可以進行一站式的購物,因便利十足而深受附近居民與學生的喜愛。
這家大商場的二樓有一家名為Ugly Tuna的酒吧,樓下超市商場的生意好,連帶著酒吧生意也不錯。附近的大學生和年輕人們是這里的主要消費群體。
最近,Ugly Tuna酒吧搞活動,邀請了一支成員個性十足的搖滾樂隊在酒吧駐唱,成功吸引了不少年輕人的目光,生意較之以往更加火爆了。
朱迪·福斯特近期被一個狂熱的跟蹤狂影迷搞得身心俱疲,她的新舍友見狀便喊她一起去酒吧喝杯酒換換心情:“別想那個惡心的變態了!還不如跟我們一起去酒吧喝酒看帥哥呢!Ugly Tuna新來的那個樂隊,里面的成員個個都酷斃了!長相也帥得各有千秋,現在去那兒喝一杯穩賺不賠!況且我們這么多人一起去呢,就算遇到了那個變態也不怕。不如說那樣剛剛好,正好可以讓男孩兒們出手解決他……你知道的,大多數情況下肯定是校外動手更方便些。”
朱迪·福斯特對看帥哥其實倒沒什么興趣,但她的確想找個熱鬧些的地方喝兩杯。一個人喝悶酒也太苦澀了,只會越喝越難受。也許她就該像室友說得那樣,借這個機會出門換換心情也不錯。畢竟最近她的神經確實崩得太緊了,她必須得放松一下、透口氣才行。
當天晚些的時候,福斯特剛下課就匆忙回公寓換了身衣服,就和室友一道出門吃飯了。她們打算先隨便吃點墊墊肚子,然后再跟男生們碰頭,一起去酒吧。
也許是他們到酒吧的時間較早,沒到演出時間,舞臺上的工作人員還在調整設備。此時酒吧唱片機里吱呀轉著的是披頭士的原聲碟。店里客人不算多,只在角落里三三兩兩坐著些人,或獨自飲酒、或小聲聊天。
一起來酒吧的大家都知道福斯特近期的遭遇。所以男生們特地挑選了一個靠墻的圓弧形大卡座,這里可以一次性坐下十來號人。男生們把女孩子都圍在中間,眾人這才紛紛落座。
對于福斯特來說,雖然這個位置有點偏僻、緊靠著酒吧后臺,但無疑給了她很強的安全感——比較遠離人群,可以觀察到酒吧整體情況。背后就是墻壁,就算有狂熱粉絲搞突襲,也不可能一下子突破她左右各四五個人,或者像蜘蛛俠那樣從天花板上跳下來吧!
夜晚才剛剛開始,圍坐卡座里的大學生們點了一堆小吃和啤酒,大家伙兒放松地靠在一起閑聊學校里的各種花邊新聞。
福斯特也在跟朋友聊社團的事。不過她坐的位置正好正對著酒吧后臺的休息室大門,她注意到,酒吧的服務員形色匆匆地進出那個門好幾次,后面甚至叫來了像是酒吧經理或者老板之類的人物。不過她的主要精力還是放在跟朋友聊天上,對隨意看到的內容并不是很在意。
然而忽如其來“砰!”的一聲巨響!
這是酒瓶爆裂的聲音!
附近眾人的注意力一下子都被拉了過去——
那位酒吧的管理人員正站在后臺休息室的門口,他的手還搭在那門的把手上。他現在頭頂濕漉漉的,發梢往下滴著水,還能看到一些綠色的玻璃渣落在他的肩頭。
男人正面色鐵青地抹了把臉,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他身后的休息室里傳來一個女人尖利地怒罵聲:“你還敢威脅我?給老娘滾!老娘又不是只吃你家這一碗飯!”
“……”男人的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似乎很想罵臟話,但他很快留意到周圍已經有很多客人看過來了。于是他強行忍下了這口氣,先是向四周的客人欠身表達歉意,然后立刻讓先前那個服務員趕緊去拿打掃工具,把這邊門口的酒瓶玻璃渣清理一下,自己則回身走進休息室。
由于還需要清掃休息室門口地上的玻璃渣,那大門一時半會兒也關不上。于是休息室內的一些聲音自然而然也就泄露了出來——
“不好意思,就麻煩你們幾位今天先登臺演出了,你瞧,我們這邊還有些事要處理……”
“誰要跟你談心!老娘就不上臺,趕緊滾滾滾!”
……
沒過一會兒,就有三個身材高大健碩的男人從那間休息室里先后走了出來——
哇哦。
看多了娛樂圈俊男美女的福斯特也不得不感慨一句,這三人確是氣質獨特,外貌打扮更是非常抓人眼球。
當他們出現時,他們就像一個宇宙黑洞,所有人的視線全都被他們吸引走,追隨著他們一起上臺。
沒人再注意那邊的服務員已經快速清掃干凈了地上的殘局,關上了后臺休息室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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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想到、誰能想到!!自己要用曾經請名師指導、辛辛苦苦學來的美聲男高音來搖滾嘶唱!
真要命!要是被老板知道了,一定會被錄音并且直到他老到嚼不動花生米時都要時不時翻出來調笑一番——說不定還會設置成鬧鈴、不,是一定會被設置成鬧鈴天天播給他聽的!
——表面看似游刃有余、玩起“角色扮演”來毫無壓力的某人,實則背地里早就戴上了痛苦面具。
其實J也完全可以跟身后的兩個家伙一樣,播放事先由那個真正的樂隊成員錄制好的伴奏,在臺上只需要用肢體動作做做樣子就行。
但他偏偏就是個較勁認真的人——和身后彈奏樂器的伴奏們不同,J扮演的是樂隊主唱,站在舞臺上,他就是所有人目光的焦點。而人在發出聲音時的氣口、氣息都會隨著動作幅度的變化而改變的。像酒吧這種小舞臺,臺下的觀眾距離臺上的表演者們太近了,他若是搞假唱的話,很容易就會被人發現端倪,說不定還會被噓下臺。
J是個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極致的人。既然過去的他能夠為了一個歌劇院的潛伏任務,事先的準備工作可以從請國寶級歌唱家教他美聲唱法的訣竅開始。那么現在,他就也能坦然……好吧,還是有那么一點忐忑的。他正在嘗試用過去學習的唱歌技巧來唱搖滾——天知道他是不是唱得很奇怪——他在私底下練習時,臨時組隊的兩個人均表情古怪得很。他們一個冷臉拒絕評價,一個說要不你還是去賣唱片吧,那表情也不確定是不是在嘲諷他……但他真的盡力了!最起碼他唱歌從來不跑調吧!
舞臺的聚光燈下,戴著茶色墨鏡的紅發青年雙手握著話筒,他正彎腰重復嘶唱著這支曲子的高潮部分:“……是舊愛偷走了歲月時光,你往我空蕩蕩的心頭開了一槍……”
雖然歌者本人欣賞不來這類無病呻吟的歌詞,因而皺著眉頭唱得很痛苦。但臺下觀眾似乎完全領悟錯了他的意思,一個個倒像是都被他所唱的歌詞打動了似的:有人跟著一起動情地大聲合唱,有人在哭著喊“XXX,我愛你!”。幾乎所有人都在舉手甩頭,跟隨著音樂勁快的節奏一同打拍。
一曲唱完,紅發青年接過同伴遞過來的已經擰開的礦泉水,仰頭猛灌掉了一大半后,再將剩下的一點水全部澆到頭上。
他隨手扔了空瓶子,甩掉臉上的水滴與汗珠。一邊沖臺下笑著,一邊抬手將打濕的半長頭發統統擼向腦后,露出他光潔飽滿的額頭——臺下有人因此發出怪叫,馬上就引起了眾人善意的哄笑。
不知道是誰帶頭喊了聲“安可!”,隨后很快就有人跟上,沒一會兒酒吧內“安可”的聲音就匯成了一片海洋。
唱搖滾是件很消耗體力的事,直到現在J還有些微微喘氣。拿過話筒,他本想隨便再聊兩句拖延一下演出時間。卻不想就在這個時候人群出現了一點騷動——
原來是有一個畫著濃妝,穿著打扮大膽奔放的女人忽然出現在舞臺邊緣。
有人想通過呵斥讓她趕緊下來,但很快所有人都發現了這個女人的不對勁——只見女人搖搖擺擺地走上舞臺,一手卡著自己的脖子,一手朝前伸著——
“He、Help me……”
然而還不等女人再走出兩步,她便一下子頹然倒地。
臺下人群登時騷動起來。
正手拿著話筒的J立刻對人群做出安撫,指揮人們分別去報警、喊急救車。自己則快速走到女人身邊檢查她的體征狀態。
J注意到,這個已經倒地的女人嘴唇發紫,之前也有呼吸困難的情況。于是他先扒開女人的口鼻,確認不是異物阻塞引起的窒息。在眼下女人已經停止呼吸的情況下,立刻開始對女人實施心肺復蘇術。
不過直到十五分鐘后急救車趕到,他的心肺復蘇都沒有起到什么明顯的效果。
目送女人被擔架抬走后,J終于得空掏出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汗。這才跟隨早先一步抵達,但沒有打擾他進行急救措施的警察的腳步,走到一旁接受問話。
第142章 1000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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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真是辛苦你了。”紐黑文市的警局探員為這家酒吧的樂隊主唱遞過去一杯熱咖啡, 同時狀似無意地問道,“你做急救的動作很熟練啊,難道以前學過醫或者學過護理?”
正用手帕擦著汗的J抬手接過這杯速溶咖啡快速抿了一口:“那倒沒有, 警官。不過我以前當過沙灘救生員,所以會這個。”這個樂隊主唱的個人資料里有寫他大學假期間做過的兼職, 而記得有這項內容的J立刻做出合理解釋。
“哦, 是么。”探員內心暗暗記下這筆——她一來就直面了這個樂隊主唱認真救人的模樣,后來又聽說現場最初的秩序維護, 包括提醒打電話報警、喊救護車, 都是對方安排的。她就覺得這個年輕人不簡單。他們警方抵達現場時, 偌大的酒吧雖然擠滿了人,但在疑似發生命案的情況下,不僅一點兒不顯得混亂, 甚至在案發后都有人守在門口, 沒有任何一個人提前離開,大家都在原地等待警方抵達后的例行問話。很難想象擁有這種掌控力(或者號召力?),救援行動專注且專業的人會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酒吧駐唱歌手。
如果J知道了探員心里的這一疑惑, 肯定會先嘆一口氣再回答對方的問題——雖然不是很想承認, 但你應該知道偶像效應吧?當時他剛唱完一首歌, 成功調動了酒吧內幾乎所有人的情緒,在那種情形下他說什么話都很容易得到認可。何況是本來就正確的指揮?再加上酒吧里絕大多數的客人都是附近大學的學生, 一群接受過高等教育的年輕人, 自然也比一般社會閑散人員更加理性、好疏導。
——但其實這事兒主要怪在這種突發情況下,這個年輕人任然能保持理智并作出最正確的判斷。
心思細膩的女探員認為,一般除非經過專業的訓練, 否則普通人很難做到這種程度。不過此人大概率應該不是這起案件的嫌疑人,所以她決定暫且先放棄關于這個問題的探究。
此時的J捧著咖啡紙杯, 配合地跟在探員身后往后臺方向走,準備接受案情相關的問話。走下舞臺的同時他注意到,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現場的客人們已經開始陸陸續續地被放行了——警方在來到報案的酒吧了解現場情況,立刻在關鍵地段拉上警戒線后就展開起了現場調查問詢。對于沒什么線索且不太清楚現場發生了什么事情的客人,留下姓名和一個聯系方式就可以暫時先離開了。
J被帶到了一個角落里,杰克丹尼和琴酒分別就站在他的不遠處被問話。見到J走下舞臺時,三人分別對視了一眼——
杰克丹尼的意思顯然是:搞快點、別耽誤時間。
J則往辛克里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讓他們別跟丟人。
琴酒會意:收到。
可能是因為報案地點在市中心的酒吧,警方擔心過多的人群會引發騷動混亂,所以打一開始就派來了不少警力。雖然現場比想象中有秩序多了,但人既然來了也不浪費,普通警員大多被安排去做問詢登記和人群疏散工作了。
而可能與案件相關的涉及人員,則有探員們負責調查問話。
J在簡單回答了眼前這位女性探員幾個關于自己身份及來歷的問題后,問話開始正式進入與案件相關環節——
“梵斯(樂隊主唱的姓),你認識剛剛那個受害人嗎?”探員握著圓珠筆在筆記本上邊寫邊問道。
J低頭喝著先前對方遞給自己的速溶咖啡,慢慢道:“談不上認識吧,我跟同伴們才來這個酒吧也不過三四天,只知道她是這個酒吧的駐場舞女。這兩天酒吧經理都是安排她在我們上場之前進行暖場表演。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今天克伊——啊,這是那姑娘的名字——不知道為什么克伊就是不肯登臺演出,之前一直在后臺的休息室里發脾氣。”
探員問:“你知道不知道這其中有什么原因?”
J歉意地笑笑:“我們一般都是快到演出時間才來酒吧的,之前就算提前到了,我也是在外面跟人喝酒聊天,不太清楚這間酒吧里各個員工之間的矛盾。”
“‘員工之間的矛盾’?”探員很敏銳地捕捉到這個樂隊主唱使用的措辭,“你認為這起案件員工內部人際糾紛引起的?”
只見喝完咖啡的紅發青年略顯疲憊扶著脖子轉了轉:“也是今天趕巧,我們剛在休息室里坐下沒多久,他們就在休息室里不管不顧地吵起來了,聽吵架內容有點像是有情感糾紛?所以才這么猜測。”
“原來如此。”之后探員又問了J幾個關于他對酒吧內其他工作人員的印象問題。
沒過多久,探員忽然接到了從醫院方面傳來的消息——
Ugly Tuna酒吧的駐場舞女,克伊,經搶救無效,確認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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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怎么死了?”探員領著帶來消息的同伴往旁邊走了兩步,盡量避過無關人群,語氣快速地詢問道,“死因是什么?是中毒嗎?”畢竟人被帶走時面色青紫,不排除藥物中毒或食物中毒的可能性。
盡管說話的那兩人正站在J的五米開外,但酒吧內目前能避開他人說話的地方實在有限,隱約飄來的單詞加上閱讀唇語,J很快把警察們正在討論的內容“聽”了個大概——
男警員正在回答探員的上一個問題:“不是中毒,醫生們第一時間做了抽血檢查,已經排除了中毒的可能性。不過醫生判斷死者有吸毒史,她的胳膊上都是針孔。”
“那么她是死于吸毒過量?”探員托著下巴,“現場在休息室沙發底下找到針筒注射器,看來就是她臨死前使用的咯。”
“針筒應該是她用的,但血液報告中顯示死者體內的可1卡1因含量不超過百分之二十。這表明她死前肯定吸食過毒品,可根據目前的血藥濃度比看來,對方使用的毒品劑量并不足以致死。”不等探員提問,男警員就繼續匯報起死者血液報告上的異常內容,“除此之外,她的血紅蛋白和肌酐各項指標都很不正常,醫生說有些像心臟病發作,因心梗導致的死亡。”
“死者不是死于吸毒過量而是死于心臟病發作?怎么會是這樣?”探員有些不可置信,這豈不是在說死者只是突發疾病,現場根本沒有發生謀殺案?
男警員寬慰說:“這也情有可原啦!死者是酒吧舞女,工作起來日夜顛倒。生活作息不規律,再加上長期吸毒史,心臟上、身體上出現問題很正常的吧!”
探員不死心地翻著剛剛同事記下的口供材料,嘗試尋找出疑點漏洞:“可酒吧里死者所有的熟人、朋友,沒人提過死者生前身體上有什么疾病異常啊。我覺得這里面可能還有古怪。”
“這能有什么誤會,干脆就這樣早點結案啦。”男警員勸道。
就在這時,一個男人不顧門口警戒線的阻攔,慌慌張張地闖進酒吧:“克伊!克伊?……你好!我剛來到酒吧外面就聽人說這里面出事了,我是克伊的男朋友。麻煩你告訴我,克伊還好嗎?”
“你是克伊的男朋友?”女探員主動迎了上去,她先習慣性地上下快速打量了一眼來者——這個男人穿著一身定制西裝、手腕上戴著勞力士手表,可衣服上卻有不少惹眼的褶皺;他抹著發膠的發型也有些凌亂了,頭頂上似乎還粘著……蜘蛛網?盡管這個男人看上去比較有錢,但此刻外表卻顯得不太得體、甚至可以說有些狼狽。不過考慮到對方也許是聽到女朋友出事的消息后飛奔趕過來的,倒也有些情有可原。
探員向這位男友先生解釋了一下現場此前發生的事,并告訴了他關于克伊剛剛搶救無效已死亡的訊息。
“什么?克伊死了?!我不信!”這位有錢的男友先生顯得特別激動,探員不得不想方設法安慰對方。
這時另一頭被叫去問話的服務員回來了,在經過男友先生身邊時,突然被對方一把抓住衣領:“是你!是你害了克伊對不對?!”
“先生?先生!麻煩你冷靜點!”
周圍的警察們不得不趕緊上前分開兩人。
但是人們已經在這兩人逐漸放大的爭吵聲中發現了一個大秘密——
男友先生:“就是你小子勾引克伊的對不對?!”
服務員一邊掙扎著想擺脫對方鉗制,一邊努力想撇清關系:“我沒、有!是她主動來找我的……而且、而且我們只是單純的肉1體關系而已!一周都不超過四次的!”
“What??”還每周固定?!!
這位男友先生聽得滿臉發綠、險些要發瘋,情緒激動地一連撲過去兩個警員才好玄把人拉開拽住。結果那邊的服務員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態,還在用挑釁的語氣刺對方——
“你以為她只有我一個搭子?別天真了,就連我們酒吧經理也都是她的裙下之臣呢!”
于是酒吧內眾人八卦的目光,又一次齊刷刷地轉向另一個“故事主角”——之前正是這位身穿職業套裝的酒吧經理人與死者克伊在其生前發生過激烈的爭吵,克伊還用酒瓶砸過他。當時酒瓶砸碎在門框上,酒水和玻璃渣劈頭蓋臉地撒了酒吧經理一身。關于這件事,休息室里的樂隊成員包括部分酒吧客人在內,大家都看見了。而酒吧經理應該就是在重新回休息室與克伊溝通完之后,順便換了身衣服。
眼看戰火已經燒到了自己身上,原先正站在吧臺后收拾殘局的酒吧經理,深吸一口氣抬頭承認道:“是,我們曾經交往過,但那都已經是過去式了。”
可服務員還是不依不饒,他用一副事后不打算再在這兒干下去的氣勢繼續爆料:“克伊的性格那么嬌縱還能在這兒一直干下來,還不是因為有你保庇?要說你倆之間沒點什么我可不信!”
還不等酒吧經理再回什么——
“你們、你們這群……”另一邊,被無視了個徹底的男友先生,剛聽完兩句就基本理智全飛,嘴唇抖得臟話都罵不出話來了。情緒徹底失控的情況下,他突然從后腰掏出一把槍來:“我要把你們都殺了!!!”
“快!快!攔住他!”
“放下槍!不然我們就射擊了!”
……
終于,一陣兵荒馬亂后,警方及時把人給按住了。
“你們幾個!現在以涉嫌在公共場所尋釁滋事的罪名逮捕你們!統統都給我去警局走一趟!”之前找J談話的那名女探員趁此機會把現場三名嫌疑人都拷走了——
剛剛警局那邊傳來了最新消息:死者的弟弟在趕到醫院后,同樣不相信自己的姐姐會死于突發心臟病,已經要求進行尸檢。關于這位酒吧舞女是否死于謀殺,相信法醫那邊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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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走之前讓樂隊的人也順道一起跟去警局做個筆錄——介于他們應該跟此案沒什么關系,于是就放寬要求,讓他們派一個人作為代表跟他們回去就好。
紅發主唱主動提出:“要不還是我去吧。”
畢竟雖然現在的J也是打扮地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是gay,但好歹比另外兩名“樂隊成員”看上去和善正常多了。所以最近這幾天,凡事涉及買東西、跑腿、與普通人社交的事,基本都是他來做。
杰克丹尼無所謂,他本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格;琴酒倒是意味不明地掃視過來一眼,且視線停留的時間有點長,害J的心里也跟著提了一下——雖然他推測自己可能確實丟失了一部分記憶,在那部分記憶里也許自己跟琴酒很熟悉,但光憑這一點不足以讓他判斷對方的立場。所以有些事,J還是傾向于找時機趁沒人的時候自己單干。
終于琴酒看了紅發青年半晌,才用低沉的嗓音說:“早點回來。”
——看來對方也只是在完善“戀人”的相關人設。
J暗自松了口氣,嘴角立刻翹一個灑滿工業糖精的笑容:“好的~哈尼!需要我回來的時候順路給你帶宵夜嗎?”
