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真的有鬼
第四十一章
紀阮坐在咖啡廳里低頭翻著書, 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行跡早已經被人拍下發到了學校論壇上。
照片里的男生垂眸安靜地坐在窗邊,午后和煦的秋日暖陽落在他的側肩, 打出一片暖黃的光暈。
捏著書頁角的手指白皙纖長,手腕手背藏在長長的衣袖里,露出短潔的指甲跟粉白的指節,再往上,只見陽光將紀阮側臉上可愛的絨毛都照了出來,男生的睫毛濃密且長,鼻尖輕翹, 柔軟的黑發貼在他的后頸處,被圍巾繞出了一些俏皮的卷度。
【(圖片)(圖片)】
偷窺視角的幾張圖片被發在了【FUN】私密論壇板塊,頃刻間引起了颶風般的討論。
【這不是我許久不見的漂亮阮阮嗎嗚嗚, 樓主居然能偶遇到他!】
【報告, A大西巷里的咖啡廳,但里面位置滿了, 建議還是不用空跑一趟。】
【我存圖加舔屏,也太好看了啊, 怎么有真人能長成這個樣子的。】
【好久沒更新的圖樓!!阮寶在看書嗎?好可愛好可愛(陰暗爬行)】
【自己一個人嗎?在看什么書?快期末了, 不會是在看L的必修課吧?】
【L的掛科率我永生的痛, 這么快樂的時刻還是先不要提這事了。】
【暗戳戳舉手,我怎么覺得……阮寶脖子上的圍巾有點眼熟啊?好像在哪兒見過。】
【prprprpr】
【阮寶對面空著哎,自從搬了宿舍之后感覺好久沒在學校看過他了, 想念是會呼吸的痛~】
【圍巾?我也覺得眼熟, 但不記得在哪兒看過了。】
樓層里,忽然有人貼出另一個板塊的鏈接。
【我想起來了,在會長蹤跡的貼樓里,會長今天早上還戴著這條圍巾出現在招新活動準備現場。】
【???是同一條嗎?】
【會長戴的那條照片有高清的, 圍巾左側有個繡的Y字母。】
不過幾分鐘,新拍攝角度的圖片又被po在了帖子里。
只見紀阮似乎有些熱了,他抬手解開圍巾,而新圖片里的圍巾左側,確實明晃晃地有著一個字母Y。
一時間論壇里風暴卷起。
紀阮不知道校園論壇里都發生著什么,他只覺得午后陽光明媚的咖啡廳比紀家那棟陰森的別墅熱多了,于是他摘下圍巾搭在身旁的椅背上,解開外套扣子清涼了一會兒。
手中的這本心學書籍被他大致翻完了一遍,從書籍里密密麻麻記載著的標注來看,這本書的主人,也就是他的姐姐紀姚,似乎困在一場心疾病中無法自拔。
而造成她疾病的始作俑者,很可能就是陸澤彥。
紀阮沒忘記之前在論壇里看到過有人提到陸澤彥的緋聞女友,還用字母M來代表對方。
那會不會紀姚的死,跟那個M也有點關聯呢?
但是那個M,到底是誰。
紀阮剛想到這兒,忽然聽見有個腳步聲在緩慢地靠近自己。
他一抬頭,只見一個瘦高的男生站在他的咖啡桌前,笑著打招呼道:“紀阮,沒想到會在這兒碰見你。”
居然是蔣文。
紀阮收起那本書,說:“是啊,好巧。”
蔣文自來熟地拉開他身旁的椅子,坐在了紀阮的對面,問道:“你一個人嗎?”
紀阮搖搖頭,周圍人的視線不知道怎么忽然都開始集中在他的身上,這讓人很難無視。
“跟社團的成員約在這兒做招新海報。”
說到這兒,紀阮才點開手機屏幕看了眼時間,發現張雪已經遲到半個多小時了。
“原來是這樣。”蔣文輕輕抬了下自己的眼鏡,也不離開,反而笑著說:“那在他來之前,我先在這兒坐一會兒,沒事吧?”
紀阮疑惑地抬眸,“可以啊,你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嗎?”
蔣文的脖頸細長,肩膀削瘦,兩頰都瘦得凹陷起來,濃重的黑眼圈讓人很難不聯想到作息不規律的亞健康狀態。
“我最近休息得很不好。”蔣文吞吞吐吐地說。
紀阮剛想開口問些什么,卻只聽他自己的手機消息鈴聲響了幾下。
論壇后臺來自YZ的消息在頁面上方彈了出來,紀阮皺著眉點開,發現殷錚轉發了一條論壇里的帖子給他。
帖子的標題上寫著【教四樓的鬼影】
紀阮沒點開帖子,殷錚的消息又彈了出來。
用戶YZ:【教四樓最近不太安全,如果沒什么必要的事,就離那里遠一點。】
紀阮沒回復,但殷錚的消息卻并沒停歇。
用戶YZ:【好像有一些倒霉蛋社團的招新攤子被批到教四樓周圍了,你不會去的吧?】
紀阮:“……”他好像就是那個倒霉蛋。
眼看紀阮一直不回,殷錚的自言自語便難得停了一會兒。
對面還坐著人,紀阮就關掉手機看向蔣文,問:“怎么了?還是宿舍樓經常停電的事情嗎?”
蔣文搖搖頭,安靜地像一株枯老的樹坐在那兒,輕輕地說:“殷錚最近一直在宿舍住,我們壓力都挺大的。”
原來是這個原因。
可紀阮有些不解,“關于殷錚的事情,你來跟我說有什么用?”
誰知道紀阮話音剛落,對面的蔣文卻一反常態,平靜瑟縮的模樣被他主動撕開了,說:“你不是跟他很親近的嗎?你讓他別住宿舍了,他家里那么有錢,以前也從來不在宿舍住這么久的,現在又來跟我們搶什么地盤。”
“你跟他去說。”蔣文雙眼通紅,疲憊感讓他更加虛弱,“你去說,肯定管用。”
紀阮皺著眉,有點不想跟蔣文說話了。
這人惡意滿滿的揣測讓他覺得有點惡心。
可蔣文的話還沒停,他繼續說:“你之前從陸教授的車上下來,現在又戴著會長的圍巾,你在他們這群人里很有地位,你說的話,他們不可能不聽的,就算殷錚脾氣暴躁,你去跟會長說,會長不會不你的……”
眼看蔣文的話愈發偏離,紀阮的表情也冷漠了起來。
“我幫不了你。”紀阮說:“殷錚脾氣差,我才不要去惹他。”
紀阮拒絕的話剛說出口,對面的蔣文就噌的一聲站了起來。
窺探視角遍布在整個咖啡廳,隨著蔣文的起身,周圍的氣氛也在這一刻忽然凝固。
原本還陽光明媚的咖啡廳里瞬間變得冷森陰暗起來。
蔣文投在地板上的影子忽然變得又細又長,漆黑的墨一樣的影子開始彎彎曲曲地向著紀阮靠近。
也是在這一刻,紀阮錚然地發現,這本他原本以為只是一本懸疑推小說的世界里不只是有可怕的兇手,還真的有鬼!
這居然還是一本靈異小說!
第42章 第 42 章 男朋友,再親親我
第四十二章
蔣文的影子漸漸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而他原本瘦削的人形竟慢慢變得模糊起來。
紀阮猛然從震驚當中回過神,他這才明白過來, 蔣文原來早就死了嗎?!
他居然不是個活人!
回想起兩個人之前在宿舍樓里的種種偶遇跟交談,再回想到蔣文那走哪兒拎到哪兒的藍色暖水壺、過分枯瘦的樣貌、畏縮的身形……
紀阮發現自己竟然跟一個死掉的人來往了這么久,后知后覺的冷汗從他的脊背處淌過,帶起一片顫栗。
可為什么掩藏了這么久的蔣文,會選擇在這個時候暴露自己早已經死掉的事實。
紀阮一邊思索著,另一邊快速地用目光巡視了一圈所在的咖啡廳環境。
出口在蔣文的背后,如果要離開, 只能走這一條路。
可目前那瘦長的鬼影擋在身前,紀阮沒辦法從那里離開,只能暫時按捺住焦急的心情, 等待合適的時機到來。
那鬼影逐漸增高長大, 頭頂快要挨到天花板。
巨大的漆黑身影籠罩在紀阮身前,冰涼刺骨的陰風從四面八方吹來。
紀阮意識到咖啡廳里坐著的其他人都像是被定住了一樣, 沒有任何的動作。
整個小說世界,似乎都因為這個鬼影的出現而暫停下來。
紀阮分神間, 面前的“蔣文”突然開口了, 它的聲音嘶啞尖銳, 聽著就讓人莫名感到不適,“割腦袋,割掉你的腦袋……”
割腦袋?好暴力。
鬼影說完, 又繼續啞著嗓子開口道:“吞圖釘, 吞下去!吞!吞下去!!”
眼看瘦長鬼影越靠越近,它的情緒也越發激動,紀阮趕緊朝著另一邊跑去。
又是割腦袋,又是吞圖釘的, 蔣文生前到底經歷了什么。
呼吸急促地狂奔時,身后的“蔣文”也加快了靠近的速度。
紀阮不知道被它抓到了會怎么樣,但絕對沒有好事。
于是他一刻不敢停歇地不停地奔跑。
兩個人就這樣在并不寬大的咖啡廳里進行了一場追逐賽。
眼看自己即將精疲力盡,而身后的“蔣文”卻依然速度不減,紀阮就知道他不能再這樣漫無目的地跑下去了。
又一圈結束后,紀阮眼疾手快地跑到自己剛才坐著的座位上,一把扯過他的背包,從里面掏出了手機。
鬼影勻速接近,紀阮慌忙地點開手機,下意識地撥通了仰千沉的電話。
嘟聲響在耳邊,紀阮發現自己的手心已經被冷汗浸透了。
“吞圖釘……割掉你的腦袋……”鬼影還在喋喋不休地念著。
就在電話被接通的那一秒,紀阮恍惚間仿佛聽見“蔣文”喊了聲殷錚的名字。
不過轉瞬,他的注意力就被電話那頭的仰千沉給拽住了。
“喂?紀阮?”
仰千沉的聲音清清冽冽,帶著無法磨滅的冷感,可他的語氣卻很輕柔。
當仰千沉的聲音出現的那一瞬間,整個咖啡廳里陰冷的氣息都好像平靜了不少。
“你在哪兒?”危急關頭,紀阮掩飾不住自己的慌亂,“你認識蔣文嗎?”
傳說中死掉的人一直不肯離開都是因為有執念。
紀阮跟蔣文認識的時間不長,他根本不知道蔣文的執念會是什么。
打給仰千沉也是為了死馬當活馬醫,萬一這位學生會會長恰巧就知道蔣文之前做過什么呢。
眼看鬼影還在靠近,紀阮只好帶著手機又往另一邊跑開。
輕嘯的空氣摩擦聲清晰地出現在通話里,仰千沉問:“你在跑什么?”
紀阮來不及解釋,只說:“你以前聽說過A大有蔣文這個人嗎?他最在意什么東西啊?”
鬼影沒有停歇的跡象,紀阮不停地想著對方可能在意的東西。
那個藍色的暖水壺?殷錚?
但紀阮沖著“蔣文”說過這些東西,也喊過殷錚的名字,但都沒能讓它的腳步停下來。
咣當一聲巨響,紀阮回頭時竟不小心踢掉了咖啡桌旁的小垃圾桶,一個側身躲避不開,摔倒在地。
紀阮趴在地上狠狠皺眉,關鍵時刻怎么反而掉鏈子啊!
就在他趕緊重新起身時,電話那頭的仰千沉說:“兔子。”
兔子?!蔣文還喜歡兔子?
不敢多耽擱,眼看鬼影越靠越近了,紀阮只能大聲地沖著“蔣文”喊了聲,“兔子!”
紀阮的呼喊聲遍布在整個咖啡廳內,回音打在遠處的墻壁上又彈了些回來。
鬼影的腳步突然頓住了,似乎“兔子”真的喚起了它的智。
寂靜無聲的對峙讓紀阮的手背發麻。
十幾秒過后,周遭都沉寂下來了。
然后紀阮眼睜睜地看著它重新變得瘦小,緩緩矮了下來。
頂到天花板的高大鬼影逐漸縮小再縮小,直到變回蔣文的模樣。
紀阮直到此刻才終于松了口氣。
周圍人群說話聲重新響起,陰冷的咖啡館重新變回陽光明媚的樣子,而眼前恢復原樣的蔣文也一臉擔憂地靠近,皺著眉問:“你怎么摔倒了啊?紀阮。”
可怖嘶吼著的鬼影還沒從紀阮的腦海里遠去,此刻面對蔣文,紀阮只想遠離。
所以他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避開蔣文的手站了起來。
紀阮滿頭大汗,衣領也凌亂了,呼吸不停,臉色格外的紅。
看著面前蔣文一臉無辜的樣子紀阮實在無語,剛剛還一副要弄死自己的樣子追著他跑,結果現在這人倒是什么都不記得了。
“沒事,摔了一跤。”紀阮爭取不讓蔣文察覺到任何異樣,裝作淡定地開口。
“沒事了嗎?紀阮。”
仰千沉的聲音從手邊傳來,紀阮這才發現他跟仰千沉的通話還在繼續。
而紀阮舉起手機的同時,他也在咖啡廳的玻璃窗外看見了仰千沉的身影。
——
蔣文離開了,剩下仰千沉跟紀阮面對面坐在咖啡桌前。
好思緒的紀阮抬頭看向仰千沉,問:“仰千沉,你知道剛剛發生了什么,是嗎?”
紀阮從一開始就明白的,仰千沉在這本恐怖小說里格格不入。
他沉著冷靜,智到超脫一個森*晚*整*“小說人物”的存在。
而面對剛剛紀阮撥通的電話,仰千沉也第一時間給出了正確答案,成功讓蔣文恢復了正常。
輕而易舉租到的學生公寓、每次恰到好處的出現、幫助他脫離困境,遠離那些人。
許許多多的不對勁擺在面前,紀阮不能再欺騙自己了。
他直視著眼前的仰千沉,問:“兔子代表的含義,是我認為的那個意思嗎?”
