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他們問我是不是有喜歡的……
“你人真好, 紀阮。”
聽見自從穿進書中后就一直在幫助自己的仰千沉說出這句話,紀阮心中的情緒可謂非常復雜, 尤其當這句話還是對方在如此脆弱的情況下說出來的時候。
紀阮覺得仰千沉很可能真的把他當成朋友了。
他輕輕摟著仰千沉,手掌安撫般地拍打著對方的脊背。
當出租車終于停在紀阮租住的公寓樓下時,一直處在迷迷沉沉的狀態中的仰千沉也漸漸醒了過來。
仰千沉在紀阮的攙扶下走下車,他抬手搭在紀阮的肩膀上,露出一絲很虛弱的笑容,說:“有了點力氣,這樣走就好!
紀阮被仰千沉半摟在懷中, 仰千沉看著很高,但整個人還是非常結實的,可此刻被他這樣靠著, 紀阮竟覺得不費力。
等兩人好不容易回到公寓內, 紀阮第一時間替坐在沙發上的仰千沉好了自己的床鋪,并接了杯熱水。
“仰千沉, 不嫌棄的話你就先躺在我床上休息一會兒。”紀阮說。
仰千沉的雙頰因為發熱而顯現出了病感的紅暈,他起身走到臥室門口, 啞著喉嚨說:“這不太好吧?我在沙發上躺一會兒就可以了!
紀阮聞言很不同意, 他立刻走過去拽住仰千沉的手腕, 說:“當初我住在你宿舍的時候你不也把床留給我住了嗎?現在你要跟我爭這些嗎?”
仰千沉低頭看向紀阮,雙眸中透出點點笑意,“既然你這樣要求, 我也沒辦法了!
紀阮這才高興地點頭。
仰千沉躺在床上, 周圍的床具用品都是紀阮搬進公寓后重新親自挑選購買的,散發著好聞的香薰味道,和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甜膩氣味,似乎跟紀阮身上的如出一轍。
“你好好休息, 我出去買些退熱藥回來,好嗎?”紀阮的聲音在房間外響起,似乎男生此刻正站在玄關處。
仰千沉的眸子一沉,當即說:“不用了紀阮,我的包里應該有藥,你看看?”
紀阮一愣,這才注意到自己當時見到仰千沉的時候對方好像確實背著一個黑色的包。
他環顧四周,在仰千沉坐過的沙發上看到了一個黑色背包。
紀阮走過去一翻,居然真的從里面翻出了一盒退熱藥和一些消炎止痛的藥物,甚至還有創口貼和酒精棉棒。
“仰千沉,你怎么會隨身帶著這些東西。俊奔o阮有些疑惑,可他還是拿起藥走進臥室。
仰千沉接過紀阮遞過來的退熱藥就著熱水服下,順便在仰頭咽水的時候悄悄側了側腦袋。
紀阮的驚呼聲如期而至,他的手觸碰到仰千沉的側頸,訝異地詢問:“你脖子這邊怎么傷的這么嚴重啊?”
這得是多狠心的人下手才能把人打成這樣,割裂傷從仰千沉的耳垂下方延伸至側頸,皮膚周圍還有許多暗紅色拳痕。
紀阮覺得仰千沉的發熱很可能就是傷口發炎導致的,他開始后悔起了自己剛才沒有堅定地帶仰千沉去醫院。
誰知仰千沉卻是將熱水杯往床頭柜上一放,輕聲說:“沒關系,不是很嚴重的傷。”
不嚴重?傷口都發炎到引起發燒了,怎么還能說不嚴重?紀阮蹙緊眉頭,說:“仰千沉,我知道你現在需要休息,但是我也很想知道你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需不需要我幫你報警?”
紀阮說完自己就先一怔,他忘記自己現在所處的是一本恐怖小說了嗎?這種懸疑小說里,能不能報警都是問題。
可就算那樣,也不能坐以待斃。
等了幾分鐘,眼看仰千沉依舊沒有開口的打算,紀阮只好拿出消毒棉棒說:“那我先幫你把傷口簡單處一下吧?”
仰千沉聞言沉默地點了點頭,隨即很乖順地側頸露出那道傷口。
傷口處猙獰可怖,割裂傷細長一條,如仰千沉所說,傷口本身不大,可發炎紅腫得卻十分厲害。
紀阮下手時力度放得格外得輕,卻還是惹得仰千沉蹙起眉。
淡漠如仰千沉,竟然也會露出這種脆弱表情,紀阮當即將手下力度放得再輕了輕。
消炎棉棒觸碰到發熱的皮膚,帶來刺痛感,可仰千沉只是皺了皺眉,并沒有說什么。
等好不容易把傷口位置都簡單處了一遍,仰千沉沒怎么樣,反倒是紀阮先出了一身的冷汗。
紀阮看向靠坐在床頭的仰千沉,說:“仰千沉,我會幫你的!
仰千沉抬頭看向站在床邊的紀阮,男生擔憂的神色清清楚楚,漂亮的眼睛里滿是心疼。
似乎是自己的話語勸動了仰千沉,紀阮終于聽見對方開口了,仰千沉說:“紀阮,你看過論壇里關于我的那些帖子嗎?”
不等紀阮說話,仰千沉側頭微微垂著眼睛,自顧自地說:“你肯定看過!
紀阮:“……”是,他確實看到過。
【閑聊】板塊里的那些瘋狂跟蹤帖此刻全都浮現在紀阮的腦海當中,他沒忘記論壇里的那些人是如何將仰千沉每日里的所有舉動都放在帖子里,供人觀看的。
從仰千沉出現在A大校園里的那一刻起,他的行蹤就近乎是透明的。
“那些人里有人當面找到了我!毖銮С琳f:“這些人以前都躲在暗處,即使那些偷拍和實時更新的行跡確實影響過我,但都沒有觸及過我的生活,但最近,他們卻開始頻繁地出現在我的面前了。”
窺探般的目光里有男有女,他們的行為都被攏進“仰慕”這兩個字里,仗著群體龐大,沒有人敢去提出他們的錯誤。
紀阮頓時感覺仰千沉的現在,很可能就是自己的未來。
那些私密論壇里的照片跟言論……跟這些人對仰千沉的行跡播報并沒有本質上的差別。
“所以是那些人弄傷了你嗎?”紀阮輕聲問。
仰千沉抬眸看向紀阮,說:“是也不是,我的回答沒能讓他們滿意,所以他們出手弄傷了我!
紀阮疑惑地皺眉,“回答沒讓他們滿意,是什么意思?”
仰千沉說:“他們問了我一個問題,在當下那個場景,我如果說謊很可能可以輕易地脫身。”
紀阮看著仰千沉的傷口不禁開口便問道:“那你為什么不說謊?”
仰千沉的目光沒有離開面前的紀阮,他說:“因為我不想。”
仰千沉的眼神一錯不錯地望著自己,紀阮忽然意識到了什么,他微微向后退了半步。
仰千沉沒有給紀阮緩和的時機,他接著說,“他們問我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紀阮下意識地攥住手掌心。
“我說是!毖銮С镣o阮,見紀阮沒有回應,半晌又失落地低下頭,問:“我讓你感到困擾了嗎?紀阮。”
面對仰千沉的疑問,紀阮下意識地搖頭,說:“沒有。”
仰千沉森*晚*整*沒有殺意值提醒,更沒有曖昧值的提醒,所以紀阮完全不知道對方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上自己的。
仰千沉……居然會喜歡上自己?紀阮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那可是仰千沉,A大的學生會會長,眾多人心目當中的高嶺之花,可望而不可及的精英天才。
不過這樣一來,對方的過分幫助跟照顧,似乎也有了答案。
除開仰千沉是個非常善良的人之外,也因為對方喜歡自己,才會處處留心自己,伸出援手。
“那你是什么想法呢?紀阮!毖銮С劣謫。
仰千沉說這些話時都很費力,似乎疼痛跟發熱讓他的意識和思維都變得遲緩了許多,整個人顯得跟平時有很大的差別,有些可愛。
“我?”紀阮開始猶疑起來,他對仰千沉?
不可否認仰千沉是他在這本小說世界里最信任的朋友,可如果說喜歡……
仰千沉長得好看,紀阮從不懷疑。
哪怕此刻因病顯得格外脆弱,仰千沉依舊好看得令人咂舌,額前的黑發遮擋住他的眼睛,露出筆挺鼻梁,異于常人的白色睫毛輕輕垂著,帶來一份異人的好看。
而且仰千沉肩膀寬,身量高,沒有過分強壯的肌肉,卻英俊得像模特,手背上的青筋也很迷人……
不等紀阮繼續發散思維沉默地當一個悶葫蘆,靠坐在床頭的仰千沉忽然抬手握住了紀阮的手。
修長微涼的手指輕輕攥住紀阮的手腕,隨后十指緩慢地滑進了紀阮的指縫,緊密地牽住。
“討厭我這樣嗎?紀阮!毖銮С羻。
紀阮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居然逐漸變快,耳廓也跟著紅了起來。
但沒有得到答案的仰千沉垂著睫毛收回了手,像一只被暴雨打濕毛發的失落小狗。
仰千沉縮在被子里,個子高的男生將床鋪填的滿滿的,而眼前站在床邊這位被霸占了巢穴的漂亮男生卻絲毫沒有察覺,也沒有露出被外人占領了領地的表情,他很茫然,對一切,對自己,他是那樣的不設防,也是那樣的溫柔。
“我……”紀阮抿了抿嘴唇,最后只能說:“我現在給不了你想要的答案,仰千沉!
仰千沉沒說話。
似乎是退熱藥開始發出作用了,仰千沉的眼睛開始顯示出困頓的樣子。
沉默了幾分鐘后,紀阮彎腰就著仰千沉側身躺著的姿勢,替對方在傷口上仔細地包好了紗布,以防繼續感染。
可就在紀阮起身準備留給仰千沉休息的空間時,他垂在身側的手腕卻忽然被仰千沉輕輕扯住。
一個病人沒有多大的力氣,說話聲也有氣無力的。
仰千沉睜開眼,那雙好看的眼睛正祈求般地盯著紀阮,他低聲說:“別走。”
紀阮愣了幾秒,隨后他聽見仰千沉再一次開口說:“別走,紀阮。”
仰千沉的聲音沙啞,似乎說出這短短的幾個字就已經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紀阮心軟了,畢竟仰千沉曾經幫過他那么多次,不計回報。
紀阮:“。”
然后等自己被仰千沉摟在懷里,一起躺在床上時紀阮都沒明白,他們怎么會突然變成這樣。
紀阮側頭看了看仰千沉緊閉著眼睛的睡顏,心想道,對方是一個病人,他又能跟他計較什么呢。
第32章 第 32 章 匿名者們
等紀阮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
身旁的位置空著, 仰千沉不見蹤影。
紀阮嚇得立刻坐起身,他沒想到自己會睡得這么沉, 也沒想到仰千沉醒的居然會比他早。
就在紀阮準備下床去找找仰千沉去了哪里時,開了一條縫的臥室門外忽然傳來了碗盤被輕輕放在餐桌上的碰撞聲。
“仰千沉?”紀阮疑惑地出聲,就在他拉開房門時,只見圍著圍裙的仰千沉站在餐廳里,也正準備走過來叫醒自己。
仰千沉的脖頸上還貼著紀阮昨晚給他包好的紗布,只見他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過,而后笑了笑, 問:“你醒了?”
紀阮揉了揉眼睛,“你起的這么早?”
作為被寄宿的主人家,紀阮覺得自己還真挺不合格的, 居然讓一個病人早起給自己做早餐。
但誰曾想仰千沉的狀態竟格外得不錯, 看起來休息得很充足。
“沒關系,我習慣這個點起床了!毖銮С凛p聲說。
紀阮看到餐桌上被擺滿了餐盤, 早餐簡直稱得上一句豐盛。
“這些都是你做的?”紀阮在仰千沉的宿舍住過幾天,知道對方廚藝不錯, 但也沒見過仰千沉一下子做這么多吃的。
剎那間, 紀阮猛地回想起了仰千沉昨晚對自己的告白。
那應該算是告白吧……紀阮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了, 幸好仰千沉看起來也沒有要重復提起那段事的樣子。
等紀阮洗漱完畢,拉開椅子坐在仰千沉對面時,對方還很貼心地將保溫著的熱粥遞到紀阮面前。
“我今早收到了那幾個傷到我的同學的道歉短信。”仰千沉忽然說。
紀阮正喝著粥, 聞言瞬間驚訝地抬頭看他, 半晌才皺眉道:“你傷的這么嚴重,他們不會是想道個歉就把這件事情翻篇了吧?”