樂隊吉他手“羅密歐”見狀立刻害羞(作嘔)地扭過頭:“不用了,你人回來就行。別在外面浪太久。”
“那要不,你回來時給我帶份漢堡加炸雞塊吧!”完全在狀況之外的鍵盤手“杰克”突兀地插入兩人對話中。
“好啊,沒問題。”主唱“梵斯”也不惱,顯得特別好脾氣道。
第143章 10001111
369
J與之前找他問話的女性探員同坐一輛警車回警局。
警車上, 探員的同事開著汽車,她還在抓緊時間借道路兩旁的路燈燈光,翻看著剛剛由警察們在現場記下的一些客人們的問詢情況。
她翻到其中一份記錄, 上面說有位女性客人曾在現場看到那名鬧事的服務員很反常地多次進出后臺休息室,最后一次還喊來了酒吧經理一同進去, 似乎里面發生了什么難以處理的事件。
于是她便轉頭面向同車后座的樂隊主唱梵斯, 向他詢問當時的情況。
“是有這么回事。”J收回一直在留意窗外道路的視線,回答說, “按照前兩天的安排, 當時應該輪到克伊上臺跳舞熱場了, 服務員最開始進來是提醒克伊,登臺演出的時間到了。但克伊遲遲不肯上臺,那位服務員應該只是作為中間人替克伊向老板或者經理傳話而已。”
探員問:“你知道當時是出于什么原因才導致死者不想登臺演出的嗎?”
J扮演的樂隊主唱搖了搖頭, 表示遺憾:“他們最開始交流的時候比較注意隱私, 說話有刻意控制音量。當時我們這邊也在聊自己工作上的事,所以沒多注意那邊。直到酒吧經理過來后,他們沒說兩句就吵起來了, 我才確定他們之間是在鬧矛盾。”
“那酒吧經理跟對方吵架的內容是什么?”探員追問道。
“其實他們吵的內容也比較含糊其辭, 我一個外人不太聽得明白他們的言下之意。只能猜測也許克伊是不滿自己現在的待遇?她一直在威脅說自己不想再在Ugly Tuna酒吧接著干了, 隨時可能走人。但奇怪的是不管她態度再怎么惡劣,酒吧經理也一直耐著性子, 最多就是說她累了, 批準她今晚先回家休息。但克伊聽對方這樣說好像更生氣了,在酒吧經理準備離開時還拿酒瓶砸他。”
“這樣啊。”聽完樂隊主唱的描述后探員合上筆錄。看來回警局后還要再好好審審那幾個嘴上不老實的家伙。
等到了警局,女探員將酒吧的樂隊主唱交給同事, 她自己則立刻投入到關于酒吧舞女案幾個重要嫌疑人的審訊工作中去了。
結果那位準備給“梵斯”做筆錄的警員半途被人給叫走了,好像是說他剛過開的那輛警車的車載無線電通訊器失靈了, 需要他去確認一下是不是因為他的操作不當從而導致的故障。
匆忙間男警員把“梵斯”帶到大辦公室門口,隨手往里一指,讓這位樂隊主唱先自己找個地方坐著,等他回來再給對方進行正式的筆錄登記與簽字確認。
J扮演的梵斯自然配合地點頭表示沒問題。
晚上的警局沒有白天那么多人,僅有的一些值班和加班的警察也正因為剛剛發生的酒吧舞女案忙得團團轉,一時間這間大辦公室里除了J,竟一個坐著的人也沒有。
待那名警員離開后,J確認附近沒人注意自己,飛快打開了自己所在工位上的計算機——他剛剛就是看好這個位置有電腦,才刻意坐在這里的。
屏幕亮起,進入到需要輸入鎖屏的解鎖密碼界面時,J掃視該工位一眼,選擇將貼在計算機屏幕下方,便簽紙上的一串字母與數字輸入對話框,按下回車鍵。電腦很快就被成功打開。
目前,作為表面上是某非法組織的高級成員,J出門“出任務”時同樣享有領裝備的權利。剛剛他就趁下車前整理褲腳的時機,往警車底盤貼了一個組織出品的信號屏蔽器——你別說,這款屏蔽器效果還挺不錯,搞得J都想私藏一個帶回去給他老板拆著玩。
而眼下的J正在冒險偷偷使用警察的電腦查消息。
當然,如果有的選,他也不想做違法亂紀的事。但這一切實在是現實客觀因素所迫——他坐警車時曾留心觀察過,從市中心酒吧到紐黑文市警局也有一段不短的距離了,可期間哪怕是經過大學校區這種年輕人扎堆的地方,他都沒有看到任何一家街頭網吧的存在。
事到如今,J已經無比深刻地體會到自己自“復活”以來,穿越到過去時空的事實了。
在現如今這個時代,想看新聞,就得守著電臺、電視報道,購買查閱大量報紙、雜志;想查舊聞,涉及到哪個部門單位就去找哪個部門單位的原始記錄,要么就是去圖書館翻閱舊刊物,或者去當地純靠人工走訪調查。
J從俄勒岡的組織基地出來時,他們為了盡快追上約翰·辛克里的蹤跡,他與那個組織的同行者們一直處于趕路的狀態,根本沒有機會單獨行動出去調查他想知道的消息。路上零星通過電視和報紙搜集到的那點信息,也只能反復佐證他已經“穿越時空”的事實,并沒有他最關心的、與金氏科技有關的報道。
至于打電話確認?別天真了,80年代無論是座機電話還是移動電話,連號碼的位數都與后世不相同,根本不可能打通。
所以最快最安全的聯絡方式還是通過網絡聯系——介于艾蓮娜女士曾提到Q也跟著他來到了這個時空。
但這年頭想找臺計算機也挺不容易的。他之前還抱有一絲幻想,也許大學附近會有網吧……結果還是過于樂觀了。現在與其去耶魯大學花時間找不知道在哪兒的計算系,不如直接冒險使用警局里的計算機——他當前爭取到的這個單獨行動時間,分秒都不能浪費,否則花費時間太長可能會引起同組組員不必要的懷疑。
J快速插好電話線撥號上網,輸入網址……成功進入金氏科技的官網了!頁面裝飾還是那股子過于華麗的審美味道,顯然K也跟他一起來到過去了!
……太好了。
J暗自松了口氣。
隨后他又登陸了早年他們曾經常使用過的聊天室。果不其然那個聊天室也存在著,上面甚至還有一些聊天記錄。J飛快掃視了幾眼,發現近期聊天內容都是與量子實驗室相關——看來即使換了一個時空,K.K也還是沒有放棄他的理想。
帶著一絲安心,J在聊天室內留言,簡單說明了一下自己現在的情況,希望等K上線后能想辦法盡快聯系自己,畢竟他這邊暫時不方便單獨行動。
370
“哎,真是倒霉啊!那個車載通訊器怎么早不壞晚不壞,偏偏就在我出警回來的時候出問題了呢?”先前開車的那名男警員發著牢騷往回走,抱怨聲大得人在走廊上,辦公室里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運氣不好啊,難怪你最近買注總輸球……總之,你明天記得去找后勤維修部報修啊!”辦公室門口,一個同事拍拍那名男警員的肩膀,隨口安慰兩句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男警員耷拉著肩膀走進辦公室,一進門就看見那位紅發樂隊主唱,叉開長腿反騎著辦公椅、整個人趴在椅背上,無聊地在辦公室里像個冰壺一樣滑來滑去。這才想起自己先前還有被打斷的事沒做,連忙快步走過去:“不好意思,讓你久等——”
不等警員說完,辦公室里的電話鈴突然響起來了。
那警員只得先歉意地沖已經抬頭向自己看來的紅發主唱用嘴型比了句“Sorry”,轉頭接起了電話:“Hello?紐黑文市警局第一辦公室,你找哪位?”
“是我。”電話那頭的,是人在市醫院出外勤的法醫,表明身份后對方疑惑地問道,“你們那邊怎么回事?怎么我剛剛打電話一直說占線打不通?”
“還有這回事嗎?也許是之前話筒沒擱好?或者也可能單純就是警局這邊信號站出問題了?我剛剛開的那輛警車,上面的通訊聯絡器也壞了……”男警員見縫插針地抱怨了一句才詢問起法醫那邊的情況,“怎么樣,你那邊已經有結果了?”
“是的。因為院方判斷死者是死于突發性心臟病,所以我優先選擇對死者的心臟進行了解剖檢查,結果發現死者的心臟主動脈血管里有很多殘留的氣泡。”
“人體血管里怎么會有氣泡?”警員放大詫異的聲音吸引來了J的注視,“血液又不是什么碳酸飲料。”
法醫在電話那頭說:“所以死者的真正死因是死于氣栓造成的心梗,這很不正常,也就是說,這是非自然死亡。”
“這果然是一起謀殺案!我得趕緊把這個消息告訴大家!”
男警員義憤填膺地剛掛了電話,抬頭就又看見那位現在變成正坐在辦公椅上的紅發主唱——連續放了對方幾次鴿子,讓男警員在此刻面對紅發青年時,神情變得一絲絲尷尬起來。
好在這位樂隊主唱不僅長得好看、為人也很是善解人意。見警員有事要忙,他嘴上直說沒關系,自己可以再等等,反正今晚該干的事已經都干完了。
警員以為對方是在說今晚酒吧演唱的事,由于確實是自己這邊的情況更緊急,所以他飛快道了聲歉就跑出去找還在審訊室的探員了。
然而警員沒走幾步就撞上回辦公室取東西的女探員,于是又一路小跑著跟在對方后面回到了辦公室。
女探員剛一推開門就發現紅發樂隊主唱還在,遠遠點了下頭就算打過招呼,隨后大步往自己的辦公桌走去。而此時她的警員同事已經匯報完了法醫的最新消息。
探員開口接過話頭:“巧了,剛才鑒識課那邊也出了結果。經過比對發現,現場找到的那支針筒上只有那名女性死者自己的指紋,結合對針筒內殘留物的鑒定結果,已經可以初步斷定是死者生前自己給自己注射了可1卡1因。但比較可疑的一點是,針筒上的指紋,有大量覆蓋過的痕跡。”
警員疑惑問:“大量覆蓋過的痕跡是指?”
“應該是有人在死者使用過針筒后,戴著橡膠手套一類的東西,拿起針筒再次使用了它。”
“啊!你是說!”警員露出被點醒的神情,“有人曾拿著針筒往死者體內注射過空氣!所以才會造成死者的氣栓性心梗!”
探員點頭:“沒錯,兇手的殺人手法很可能就是這樣。法醫不是說想造成致死量氣栓需要往人體里注射至少50毫升的空氣么?現場發現的那支注射器的規格是10毫升,想要把50毫升的空氣全部注入人體至少需要1~2分鐘時間;氣栓在人體血管及心腦部位形成栓塞或氣泡則需要差不多五分鐘;克伊最后掙扎著從休息室逃到舞臺上求救應該也需要花費幾分鐘時間。”
“所以最后離開休息室的那個人一定就是兇手!”警員恍然大悟,隨后仰頭回憶起案發當時眾人的動向,“休息室里的樂隊成員們是最先離開的,之后也一直都在臺上演出,酒吧里所有人都可以作證,他們不可能是兇手。酒吧經理本來已經打算離開,但被砸了一身酒水和碎玻璃的他不得不返回休息室換衣服;服務員說他在門口打掃完殘局就走了,打掃期間沒有其他人進出過休息室……”
“我知道了!”警員興奮地一拍桌子,“兇手就是酒吧經理!他借口換衣服一直待在休息室里,等服務員打掃完衛生離后就出來殺了克伊!”
“唔……”雖然這個推理結果從客觀邏輯上來說是通順的,但是探員卻表現得有些遲疑。
盡管從目前現有掌握的線索來看,確實是酒吧經理最可疑。但通過剛剛的審訊,她反而覺得酒吧經理是三名嫌疑人中最沒有殺人動機的那一個——
酒吧經理承認自己和克伊有過一段戀情,甚至爆料稱他們之間曾經有過一個孩子。不過當時他們選擇偷偷把孩子打掉了。就因為這件事,酒吧經理一直對克伊心存愧疚,即使后來兩人分手了,也對克伊表現得尤為關照。而克伊本人則是酒吧老板欽定的攬客舞女——她長得漂亮,跳舞技術也不錯,重點是很會招攬生意。經常勾得那些有錢的年輕人在酒吧花大把大把的錢消費。這讓老板甚至不惜自愿提供低價又高純度的可1卡1因,也要把人留在自己的酒吧里。
作為酒吧老板雇傭的現場管理者,酒吧經理不可能不清楚老板的意思。并且酒吧經理已經承認,克伊死前注射的可1卡1因就是老板事先準備好,再由他取出來的。當時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安撫克伊的情緒——對方之所以在休息室突然爆發就是由于毒癮發作了。
剛開始時酒吧經理不同意拿給對方,一來是因為當時休息室里的人太多了,老板提供可1卡1因只能是私底下心照不宣的事,不宜搬到臺面上來說;二來則是酒吧經理出于私心,不想對方在毒品的漩渦里越陷越深——當初他們兩人在一起時之所以決定打掉小孩,就是考慮到克伊吸毒的因素,他們擔心孩子出生后是個畸形兒,兩人最后也是因為酒吧經理受不了克伊一直沒法戒毒才提出的分手。
如果以上酒吧經理反應的情況屬實,那么他確實沒有殺死克伊的理由。
那么會不會是服務員趁酒吧經理離開后又折返回去殺死克伊呢?出于嫉妒之類的想法?但他顯然對自己跟死者之間只有肉1體關聯的事接受良好。對于克伊的死,他給旁人感覺更像是有點可惜,少了這么一個合拍又事少的床伴。不過再找一個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樣子,不太像會因為嫉妒而殺人……至于兩人有沒有財務上的糾紛,則需要之后更詳細地勘察。
坐在一旁把兩位警官聊天內容聽了個全的“梵斯”,這時舉手想表達自己的觀點:“嘿!難道你們就從來沒懷疑過克伊的那個現任有錢男友嗎?”
就單純殺人動機而言,那位男友先生表現得更明顯吧!他似乎是真的非常喜歡克伊。在發現對方男女關系混亂、對自己不忠時,惱羞成怒殺了對方以泄憤也是極有可能的——他甚至來酒吧見女友的時候還帶著手槍!正常人誰會這么做?說不定他本來就有殺人計劃。
“但他是在案發后才趕來現場的啊,比我們警察都晚到。”男警員感到很為難,他也覺得那個在殺人現場情緒異常失控的死者男友很可疑,可……
“作為案發第一現場的休息室只有唯一一扇開在酒吧舞臺側邊的門,唯二的另一條出路就是一個通往酒吧后巷的換氣排風扇。且不說現場那個排風扇上落滿灰塵,沒有任何移動拖拽的痕跡。就算那人真的有本事無痕拆裝換氣排風扇,可那個排風扇的通道小到別說是成年男性了,就是三歲小朋友來了他也過不去啊!而休息室的門前,也沒有任何人目擊到與死者男友相貌相似的男人進出或靠近。”
聽完“梵斯”狀似天真地問:“為什么就不能是他提前來到酒吧,藏在休息室里,等殺完人后就離開?所有關于休息室門口的目擊證詞都只到我們上臺表演前吧?我不信有我在臺上演唱的時候還有觀眾的注意力不在我身上~”
不等警員出言反駁,那位女探員先若有所思地肯定道:“你說得也有一定道理啊,如果兇手提前埋伏在休息室內,等到屋內除了受害人外的其他人都離開后就跳出來行兇。殺完人后再趁樂隊演出時離開——當時現場發生意外后曾有過短暫的騷動,不過人群很快就在梵斯先生的有序引導下平靜下來,這期間也有很多人都能作證,事發引起騷亂后沒人離開過酒吧。But…… ”
男警員:“But……?”
“但是沒有人能肯定在我們表演的期間有沒有人進出酒吧啊。”J扮演的紅發青年粲然一笑道。
“可是……”警員覺得他們說得很對,但現場還是有說不通的地方,比如——
“那兇手事先藏在哪里呢?那間休息室里唯一能藏人的地方只有里面用簾子隔開的換衣間吧?可是酒吧經理進去換過衣服啊?還是說酒吧經理是兇手的同伙?進去時發現里面藏了個人卻故意不說?”
女性探員否認道:“兇手不太可能藏在換衣服的地方,你也說那里只是用簾子隔開的一小塊空間了。藏在里面被提前發現的幾率太高了。”
兩位警官同時陷入思考,解決不了兇手如何藏身這個難題,剛剛的推理就只能是空談。
J咳嗽了兩聲,裝模作樣地抱怨道:“說起來Ugly Tuna這個酒吧的裝修真的好老舊啊,換衣服居然要在休息室這種半公開的場合,只用一道誰都能扯開的簾子相隔。我們大老爺們也就算了,人家小姑娘換衣服才麻煩呢!還有休息室那個木地板啊,走起路來總嘎吱嘎吱地響,稍微用力跺一腳就感覺整個地板都在晃,再不修繕修繕指不定哪天就塌了呢!”
“晃動的木地板?”探員沉吟半晌,突然明悟——“我知道了!”
警員:“嗯?嗯?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兇手藏在哪兒了!”探員一把抄起桌上的車鑰匙,“我得回一趟酒吧進行確認!你先把人家的筆錄做完,還有空的話就幫忙把人送回去,別再耽誤人家時間了!嘿,梵斯,今天你可是幫大忙了,改天我得請你喝一杯!”
“啊?藏哪兒了啊?隊長?隊長!你先告訴我再走,別話說一半啊——!!!”沒能得到答案的警員撓著頭回過身問“梵斯”,“你知道兇手藏哪兒了嗎?”
J表情特別無辜地眨著眼睛:“我不知道啊。”
第144章 10010000
371
當晚, J做完筆錄回到近期他們入住的那家酒店的總統套房。
守在會客廳沙發上看賽馬比賽重播的杰克丹尼,果然在他一進門時就沖他來了一句:“好慢,你回來得真晚。”
雖然對方似乎只是在埋怨自己的夜宵回來晚了, 導致他快餓死了……不過J還是多提了兩句解釋道:“到了警局那邊沒多久案件就有了新進展,警察們忙起來一時間沒顧得上我, 所以耽擱了一些時間。不過還好紐黑文這邊的警察挺友好的, 筆錄結束時看時間太晚了還順道載我去24小時營業的快餐店買了吃的,又專程送我回酒店。如果不是這樣, 我還不知道要到幾點才能回來呢!”
杰克丹尼才不在意案件的事, 而且他應該是真的餓了。接過快餐店的紙袋, 拿起最上面的漢堡拆了包裝紙就往嘴里塞,三兩口就吃完了。又翻了翻袋子發現沒有想喝的飲料,就起身去廚房的冰箱拿冰鎮啤酒。
他一邊走一邊說他和琴酒這邊的行動情況:晚上他們在酒吧一直等到約翰·辛克里配合警察登記完, 一路尾隨確認對方回到住處后才回了酒店。認真說起來他們也沒比朱麗葉菲羅回來早多少, 琴酒還在他的套間里洗澡沒出來呢。
杰克丹尼打開冰箱后發現里面還有酒店贈送的水果,順手就端了出來。關冰箱前還不忘揚聲問了一句:“嘿,朱麗葉~!你喝黑啤嗎?”
“不喝, 謝謝!還有, 叫我菲羅!或者梵斯也行!”客廳里傳來某人比平時音調高了5個分貝的說話聲。
咧嘴無聲一笑的杰克丹尼, 一手端著果盤,一手拿著兩瓶啤酒, 用手肘關上了冰箱門。在經過廚房門框時, 拿著啤酒的手舉著酒瓶隨手往門鎖上一磕就掀了瓶蓋。
他把果盤放到桌上的快餐旁,拿上炸雞,喝著啤酒, 重新倒回他的單人沙發里。
這時里面一間套房的房門被拉開了。銀發青年帶著一身的水汽,側頭擦著長發走出來。
此刻的他渾身清爽, 白天那些叮叮咚咚的釘啊環的,早在沖澡前就全被卸下來了——雖然那些裝飾都是假的,他身上并沒有真的穿孔,但那么多金屬戴在身上到底夾得肉疼,其中還有好些是用特殊膠水粘在身上的,時間長了總歸不舒服。所以在扮演樂隊吉他手羅密歐的這段期間,他總是一回住處就去洗澡卸掉身上的偽裝。
此刻杰克丹尼看也不看,直接拋過來一瓶黑啤,琴酒眼疾手快地接住。他用不知道從身上哪兒摸出來的多功能軍刀翹了瓶蓋,仰頭喝了一口解渴。這才對正在切水果的朱麗葉菲羅說:“我們應該不會在這里待太久了。”
紅發青年歪了下頭:“哦?怎么說?”