樂詩的日記本里出現的神秘社團,里面成員們都有各自的代號。
而“兔子”,就是第一個引導樂詩成功加入社團的成員。
如果那個人真的是蔣文,那死掉的蔣文的執念是“兔子”,也是樂詩。
坐在對面一直沉默著的仰千沉突然抬眸望向紀阮。
白睫輕抬,眉眼冷冽。
“我只是想幫你。”仰千沉的聲音很低,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仰千沉側頭,紀阮能很清楚的看見他脖子上的傷口。
脆弱的仰千沉能輕而易舉的勾起紀阮的心疼,他后知后覺的發現,自己好像從來沒有對這里的其他人有過這種類似心疼的感覺。
即使殷錚跟嚴頌鳴互相吵成什么樣,他都不會想靠近。
即使嚴頌鳴用那雙殘疾的腿如何示弱,紀阮都不覺得有任何想拯救的念頭。
至于陸澤彥,紀阮更是敬而遠之。
仰千沉的目光荒涼蒼茫,平靜的像一望無際的原野。
“我只是不想讓你受到任何的傷害。”仰千沉垂著眸說,“抱歉。”
紀阮聞言抿了抿唇,猶疑道:“我不是想讓你道歉。”
仰千沉見紀阮說完又沉默,忽然起身走了過來,在紀阮震驚的目光里蹲在了他的腿邊,牽住紀阮的手搭在了他自己的側臉上。
紀阮瞪大眼睛,看著仰千沉的發旋在自己眼底。
午后的陽光和煦溫柔,仰千沉牽著紀阮的手,把自己的側臉放在紀阮的手心蹭了蹭。
這動作讓紀阮想到了A大里流浪的那只小黑貓,毛絨絨的。
仰千沉揚起臉,一向被稱為高嶺之花的學生會會長此刻竟蹲在紀阮的腿邊,他抬頭看著紀阮,說:“我惹你生氣了嗎?紀阮,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
“我只是害怕你遇見危險。”
紀阮感受到手心里傳來仰千沉臉頰的冰涼氣息。
好看的男人蹲在自己面前,紀阮聽見仰千沉又說:“我只是,太喜歡你了。”
“你以后想知道什么都跟我說,我如實告訴你,好不好?”
紀阮清晰地聽見了自己的心跳。
仰千沉蹲在他旁邊,明明是個被動的姿態,可他的肩頸手臂都格外結實,除了蹭著紀阮的左手,右手則是以一種絕對占有保護的姿態撐在紀阮的椅子后方。
只有紀阮才會看到仰千沉脆弱的表情。
從背后看,旁人都只能看到仰千沉充滿占有欲的身影。
紀阮輕輕斂下睫毛,承認了自己已經用過“仰千沉男友”的名頭了。
“我跟陸教授說,你是我男朋友。”紀阮皺眉,不太好意思地說:“嚴先生也聽見了。”
仰千沉的表情似乎有些愉悅,紀阮感知到周圍環境的光線都更亮了不少。
“那你不打算真的給我一個名分嗎?”仰千沉笑了笑,問。
在恐怖小說里談戀愛實在有些超出紀阮的性格,但眼前的仰千沉又實在好看,光影打在他的側頸上,照出被紗布照著的傷口,也照亮了那雙異于常人的白色睫毛。
智與感性在不停地拉扯著紀阮的思緒。
同意還是不同意?
是遵從自己的內心,還是繼續逃避?
幾秒后,紀阮輕輕嘆了口氣。
紀阮沒回答,而是微微俯身,輕輕在仰千沉的唇邊親了一下。
謊話成真,他再也不用苦惱于如何跟陸澤彥,跟嚴頌鳴那些人圓謊了,因為他真的要跟仰千沉在一起談戀愛了。
紅暈慢慢爬上紀阮的耳廓,蔓延至側臉。
“我好像,也有點喜歡你。”紀阮是個誠實的孩子,他不打算再欺騙自己了。
但親完的下一秒,紀阮看清了仰千沉眼底暗涌著的情緒。
帶著無盡的占有欲、保護欲。
過度的興奮讓仰千沉的臉色都變得和以往不同了起來,他身上的銳利感微微顯露了出來,讓紀阮看得一驚。
不過很快,仰千沉又把那些情緒都收拾得干干凈凈。
他抬頭看向紀阮,依舊以這個蹲著的被動姿勢,仰臉,說:“男朋友,再親親我。”
第43章 第 43 章 做了虧心事,害怕鬼敲門……
紀阮聞言側臉瞬間紅成了一片。
他訥訥道:“不要。”
周圍人來人往, 可很奇怪的是明明這群人剛才還在一直盯著他,但自從仰千沉出現之后, 那些偷窺一樣的黏膩眼神竟然全都消失不見了。
紀阮知道這很可能是因為仰千沉現在站在這里。
這位每天的蹤跡都會被記錄下來發在論壇里的學生會會長似乎比他想得更加神秘。
紀阮疑惑地抿了抿唇,可從他穿進這本小說世界開始,仰千沉的身上都沒有出現任何的提示音,無論是殺意值提示,亦或是曖昧值提示,都沒有出現過,哪怕一次閃動都沒有。
這讓紀阮覺得仰千沉絕對不會是原書中的那四條魚的其中一個。
但解決了一個疑惑, 其余的問題又隨之而來。
如果仰千沉不是魚塘里的魚,那么原書中的四個男人中的最后一位,到底是誰呢?
殷錚、嚴頌鳴、陸澤彥都已經出現了, 且他們的殺意值都相繼接近頂峰, 曖昧值也在不斷地上升。
紀阮不知道這個世界里還有誰會是剩余的那個人。
他暫時還沒有頭緒。
而眼前被拒絕了索吻要求的仰千沉笑了笑站起身,似乎并不為紀阮的推拒而有了任何抱怨。
當仰千沉坐到紀阮身旁時, 咖啡廳的玻璃門就再次被推響了。
紀阮抬頭望去,發現來人是已經遲到快四十分鐘的張雪。
與那天初見不同, 今天的張雪穿了一件修身的淺藍色長裙, 上身套著一件米黃色薄款長袖外套, 頭發被她打得卷曲有度,一進門十分亮眼。
同樣的,坐在咖啡廳里的紀阮也很引人注目, 張雪大致在店里掃了一圈就很輕易地鎖定住了坐在窗邊的紀阮。
八卦的張雪早就知道論壇里談論著的一切, 當她走過來時便開口好奇地發問:“你們兩個真的在一起啦?論壇里都傳瘋了!”
“牛啊!紀阮。”
張雪沒敢打趣仰千沉,只能看著紀阮笑。
紀阮不自在地蜷了蜷手指,怎么回事?他前腳剛跟仰千沉在一起,這件事后腳就被發到論壇上, 還被大肆傳播了?
仰千沉倒是顯得很沉著冷靜,盡管他一向如此,但還是讓紀阮安心了許多。
“是,我們正在交往。”仰千沉一句話激起千層浪。
不止是對面剛來的張雪,就連一直偷摸坐在一旁豎著耳朵的其他人也被嚇了一大跳。
居然真的在一起了!
紀阮揉著耳廓,害羞讓他趕緊換了一個話題,問:“你有初步的海報構思了嗎?”
張雪本想興致勃勃地繼續追問紀阮跟仰千沉的戀愛細節,但仰千沉的一張冰塊臉坐在旁邊,讓她實在不敢。
于是張雪只好拼命地壓制住自己的八卦性格,收斂地回答道:“不好意思我來晚啦,海報構思的話已經有了,我之前有做過這些海報宣傳,電腦里有模板,咱們按著出一個就好了。”
“啊?”紀阮沒想到張雪早把一切準備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
他覺得自己現在就像一個被隊友帶飛的幸運兒。
張雪性格潑辣但很爽快,她把筆記本電腦打開放在桌上,開始一頁一頁地挑選起來。
果然如張雪所說,她之前替別的社團做過海報,電腦里的內容都很齊全,幾乎只需要稍微再加工一下,就能有一版全新的,獨屬于圍棋社的海報被設計出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咖啡廳里的人群也逐漸散去。
眼看外面天色漸晚,他們的海報也只剩下最后一點文字需要進行添加,紀阮便打起精神,準備詢問一些張雪很有可能知道的往事。
張雪疲憊地揉了揉額頭,恰好此時仰千沉正從柜臺旁邊走過來,他拿著的托盤上放著幾個甜品小蛋糕跟兩杯拿鐵。
“你們倆都辛苦了,吃點東西吧。”仰千沉說。
張雪何時見過會長親自給自己端蛋糕,她立馬受寵若驚地接過小蛋糕,說了聲謝謝。
但仰千沉的眼神在她身上沒停留多久,立刻移到紀阮的身上。
隨即只聽見他說話的語氣都不知道柔和了多少地問紀阮,說:“要不要吃點?”
張雪一邊吃蛋糕,一邊悄咪咪地盯著看紀阮跟仰千沉的互動。
紀阮一門心思放在如何開口問張雪過往的一些事情上,不知道自己咬蛋糕的動作讓他的嘴角沾上了一些奶油。
直到仰千沉拿起餐巾紙擦過他的唇角,紀阮才眨眨眼回過神。
“想什么呢?”仰千沉問。
仰千沉好看的眉眼在咖啡廳已經亮起的燈光下格外耀眼。
紀阮看了眼仰千沉,不自覺地陷入了愣神之中。
而坐在對面的張雪忽然哀嚎了一聲,“怎么我來這兒還要吃狗糧啊?”
紀阮猛地回神,連忙又喝了口拿鐵,試圖壓制住心底過分的甜。
等小蛋糕們緩緩下肚,紀阮也想到了該怎么開口的辦法。
他抬頭望向張雪,說:“之前開會的時候聽田舒雨提起你之前在其他社團工作過,我能問問是什么社團嗎?”
張雪捧著拿鐵,很大方地說:“哦,那個啊。”
“除了圍棋社,我之前還參加過插花社團和晨跑社團。”張雪笑瞇瞇地說:“不過因為他們的社團活動太多太密集了,我最后沒能堅持下來,最后只剩下一個圍棋社。”
說到圍棋社,張雪來了興趣,問:“圍棋社很清閑,對吧?”
紀阮點點頭,“活動不多,挺好的。”
張雪利落地打了個響指,說:“我當初就是看重這一點,才留下來的。”
紀阮作出思索狀,接著問:“那你知道我們社團的其他幾個人都參加過什么別的社團嗎?感覺我們社團的氛圍……”
紀阮話沒說完就被張雪接了過去,女生一挑眉,臉上的表情是一副我懂你要說什么的樣子,她說:“我懂,很奇怪。”
“因為社團活動少嘛,大家都不太熟。”張雪看著新做的美甲慢慢地開口說:“其他人我不太清楚,但知道之前田舒雨跟社長是在同一個社團。”
田舒雨跟鐘琦嗎?張雪果然知道點什么,紀阮來了興致。
“那你知道他們之前是在哪個社團嗎?”紀阮有些迫不及待地問。
張雪沉默了一會兒,看著紀阮的臉卻是不怎么想開口了,她說:“大家明里暗里都知道的事情,你干什么非要我說出來。”
“還是說你有什么別的八卦?”張雪神秘兮兮地笑了笑。
紀阮沒得到張雪的正面回答,愈發好奇了起來。
眼看紀阮沒什么其他八卦,又滿臉寫著“想聽”兩個字。
張雪便無奈地壓低聲量,說:“還能是什么社團?你平常都不看學校論壇的嗎?這件事當年鬧得很大的。”
“不然你以為田舒雨他們聽見社團的招新攤子被擺到教四樓周圍的時候會嚇成那個鬼樣子?”張雪幸災樂禍地說,“還不是做了虧心事,害怕鬼敲門。”
剛剛還看見蔣文突然變成了一條巨大的瘦長鬼影,現在乍一聽“鬼”這個字,紀阮只覺得自己的后脖頸都開始發涼了。
“不會是……”紀阮的心中已經暗暗有了答案。
可在張雪真的把那個社團的名字說出來時,他還是免不了被嚇了一跳。
“對啊,他倆之前一起在西洋棋社團來著。”張雪說:“就是殷錚跟杜瑩都在的那個——西洋棋社團。”
紀阮愣住,在心底默默加了一句,也是樂詩跟蔣文在的那個社團。
那田舒雨跟鐘琦在其中扮演的到底是加害者,還是被害者呢?
既然已經開口問了,就沒有回頭路了。
紀阮直接問:“他們沒出國?”跟杜瑩一樣。
張雪抿嘴嘖了一聲,“好像他倆參與度不高吧,弄出事的人里杜瑩出國了,剩下就殷錚靠著家里的背景繼續留在A大瀟灑了。”
“那……你還記得當時出事的人里都有誰嗎?”紀阮想問還有沒有人知道樂詩,記得樂詩的名字。
但這個話題實在太過于禁忌,即使是話癆的張雪也擺擺手,不想再過多的討論。
紀阮眼看著張雪三兩下地把海報缺失的一些文字內容給填寫了上去。
隨后只見張雪一蓋筆記本電腦,說:“等會兒我去打印店,把海報弄出來就好了。”
張雪邊說邊起身,似乎就是這場作業會面結束的征兆。
紀阮也不好再開口留人,只能笑了笑說:“明天見。”
窗外夜色漸濃,隨著張雪的離開,一旁一直沉默地陪伴著的仰千沉突然出聲問:“紀阮,你似乎一直在查過去的那件事。”
紀阮轉頭看向仰千沉說,“是啊。”
“為什么?”