而且仰千沉還是A大的學生會會長啊,這件事的性質可謂惡劣。
“那幾個學生的家世都很好!毖銮С恋皖^沉默了一會兒,說。
紀阮立刻聯想到了殷錚, “再大能大得過殷錚?”
殷錚見到仰千沉都不敢正面對抗,到底會是什么樣的人,敢欺負仰千沉。
“當怒氣上頭的時候他們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毖銮С撂ы戳丝醇o阮,“當血腥氣開始出現的那一刻,腎上腺素飆升,他們的腦子里很可能只剩下狂歡的一個念頭!
“所以當時他們面對的人不管是誰,都可能會遭受這一切!
仰千沉的聲音很冷淡,也很平靜,給這一場早餐帶來了莫名的一絲陰雨。
紀阮聽著卻只覺得心疼。
“那學校呢?學校不打算出面嗎?”紀阮問。
之前查寢的時候法學院的那位導員還很喜歡仰千沉,他們知道了都不打算出面嗎?
仰千沉似乎知道紀阮的言外之意,他說:“閔佳老師雖然看重我,但她在學院里實權不大,況且這件事可大可小!
閔佳?紀阮意識到仰千沉說的這個名字應該就是他們法學系的那位女導員的名字。
“這算是校園暴力,怎么能可大可小?”紀阮向來看不慣這些欺凌事件,不然他之前也不會那么想幫日記本的主人樂詩找出一個真相了,更何如今遇到這些事的人是仰千沉,紀阮怎么可能袖手旁觀。
“不管這件事的處結果如何,他們那幾個人很可能都會被家里送出去留學!毖銮С恋卣f:“而我會收到豐厚的一些報酬吧!
“就這樣?”紀阮緊緊蹙眉。
“這已經是很好的結局了。”仰千沉的眼底閃過一絲很不明顯的疑惑,他問:“那你覺得最好的結局是怎么樣的?”
紀阮思考了幾秒,才開口道:“至少要讓那些施暴者明白他們所做行為的惡劣性,教育、威懾、震懾他們,讓他們付出同等甚至更深的代價,不敢再做出這種行為,才算結局!
仰千沉沉默了很久,才笑著說:“紀阮,你很有勇氣!
紀阮眨了眨眼,還沒開口說什么,就聽見坐在自己對面的仰千沉輕聲說:“我好像更加喜歡你了,怎么辦?”
仰千沉的這一聲“怎么辦”帶了點嘆息,帶了點無奈,聽著讓人不由得覺得心也跟著一軟。
紀阮更是耳根子紅了一片,怎么會突然轉到這個話題上啊。
他連忙低頭喝粥,不敢再說一句話。
曖昧的氣氛驟然而起,就在紀阮的臉頰也跟著越來越紅時,他放在身旁的手機忽然響了一聲。
紀阮原本沒打算在吃飯時看手機的,可沒想到鈴聲一經響起,就一直接連不斷地響了起來,沒有停止的樣子,消息提示音一聲接著一聲,似乎是有很緊急的事情。
紀阮疑惑地打開手機,發現這些消息提示音都來自一個叫【圍棋社】的群聊。
這不是原主人公加入過的社團嗎?平時沒什么存在感,怎么現在突然發了這么多條消息?
紀阮突然想起仰千沉前幾天提過的A大社團招募,剛意識到該不會是有關這件事情的時候,眼前的聊天記錄就證實了他的猜想。
社長鐘琦:【今天下午大家都有空嗎?有空的出來扣個1!
陳凌韜(新傳學院):【1。】
張雪(新傳學院):【可是我有事哎!
常翰(哲學系):【下午的話,跟我另一個社團的開會時間重復了。】
田舒雨(物系):【1。】
社長鐘琦:【@張雪 @常翰那你倆什么時間有空?社團招募這星期日就要開始了,我們海報都還沒做,攤子剛剛才申請下來。】
張雪(新傳學院):【明天或者后天吧,我都有空!
常翰(哲學系):【我明后天也有事。】
社長鐘琦:【@常翰后天周日招募活動,你不來?什么意思?】
不等那位常翰回復,社長艾特全體成員的消息就彈了出來,在紀阮的手機上發出叮的一聲響。
社長鐘琦:【@全體成員今天下午三點,教二樓三層會議室開會!
群內沉默了幾分鐘,沒有人回應。
紀阮端著粥碗盯著聊天框看了一會兒,忽然只見有新內容出現了。
陳凌韜(新傳學院):【1。】
田舒雨(物系):【1!
紀阮心想自己下午也沒什么事,不如就去參加一下會議看看,A大的這些社團都有什么活動內容。
于是他點開聊天框,按下數字一點擊發送。
紀阮:【1。】
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就在他的消息發出去后沒多久,那位說自己沒空參加的常翰忽然也打了一個1發了出來,而更奇怪的是那位張雪緊隨其后也發了一個數字1出來。
社長鐘琦:【好,那開會時間就定好了,請大家準時參加!
群內再次回歸安靜,沒有一個人出來說話。
對面坐著的仰千沉很有興趣地問道:“社團活動?”
紀阮下意識地將手機屏幕按滅,他抬頭看向仰千沉,笑了笑,說:“是,我還以為我們圍棋社不會參加這次的招募活動呢!
仰千沉說:“這種活動大部分社團都會參加露露臉的,成員越多,學校批下來的社團經費就越多,算是一個良性循環!
紀阮沒忘記坐在自己面前的可是最了解A大這些社團運轉的學生會會長,可他還是不確定自己到底要不要把關于樂詩的事情講給對方聽。
就在紀阮糾結之時,仰千沉忽然問:“怎么了紀阮?你看起來臉色很不好!
紀阮抬眸望向仰千沉,突然覺得與其自己一個人坐在這兒鉆牛角尖,還不如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訴給仰千沉,說不定自己苦惱的事情會有另一個解決思路。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問出了自己心底最在意的那個問題。
“仰千沉,你知道我們法學系有一個叫樂詩的學生嗎?”
紀阮問完立馬忐忑不安地抬頭看向面前的仰千沉。
原本沒報什么希望的紀阮卻忽然聽見仰千沉說:“你說的是那位從教四樓跳樓自殺的女學生嗎?你怎么會知道她的名字?紀阮。”
紀阮瞬間攥緊了拳頭,他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仰千沉,聲線都不自覺地變得顫抖,“你知道她?”
仰千沉垂下眼睛,“知道,她的事情很少人不知道吧!
紀阮將自己是如何在教四樓后找到了那本日記本,與如何用樂詩的賬號登陸上了A大的私密論壇都告訴給了仰千沉,卻不料在聽見有關私密論壇的事情時仰千沉也顯得十分意外。
“是嗎?我從來不知道A大還有這種秘密論壇!毖銮С涟櫰鹈迹冻龊懿毁澩臉幼樱谅曊f:“這種平臺只會滋養出一些更陰暗,更恐怖的想法,你知道里面都有誰嗎?”
紀阮搖搖頭,“里面的用戶都是匿名者,比普通論壇更嚴格一些,看不出他們的任何個人信息。”
仰千沉沉默了一會兒又說:“沒想到你在查她的事情,你這樣太危險了,下午的會我陪你一起去吧!
紀阮感到一絲奇怪,但也沒多想,答應了。
與此同時,學校的【FUN】私密論壇中——
【今天有什么新鮮事?】
【會長一晚上都沒回公寓,有人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我昨天在校門外看到過他,脖子上被劃了很長的一條口子,鮮血淋漓的,特別恐怖。】
【????】
【樓上說的是會長嗎?】
【對啊,是他。】
【我艸,誰弄得?】
【不知道,我只看到當時會長一個人站在學校門外的綠化帶周圍,低著頭,手里好像還拿著什么東西,周圍沒其他人。】
【瘋了吧,誰敢弄他!
【YZ?】
【閑得蛋疼才猜他會去搞會長。】
【會長的仰慕者們先停一停好嗎?有人說昨晚上教四樓東門的封條又被人撕開了,這次還有人看到樓上有人影出現!
【……fuck!
【我真無語了,裝神弄鬼的能不能滾出去啊。】
【這次好像不是單純的裝神弄鬼吧?】
【樓上的,什么意思?】
【跑出國的杜瑩,聽說昨天晚上莫名其妙地在她租的公寓里自.殺了,沒搶救過來!
第33章 第 33 章 圍棋社奇奇怪怪
第三十三章
紀阮對論壇里發生的談論一概不知, 他聽著對面仰千沉的話陷入沉思,半晌才堪堪出聲問了一句, “你是說,在你了解的情況中,那位叫樂詩的女孩是因為抑郁癥病發才會跳樓自.殺的?”
紀阮只說自己在教四樓后面找到了一本日記,并沒有將里面所記載的內容講給仰千沉。
鑒于仰千沉剛才所說,紀阮才發現他們倆人之間的信息差還是很大的。
見紀阮如此驚訝,仰千沉點了點頭,重復道:“學校的通報就是這樣的, 怎么了?”
“你覺得她的死亡有內情是嗎?”
紀阮沉默著沒有說話,而對面的仰千沉卻繼續說:“但學校內的各種猜想還是很多的,比如……她可能是遭受了校園霸凌之類的。”
紀阮當即反問:“為什么?”
仰千沉停頓了半晌后才道:“因為那段時間學校里莫名其妙轉學離開的同學很多!
紀阮暗暗將這些都記在了心里, 忽然, 他一抬頭,視線中不經意間地闖入了天花板上的燈泡。
好幾次巧合的停電, 窺探般的視線……
沉默安靜的房間內,紀阮輕聲問:“仰千沉, 那個時間段, 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那條盤山公路上啊?”
紀阮話音剛落, 房間內的氣氛便陡然變得凝重起來。
紀阮沒敢看仰千沉,他保持著微微仰頭的姿勢,聽不到周圍有任何聲響。
一片死寂中, 紀阮的心跳逐漸變得越來越快。
就在他攥緊手掌, 準備開個小玩笑略過這個話題時,仰千沉輕聲說:“我本來是要去一位老師家的,結果出租車司機開到那一片區域就一直說不能往前走了,我勸阻無果, 他最后就把我隨便丟在一個地方了。”
“那你身上的傷……”紀阮側頭看向仰千沉,發現對方的神色并沒有任何異常。
仰千沉淡淡道:“或許是這些傷口也讓那位司機覺得我太危險吧!
原來是這樣。
紀阮剛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就忽然看見仰千沉蹙緊眉,低頭輕嘶了一聲。
紀阮注意到了仰千沉的視線,連忙起身問道:“怎么了?”
仰千沉對著紀阮安撫地笑了笑,然后抬手不自然地摸了摸繞在脖頸上的白色繃帶,“沒事,只是傷口有點疼!
一聽傷口疼,紀阮也顧不得其他什么事情了,他重新找出昨晚沒用完的醫用繃帶,說:“要好好戒油戒辣,注意休息,傷口的位置又在脖子上,很危險的!
仰千沉看著紀阮拿起醫藥箱走近自己,順從地側頭露出傷口部位。
“我也沒想到會疼這么久,辛苦你了紀阮。”仰千沉低聲說。
紀阮專注地給仰千沉把紗布繃帶都換了一遍,也抹上了藥膏。
“你也幫過我很多啊,不用這樣說!奔o阮認真地說道。
“是嗎?”仰千沉眼底浮現一絲笑意,“那好吧!