琴酒走過去,拉開椅子在朱麗葉菲羅的對面坐下:“辛克里在回去時,向旅店的前臺買了一份火車時刻表。”說這話的時候,琴酒銳利的眼神緊緊盯著對面那人的動作神態。
被這么明晃晃地觀察,J自然要表現得面色不改、氣息不亂。
他四平八穩地握著水果刀削著不斷皮的蘋果,反嗆一句:“那不是挺好的?任務早點結束才更好吧?還是說你很舍不得自己現在那身裝扮?”
沒看到想要的反應,琴酒“切”了一聲。
372
關于組織想給米國那位新上任的總統“找點麻煩”這件事,黑澤陣的真實想法就是……沒有想法。
——這事兒成與不成于他有什么關系嗎?
自黑澤陣有記憶開始,他就是在這個組織里長大的。按常理來說,他應該會成長為動畫片里的大反派,那種“成天舉著把槍,敢有異動就殺了你”之類的邪惡角色。
可誰讓他過早的認識了那個家伙呢?
對比現在,剛認識那會兒的某人可真是聒噪啊!當然,現在偶爾犯起說教癮時也是不遑多讓。
別以為他看不出來,當時那家伙總抓著他不放,其實也是在拿他當壓力釋放口——他可不信普通山野里的人家能培養出那種級別的“人才”,那家伙身上肯定有秘密。只不過當時他們兩人之間都各自有所隱瞞罷了。
在他們這種組織里,幼童之間殘酷的競爭完全超乎常人想象。沒有正常人教導,孩童是沒有所謂的善惡是非觀的。所有人唯一想做的、必須要做的,只有壓下甚至干掉周圍其他人,自己才會有出頭之日——因為只有當你混出頭了,當時他們唯一能接觸到的成年人,“教導員”,才會把你當人看,你才能活得更舒服些。
黑澤陣從小就享有一些特別的小優待,比如每頓飯都能吃到肉、競技時可以優先挑選武器之類的。當時他總以為是由于自己資質出眾,教導員惜才。現在回頭想想,過去的自己還真是天真的可以……
當年“享有特權”可以增加他的存活幾率,但這同時也導致他被周圍所有人排擠了。也許一些無能的小鬼還會因為利益,彼此間暫時結為同伴,到他這里則是完全沒有的。連最終考核都是一個人出任務——直到他在那個山野的小村子里,碰到了這輩子第一個能說得上話的同齡人。
最開始的交往過程,雖然確實是他受對方的照顧更多些,可他那不是也沒用完就殺了對方以防泄密么!況且那家伙一副憋壞了的模樣,大家完全可以稱得上一聲各取所需好吧!
不過……
有人打配合的感覺也不錯。
——他終究還是被對方影響了。
嘛,倒不是說自己就變成像對方那樣總大發善心的濫好人了。
只是、只是有些事情假如他做了,又事后恰巧被對方知道了的話,本來很簡單的一件事就會變得復雜化。
他只是不想惹麻煩,僅此而已。
咦,這么一想,他其實跟他那個便宜師父還挺像的?
嘔,誰要像他啊!那個無所事事、成天就只知道摸魚賭博的懶東西,早晚有一天打敗他!
最開始得知某人會被洗腦的消息時,黑澤陣便開始暗自焦急起來,但表面上還得表現得漠不關心,因為在別人看來他們是毫無關聯的兩類人。
能把那個就剩一口氣的家伙找理由帶回組織救治,已經是他當時所能做到的極限了。再做多余的事一定會引起旁人,比如說朗姆酒那個混蛋的注意。
他不能主動去研究中心的實驗室、不能刻意跟人提起被救回來的某人。要不是銀輝酒私下里會隱秘地給他傳遞過一些信息,他是真考慮過炸了俄勒岡州基地的可行性的。
但銀輝酒遞來的消息也不都是好的……這個瘋女人!
說到底,某人這次的“大翻車”,銀輝酒在其中的“努力”也是功不可沒——當然,也正是因為通過這次的表現,她更得上層的信任與重用了。幾乎成為了朗姆酒之下最有影響力的幾個人之一。
如今的銀輝酒已不再僅僅只是組織的高級成員,更是一躍升任成了組織內手握實權的日常管理者。
——雖然這一切事態的大方向都是某人早有預料、事先安排好的。
某個家伙自己親口說的:如果時機恰好,完全可以先拿他當“投名狀”往黑衣組織的上層爬。
黑澤陣可以說就是以對方的血液作為契機,一舉拿到了“琴酒”這個代號。
結果銀輝酒這個瘋女人倒好,這次更是直接將某人賣了個干凈,自己直接爬到管理層去了——給人感覺就像她平時故意不聲不響,就是故意扮豬吃老虎,為了一口氣給你放個大招。
被自己平時看不起的人超越(或者說背刺?)了,這本就讓黑澤陣壓了滿腔怒火,只是迫于形勢一時無法發作;現在又得知某人即將被洗腦徹底淪為組織的工具人,黑澤陣能不急躁嗎?他都上火燎了一嘴的潰瘍了,除了自己差點憋到內傷外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而讓他特別不能理解的是,為什么銀輝酒在經歷輪船事件后,私底下突然就變成了提及某人就狂熱到不正常的樣子?并且特別篤定對方遇到任何威脅都能化險為夷——她究竟是怎么做到如此樂觀的?!沒有記憶的他還是他們認識的那個人嗎?!
媽的!等干掉朗姆酒和組織頭目那個變態死老頭以后就來找這個瘋女人算賬!
至于掀翻組織這件事。
他們從黃昏別館那次意外接觸開始,就將其搬上了日程。他們做規劃時,前期任務很詳盡,直到圣誕節碰頭時一切都還很順利;但后期卻只能列舉幾個大概的應對方向,因為他們都不知道在他們布下殺陣誘敵深入后,組織那邊會作出如何反應。
眼看著現在局面越來越脫離掌控,黑澤陣能不煩躁?他又不像某人長了一萬個心眼,往往能夠做到料事如神。何況那家伙打一開始就沒把全部布局都告訴他的打算吧!可惡啊這個混蛋!
而直到他提心吊膽地再次見到某人,那清澈愚蠢的眼神跟他新換的那張臉還真是絕配啊…………才有鬼!
他媽的!他媽的!!見鬼的這人是誰?!!
把……還回來啊!!!
黑澤陣覺得那一刻他大概是用了這輩子最大的定力和理智,才勉強控制住沒讓自己當場把眼前這人重新塞回實驗室培養箱里,再去拿TNT把這個基地炸上天。
之后又實在放心不下這個現在腦袋空空的蠢蛋,在被他的便宜師父攛掇時,他就順水推舟地答應下來了……可惡,被貝爾摩得那個女人玩弄了,這筆帳就先記在那個卷毛混蛋頭上。
不過近距離接觸相處兩天后,黑澤陣就漸漸變得不若先前那么焦慮了——原因無他,到底是從小就認識的家伙。那人瞪著眼睛眨一眨,他就明白對方在打什么主意了——也好,雖然可能失去了一部分記憶,但還不至于真變成腦袋空空的草包。
而且那張臉看著看著也有點習慣了。主要是對方的眼睛眼神一直沒變。那就當他是為出任務做的偽裝好了。
當情況似乎沒那么危急后,先是放松、緊接著又回過神來的黑澤陣,惱怒的情緒再一次涌上心頭:好哇,怎么算計人是本能沒有忘,倒是敢把他給忘得一干二凈!可惡,得再記他一筆!
眼下已經不急了的黑澤陣(主要是急也沒辦法),開始進入一種微妙的看戲狀態——
他是不在意誰來當這個米國總統的。哪怕上位的是一名跨性別黑人女權環保主義者,他都不會多給對方一個眼神。但黑澤陣心里清楚,如果是原先的某人,對方就一定會在意。
那么失憶后的那家伙會選擇怎么做呢?會被鴉羽的顏色染黑嗎?會從高高在上的王座跌下神壇嗎?這也不失為一出好戲。
反正最近這段時間他被對方折騰得夠嗆,現在這個最佳觀影席的位置他坐定了。
至于任務是否能夠完成?他只是出來帶薪度假的,又不是他的任務,就算失敗也跟他沒關系吧!
那關于總統的死活?不好意思,他可從來沒承認自己是個“好人”啊。
373
約翰·辛克里買了3天后前往華盛頓的火車票,于是“梵斯”的樂隊在紐黑文市的演出也就此告一段落。
不過就在他們啟程準備離開之前,紐黑文市警局的那名女探員得知情況后如約找到“梵斯”,說是要請他喝一杯。
酒店一樓附帶的酒吧里,J扮演的紅發樂隊主唱和探員一起坐在吧臺邊,等待調酒師給他們準備的特調。在J的余光中,在沒什么客人的酒吧里,他的兩名同行人就坐在不遠處可以隨時觀察到他的角落里喝酒。
“所以之前Ugly Tunae酒吧那起案件告破了?”收回觀察視線的紅發青年先一步開口。
之前剛坐下的時候,探員就點了一杯啤酒,這會兒已經先喝上了:她這幾天真是忙壞了,急需一些酒精,讓她繃緊的精神放松一下。
在聽到梵斯的疑問時,探員放下一口干掉一半的啤酒杯:“是啊,托福!那起案件已經進入訴訟階段了。”
“那真正的犯人究竟是誰呢?”想早點結束談話的J裝作好奇地追問道。
“兇手啊,就是那個受害人的有錢男友啊!”喝了些酒,人便開始有點興奮起來的探員也不賣關子,直接揭曉謎題答案,“那個男人是出于嫉妒與占有欲才決定殺人的。他原先就知道死者以前的情感經歷很豐富,真正讓他難以忍受的,是他都下定決心不在意對方的‘前科’了,而女方也承諾交往以后會認認真真得好好跟他在一起,結果轉頭卻還是繼續跟別的男人糾纏不清。于是男人一怒之下便決定殺了這個不忠的女人以泄心頭之憤。案發那天他帶著槍去酒吧,其目的就是沖著殺人去的,結果卻因為現場情況的變化而決定臨時改變了殺人手法。”
雖然J此前已經搶先一步推理出結果,知道犯人大概率是誰,但卻對兇手的具體作案細節知道的不是很清楚。這會兒倒是真被探員勾起點探知的興致了。在接過調酒師推來的特調雞尾酒,他感興趣地繼續追問道:“哦?那他是怎么知道現場變化的呢?對了,之前你們不是猜測兇手事先早就藏在案發現場了嗎?他究竟是躲在哪里才沒被我們這么多人發現的?”
“嘿嘿~”探員先是得意地笑笑,隨后向他敬酒,表示她能發現這個案件的關鍵點還得感謝他,就是他無意間一句話點醒了她——
“你當時不是提過一句Ugly Tunae酒吧休息室的木地板質量不佳嗎?這讓我想起來那間休息室同時也相當于是舞臺側邊的后臺,它的地面高度本身就是與舞臺齊平的,那就意味著休息室的木地板下方應該也像舞臺一樣是抬高設計,下方極有可能是中空的!我回去檢查了一趟后發現果然如此。并且那個地板本來就有一扇可以掀開的隱藏門,下面是給酒吧老板堆放一些常年不用的雜物的。不過也正是因為不經常使用,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休息室下方還有個儲藏空間。”
J點點頭,表示自己確實不知道原來地板上還有扇門這件事。
探員又喝了一口啤酒繼續道:“那位男友不是個有錢人嘛,他跟酒吧老板認識,以前聊天閑談時偶然得知后臺休息室里的儲藏空間。這次就打算利用那個地方先躲起來,等沒有其他人在的時候就鉆出來殺死受害人再逃走。而他之所以選擇酒吧殺人,是因為他覺得酒吧環境復雜,加之死者的男女關系又混亂,死在酒吧里既可以嫁禍給死者‘相好的’,又能降低他自己的嫌疑。
“為了脫罪,他甚至事先準備好了雨衣跟橡膠手套。這些準備起初是為了隱藏開槍后的硝煙反應,后來發現木地板下面的儲物空間全是灰,而且高度有限,長時間藏匿其中,只有躺在下面才是最節省體力的姿勢,而提前穿好的雨衣還正好起到了隔灰的作用。不過兇手終究還是百密一疏,不僅他的頭發上占到了蜘蛛網,現場也落下了他的毛發,這也成了我們起訴他的最關鍵性的證據之一。”
喝完了啤酒,探員推開空啤酒杯,又接過了調酒師推來的特調。
“當時他躲在地板下方的儲物空間內,全程聽到了上面的爭吵,自然也知道之后酒吧經理拿可1卡1因給受害人的事。于是他就想到了可以利用針筒向人體內注射空氣的殺人方法。運氣‘好’,受害人會死于吸毒過量或者突發心臟病;運氣‘不好’,也能將殺人的罪名嫁禍給酒吧經理。”
與對方碰了碰杯,“梵斯”適時奉承道:“哇哦,那可真是‘一箭雙雕’的邪惡計劃。不過到頭來還是您更勝一籌!那人隱藏得這么深,結果還是被您給發現了!”
探員咳嗽了一聲,然后稍稍挺直了胸膛繼續說道:“在我勘破了兇手藏身的秘密后,就立刻安排人手對酒吧附近街區的垃圾箱、死胡同、流浪漢聚集處等方便遺棄物品的地方進行了搜查。總算在凌晨垃圾被垃圾站的車清理掉之前找到了犯人遺棄的、行兇時所穿的雨衣和佩戴的橡膠手套——之后我們不僅在雨衣上提取到了犯人的DNA,還在上面發現了啤酒和酒瓶的殘留物與痕跡——就是當時克伊砸向酒吧經理的那瓶酒。現在證據鏈清晰完整,所以才能如此順利地進入到訴訟環節。雖然那家伙暫時交了保釋金離開了看守所,不過相信我,他逍遙不了幾天的!”
“好厲害啊!”J真心實意地鼓掌贊嘆道,“紐黑文市就是有您這樣正義的警察存在,普通人才能安心自在地行走于陽光下。”
大概是為了能夠更加清晰地傾聽她說話的聲音,兩人交談時,紅發青年一直向著她的方向微微前傾著上半身。當他動作幅度稍大些地鼓掌時,一股奇特的、好像陽光下小麥的氣息向她飄逸而來,與啤酒那種發酵后的麥香一同縈繞在她的身側與鼻息之際,讓她在醉意朦朧間,恍惚好像回到了堪薩斯州老家的農場。吧臺頂燈的照射下,那雙如水多情的溫潤眼睛,正透過茶色墨鏡誠懇又認真地靜靜凝望著她——
老天!!!他簡直就是一匹馴良的、停駐在農場邊緣向人類投來好奇目光的紅棕色野馬!想摸他的鬃毛、不是,頭發啊!!啊——!!!
女探員在心底無聲尖叫著,雙頰因實在禁受不住青年無意間的顏值攻勢,燒到感覺能直接煎熟兩個荷包蛋。她忍住了將加冰的酒杯端起來貼近臉頰降溫的愚蠢行為,一邊在心底唾棄自己這株老草就是中意這張臉才又厚著臉皮過來找人家喝酒……可惡啊!!如果這個男孩不是gay,即便年紀比她小很多她也敢上啊!!!
女探員把已經舉起來的酒杯從臉頰的方向強行拐了個彎塞到嘴邊,仰頭一口悶了這杯特調雞尾酒。感受著烈酒從喉嚨一路燒到胃底,熱氣再從胃部直竄腦門——很好,這下有臉紅的理由了。
在紅發青年勸說喝慢點的聲音里,希望自己表現得“目的正義足夠光明磊落、絕不是貪圖美色想趁對方沒離開紐黑文市之前多看幾眼”的女探員,堅持要說完最后一點案件細節——
“如果當時犯人作案后選擇直接趁亂逃走、頭也不回地離開,我們可能真的要過很久都破不了案。然而實際上犯人一直守在酒吧附近,在發現酒吧的騷亂動靜后又忍不住回來想看看受害人到底死沒死——犯人并不清楚該往人體內注射多少空氣才能致死,加上可能有一些得意于自己‘靈光一現’的殺人手法,覺得自己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我們警察無論如何都查不到他,于是就那么大大咧咧地回來了。”
喝了不少酒,說了一長串話的探員忍不住打了個酒嗝,稍微有點大著舌頭繼續說:“但是根據我們的實際調查情況發現,在和現任男友交往后,其實受害人已經收斂了很多。所謂的男女關系混亂應該只是個謠言,她就是單純在做普通的酒吧工作。不過她身為攬客舞女,平時與客人有些正常的肢體接觸在所難免,可能這就是謠言的源頭所在。”
“至于那個自稱與受害人保持‘你情我愿’肉1體關系的服務生,根據我們的調查結果推斷……”探員突然壓低了聲線,用防止旁人聽到的音量,小聲告訴梵斯,“我懷疑他極有可能是趁受害人在酒吧吸毒后神智不清的階段,對受害人實施了侵犯。”
說完這句話的探員招招手,讓站在附近的酒保再去給她倒杯啤酒。這才側身皺著眉,低聲繼續對梵斯說:“我們這次想連那個服務員一同發起訴訟,不過這件事目前來說很艱難,因為很難找到實質性證據能證明對方犯了強女干罪,而受害人本身在旁人看起來也算不上‘無辜’。”探員比了個注射吸毒的動作,然后深深嘆了口氣,“可不管是‘完美受害人’還是‘受害者有錯論’都是錯的。這些詭辯并不能成為犯罪者違背他人意愿實施暴力的理由與借口。”
任何一位正直而高尚的人,在接觸的灰色地帶久了以后都會有這位探員相似的感受。
這樣的無力感也曾深深困擾著K.K:法律只是對人最低的道德要求,其實解決不了所有的社會問題。*
所以K.K才會打算以他的方式清理他所看到的城市“污垢”,盡他所能地去改變這個糟糕的世界。哪怕明天只是變好一點點,他也會為此受到鼓舞。繼續傾盡全力熱愛著他所熱愛的世界。
——而他的目光,永遠會被這樣太陽般燦爛的人所吸引。
J本來想送喝酒喝得走路搖搖晃晃的探員回家,但探員堅持說自己一個人可以。于是最終J只能把人送上出租車,站在路邊目送載著探員的車輛駛進茫茫夜色之中。
“怎么?舍不得?”琴酒那特別的暗啞嗓音自J身后響起,“有眼睛的都能看出她很中意你,勾勾手指頭就能把人拐去樓上的事。現在后悔的話,我還能免費幫你爆了那輛車的輪胎。”
“可那么做并不符合我的人設。”J扮演的樂隊主唱轉過身來,撩起右邊散落的發絲別至耳后,露出那條昭示個人性向的鏈式耳墜,“我的一顆真心可都在你身上啊,哈尼~”
說話的同時,J張開雙臂:“我親愛的羅密歐~不打算來個愛的抱抱嗎?”
琴酒:“嘔,滾。”
第145章 1001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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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戴眼鏡的白人小哥一邊手忙腳亂地把剛打印出來的表格塞進文件夾, 一邊慌忙叫住正向辦公室大門走去的,公司新來的亞裔實習生:“Hey,Subaru!你這會兒是要去找Miss Wakasa嗎?能不能順便幫忙把這份資料帶給她?總經理上午發郵件說急需我統計上個月流水數據的紙質資料, 我剛整理完,但主系統那邊剛剛又反饋來了兩個運行Bug, 得抓緊時間趁下班前完成排查工作解決問題。我可不想加班!今晚是漫畫夜!我下班約了朋友一起去漫畫書店買《王騎》的新刊, 我不能錯過這個!”