紀阮看著仰千沉的那雙漆黑的眼睛,誠實地說:“因為我想擺脫殷錚。”
——
次日,晴空萬里,A大廣闊的校內廣場上支滿了各色的社團攤子跟旗幟。
有穿著巨大的玩偶服的學生四處游走著散發宣傳單,也有學生舉著喇叭大聲地進行攬人活動,總之所見所聞之處熱鬧非凡。
行人的街道上擠滿了社團的小攤子,紀阮趕到圍棋社的攤前時也沒想到會有這種盛況。
他本來以為圍棋社被批在教四樓附近,人會很少呢,結果沒想到這邊過來的人雖然比廣場周圍的人要少一些,但總體來看依然有很多。
紀阮看見鐘琦跟常翰坐在攤子里,社團的其他人暫時還不見蹤影。
“紀阮你來啦?”鐘琦在人群中一眼注意到了紀阮,連忙抬手招呼道:“從后面進來。”
紀阮跨過紙箱彎腰走進紅色攤子里,隨口問:“只有我們三個到了嗎?”
鐘琦遞給紀阮一沓宣傳小手冊,一邊說:“新傳學院好像有個講座拖堂了,張雪跟陳凌韜要晚一點才會來。”
紀阮點點頭,那意思就是還有田舒雨沒來,不知道原因。
常翰一抬眼鏡,轉身對著紀阮說:“一會兒你就站在攤子前面,給過路的新生發冊子就行,我來填報名表。”
紀阮沒什么意見,便同意地拿著手里的一沓小冊子又走了出去。
可就在他剛剛擠出小攤子時,一個不速之客忽然光臨。
殷錚從人群中走來,過分出挑的身高和充滿戾氣的氣場讓他看起來格外滲人。
周圍熱鬧的人群瞬間安靜了不少,就連紀阮也一下子被定在了原地。
然后他看見殷錚的目光一錯不錯地落在自己身上。
殷錚極力壓制著怒氣走到紀阮跟前,等靠得只有半臂遠的距離時,紀阮聽見他啞著嗓子質問道:“你跟仰千沉在一起了?”
“是真的,還是假的?”
第44章 第 44 章 都該償還自己的罪孽……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紀阮沒有退縮,他看著殷錚猙獰的表情, 一字一句說得很清楚。
紀阮說:“是,我是在跟仰千沉交往。”
不想承認的事實從紀阮的口中說出,殷錚只覺得自己的腦袋都要氣爆.炸了。
一股暴虐的情緒無端地升起,殷錚久違的摧毀欲重新出現。
他好久沒這么想弄死一個人了。
紀阮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殷錚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可怖,他的耳邊是殷錚不斷提醒著的殺意值。
【殷錚殺意值96】
【……殷錚殺意值97】
【……殺意值98】
【……99】
自從殷錚的曖昧值提升的飛快之后,他的殺意值就沒再這么厲害的增漲過了。
眼前氣場猙獰恐怖的殷錚似乎在一瞬間跟過去出現在樂詩面前的那個人重合了。
那位被社團成員們擁簇著的上位者貓頭鷹, 果然就是殷錚。
也只能是殷錚。
紀阮做好準備,卻不料身后突然出現了一個人攔在了他的面前。
居然是鐘琦。
周圍人聲漸漸弱去的時候,紀阮聽見擋在自己身前的鐘琦對著殷錚說:“別再鬧出事了, 我們好不容易才把事情壓下來。”
鐘琦不出現說這話還好, 可他一出現,竟挑起了殷錚竭力壓制住的怒氣。
“去你.媽的!”殷錚一腳抬起狠狠踹在了鐘琦的腹部。
殷錚戾氣重, 結實的腿部竟一腳就把鐘琦踹倒在地!
紀阮沒來得及回過神,一轉頭就發現鐘琦捂著肚子躺倒在地上, 面容蒼白痛苦地閉著眼睛。
“艸。”坐在一旁看戲的常翰見狀也失去了淡定的樣子, 直接一個箭步沖上來扶著鐘琦。
“殷錚!”紀阮上前一步, 質問道:“你瘋了嗎?你以為自己能一直這么無法無天嗎?事情暴露之后,嚴頌鳴還能護著你嗎?”
此刻的殷錚似乎揭開了他往日偽裝的假面,在紀阮面前不管不顧地展露了惡劣的本貌。
“你在質問我?”殷錚上前一步狠狠攥住紀阮的衣領, 怒氣滿滿地說:“當初是你先勾.引我在先, 結果現在你告訴我,你跟仰千沉那個家伙在一起了?他媽憑什么?”
“耍我玩兒很開心嗎?”殷錚的憤怒言之于表。
紀阮不甘示弱地回掐住殷錚的手腕,說:“我從來都沒有說過我喜歡你,是你想得太多, 是你一直在糾纏我吧?”
男生的脖領被殷錚狠狠攥在手心里,漂亮的眼睛里此刻只有厭惡跟疏離。
兔子惹急了也會咬人,殷錚想道。
可紀阮太漂亮了,漂亮到生氣的樣子也讓他喜歡。
“事情暴露?”殷錚這時才緩過神來提起紀阮剛才說過的話,他壓低眉頭,野氣的樣子像極了捕食前的獸類。
“你說我什么事情暴露?”殷錚問。
紀阮跟殷錚的吵鬧聲引起周圍其他人的注意,不少待在廣場上的學生們都圍了過來。
紀阮知道即使A大有些同學知道當年發生的事情也都不敢出聲,但除了這些知道內情的人,更多的人是根本不知道當初的A大,當初的那個西洋棋社團到底做了多么令人唾棄的事情。
“你要我說得再明白一點嗎?”紀阮毫不退縮地望著面前殷錚的眼睛,問。
他的腦海里屬于殷錚殺意值的提示已經在瘋狂地閃動了。
“倚靠家族勢力在學院里建造一個所謂的金字塔世界,坐在塔尖看著其他人被迫卷入這一場弱肉強食的競爭當中,你是不是覺得很興奮?”
紀阮雙眼中怒氣漸盛,他攥著殷錚的手腕也跟著用力,“你以為沒人知道嗎?你以為所有人都會一直保持沉默嗎?”
殷錚的額頭青筋鼓起,看著紀阮的臉幾乎再也忍不住殺意。
紀阮居然知道了。
他居然查到了。
學院論壇里正在瘋狂地討論著這件事情。
獨自走在教四樓東門外的田舒雨聽著兜里不斷響起的消息鈴聲,也把手機打開看了一眼,但就是這一眼,卻讓她的表情都變得蒼白了起來。
只見私密論壇里,一位用戶發出了一個帖子,名為:【大家好】
標題短短打了個招呼,可這位匿名者的ID卻是讓私密論壇里的所有人都不陌生。
這居然是樂詩的ID號?!她不是……怎么會出現在論壇里,還發了帖子?
田舒雨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又翻了好幾遍,確認發出這條帖子的用戶就是當初的社團成員樂詩。
論壇內容里是一張張日記本的圖片,從最初的日期開始,直到最后的結局。
所有人都看見了樂詩的興奮、掙扎、妥協、墜入深淵。
田舒雨在看見某一天的日記后只覺得自己的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只見那張圖片上是樂詩的字跡。
她說:【羊……羊,要找替罪羊,必須找到下一個人來代替我,我撐不住了。】
【婊.子,臭婊.子,狗養的惡心的臭婊.子你他.媽的!!啊啊啊!!】
“不是我的錯,跟我有什么關系?”田舒雨攥著手機,眼神緊緊盯著屏幕上的字跡,“你的死跟我有什么關系?”
“你要害我,我就害你。”田舒雨表情突然變得猙獰扭曲,“我有本事搭上線,你自己笨得要死,還想要我當你的替罪羊,想得美。”
田舒雨一邊說著一邊走著,不知道什么時候,她竟走到了一片空曠的地方,她的聲音都開始有了回音。
周圍空氣里彌漫著經久未打掃的塵土。
田舒雨驟然頓住,她瑟縮著肩膀回頭,只見她剛剛居然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撕開了教四樓東門的白色封條,踏入了這一片禁地。
杜瑩的死像一個魔鬼縈繞在田舒雨的腦海里。
自從知道那些消息后她就一直睡不好覺,她跟鐘琦打過電話,互相安慰過,但都不管用。
睡不著就是睡不著。
漆黑昏暗的教學樓內寂靜一片,就在田舒雨嚇得把手機落在這里,轉身就準備跑著離開時她的身后突然傳來一個笑聲。
那笑聲尖銳凄厲,帶著田舒雨極為熟悉的語氣說,“舒雨,你不是說要幫我的嗎?怎么我現在被弄成這副樣子啦?”
田舒雨僵在原地,不敢回頭。
“杜瑩是第一個,你是第二個,鐘琦是第三個……”
那聲音一個一個地念著,像拿著一把死神的鐮刀。
田舒雨哆嗦著開口,帶著不管不顧的狠厲,“你死了也這么沒出息,你要找的人應該是殷錚,找我們算什么本事!”
“哈哈哈哈。”尖銳的笑聲重新響起,“你們都該死,蔣文死了,他們都死了,就你們幾個還活著,憑什么?”
殷錚入校時憑借背后勢力輕易地贏得了一大批的追隨者。
他與平常人不同,殷錚性格暴戾張揚,崇尚暴力解決問題,那些追隨者們為了爭得他的注意,便也投其所好,以樣學樣,以殷錚的名號做著無數個霸凌的事情。
直到所有人開始謹小慎微地行事,找茬都沒法再霸凌時,有人提出了新的玩法。
杜瑩建立了一個社團,名義上被叫做西洋棋社團,實則是個形為金字塔的小社會。
殷錚坐在金字塔的塔尖,給自己取了個貓頭鷹的綽號。
他們接納成員,以社團活動的名義光明正大地進行著校園暴力。
樂詩在蔣文的引薦下不知情地加入了進去,卻不知道以她的能力跟地位,只能是充當社團里面被欺負的角色,除非她也引薦一些新人入團,那她才能有喘息的機會。
被霸凌者最終成為加害者,樂詩退無可退,只能在不斷地自我掙扎與摧毀中尋找著可憐的平衡。
“很好玩,對嗎?”尖銳的女聲在空曠的教學樓內響起。
田舒雨不敢轉身,她知道樂詩是怎么死的。
十幾個社團成員手拉著手,一起從教學樓頂層跳了下去,其中也包括蔣文。
那一天下午,教四樓被血染紅,血腥氣充斥在每個人的鼻腔里,似乎讓他們都成為了共同的沉默加害者。
“鐘琦讓我吃圖釘,你跟他們一起騙我,耍我……”樂詩的聲音扭曲變形,腦海里只剩下憤恨二字的她怨念沖天,“都來陪我,都來陪我啊!!”
“別把自己摘的那么干凈,你不也騙了一些人加入社團嗎?你不也怕被欺負,找了其他人來嗎?”田舒雨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了。
詭異的女聲沉默了一會兒,再開口時情緒穩定了不少。
樂詩說:“那就都該死,我們都該償還自己的罪孽。”
——
殷錚的殺意值泛著血腥的紅色在紀阮的腦海里瘋狂地閃動著,紀阮感受到殷錚攥著他衣領的手腕忽然轉了個角度,掐住了他的咽喉。
殷錚的雙眼里狠厲滿滿,恨意滔天。
紀阮的那條帖子不止發在了學校的私密論壇里,連普通版的【FUN】論壇,他都發了。
借著樂詩的名義,紀阮把當年的真相全部公之于眾了。
再也沒有什么不能提的事,不能惹的人,因為不能提的事他提了,不能惹的人他惹了。
此刻的論壇里全部炸成了一片,所有人都在好奇,不敢置信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我靠,這不是那誰的賬號嗎?怎么會發帖子出來?】
【瘋了吧!我的天,都完了。】
【除了那幾個領頭的人,還有一些當年參加過霸凌的家伙藏在論壇角落里當蟑螂呢吧,現在都滾出來啊。】
【第一次知道當初居然還發生過這些事情!怪不得學校的四號樓一直被封禁著不讓新生靠近。】
【太變態了吧,這妥妥的校園霸凌啊,真惡心。】
【呸,惡心,喪心病狂。】
【我一開始還以為殷錚只是脾氣不好,沒想到他過去還做過這么多惡心的事情,沒得到報應嗎?】
【人好好的,現在還在社團招新攤子那邊刁難阮寶呢。】
紀阮的名字一出現,論壇里的討論又多了不少。
【為什么?殷錚為什么又開始刁難他了?】
【可能是因為昨天阮寶官宣的事?】
【艸!!教四樓的封條被人拆開了!!】
在一大堆震驚的回復當中,一條知情人的回復被淹沒在人海里。
【羊跳樓了,從當初樂詩跳下去的那個位置。】
第45章 第 45 章 被人裝了監控
殷錚的手腕驟然用力, 紀阮覺得瞬間呼吸困難了起來。
他的臉頰漲紅,明明已經被迫逼近死亡角落, 眼神里卻沒有絲毫的退縮。
殷錚被紀阮的目光燙到,一時間竟覺得自己無比齷齪。
可紀阮腦海里瘋狂閃動著的殺意值信號并沒有任何消失的跡象。
他知道現在只有自己能救自己。
紀阮來之前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他先是用樂詩的ID在論壇上發布了揭露的帖子,又把樂詩的那本日記埋在了它原本的位置,最后又撥打了報警電話。
是的,報警電話。
紀阮一開始覺得在一本恐怖小說里無論自己遇見了什么變態兇手,他都沒辦法用法律武器保護自己, 因為他不止穿成了這本書中的“原主人公”,更是異世界的,不屬于這里的人。
但殷錚不是, 杜瑩不是, 樂詩更不是。
他們的一舉一動是會受到這本書原本的邏輯桎梏跟制裁的。
所以殷錚才會動用家族勢力逃脫最開始的懲罰。
紀阮狠狠撓在殷錚的手背上,看著殷錚露出兇狠的表情但卻無可奈何的那一刻他笑了。
現在嚴頌鳴不再是殷錚的靠山了, 或者說不再是他最堅固的靠山了。
“殷錚。”紀阮直視著面前的殷錚,笑著說:“你沒得逃了。”
殷錚下意識地反駁道:“呵?怎么可能?”