一上午過得很快,再加上紀阮一直記掛著“圍棋社”群聊里談論的要開會的事情,所以在時間剛過兩點半時,紀阮就和仰千沉一起出門了。
“教二樓……”紀阮盯著群里的聊天記錄,喃喃自語道。
他還從來沒去過A大的教二樓,不知道具體方位在哪里,好在此刻身邊跟著一個仰千沉,替紀阮省去了找路的許多麻煩事。
不過也有很煩惱的事情就是,紀阮注意到從進了A大的校門開始,就有許許多多的人在不停地向他們投來注視的目光。
有的偷偷摸摸的不太明顯,可有的不僅光明正大,還會跟身邊的同行人一起發出嘀嘀咕咕的說笑談論聲。
這情況惹得紀阮戒備心提起了不少。
“仰千沉,你每天出門都會這樣嗎?”紀阮在看見又一個男生背著包一步三回頭地路過他們身旁時,實在忍不住發問了。
紀阮側頭去看仰千沉,發現對方似乎已經很習慣這樣的狀態了。
果然,下一秒他聽見仰千沉說:“還好吧,可能今天我身邊多了一個你,他們就有點好奇吧!
原來竟然是因為我嗎?紀阮心想。
不過一經仰千沉提醒,紀阮也想起了自己在校園論壇里的那幾棟偷拍圖樓。
或許真的可能是因為自己走在仰千沉身邊吧……好多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們倆人身上。
紀阮有些苦惱地低下頭。
仰千沉垂眸看了眼紀阮的表情,隨后在兩個人拐過一個走廊彎道后,周圍的那些偷偷看過來的視線突然變少了許多。
紀阮還沒發現,他們兩人已經走到了即將開社團會議的教二樓門口。
教二樓的墻壁被粉刷成了橙紅色,樓身半新不舊,看起來是經常使用著的一棟教學樓。
紀阮走進去后發現果然如此,從一樓開始,每一層的空教室里都有A大的學生在自發地自習,學習氛圍濃厚。
仰千沉領著紀阮走到三樓的會議室門口,說:“里面已經有人到了。”
紀阮提起精神,從后門的玻璃小窗向教室內望去,發現里面已經坐著四個人了,共男三一女。
在紀阮敲了敲門走進去時,里面的幾人全部轉頭看了過來。
紀阮小聲地打了個招呼,又有些緊張地介紹了一下身旁的仰千沉。
“這位是仰千沉,他不參加會議,只是在旁邊坐一會兒,可以嗎?”
雖然已經提前問過社團的社長鐘琦了,對方也同意了,但此刻被這么多雙眼睛一起盯著,紀阮還是又說了一遍。
站在課桌前的鐘琦笑了笑,跟仰千沉打了聲招呼,“會長來聽,當然可以!
仰千沉輕輕點頭,跟教室內的幾人對了個視線,就坐在了會議室的后排。
紀阮則繼續往前走,走到了圍棋社的那幾個人旁邊。
他注意到剛剛說話的那位社長鐘琦是一個身材中等,兩頰上有一些雀斑,其他相貌方面沒什么記憶點的男生。
剩下的三男一女中有一位瘦高戴著眼鏡的男生,一位頭上抹了很多發膠做了造型,穿著灰色西服的男生跟一位留著一頭黑長直,皮膚白皙的女生。
紀阮暫時沒辦法把這群人跟群聊內的那些人畫上等號,但那位抹了發膠穿了西裝的男生,他猜測很可能是那位新傳學院的陳凌韜。
因為播音主持的課程里,應該有上鏡的活動,看對方的這幅打扮,很可能是剛剛結束了一場拍攝。
紀阮將猜測暗自壓在心里,聽著他們幾人的聊天。
瘦高眼鏡男靠坐在椅子上,撐著臉不耐煩地嘖了一聲,說:“每次都要等這個張雪,我真是無語了,她不想來大可以直說,說了要來,結果又是讓我們這么多人等她一個!
“行了,等了那么多次,也不差這一次了!焙陂L直女生說完,又出聲問那位發膠男,說:“你們學院不是有活動嗎?怎么你都來了,她還沒來?”
陳凌韜雙手抱胸挑了挑眉,視線不自然地掃過坐在自己斜對面的紀阮,說:“我一拍完就跑過來了,她可能得磨嘰一會兒吧!
在這些人的聊天聲中,紀阮漸漸地把所有人的模樣跟群聊里的人名對齊了。
瘦高眼睛男是哲學系的常翰,說話直來直去,很容易得罪人,看起來脾氣不太好的樣子。
黑長直女生是物系的田舒雨,看著很乖乖女,在群體里講話有股和事佬的感覺。
發膠男是跟那位沒來的張雪一個新傳學院的陳凌韜,態度吊兒郎當的,但說話討論都很積極。
等紀阮把這些人都認了個遍時,身后的教室門就發出了被推開的聲音,來的人轟轟烈烈,大聲嚷嚷道:“哎!你們看了沒有?論壇里都傳瘋了,紀阮居然跟會長走在一起哎,還被人拍照發到板塊上了!他不是前幾天還跟陸教授不清不楚的嗎?真牛哎!
紀阮:“……”
教室內突然陷入一片寂靜,而姍姍來遲且一直低著頭沒注意周圍氛圍的張雪沒得到想象中的回應聲,半晌才疑惑地緩緩抬起頭。
隨后,她看見了坐在教室后排的仰千沉本人,還有跟社團成員們坐在一起的紀阮。
張雪:“。”
在看清楚自己剛剛議論的人此刻就坐在這里,還聽見了她剛剛的八卦聲后,張雪的表情一時間變得尷尬又復雜。
不過這個張雪的心實在很強大,不過短短幾秒鐘,她就調整好了狀態,沖著仰千沉打了聲招呼,又朝著社團成員那邊走了過去。
高跟鞋踏在教室里的地板上,發出噠噠的聲響。
“嗨,紀阮,你已經來了啊!睆堁┬πΦ。
跟陳凌韜同屬新傳學院的張雪也穿著西裝,頭發被她利落地梳向腦后,露出標準的美人五官。
紀阮點了點頭,并沒有計較張雪剛剛的議論。
只是他直到剛才才發現,原來A大的學生們會這樣光明正大地談論他,還有仰千沉。
論壇里的那些言論似乎在這一刻具象化到現實世界,紀阮終于意識到每一個匿名者的背后都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那些惡意跟窺視的目光都是真實存在的,而且就存在于他的周圍。
紀阮抿了抿唇,心情突然變得很沉重。
不過這些似乎對坐在這里的這些人沒什么影響,社長鐘琦很快開始走起了會議流程。
“既然大家都到齊了,我們就開始討論周日的招新活動吧!辩婄f,“攤位已經申請下來了,現在我們要做的事情還很多,首先要做海報,然后是登記表格要打出來,最好還能弄一個簡單的介紹社團的小冊子出來,可以給路過攤位的新生們發放……”
鐘琦侃侃而談,似乎對招新流程很熟練了。
紀阮發現這是一位很負責很有責任心的社長,至少在工作內容上,鐘琦將一切瑣碎的提前準備工作都打得井井有條。
不過從周圍成員們的表情來看,其他人都不怎么領情罷了。
紀阮沉默著,忽然就聽張雪不耐煩地說:“后天就要出攤了,這么多工作要做,社長,你確定我們這幾個人能做得完嗎?”
鐘琦站在課桌前,顯然被張雪的提問給刁難住了,一時間沒說話。
但紀阮很敏銳地發現,即使剛才的那些話是張雪在很不耐煩的狀態下問出來的,但是她依然叫鐘琦社長。
很矛盾,很奇怪。
不等鐘琦開口,坐在不遠處的常翰一抬眼鏡,主動包攬工作,說:“表格很簡單,我可以今晚就弄好打出來,按照我們校內的新生人數,先打個三百份應該就夠了吧!
鐘琦立馬說:“好,那這一項就交給你了。”
鐘琦的視線穿梭在這群人當中,見沒人再主動開口,他提問道:“有人能做一張海報嗎?后天之前!
紀阮沒什么這方面的經驗,所以他也沒貿然開口。
會議流程似乎就僵持在這里了,直到幾分鐘后,一直顯得比較安靜的田舒雨忽然說:“我記得張雪你之前在其他社團的時候做過類似的海報美工,現在給我們自己的社團做一張,沒問題吧?”
張雪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她說:“為什么又要我做?”
田舒雨沒她,反而直接望向另一旁的陳凌韜,說:“小冊子需要做的內容比較多,我們倆一起做,你負責找一些圖片,我找一些文字,分工一下,你OK嗎?”
似乎是科生的緣故,田舒雨輕飄飄幾句話邏輯通順又無法讓人反駁,教室里的人瞬間都被安排上了工作。
見田舒雨都不自己,張雪氣得想起身,卻不料被身邊坐著的陳凌韜給扯著手臂硬是拉了回來。
“行,我沒問題!标惲桧w轉頭去看張雪,說:“你也沒問題吧?”
張雪憋屈地狠狠瞪了幾眼田舒雨,半晌才說:“行唄,學霸田舒雨都這么說了,我就做唄,只不過萬一做得難看了,到時候可別找我!
短短幾句交鋒,紀阮就發現這個社團內的關系十分劍拔弩張,一點也不融洽。
工作都分配完畢,似乎沒有什么需要再討論的事情了,但大家都還沒有離開。
過了一會兒,只聽常翰突然出聲問:“紀阮好像還閑著?”
被扯進話題中央的紀阮一個抬頭,不經意地跟常翰視線對撞了一下。
鐘琦思索了一會兒,說:“紀阮,你想幫張雪做海報,還是想幫常翰弄表格?”
鐘琦話音剛落,常翰就舉手表示道:“我的工作很輕松,你要不就先去幫幫張雪吧?”
張雪?……
紀阮輕輕吸了口氣,他可沒忘剛剛這位張雪潑辣的性格,自己要跟她一起合作一項工作的話……雖然過程可能不太順利,但按照對方那么熟悉論壇八卦的樣子,說不定他還真能套出什么話。
于是紀阮點頭同意了,“可以。”
這話一出,坐在教室里的眾人都有些驚訝。
張雪聞言更是一撩頭發,說:“不怕我了?行啊,早跟你說過了,我又不是什么吃人的老虎。”
紀阮內斂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社長!蓖蝗,陳凌韜開口問:“我們的攤位批到哪里去了?”
說到攤位的位置,眾人都來了興趣,齊齊抬頭望向鐘琦。
但只見鐘琦不太好說地看了看坐在教室后排的仰千沉,說了一大堆什么位置都是在A大校內,所以其實不管在哪里,都能招到不錯的新生等冠冕堂皇的套話。
可他這幅樣子很明顯地透露出一個信息,那就是圍棋社批下來的攤位,位置不太好。
張雪一針見血地問:“到底在哪兒?給個痛快行不行?”
鐘琦為難地笑了笑,但在眾人的目光催促下,他終于開口說:“在教四樓旁邊。”
教四樓三個字一出來,周圍的氣氛瞬間凝固了起來。
“什么?”
就連紀阮都知道在A大,或者說在這本恐怖小說世界里,攤子被批到教四樓周圍到底意味著什么。
“怎么會批到那兒?”陳凌韜瞬間起身大聲質問。
這些社團招新的攤位都跟學生會有關,如果放在平時,這群人早就開始破口大罵學生會的那些人了,但現在學生會會長就坐在身后,他們也不敢太過于放肆。
所以就連張雪都狠狠皺眉,只說了聲,“有病啊!
“教四樓那邊會有人去嗎?社長你這不是純純的自我安慰嗎?”常翰說。
誰都知道A大的人都對教四樓那周圍諱莫如深,招新的攤子擺在那兒,不是等著收獲零蛋嗎。
可不等眾人的疑問繼續發酵下去,站在課桌前的鐘琦直接放出了另一個驚人的新情況。
“聽說因為場地的原因,學校在招新期間,會把封鎖的教四樓周圍都打開!
這話一出,教室內的幾人都是不管不顧了,也不在意是不是學生會會長此刻就坐在自己身后了。
“什么意思?!”
“我不想去了,社長!