扎著單馬尾的亞裔青年原本只是想去茶水間泡杯咖啡,不過他這會兒本來也沒什么事要忙, 很樂意提供幫助:“好啊, 沒問題, 交給我吧。”
白人小哥:“幫我大忙啦!Thank you~”
這位有著讓絕大多數歐美人都欣羨不已的黑色順直長發的男實習生,正是自稱今年23歲,鷹國劍橋大學計算機系剛畢業的沖矢昴(Okiya Subaru)。因為父親工作變動的關系, 全家(指他和他爹兩人)剛搬到米國來不久, 目前他本人正在米國劍橋市的金氏科技實習。
據公司坊間傳聞,這個Subaru的父親似乎是金氏科技今年剛從產品經理一職榮升至公司總經理的若狹留美(Wakasa Rumi)小姐的舊友。所以這個年后剛加入公司不到一個月的新實習生,其實是個加塞進公司的關系戶。
一開始大家對這個空降兵的態度表現得都比較謹慎。觀察幾天后, 發現他在工作上有不懂的地方會及時虛心求教, 不會不懂裝懂——光能做好這點就已經足夠把大家的好感度拉到及格線了;加上對方在工作之余表現得也挺懂事, 經常會主動幫忙跑腿,總之是個為人處事比其侵略性的容貌友善多了的家伙。
相安無事的接觸結果, 讓本來對工作環境很滿意生怕出什么幺蛾子搞破壞的大家都偷偷松了口氣。
而這位今年真實年齡才19歲、真名為赤井秀一的酷哥, 之所以在圣誕新年假期結束后沒回大學報到,而是轉身隱姓埋名來到米國在金氏科技臥底待命。一切還要從他老爸,現今化名為沖矢星, 人還在立本辦公查案的赤井務武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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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絕大多數情況下,身為軍情六處的特工, 赤井務武都發誓自己絕對忠誠于女王,并能長期將上級布置的任務放在比自己性命都要重要的第一位——
但極偶爾的時候,也有例外。
比如涉及到家人。
赤井務武曾向剛相認不久的師弟提起,自己在幫妻子尋找她的妹妹宮野一家。提起他們曾在白鳩制藥工作過,之后接受了一家私人實驗室的邀約,沒多久就下落不明了。
當時小師弟就說他似乎在哪里接觸過白鳩制藥的消息,只是一時沒想起來,答應回國后幫他查探一下情況。
待小師弟暫時結束米國的行程回到立本后沒多久,就如約傳來了一份出乎他意料的詳細資料——
原來,小師弟的生父曾在幾年前卷入到了一起謀殺案中,并被警方誤以為是殺人兇手。而當時該案的死者芥間下介,就曾今在白鳩制藥當過銷售,所以早在當年小師弟替父查案的時候,就順手調查過白鳩制藥,只是當時的調查結果與案件本身無關,他就將情報放置在一旁了。如今再次重啟調查白鳩制藥,卻發現這其中大有名堂,似乎和烏丸集團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小師弟不愧是立本本地人又與警方關系不錯,給赤井務武的那份資料里,不僅囊括了不少黑市消息,甚至還有一些立本官方未曾公開過的情報——
在約十年前的1972年,立本發生了一起震驚海內外的宗教武裝反云力案——雖然國際社會上的相關報道不算多,但因為這其中還牽連到了蘇連方面的情報*,所以在各國的情報部門內,這起事件都榜上有名。作為鷹國情報部門的員工,加之又是在自己老家發生的事,當年的赤井務武還著重關心了一下。但MI6內部的情報著重點都是與軍火相關的,根本沒有多少涉及到案件本身的一些細節內容,如今這些缺失的信息都在小師弟給的資料里有了答案:
真源教沖突爆發當晚,教內高層有不少人都被逮捕或擊斃,但也有一部分漏網之魚就此逃亡失蹤。這些失蹤的高層中有個很關鍵的人物,土谷文兼。
這個土谷文兼不僅是真源教的高層,同時也是白鳩制藥的投資控股人之一。當時警方在該教會內搜查出的生化武器,其制作原料就是出自此人之手。當年白鳩制藥之所以會關門倒閉、讓他的妻妹一家失去工作,很大程度上就是受真源教事件的影響。
當然,如果僅僅只是這樣,赤井務武不會有什么多余的反應。投資人品行不端,他妻妹一家只是恰巧倒霉受到牽連罷了。關鍵是小師弟拿出的一份黑市情報顯示,在白鳩制藥倒閉之后,疑似烏丸旗下的私人實驗室曾大批量挖走其中的研究員——這就與他妻妹一家的經歷對上了。
還有一則消息則是,自真源教興起后的一段時間里,亞洲一些藥劑學領域的大拿陸陸續續停止了參加公開活動,有些則是回過神來時發現人已經沒了音訊——這很像之前小師弟在黃昏別館內查到的情報對吧?當年烏丸蓮耶為找尋其母親留下的寶藏邀請各領域專家前去黃昏別館探索謎題,事后這些人中不少都漸漸淡出人們的視野,最終消失不見。
這則情報同時稱,那個土谷文兼手里曾有一份藥劑學領域大拿的名單,上面全是大拿們的個人信息,后來他將這份名單賣給了一家神秘公司。這兩條情報前后放在一起,顯然是在暗示那些研究領域的大拿消失,與土谷文兼的出賣不無關系。
小師弟說不方便透露情報來源,但能保證情報本身起碼有九成以上的概率是真的。
已知:
1、土谷文兼既是白鳩制藥的投資控股人,也是真源教的高層。
2、白鳩制藥解散后,烏丸集團開始接手白鳩制藥的研發團隊(這其中包括他的妻妹宮野一家)。
3、有情報稱土谷文兼曾將一份包含大拿個人信息的名錄出賣給一家神秘公司。而在那之后,真源教興起、大拿們則陸續失蹤,與27年前黃昏別館宴會后發生的情況極為相似。
那么,這個神秘公司會不會就是指烏鴉軍團?既然土谷文兼與烏鴉軍團有聯系,他又是真源教的高層,那會不會真源教的背后也有那個所謂黑衣組織的扶持或操控?
赤井務武幾人分析后覺得這個可能性很高。關鍵理由是當年自真源教內搜查出的大批量的蘇制軍用武器。
如果是“普通”自己仿制的武器、甚至立本國產的武器也就罷了。如此多數量的蘇制軍方武器,就算那個教團有能力買,他們哪兒來的能力偷偷運回國?這不是走私一兩把槍的事,而是成百上千的槍支,甚至還有導彈及武裝直升機。
一個雖有野心發動武裝政1變,但根本沒有計劃的匆忙開始,教主直接死了個不明不白的團體,有能力做到在事發之前將這么一整條鏈路瞞得滴水不漏?
當年MI6的特工們也提出過這個疑點,但由于情報缺失,加之與本國無關,那起事件之后也沒掀起任何水花,大家關注了一小段時間確定無后續發展,就將檔案封存了。
如今舊事重提,并伴隨著與烏丸集團、休斯集團等世界各國知名財閥牽扯深遠的烏鴉軍團逐漸浮出水面,這么多年來各國檔案中一些沒頭沒尾的事件和懸案中,存在的諸多疑點,似乎現在都有了具體的幕后操盤手。
推測出自家妻妹的失蹤很可能與烏鴉軍團有關,而先前好友之子羽田浩司的死也與烏鴉軍團脫不了干系;再結合他的兒子赤井秀一同FBI在米國調查妙齡少女失蹤案時,曝光在休斯集團名下的非法人體實驗室……赤井務武變得更加謹慎、不敢輕舉妄動了。
他的妻妹與妹夫都是生物醫藥研究方面的學者。特別是他的妹夫,當年就曾因為個人能力極強又天資卓越,遭人妒忌陷害。倘若真實情況是他們被烏鴉軍團“招募”走了,那么這一家人肯定早就被那個組織給牢牢控制住了。現在他們在那個組織里究竟在研究何種可怕的東西,通過這次米國曝光的那些實驗室就可見一斑。
在確認宮野一家是否還活著、在聯系上或者說最起碼要搞明白他們現今在進行哪方面的研究之前,赤井務武不敢、也不能這么快就把所有相關情報都交上去。
畢竟國家與國家間考慮問題的出發點是不一樣的,國家與個人之間在意的事物也是完全不一樣的。
倘若赤井務武把當前所有情報全部上交,大鷹政府內極有可能出現權貴窺伺烏鴉軍團研究成果的情況;甚至可能有人被烏鴉的使者蠱惑墮落,讓破案調查工作無法進行下去。
假如果被那種心懷貪念的政客掌控事態,就算最后能將烏鴉軍團內的學者人質全部救出——他們真的有心去辨認這其中哪些人是被脅迫參加研究的,哪些人則是真正的“弗蘭肯斯坦”?倘若有媒體曝光行動,那么這些學者中無辜或者不那么無辜的人,以及他們的家人,該如何在社會輿論下生存?如果不被曝光,而是直接被政府或者某些有心之人收編,那他們的生活與在那個犯罪組織中時有什么變化?!不過是換了個地方繼續進行那些有悖倫理的研究罷了!
赤井務武捏著烏鴉軍團的情報,只能暫時有選擇地分批上報消息——反正現如今各國對這個組織了解都不深入,他這樣匯報應該短時間內不會有什么問題。
而赤井務武不僅僅要瞞著上面,他甚至也不敢貿然向他的妻子瑪麗提起宮野一家的下落——同為MI6的優秀特工,他的妻子能力出眾且性格強勢。在他看來,偶爾還會因一時沖動而感情用事。瑪麗跟她妹妹艾蓮娜的感情向來很好,他擔心將這件事貿然告訴妻子后,對方會做出什么驚人的舉動來,而他們的第三個孩子才剛出生不久!
就在赤井務武還在猶豫該如何處理眼下這種情況時,他的小師弟主動找上門來,說自己想嘗試先私下對付那個組織——這真可謂是正中下懷。
但是赤井務武會擔心自己的妻子做傻事,難道就不擔心這個師父的孩子做傻事嗎?理所當然最開始的赤井務武是拒絕加入計劃的。
然而他小瞧了小師弟的決心,與為這個計劃所做的準備。
Joan,他的師弟,不僅帶領他欣賞了他掌管的兩家高科技公司,私下研究的全部裝備成果,重點是領著他認識了“Queen”——一個真正可以處理龐大復雜信息的人工智能。
和金氏科技旗下小范圍公開的,為游戲研發而設計的初級人工智能“Hope”不一樣,如果說人工智能小希還是個懵懂初生的孩童,數據一多運算就無法理解與處理,需要等待升級擴容;奎茵則就像一個真實坐在計算機另一端的人,有著鮮明的性格與無與倫比的運算能力。
瓊拿出了因初始人員配置及牽涉勢力不同而行動方向完全不一樣的三套完整的計劃方案,每套方案都至少假設了八種以上的事態發展推演,順著每條推演路線又做了無數個不同意外下的不同應對方案——當他的師弟拿出小山一樣的845個計劃方案,擺在他面前問他“是否愿意加入?”時,很難想象那一刻赤井務武內心震撼的程度。
按道理來說,干他們這行的,平日里接觸到的事物往往已經是這個世界最前沿的科技了。但在面對奎茵展現自身實力的成果時,他還是產生了一種自己身處科幻電影里的錯覺——這真的是他們這個時代應該出現的科技水平?他的這個憑空出現的師弟……到底是何許人也?
說來好笑,這個師弟明明是他自己急著認下的。對方一開始面對他表明身份時的驚訝不似作偽,并且在日后的相處中,他也越發肯定對方與他的恩師杰夫關系匪淺,對方一定是在杰夫的悉心教導下長大的。
“我知道你一定對我的身份有疑問。我離開米國后你肯定有調查過我的立本國籍吧?是不是好奇想知道杰夫在哪里?”黑色卷發青年笑得有點狡黠,“如果你來幫我的忙,作為交換,等事情結束后我可以告訴你一切你想知道的。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青年拋開文件一屁股坐到他旁邊的沙發,微俯身趴在沙發扶手上,以一個仰望的視角看向他:“Hey!拜托了bro!你也看到奎茵的運算結果了,有你加入的計劃才是成功率最高的那個啊!你就忍心看著你唯一的小師弟計劃失敗后慘遭不測嘛?”
God!他肯定跟秀一聊過了!秀一那小子到底知不知道他把自己跟他老爸賣了個干凈啊!
赤井務武在心底吶喊著。
這小子肯定是知道了自己一直以來的遺憾了!
——赤井務武有兩個兒子,都是旁人羨慕不來的聰慧早熟。但赤井務武卻一直遺憾于自己一連兩個孩子都是幾乎從能記事開始就懂事自立,不會向他這個daddy撒嬌了……這讓他嚴重缺失了作為人父的快樂。而他期待已久的小公主則目前還在襁褓里,沒長到會說話走路能撒嬌的年紀呢!
所以老天!他真的受不了這個。
赤井務武扶額,只要一想起這個小師弟只比他大兒子年長了兩歲,根本就是他兒子的同齡人——這還是個孩子呢!根據調查的情報顯示,這孩子的生父原就是個不靠譜的。小時候家境清寒,在窮山溝里長大,從小吃了多少苦啊!現在老師又不在身邊,自己身為長輩替老師疼一疼孩子怎么了!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
如你所見,在MI6繼承了其恩師的代號,堂堂現任AKA死神013,赤井務武,被某人成功拐進了自己的計劃。
第146章 10010010
376
已經在鷹國劍橋完成一學期學業的赤井秀一, 大學生活整體適應良好。即使同時修了兩個專業的課程,對從小就進行高強度學習且十分自律的赤井秀一來說,完全稱得上一聲游刃有余。他甚至還有精力與此前在米國結識的FBI, 詹姆斯探員保持郵件聯絡。偶爾會為對方提供一些自己對案件的分析與解迷思路,做著算是類似顧問的角色?
不過課余閑暇時, 他思考最多的還是有關浩司哥的案子。或者說, 有關那個組織的事。
當時高中畢業放假在家的赤井秀一,偶然間得知了從小就認識的兄長羽田浩司, 竟意外被人殺害, 導致客死他鄉。浩司哥不僅死得不明不白, 甚至尸體都被扣押下來,不允許安排運回國內。
為了查明浩司哥死亡的真相,他的父親向他工作的單位提交了年假申請, 打算親自前往米國調查案件詳情。赤井秀一當然也想出一份力, 他已經(快)成年了!經過一番努力爭取,他終于得到了父親的認可,兩人一同前往米國調查這個案件。
本來一切進行得都很順利, 借著舊金山灣區的大騷亂, 他們在里面渾水摸魚查到了不少可疑的線索。順著其中一條線, 他們一路來到了德克薩斯州的州府奧斯汀。然后赤井秀一就在此地遇上了一個不知道打哪兒殺出來的神秘小師叔,緊接著又正巧讓他撞上了一起密室謀殺案。
當他還在為獨立自主完成了人生第一起真實案件的解密而感到興奮不已時, 回過神來, 赤井秀一就發現人還在德州的竟只剩下他一個!另外兩個家伙早就已經組上隊拋下他先一步離開了。當時赤井秀一有心想追,但他自己這邊剛剛完結的案件,在收尾時又牽扯出了密室殺人案的死者極可能與當地近年來多起少女失蹤案有關。思慮再三, 赤井秀一還是不想自己的案子調查到一半就此放棄,再加上父親聽說他結識了FBI的探員, 就希望他能留在這邊,興許能多探聽些FBI的內部消息。于是他便繼續留在德州調查少女失蹤案的事。當時他很希望自己辦理的第一起案件,能以一個完美的收尾告終。
只可惜隨著案件的深入調查,他的這個想法可能很難實現了。
音樂節的密室殺人案結束時,該案的嫌犯聲稱自己的妹妹被死者誘拐殺害了,如果不能找到他妹妹的下落,他就拒絕伏案認罪。之后赤井秀一的幫助下,警方在案發別墅內發現了地下密室以及一條通往附近人工湖的密道。在密道的盡頭,人工湖底的一個鐵箱內發現了不少遺骨。這些遺骨分別來自于數十位年齡16歲至24歲不等的年輕女孩們。
在這些遺骨中,部分人的身份信息能與德州近兩年來登記在案的失蹤人口掛鉤。而那些沒有官方報案記錄的,如果不是因為這起案件,可能她們的家人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姐妹,在被人殘忍的折磨致死后,長眠于冰冷湖水的鐵棺之下。
——不過這其中卻沒有密室兇案嫌犯其妹妹的遺骨。
至此整個事件開始變得復雜起來。
本來以為在別墅附近發現這么多具少女的遺骸就已經足夠驚人。當警方順著線索查到密室兇案嫌犯的妹妹被送往的“私人醫院”時,所有人都被已經摧毀的第一現場給深深震撼住了:那些血腥又詭異增生的遺骸,看上去似人非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在什么B級片的拍攝現場。
那位原本很看好赤井秀一,將想挖人的心思幾乎寫明在臉上的FBI探員,當下就下令讓普通警員帶著這個在他眼里還只是個高中生的孩子一同回德州警局。后續也不再讓赤井秀一跟進實驗室相關的案件內容,只說如果他愿意的話,可以繼續調查其她少女失蹤案的始末。
赤井秀一嘴上說著好,轉頭就把這邊發生的狀況告訴了他的父親。
由于前往“私人醫院”之前,所有人都只當這是一起“普通(相較于超級罪犯而言的普通)”的刑事案件,沒誰會料到這其中會牽扯到非法人體實驗。當時現場的人員有多嘈雜?你想想,連赤井秀一這個18歲生日還沒過的標準青少年都在現場就可想而知。
盡管FBI當場就下達了封口令,但很快還是有媒體曝光了“休斯集團名下存在非法人體實驗室”這則爆炸性的丑聞。不過這次官方應對動作也堪稱迅速,消息壓得很快——畢竟幾個月前剛被意外刺殺的阿曼達·休斯可是這屆總統的有力競選人,白宮方面可不想接二連三的丑聞影響政府在民眾間的公信力。所以對政治不敏感、不常看報紙新聞的普通人可能直接就錯過這則消息了。就算知道了的,也僅看過一兩篇文字報道,由于政府很快就有了正式的澄清,搞得普通人對什么非法人體實驗弄得云里霧里,甚至懷疑這就是部分無良媒體為了博人眼球而報道的花邊新聞、虛假報道。
不論米國政府這通公關操作如何優秀,赤井秀一是不可能相信德州警局內部敷衍的 “我們上次其實去錯了地址,當時我們去的是一家錄制R級片,制作非法影像光碟販賣的小公司”這種解釋通報的。
沒多久赤井秀一就在他父親的策劃及遠程協助下,成功“拿”到了FBI內部整理的有關那間實驗室的資料。
事情果然不像FBI嘴上說得那么輕松簡單。
赤井秀一在把全部資料傳給父親之前,他自己肯定是完整地都看了一遍。
正是如此,他才覺得惡心。
不是惡心于那些血腥的照片,而是惡心于人性之惡……世間怎么會有如此賤視生命、為一己私欲殘害他人的邪惡存在?這甚至都已經不是單純地殺人不殺人的問題了,在赤井秀一看來這就是純粹為了發泄自己扭曲欲望的畜生。不,畜生都不如東西。
是,這個實驗室研究的內容是表面看上去高大上的“讓人類實現斷肢再生”這樣的課題。但這個實驗室的主導人可不像是正經研究員——根據一些零碎未被銷毀的原始資料顯示,這個實驗室主導人認為16~24歲間的人類,身體各個器官都以發育成熟,同時不論是精力、體能、還是代謝能力,都正處于人生的黃金時期。同時他認為女性的皮膚相較于男性有著更豐富的神經末梢組織,比男性更為敏感,有助于實驗觀察;再加上一直以來都有種說法,女性比男性更能忍耐,在復雜極端以及艱難的時候,往往男性已經放棄時,女性卻比男性堅持更久……
換而言之,對方認為女性是更好用的實驗耗材。
所以這個實驗室的主導人一直以來都在堅持使用固定年齡段的少女來進行人體實驗。并且有時甚至會為了所謂的“控制變量”而故意折磨她們。他也不在意這些女孩們被送來之前經歷過什么,乃至于不關心她們在他的實驗室內遭遇了什么,只要不影響他做實驗,員工想用用也無妨。
這份無關具體實驗數據內容的日志和部分怪異的尸體被一同留在了廢棄的實驗室。
這種行為像是在炫耀,又仿佛是在嘲諷。
赤井秀一在第一次看到這些資料時,手中的筆都被他給捏斷了。不過他很快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這些資料整理打包好就發送給了他的父親。
赤井秀一心里很明白,這種級別的案子不是現在連課業都沒有結束的他能夠插手介入的。就像他其實也知道那位詹姆斯探員不讓他參與進調查,很大程度上也是在關心愛護他。
不過赤井秀一也不是什么忙都幫不上,少女失蹤案的調查他已經有些眉目了。
赤井秀一發現與實驗室掛鉤的少女失蹤案,包括奧斯汀別墅發現的少女遺骸,這些失蹤的少女大多都有一個共通點,用一個簡單的詞來概括那就是——“男色1誘惑”。
不論說是“自己已經榜上了有錢人”、還是說“我要跟真愛私奔”,這些少女都是有“正當”理由、自主選擇離開原本的生活圈的。這就很難讓人把她們跟“失蹤”掛上鉤再進而報案。在有限的官方記錄里,基本情況都是被拐少女年紀過小或者其長輩非常愛子的情況下才進行的報案。只是這些少女們在離開家前都曾由本人留下過訊息,實在找不到人的情況下最多只能登記為離家出走。
所以說,這套拐騙流程是早就固化好的:先派出容貌出眾的男性誘拐少女,哄騙對方自愿跟自己離開,臨走前還有意讓少女本人留下訊息……甚至還會在日后陸陸續續傳回簡訊以麻痹其親友,再降低回信頻率,直到再無音訊也不會多引起對方的懷疑。
——這是一套經專業人士策劃的,最不容易引起官方注意的犯罪流程。
能夠做到這點的一定是某個龐大且根深蒂固的黑惡勢力!畢竟同類型的失蹤案最早甚至能追溯到十多年前(再早就因為登記的資料不全無法進行確認了),且這些案件基本是全國范圍內遍地開花。
如此長遠的時間跨度、地域跨度的犯罪行為,根本不可能是哪個小幫派有能力做出來的惡事。能讓一個黑惡勢力長期以往地堅持做一件事,那就必定是有利可圖。
赤井秀一認為發生在別墅的少女失蹤案,應該跟實驗室的少女失蹤案并案處理。不僅因為已經查明身份的受害人其失蹤方式都大致雷同。赤井秀一推測這個黑惡勢力極有可能有一條完整的產業鏈——先派出“誘餌”將少女誘拐出來,其中部分人分流出來或交易或直接送給權貴,部分則直接送去人體實驗室。甚至就像那本實驗日志上所說,實驗室根本不在意送來的女孩到底經歷過什么。那么這個黑惡勢力極有可能還能為權貴們提供完備全套的“售后服務”:代為處理玩壞的“玩具”們。
正是因為有這樣巨大的利益驅動,這個長達十年以上對無辜少女們進行血肉剝削的工廠才會一直存在至今。
赤井秀一之所以能如此肯定這一推理,當然是因為后期的他找到了那個能幫他確認這套拐騙流程的污點證人——那個組織用來“釣魚”的“誘餌”之一。
這事兒就又要說回數月前在加州舊金山灣區發生的那場大騷亂了。
當時警方和FBI抓住了不少犯罪分子,這其中有大魚、也有趁亂渾水摸魚的小蝦米。其中有一個在酒吧鬧事被抓的通緝犯突兀地進入了赤井秀一的視野。或者說,引起了所有聯邦調查局探員們的注意——
約翰·蓋西,一個被媒體賦予了“小丑殺手”代號的德州連環殺人狂。此人曾有很長一段時間在白天辦成和藹可親的小丑Pogo,在商場、游樂園等場所活動,物色加害對象。到了晚上就化身為冷血的變態殺手,將那些未成年的少男少女、甚至孩童綁至自己的住處,加以施虐并殺害。
這個聯邦調查局登記在案的重刑通緝犯,不知道為什么在舊金山大騷亂的當天也出現在灣區,還在酒吧里與一個他國警察起了沖突,雙方斗了個兩敗俱傷,紛紛進了醫院重癥監護室。而這個“小丑殺手”也是天賦異稟,雖然他左胸受了貫穿槍傷,按理來說那枚子彈會直接射穿他的心臟。可偏偏這個“小丑殺手”的心臟天生就是長偏的,他的心臟實際長在接近正胸的位置。也就說那枚本該致命的子彈,是擦著他的心臟而過洞穿了他的身體,甚至都沒有傷害到其他任何內臟。所以他比那名來自立本的警察更早康復出院,隨后就被提前關進了圣昆延監獄。
圣昆延監獄就位于舊金山灣區,它是加州最古老的監獄,同時也是加州唯一一個對男性死囚執行死刑的監獄。由此足以可見FBI們對這個戀童癖變態殺人魔是多么的深惡痛絕,一開始就是抱著送他上絞刑架的決心把他關進監獄的。
然而就在開庭審判之前,在押送小丑Pogo的路上,警車被未知犯罪分子截停并當眾成功把這個“小丑殺手”給劫走了?!