殷錚話音剛落間, 剛剛被他踹到一旁的鐘琦竟突然瘋了似的大吼大叫了起來。
“別過來!你是什么東西?滾開!!”鐘琦掙脫開常翰的手臂, 一邊喊著一邊向后退著。
然后只見鐘琦后退時絆倒了攤子的支架腿, 緊接著撲通一聲響,他整個人向后摔去。
周圍人不敢靠近殷錚的方向,但眼看鐘琦好似發瘋了一樣的狂嚎, 也有人好心的上前問道:“鐘琦?你咋啦?”
殷錚的注意力也被拽去, 紀阮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他看了眼周圍其他人一臉茫然的表情,意識到原來除了他跟被嚇到的人,沒有任何人看得到“蔣文”的鬼影。
空曠的校園道路上,一條狹長瘦高的漆黑影子遮天蔽日地站在鐘琦面前。
它的嗓音嘶啞尖銳, “鐘琦社長,你想過會有這一天嗎?”
“你之前跟在殷錚背后狐假虎威的時候,想過自己會有這一天嗎?”
“杜瑩死了之后,你是不是整夜整夜的睡不著啊。”瘦高鬼影飄著靠近,速度極快,帶來的壓迫感跟恐嚇感極盡頂峰,它詭異地笑著對鐘琦說:“你活該。”
鬼影字字句句戳在鐘琦最在意的事情上,讓他的臉色都變得蒼白可怕。
鐘琦屁滾尿流地爬起來,卻因為過度緊張又摔了個狗啃屎。
“我去你.媽的!”鐘琦已經被嚇到頭了,忽然開始對著那恐怖的黑色鬼影罵起了臟話。
只有紀阮知道鐘琦是在罵蔣文,可其他人看來,鐘琦似乎是突然毫無征兆地瘋了。
“怎么回事?他不是圍棋社的社長嗎?”
“我知道他,他的名字剛才也被暴露在論壇上了,鐘琦也在之前那個霸凌人的社團。”
“真的假的?哇,好惡心。”
“這么巧合嗎?之前教四樓就有人說看到過一些不干凈的東西,你說會不會是……”
“太嚇人了,別說這些了。”
圍觀人群熙熙攘攘,談論聲遍地,卻再也沒有一個人靠近。
突然有一個人出聲道:“我靠!!你森*晚*整*們看到論壇里發出來的照片了沒有?!有個人從教四樓樓頂跳下來了!”
不等情況混亂,一個嚴厲的女聲從不遠處響起,“拉住他!”
嘈雜不堪的場景瞬間就被這厲聲給安撫了下來。
校園安保隊的兩名強壯男人走上前一左一右地架起了倒在地上胡言亂語,眼神都飄散了的鐘琦。
閔佳冷然地掃過在場所有人,最后目光落在殷錚身上,說:“殷錚同學,警察已經到了,你是配合,還是做無謂的抵抗?”
殷錚此刻還是掛著一臉不在乎的表情,他松開了一直掐著紀阮的手。
紀阮猛地呼吸了一口空氣,扶著膝蓋垂下頭。
“警察?我要給我舅舅打個電話。”殷錚沒有乖順地戴上手銬,還在做著最后的掙扎。
他堅信嚴頌鳴不會讓他進去的。
當初都能把他保下來,現在不過是東窗事發而已,情況比當初容易解決得多了。
可令殷錚沒想到的是他撥打的電話一直響著鈴,但就是沒有人接。
嚴頌鳴沒接他的電話。
殷錚的臉色驟然變得極其陰沉,“艸,怎么不接電話?!”
閔佳跟一眾警察卻是不再等待了,他們全副武裝,頃刻間就把這位惡劣的加害霸凌者制服了下來。
殷錚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戴上手銬,手也被反鎖在背后。
“艸!!怎么不接我電話?!”殷錚發狂地怒吼,但很快又被制服了起來。
伴隨著掙扎的動靜,殷錚的身影逐漸消失在A大門外。
“證據確鑿,他出不來的。”
紀阮怔住,聞聲轉頭,發現仰千沉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了他的身旁。
殷錚跟鐘琦被帶走,田舒雨的尸體也被法醫團隊圍了起來,閔佳老師留下來掌控招新現場,其他同學震驚地談論著這件本該在當年就發生的事。
“你來了?”紀阮笑著問,卻發現仰千沉的目光落在他的脖頸上時暗了暗。
“想給你留出時間。”仰千沉抬手輕輕撫摸著紀阮脖頸處被勒出的傷痕。
仰千沉知道這是紀阮從一開始就抱定的信念,惡人需要得到應有的懲罰。
所以最后的這一刻,仰千沉并沒有喧賓奪主,因為他想讓紀阮親手完成。
紀阮終于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他抿了抿唇,發現腦海里一直閃動著的屬于殷錚的殺意值提示竟錚然跳動了幾下后碎裂開,消失了。
似乎這也代表著殷錚再也構不成對紀阮的傷害了。
在一本驚悚恐怖小說里,殷錚還能受到法律的制裁,紀阮想不到比這更好的結局了。
正當此時,女老師的控場聲忽然在背后響起。
“大家都散了!招新活動改日再重新舉辦,現在都趕緊散了,離開這里!”
紀阮聞聲回頭,發現閔佳利落的背影。
女人踩著高跟鞋,豎著低馬尾,一看就十分干練。
紀阮跟在仰千沉身旁準備離開,目光卻忽然落在閔佳的影子上。
此刻太陽高掛天空,天氣晴朗,可閔佳的影子卻黑的有些可怕。
濃烈的墨色讓紀阮不自覺地輕輕皺起眉頭。
這感覺……怎么跟當初蔣文帶給他的感受一樣?
難不成,閔佳也不是活人?!
路過閔佳身旁時,紀阮停下腳步乖巧地打了聲招呼,“老師你好。”
閔佳抽空看了紀阮一眼,雖然她平常十分嚴厲,但單獨面對學生時態度卻很溫柔。
“怎么了?紀阮。”閔佳記得紀阮的名字。
紀阮眨了眨眼,嘗試著開口問道:“老師,您知道我們學校有一個學生自發舉辦的校園論壇吧?”
普通論壇里的內容大多圍繞著學生生活,可私密的VIP論壇可就不是了,在那里面,不管多獵奇的血腥內容都有涉獵。
“知道。”閔佳淡定地說。
原來都是大家沒有干預的默認。
但現在殷錚被抓了……紀阮說:“現在樂詩的事情已經被解決了,校方能不能出面把私密論壇關停呢?”
私密論壇里不止包含著對他的偷窺內容,更多的還是圍繞著“教四樓”這件事展開的各種討論。
眼看如今事情已經被解決,暫告一段落,紀阮覺得這種血腥詭異的論壇還是消失為好。
可閔佳聽見了紀阮的提議后卻是很疑惑地問:“為什么?殷錚同學的這件事跟學校的論壇有什么關聯?”
紀阮愣神地望著閔佳的表情,發現對方確實好似一無所知。
“論壇不是殷錚出錢做的嗎?”紀阮問。
明明整個論壇里只有殷錚的用戶名最特別,別人也都不敢提起他,甚至連社團成員樂詩的用戶名都很特殊。
難道【FUN】論壇不是殷錚舉辦的?那會是誰?!
果然,下一秒紀阮就聽見閔佳說:“不是啊,但具體到底是誰出錢做的,我們也都不太清楚。”
紀阮的心臟又恢復了之前的謹慎跳動。
閔佳對論壇的事情表現淡定,似乎并不知道除了普通的論壇之外還有一個神秘的VIP私域論壇。
紀阮默默垂下眼簾,既然閔佳不知情,那就最好不要把她牽連進來了。
“好的,老師。”紀阮說了聲再見,余光瞟見姍姍來遲的張雪跟陳凌韜。
他們兩人看著一片狼藉的攤位齊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張雪連忙走到紀阮旁邊問:“我的天啊,到底發生了什么?我在聽完講座來的路上大概翻了翻論壇,這里都發生了什么事啊?咱們的招新還能做嗎?”
圍棋社的社長鐘琦已經被抓走了,田舒雨的尸體還在教四樓下,現在應該被法醫隊帶走了。
圍棋社人心本就不齊,現在幾乎能稱得上支離破碎。
紀阮抿了抿唇,說:“如果有人想頂上社長的位置,應該還能繼續辦。”
可當紀阮的話說出口,眼前的張雪跟一旁的陳凌韜都沉默了下來。
就連一直在現場的常翰都沒開口說一句話。
紀阮于是就知道了,這個圍棋社的壽命,很可能就到此為止了。
幾個人互相說了聲再見,紀阮也離開了狼藉的招新現場。
就在他即將走出中央廣場時,他的手機屏幕上響起了一個不速之客的鈴聲。
備注,嚴先生。
嚴頌鳴剛才沒接殷錚的電話,但現在居然主動給他打了電話過來?
紀阮攥著手機沒思考完,就看見自己的腦海里竟悚然地出現了屬于嚴頌鳴的殺意值。
【嚴頌鳴殺意值99】
血紅色的殺意值在不停地跳動,惹得紀阮手背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他把殷錚弄進去了,果然就是會引起嚴頌鳴的蝴蝶反應。
紀阮看了眼身旁的仰千沉,見仰千沉表情不變,他才接通了電話。
紀阮本以為嚴頌鳴打來是為了殷錚的事情,但誰曾想嚴頌鳴不僅情緒穩定,甚至連殷錚這個名字都沒有提起過一次。
嚴頌鳴語氣淡淡,開口就說:“紀阮,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租住的公寓是我們嚴氏集團的地皮,歸我管轄?”
紀阮有些疑惑,嚴頌鳴提起這個是為什么,難道是想讓他搬離嗎?
所以紀阮反問:“你說這個干什么?”
嚴頌鳴沉默了幾秒,笑聲有些滲人。
“不為什么,只是想善意的提醒你。”
“房東排查的時候,在你的公寓里發現了一些好玩的東西。”
紀阮聞言眉頭皺得厲害,“嚴先生,你想說什么就直說吧。”
下一秒,嚴頌鳴便直言道:“紀阮,你的房間里被人裝了監控。”
“目前我們找出來的一共有八個,你猜猜,還沒找出來的,會有多少?”
第46章 第 46 章 【不同視角看校花】……
監控?在他的房間里嗎?
紀阮被嚴頌鳴突如其來的提醒驚得一時愣住, 反應了三秒才真的解完對方的話語代表的更深層次的內容是什么。
八個監控攝像頭,甚至更多。
有人在監視自己, 從他搬進那棟公寓開始,那些偷窺的目光就不止存在于校園之內,就連他搬出去之后的校園外,竟然也存在著。
一陣惡心的感覺涌上紀阮的心頭,讓他的臉色都變得蒼白起來。
可紀阮的智還在,他攥緊手機反問:“嚴先生現在告訴我這件事,是為什么?”
天底下真的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嗎?前腳殷錚事發被抓走, 后腳嚴頌鳴的公司就那么巧合的進行了公寓排查,還剛巧就在他租住的房子里搜出了監控攝像頭。
但不管嚴頌鳴的心思跟目的是為了什么,監控的存在都是板上釘釘的了。
嚴頌鳴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 才意有所指地說:“我只是好心提醒罷了, 你信或者不信都沒關系,如果你不相信的話, 大可以現在就回家,房東他們恰好都還在。”
紀阮皺了皺眉, 聽見嚴頌鳴繼續說:“我只是擔心, 到底是什么人安裝的這些攝像頭?跟你走得近, 且知道你住所的人并不多吧?”
嚴頌鳴話里話外暗指某人,紀阮很輕易地就猜出了他的想法。
果然,不一會兒嚴頌鳴也不裝了, 他開口就直指道:“你剛交的那個小男朋友……”
眼看嚴頌鳴未開口的話音甩在仰千沉身上, 紀阮下意識地反駁道:“他不會這樣做的。”
仰千沉站在紀阮身旁,白睫輕垂,表情無辜。
“怎么了?”仰千沉聽見自己的名字被提到,不由得輕聲發問。
紀阮攥住仰千沉的手腕, 搖搖頭安撫了對方,才繼續跟嚴頌鳴說:“我相信嚴先生您確實在我的房間里找到了監控攝像頭,但具體到底會是誰安裝的那些東西,我需要再想想。”
監控攝像頭幾個字一出現,仰千沉也跟著臉色一沉。
只見仰千沉那雙漆黑的眸子里涌動著復雜的情緒,惹得紀阮攥住對方的手指也不免用力。
眼看紀阮如此信任仰千沉,電話那頭嚴頌鳴的語氣也更冷了一些。
“是嗎?但愿你的信任不會被辜負。”嚴頌鳴笑了笑,說:“至于殷錚的事……”
紀阮的心一下子猛烈的震了一下,嚴頌鳴要做什么?替殷錚懲罰自己嗎?
不過出乎紀阮意料之外的是,嚴頌鳴竟然說:“自己做的事就應該自己承擔,我不會再追究任何。”
“他沒有自救的能力,得到什么樣的結局都是他自己活該。”
紀阮手指發麻。
他沒忘記之前的嚴頌鳴是如何寵溺殷錚的,殷錚也是如何信任他這位舅舅的。
紀阮以為這一對由血緣關系緊密聯系著的舅侄會一直相幫下去。
結果誰能想到,嚴頌鳴這座靠山,如此輕易地便碎裂了。
但不管如何,殷錚都應得到任何懲罰,既然嚴頌鳴都不打算追究了,他就更不用耿耿于懷,于是紀阮很輕松地就將這些念頭全部掃去。
掛斷電話后,紀阮對著仰千沉認真地說,“不用擔心。”
可事實上,紀阮需要擔心的事情似乎變得多了起來。
就在他跟仰千沉回到租住的公寓樓下,準備坐電梯時,紀阮無聊翻看的學校論壇里突然出現了新的一條帖子。
因為【FUN】論壇并不是殷錚所做,所以殷錚被抓后,論壇依然存在,甚至好似沒有了顧慮之后,里面的內容比起之前更加五花八門。
紀阮按下電梯上升鍵,翻開了論壇首頁被頂上來的新帖子。
帖子名為:【不同視角看校花】
在A大,尤其在A大的私密論壇里,“校花”這兩個字的提及帶著無盡的惡意與詭異,紀阮在看到的那一瞬間就涌現出一陣厭惡的情緒。
等到他點開帖子后,發現主樓什么話也沒說,直接就放上了一段視頻。
電梯里信號不好,視頻播放得斷斷續續,但紀阮還是看清楚了。
站在視頻里的那個人,竟然就是他自己?!