“這不是作死嗎?我可不想靠近那邊,萬一被人推搡著進去了……我最怕恐怖片那些東西了。”
幾人剛七嘴八舌地森*晚*整*討論起來,田舒雨就淡淡地說:“你們沒聽說嗎?”
“杜瑩死了!
田舒雨簡簡單單一句話,讓沸騰著的教室內氣氛瞬間再一次冷凝了起來,沒有一個人再開口說話。
紀阮瞬間擰起眉看向田舒雨,卻不料對方說這話時居然也望著他。
田舒雨長著一副江南美人的溫婉樣子,可說起話來竟格外的狠。
她掃了一眼周圍仿佛吃了蒼蠅般不敢說話的社團成員笑了笑,說:“不過也沒什么可怕的,如果這世界上真的有鬼,就不會有那么多逍遙法外的家伙了!
田舒雨說著說著忽然輕輕抬眸望向紀阮,問:“你說對嗎?紀阮。”
倏然,紀阮只覺得自己的脖子后面傳來刺骨的冰冷感,但已經被殷錚、嚴頌鳴他們的殺意值沖刷過多次的紀阮已經漸漸地能熟練地面對起這些情況了。
所以面對田舒雨的提問,紀阮只是望著對方笑了笑,說:“誰知道呢,不過我一直遵紀守法,就算有鬼,應該也不是來找我的吧?”
第34章 第 34 章 紀阮,你就這么想讓我死
紀阮坐在那里, 漂亮的雙眼輕抬,說話時望著對面的田舒雨, 一副無辜的表情讓人覺得他其實并不知道自己剛剛說的話代表的是什么。
教室里陡然變得格外的安靜。
田舒雨笑著反問:“是嗎?你是這么覺得的嗎?”
紀阮不知道田舒雨為什么這樣問,但他敏銳地察覺到了,眼前的這個女生,似乎對自己很有敵意。
不等紀阮再次開口,只聽田舒雨繼續說:“但你不是跟殷錚走得最近嗎?你們還是舍友呢!
這跟殷錚有什么關系?紀阮弄不懂。
“好了,別說了!弊谝慌钥磻虬銍^著的幾人里,最后還是社長鐘琦出聲制止了。
田舒雨聞聲轉頭, 表情還是有些不服氣。
“我們在這兒討論這些實在不好,況且杜瑩已經去世了,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辩婄f。
鐘琦聲音厚重, 長相正氣, 嚴肅著一張臉說這話時大部分人都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田舒雨沒說話,只是盯著紀阮又看了幾眼, 表情復雜。
紀阮發現關鍵時刻,鐘琦在這群人中還是有一些威嚴在的。
“沒什么事了吧?那我們就先走嘍?”張雪跟著陳凌韜一起起身, 大有一副趕緊遠離戰場的模樣。
好在鐘琦點頭后, 圍棋社的眾人開始陸續離開這間教室。
紀阮留在最后, 視線不自覺地看向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仰千沉。
仰千沉沉默地坐在位置上,漆黑的雙眼淡漠又荒蕪,似乎與這里周遭的一切都十分的格格不入, 游離于眾人之外。
也正是因為這樣格格不入的氣質, 紀阮才會在仰千沉的身上尋找到在這本恐怖小說里喘息的機會。
此時此刻,仰千沉的存在也似乎給了紀阮莫大的勇氣,仿佛即使是在恐怖小說世界里,他也不會受到什么太大的傷害。
于是在定了定心神后, 紀阮還是覺得自己不想也不能放棄任何線索。
所以在其他人都逐漸離開時,紀阮起身趕上了墜在眾人最后的田舒雨。
而田舒雨似乎也想到了紀阮很可能會追上來,她的腳步很慢,最終在教室后門旁被紀阮出聲攔住了。
“田舒雨!奔o阮念出這個自己還不太熟悉的名字。
他看見走在前面的女生停下來,轉頭。
田舒雨的長相很溫婉,像江南水鄉的一株扶柳,柔韌又清麗。
但這樣的女生卻有著一雙兇狠的眼睛,她抬頭看向紀阮,問:“叫我干什么?”
紀阮站在原地,他直言直語地開口說:“你好像對我很有意見!
“我能問為什么嗎?”
田舒雨盯著紀阮看了半天,看得他快要全身發麻了才笑了笑,“你想多了吧?我對你能有什么意見啊。”
紀阮輕輕蹙眉,“你剛才還提到殷錚,為什么?”
紀阮剛才匆匆思考了幾瞬,他意識到在田舒雨的語境當中,那時候提到殷錚的名字似乎是想佐證紀阮說的“自己沒做傷天害的事”這句話是錯的。
那在田舒雨的視角里,殷錚做了什么傷天害的事情呢?
紀阮忽然腦袋靈光一閃,他問道:“你之前還參加過什么別的社團嗎?”
這話一出口,田舒雨的表情瞬間變得極其陰冷。
“你說什么?”田舒雨瞪著紀阮,說。
紀阮沒在那張西洋棋社團的名單上看見過田舒雨的名字,但他就是覺得哪里不太對勁,所以這樣問。
但此刻看著田舒雨震驚又反感的態度,紀阮覺得自己似乎離真相又近了幾步。
“我只是有點好奇,因為你剛剛也提到過張雪以前參加過其他社團,所以我隨便問問!奔o阮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
男生過分漂亮的臉上擺著無辜的表情。
田舒雨看得牙癢癢,她冷著一張臉,說:“人們都說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現在看來男人也不例外,你這張嘴……到底有幾個真話?”
紀阮眨了眨眼睛,“我真的只是隨便問問,你不想說就不說!
田舒雨憤憤地就想轉身離開,卻不料身后的紀阮忽然開口又說了句。
“社團的攤子擺在教四樓旁邊,那周日的招新活動你還來嗎?”
田舒雨眉頭緊皺,一轉頭,“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在打探什么?為什么擺在教四樓旁邊我就不敢去了?”
紀阮抿了抿唇,說:“因為我看大家好像都對教四樓諱莫如深的,想問問你是不是也這樣。”
田舒雨梗著脖子冷哼了一聲,“我剛才就說過我不信鬼神,就算真的有鬼,第一個來找的人也不會是我!
“那你覺得第一個來找的人,會是誰?”紀阮繼續問。
田舒雨依舊是那副抵抗的姿態,“我怎么知道。”
“杜瑩嗎?”紀阮說出這個名字時想到的是自己第一次看到那張西洋棋社團成員名單時候的樣子。
杜瑩兩個字一出口,田舒雨強裝鎮定的模樣已經幾乎維持不住了。
“那第二個會是誰?”紀阮思索了半晌,盯著田舒雨的眼睛看了一會兒,試探性地扔出一個答案,“殷錚嗎?”
田舒雨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紀阮,大聲嚷了句,“你神經病吧。”
被嚷又被罵了的紀阮眨了眨眼,一臉無辜地反問:“你干什么?”
教室里坐著的仰千沉起身緩緩走了過來,不過還沒等他靠近,教學樓走廊盡頭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沙啞低沉,帶著野氣。
“你就這么想咒我死?紀阮!
紀阮一轉頭,看見了一臉怒氣沖沖走過來的殷錚。
只見殷錚的視線在他臉上一轉,很快又停留在他身后的頭頂位置。
紀阮疑惑地回頭,發現是教室里一直沉默地坐著的仰千沉不知道什么時候竟走過來站在了他的身后。
殷錚周身氣勢依舊可怖,他站在離紀阮一臂的距離,與紀阮身后的仰千沉進行著一場無聲的對峙。
而一旁的田舒雨已經臉色慘白,說不出什么話了。
紀阮悄悄拽了拽仰千沉的衣袖,又問殷錚道:“你怎么來這邊了?”
殷錚沒錯過紀阮的小動作,他看著紀阮跟仰千沉站得那樣近,又那樣親密的樣子,只覺得自己的腦子都快要炸掉了。
這兩個人什么時候走得這么近了?殷錚不是個忍氣吞聲的性子,他想到什么就問什么,直接把自己剛才想的都問了出來。
但紀阮卻說:“管你什么事,嚴先生不是跟你說過離我遠一點嗎?”
本來看到紀阮跟仰千沉站在一起,殷錚的心情就不是很好,現在又被紀阮懟了一通,他的憤怒值簡直快要爆表了。
“你還敢提他?”殷錚咬著牙問出一聲。
“為什么不敢?”紀阮說完才意識到自己那天離開嚴頌鳴的莊園的時候他們兩個人似乎鬧得不是很愉快。
但話都已經說出口了,也沒辦法往回收,紀阮只能硬著頭皮瞪了殷錚一眼。
殷錚的曖昧值已經是這些人里最高的人,因此紀阮也不想像剛穿進書時那樣畏畏縮縮的求生存了。
況且面對殷錚,他早就存了一肚子的氣。
仰千沉站在紀阮身后,突然抬手搭住紀阮肩膀,微微低頭靠近他的耳側,輕聲說:“你們好像一直都有矛盾,現在我在呢,別怕。”
紀阮的耳廓被仰千沉的呼吸打著,不知不覺紅了一片。
兩人親密的站姿讓對面的殷錚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行啊,紀阮!币箦P惡狠狠地笑著說:“一邊跟我舅舅不清不楚的,現在又跟仰千沉牽扯在一起,你挺有本事的啊!
紀阮皺緊眉,“你胡說什么!
“不承認是吧?”殷錚雙手抱胸,突然將視線轉向一旁沉默著的田舒雨,他的表情一滯,轉而又恢復狠厲模樣,“你們剛才不是在說什么先死后死的……”
“紀阮,你就這么想讓我死?”殷錚盯著紀阮,問。
“這都是你自己說的!奔o阮只是在猜田舒雨的心狀態,誰知道殷錚會突然橫插一腳進來,還自己胡亂揣測。
“你!币箦P轉頭看向田舒雨,突然發難。
田舒雨抿了抿唇,哪還有剛才面對紀阮時的樣子,簡直變成了一只溫順的綿羊。
“我怎么看著你,有點眼熟?”殷錚問。
這話一出,田舒雨的表情瞬間變得十分怪異。
紀阮看到田舒雨望著殷錚訥訥地說了句,“是嗎?可能是在校園里見過吧。”
但田舒雨嘴上這么說,可她的表情卻帶著不甘心跟一絲憤怒,讓人覺得她跟殷錚的關系絕對不會是擦肩而過這么簡單。
可殷錚好像真的不記得田舒雨了,他一句話問完,又開始盯著紀阮。
“紀阮,你不好奇我為什么突然會出現在這里嗎?”
紀阮:“!
殷錚也不管紀阮好不好奇,自顧自地說:“因為你啊!
“我跟舅舅吵了好大的架,我們倆從來沒這樣吵過!币箦P壓低聲音,說:“都是因為你。”
“你爬上我舅舅的椅子,惹得我不痛快!
“后來我舅舅自己發現了存在我手機里的你的照片,他也被弄得不痛快了!
殷錚發狠地笑了笑,目光轉在仰千沉跟紀阮之間,他說:“你猜。”
“存在我手機里的,都是你的什么照片?”
那些腿照、鎖骨照、紅裙照統統重新浮現在紀阮的腦海當中,讓人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
我靠……
嚴頌鳴看見那些照片了?還是從殷錚的手機里發現的?
難怪殷錚不聽嚴頌鳴的話跑來自己面前了,看來這對舅侄是真的吵了很大的一場架。
殷錚滿意地看著紀阮的表情漸漸變得蒼白,他望向仰千沉,問:“會長難道不好奇嗎?那些都是一些什么照片?”
殷錚的聲音怪異,刻意曖昧的語氣很輕易地就將那些照片變成了說不清道不明的一些東西。
紀阮剛想轉頭解釋,卻不料眼前突然變得一片漆黑。
是仰千沉抬手從身后遮住了他的雙眼。
視覺被屏蔽之后,聽覺便變得格外靈敏。
“啊啊。。!”
首先響起的居然是剛剛一直努力降低著自己存在感的田舒雨的尖叫聲,似乎她看到了什么不該看到的東西。
一片黑暗中,紀阮聽見仰千沉的聲音在自己身后響起。
他淡淡地說:“殷錚,看看你身后。”
“好像有個女生!