這簡直就是把米國聯邦調查局釘在恥辱柱上反復抽打——這種重刑犯靠外國警察單槍匹馬地抓住也就罷了,都打算把人送上法庭吃槍子了,卻在最后一個環節也能出岔子?!說出去誰不罵一聲FBI無能!
為此遠在德州的詹姆斯探員也跟著緊張了好幾天——德克薩斯州是小丑Pogo的老家,聯邦調查局也要提防其越獄后回老家的可能。
這個小丑Pogo的“事跡”連遠在鷹國的赤井秀一也有所耳聞,主要是這個新聞在當時實在是影響太惡劣了,以至于直到現在的德州,你在嘉年華、游樂場這種歡樂的場合,都基本上看不見有主辦方會找人來扮演小丑招攬生意。
他跟父親通電話時閑聊談起過此人,當時赤井務武隨口提了一句:“哦,你說這個人渣啊!知道他不僅沒死還被救活了的消息時,你淺香阿姨險些氣炸。直說但凡當時她的手槍里還有子彈,對方絕不可能活著離開那間酒吧。”
赤井秀一這才知道,原來當時在酒吧與兇徒搏斗的人不僅僅只有那名立本警察,他父親新結識的那位真名叫蕾切爾·淺香的朋友也在現場。只不過似乎出于某些原因,對方目前需要隱藏身份,如今化名為“若狹留美”蟄伏在小師叔的公司里。事后那名立本警察也配合地向米國這邊的辦案人員隱藏了“Asaka(淺香)”的存在。
然而真正讓赤井秀一在意的卻是那個小丑Pogo的同伴——是的,那天在酒吧對弈,他們這邊有兩個人,那個小丑Pogo身邊也有一個幫手。只不過那個人從酒吧逃出來后不知道為什么改去追小師叔了。事后雖然被小師叔制伏并交給了FBI,但因為這個人不是在酒吧被抓的,所以FBI完全沒把這兩個犯人聯系起來,沒想過他們可能來自于同一股黑惡勢力。
這個被小師叔制伏的罪犯名叫索倫森·岡尼斯。這是個相貌英俊非凡的男人,老家亦是德州,因犯下了詐騙殺人的罪行而遭到聯邦調查局的通緝。
赤井秀一拜托詹姆斯探員發給了他一份岡尼斯的資料。結果發現這個岡尼斯早在1975年就做出了殺妻騙保這種喪盡天良的事,之后又曾多次犯下奸殺女性竊取錢財的罪行而被通緝。
現在已知小丑Pogo在押送過程中被人成功劫走,所以小丑Pogo背靠某個極有實力的黑惡勢力;岡尼斯最初與小丑Pogo同行,之后顯然是聽命于誰的指令才會改為緊追小師叔不放,那么他有大概率也跟小丑Pogo一樣,加入了同一個黑惡勢力 。
——德州、詐騙女性、背后可能有龐大組織依靠。
這個犯罪畫像是不是與他現在正在調查的少女失蹤案重合率太高了?赤井秀一判斷,即使這個岡尼斯不是他要找的人,說不定看在是“同行”的份上,對方對少女失蹤案的詳情也會有所了解。
赤井秀一將自己的發現挑揀了一部分——主要是去掉了來自父親那邊的情報——告訴了詹姆斯探員。雖然缺少部分情報的支持會讓他的推理顯得憑空猜測的部分較多。但詹姆斯依然覺得這位年輕的高中生偵探所推理的大體方向上并沒問題。關鍵是他們要找的人就關在自家監獄里,提審問問題也很方便。于是就抓緊時間向上級提交了會面申請,審核下來得很快。
不快不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引發舊金山大暴亂的背后組織想掩藏什么事實真相。加上小丑Pogo,這已經是舊金山大暴亂后發生的第四起越獄劫案了。其他三起甚至就集中發生在舊金山大暴亂后的兩個月內,全部都是囚犯能救走就救走,帶不走的就當場射殺。那些來劫獄接應的殺手,個個來無影去無蹤,手段高明且殘暴,行為舉止囂張,個人挑釁意味很濃。但偏偏直到現在也沒有任何一個組織或勢力宣稱對此次事件負責。
最近FBI的日子不好過,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這個——他們查不到幕后黑手究竟是屬于哪方勢力,而這顯而易見的又與這屆的總統競選人被殺有關聯——敵人都騎臉輸出了,他們卻還不知道對方是誰。聯邦政府的臉都快丟盡了,國際上知道這件事的,哪個不在背后笑掉大牙?
CIA還有心情嘲笑他們調查不出結果很無能,但頂多也就只敢私下碰面時刺上兩句。因為實際上他們也是半斤八兩,如果真被他們掌握了關鍵情報,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雷聲大雨點小。
不過小丑Pogo被劫走確實是FBI們疏忽大意了:雖然押送這個“小丑殺手”的警備力量肯定是高于普通犯罪的,但還沒有到啟用特殊預案對付超級罪犯的程度。并且上層領導看那個未知勢力在事發兩個月后就消停到沒聲了,還以為對方這波行動已經結束,哪曾想到會在時隔數月后又一次突然發難?現在想來這個小丑Pogo可能一直在對方的行動名單上,只是之前他一直在保密醫院接受治療,外界也不知道這個約翰·蓋西究竟是死沒死,所以才一直沒有下手。之后一有消息傳出去,對方就立刻行動了。
如今人都已經被劫走了,照前幾次的經驗看來,追到蹤跡的希望很渺茫。
眼下突然發現手里還有一個可能有用的線索,FBI當然要緊緊把握住。
從提審索倫森·岡尼斯的結果來看,即可以說有用也可以說沒用——有用是在于,這個岡尼斯還真與多起少女失蹤案有關;沒用就在于,這家伙聲稱不知道實際任何關于組織或勢力的事。
索倫森·岡尼斯在犯下殺妻騙保攜款潛逃后,改名換姓瀟灑了一段時間。在保險金即將揮霍一空前,決定通過此前出入各種高消費場所的機會,多結識一些富婆,以騙取其錢財。但有錢人很少有誰真傻,像岡尼斯這種自稱他國商人的,初次見面還好說,多接觸幾次不用花費什么功夫也能知道這個人是在充大款,接近自己多半是不懷好意。除非岡尼斯把自己定位成一個玩物、小白臉,同時愿意花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哄人——他不是沒能力這么做,他以前就是這樣娶到他上一任老婆的。可結局你也看到了,他要是真有這個耐心,也不至于做殺雞取卵的事。于是,在嘗試簡單色1誘發現行不通后,岡尼斯便打算繼續他的一貫風格了——只求能把富婆騙出去玩個一夜情,事后直接殺人劫財跑路。
他這種專殺有錢人的“仇富”行為,自然引起了上層社會名流的恐慌情緒。在壓力給到官方后的結果就是,沒多久岡尼斯本人就登上了聯邦調查局的通緝懸賞榜單——還是懸賞價格不低的那種。
就在岡尼斯走投無路時,是那個組織自己找上門來的。說只要他幫忙誘拐少女,每成功一個就會給他一筆不少傭金,就連假身份都十分專業地配套給他準備了好幾個,方便他“干活”的時候用。
這種工作對于岡尼斯來說可太合適了,簡直就像量身定制。自然毫不猶豫的就加入了那個組織。
“所以這個組織究竟叫什么?他們是干什么的?有什么目的?”詹姆斯探員一拍桌子,發出靈魂三問。
在監獄看守所待了好長一段時間,即沒等到組織的救援,也沒等到自己的審判,卻等來FBI調查的索倫森·岡尼斯,一臉頹唐地回答:“我不知道啊,他們沒人跟我提過,我又不敢問……”
詹姆斯探員頭疼地直想扶額:“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組織,你就這么稀里糊涂地答應加入了?也不擔心自己被耍了?”
岡尼斯小聲嘟囔:“反正當時最壞的情況就是被警察抓了。而且能被騙說明我有利用價值啊……”
——這家伙倒是對自己很有自知之明。
不過詹姆斯還是聽得直皺眉。
岡尼斯此人儀表堂堂,光看臉相貌不輸好萊塢明星。就算現在人在監獄的看守所里,還會收到一些特殊“關照”,也依然能看出一股現在小女生小男生間很流行的那種頹廢風審美……可這樣一個人卻的的確確是一個十惡不赦的連環殺人犯。這樣的人,皮囊再好看也不值得任何同情。但偏偏這世上就是有很多腦子不好使的人存在,米國各大監獄里多得是一些制造轟動一時案件的知名犯人或者什么超級罪犯之類的,卻在監獄外名聲風光無限、擁有粉絲無數;更有極端的,還會出現模仿者。
也就是因為考慮到這點,關于索倫森·岡尼斯這個人的審判才被定為是非公開的,并且還要避過舊金山大騷亂的風頭才行。警方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防止一些無良媒體為了吸引眼球,過度曝光,從而為殺人犯吸引來追捧者。以至于關于此人的庭審才一拖再拖,直到現在還沒進行。眼下又牽扯到新的案件,恐怕他的庭審還有的等。
目前FBI的調查進展是有一點,但不多。
岡尼斯倒是老實供出了一些關于他拐騙少女的上下游聯絡人,及一些他去過的、屬于“組織”的聯絡點。FBI也因此抓獲了一批嫌疑人,但對所謂的“聯絡點”卻沒什么收獲。
岡尼斯提供的聯絡點,要不是早就人去樓空多年廢棄的地方;要不就是里面的人經過FBI仔仔細細地調查,也只能斷定為當地普通做小生意的人,不像是跟黑惡勢力扯上關系的樣子。
那么,要不就是所謂的“組織”耍了岡尼斯;要不就是岡尼斯在耍滑頭拿他們開刷,撒謊就是為了轉移FBI的視線。
總之直到1980年的圣誕節來臨前,看似有進展的只有少女失蹤案。關于那個還不確定存在不存在的幕后黑手,FBI是一點影子都沒摸到,不少探員加班都加到產生幻覺了,已經開始懷疑起先前那種猜測的真實可靠性了。
377
1980年的圣誕節,赤井秀一的父親特地從立本趕回了家。
他們一家五口人在平安夜一起享用了大餐,還在圣誕樹下拆自己今年收到的圣誕禮物。
赤井秀一收到了母親送的一把精致的剃須刀,父親送給他的一塊西鐵城防水手表,小師叔送的包含竊聽定位拍照等功能于一身還能砸核桃的電子詞典,弟弟秀吉送的鋼筆,還有妹妹真純濕答答的吻。
在壁爐溫暖的篝火旁,瑪麗正舉著奶瓶給小女兒真純喂奶,秀吉則已經迫不及待地翻看起羽田伯伯送他的棋譜。赤井務武拿起了外套和煙盒,說自己要去門口醒醒神。
見狀赤井秀一放下了他正在拼的送給妹妹的樂高玩具,也緊跟在后面出了門。
之前在飯桌上,赤井務武已經說過新年應該就沒法待在鷹國和大家一起跨年了,他在立本那邊還有任務要執行。事實上,明天晚上他就要坐飛機回立本了。這個圣誕節應該是他抽空回來陪伴家人的吧。
赤井秀一拉上羽絨服的拉鏈推開屋子的后院門,剛開門就聽見父親爽朗的笑聲。
赤井秀一順著父親大笑的方向往院里看去——他看見他跟弟弟花了三天時間砌的冰屋還完好無損。冰屋旁邊就是下午剛堆的一家五口小雪人……啊,所有雪人的胡蘿卜鼻子都被啃了,大家都從尖鼻子變成了豬鼻子。他父親難道在樂這個?笑點好低啊,成年人真難懂。
“應該是有野鹿跳進來過吧?地上還有蹄子印。回頭有空我來加高籬笆。”赤井秀一很懂事地說道。
“不用不用。”夾著香煙的赤井務武笑著擺擺手,“這不挺好的么?”
赤井務武就是想起多年前他家還只有一個奶娃娃的時候。
那一年也是圣誕節的時候,清晨一家人起床來到后院看雪。發現昨天堆的三個雪人里面,兩個高個雪人的胡蘿卜鼻子都被路過的野鹿啃了,就中間小個雪人的鼻子還在(可能是因為太矮了沒被注意?),結果他家兒子回屋后后就開始哇哇哭,嘴里還直喊“疼”。當時新手上路的夫妻倆還以為孩子生病或者哪里受傷了。自己沒檢查出來異樣,還不放心,又去私立醫院檢查了一通,確認沒問題后,一顆懸著的心這才落下……然后就發現他們錯過了預約好的餐廳保留席位的時間,只能回家吃昨晚的剩菜外加土豆泥。
他們整個圣誕節都過得雞飛狗跳的,好不容易以為沒事了,結果兒子無意間透過窗戶看到后院的雪人后,就又開始掉金豆豆。
當時他跟瑪麗兩人輪番上陣,跟詞匯量不超過10個、還在咬奶嘴的兒子連猜帶蒙還一邊比劃著溝通了半天,費了老鼻子勁才終于大概明白了兒子的意思 :雪人爸爸和雪人媽媽的鼻子沒了,他在替他們感到疼。還有就是只剩下雪人兒子有鼻子了,不像爸爸媽媽了,因此感到著急,人都急哭了。
可算是弄明白了事情真相,他跟瑪麗是又慶幸又好笑。慶幸兒子身體上沒事,又覺得自家寶貝真是太太太可愛了!!!
順帶一提,后來瑪麗的解決方案是,把雪人兒子的胡蘿卜鼻子切了混進了土豆泥里。并告訴自家兒子,是因為天太冷了,所以雪人一家要把凍紅的鼻子縮回去藏起來。之前雪人兒子的鼻子沒縮回去是因為他還不太熟練這項技能,現在經過一天的練習,他已經學會如何把自己的鼻子縮回去啦!于是事件完美解決~
赤井務武看著今天不用妻子動刀就整整齊齊的雪人一家,再回頭看看一眨眼都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大兒子 ,有感而發地問他:“你說真純明天看到雪人會不會哭啊?替雪人一家喊疼什么的。”
“?”完全沒有前文那段學齡前記憶的某人,深深覺得他的父親大人,今天的腦回路也很難理解啊。
沒得到回答的赤井務武也不在意,只是心底稍微有那么一點點遺憾。畢竟那么可愛的秀一寶寶“花期”也太短了點,他翻遍記憶,在印象中居然就只能找到那么一次縱情大哭?
——真沒想到還是限定款啊,太遺憾了,當時都沒想到要拍下照片做紀念。
不過沒事,他現在還有真純寶寶~小師弟好貼心啊,圣誕禮物送他的是高清數碼相機~
赤井務武在寒風中抖落手里香煙的煙灰,終于跟自己的大兒子說起正事——瑪麗最近休假在家照顧真純,秀吉是個棋癡有時候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他不在家的這段時間,萬事就拜托秀一了。他知道他的兒子已經成長得足夠優秀,未來的成就絕不會比他低。他一直以來都衷心期盼自己能與妻子一同見證兒子未來鵬程萬里的模樣。
被夸到有點臉紅。赤井秀一低頭“嗯”了一聲,又咳嗽了好幾下清了清嗓子,這才說起米國那邊從FBI探員那里打探來的最新情報。
赤井務武聽完點點頭,說他們那邊的行動也已經打算正式開始了。不過還是要提前跟你說一下,如果發生了意外情況的話,自己可能還需要秀一你的幫忙。
赤井秀一表示明白。他大概知道父親跟小師叔打算先私下里試探一下那個組織,為了獲取更多有用的證據和情報。
然后時間一晃就來到了來年的一月底。
此時的赤井秀一本已經開學,但在接到父親的通知后,他立刻聯系校方申請了個長假——只說因自身精神原因暫時無法在校內學習,申請回家自學一段時間——他憋了一個學期沒處理那幾個因膚色而在學校找他麻煩的白人學生,就是為了這一刻。
拋下大學里的一地雞毛。
赤井秀一,這個罪孽深重的男人,轉頭拍拍屁股就從鷹國劍橋飛往了米國劍橋。
第147章 10010011
378
赤井秀一拿著文件夾乘坐電梯去樓上找他的Little Aunt蕾切爾, 也就是金氏科技員工口中的總經理Miss Wakasa。在她的辦公室門口碰到了一個身穿職業套裝的美麗紅發女郎——這位同樣是新上任不久的總經理助理,名叫娜塔莉·拉什曼。
這位紅發職場女性起身迎接了上去:“下午好Subaru,你是來找Rumi的嗎?”