紀阮手指一顫,腦海里的猜想無窮無盡,他的臉色也瞬間變得蒼白。
監控攝像頭的視角自上而下,處在一個很隱蔽的客廳角落,畫面里紀阮開門進來,放下包坐在了沙發上,因為疲累,他伸了個懶腰,漂亮的臉上露出厭倦的慵懶神態,像一只困倦的小貓。
視頻很短,幾乎都是紀阮單人坐在沙發上的畫面。
他起身走動,去開放式廚房拿水,再回來坐在沙發上,盤起腿,玩手機。
畫面中,紀阮的表情時而開心時而皺眉,視頻竟然生動地將他平日里的一舉一動都錄了下來。
隨后,這條只有幾十秒,不到一分鐘長度的視頻畫面在紀阮又一次彎腰從桌面上捧起水杯時戛然而止。
雖然只是很普通的日常畫面,但卻足以讓紀阮的后背都開始發麻發涼。
他的房間里真的有監控,且安裝監控的那個人居然還把錄下來的畫面發到了論壇上!
帖子發布的時間在二十分鐘之前,時間幾乎跟嚴頌鳴打電話過來提醒時差不多。
到底會是誰?!紀阮緊張地咬著手指,一旁的仰千沉自然也看清了紀阮剛剛的視頻,他側身靠近,輕輕拉住紀阮的手腕,以一種強勢但安撫的語氣說:“別擔心,這條帖子不會擴散開來。”
紀阮抬頭看向仰千沉,發現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平靜,不知為何,他的心也跟著仰千沉冷靜了下來。
那條新帖子的回復正在以飛速增長,樓里面的內容不堪入目。
【臥槽,樓主怎么搞到的這段視頻?這么高清?】
【這視角……樓主不會是跑到阮寶的房間里安裝攝像頭了吧,瘋了真是。】
【不過坐在沙發上的阮寶真好看嘿嘿嘿。】
【是從來沒見過的阮寶,喜歡。】
【還有多的嗎?如果真的是攝像頭,樓主應該有比這更多的視頻吧?為什么只發這么一小段?不夠看啊!!多發點唄!】
【拒絕白嫖的話,我可以花錢買,樓主出個價。】
【YZ剛進去,現在又搞什么幺蛾子?這是犯罪啊,勸樓主趕快自首。】
【他都進去了,就不用縮寫了吧?怕什么呢?】
【不夠看,視頻已存,想看更多。】
惡意滿滿的回復一層蓋著一層,將這條新發的帖樓迅速頂到了論壇的首頁,高居不下。
忽然,仰千沉的聲音壓過樓里那些令人感到不適的回復,強勢地出現在紀阮一團亂麻的腦海里。
“你看看視頻錄制的時間。”仰千沉的聲音清清冽冽的,如同炙熱巖漿里突然出現的一抹清泉。
紀阮看了仰千沉一眼,隨后在對方安撫的目光中忍耐著不適感,再一次點開了主樓的視頻畫面。
他再一次出現在了鏡頭里。
仰千沉說:“這個畫面是你昨天從咖啡廳里離開回到家的時候,對吧?”
按照仰千沉的猜測,時間大概在昨天晚上六七點鐘。
紀阮點點頭,說:“是。”
昨天他跟仰千沉,張雪各自分別,仰千沉因為要忙學生會招新的事情就沒有跟他一起回公寓。
而且仰千沉提議,他的傷快好了,也不好再一直在紀阮家久住,所以回了他自己的宿舍公寓。
紀阮想起來了,這段視頻中的畫面確實就如仰千沉所說,是他昨晚剛從咖啡廳回到家的時候。
所以這說明……紀阮腦海里未說完的話被仰千沉牽了個線頭提了起來。
“所以這說明。”仰千沉側頭垂眸望著紀阮,說:“監控攝像頭很可能是最近才安裝的。”
“如果我們再做一些更利好的推測。”
“監控攝像頭很可能是昨晚才被安裝在你公寓里的。”
叮的一聲響,電梯停在了紀阮的公寓樓層。
紀阮沉默地邁著步子走出電梯,但表情跟情緒都放松了不少。
如果仰千沉說得對,那么就證明那個惡心的偷窺者昨晚才潛進他的家里,弄好了這些東西跟設備。
不管是不是,這都讓紀阮的心情松快了不少。
直到他們與房東見面,了解了事情的具體情況后,根據物業跟安保隊的推測才真的有了篤定的想法。
“根據已經被我們拆下來的監控攝像頭里的錄制畫面來看,設備被安裝的時間不超過昨晚五點之前。”憨厚的保安隊長說:“也就是說,這個人昨晚上偷摸進了你的屋子,安裝了這些攝像頭。”
紀阮與仰千沉互相對視了一眼。
“幸好早發現,不然后果可嚴重了。”房東是個留著一頭卷發的中年女人,普通話不太流利。
紀阮看著眼前這幾位npc似的固定角色,還是說了聲“謝謝。”
“不用謝,小伙子。”房東輕輕拍了拍紀阮的手背,小心翼翼地問:“那你是打算怎么解決啊?是想報警呢……還是?”
房間里的攝像頭已經被全部拆除,一共十三個。
臥室跟洗浴間里都有。
紀阮后怕地想,幸好昨晚自己犯懶,沒有沖澡,不然不知道又被拍下多少視頻。
他知道房東在擔心什么事,便說:“暫時不打算報警。”
證據缺失,沒有嫌疑人,紀阮知道現在著急還沒有用。
房東聞言立刻喜笑顏開,說:“小伙子你放心,我保證以后這種事絕對不會發生。”
紀阮看著她信誓旦旦的樣子沒有反駁也沒有打擊,只是點頭笑了笑。
等一堆人烏央烏央地離開,仰千沉看向紀阮,問:“為什么不報警?”
紀阮垂眸盯著手中的手機,輕聲說:“我心里有一個猜測,我想驗證對不對。”
仰千沉輕輕皺眉。
果然下一秒,紀阮的猜測成真,他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紀阮深吸一口氣,等了幾秒后才接通電話,打了聲招呼。
他的語氣驚恐焦急,似乎很后怕的樣子,“陸哥?你怎么打過來了?”
第47章 第 47 章 只親這么一下嗎?
第四十七章
陸澤彥的聲音聽得不太真切, 紀阮覺得對方此刻雖然打著電話,但很可能把手機放在離他自己較遠的地方。
“沒什么, 只是想跟你說醫生的藥都已經開好送過來了,你什么時候有時間,我給你送過去。”
“或者你有時間,自己過來拿?”
紀阮下意識地跟身旁的仰千沉對視了一眼。
心醫生開的那些藥,他是不可能吃的,但表面功夫還是得做,他不能直接拒絕陸澤彥的要求。
“怎樣都行, 我這幾天都有空。”紀阮思索了一會兒,問:“明天可以嗎?”
紀阮說完,發現仰千沉忽然低頭看起了手機, 似乎在處什么事情。
陸澤彥的聲音拉回紀阮的思緒。
“明天嗎?我正好有課, 那下課后你來我辦公室拿吧。”陸澤彥說。
紀阮聞言皺了皺眉,發現現在的陸澤彥已經完全不在乎他自己之前說過的, 在學校里要裝作不認識對方的事情了。
紀阮同意了。
陸澤彥跟他本來也沒什么需要聊的事,紀阮說完就想掛電話, 但對面的陸澤彥欲言又止的呼吸聲讓他頓住, 緩了緩動作。
“阮阮……”陸澤彥又叫出那個稱呼。
紀阮皺眉道:“我覺得我們沒有那么熟, 之前就想跟你說了,不要這么喊我。”
殺意值沒有波動。
陸澤彥被噎了一通,竟然也沒生氣, 反而他繼續問著自己想問的事情。
“那天在你回校后嚴總又在家里坐了一會兒。”陸澤彥的聲音飄飄忽忽的傳來。
紀阮察覺到陸澤彥現在的狀態似乎有點不太對勁, 但他也說不上來到底有哪兒不對勁,只能應付著回答:“是嗎?”
“是啊。”陸澤彥漫無目的地突然提起往事,“嚴頌鳴跟爺爺的一些過往恩怨,你都不記得了吧?”
恩怨?還是嚴頌鳴跟紀華章之間的?
紀阮瞬間來了興趣, 也不那么著急掛電話了,他問:“什么恩怨?”
陸澤彥自我喃喃了一句,“你確實不記得了。”之后便開口說:“六七年前,A大旁邊的設施建設都不太齊全,隨著A大含金量的提升,學校這邊的地皮價格跟著瘋漲,爺爺跟嚴總同時看好了這一片地。”
紀阮意識到陸澤彥提到的很可能就是他現在租住的公寓這一片地。
“那時候他們的競爭一開始還算和諧,各憑本事嘛。”
陸澤彥的聲音變得沉重,“但后來隨著各方資本的不斷涌入,兩方砸進去的錢都達到了一個接受不了任何損失的地步,更何況有了多方的桎梏,他們不再是單純的兩家集團的競爭了。”
“較量里有了太多的砝碼。”
紀阮專心地聽著,見對面的陸澤彥忽然噤聲了,他不免有些焦急,“然后呢?”
陸澤彥沉默了半晌才笑了笑,“結局你看不出來嗎?你現在踩著的地方,不都歸嚴氏集團管轄嘛。”
紀阮知道了,這場商業競爭里,嚴頌鳴贏了,紀家輸了。
陸澤彥的笑聲十分瘆人,他的話語有些顛倒,令人感到不適,紀阮覺得對方很可能是喝了酒,或者吃了什么東西,導致的他現在如此……混亂的思緒。
不過要不是以陸澤彥現在的狀態,他也不會提起這件事,紀阮也很可能離這些過往的事情本相還很遠。
“紀家輸得慘烈,可嚴頌鳴他也不好受。”陸澤彥的一句話,瞬間讓紀阮的心都提了起來。
“你不想知道嚴頌鳴的那雙腿……是怎么廢的嗎?”
紀阮聽見自己的心臟跳動得厲害,咚咚,咚咚。
“嚴頌鳴結束了一場會議回家的時候,他坐的那輛車在盤山公路上爆.炸了!砰!”
陸澤彥學著炸.彈爆.炸的聲音做出了一個音效,讓仔細聽著的紀阮嚇了一跳。
“司機當場就死了,嚴頌鳴大難不死,撿回了一條命,可是雙腿卻廢了。”陸澤彥的聲音惡意滿滿,帶著奚落跟唏噓,聽得紀阮直皺眉。
難怪嚴頌鳴即使雙腿殘疾,身形依舊很健壯,因為他根本不是先天性的殘疾。
在跟紀家進行了一場你死我活的爭斗后嚴頌鳴就出了事,正常人都會懷疑紀家吧,難道嚴頌鳴就沒查出點什么嗎?
紀阮把疑問當場問了出來,可陸澤彥似乎并不想回答他的問題,反而轉了個彎,說:“所以,嚴頌鳴的話,你只能信一分,其他的九分,都是騙局。”
“我們才是一家人啊,阮……”陸澤彥的話語停滯了一瞬,改口道:“你說對不對?紀阮?”
說來說去,陸澤彥打來這一通電話的目的,居然是讓紀阮不要相信嚴頌鳴說的任何話。
可問題是……
紀阮直接反問道:“可是陸教授,您怎么知道我現在站在嚴家的地皮上?”
陸澤彥的聲音瞬間消失了。
紀阮很有耐心地等待著,直到電話那頭重現出現了聲響。
陸澤彥說:“A大周圍,哪里不是他的地盤?為什么這樣試探我,你是信了嚴頌鳴對你說的什么話嗎?”
那天從紀家離開后不知道嚴頌鳴跟陸澤彥又發生了什么爭執,陸澤彥竟然猜到了嚴頌鳴會給他打電話來說些什么事情。
那這些監控,又到底會是誰安裝的呢?
是到處都透露著古怪,且恰好打來電話進行反駁的陸澤彥,還是看似沉著冷靜,但卻第一時間通知紀阮要小心的嚴頌鳴?
這兩個人的嫌疑在紀阮心中同樣高,他暫時還分辨不出來。
可如果是嚴頌鳴的話,他應該沒有權限能把那些視頻發送到學院的網站上吧?
陸澤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紀阮,我只是提醒你,小心嚴頌鳴。”
紀阮眨了眨眼,沒有正面答應陸澤彥的話,只是問:“陸教授,你看到學校論壇里發的,關于我的那條新帖子了嗎?”
紀阮一口一個陸教授,聽得陸澤彥腦袋都大了。
可比起稱呼,陸澤彥更在乎紀阮說的這件事。
陸澤彥沒有多說什么,他只淡淡地說:“這件事已經解決了,這種視頻以后不會再出現,你不用擔心。”
紀阮疑惑于陸澤彥的如此篤定,但不等他繼續開口,耳邊的陸澤彥扔下一句“注意安全,小心嚴頌鳴”,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紀阮握著手機,一臉的怔愣。
正當這時,門外的仰千沉也走了進來,他說:“帖子已經被刪掉了。”
紀阮趕忙打開論壇一看,發現關于他的那條帖子確實已經消失不見了,甚至還有人發出新的帖子在問,那條視頻帖怎么不見了諸如此類的。
紀阮有些驚奇,他抬頭看向仰千沉,問:“怎么做到的?”