第35章 第 35 章 你別被這個人給騙了
第三十五章
“女生?是誰?”
紀阮看不見周圍發生了些什么, 他只能感覺到仰千沉的手掌擋在自己眼前。
耳邊是仰千沉輕輕撲打的呼吸,還有田舒雨嘶啞的尖叫聲。
殷錚很沉默, 一直都沒有發出聲響。
紀阮正疑惑地思考著他們到底都看見了什么時,一直擋在自己眼前的手掌突然移開了。
“哦,不好意思,是我看錯了!毖銮С恋吐曊f。
仰千沉的手掌心很涼,體溫很低,當他拿開手時紀阮還不自覺地輕輕皺了皺鼻子。
等好不容易適應了白天的光線,紀阮才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只見田舒雨早已不知去向, 站在原地的殷錚一手撐著墻壁,臉色蒼白表情驚詫,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驚嚇, 看到了什么不該看的東西。
“剛剛發生了什么?”紀阮下意識地轉頭去問仰千沉。
仰千沉說有個女生, 但又說他看錯了。
殷錚看樣子已經回答不出什么話了,在場只有仰千沉還算智。
面對紀阮的疑問, 仰千沉只微微低頭,輕聲說:“沒什么, 只是刮了一陣大風, 教學樓窗外的樹影晃動的很厲害, 我錯看成了一個女人的頭發,他們倆……我就不知道把樹影看成了什么。”
紀阮看向教學樓長長的走廊盡頭,問:“田舒雨呢?”
仰千沉問:“剛才那個女生嗎?”
見紀阮點頭, 仰千沉才說:“她跑得很快, 現在應該已經離開教學樓了。”
田舒雨這么怕?剛才他們到底看到什么了?
紀阮不想懷疑仰千沉,但他覺得如果單純是窗外晃動的樹影,按照殷錚的性格應該不會被嚇成這樣才對。
思索間站在不遠處撐著墻壁的殷錚已經抬頭看了過來。
他的眼神掃過仰千沉,最后落在紀阮的身上。
男人氣喘吁吁地滾著喉結, 半晌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伴隨著紀阮腦海里出現的殺意值升高提醒,殷錚笑著說:“紀阮,你在查什么吧?”
“你都發現了什么?”
【殺意值99】
【殷錚認為你掌握了一些他不能被外人知道的事情,你的行跡脫離了她的控制】
【只有把你的脖子擰斷,把你的尸體埋在土里,那些秘密才不會被人發現】
殺意值99?!
殷錚的殺意值快滿了!
紀阮面對著殷錚發狠的目光,不自覺地向后退了一步,卻不料這個動作讓他直接撞進了身后仰千沉的懷里。
仰千沉并沒有后退,而是直接半摟住了紀阮。
“看見樹影就怕成這樣,現在還威脅上同學了?”仰千沉聲音冷冷淡淡的,但惹惱殷錚還是輕而易舉的。
紀阮聽著腦海里殺意值的播報,再看了看殷錚跟仰千沉的對峙。
他發現即使殷錚的曖昧值已經升高到接近90的地步,對方的殺意值也會一直增長。
曖昧值的提升似乎只能暫緩殺意值的提升,但不能徹底地終止殺意值的變化。
紀阮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依然十分的兇險。
但同時他也注意到了殺意值播報里提醒的一些線索。
殷錚很在乎他自己的一些秘密,而此時殺意值的提升也是因為自己查到了一些什么,惹惱了殷錚,讓對方以為他深藏著的秘密即將被曝光在陽光下。
直至此刻,紀阮才真的明白過來。
單純的曖昧值的提升解決不了這本恐怖小說里那些男人不斷增長的殺意值。
書中人被禁錮在書中的邏輯之內,殷錚害怕的秘密被挑開之后,審判他的結局自然會出現。
到那時,紀阮才算真的逃脫。
原本以為只是自己一意孤行的尋找樂詩被校園霸凌的真相,沒想到現在竟變成了他對抗殷錚殺意值的強力武器。
“他不僅在論壇上跟我聊天,他還主動給我發那些露骨的腿照,鎖骨照,他還穿裙子給我看……”殷錚逐漸從剛才的懼怕中回過神來,他看著仰千沉笑得十分惡劣,說:“這些事你都知道?”
對面兩人親密的摟抱姿勢讓殷錚額頭的青筋不斷地跳動鼓起。
所以不等仰千沉說什么,殷錚又道:“那天晚上,他被陸澤彥送回學校,兩個人坐在一輛車上,你知道他們互相都說了什么做了什么嗎?”
“他勾引的人數都數不完。”
“會長,你確定要淌這一趟渾水?”
紀阮貌似腳踩多條船的事情就這樣被殷錚捅了出來,但仰千沉的表情并沒有多大的變化。
紀阮覺得這也在情之中,畢竟仰千沉又不是書中四條魚的其中一個。
所以紀阮只皺眉沖殷錚道:“殷錚,我以為我們的事情已經兩清了。”
殷錚聽見紀阮這樣說,臉都氣紅了。
“兩清?”殷錚笑了笑,他直起身沖著紀阮方向走了幾步,“你說兩清就兩清,憑什么?”
教師樓窗外的風刮得很厲害,樹影劇烈晃動著,陽光被云層遮擋住,失去了光線的走廊里忽然變得灰蒙蒙的,周圍都暗了下來。
“那裙子也不是我想穿的!奔o阮大聲說:“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嚇人嗎?我是因為害怕你,才不得不穿給你看的!
殷錚聞言一擰眉,“啊?”
“你怕我?”殷錚問。
這么明顯的事實,殷錚居然還要反問,紀阮抿了抿唇,說:“是啊,我就是怕你,還有你舅舅……”
“那仰千沉呢?”殷錚突然出聲打斷了紀阮,因為他覺得再聽下去自己的腦子都要炸掉了。
仰千沉?
紀阮意識到自己還一直靠在仰千沉的胸口,他側身看了仰千沉一眼,發現對方一如既往的冷靜淡定。
紀阮的視線劃過仰千沉脖頸處的傷痕,嘴邊的答案脫口而出。
“關你什么事!
殷錚再一次感受到被仰千沉跟紀阮兩個人一起排除在外的狀況,一下子承受不住這么多的情緒,他的臉色變得格外陰沉。
“外面好像要下雨了,會也開完了,不如先回去?”一直沒怎么說話的仰千沉忽然開口。
紀阮點點頭,雖然現在他身邊有仰千沉在,但萬一殷錚的殺意值真的被逼到了滿分值,他也不確定殷錚到底會做出些什么。
索性穩妥地先離開這里再說。
“回去?”殷錚啞聲問:“你們倆,一起回?”
殷錚當然知道紀阮從宿舍搬走了,那段時間學校的論壇里到處都在談論這件事,沒有人知道他搬到哪里去,就連殷錚都被嚴頌鳴阻攔著,沒得到一絲關于紀阮現住址的消息。
結果現在,仰千沉居然跟紀阮一起回去。
殷錚的目光落在仰千沉脖頸上纏繞著的紗布上,諷刺一笑,說:“我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傷到你?”
仰千沉沒說話,甚至都沒有給殷錚多一點目光,他只是側頭垂眸看了站在自己身邊的紀阮一眼。
“嘶!毖銮С凛p輕蹙眉,手指也不自覺地抬起,撫了下自己的側頸。
紀阮當即意識到仰千沉的傷口可能又疼了。
“出來的太久,可能要再換一次藥了!奔o阮一心盯著仰千沉的傷口看,根本沒來得及去關注殷錚的情緒。
反倒是仰千沉淡淡笑了笑,說:“凡事都有例外!
殷錚得不到的答案跟發泄不出去的情緒都在此刻爆發。
他喊道:“紀阮,你別被這個人給騙了!你讓他住在你家里是不是?你不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紀阮聞言蹙眉道:“殷錚,你干什么!
殷錚怒極反笑,“沒人敢惹他,你不知道嗎?整個A大,沒有人敢動他,但現在他居然傷的這么厲害,你不覺得這中間有問題嗎?而且你沒看見他剛才的眼神!
眼神?
紀阮抬頭去看仰千沉。
對方目光冷靜智,看不出任何問題。
“你再這樣跟他在一起,早晚都要被他啃得骨頭都不剩下!币箦P擰眉說道。
“你剛才還跟我說紀阮勾引的人數不清,現在又跟他說我這樣的人不該靠近!毖銮С晾淠貟哌^殷錚,氣勢冷冽攝人,“你挑撥離間的把戲,實在是太小兒科了!
紀阮看了看仰千沉,又轉頭看了看站在不遠處的殷錚。
一個是殺意值即將爆表的魚塘中的魚,一個是一直以來幫助自己的書中沒名字的npc似的會長。
“下雨了!毖銮С琳f。
窗外果然傳來噼噼啪啪的雨滴打在玻璃上的聲響。
紀阮不再繼續想下去,而是跟著仰千沉轉身準備離開。
殷錚站在原地看著他們倆走開,并沒有做出任何阻攔的舉動。
紀阮回頭看了他一眼,發現殷錚低垂著腦袋,似乎被打擊得很厲害的樣子。
可豺狼畢竟是豺狼,一時示弱的垂首并不能讓紀阮徹底放下芥蒂。
他一點也不懷疑,殷錚這種人,只要有一絲喘息的機會,他就能重新活過來,將獵物啃咬得瀕死。
所以不管怎么樣,遠離都是最好的選擇。
腳步聲在走廊盡頭消失,殷錚低著腦袋,目光兇狠,胸膛劇烈起伏。
忽然,他的身后傳來一陣陣的冷風。
刺骨的涼氣掃過他的后頸,帶來滲人的詭異氣息。
聯想到之前在這走廊里看見過的畫面,殷錚只覺得自己手臂上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他不再耽擱,也準備抬步離開。
但他剛走到教學樓大門口時卻碰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只見陸澤彥穿著一件駝色風衣站在玻璃門外的拐角處避雨,見到殷錚時他的表情有一絲怪異,似乎在說,怎么是你。
殷錚跟他身量不相上下,本來一腔怒火的他,現在看見這位疑似情敵的男人更是火大。
“陸教授?”殷錚語氣陰陽地笑著問,“教二樓有課?”
陸澤彥沒想到遇見的會是殷錚,他在論壇里看見有人說在教二樓附近見過紀阮,就來了。
結果沒想到遇見的不是紀阮,而是殷錚。
“沒課!标憹蓮┎幌敫嗾f什么,只道:“閑著沒事,走走!
殷錚牙抵著臉側,琢磨了一下他說的“走走”。
“你是來找紀阮的吧?”殷錚也不想跟他兜圈子,便直接開門見山地說。
紀阮兩個字從殷錚的嘴里被說出來,陸澤彥竟有想象不到的怒氣。
“阮阮?”陸澤彥感知到了從面色不善的殷錚身上透露出來的妒氣,向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他不由得添了一把火,“我要找他還需要跑到這地方嗎?打個電話的事!
殷錚不知道陸澤彥的電話紀阮也不怎么接,他只聽見這段話就被拱了火。
殷錚在看清楚紀阮從陸澤彥的車上下來的那天起就把陸澤彥跟紀阮的關系查了個底朝天。
未成婚的姐夫跟他的弟弟……
不清不楚,曖昧橫生的。
所以面對陸澤彥的刁難,他只緩緩掏出了自己的底牌,野氣滿滿的臉上擺著張揚的笑,說:“姐夫跟弟弟,你說……這算不算亂.倫?”
陸澤彥被捅破了那些不為人知的心思,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
他們一個人站在玻璃門外,一個人站在門內。
房檐外是淅瀝瀝下著的小雨,一方空間內對峙的氣壓拉滿,誰也不肯服輸。
陸澤彥洞察人心,他只盯著殷錚看了幾秒,就發出了疑問:“那天在老宅,阮阮穿裙子是給你看的?”
殷錚咬牙笑道:“阮阮來阮阮去的,你這樣叫別惡心了他!