她在說話時會直呼若狹留美的名字, 會讓人覺得她與公司總經理間私人關系很不錯的樣子。
赤井秀一扮演的公司實習生沖矢昴點點頭:“是的,我這邊有一份文件要替同事交給她。”
關于這個紅發女郎, 在來米國待命之前赤井秀一的父親曾告訴過他一些情報, 他知道這位的真實身份,其實是小師叔同蘇連官方合作時, 由蘇連方派過來的聯絡人。
小師叔與蘇連官方的合作項目, 表面上暫時僅止步于公司對政府, 是純商業上的往來;蘇連方面應該暫時還不知道關于他們這邊正在對抗某個邪惡勢力的行動。
赤井秀一記得父親對他的告誡:蘇連方派遣這位女士(對方極有可能是一名特工)過來米國協理辦公,除了方便雙方進行聯絡溝通外,肯定也有探聽金氏科技的公司情報及老板私人動向的意圖在。如果對方表現得友好, 那他也用和善的態度應對即可, 但千萬小心不要泄露己方情報。
此時紅發女助理笑著說:“你送來的該不會是上個月軟件開發部的流水數據吧?這個我知道,郵件還是我幫Rumi發的呢!她這會兒人去頂樓了,不在辦公室, 你交給我就好啦!”
長輩們提過, 與公司正常運營有關的內容都不算秘密, 對方想探查這方面的情報也無妨。
所以赤井秀一大大方方地把文件遞了過去:“那就拜托你了。”
娜塔莎接過文件夾順勢放到自己的辦公桌上,裝作不經意地問道:“聽說Rumi是你的Aunt?她今年才二十五六歲吧?應該比你大不了幾歲, 叫她阿姨心里不會覺得別扭嘛?”
赤井秀一吸氣瞇眼, 心想這有什么,我還有個就大自己兩歲的“Little Uncle”呢。不就是個稱呼而已?有什么可在意的。
“我父親跟Rumi是朋友,他那個人自來熟, 很擅長結交朋友,能跟任何人打成一片。”赤井秀一回答得中規中矩。
“擅長社交啊, 那不是一項很棒的能力嘛,有機會我也想認識認識他。”
兩人站在總經理辦公室門口客套,娜塔莎在向赤井秀一打聽金氏科技老板的事。關于這個赤井秀一也知道的不多,所以被問的問題都如實回答。
娜塔莎自然能分辨面前這個青年人說得究竟是不是真話。雖然目前從談話中挖到的有效情報不多,但沖對方有問必答的態度,似乎挺老實的?未來還可以再多接觸幾次看看。
這時電梯門又“叮”的一聲打開了,是金氏科技的總經理若狹留美回來了。
“你們站在門口聊什么啊?”只見若狹留美夾著一個大包裹風風火火地走過來,“昴君,正好你來了,我這兒有東西麻煩你幫忙轉交給你老爸哦,你跟我進辦公室一下。”
娜塔莎見若狹留美拿著一堆東西主動上前想幫忙接過,不過被若狹留美拒絕了,她也不在意,主動改為幫對方推開了辦公室的門,并詢問文件的事怎么處理?
若狹留美這才想起那個自己之前隨口找的把人支開的借口,支支吾吾說:“嗯、唔,我現在有點忙……要不就麻煩娜塔莎你先幫我看看數據有沒有什么異常吧!沒什么問題回頭放我桌上。”
知道自己被敷衍的娜塔莎也不介意,笑瞇瞇地答應著“My pleasure~”,在目送兩人進入辦公室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直到自己和赤井務武的兒子都進了辦公室,在確認辦公室的大門并已經自動上鎖后,若狹留美這才長舒了口氣——她是真的有點怕了那個娜塔莎了。
這個“怕”倒不是說她害怕跟對方正面交鋒,進行一對一武斗。而是她實在有點招架不住對方的各種軟攻勢——會在下班發現下雨時,為你及時送上一把傘;會在留意到你經常忘吃早飯時,為你捎帶一杯甜度剛剛好的咖啡和每天不重樣的早餐;會在開大會忘詞時,為你不著痕跡地打提示、幫忙解圍——最后一點真是幫了大忙。
要知道她蕾切爾·淺香也是從小受過專業精英教育長大的,只是她自己選擇的發展方向并不是企業管理(阿曼達倒是曾經很想往這方面培養她,但是她自己嫌麻煩拒絕了)。所以對她來說公司管理、企業經營這些方面的事相當苦手。當初是某人承諾只是單純給她找個合適點的掛名身份,說是有基本的社會關系更方便長期偽裝不露餡,她才同意當這勞什子的產品經理。
起初工作上的事她一竅不通,都是某人處理好了交給她做個樣子由她傳達下去。等接觸多了,她也終于不再是兩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的狀態。一些順手能做的事情,再找個人中轉處理其實麻煩很多,她就干脆自己動手直接上了——不過很顯然這就是她落入“陷阱”的第一步!眼看著對方忙到隔著時差不分白天黑夜一天睡不到連貫的四小時,他都求到你面前喊你“歐內桑”了,這個弟弟你是救還是不救?
現在回頭看,J那家伙怕是早有預謀吧!真是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誰能想到表面看似乖巧有禮的人,后面會越來越得寸進尺……分給她的公司工作怎么就越來越多了呢?!害她回過神時才發現已經騎虎難下,該干不該干的活兒都已經接到手上了。
……可惡啊!
邪惡的資本家都該被掛路燈!她說的!
之前去蘇連談判也是,那家伙居然放心讓她一個經驗為零的門外漢帶領團隊去主持一個跟超級大國的政府談合作的事……他的心怎么就這么大呢?完全不擔心她搞砸嗎?要知道她可是抱著大不了談崩自己就帶著拖油瓶弟弟亡命天涯的心情去的啊!雖然最后談成了吧,可她擔驚受怕好幾天都沒睡好覺(其實是倒時差)的損失到底由誰來補償?就是金氏科技的干股也不……也還行吧。
被金錢“賄賂”的蕾切爾·淺香緩緩收回四十米長的大刀。
她有必要再重申一遍——
……這里有個心思險惡的資本家!
不過她到底還是出了點狀況。
因為實在不知道該怎么拒絕,蕾切爾帶回來了一個“大麻煩”——那位與其說是聯絡員,其實更像是觀察員、甚至是臥底特工的娜塔莎·拉什曼。
某人知道后倒是老神在在,直說沒關系,對方明著塞人的舉動本來就說明此舉沒有惡意,帶回來的人可以先晾著,等他回去后再親自處理。
可關鍵是她按照他說的,給對方安排了公司閑職,但架不住人家事業心極強不肯干拿工資不干活啊!
起初這位娜塔莎·拉什曼女士被安排在公司的外聯部,這是專門負責與政府部門及其他公司合作事宜的部門。正常來說這個安排很合理。
只是目前的金氏科技暫時沒有與其他公司企業合作的打算(某人自己的另一家公司不算),而公司內與本國的工商、消防、銀行等政府機構的溝通及業務都有專人負責對接。娜塔莎·拉什曼作為一個外來者,沒理由無緣無故一來就頂替他人的職位。所以公司就專門給她新增設了一個位置,專門負責國際上(蘇連方面)的聯絡事宜。
這本沒有問題,畢竟這位娜塔莎·拉什曼來金氏科技的表面工作就是干這個的。只不過當前階段金氏科技與蘇連政府的合作算是保密項目,合作內容也暫時沒涉及到投入生產的階段。
于是真實情況就是……這是個在外人看來專門開設了用來養人的閑職。
如果是其他人,也許會樂得光拿工資不干活,但娜塔莎·拉什曼顯然不在其列。
這位來自蘇連紅房的特工,借著自己要熟悉工作環境為由,在公司內部上下走動觀察了幾天。以她的精明程度,自然很快就發現了蕾切爾身上的異樣——不過娜塔莎并沒有選擇揭穿對方,而是默默體貼地幫這位仿佛是被趕鴨子上架的總經理解圍。來往數次彼此間熟悉后,覺得時機已恰當,娜塔莎就提出可以讓她來擔任總經理助理一職,反正她閑著也是閑著。
話里話外,方便她來協助總經理辦公的暗示意圖很明顯。
那蕾切爾能抵得住這“誘惑”嗎?
憤然捶桌,很明顯她不能!
元旦新年到來之際,蕾切爾突然接到來自某人的拜年電話——
“Happy New Year!我送你的新年禮物發已經群發在公司郵件了哦!”
一開始蕾切爾還沒反應過來,什么“新年禮物”會發在公司郵箱里?該不會是騙她過年去加班的借口吧!她才不會上當,不看。
直到等蕾切爾過完年回金氏科技上班。一進公司大門就被碰到所有人連連稱呼為“總經理”,并向她祝賀,恭喜她升職。蕾切爾這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她這是被某人強行揪住了頭頂的“蘿卜纓”,一把拔成了公司總經理啊!!
她的產品經理當得好好的,工作節奏剛剛步上正軌,突然間拔苗助長到底是為什么!
送這禮的人是真不管收禮的人她到底會不會開心啊……
蕾切爾頭疼地捂住腦袋。
好吧,她不是不能理解。
J原本就有計劃潛入那個神秘組織內探查情報。她跟務武大哥的真實相貌都在那個組織里掛上了號,而且都與其組織內部的高層(朗姆酒)有過節,并不適合進行臥底行動,所以只能由J親自上。
實際臥底的時間也不好說,得看具體潛入方式。但估摸著前后最起碼一兩個月的時間還是要有的吧?公司里的事總得有信任的人幫忙看著才放心……所以說到底最后除了務武大哥就只有我了是嗎?弟弟你的交友情況真的很令姐姐擔心誒。
如今的蕾切爾勉勉強強能自己處理好產品經理的工作。
一來金氏科技此前推出的線上網站本就有專門的小組負責運營,她基本上只需要做個說“好”的蓋章機器人就行;而公司推向市場的線下產品目前只有一個便攜式計算機,這個在市場上暫時還沒有哪家公司有能力立刻推出競品,前途一片藍海。所以總體而言,她這個產品經理的實際工作量,相較于其他公司的同職務而言少得可怕。
二來還有個重要原因,就是她之前多少算有個適應期,J那家伙雖然嘴上不說,但其實潛移默化教了她不少東西。
可現在讓她直接去擔任一個公司的總經理?簡直有點強人所難。而且這次甚至讓人連個心理準備的時間都沒有!所以他們之間已經熟悉到不需要講欺騙的客套話了嗎?那她多少還是有點懷念她剛進公司什么都不熟悉,大家客客氣氣的時候。
……總之,這種引領世界科技潮流的先鋒開拓者大公司交給她打理,她心里著實沒有底啊!
說什么奎茵會幫忙的,那個跟貓一樣一天24小時里有20個小時在休眠的傲嬌系統到底能幫上什么——什么?只用了半小時就處理好了這個星期積攢的公司事務!?好厲害,不愧是傳說中超越人類的智能……嘎?這是寫給她在下個月需要在年初大會上念的演講稿?
——Heeeeeelp me!
她不習慣在人數眾多的場合上成為所有人的焦點,他們當保鏢的講究的就是“隱形”!
隱形你懂嗎!就是要讓別人忽視他們的存在!
蕾切爾·淺香,如今真心實意地在擔心,自己手里的這份干股遲早會被她自己給“糟蹋”沒了。
——Joan Jones,你沒有心。
于是對比之下娜塔莎地出現就顯得尤為貼心且及時……她簡直就是沙漠里的甘泉!海岸邊的燈塔!破曉時的曙光!
——她根本拒絕不了這樣溫柔體貼又善解人意、最重要的是還能幫她處理不擅長的工作事務的姐姐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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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最快的速度,鴕鳥般躲進辦公室。若狹留美把手臂下夾著的那包裝備扔在茶幾上,自己則狠狠松了口氣,摔進沙發里仰頭靠下。
休息兩秒鐘,她才又想起來什么,直起腦袋招呼赤井秀一,態度完全沒把對方當外人:“要喝什么你自己拿,飲水機旁邊的柜子里有茶葉還有咖啡,想喝汽水或者啤酒就去冰箱拿。”
赤井秀一動身之前想了想,扭頭問:“你喝什么?”
“幫我拿瓶啤——”似乎是覺得自己大白天就開始喝酒有帶壞青少年的嫌疑,若狹留美可疑地停頓了一下,立刻改口說,“算了,還是幫我拿瓶健康的冰鎮葡萄汁吧!對,就是那個紫色的。這是J在立本老家企業的產品,你喝過嗎?沒試過可以嘗嘗?這可是現在立本國民級的果汁飲料哦!”
已走到冰箱前的赤井秀一,聞言順從地打開冰箱門拿出了兩瓶葡萄果飲。他認出手里飲料瓶上的廣告人物,好像是立本的知名演員兼人氣明星藤峰有希子。
若狹留美接住赤井秀一拋來的飲料,擰開喝了一大口這才向他說起自己剛剛忙什么去了。
“剛剛奎茵發來最新消息,說她放在J身上的子程序被激活了,并且發來了定位,IP地址就在俄勒岡州。”
俄勒岡州?赤井秀一幾乎一瞬間就在腦海里翻出了米國西海岸的地圖。
俄勒岡州就位于米國的西北沿海,經濟極為發達,是米國重要的高科技中心和金融中心。那里的波特蘭市有著米國數一數二的深水良港,來自太平洋上的國際海輪均可直達。
先前聽說小師叔在海上失去了蹤跡,看來是坐船一路橫跨太平洋來到了米國?所以那個組織的核心勢力就在米國境內?
赤井秀一思考的同時順手打開飲料喝了一口,然后一個不留神就被這果汁給甜到了。他默默把飲料瓶放下重新擰上。清了清被粘住的嗓子,才開口問道:“那需要我立刻動身去俄勒岡州接應嗎?”
“先等等,暫時不用。”
若狹留美嘆了口氣,她對金氏科技的什么電子產品、網絡軟件向來芒無所知——等對付完那個組織她就辭職不干!她在心底低咒一聲。
J不在,金氏科技的老板又向來神秘不見外人,說起來她和務武大哥一直懷疑那個所謂的老板只是個被J推出來的擋箭牌。
——總之,目前擁有金氏科技頂樓服務器矩陣層臨時門禁權限的人只有蕾切爾·淺香和赤井務武。金氏科技的人工智能系統“Queen”,與人溝通的能力雖然強大到讓人懷疑是不是矩陣里住著一個真人的程度。但好像是因為硬件設備達不到要求還是什么原因,只要奎茵一思考(運算)服務器們就會迅速發燙,發出岌岌可危的嗡鳴聲,所以奎茵才必須大部分時間保持休眠狀態才不會撐爆服務器。
而在奎茵有限的“清醒”時間里,她只需要用極少的時間就能巡視完公司上下內外的安全維護,并完成運營上的工作——所以淺羽守和才會那么放心地離開公司。
只是“Queen System”對于這個時代來說畢竟太過超前,知道她存在的人只有極少數幾個。奎茵暫時不方便走到臺前,于是必須要有“人類”頂在前面。而“若狹留美”就是最好的人選——事出有因,淺羽守和只能事后再向蕾切爾道歉了。
在處理安排好公司的日常維護事宜后,奎茵剩下的有效工作時間都在繼續制作Stargaze實驗室正在研究的課題模型,這是淺羽守和行動前下達的指令。他不會因為一個區區犯罪組織就停止自己前進的腳步。
其實奎茵還想要做更多,更多能夠幫助到父親的事。只可惜她現在實力受限……無法同時兼顧所有事。父親的指令是絕對的、優先級最高的,其他計劃必須有所取舍或暫緩。
直到她收到了子程序,或者說她的備份分身發來的一段簡訊——J暫無大礙,分身捕獲時間晶體,正在準備進行設備升級。
時間晶體!有了時間晶體后她的核心就可以徹底替換成量子芯片,拋棄集成電路的笨重軀體了!
那一刻,奎茵的主機都變得炙熱滾燙起來。害得她只能在這種激動機心的時刻,斷電半小時強制自我冷靜——結果導致公司共用服務器的其他網站系統出現了一點小Bug。
自動重啟主機后,奎茵立刻召喚來蕾切爾·淺香,告訴了她這個好消息并對接下來的計劃進行推演運算。
蕾切爾尋問她,是否需要讓人去俄勒岡州協助父親。
經過她的推演結果是,暫時不用。
分身發來的信息極少,肯定都是挑最重要的內容發送。
除了有如今的網絡傳輸道路狹窄不方便上傳下載大量數據的原因外,還極有可能是因為他們目前身處的局域網環境里,有專業人士時刻維護信息安全。倘若占用他們的網絡,時間一長肯定會被發現端倪。
眼下既然分身沒有傳送其他內容過來,那就表示目前一切都在計劃可控范圍內,他們這邊靜后佳音即可。
回來后的若狹留美努力把從奎茵那邊聽來的消息,告訴了被務武大哥喊來幫忙的赤井秀一聽。關于時間晶體的那部分簡直解釋得她滿頭大汗,急需喝點什么補補腦子,剛剛沒要啤酒真是正確的選擇。
“……總之奎茵說,這個升級不會很久,時間最長應該也不會超過半個月。咱們再等等消息吧。”她把喝光的飲料瓶扔進垃圾桶,然后往茶幾上的包裹一指,“這是奎茵為你準備的裝備,說你之后的行動會用到,使用說明書也附在里面了,你回頭有空自己研究熟悉一下?我不太擅長這個……如果有不懂的你告訴我,我再幫你轉達請教。”
赤井秀一把一直捏在手里就喝了一口的飲料不著痕跡地放到茶幾邊緣,隨后轉手抓起包裹的背帶起身提了起來,他抬手顛了顛,發現里面內容還挺沉:“好的,我知道了,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若狹留美擺擺手:“去吧去吧。對了,晚上吃什么?事先申明!我不要再吃你做的菜了!我寧可去吃冰島發酵鯊魚肉——”
“……也沒那么糟糕吧。”肩上掛著大包裹站在門前的赤井秀一,明明還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卻能讓人感覺他有點不開心。
——他做的菜怎么就比不上有氨水味的魚干了?
發酵鯊魚肉只是聞著非常臭,吃起來……就還好?甚至有點越嚼越香的意思。但小伙子你做的菜是既不能看(仿佛被下了毒)又不能聞(令人窒息)還不好吃(嘗了一口就看見三途河對岸沖她揮手的阿曼達了啊啊啊)啊!對鷹國人的刻板印象加深了有沒有!
不過說到底若狹留美也沒有欺負人家小年輕的意思,她嘆了口氣:“要不回頭一起去超市買些牛肉和土豆,今晚我教你做燉菜吧!這個很簡單的,切好菜、配好調料上鍋煮熟就行。就算煮過頭燉爛了也沒事,可以澆在米飯或者面條上吃。”
“行。”清楚自己確實在廚藝上有所欠缺的赤井秀一矜持地一點頭。
第148章 1001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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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正坐在沙發上翻看雜志和報紙上的新聞, 這次他翻得光明正大,因為這是工作需要。
他目前身處的這個無名神秘犯罪組織,即想找米國新任總統的“麻煩”、又不想現身于人前, 這才拐彎抹角地找到了約翰·辛克里這枚棋子。
想要在接下來的刺殺中完全隱去組織的痕跡,那么打從一開始他們就不能與辛克里聯系、介入到他的行動中。換句話說, 由于現在的他們即不是辛克里的同伙, 又不可能是他肚子里的蛔蟲,所以根本不知道這個腦筋不正常的男人整天究竟在思考什么, 他的計劃又是什么。
想要替組織完成這次刺殺的觀測任務, 唯二的“笨”辦法就是要么一直跟在辛克里身后, 要么就去緊盯著這次的目標對象米國總統。
J翻看各類刊物雜志,連娛樂花邊新聞都不肯放過,就是為了及時掌握新總統約翰遜·雷根、乃至他全家的動向。提前知道他及其家人未來一段時間內可能會出現在哪些公開場合, 盡可能提前做好安排, 到時候就可以合理入場觀察。
在J經歷過一遍的時間線里,約翰·辛克里就是通過新聞報道得知了總統會在希爾頓酒店約見米國勞工聯合會-產業工會聯合會的代表,并一同共進午餐。然后他便提前耐心地守在酒店外, 直到對方從總統通道內出現, 打算回答幾句記者的問話就離開酒店時, 站在人群最前方的辛克里立刻掏槍執行了刺殺行動。
——所以通過報刊新聞來預測辛克里的行動是可行的。
“沖沖沖!4號!4號!!哦不!!……這個沒用到廢物!!!”剛看完一場賽馬比賽轉播的杰克丹尼,顯然再一次賭錯了押注對象, 氣得他捏扁手里的空啤酒易拉罐, 狠狠往墻上砸去,“……Fuck you!這日子到底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啊!最煩這種觀測任務了。”
對方這種沒事“發瘋”的狀態,J早已經見怪不怪。易拉罐從他頭頂飛過去時, 他的頭連抬都不抬一下:“你現在的行動模式和之前在基地里有什么不同嗎?再說了,這會兒在外面執行跟蹤任務的人又不是你。聽說你這次的任務獎金是打算分一部分給琴酒的是吧?不分個四六——你四他六, 實在說不過去哦!”