仰千沉垂下眼簾,說:“可能是帖子里出現了過分不當的言論吧。”
紀阮翻遍了整個論壇,確認了那條帖子確實已經完全沒有了蹤跡。
仰千沉說:“這里已經不安全了。”
紀阮意識到了什么,他抬頭看向仰千沉,聽見對方說:“去我那兒住一段時間吧。”
學校提供的學生公寓,確實比紀阮自己在外面找的出租公寓要安全得多。
類似于監控攝像頭的事情也很難發生。
但……紀阮的睫毛顫動的頻率高了不少,他有點糾結地問:“可以嗎?”
仰千沉氣場溫和地笑了笑,“沒什么不可以的,而且我們在戀愛,不是嗎?”
紀阮看著仰千沉開始起他的衣服,本來就沒幾件的行李被他重新裝進行李箱內。
期間紀阮沉浸在自己的思索當中,兩人的交流很少。
臨到出門前,仰千沉忽然叫他:“紀阮。”
紀阮一愣,“怎么了?”
仰千沉的表情有些低沉,似乎有點難過的樣子。
紀阮聽見仰千沉低低地說:“你有沒有發現,我們雖然經常在一起,但你的注意力,很少落在我的身上。”
紀阮怔住,有嗎?
然后他發現仰千沉仿佛被一股很失落的情緒給包裹住了。
“你有很多事要做,很多事情要處。”仰千沉垂著眸子,輕聲說:“可我們在戀愛,不是嗎?”
仰千沉很高,紀阮需要仰起頭才能看得清他的臉。
此刻他們兩個人站在門框邊,客廳里的燈剛剛被準備出門的紀阮關掉了,走廊里的聲控燈也因為他們的這會兒的沉默而突然熄滅。
黑暗里,紀阮聽見仰千沉說:“我都有些懷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我。”
隨著仰千沉的聲音出現,走廊里的聲控燈噌的一下亮起。
紀阮看見了他眼底的落寞跟糾結。
仰千沉長得好看,微長的頭發落在他的側頸處,瘦高但足夠結實的身形讓他總有種出挑的魅力。
那雙漆黑的眸子從過去的一片冷漠逐漸轉變為現在的溫和,紀阮看著眼前的仰千沉,聽著他的擔心,只覺得心臟都陷落了一片。
“怎么會這樣想呢?”紀阮抿了抿唇,有些焦急地向前小半步,更加貼近仰千沉。
“我知道的,你對我,比起喜歡,更多的是感激。”仰千沉還在垂眸,他問:“對不對?”
“你感激我當初幫你遠離了殷錚,也感激在我身邊很安全。”
紀阮想反駁,卻覺得單純的語言似乎已經不足以讓仰千沉失落的情緒恢復如初了。
說到幫助,這個世界里的很多人都或多或少的幫助過紀阮,甚至連“兇手”三人都陰差陽錯的各自幫助過紀阮躲避開他們其他人的殺意值。
但那不一樣。
仰千沉對他來說,就是跟其他人都不一樣。
于是紀阮抬手,輕輕拽住仰千沉的衣領,將人向下拉扯了一下。
仰千沉順從地垂頸,感受到一個輕快地吻落在自己的唇上。
眼前的紀阮親完后側開臉,不知道在看向哪里,只是耳側紅了一大片。
男生漂亮的眼睛閉了閉,濃密的睫毛顫啊顫,像一只蝴蝶。
“這樣會讓你安心一點嗎?不要胡思亂想。”紀阮紅著臉轉頭看向仰千沉,認真地說:“我就是喜歡你,因為喜歡你才跟你在一起的,跟其他事都沒有關系。”
仰千沉落寞的表情終于收斂了一點,他輕輕揚眉,“真的?”
紀阮篤定地點了點頭,“當然是真的。”
仰千沉笑了,這也讓紀阮心頭的霧霾吹散了不少。
但下一秒,紀阮聽見仰千沉說:“只親這么一下嗎?不夠。”
紀阮脖子都要紅了。
仰千沉反客為主,低頭靠近紀阮,低聲說:“上次在咖啡廳,你已經拒絕過我一次了,還要再拒絕我一次嗎?”
紀阮抬眸看他。
發現仰千沉滿臉寫著“我很脆弱”“不要拒絕”這幾個大字。
第48章 第 48 章 世界其實是一本書
漆黑的房間里光線稀少, 淺薄月光穿過輕紗窗簾投射在客廳的地板上,暈出一片細膩光暈。
門框旁, 紀阮被抵在玄關的墻壁上,仰著臉承受著細細密密的吻。
他的手臂繞過仰千沉的脖頸,小臂接觸到對方滾燙的側頸,仰千沉從來沒這么燙過,紀阮想。
唇齒間親密的交融是紀阮第一次新奇又羞澀的體驗,當仰千沉過分地抵入時他下意識地縮起了肩膀,試圖依次來抵抗自己逐漸瓦解的智跟過于興奮的神經。
但森*晚*整*仰千沉在接吻時一改往日溫柔體貼的樣子, 他極其霸道,占有欲滿到囂張。
一旦紀阮有一絲一毫的縮退的跡象,仰千沉松松握在紀阮后頸處的手掌就會稍加用力地捏捏他, 再以不容抗拒地力度把人推靠回來。
紀阮仰著臉, 仰千沉高大的身形將他完全籠罩在自己的影子當中,沒留給月光任何一絲沾染的空間。
細細密密的親吻聲不斷在房間內響起。
不知道過了多久, 紀阮的小腿開始發顫,搭在仰千沉后頸位置的手臂也逐漸滑落到他的肩膀上。
紀阮越發顫, 越出汗, 身上那股膩人的香氣就越濃郁, 仰千沉靠得就越近,形成惡性循環。
終于在仰千沉輕輕啃咬紀阮的下唇時,紀阮帶著哭腔顫顫巍巍地開口問:“可以了嗎?仰千沉。”
從現在仰千沉的臉上紀阮完全看不出他剛才是如何展示脆弱的樣子, 將他引入陷阱的。
但即使后知后覺地發現了, 紀阮又能怎樣呢,畢竟是他自己答應交往的男朋友。
被親懵了的紀阮睜著眼睛,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究竟有多可愛。
仰千沉搭在紀阮后頸的大拇指輕輕摩挲了幾下,眼神暗得濃烈。
他開口時聲音都啞了, “很累嗎?寶寶。”
紀阮剛才已經聽過這個稱呼,但現在再聽仰千沉這樣叫他,紀阮還是忍不住紅了臉。
紀阮側過臉,不跟仰千沉對視地說:“有點累。”
仰千沉聞言卻是用大拇指壓了壓紀阮的側頸,感受著男生劇烈的心跳,說:“有點就是還好,還好就能還能親。”
紀阮愣神地聽著仰千沉的篡改發言,反抗的話都還沒出喉嚨,就又被仰千沉一抬下巴,親了上來。
初秋時分天氣微涼,紀阮穿了件長褲,但現在寬松的褲子已經在磨蹭間被挑了上去,露出他細潤的小腿。
月光終于找到機會落在男生的身上,照出那輕顫著的小腿肌膚。
紀阮承受不住地想后退,但他發現自己身后就是墻壁,完全的無法躲避。
他抬手撐在身旁的矮柜上,圓潤的粉嫩指尖發白地扣住柜面,可他的小動作沒一會兒就被仰千沉發現,一只大手強勢地擠進紀阮的五指之內,代替了柜面讓他緊緊握著。
紀阮察覺到自己的下巴濕漉漉的,也意識到仰千沉的占有欲竟如此強烈。
又過了幾分鐘,仰千沉微微撤離,給了紀阮呼吸的空間。
但就在紀阮猛地吸了一口氣時他的下巴處傳來細細密密的啄吻觸感。
仰千沉壓著上半身,像一只大金毛一樣舔著他的下巴和脖子。
紀阮被親得又癢又驚訝,他連忙扶住仰千沉的雙肩,喉嚨都被親啞了,笑著問:“干什么呀?”
漆黑一片的房間里,在紀阮看不見的位置,跳動著濃墨一樣的影子。
那些被家具墻壁隔檔月光而形成的影子們在此刻竟然像一個個活潑的動物似的歡快地跳動搖擺了起來,似乎遇見了什么天大的高興事。
有一小片縮在鞋柜角的黑影蹦跶著向紀阮的腳邊靠近,可還不等它高高興興地跳上紀阮的鞋尖,就被拍散在空氣中。
仰千沉的目光冷冽威懾,帶著濃烈至極的壓迫感掃向房間內的那些黑影。
只見剛才還蹦蹦跳跳著的黑影們瞬間像看見了什么不該看的東西,直接縮進自己的地盤,再也不敢出來了。
周圍再次恢復平靜。
紀阮背對著它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而此刻,仰千沉也抬眸望向紀阮,他的表情饜足,周身氣勢比往常更霸道了些。
紀阮能察覺到仰千沉在刻意壓制著自己的情緒,好不讓他自己嚇到紀阮。
“我很開心,寶寶。”仰千沉靠近,將下巴搭在了紀阮的肩膀上,以極其緊密地姿勢擁抱住了他。
紀阮見狀也稍微安心了不少,因為剛剛離開之前仰千沉的消沉脆弱狀態確實有點嚇到了他。
“在這個世界里,你最喜歡我,對不對?”仰千沉突然問。
紀阮沒有猶豫,“當然啊。”
但他還是對仰千沉的用詞感到一絲疑惑,什么叫“在這個世界里”?
不過不等他開口問,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表情都張揚開心了起來的仰千沉忽然說:“我記得學校周圍有一家游樂場,我們去那兒約會,好不好?”
紀阮驚訝地瞪大雙眼,“現在嗎?”
仰千沉起身拉過紀阮的手,眼神又逐漸恢復成之前令紀阮熟悉的溫和樣子,他說:“晚上的燈光會很漂亮,我想跟你一起看。”
紀阮的嘴角還是被親紅著的樣子,仰千沉拿過他的圍巾再一次戴在了紀阮的脖子上,然后在紀阮都還沒回過神的時候竟彎腰穿過他的膝蓋將人抱了起來。
“而且我們都還沒有約會過。”仰千沉語氣委屈地說,“咖啡廳的那次不算。”
明明已經知道這是仰千沉慣用的計量,紀阮竟還是拒絕不了對方。
紀阮說:“好啊,那就去游樂場。”
于是在他答應之后,仰千沉怕他反悔似的,領著紀阮就直奔游樂場。
到達目的地之后,紀阮驚訝地轉了個身,他還從來都不知道A大周圍有這么大一片場地的游樂場。
只不過可能是時間太晚了,游樂場的鐵門被鎖著,里面的燈光也都暗著,漆黑一片。
紀阮把下巴往圍巾里縮了縮,小心地看了眼仰千沉的表情,確認對方沒有難過后他才開口道:“是不是太晚了?沒開門哎。”
仰千沉站在大門口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這邊的游樂場給錢就能開。”
“真的?”紀阮有些驚訝。
確實在仰千沉說完的不一會兒,一位保安似的穿著制服的中年男人就拎著一把鑰匙走了過來,站在鐵門里給他們開了門。
中年男人寡言少語,沒說一句話。
仰千沉側頭看著紀阮笑了笑,說:“我就說吧,沒晚。”
鐵門在面前緩緩打開,紀阮被仰千沉牽著手走了進去。
當他們倆人走到游樂場中央時,樂園中熄滅著的燈光全部一盞一盞地亮了起來,燈光一串連接著一串,直至向遠方飄揚而去,閃在遠處的天空中,美輪美奐。
旋轉木馬、海盜船、旋轉咖啡杯、過山車……
密密麻麻的星星燈全部被打開,一閃一閃地亮在紀阮的頭頂。
被圍著的旋轉木馬跟旋轉咖啡杯也在游樂場開門之后自動打開開關轉了起來,俏皮可愛的音樂叮叮當當地響起來,像童話故事般夢幻。
“哇。”紀阮難掩驚喜,他沒想到這座游樂場居然這么漂亮。
好像是去年圣誕的燈光秀還沒拆完,高大的樹木上懸掛著許多玩偶,有紅色帽子的圣誕老人跟踩著雪的麋鹿,還有穿著漂亮公主裙的白色小貓。
空無一人的小攤街上鋪著漂亮的五顏六色的鵝卵石,紀阮被仰千沉牽著踩了上去。
仰千沉見紀阮目光停頓,便拉著他走到一處攤子前拿了一頂麋鹿的毛絨耳朵戴在了紀阮的腦袋上。
紀阮有些驚慌地想摘下來,說:“沒有人能隨便拿嗎?”
但仰千沉卻從兜里掏出錢夾在了攤子前的口袋里,說:“這邊都是自助的。”
“一會兒去玩游戲,也這樣直接把錢放進去就好。”
紀阮從來沒在游樂場玩過,聞言便信了。
既然能給錢,他就又在攤子前挑了挑,給仰千沉找了個棕色的毛絨豎耳朵。
“這是給我的?”仰千沉笑了笑,面對著紀阮彎腰低下腦袋,任由自己的小男朋友給自己戴上幼稚可愛的頭戴玩偶。
長相高冷的仰千沉帶著跟自己外表十分不符的可愛玩偶,讓紀阮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好可愛。”
仰千沉目光柔和,在燈光的映照下更顯得好似燦星都被點綴進他的眼眸里。
紀阮發現這家游樂場做的十分人性化,也十分神奇,因為接下來不管他想去玩什么,那游戲都一定開著,不管他想吃什么,柜臺里都一定擺著。
在玩完旋轉木馬這些較平和的游戲后紀阮拉著仰千沉來到了跳樓機前。
“想玩這個?”仰千沉問。
紀阮點點頭,“你敢玩嗎?會不會怕?”