陸澤彥轉頭看了看房檐外,回答了殷錚之前的問題,說:“不管怎么樣,我跟他的關系都要比跟你的關系親密得多!
“我剛才問你,是想說……”陸澤彥側頭壓眉盯著殷錚看了看,男人在表面上依舊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教授模樣,他笑著說:“那天我問阮阮你是不是他男朋友!
殷錚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下一秒,他只聽見陸澤彥說:“阮阮當場就否認了!
“他好像,特別討厭你呢!
第36章 第 36 章 穿女裝的小變態
紀阮剛趁著雨小時回到公寓就接到了來自陸澤彥的電話。
“姐夫”兩個字在備注上明晃晃地亮著, 電話接通時站在玄關處的仰千沉不可察覺地垂眸望了一眼。
“怎么了?”紀阮干脆利落地問。
陸澤彥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帶有公事公辦的語氣, 說:“周末一起回家,我約的心醫生到時候會來家里!
紀阮這才想起來陸澤彥確實說過這么一件事,還是因為對方覺得自己穿女裝,是個心變態。
但紀阮可沒忘記,自己的那條紅裙子還被陸澤彥給帶走了。
到底誰才是變態啊。
雖然心里這么吐槽著,但紀阮說出口時還是十分乖巧的,“好的, 我知道了。”
陸澤彥沉默了一會兒,也沒有掛電話的樣子,就在紀阮準備開口掛斷時, 對方又開口問了句, “你現在搬出宿舍住在校外?”
紀阮輕輕皺眉,心想本來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 他就承認了。
“是啊!
陸澤彥的聲音低沉了不少,“A大周圍的公寓樓都很搶手, 你生活費沒有很多, 怎么租到的?難不成是合租?”
紀阮不明白陸澤彥說這話是為了什么, 就算是合租又有什么關系。
“不是合租!奔o阮抬頭看了眼坐在沙發上,身旁已經擺好了醫藥箱,等著自己給他換藥換紗布的仰千沉, 再開口時語氣就著急了不少, “還有別的事情嗎?”
紀阮實在不懂,如果只是來通知他周末一起回家的事情的話,陸澤彥大可以用短信通知。
以前不都是這樣聯系的嗎,怎么這次非要打了個電話, 還一直絮絮叨叨,不肯掛斷。
陸澤彥顯然被紀阮的語氣弄得愣了幾秒,半晌他才說:“幾天不見,你脾氣大了不少?”
紀阮一怔,他這才意識到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面對陸澤彥,甚至是面對殷錚跟嚴頌鳴時都沒有一開始的那么懼怕了。
或許是他成長了?還是因為有仰千沉的撐腰?
紀阮暫時不太懂,但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踩在哪些地方會避開這些人的雷區,因此他的言行舉止都沒有剛來時的那么謹小慎微了。
就比如說此刻跟他通話中的陸澤彥的雷區,就是他那可能是自殺身亡的姐姐紀姚。
只要不在錯誤的時機刻意提起對方,陸澤彥的殺意值就還在可控的范圍之內。
思索了一番后,紀阮的語氣又乖巧了不少,他說:“我知道了,周末會跟你一起回家的。”
陸澤彥的聲音停頓了幾秒才出現,他說:“順便去看看你爺爺,他最近身體一直不太好。”
紀阮想到了那位形同枯木的老爺子,再開口時語氣真誠了不少,“嗯,我記住了!
此刻不是在老宅里,紀阮沒法喊陸哥,更不是在學校里,他也不好叫陸教授,至于姐夫這個稱呼,紀阮則是完全打入冷宮。
因此他的對話在別人聽來都是很奇怪的,全程沒有一個稱呼,像是在刻意隱瞞什么似的。
這種狀態很快就被陸澤彥發現了,他直擊地問:“你旁邊有其他人?”
紀阮搖了搖頭,剛想說沒有時坐在不遠處沙發上的仰千沉卻忽然開口說:“紀阮,你一會兒想喝點什么嗎?”
紀阮:“……”
他攥著手機的手指不自覺地用力了一瞬。
而通話對面的陸澤彥竟聽力驚人,聽見了仰千沉模糊的聲音。
“哈!标憹蓮庑α诵Γ斑@是你那位男朋友?”
陸澤彥剛才見過殷錚,從對方的狀態判斷,他根本不是紀阮口中談戀愛的那個男生。
一開始陸澤彥還覺得紀阮是隨便編了一個男朋友出來,直到剛剛遇見殷錚后他都覺得紀阮的“男朋友”是假的。
結果沒想到不過半天時間,紀阮就帶給他這么大的驚喜。
“裙子是拍給他看的?”陸澤彥在電話那頭扶著額頭,被紀阮穿過的那件紅裙子被他放在觸手可及的矮桌上,轉頭就能看見,“你可真行啊!
紀阮不知道為什么陸澤彥的情緒突然轉變的這么厲害。
他沒有正面回答,反而說:“你現在的態度好奇怪啊!
陸澤彥瞬間語塞了起來,他知道自己失態了。
沉默了幾秒后,嘀的一聲被掛斷的電話音出現在耳邊,惹得紀阮疑惑地皺了皺眉。
不過陸澤彥的殺意值跟曖昧值都沒有發生變化,紀阮也就沒把這段插曲放在心上。
就在紀阮走到沙發旁打開早已經被仰千沉拿過來的醫藥箱時,仰千沉忽然說:“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偷聽的!
紀阮拿出酒精棉棒,訝異地:“啊?”了一聲。
“剛才給你打電話的……是陸教授嗎?”仰千沉坐在沙發上,以兩人此刻一站一坐面對面的姿勢,抬頭看向紀阮,問。
紀阮一時間愣住,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殷錚提到過他,你還接到了他的電話!毖銮С恋哪樕下冻隽藦膩頉]出現過的落寞的表情,然后紀阮就聽見他說:“抱歉,我只是有些在意。”
說完,仰千沉似乎是覺得自己說的不太好,他又補充了一句,“過分在意!
紀阮意識到仰千沉好像把他剛剛跟陸澤彥的通話內容都聽了個差不多。
那剛才陸澤彥提到的什么“男朋友”,應該也被仰千沉聽見了。森*晚*整*
紀阮握著酒精棉棒,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但眼看仰千沉情緒十分低落,紀阮最終也只能實話實說道:“我沒有男朋友,之前那樣跟陸教授說,是因為當時的場景只能撒一個謊,我也是沒辦法才那樣說的。”
“謊話?”仰千沉側頭去看紀阮的眼睛,似乎是在求證。
紀阮點了點頭,一邊抬手摘下仰千沉包了一上午的紗布,讓傷口重新裸.露在陽光之下。
猙獰的劃傷雖然比昨天要好上不少,但感染發炎的紅腫還是有一些。
紀阮仔細地擦拭著傷口部位,聽見仰千沉在問:“那你沒有男朋友的話,這個謊話豈不是很快就會被揭穿?”
紀阮下意識地點頭道:“是啊,所以我也有點苦惱!
畢竟陸澤彥當初可是說過要讓他在家族聚餐的時候帶上他所謂的男朋友的。
這件事上次被他搪塞過去了,但下次萬一陸澤彥又故意提起,紀阮又得想辦法找個借口了。
所以……
仰千沉忽然挑過紀阮思緒的線頭,抬手握住紀阮擦藥的手腕,抬頭認真地看著他,說:“或許,我可以裝成你男朋友。”
“?”紀阮嚇得一怔,隨即后知后覺地耳廓紅了起來。
“不行嗎?”仰千沉揚起臉看著紀阮,“我想幫到你!
紀阮想起那天自己在宿舍被殷錚針對時也是仰千沉出面帶自己出來的。
現在面對陸澤彥,依然是仰千沉站在他的身邊。
“這樣不太好吧?”紀阮有些猶豫,可手下包紗布的動作卻一點都不猶豫,反而輕快利落極了。
“為什么不好?”仰千沉的視線沒有移開,反而一直認真地望著紀阮,他說:“是你在顧慮著什么嗎?”
仰千沉的告白又一次浮上心頭,惹得紀阮連連搖頭,“倒也不是!
“那是為什么呢?”仰千沉淡淡地說:“我不想給你壓力,只是如果你需要有那么一個人來扮演你的‘男朋友’,我希望到時候你能想到我。”
仰千沉說的話十分的有道,所以紀阮這次沒有直接拒絕。
但似乎只是暫時的妥協都能讓仰千沉十分開心,因為紀阮看見他笑了。
仰千沉永遠都是那樣溫和,只要你需要他,他永遠都站在那里等待著你。
也是在這一刻,紀阮真切地意識到,面前的仰千沉好像真的跟那些人都不一樣。
與此同時,學校私密論壇里,有關杜瑩的討論正進行的如火如荼。
【今天有什么新鮮事?】
【無聊中!
【社團要招新,弄了一堆工作出來,心情煩躁!
【不知道你們聽沒聽說,招新的時候一部分攤子被批到教四樓周圍了,不知道都是哪些倒霉蛋!
【我靠???那是能批的嗎?是會長批的嗎?】
【不清楚,只是我聽說有人在教二樓的三樓也看見什么鬼影了!
【鬼影?那玩意不是只出現在教四樓的嗎?怎么現在連教二樓都有了?胡說的吧?】
【沒有胡說,下午我和舍友去教二樓跟老師拿會議資料,離開的時候就聽見一個女生在樓上尖叫,可能就是這件事吧。】
【……真服了,哪兒那么多的鬼,都是造謠的吧。】
【樓上的,如果你那段時間在教四樓上過課,就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了!
【教四樓為什么被學校封鎖,不也是因為這種原因嗎?】
【教四樓是特殊情況,難不成現在教二樓也要變成這樣了?】
【我怎么感覺一切事情都因為杜瑩死了而變得更詭異起來了!
【我想問,那些人現在都在哪兒?】
樓里的帖子回復速度忽然變慢了,直到又出現一位不知情的人問:【哪些人?】
但他的回復沒得到關注,知情的人互相之間還在打著啞謎。
【上課的上課,出國的出國。】
【學校當初沒采取什么措施嗎?】
【沒有!
【當時到底發生了什么。课艺娴氖裁辞閳蠖悸牪坏健!
【十幾個人吧,一起從教四樓的樓頂跳下來了。】
帖子的最后一個回復刷新出來后的十幾秒,整個帖樓就被封禁掉,只剩下未知的錯誤代碼出現在論壇內容上。
昏暗書房內,電腦藍光透射在男人的眼眸之中,他握著鼠標熟練地按著刪除鍵。
下一秒,一個【帖子已被管員成功刪除】的標識便出現在他的眼底。
斯文的銀絲邊眼鏡被他輕輕一抬,陸澤彥揉了揉疲憊的脖頸,轉頭就看見被自己放在書桌旁矮椅上的紅色裙子。
“阮阮!标憹蓮┹p輕念出這個昵稱,半晌又神經質地緊緊蹙緊眉頭,說:“穿女裝的小變態!
第37章 第 37 章 你有男朋友了?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打在床尾, 明黃光線跳躍在潔白腳腕與纖細小腿之間。
忽然,只見那小腿做出一個踹踢的動作, 輕薄被子被他掙開。
紀阮伸著懶腰蘇醒,恍然意識到自己已經許久沒有這樣輕松的睡過一覺了,整個人都覺得神清氣爽。
沒有可怕的噩夢,也沒有那種被什么東西束縛著的緊促感。
男生側著頭枕在柔軟枕頭上,側臉被他按壓出一個可愛的弧度,鼻尖輕翹,黑發微卷, 眉眼漂亮到像一幅油畫。
整個臥室里都散發著一股膩人的香氣,而紀阮自己卻對此毫無察覺。
他努力征服著睡意起床,走出房間才發現仰千沉并不在。
取而代之的是一張被留在做好早餐的餐桌上的紙條。
【學生會招新, 我需要去一趟, 勿擔心!
紙條下方還畫了一個笑臉,跟仰千沉平時的淡漠樣子十分不符。
但自從這些天的近距離相處下來, 紀阮已經知道仰千沉其實并不是一個跟他的外表一樣冷漠的高嶺之花。
相反的,他其實很熱心, 也很溫柔體貼。
紀阮將那張紙條收好, 剛吃完早餐就收到了陸澤彥發來的短信。
姐夫:【把你現在的住址發過來, 我去接你!