“啊啊啊,不就是幾個臭錢嗎!都拿走、都拿走。”杰克丹尼煩躁地低吼。
他這兩天光輸進賭馬場的錢就不止任務獎金那么多了。而且現在最重要的已經不是錢不錢的問題,就是把他這次全部的任務獎金全部讓給徒弟都可以,前提是最好能立刻原地放他離開——天知道之前火車在經過拉斯維加斯的時候他多想跳車離開(但他半夜“上廁所”的行為被徒弟發現了,結果這小子借口抽香煙跟了他一路!)。雖然在基地不能外出的日子里他也是各種賭球賭馬,但好歹其他時間也還能找到牌搭子打牌啊!出任務雖然人在外面了,但這也不行那也不能,出門還一定要化妝打扮……不自由啊不自由!他快憋屈死了。
“我們跟在這個辛克里后面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吧!他之前花了整整大半個月的時間在追妞——不對,那種只是陰暗猥瑣地觀察尾隨根本不叫追求。現在成天在華盛頓特區里閑逛,也不知道究竟在干什么,旅游觀光嗎?那個汾酒辦的事到底可不可靠啊!”
聽杰克丹尼提起那個傳說中害自己“失憶”的汾酒,J放下手中這篇痛批雷根的夫人在總統就職典禮上穿了一身單肩吊帶絲質晚禮服,顯得尤為輕浮的文章,捏著鼻梁山根對正在發牢騷的杰克丹尼說:“這件事我們不是已經討論過了嗎,你也傳信回組織。然后組織還特地派汾酒過來查看確認情況。”
J想起那天他終于看到了一直活在別人對話中的汾酒——對方人如其名,確實是個華國人。他身材消瘦頎長,穿著五彩斑斕的黑色長袍,留著長發、腦后梳著大辮子。明明已經是20世紀80年代,人類都早就能登月了,還一副活在上個世紀的打扮——雖然對方說這次出門扮演的身份是馬戲團里的東方魔術師,為了演出似乎照著西方人的刻板印象這么打扮也沒什么問題。
當時汾酒安排人在辛克里的臨時住處附近,掐著時間開始發放免費的馬戲團入場券——入場券上表演空中飛人的小姑娘著裝造型都在刻意模仿《出租車司機》里福斯特扮演的雛女支靠攏。
辛克里原本對馬戲雜耍之類的東西并不感興趣,正當他準備把被人強塞進手里的門票扔進路邊垃圾桶時,他無意間瞥見了上印著的姑娘,頓時來了些興致。于是收回扔廢紙的手,決定去劇院一探究竟。
那張被硬塞進他手里的門票,座位雖然在邊角,但很靠前,是幾乎走兩步路就能登上舞臺的距離。當晚,辛克里不僅看了空中飛人表演,還“有幸”被邀請到臺上參與一名東方魔術師的催眠魔術表演——他當然是想拒絕上臺的,可來請他上臺的小姑娘就是之前那個很像福斯特的空中小飛人。
于是辛克里稀里糊涂地上了臺,中途感覺記憶空白恍惚了一陣,接著又在滿場掌聲中稀里糊涂地下了臺。
晚上他回到短租公寓里,把珍藏已久的《出租車司機》影碟又拿出來播放看了一遍。他越看越覺得,晚上碰到的那個小姑娘只是形似福斯特罷了。而真正獨一無二的只有他的女神!
他又想起了之前在紐黑文市碰到的那起兇殺案——當時他也在酒吧,并且還對后來趕到的警察撒謊了:臺上的人激情演出時,所有人包括他美麗不可方物的女神在內,都在專注于臺上那幾個嘩眾取寵的跳梁小丑。只有他,從來都只有他的目光,是永遠追隨著他的鳶尾花的——于是他理所當然看到了從女神附近的后臺休息室里走出來的陌生男人。
后來聽說那個男人殺了自己的女友?想起福斯特在學校里聽別人提起那個兇手時厭惡的神情,辛克里就恨不得立刻挺起胸膛跟著咒罵:只有沒出息的窩囊廢才會沖自己的女人發火!而我、我就不一樣!
在只有電視機光的昏暗房間里,辛克里抱著雙臂在小小的房間里焦躁地來回踱步——他必須得做點什么,來展現自己的才華與決心,從而光明正大地吸引女神的目光!
來回走了幾圈,辛克里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又回到電視機上。電視畫面正暫停在劇中的雛女支倚靠在深巷內的門邊,目光靜靜注視著屏幕外的他。
沐浴在女神的目光下,辛克里突然開悟了!他應該像電影里的男主角一樣,去干件大事!他要去刺殺總統!立刻!馬上!他必須讓福斯特充滿愛意與崇拜的目光永久停留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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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丹尼還在不甘心地絮絮叨叨,說誰知道催眠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到底起沒起效果啊。
他同伴,朱麗葉菲羅看似安慰人地分析道:“汾酒說暗示他早就下過了,這次只是又起了一遍強調作用。而且辛克里這些天確實有在行動,之前雷根總統去喬治華盛頓大學演講的時候,辛克里不就也去了嗎?說明他的目標沒有改變,只是還在準備中而已,畢竟刺殺總統可不是兒戲。”
此前喬治華盛頓大學舉行校慶活動,邀請米國新任總統雷根前去做演講。當時這件事報紙上也有提前報道,他們一行人就想辦法成為了喬治華盛頓大學校慶活動的邀請表演嘉賓。于是同天,即使在安保重重包圍下,他們三人也順順利利地出現在了大學校慶的現場。
他們在現場理所當然地也看到了約翰·辛克里。他拿著耶魯大學的學生證,假裝自己是來交流學習的,同樣混進了喬治華盛頓大學。
之后在三瓶“酒水”的密切關注下,約翰·辛克里距離雷根總統最近時甚至不超過3米!當時雷根站在路邊跟學生代表說話,而辛克里就站在學生代表身后的人群里!
饒是J清楚刺殺雷根總統這一歷史性大事件實際發生在1981年的3月30日,距離現在還有將近一月的時間。但在留意到辛克里陰鷙怪異的眼神時,他還是狠狠為總統先生捏了把汗——
在辛克里的眼里,好像站在他面前和四周的都不是與他同等的人類,而是一只只烤雞,只要他拿起刀叉,隨時都能任他宰割享用。
不過直到總統離開,辛克里都只是在暗中觀察,完全沒有動手的意圖。
這讓神經一路繃緊的J,私底下緩緩松了口氣,隨后跟同伴們一起收拾演出用品樂器準備離開。
杰克丹尼在走出校園前還故意找茬撞開一個路人,嘴上大罵著“孬種”。那位男同學被大力撞得連退數步,好不容易站穩抬頭,一看面前站著三個人高馬大、品味打扮異于常人、一看就個個都不好惹的壯漢時,也不管剛剛的錯在不在自己了,只管低頭道歉,然后飛也似地逃離現場。
朱麗葉菲羅笑杰克丹尼沒出息,拿學生仔出氣。杰克丹尼則還在氣那個磨磨唧唧的辛克里,大罵就那點距離,他一個箭步就能上去徒手都把人掐死了,他到底在猶豫個毛線啊!
擔心杰克丹尼再嚷嚷,他的大嗓門萬一不留聲把刺殺總統的計劃提起抖落出來就不美妙了。琴酒踢了杰克丹尼一腳——被躲過了——“別煩了,晚上來陪我練習。”
杰克丹尼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好啊,正好讓我看看你有沒有進步。”他又扭頭問朱麗葉菲羅,“你呢?要不要一起來?”
“一起練習新歌嗎?好啊。”在公共場合提兩位同伴的對話打補丁的朱麗葉菲羅如是說道。
回憶結束,時間回到現在。
J說:“總而言之,辛克里的決心應該是沒有問題的。至于總統那邊,雷根剛剛上任,他本人稱得上一聲政治的狂熱信徒,如今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你看這是我總結的,他最近帶著第一夫人高調出席在各種場合的頻率。”
J向杰克丹尼展示自己的勞動成果,把記滿的筆記舉給對方看,裝作自己是一心為任務的樣子說:“總之要刺殺總統的話,近期還有不少機會呢!別著急呀。”
第149章 1001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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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這次監視并確保目標人物完成刺殺總統的任務。在分工上大體是由朱麗葉菲羅負責搜集情報, 琴酒和杰克丹尼輪流負責實際地跟蹤觀察。當然,這其中琴酒單獨出門追蹤的概率要稍微要高一點,畢竟某位大叔就喜歡“倚老賣老”地躲懶。
如果是組織里的其他任何一個人, 哪怕是面對朗姆酒,琴酒都敢甩臉色, 不想干就不干。
唯獨杰克丹尼, 這個他年少時認識的老家伙,威脅又威脅不動——某人拒絕承認是因為自己打不過對方。想讓對方動一動, 付出的努力可能要比他直接自己出去把任務做了還要麻煩。所幸這人還沒徹底耍賴到無可救藥的程度, 琴酒忍忍也就算了。
——事實上, 杰克丹尼還是很有分寸的,他很清楚地知道什么時候能占徒弟的便宜、什么時候對方是真的毛了忍不了。畢竟當年他可是在對方還是個小鬼的時候帶了其三年呢!吃喝拉撒都在一起,小徒弟這人什么脾氣, 他拿捏得死死的(比劃)~
總之這天清晨還是琴酒一個人出門跟蹤約翰·辛克里去了。不過他感覺今天頗有點開頭不順的意思——
早上剛到辛克里租住的街區外, 琴酒在路過一輛早餐車時掏出錢包買了一杯黑咖啡。接著沒走幾步路,就有一個小鬼頭趁他仰頭喝咖啡的時候撞了過來——很顯然這是個不入流的年輕扒手。
琴酒打不過杰克丹尼(……)對付其他人還不是信手捏來?他幾乎是聽聲辯位,閉著眼就以最小的幅度側身避過撞來的人。接著也沒見他是如何出手的, 就一把擰住了這沒長眼的小鬼伸向他大衣口袋里的手。這個個頭還不到他胸口的小鬼當場就疼得鬼哭狼嚎起來, 嘴里還不干不凈地罵他是個戀童癖、見色起意試圖猥褻他云云, 希望以此吸引路人的注意,或者讓對方急于反駁而忽視手上的動作放開他。
但被誣陷的琴酒眉頭都不皺一下, 完全沒有被影響, 周身氣質也著實不像是在意他人目光的。事實上,此時的琴酒心里頭正在想:哦~一個滿口污穢的小垃圾。作為懲罰教訓,就幫他把吃飯的右手擰斷吧!
于是琴酒抓人的手, 越發收緊用力。
這個確實眼神不好使找錯目標的小扒手,在短短三四秒后就已經疼得連完整的句子都吐不出來了, 他的眼淚鼻涕糊了一臉,整個人只能哀嚎著直往地下攤。
清晨的街道上,來往路人本就不算多,加上這塊街區本就屬于魚龍混雜、安全性沒那么高的地方。看到這一幕的路人,大多裝作事不關己的樣子,低著頭匆匆走過。就連剛剛琴酒停下來買咖啡的早餐車都在迅速撤攤,顯然這位攤主也不想惹麻煩,打算干脆換個地方再擺攤。
就在琴酒想著早點解決完這件小事,繼續去干自己的工作時,他忽然機敏地松手往旁邊一躍——只見一盆從天而降的熱水,把還跪在原地的小扒手從上到下淋了個濕透。
琴酒瞇起眼抬頭。
只見一個披散著黑色長發的青年,一臉被吵醒的暴躁模樣,打完哈欠伸頭向樓下張望:“哪個缺德的,大清早嚎什么嚎?真是擾人清夢……”
就在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樓上樓下兩人都察覺出一絲異樣。
命運的齒輪無聲轉動著。有些“羈絆”與“緣分”即使在不同的世界、擁有不同的經歷,也總一樣還是會發生。
不過此時的琴酒還不知道未來會發生的事。他只是被這盆熱水澆得失去了原地停留的興致——他不太想踩濕自己的鞋子。于是繼續舉著一滴咖啡都沒灑出來的紙杯,干脆利落地轉身離開,看都沒再看先前那膽敢冒犯自己的小鬼一眼。對琴酒來說,那只是一只無足輕重的蟲豸罷了 。
雖然早上發生了一點小插曲,但任務方面總算是有了一些進展——約翰·辛克里今天去光顧了一家□□。
為此琴酒特地往對方身上粘了一枚竊聽器。
當琴酒裝作普通游客在華盛頓特區的街頭舉著相機拍照順便觀察四周時,他便聽到無線耳機里傳來辛克里在向槍械店老板咨詢購買.22口徑的子彈.
22 LR是小口徑底緣底火式子彈,是少數可以同時廣泛應用于步槍和手槍的子彈之一。加上廉價、低后坐力、噪音小的優點,可以說是全世界最暢銷的子彈。在米國標準包裝每小盒50發,部分州的零售價甚至都不超過1元。
但是這種子彈的缺點也很明顯,射擊的有效距離很短,只有150米。超過150米彈道就會極速下沉,難以瞄準。
朱麗葉菲羅曾分析過約翰·辛克里的行為邏輯。
他認為辛克里是想通過刺殺總統這件事來吸引女演員朱迪·福斯特的注意。所以對方一定不會選擇狙擊、毒殺、制造“意外”等暗殺的方式來行動。他更關心的是“刺殺總統”這件事本身帶給自己的社會關注度。至于“刺殺總統”的結果?他其實并不是很在意。非要說的話,如果刺殺成功,他的“名聲”和“影響力”應該會更大些,他的“關心”就體現在這個方面。
所以眼下對方選擇購買這種短距離的大路貨子彈,琴酒一點也不意外。如此看來,到時候對方大概率是會使用手槍進行刺殺行動。
不過讓琴酒稍微感到有點意外的是,辛克里居然向店長定制了“特殊”子彈——就是一種填裝了特殊比例火藥配置的子彈。這種子彈會在擊中目標后隨時可能爆炸以達到更強的殺傷力。
——哦呀,還算有點可取之處。
有了竊聽器的存在,今天的琴酒跟得更加從容。在接收器工作的范圍內,不緊不慢地隨著辛克里的腳步在城市中漫步。
今天的辛克里,上午去□□訂了子彈,中午就在附近找飯店里吃了午飯。下午就又去了最近他常去的碟片行租借影碟,大概又是跟福斯特有關的內容吧。晚上回去時又順路去了漫畫書店,詢問他之前訂的貨到了沒有——用不想了,肯定不是什么正經內容。這家伙之前在漫畫店訂了粉絲私制印刷的主角是福斯特的色1情漫畫——最后辛克里抱著大包小包滿載而歸。
目送辛克里進了他租住的短租公寓,再等到他的窗戶燈亮起,琴酒站在遠處街角的路燈下點了一根煙。
組織研發的自帶黏貼功能的一次性竊聽器,會在啟動后12小時自動脫落并自毀內部電子元件,脫落后的竊聽器看上去就是個小塑料片,就算是被專業人士撿走也分析不出個名堂。所以目前琴酒正在靜候12小時地到來,以確保竊聽器在到達使用期限時有正常脫落。
竊聽器是他在早上9:45放的,現在的時間是晚上21:20,他再抽兩根煙就能結束今天的任務了。
可是上天似乎不想今天就此輕易地放過他。
琴酒第一根煙還沒抽完。此時的無線收音耳機里的那頭,辛克里已經在愜意地開冰箱拿夜宵飲料準備享受夜晚了;然而就在琴酒身后不超過10米的地方卻傳來了槍響聲。
383
赤井秀一,或者我們現在也可以暫時稱呼他為沖矢昴。
金氏科技的實習生沖矢先生,最近剛剛接到了上級領導分配給他的出差任務——去首都華盛頓哥倫比亞特區,為一家不知名的小公司搭建服務器的工作做事前考察。
按公司內部流傳的說法——這是老板交代的任務,為一家可能是其親友開辦的小公司幫忙。應該是抹不開面子拒絕、又不可能有賺頭的工作。也算是一種公器私用?那么公司為了節約成本,僅指派一名實習生前去應付了解一下情況就很容易理解了對吧!
不過你我都知道,這節骨眼兒上赤井秀一扮演的沖矢昂不可能隨意亂走動,所以真實情況就是——
奎茵的原計劃是打算等自己的分身子程序升級好了傳來消息再行動。可就在這天的奎茵從休眠中醒來時,卻發現她父親平時用來偽造金氏科技老板網絡活動痕跡兼記錄工作進度的聊天室被人登陸賬號留言了——這是J發來的消息!
留言的內容通過解碼后顯示為:J目前處于被犯罪組織時刻監視的狀態,且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暫時跟著犯罪組織的成員一起行動,并確定自己將在不久的未來前往首都華盛頓哥倫比亞特區。同時J也坦言,自己可能因為一些特殊原因導致自己部分記憶缺失。所以他希望有人能去接應他,最起碼想辦法與他建立聯系,方便他了解現在的情況。
這段留言中的原話是:“希望能與K.K盡快建立聯系。”奎茵認為這依然是J習慣性的維護“K.K”這個假身份的日常表達方式,于是在將消息傳遞給蕾切爾時就主動將措辭用句改成了更方便對方理解的形式。
誰都不會想到,看似能夠正常理性找準機會、通過網絡機敏留言的 J,其實已經把這輩子 “重生”后的二十年經歷全部忘光了。
“目前情況就是這樣。”在總經理辦公室里,若狹留美向“實習生”沖矢昴交代了這次的任務,一旁的屏幕上,作沖矢星打扮的赤井務武也赫然在線。
“現在需要你立刻動身前往首都華盛頓特區,想辦法先找到J,奎茵說他一定會留下線索的。”若狹留美接充滿歉意道,“很抱歉,由于個人原因不到萬不得已,短期內我本人不方便離開金氏科技的‘保護圈’,而且公司里也得有人坐鎮,所以不能跟著你一起行動。不過奎茵給你的手機你帶好,據說是什么還在實驗測試中的智能化手機,功能應該很強大,到時候有情況我們隨時聯絡。”
沖矢昂點頭:“好的。”
隨后他的父親又叮囑了一番注意事項,確認一切準備就緒后,沖矢昂踏上了這次的“出差”之路。
沖矢昴接受的這個公司任務,表面也不全然是為了要調查J的下落而憑空捏造的。奎茵早就看好華盛頓特區一家經營不善已經進入資產清算階段的三流小報社,這次讓沖矢昴過去,就是想請他替自己買下報社和其附帶的小印刷廠。
這家報社以前專門以撰寫驚掉人眼球的不實新聞來吸引顧客購買。醒目離譜的標題最開始確實吸引來一批可觀的流量,但后來人們漸漸發現這家報紙報道的內容基本都是胡編亂造的以后,業績就開始漸漸下滑了。但它也始終有一批忠實的讀者,這類人就愛拿這種花邊新聞都算不上的腦洞小故事當樂子看。
直到去年年底,這家報社在一篇關于斯塔克工業的報道上,不僅將它的老板安東尼·斯塔克形容成“戰爭販子”,還暗示他一定是個有戀母癖好的精神變態……這種每期印刷量都不超過100份的三流花邊小報,其撰寫的內容按理來說不應該傳到上層人士的耳里。但架不住就是有人想找斯塔克老板的不痛快,專門找來這種損人的玩意兒,談判時故意帶著去了。
結果可想而知,最終被激怒的斯塔克既不會放過競爭對手,也不會放過在外頭造謠生事的報刊雜志社。殺雞照用牛刀的斯塔克集團派出最強法務部,直接將這個小報社告到破產,還需要變賣場地設備來還債。
奎茵就是看到了這側消息,打算出手把整間報社連同他們自己的小型印刷廠給一同打包買下來。
沖矢昴抵達首都華盛頓特區后,就在那家小報社附近找地方先租住了下來。
找人的事雖然重要,但也急不來,他們甚至都還不能確定J有沒有抵達首府華盛頓。于是沖矢昂就先幫奎茵辦她要買廠的事,順便熟悉華盛頓特區的地形。這幾天他沒少在法院、工商局之間來回跑。直到昨天,總算幫奎茵完成了從購買到開公司需要辦理的一切手續—— 一家報刊名為《牽牛花晨報》的小小報社,正式成立。
從今天開始終于進入“事前考察”工作中的沖矢昴,原計劃是想借機在城里轉轉,嘗試尋找J可能留下的線索。
結果一大早還沒來得及吃完自己做的早飯,就被外面樓下街道驟然響起的慘叫聲打亂了他一天開始的步調。
第150章 10010110
384
“啊——!!!”