仰千沉牽起跟紀阮十指相扣著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笑得極好看,說:“本來是有點怕,但想到你在我身邊,我就不怕了。”
紀阮開始習慣起仰千沉親昵的稱呼,可愛的示弱,他照樣學樣,牽起仰千沉的手也放在自己的唇邊親了親,但他畢竟不熟練,親的樣子像一只不著章法的小貓,啄了啄。
但卻足以讓仰千沉的呼吸都停滯了幾秒。
“怕就牽緊我。”紀阮揚起下巴,有些得意地覺得他也讓仰千沉難得失語了一次。
仰千沉的語氣本就柔和,但此刻又柔和了不知道多少。
他輕輕喃喃地說:“好。”
他們自行坐上去,自行檢查好安全帶,游樂場機器如期啟動。
跳樓機緩緩向上移動,整個過程持續了一分多鐘,直至機器到達頂峰時不斷的上升才終于停下。
紀阮向下望去,發現從這兒他可以看見整座游樂場的全貌,燈光密密麻麻地亮在腳底,照亮了大半個山頭。
“好漂亮啊!”紀阮瞪大雙眼,忍不住地開口笑道。
仰千沉側頭看見紀阮笑得彎彎的眉眼,那塊冰冷的心臟跳動得越來越強烈。
也是在遇見紀阮后,仰千沉才發現自己居然有心臟這個器官。
他是個冰冷的影子,他本以為自己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
周圍世界按部就班的進行著被設定好的一切,沒有例外。
殺害者殘暴,霸凌者愚蠢,被害者狡猾。
他不是第一次遇見“紀阮”來求救,第一次醒來時他遇見了“紀阮”,對方艷俗,自以為是,淺薄的靈魂一眼就能看穿,實在無趣。
仰千沉遠離他,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觀察著周圍人的行動。
然后他發現所有人都在以一種演員的姿態排著隊登上滑稽的舞臺,講完臺詞,做完需要做的推進事件就離去。
他所在的整個世界都是一出玩鬧般的虛假血腥恐怖劇。
然后他聽說,那個“紀阮”死了,被殺是因為到處勾引人,被情人仇殺。
仰千沉沒在意,只當是個過耳的新聞。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紀阮”死后,世界重啟,他又回到了最初的宿舍桌前。
然后他走到廣場上,聽著那些人記錄下他的行跡發布在論壇上討論歡呼。
然后數著秒,看見“紀阮”走來搭訕自己。
一樣的惡俗、淺薄、毫無內涵的角色,最終的結局依然是被殺死在不知道誰的手上。
兇手輪換在他們四個之間,雖然仰千沉從來沒動過一次手,但他以冰冷的旁觀者的身份一次次地觀察著他們其他人,極度冷漠地無視了“紀阮”一次次的求救請求。
無趣,極度的無趣。
冰冷蒼白的世界讓仰千沉再也感覺不到自己是個“活著的靈魂”。
不知道過了又多久,他發現自己開始可以更改這里的一些細微的情節。
漆黑的影子跟在他的身后,成為了他的“伙伴。”
那些被虐殺的鬼魂懼怕書中的“兇手”們,開始集結在他的身旁,似乎是在尋求庇護。
仰千沉沒驅趕它們,但也沒跟它們有著多緊密的聯系。
他發現自己的視角開始凌駕于整個世界之上,可以觀察到這里發生的所有事情。
仰千沉于一個平靜的下午,發現了自己所處的世界其實是一本書的真相。
他是書中被設定需要殺掉“紀阮”的四個配角之一。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開始有了自己的思想,并在從一開始就遠離了書中主要故事線,竟從來沒纏繞進主線中一次。
原來是一本書啊。
難怪所有人都在按照既定的路線行動,說著不知道說了多少次的臺詞。
仰千沉開始沉默,開始不再尋找所謂的真相,偶爾遇見書中主角“紀阮”也只是單純地說幾句既定臺詞,之后便找機會離開。
直到重復了不知道多少次之后的一個午后。
那天的陽光格外明媚,躺在地上翻滾著柔軟身體的黑貓也格外的毛絨絨。
仰千沉知道他會在這兒遇見“紀阮”,然后被對方糾纏,他們的命運本該在這一刻進行鏈接,但每一次都會被仰千沉無情地斬斷。
他本以為這一次也會是一樣的。
雖然一些細枝末節的情節走向似乎跟以往有些不同,但仰千沉沒在意。
“這個時間的太陽很曬。”仰千沉說出了自己的臺詞,等待著“紀阮”像之前無數次的那樣看到他就貼上來,然后拒絕。
但沒想到的是,紀阮沒靠近,也沒露出癡迷的表情,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陽光下,笑得竟然很漂亮。
紀阮輕輕地說:“我喜歡曬太陽。”
咔噠一聲響,仰千沉愣了一會兒,他好像聽見了什么斷開的聲音。
似乎是命運的齒輪在這一刻碎裂開,重新鏈接到一個展新的,生動無比的現實世界。
仰千沉試探般的說著臺詞,眼前的紀阮都沒接。
沒有惡俗的搭訕,更沒有艷俗的黏膩眼神。
眼前的紀阮干干凈凈的站在陽光下,鮮活得像一株滴著露水的向陽花。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仰千沉選擇了第二次的試探。
果然,紀阮被嚇得不輕。
他又返回了自己身邊,瑟縮的掛著恐慌的小臉上蒼白一片。
仰千沉提出送他,如果是以前,“紀阮”不知道要做出什么露骨的勾引了。
但眼前的紀阮只是笑得很開心,從來沒仔細觀察過的那雙眼睛漂亮的彎起,仰千沉聽見他笑著說。
“謝謝你啊,仰千沉。”
“你人真好。”
那是仰千沉第一次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跳樓機懸掛在距離地面幾百米的高空之上,他緊握著紀阮的手,親密的姿勢,充滿愛意的目光。
“謝謝你愛我。”仰千沉的聲音隨風飄揚而去,紀阮彎著眼睛看向他,月光灑在他的眼底,照出無比溫柔生動的一幕。
紀阮沒聽清,他笑著問:“你說什么?”
紀阮,謝謝你愛我。
砰的一聲巨響,掛停在空中的巨大跳樓機開始失控地向下墜落,巨大的落差感讓人的腎上腺素開始飆升,失重的感觸讓紀阮開始放聲歡呼。
紀阮笑得很開心。
仰千沉看著他,也笑得十分開心。
整座游樂場的燈光亮得十分燦爛,細小狹窄的縫隙里偶爾有點點黑影出現。
它們活潑地蹦跶著,從一處黑影,跳到另一處黑影里,似乎很開心。
第49章 第 49 章 下課來我的辦公室
A大論壇安靜了一夜, 許多匿名用戶忽然注銷消失,私密論壇里的各式討論也都隨著天氣的轉涼而同時降下溫度。
因為當初的校園霸凌事件, 論壇里的所有帖子幾乎都被重新審核,許多關于“教四樓”跟“鬼影”的帖子都被刪除。刪除的帖子多達上千條,其中連帶著關于紀阮的那幾條不可言說的圖樓帖子,也都被管員刪除清掉了。
凌晨,【FUN】VIP論壇里照例出現了每日新帖。
【今天有什么趣事?】
這個時間點,論壇里的夜貓子不多,但依舊還是有些沒睡的人出來回帖。
【人少了好多, 大家發現了沒有?好冷清。】
【都是因為YZ那事鬧得唄。】
【別提這事了,教四樓該封還是封著呢,學校也不讓我們再討論這件事情, 被抓的都被抓了, 說來說去也沒什么意義。】
【少了一些捕風捉影的人,我怎么覺得論壇都干凈了不少呢。】
【管員瘋了, 刪了一夜,我都怕他把整個vip論壇給端掉。】
【說實在的, 我很好奇, 這個論壇一開始是誰建立的啊?我一直以為是YZ, 結果居然不是嗎?】
【一開始只有普通論壇,但私密論壇好像就是在那件事發生的差不多的時間點出現的。】
【問問管員不就知道了?管員肯定知道吧。】
【笑死,誰敢去?管員連匿名賬戶都沒有, 你找都找不到他。】
【這么說, 咱們這個論壇還真是神奇,連創辦人都找不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樓上怎么沖進來個瘋子?啥情況?】
【……】
【又是因為阮寶的圖樓被刪掉而發瘋的舔狗罷了,(看戲。】
【自古舔狗最可憐,別舔了兄弟。】
【話說管員刪掉那些事相關的帖子能解, 但為什么圖樓都給刪掉了啊?好幾個圖樓呢,都沒了。】
【其實我最可惜的不是圖樓,是那條視頻帖,我都沒來得及存就被刪掉了,好可惜,在線求,重金求!】
【好惡心你們這群人。】
【?罵人怎么回事,看看還不行?】
【那視頻一看就不對勁,像是監控攝像頭錄下來的,而且畫面還是在R的家里,他當時是在休息吧?不覺得惡心嗎?在別人的家里裝監控攝像頭,犯法了傻.逼們。】
【都來私密論壇里聊天了,樓上的你又裝什么清高。】
【狂熱私生飯離我們阮寶遠一點。】
【重金求視頻,可私聊。】
【再漂亮也是個男的,真不知道你們瘋了還是被下降頭了,真搞笑。】
【樓上的,你沒見過R吧?至少肯定沒親眼見過他吧?】
【沒見過又咋了?一大群人對著一個男的發.情,真是笑死人了,惡不惡心。】
【呵呵,你先不用笑死,今早有L的必修課,你去看看,見過R,你就懂了。】
【懂個屁,去就去。不但去,我還要把他的樣子照下來發在這帖子里。平時濾鏡加那么重,白面似的也不知道你們怎么舔得下去的,我給你們暴露他的真實樣貌,打碎你們這群舔狗心。】
【……誰來勸勸他?我不想又增加一個情敵。】
【夢里的情敵,阮寶都戀愛了,舔狗退退退。】
【希望到時候不是擊碎你這顆可憐的直男心就好了哈哈哈。】
清晨,天色霧蒙蒙的垂在遠方,天際線亮著灰白的光,延伸出一條平直的線。
早八的課實在熬人,紀阮走進教室時腦袋還有點昏沉。
他昨晚睡在仰千沉的宿舍里,睡夢中也沒再出現以前那種被束縛著的感覺,這令紀阮有點高興。
但一想到一會兒就要在課堂上看見陸澤彥,紀阮的好心情就又被拂散了不少。
這一次沒有蔣文宿舍的那群人替紀阮提前占好位子,他開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尋找著可能存在的空位。
自從上一次在教四樓周圍遇見蔣文的鬼影后,紀阮就再也沒見過對方。
蔣文這個人似乎跟著樂詩事件永遠的消失離開了,沒有留下任何的蹤跡。
而論壇和周圍人都沒有再提起“蔣文”這個名字。
紀阮因此才不得不相信,他之前遇到的、聊天的、相處的蔣文,都是不存在的,是虛幻的影子。似乎也正因如此,他每一次遇見蔣文的時候對方好像都一手拎著一個藍色的暖水壺,像是永遠都剛剛從熱水房里走出來一樣。
會不會是因為蔣文死之前做過這些事,所以才會跟著他的鬼影一直停留在那一刻呢?但這一切細節都無法再追究,紀阮便搖搖頭,不再去想。
紀阮今天似乎很幸運,在坐的滿滿當當的人群中,他找到了一個空位。
“你好同學,能讓一下嗎?我想進去坐那個空位。”紀阮微微彎腰俯身,禮貌地跟坐在過道旁的男生詢問。
男生側頭盯著紀阮看了幾眼,目光一開始很兇,但后來不知道為什么又突然開始躲避著他的眼神,雙手一撐課桌,站起來側著身,語氣奇怪,像是想兇又兇不起來似的,說:“煩死了,快點進去,不知道馬上打鈴了嗎?”
紀阮沒怎么在意地坐了進去,因為只要能給他讓開空間,他倒是不在意陌生人的態度。
靠著墻壁,紀阮低頭翻開書本,犯罪心學。
一想到陸澤彥站在講臺上對著學生們侃侃而談的樣子,紀阮就心底發憷。因為這樣一個精通心學的衣冠楚楚的男人,如果要想撒謊哄騙另一個人,實在是太簡單了。
無聲的相機攝像頭對準了靠墻坐著的紀阮,咔噠咔噠地照了很多張。
畫面里的男生垂著頸子翻書,黑發柔順地貼在他的側頸,濃密的睫毛隨著他眨眼的頻率一扇一扇的,呼吸間鼻子會可愛地皺一皺,似乎想到了什么難以解決的問題一樣,露出苦惱的表情。
像一只矜貴又傲嬌的小布偶貓。
照片被無聲地存進手機相冊里,隨著上課鈴聲的響起,偷拍的手機也被人快速地藏進了課桌下。
陸澤彥戴著嚴肅的銀絲邊眼鏡拿著課本走進教室,腳下锃亮的皮鞋踩在上課鈴聲的節拍點上,噠噠地響著,站在了講臺上。
他的目光冷然地掃過滿教室里的學生,最后不經意似的掠過靠墻坐著的紀阮身上。
男生低著腦袋在翻書,沒有跟陸澤彥有任何的眼神對視。
陸澤彥的表情比以往都更加冷冽了一些,他抬手解開西裝扣子,露出里面穿著的褐色馬甲,手腕上的名表隨著他的動作在白色襯衫衣袖下若隱若現。
“這節課點名,缺席的人將會扣除百分之五十的平時分成績。”陸澤彥無情的聲音在偌大的教室里響起,擊碎了無數人的好心情。
紀阮乖巧地坐在座位上,等待著自己的名字被叫起。
與此同時,紀阮在普通論壇里翻著帖子,作為A大學生的一員,他雖然沒有vip論壇的權限,但普通論壇里,他也是能發言的。
紀阮打算用這個賬戶,在論壇里套取到一些自己還不清楚的事情。
在陸澤彥的發話一出,紀阮就知道論壇里一定有人在討論,然后當他一點進去時就發現,果然如此。
普通論壇的【吃瓜】板塊里——
【我舍友突然告訴我L的課點名了,真的假的?不是他誆我的吧?】
【是真的,樓主你慘嘍。百分之五十的扣分,期末幾乎要掛掉嘍。】
【坐在教室里的人美滋滋地看著你們急,哈哈哈哈哈。】
【L脾氣真的摸不透,陰陽怪氣的,是不是單身太久的老男人都這樣啊?】
【我去,樓上真敢說啊。】
【有什么不敢說的,L本來性格就古怪,他的必修課掛科率全A大最高,是不能說嗎?他的選修年年選不滿,都是一些可憐蛋沒選上別的課才去選他的課的,就很無語啊。】
【我也討厭他,長得是挺帥,但再帥整天冷著一張臉我都受不了(握手)。】
【看來大家對L都積怨已深啊,幸好我不是法學院的,他的課不用必修。】
紀阮低頭敲著手機鍵盤,發出了穿進書中后的第一次回帖。
用戶8888:【為什么說L單身多年啊?不是說他之前跟M在談戀愛嗎?】
紀阮用著之前知道的一些線索,學著論壇里的學生們的語氣,斟酌著發了一條回復上去。
果然,在他的回復出現以后,樓里陸陸續續地順著他的話題出現了許多的內容。
【M跟L啊……一般大家都默認是緋聞情侶吧?我反正不太信他倆有什么的。】
【為什么不信?當初M跟L每天一起去學校食堂吃飯,還一起約去電影院,當時好像還被人拍了照片發在論壇上的。】
【我有印象,拍照的是個L的迷妹,當時發的是心碎帖。】
【辦公室戀情啊,難長久。】
紀阮皺眉思索,辦公室戀情?也就是說這個M,也是在A大工作的人。
【我一直覺得M跟L的性格也太談戀愛了,兩個那么嚴肅的人能走到一起去?所以我傾向于他倆沒談過。】
【說到戀愛,L之前不是跟法學院的一個很漂亮的男生被拍到了嗎?】
紀阮一愣,意識到這個人的回復提到的“漂亮男生”應該就是在說自己。
不過為什么話題會突然轉到他的身上啊。
【M很颯啊,我挺喜歡她的,前不久YZ被抓的時候我在現場,她維護秩序的樣子超帥的好嗎。】
紀阮的目光瞬間凝住,只覺得周圍的時間流逝都變慢了許多。
M……閔……
這個M,原來竟然說的是閔佳老師嗎?!