紀阮猶豫了兩秒,最后回復說:【不用了,我正好有事情要去學校, 我們校門口見面吧!
紀阮本以為自己這樣發, 陸澤彥就沒有拒絕他的由了,但沒想到陸澤彥的消息再次發來。
姐夫:【上次在校門口送你就被人拍下來了,現在又讓我去校門口接你,你就不怕又被什么人給拍下來?】
紀阮攥著手機, 看著屏幕上陸澤彥發來的消息內容陷入沉默。
但他又實在不想告訴陸澤彥自己的新住址,哪怕這地址是陸澤彥存心想找也能找到的。
于是紀阮再一次拒絕道:【沒關系,就在校門口見吧!
好在陸澤彥這次沒有多說什么,直接同意了。
天氣逐漸轉涼,秋意漸濃。
紀阮出門時特意多穿了一件棕色外套,他沒忘記上一次回到紀家的時候那棟別墅里傳來的詭異氛圍。
所以他這次多做了些心準備。
可當他走到A大校門口,見到陸澤彥那輛眼熟的賓利車時,紀阮還是覺得自己的心準備做得少了。
周圍人群里學生們兩兩三三的并肩走著,偶爾有好事的人會沖著他們掃來感興趣的目光,也有人出聲打招呼,恭敬地彎腰喊上一句“陸教授”。
而對這些情況陸澤彥全部照單全收。
紀阮站在不遠處只覺得無奈極了。
如果是往常,陸澤彥只會坐在駕駛位等他,甚至連車窗都不會放下來。
但今天陸澤彥不知道吃錯了什么藥,他居然下車等在了車旁,一身駝色風衣,淺灰色圍巾,斯斯文文的銀絲邊眼鏡和梳得利落妥帖的黑發都讓他這個人顯得格外顯眼。
誰不知道法學院的陸澤彥陸教授長著一副好看的皮囊,他這樣明目張膽地等在車旁,不說是故意引人注目都沒有人信。
紀阮都不敢想此刻的校園論壇里都在談論著什么。
就在他思索著這些事的時候陸澤彥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直戳他的大腦。
“紀阮,這邊!标憹蓮┱f。
紀阮:“……”
當初說不要在A大透露兩個人關系的人到底是誰啊,這個陸澤彥是不是吃錯藥了?!
但都已經約定好了的情況下,紀阮沒有辦法轉身離開,他只能硬著頭皮沖著陸澤彥走了過去。
“陸……”紀阮走到陸澤彥的車旁,猶豫了半天還是不知道該怎么喊他。
直到陸澤彥替他打開了副駕駛的門,說:“叫我陸哥,不是跟你說過了嗎?”
陸哥?到底是陸澤彥瘋了還是他瘋了。
紀阮臉上震驚的表情實在難以忽略,可眼前的陸澤彥卻像一個沒事人似的繞過車頭走向了駕駛位。
不過好在陸澤彥的曖昧值跟殺意值都暫時沒什么動靜,紀阮也就還能忍受。
就在紀阮準備坐上車時,陸澤彥一直不動地望著遠處的視線引起了他的注意。
紀阮順著陸澤彥的視線看過去,發現了剛從校門口走出來的男人。
身形漂亮,白睫黑發,周身氣勢如冰川冷冽。
只要他一出現,你就會情不自禁地覺得周圍世界的一切都停擺下來。
居然是仰千沉。
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仰千沉……他開完會了嗎?紀阮上車的動作一下子變得緩慢了起來,紀阮心想,仰千沉應該不會誤會什么吧。
昨天他已經跟仰千沉談論過陸澤彥的事情,對方也知道陸澤彥是他的姐夫。
紀阮怔愣間,只聽見站在自己身邊的陸澤彥忽然笑了笑,開口說:“仰千沉同學,好久不見了,聽說你們倆最近走得挺近的?”
陸澤彥話音剛落時,不遠處的仰千沉也已經走近了。
“陸教授!毖銮С羻柡脮r語氣淡淡的,不冷不熱,一雙眼睛沒看陸澤彥,只落在紀阮的身上。
任誰來看都能看得出仰千沉對待紀阮的態度跟其他人完全不同。
“怎么不戴圍巾?”仰千沉看著紀阮笑,說完就把自己脖子上的圍巾摘下來戴到了紀阮的脖子上。
紀阮忽然覺得自己被一片溫熱包裹。
初秋落葉在身后撲簌簌地落,眼前是仰千沉低垂著的白色睫毛和那雙荒蕪平靜的漆黑雙眸。
紀阮下意識抬手攥了攥被戴上的淺色圍巾,“那你呢?”
仰千沉看著他,抬起微涼的手背輕輕觸碰紀阮的臉頰,說:“你不總覺得我是個冰做的人嗎?我不冷!
紀阮的側臉倏然變紅,連帶著被半藏在圍巾里的耳廓也紅了起來。
漂亮男生呆愣在原地,攥著圍巾的指尖都是嫩紅的。
他的卷發被風吹起灑脫可愛的弧度,布偶貓似的精致五官無一不透露著輕松愉悅的氣息。
這是陸澤彥從來沒見過的紀阮的一面。
站在一邊的陸澤彥看著這兩人旁若無人的交流只覺得一股無名火噌上了胸口。
陸澤彥上前一步撐著車門,笑得斯文,可眼底情緒卻暴烈。
“我們還有事,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陸澤彥邊說邊盯著仰千沉,顯然是趕人的架勢。
仰千沉聞言也沒出現多大的情緒波動,他只沖著紀阮說了聲再見就轉身離開。
這倒是符合陸澤彥對仰千沉的印象,游離于所有事情之外,不摻和任何矛盾的冷漠的人。
可這樣看來他剛才對紀阮的態度才確實是奇怪。
“你們……關系很好?”陸澤彥將之前沒得到答案的問題又重新問了一遍。
紀阮坐進車里,面對陸澤彥的疑問只籠統地說了聲,“還好啊,普通朋友。”
“朋友?”陸澤彥在嘴里叼著這兩個字轉了轉,笑容越發冷冽。
沒想到A大里還有人能跟仰千沉稱得上是朋友。
陸澤彥的眼神落在紀阮脖子上的圍巾上,情緒翻覆。
紀阮忽然看見腦海里的屬于陸澤彥的殺意值閃了閃,但又很快滅掉,并沒有出現增長。
紀阮疑惑地眨了眨眼,卻發現陸澤彥已經關上副駕駛的車門繞過車頭走了過來。
等兩個人一起坐上車,車子也從A大校門口駛離時紀阮都還沒回過神。
今天一早上,奇怪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等越靠近紀宅,紀阮就察覺到坐在身旁的陸澤彥的情緒波動越來越明顯。
終于,在車子駛入紀家別墅的地下車庫時,陸澤彥熄了火就問:“你之前提到的男朋友,不會是他吧?”
紀阮松安全帶的動作瞬間一滯,他判斷不好此刻到底應該怎么回答陸澤彥的問題。
“為什么你會怎么想?”半晌,紀阮選擇將問題丟給陸澤彥。
昏暗的地下車庫內,陸澤彥握著方向盤淡淡地嘆了口氣,說:“紀阮,我跟你姐姐都希望你能好好的,不要搞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
紀阮皺了皺眉,不知道陸澤彥此刻又擺出一副長輩的樣子是為什么。
“你之前穿裙子,還給別人發那些露骨的照片,我都沒有計較。”
紀阮暗暗吐槽道,用得著你計較。
陸澤彥側頭看向紀阮,問:“所以,你現在老實告訴我,仰千沉到底是不是你男朋友?”
紀阮悄悄把手放在了開門鍵上,一邊忐忑地斟酌著自己要怎么回答。
“你去嚴家給嚴頌鳴念書的事,爺爺也并沒有放在心上,你不是不知道我們家跟嚴家有什么瓜葛,你還去那里,沒被活吃了都是你運氣好!
陸澤彥這段話的信息量極大,紀阮不自覺地凝起神仔細聽了起來。
“我不是故意的。”紀阮放低姿態裝得乖巧,“爺爺跟嚴家的事情他都沒跟我說過幾次,我也沒放在心上,不知道會惹他生氣。”
紀阮回想起自己去嚴頌鳴莊園時對方奇怪的態度跟自己上次回到紀家時紀華章的樣子,意識到嚴頌鳴跟紀華章好像真的有些糾纏瓜葛。
難不成是彼此有什么記恨?
聯想到樂詩的校園暴力事件可以擺脫殷錚的殺意值,紀阮立刻意識到這件事很可能就是可以擺脫嚴頌鳴殺意值的武器。
但陸澤彥說完剛才那段話就沒有再開口的樣子了,而是繼續追究紀阮那空口捏造出來的男朋友的事情。
眼看兩個人已經來到紀家了,紀阮也沒辦法一直裝聾作啞。
想到仰千沉昨天還說過自己如果被逼到難處,可以讓他裝作自己的男朋友。
紀阮便沒有猶豫了,望著身旁的陸澤彥就說:“是,仰千沉是我男朋友!
只不過紀阮沒想到自己剛說完這句話,身后就傳來紀華章的聲音。
“這就是我的孫子紀阮,嚴先生或許早就見過他幾面了!
紀阮震驚地轉頭,發現拄拐的紀華章跟坐在輪椅上的嚴頌鳴居然都出現在別墅門口,雙雙盯著他跟陸澤彥,顯然也聽見了他剛才跟陸澤彥的對話。
陸澤彥笑瞇瞇地抬了抬眼鏡,“嚴先生!
嚴頌鳴坐在椅子上,膝蓋上仍然鋪著厚重的毛毯。
他蒼白的臉上掛著冷淡的表情,望向紀阮時那股腐爛陰冷的氣息依然存在。
嚴頌鳴沒有給紀阮喘息的時間,他開口便問:“你有男朋友了?紀阮?”
第38章 第 38 章 活著的紀阮更有趣
“嚴先生?”紀阮整個人都怔愣在原地, 不由得發問道:“您怎么在這兒?”
嚴頌鳴坐在不遠處的輪椅上,他的身后站著兩名眼熟的女傭。
面對紀阮的疑問不等嚴頌鳴回答, 反倒是站在他身后的陸澤彥上前一步道:“爺爺跟嚴先生是舊相識了,今天特意請嚴先生來家里做客。”
做客?還是專挑心醫生在場的時候?紀阮在心底暗自腹誹。
陸澤彥卻看向紀阮,眼底的窺探變得明顯,問:“你不記得了嗎?阮阮!
紀阮對陸澤彥忽然改變的稱呼皺了皺眉,但眼看此刻在場人眾多,他沒直接反駁,也不想露出什么其他馬腳。
紀阮跟在陸澤彥身后小半步, 走上門口臺階。
紀華章拄著拐,蒼老的身軀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疲乏。
他看了眼頭頂的太陽,轉頭說:“人老不中用了, 站這么一會兒就乏了, 既然人都到齊了,咱們就進去吧!