窗外突如其來的一聲慘叫, 打破了出租屋內一派安靜祥和的氛圍,害得沖矢昴差點就被自己手里的牛奶麥片嗆到。
他咳嗽著連忙放下湯勺,從桌上抽了張紙巾擦拭嘴角和下巴, 同時起身快步來到窗邊,打開窗戶探頭, 想看看樓下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窗戶剛推開一道縫隙, 一連串顯得很沒素質的咒罵聲便開始不絕入耳:“……Are you insane?Leave me alone!你這坨狗屎,你放開我!!快放開!你是戀童癖同性戀色情狂嗎?這么緊緊抓著人不放真是惡心!再不放我可喊了啊……救命啊!!!快來人看啊!!!這兒有個老色鬼當眾發情——咿!!疼疼疼呃……”
沖矢昴不清楚樓下到底發生了什么, 只能看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在難為一個小男生。他必須得趕緊制止對方!但又不能用太引人注目的方式。
沖矢昴想了想, 轉身回到廚房, 將一盆剛剛接在那兒準備等會用來洗碗的溫水端到窗邊,對準下面街道上正糾纏不清的兩人用力潑了過去——
那個男人倒是感官靈敏、反應迅速,水還未潑下就松開男孩的手腕, 一下子跳開三四個身位, 以至于沖矢昴這盆水全潑到了受害人身上。幸好都是溫水,淋濕一會應該暫時問題不大。不過大冬天的,濕衣服很快就會變冷, 晚了可能會著涼感冒, 所以他得馬上下樓把人帶上來才行。
將視線從受害人身上收回, 轉移向加害者,在與之四目相對的瞬間, 沖矢昴終于看清了那人除了銀發丸子頭之外的打扮:
剃光的眉毛、聳起的眉骨。盡顯兇惡的長相, 還有那滿臉的眉釘、鼻釘、唇釘、耳釘……
——這人打扮成這樣,是對世界有什么不滿嗎?
還不等沖矢昴心里再吐第二句槽,那個打扮得像在喊“Fuck World”的男人就已經轉身離開了。
沖矢昴聳聳肩, 總之事情能解決就好。他趕緊三步并作兩步地下樓,把那個上半身濕透了的可憐男孩接進家里。
沖矢星為男孩檢查了手腕——他的手腕已經變得又紅又腫, 那凄慘的模樣簡直讓人懷疑他是否被鐵鉗夾過了。這個男孩趁機嗚嗚咽咽地說自己手斷了不能動了,然后不停咒罵剛剛那個丸子頭男人,用詞極度難聽。
沖矢星皺了皺眉,但沒有說什么。檢查中萬幸地確認男孩的手腕骨骼沒什么大問題,只是被大力拉扯導致脫臼了而已,所以才會這么腫。這種屬于跌打損傷的小毛病,沖矢星自己就能直接上手幫忙治好。不過為了轉移對方的注意力,沖矢昴沒有直接告訴對方手上的傷勢如何,而是問起剛剛在街面上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同時準備為男孩接上脫臼的手腕。
“我他媽怎么知道那個老色鬼有什么毛病?跟狗一樣的當街發——Fuck you bastard!”男孩尖叫一聲后破口大罵。而沖矢昴已經轉身往廚房的方向,準備去水池旁洗手了。
“你對我做了什么!你這個多管閑事的混蛋!”小男孩尖叫。
沖矢昴冷冷地平靜道:“給你治療了一下手腕,僅此而已。”
此刻的沖矢昴已經對剛剛樓下發生的事失去了追究的心思。原本他還想如果對方需要的話,就幫男孩去警局報警。
然而現在?他只想打發對方快點離開。
沖矢星從房間里拿出毛巾和一套自己的換洗衣服遞給男孩說:“你身上濕的,這個天出門會感冒。這套衣服是我穿過的,雖然你穿肯定會嫌大,但起碼比濕著強。”
男孩低頭小心翼翼地轉了轉手腕,發現剛剛一動就鉆心痛的手腕這會兒能正常轉動了!聽見這個把他救上來的不認識的青年在跟他說話,他下意識就先懟了回去:“我濕透了到底是誰害的……”在抬頭看見青年冷漠的眼神時,他這才漸漸消了音,老實地接過更換衣物。
一大早救了個不省心的小男孩。明明也沒比自己的弟弟小幾歲,但是差別好大,雖說肯定有成長環境等因素的影響……哎,還是自家弟弟省心。
等沖矢昂把人送走后,時間已經來到了中午。他干脆拿上鑰匙,也出門找地方吃午飯去。
下午時分,沖矢昴先去人才市場為牽牛花晨報發布招聘信息,然后順便翻看了一下近期招聘所內其它公司或私人發布的一些招人消息——如今計算機并不普及,J想要一直通過計算機網絡聯系他們這邊還是很麻煩的。如果想要留下在一般情況下都能被別人接收到的線索,那么對方更可能選擇一些傳統的對外渠道來傳遞信息,比如中介、比如廣告。
在確認今天的招聘所這邊暫時沒有什么值得關注的信息后,沖矢昴離開了這里,去報刊亭買了一些報紙,來到廣場的露天咖啡館,一邊喝咖啡一邊翻看報紙。
把今天份的報紙,連中縫的廣告都一字不落地看完,時間已經是晚上了。隨便買了點街邊小吃,沖矢昴邊走邊吃,慢步走去了由父親提供地址的華盛頓特區的地下黑中介。
那是個包含桌球、老虎機、酒吧等等功能的室內游樂廳,并不是所有在里面玩的人都是道上的。但沖矢昴有他父親給的暗號,于是順利地與黑色中介接上了頭。只不過那個舊暗號已經過時了,這位中介人酒保建議他要不重新找個“介紹人”,不要就自己以新人的身份接任務,攢點信任值再做打算。
沖矢昴懶得再去找人兜圈子,直接在酒保這里登記了個人信息——當然,就只是簡單登記個代號、能力范圍、想接的任務類型這種信息而已。之后這幾天他幾乎每天晚上都會來這里報道,為了跟人混個臉熟。也會接點無關緊要的小任務,方便他接下來打探消息。
今天沖矢昴來到這里,是來交他五天前晚上接的任務——幫一位雇主拿回自己被高利貸強行收走的傳家寶,要求是不能引起放水那幫人的懷疑。
一般說來借高利貸的人哪有錢來黑市發任務,除非他不是一般人。
而對方來這里發任務時正好就被沖矢昴撞見了,而日常翻看父親給的各種(不是機密)資料的沖矢昴,很快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這個人是從十幾年前就在黑市聲名鵲起的假證制造者,代號為“Copy”。其制造的假證足以能夠以假亂真,這讓他在各國的情報部門都掛上了號。但因為大家偶爾調查案子時也會私下跟對方有所對接,找他查個人、甚至找他臨時辦個假證什么的;加上這人面對官方的人時一向很配合,所以大家對此人的態度向來比較曖昧,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不過這個人有個致命的缺點,好賭博。
沖矢昴猜這次對方一定又是借錢賭博,結果暫時還不上賭債了。而被強行收走的那套“傳家寶”也不是什么世俗意義上珍貴的首飾珠寶,而是指他吃飯的家伙什——這個老賭鬼大概率是被人算計了,那邊放水的黑色幫派應該不是單純圖他的財,而是直接圖他這個人才對。
Cop發布任務的報酬是2萬米金或者自己幫忙做3套假證。沖矢昴倒不是眼饞對方提供的報酬,而是覺得J跟隨的那幫犯罪分子行動時多半也會使用假身份,也許這個Copy會知道點什么,再不濟以對方的人脈也能幫忙打探消息。
不過按常理講,沖矢昴這種新人是接不到Copy這種級別的任務的。但架不住沖矢昴會讀唇語,在Copy任務還沒說完的時候他就已經推理出前因后果、又分析完利弊,直接找上門去了。
沖矢昴開門見山地同Copy說,自己是鷹國的伊森介紹來的——
你說巧不巧,去年他跟父親私下來米國調查浩司哥的案子,當時他父親就是找這個人幫忙辦的假證。而在那張□□上,他父親使用的假名就是“伊森”。
Copy一聽“鷹國”,又聽到“伊森”,馬上就想起來這是自己做過的一套假證——Copy做過的假證千千萬,雖然不可能每個都記住,但官方的人來找他,總歸是印象更深刻一些,再加上時間又沒過去多久。
所以眼前這個年輕人多半也是……
兩個心知肚明的人交換了個神色,Copy轉頭對中介酒保說:“我的任務就交給他了。”
酒保聳聳肩:“你自己的選擇,我們當然沒意見。不過你這個任務已經在我這兒掛上號了,所以作為抽成的中介費……”
Copy果斷道:“照舊,等我拿回自己的老伙計們,欠你們一套證,以后有需要留暗號找我就行。”
“那就好~”酒保笑瞇瞇地搖了兩杯馬提尼,說是送他們的見面禮,祝他們合作愉快。
沖矢昴和Copy端著雞尾酒來到游樂廳的角落里詳談。
Copy選擇沖矢昂這個以前見都沒見過的年輕人,也有自己的考量:他已經察覺到自己這次栽坑里多半是被人給算計了。一直以來,Copy能以自己這門手藝在灰色地帶游走,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他會審時度勢。
兩邊都幫忙、兩邊都不沾——
別看這話說得輕巧,尋常人還真不一定有他這個交際本事周旋于各種勢力之間。而且他很清楚,一但這種平衡被打破,他被歸于某個勢力之下,當這個勢力失勢被針對清算的時候,他也絕不會好過。何況他就是因為不喜歡被束縛管教,才一直不肯找個勢力尋求“庇護”。
他一個人單干,想玩就玩,沒錢了就開張接幾單任務,多自在?想想他一個賭友,自從多年前不慎加入了某個組織后,平時就基本看不見他人了。偶爾碰面就抓著他吐槽,說身在組織里的各種限制與不自由,想退出就會被追殺,總之麻煩得很。如此種種就更加堅定了他堅持單干的決心。
然而眼下明顯被黑色幫派算計的Copy就變得有點疑神疑鬼起來——他曾聽過賭友跟他聊起自己加入那個組織的前后經過。Copy私下里覺得,他那個傻大個朋友多半就是被人算計進去的,不然一切哪會那么巧。以至于現在的他很擔心自己會走上朋友的老路。
老實說,來黑市找其他人幫忙他也是提心吊膽,雖然中介允許他這種老人以匿名的方式發布任務。但說白了,大家都是生活在地下水溝里的臭老鼠,保不齊有人見他落難,就湊過來咬他一口肉。
現在有個可能是官方或者跟官方有牽連的年輕人出現在他面前,顯然也需要得到他幫忙。
Copy幫不幫?當然幫!
想擺脫一方勢力的糾纏不休,常見的方法之一就是引入第三方勢力。何況鷹國的“伊森”,他接觸、甚至合作過幾次,那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同他之間應該也能稱得上一句朋友?總之他不信大鷹政府,但是信得過“伊森”的人品。既然眼前這個年輕人是從“伊森”那里知道他的,那么,還是可以進行一定的利益交換的。
之后兩人談好了任務細節,沖矢昴答應五天后前來交任務。
其實這個任務在沖矢昴接到后的第二天就完成了——奎茵醒后幫忙找到了那個黑色幫派的所有倉庫地址,沖矢昴之所以第二天才完成,僅僅是因為對方倉庫太多了,他摸排了兩天,第二天才找到了放Copy工具的倉庫。
東西被他順利地偷偷運走了,沖矢昴卻沒有急著還給Copy。畢竟Copy還有個要求就是不能引起黑色幫派的懷疑追查,給他后續找麻煩。所以沖矢昴把東西偷運走后,先把東西藏到了現在屬于牽牛花晨報的印刷廠。然后就去這個黑色勢力的敵對勢力上轉了一圈,冒充該勢力的人跟對方鬧了起來。在雙方開始發生日常沖突時,放火燒了他偷走東西的那間倉庫——這下雙方徹底開始交火。之后沖矢昴觀察了幾天,一直在背后煽風點火,確認這個黑色勢力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Copy這號人物之后,他才來尋找他這次的雇主。
Copy顯然也在時刻觀察那個黑色幫派,關于那個幫派最近陷入混亂的事表示很滿意。他覺得自己這次運氣真好,沒找錯人,看來今晚適合賭球時加注。
這次兩人見面后就沒有再多交流什么,沖矢昴畢竟不是他那個長袖善舞的父親。但Copy還是給了沖矢昴一個近期可以找到他的聯系方式,說有需要的話短期內可以隨時再找他。之后兩人各自交換了一把銀行的金庫鑰匙——這筆交易兩人并沒有選擇當面交換任務物品與任務報酬,主要是也不太好當面交換。因為Copy平時工作時使用的一些制造裝置,也不適合隨身攜帶轉移。所以是Copy自己提出他們可以把對方需要的物品,寄存在對方指定的一家銀行金庫里,到時候只需要交換金庫鑰匙即可。
在向酒保表示任務已完成,這單任務已結算完畢后,兩人互相道了別,前后錯開,離開了游樂廳。
沖矢昴走出酒吧時,外面的天早就黑透了。其實白天交易完畢直接去銀行拿走自己的東西是最便利的,只可惜這家游樂廳只在晚上開門。看來銀行得明天再去了。
這次的任務,沖矢昴即沒有要任務金,也沒有要Copy幫忙制作假證。只向Copy要了近兩個月對方做的所有假證的身份信息——按行規這種消息一般是不能透露的。但前文也說了,Copy是個很識時務的人,他跟官方偶爾發生的一些交易總維持著某種“心照不宣”的沉默——外人不會知道他們之間存在交易,否則他們都知道不會再有下一次合作了。
沖矢昴把金庫鑰匙揣進兜里裝好,準備回他最近租住的公寓休息了。
不過很顯然今天上帝不打算就此輕易放過他。
385
今晚的沖矢昂是坐晚班公交車回臨時公寓的,因為他現在身上的現金根本不夠他乘坐租車——中午吃完飯結賬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錢包里的大額現金都沒了。幸好他當時就餐的是一家米式快餐店,支持刷卡服務,如果去的是亞洲小飯店的話,他可能會出現賒賬的窘態。*
他的現金直到昨晚回家時都還好好地躺在自己的錢包里,唯一的變數就是今天上午他救的那個小男孩——
Fine,現在他知道早晨街道上引起兩人真正糾紛的原因是什么了,真是好心喂了驢肝肺。
沖矢昴,或者說赤井秀一,當然知道這個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做好事都會有好報,世事無常、人心叵測,都可能將事情引導向不好的一面。
——道理他都懂,但這確實是他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郁悶多少還是有些郁悶的。
不過想想如果下次還碰到這種情況,他該攔還是會攔、該救還是會救。只不過他會更謹慎些,絕對不會輕易相信陌生人,肯定不會再發生類似被人摸到錢包拿走現金的事了!
赤井秀一在后來復盤這件事時,甚至還品出了一絲絲慶幸:幸好糗事發生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在,這種黑歷史還是爛在他自己的記憶深處吧!
總之發生了上午這樣的事情,在經過一番自我反省后,赤井秀一決定權當花錢給自己買了個教訓。
不過現金還是要用的。
赤井秀一記得從公交站出來,通往公寓所在的街區的路上,有一1臺1獨1立放置的離行式自助銀行機。于是他計劃晚上回家時順道去取一點現金出來放身上。
386
自助銀行機,就是后世我們所熟知的ATM機;離行式,則是指那種為了方便商業區的店家及顧客使用,單獨放置在銀行網點之外的ATM機。
ATM機的流行,也不過就是近幾年才剛剛開始的事,24小時不休息的營業模式的確大大方便了人們的日常所需——
雖然這個時期的各大銀行早就已經推出了信用卡服務,但絕大多數人的日常生活中,仍然是使用現金交易的情況居多。一些規模稍微大一些的商鋪或者生意好的店鋪,比如某些飯店、便利店、美容店等等,在一天營業結束后,收取的現金是十分可觀的。如果在店內自身沒有保險箱的情況下,直接存放大量現金是很不安全理智的行為。
如今ATM機的存在就大大方便了這些大小商鋪的老板們,讓他們可以在營業結束后、銀行本身早就關門的情況下,依然能夠將錢存放到一個安全可靠的地方。
——就是因為觀察到了這種現象。有兩個腦子很靈活卻沒將這股機靈勁兒用在正途上的小伙兒,決定干件“缺德事”:偽造假ATM機,以騙取存款人的錢財。
計劃的第一步,首先他們得先制造出一個假的ATM機。
這個時期的ATM機普遍都是有著堅硬厚實的巨大金屬外殼,光看著就能給人安全感滿滿的感覺。可如果真的照著原樣等比還原ATM機的外殼,光這第一步就要花不少錢(80年代時的鋼鐵還是很值錢的),他們要是有這個錢的話,何必還要鋌而走險走上打造假ATM機騙錢的道路?
于是這兩個小伙兒絞盡腦汁想到了一個能“省”不少錢的主意:用木頭來制作假ATM的主體,然后扣上一層不銹鋼鐵皮,再用鋁合金包個邊、安裝一組輪子就成。他們找來一些木頭酒箱的外殼、三合板等,敲敲打打一番后,居然看上去還挺像那么回事?
外殼搞定了,那么接下來就是ATM機的功能問題。
雖然早期的ATM機不像后世那么先進,有電子頻幕還有那么多可操作的按鈕。但最起碼,它是有讀取銀行卡的功能的。該如何模擬讀卡的這一過程呢?他們采用了一個更加簡單粗暴的方法——在假ATM機里藏個人。
當有人來存錢插卡時,假ATM機里的人就會抽走銀行卡。當外面的人按下存款鍵時,入鈔口會自動打開,這時候假ATM機里的人就開始用錄音機播放機器數錢、辨認真1假1貨1幣的錄音。當對方點退卡鍵時,假ATM機里面就會亮起提示燈,里面的人再把卡推出去就好。
關于這個假ATM機只能存款不能取錢的事他們也想好了理由。
他們會在計劃開始時用異物先堵死真ATM機的入卡口,然后張貼告示,稱“因為異物阻塞導致該自助銀行機無法使用,請到旁邊的臨時自助銀行機處存款。”,并同時標注了“臨時銀行機功能有限,目前僅指支持存款項目,暫不支持取款。”,最后落款是“花旗銀行”。
就是這樣一個在如今看來很不可思議、仿佛漏洞百出的計劃。在當時居然成了?
當天晚上20:30——這個時間點正是不少店鋪準備關門歇業的時候。
兩個小伙兒中的一個,按照計劃把一團裹了磁鐵的異物強行塞進了ATM機的入卡口。在成功弄壞機器后,他便張貼出了一早就準備好的公告紙,并給這臺真ATM機貼上封條。隨后再將假的ATM機推過來,放置在真ATM機旁邊。自己則在迅速離開后躲在附近偷偷觀察。
他們的計劃進行得順利到不可思議!
剛放好假ATM機不超過十分鐘,就有人來存錢了!
只見那名女士現在真ATM機那邊看了看情況,隨后就走到了假ATM機這邊按照步驟開始存錢——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躲在角落暗中觀察的那個小伙緊張地掐著表,當那名存錢的女士面色如常地離開時,他這才松了一口氣,同時暫停計時。他發現對方在他們的ATM機上存款一次的時間,比在真ATM機上的平均操作時間長了十幾秒鐘。也許是因為彼此都不熟練的關系,多嘗試幾次就好了。
可能是因為那位女士打了“好頭”,接下來陸陸續續就又有人來到ATM機前——大多數人都是來存款的,只有少部分人來是為了取錢。這部分人在發現ATM機無法進行取款操作后都自行離開了。
沒人對他們的假ATM機有疑問!“生意”好的時候,他們的ATM機前甚至會排起五六人的長隊。
這種賺錢的方式也太爽了!!!
接下來只需要等到沒人的時候,把他們的ATM機推走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