閔佳老師跟陸澤彥……
與此同時,講臺上陸澤彥冷冽的嗓音開口念道:“紀阮。”
紀阮瞬間收起手機,抬頭向著陸澤彥望去,喊了聲,“到!”
陸澤彥盯著他看了幾秒,時間長到讓紀阮覺得難捱。
不過很快,陸澤彥就低頭在花名冊上勾起了他的名字。
就在紀阮以為自己可以松下一口氣的時候,陸澤彥居然當著一教室的人開口說:“下課來一趟我的辦公室,有東西給你。”
紀阮:“……”
第50章 第 50 章 家族遺傳的心疾病
陸澤彥的特殊對待顯然讓教室里的其他人都注意到了紀阮。
剩下的課程時間里, 紀阮都低頭認真看著書,依次來試圖打消那群人好奇且窺探的目光。
直到下課鈴聲響起, 紀阮才重重地松了口氣。
人群蜂擁地起身朝著教室門外走去,紀阮也合起書本準備離開,可不知道為什么,坐在過道旁的男生竟遲遲不起身。
紀阮有些疑惑地詢問,“你好同學,能讓一下嗎?”
男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耳廓紅了大一片, 聽見紀阮的聲音后他才倉惶地起身讓開了位置,“不、不好意思。”
紀阮搖搖頭,背著包快速地離開。
通往陸澤彥辦公室的走廊依舊那么陰森寂靜, 周圍空氣都仿佛比其他地方要低上幾個度。天氣轉涼, 落下撲簌簌地落在走廊的地板上,紀阮不小心踩上去, 發出脆脆的碎裂聲。
轉了一個彎,紀阮看見了大敞開著的陸澤彥的辦公室。
他走到門口, 剛下課的陸澤彥此時正背對著他, 立在寬大的玻璃窗前。
西裝外套被陸澤彥脫了下來, 只露出妥帖的馬甲襯衫。
不等紀阮敲門,陸澤彥就微微轉身,淡淡地說:“進來吧。”
紀阮走進去, 陸澤彥的辦公室里散發著清潔劑的味道, 整間屋子沒有一件凌亂的擺設,桌面上整齊干凈,書架上也一塵不染。
窗臺上的仙人掌在秋季也依然散發著綠色。
“陸教授。”既然現在是在學校,紀阮便這樣叫他。
陸澤彥面色不變, 他拉開椅子坐下,雙手十指交叉,笑著問:“聽說你之前的舍友,殷錚,最近出了點問題?”
紀阮抿了抿唇,垂在身側的手指攥緊了褲腿。
殷錚的事情A大的人哪有不知道的,陸澤彥顯然知道內情,現在居然還來特意問他。
紀阮沒有多說,只道:“陸教授也聽說了嗎?”
陸澤彥目光淡淡地掃過眼前的紀阮,他想起男生上一次踏進這里還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那時候陸澤彥一心厭惡紀阮,覺得對方無處不在勾引著自己。
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陸澤彥的目光停留在紀阮身上的時間越來越久,直到現在,需要他用盡心思費勁想法,才能把紀阮“請”到這里來。
陸澤彥打開抽屜,從里面拿出一份用透明袋裝著的藥品。
綠黃的膠囊被分割成合適的分量,陸澤彥看了一眼紀阮,說:“這是一周的藥,吃完了,沈醫生會再來家里給你復查,根據評估檢查的結果,給你開新的藥。”
紀阮皺了皺眉,但還是上前去拿了那一袋子藥。
他有點疑惑,以他跟陸澤彥現在的情況跟關系,陸澤彥難不成真的以為他真的會吃這一袋子藥嗎?
他根本沒有抑郁或者其他的心問題,吃藥才會把身體吃壞吧。
但這些想法都只存在在紀阮的腦海里,他面對陸澤彥時只說了聲“好。”
畢竟陸澤彥的殺意值已經停在99的高分值上很多天了。
要不是對方的曖昧值也足夠高,紀阮都懷疑自己早就被對方給弄死了。
“對了。”陸澤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開口問道:“你跟你那位小男朋友,進展如何?”
紀阮就知道陸澤彥會提到仰千沉,他面不改色地笑了笑,說:“挺好的。”
陸澤彥眸色沉了沉,“是嗎?”
“但你要好好注意啊。”陸澤彥突然話音一改,語氣頗有些沉重地說:“或許你現在還不知道,小姚生前也不敢告訴你這些事。”
陸澤彥突然提到紀姚,讓紀阮不得不提起了萬分的注意力。
“小姚在剛跟我戀愛時一切也都很好,但好景不長,她遺傳的心疾病很快發作,她開始變得敏.感多疑,無時無刻不在猜疑我,我們那段時間的關系很不融洽……”陸澤彥邊說邊看向紀阮,“或許你直到剛才,或者直到現在都在懷疑我,為什么要讓你吃這些藥。”
紀阮擰緊眉。
陸澤彥盯著紀阮,說:“因為紀家有家族遺傳的心疾病。”
紀阮:“……”你才有病。
眼看紀阮臉上信任的表情不多,陸澤彥起身從身后的書架上拿下來幾本書。
“這些都是你姐姐生前看過的心學書籍,她一開始也不認命,覺得只要控制好情緒,按時吃藥,就能一森*晚*整*直壓制住病情。”陸澤彥當著紀阮的面翻開了那幾本寫著密密麻麻批注的書籍,無情地說:“但她后來失敗了。”
“她懷疑我的同事跟我有染,她鬧到學校,學校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整件事情壓了下來,我的工作才得以保住。”
“紀阮。”陸澤彥上前一步靠近紀阮,目光變得哀傷,他說:“你信不信我?嗯?”
“只要從一開始按時吃藥,她的病情不會發作的那么快。”陸澤彥蠱惑般的話語在紀阮的耳邊響起,“我是專業的心學教授,你應該信任我,紀阮。”
高大的男人一步一步地靠近,紀阮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幾步。
但就是一個踉蹌,讓陸澤彥抓到了機會,他一抬手,攬住了紀阮的肩膀。
“你不是喜歡穿女裝嗎?其實只要不影響你的病情,偶爾穿一穿也沒關系的。”陸澤彥眼神變得恐怖,他快速地轉身回到辦公桌前,居然從他常用的抽屜里拿出了紀阮當初穿過的那件紅裙子。
“只要你按時吃藥。”陸澤彥舉著紅裙子說。
似乎殷錚出事之后陸澤彥的狀態變得更加咄咄逼人了。
紀阮余光瞟見了敞開著的辦公室大門,他隨口找了個借口,說:“陸教授,閔佳老師說有事找我,我得先離開了,不好意思。”
紀阮轉身就要跑,卻被身后快步上前的陸澤彥一把拽住的手腕。
男人的力氣大的嚇人,紀阮恍惚間以為殷錚又回來了,他痛得嘶了一聲,瞪著眼轉頭望去,卻發現陸澤彥的表情居然更加滲人。
“你說誰?”陸澤彥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問。
“閔佳老師啊。”紀阮皺著眉頭,將聲音放得很低,重新又說了一遍。
陸澤彥為什么會對閔佳老師的名字這么敏.感?
紀阮莫名其妙地想到了那天在招新現場看到的閔佳老師的影子,漆黑如同濃墨一般的影子,瘦高瘦高的。
可不對勁啊,論壇里明明還有人在討論閔佳老師,就證明閔佳老師應該不是個死人。
但聽著耳邊忽然傳來的陣陣陰風,紀阮錚然想道,這里是一本靈異恐怖小說,蔣文都能拎著暖水壺在他面前走來走去,還有什么不可能的?
于是他立刻提起心臟,小心地求證道:“我說的哪里有問題嗎?陸教授。”
陸澤彥的表情黑得可怕,他攥著紀阮的手愈發的用力。
“閔佳?你從哪兒知道的這個名字?”
紀阮如實說:“閔佳老師是我的班級輔導員啊,我當然知道她。”
陸澤彥卻是根本不信,他冷冽的嘴角勾出一個殘忍地弧度,說:“你們班的輔導員叫程珂,根本不是閔佳,你在撒謊。”
紀阮聞言倒是比陸澤彥更加震驚,原來閔佳真的是個鬼魂啊?!
他可從來沒在宿舍遇見過什么程珂!
就連第一次在宿舍見到仰千沉的時候,對方也是跟在閔佳老師的身后來的。
紀阮想到這兒忽然意識到,自己如果去問仰千沉,或許一切事情的真實面貌就會展現在他的眼前。
但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紀阮真的想知道這位閔佳老師,到底跟眼前的陸澤彥有什么關聯。
“你不是在騙我?”陸澤彥的表情兇狠,銀色邊眼鏡閃著猙獰冷酷的光。
紀阮察覺到陸澤彥的殺意值已經在自己的腦海里瘋狂地跳動了。
【陸澤彥殺意值99!!】
【殺意值99……】
【殺意值99】
紀阮沒辦法說謊,他只能把自己看到的一切都如實地說出來,說完,他掙了掙被陸澤彥一直捏著的手腕,說:“陸教授,你抓得我很痛。”
陸澤彥沒放手,而是選擇靜靜地觀察著紀阮的表情,看了很久很久,他才緩慢地松開紀阮的手腕。
他確定紀阮沒有在撒謊。
因為紀阮沒見過閔佳的話不可能把閔佳的樣貌跟說話的神態語氣都說得那么相像。
難不成紀阮真的遇見閔佳了?可是閔佳早就已經……
不等陸澤彥繼續想下去,紀阮扶著腦袋演技大上線,說:“陸教授,你說我是不是因為你說的那個家族遺傳的病,才會看到一些不干凈的東西啊?”
“我好害怕啊,陸教授。”紀阮哭喪著臉,說。
陸澤彥聽見關于閔佳的消息后似乎沒有了再跟紀阮拉扯的閑情,他皺著眉表情凝重。
“或許真是你的病導致的也不是沒有可能。”陸澤彥暗自思索了半晌,最終還是問:“紀阮,你再說一次,你在哪兒見過那位閔佳老師?”
紀阮眨眨眼,說:“法學院的舊宿舍樓。”
陸澤彥聽清楚后再次陷入沉默。
解決了從陸澤彥這兒拿藥的事情,又把對方嚇得魂不守舍,紀阮高興地說了聲再見就趁陸澤彥不察,跑出了陰森的教學樓。
樓外,仰千沉站在花壇邊,早上他沒來上課,好像是學校有什么活動把他叫過去了,特意點得他的名字。
紀阮提著還在快速跳動著的心臟跑了過去,笑著問:“你的事情結束了嗎?”
仰千沉淡淡地笑了笑,說:“學校收到了嚴氏集團的福利捐款,慈善基金點名撥給我,以獎學金的名義。”
紀阮聞言瞬間皺起眉,嚴氏集團?嚴頌鳴?
仰千沉說:“我見到了那位嚴總,他坐在輪椅上。”
紀阮心想果然是這樣,“他沒刁難你吧?”
仰千沉才不是那種站在原地被人欺負的人,紀阮其實不太擔心,果不其然,仰千沉搖了搖頭。
“你呢?怎么剛出來?”仰千沉抬頭望了眼近處高聳的教學樓,問。
紀阮思索半晌,還是把自己心里的疑問問了出來,或許仰千沉真的知道也不一定。
“仰千沉,你知道我們學校之前有個叫閔佳的老師嗎?”
仰千沉沉默了幾秒后說:“知道,但她兩年前突然去世了。”
紀阮后背都噌的一下發麻了,“為什么?”
紀阮問完就抿了抿唇,他在想什么,仰千沉怎么可能會知道這些事情的內幕呢。
仰千沉搖搖頭,但他卻突然說:“這些問題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
紀阮驚訝地看向仰千沉,卻聽他說:“閔佳老師不是跟你姐姐是大學同學嗎?她們倆關系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