紀華章對于剛剛陸澤彥跟紀阮的對話沒有表現出半點的探究欲望, 似乎這位老人一點也不在意紀阮談戀愛這件事,比起這個, 他更在意快點回到陰涼處休息。
嚴頌鳴倒是以坐著的姿態側眸看了紀阮一眼。
紀阮察覺到了什么, 也轉頭看了過去。
這是他第一次在這種場合看見嚴頌鳴, 區別于在莊園里肅穆詭異的高椅之上的男人,此刻的嚴頌鳴竟顯得極度脆弱。
紀阮從沒想過自己會把這兩個字聯想到嚴頌鳴的身上,畢竟對方是個人高馬大的男人, 錢財地位都不缺。
但直至在紀宅遇見嚴頌鳴, 看見他只能依靠身后的兩名女傭推著輪椅前進,紀阮才意識到嚴頌鳴身上的那股脆弱跟不甘到底緣自何方。
可同時,紀阮也明白,他這樣看待嚴頌鳴的方式跟態度是絕對不能讓對方知曉半點的。
因為嚴頌鳴那可怕的自尊心一定會讓他死的很慘。
眼看陸澤彥跟嚴頌鳴兩個人出現在同一個場合之內, 紀阮也不得不提起了萬分的戒備心。
雖然他現在的身份并不是這兩人任何一人的戀愛對象,但恐怖小說的劇情架在那里,紀阮還是選擇如履薄冰,小心行事。
幾人朝著別墅內走去,陸澤彥上前攙扶住紀華章,剩下嚴頌鳴跟紀阮落后眾人半步。
紀阮低著頭,忽然聽見身側的嚴頌鳴問:“剛才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
問題?紀阮看向嚴頌鳴,充足的光照下嚴頌鳴的混血五官愈發明顯起來,也比在莊園時更加英俊。
他明白過來,發現嚴頌鳴說的是關于他的男朋友的這件事。
紀阮本想否認,但一想到他剛才已經在陸澤彥面前撒了一個謊,那個謊話他還得繼續掩飾,況且有一個‘男友’存在,嚴頌鳴這些人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可能也會少一些。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紀阮直接承認道:“是,我有男朋友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紀阮說完這話時走在他前方的陸澤彥腳步都一頓。
嚴頌鳴矮他半身,仰頭時表情都冷了不少,說:“你從來沒說過!
紀阮小心翼翼地開口:“嚴先生,你也沒問過我啊!
嚴頌鳴又問:“什么時候開始的戀愛?”
紀阮猶豫了半秒,思考著第一次見到陸澤彥時的場景,說:“一個星期之前吧,大概!
嚴頌鳴聽見這個時間后垂眸思索了半晌,再開口時聲音都低下去不少,“我能知道他是誰嗎?”
紀阮暫時還不想說,于是他沉默了。
嚴頌鳴沒說話,也跟著他沉默了。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地對峙了一會兒,路過別墅一層的樓梯口時,紀阮就聽見嚴頌鳴開口問:“阿錚最近是不是又去找你麻煩了?”
話題的轉變令紀阮覺得輕松了不少。
于是紀阮點點頭,他不知道這對舅侄究竟發生了什么,但他知道現在的嚴頌鳴似乎也不太能制得住殷錚了。
獵手凱旋的壁畫高高掛在吊壁上,紀阮沒有回頭看它一眼,只說:“殷錚是來找過我,不過沒造成什么太大的麻煩,我……”紀阮抿了抿唇,叫出一個從來沒喊過的稱呼,說:“我男朋友在場,他沒能為難我。”
紀阮往前又邁了一步,同時一個鮮艷刺眼的紅色巨大字體轟然出現在他的腦海當中。
【殺意值99】
【嚴頌鳴的驕傲讓他接受不了失敗,尤其在愛情的爭奪里】
【他打算挖掉你那雙漂亮眼睛裱起來,也算擁有過你】
紀阮后背瞬間發麻發涼,他的腳步不自覺地停了下來,可還不等他轉身去看嚴頌鳴,腦海里又亮起了另一行鮮紅字體。
【曖昧值90】
【可他舍不得】
【活著的紀阮,比死掉的紀阮更有趣】
紀阮:“……”
嚴頌鳴,好變態啊。
別墅的露天餐廳被裝飾得十分華麗,紀阮跟著嚴頌鳴走進去時發現原本的長方桌被換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形桌,窗前厚重拖地的暗色窗簾也被撤掉了。
雖然裝飾比起之前要明亮得多,但紀阮還是感覺到十分不自在。
這種不自在的感覺,在家里的仆人從二樓把那位心醫生請下來時達到了頂峰。
紀阮按照慣例坐在紀華章的左側,對面是陸澤彥,和他隔著一個空位坐著的則是嚴頌鳴。
似乎是避免在眾人面前出現被女傭攙扶著起身這種尷尬情況,嚴頌鳴的位置上沒有擺放長椅,他是直接推著輪椅入座的。
心醫生進來時陸澤彥迎了上去,招呼道:“沈醫生!
紀阮注意到這位沈醫生看起來有些上了年紀,腿腳不太利索的樣子。
醫生在陸澤彥跟仆人的招呼下坐在了隔著紀阮兩個空位的位置。
一股陰冷灰暗的氣息掃過紀阮的后脖頸,讓他皺了皺眉。
眼看頭頂陽光高照,可餐廳里的氣氛竟如此陰冷,紀阮有些想不通。
“澤彥找來的醫生,我很信得過。”紀華章顫顫巍巍地舉起酒杯沖著那位醫生輕舉了舉,說:“我的孫子,最近似乎有些心障礙,這也是澤彥費盡心思找你過來的原因!
紀華章的目光落在紀阮身上,惹得紀阮繃緊了后背。
陸澤彥和嚴頌鳴也都看了過來,神色各異。
沈醫生憨厚地笑了笑,當即說:“我之前也遇到過這類心問題,一會兒吃完飯,我給紀少爺好好看一看,如果情況不太嚴重的話,是可以及時矯正過來的。”
醫生話音剛落,嚴頌鳴放下餐匙淡淡抬眸,問:“紀阮嗎?我怎么不知道你還有什么心障礙?”
紀阮腦袋都要埋進碗里了,他沒忘記殷錚提到過嚴頌鳴看見了對方存在手機里的女裝照。
嚴頌鳴一定知道醫生說的心障礙是什么東西,可他現在還偏偏要在餐桌上提起來。
紀華章不清楚具體情況,紀阮也不敢讓陸澤彥告訴他,紀老爺子年事已高,再因為這事鬧出什么毛病,可不好了。
陸澤彥盯著紀阮的腦袋看了一會兒,半晌才裝模作樣的笑了笑,說:“他害羞不肯說,嚴先生就不要咄咄逼人了!
紀阮:“……”
被莫名其妙扣上“咄咄逼人”這個帽子的嚴頌鳴冷哼了一聲,轉頭就看向陸澤彥,說:“這個詞似乎陸教授比我更合適吧!
陸澤彥在A大執教的“兇名”在外,沒想到這次竟然會被嚴頌鳴捏著嘲笑。
陸澤彥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可嚴頌鳴不但沒有停止,反而繼續開口道:“我好像也沒收到過紀小姐跟陸教授的婚禮邀請,你們都沒有完婚,算不上一家人,現在倒也不必用這樣排外的方式表現你跟紀阮的親密!
“我跟紀阮的接觸也不少,關心他也是應該的!眹理烒Q直接不留情面地點破了陸澤彥的心思,弄得整個餐廳內的氣氛都冷了下來。
紀阮低著頭,腦海里卻忽然聽見了播報音。
【曖昧值88】
【男人的爭斗欲望引起了陸澤彥的興趣】
【陸澤彥從小到大還沒遇見過什么東西是他搶不到的】
紀阮已經無語了,他意識到劇情走到這一步,自己即使已經那么努力地想要遠離這些人,結果還是被動地走進這些混亂的漩渦之中了。
不過好在他并沒有腳踩多條船,被謀害的結局應該暫時還出現不了。
區別于紀阮的慶幸,餐桌上嚴頌鳴跟陸澤彥的針鋒相對已經肉眼可見地升級了。
“我沒想到事務繁忙的嚴總還這么閑,阮阮這些天得到你的照顧,我很感謝!标憹蓮┢ばθ獠恍Φ靥Я颂а坨R。
“阮阮?”嚴頌鳴笑了一聲,冷然的氣息撲人,“沒想到紀阮都成年了,陸教授還這么喊他!
嚴頌鳴這話一出,坐在主位的紀華章忽然抬起那雙渾濁的眼珠子掃了陸澤彥一眼。
陸澤彥抿了抿唇,沒有再多說什么,竟沉默了下來。
一頓吃不出什么滋味的飯結束后,紀阮在仆人的帶領下被帶到了別墅內的一間書房內。
房間明亮干凈,寬大的紅木書桌上擺放著許多心學的書籍,紀阮疑惑地走上前翻了翻,發現這些書本里也被到處都寫滿了筆記。
這是誰的字跡?紀阮思索間聽見身后響起開門聲。
他一轉頭,發現是那位沈醫生走了進來。
“紀少爺!鄙蜥t生恭敬地點了點頭,說:“請坐過來!
紀阮放下手中的書籍走了過去,坐在了醫生對面的椅子上。
他以為心醫生一開始問診都會讓做點問卷調查什么的,結果這位沈醫生根本沒提半點做問卷的事,反而直接從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根黑色的布條遞給紀阮,說:“請您戴上!
紀阮接過黑布條疑惑地發問:“需要我蒙住眼睛?為什么?”
沈醫生坐在對面,語氣很專業地說:“因為我需要對您做一些催眠治療!
催眠?紀阮開始猶豫了,他不太信任這位醫生。
但眼前的醫生很有耐心,他一直等著紀阮的回答。
“陸先生跟紀老爺都在外面守著,您不必擔心!贬t生說。
紀阮攥著布條沉默了幾秒,悄悄將手揣進兜里給最近的聯系人發了條短信,接著便用布條蒙住了雙眼,說:“好的,開始吧!
第39章 第 39 章 殘廢你也看得上
第三十九章
將黑布蓋在眼前后, 紀阮便向后靠坐在了沙發上。
書房內,不知道是不是醫生點燃了什么香薰, 紀阮只覺得自己剛聞到一股很神奇的香氣后便陷入了一段旖旎夢境之中。
紀阮發現自己來到了一處灰暗宅院前,大門大敞著,四周無人,寂靜無比。
他下意識地向著宅院內走去,無序混亂的夢境中他錚然抬頭,發現一個長相柔情的女人靠坐在二樓的窗臺前,一頭長發垂落腰間, 整個人透露出無盡的悲傷。
“姐姐!奔o阮聽見自己輕喃出聲。
姐姐?難道這就是那位紀姚?
不等紀阮的思緒回歸,他的腳步已經從緩慢變成了小跑,他聽見自己一邊向著窗邊跑去, 一邊大聲在喊:“姐姐!你做什么?趕緊下來!那里危險!”
紀阮瞬間被帶入這場景之中, 可還不等他跑到窗底,手臂便被人從身后狠狠箍住。
“紀阮!”一個男聲呵斥道:“你現在跑過去只會讓小姚的情緒更加崩潰!”
紀阮轉頭, 發現居然是陸澤彥。
夢境中的陸澤彥依舊穿著一身筆挺西裝,只是略微凌亂的發絲彰顯著他此刻的焦急。
陸澤彥攔住想沖上前的紀阮, 轉身向著窗臺大喊:“小姚, 你現在需要的是休息, 想想一會兒,我們不是說好了要一起去吃飯的嗎?”
紀阮的視線被陸澤彥的后背遮擋住,只能從對方揮動的手臂縫隙里看清坐在窗臺上的紀姚的一舉一動。
“現在幾點了?紀姚, 告訴我。”陸澤彥的聲音低沉, 帶著一股莫名的磁性,十分惑人。
紀阮皺了皺眉,卻聽見不遠處的紀姚喃喃自語道:“九點半。”
陸澤彥一步一步引導道:“對,九點半, 所以現在我們應該做什么?”
紀姚轉頭,蒼白的臉上是沒隱藏好的恐慌,她瑟縮地說:“應該休息。”
“對!”陸澤彥打了個響指,似乎在贊同紀姚的回答。
就在紀阮以為紀姚會這樣順著陸澤彥的引導而離開窗臺時,他只聽見嘭的一聲巨響毫無征兆地出現在耳邊。
他不敢再去看。
哭聲,呼喊聲,一時間全部涌入腦海之中。
極度的恐慌內,扭曲夢境中的所有一切都在剎那間被一股漩渦似的東西吞沒了。
伴隨著燃盡的香薰蠟燭味道,坐在沙發上的紀阮猛然睜開雙眼。
他后怕的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陷入睡夢之前握著沙發扶手的手指也在此刻發白地攥緊。
“紀少爺,你流了很多的汗!鄙蜥t生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身邊。
紀阮一抬頭,看見對方遞過來一杯溫水,眼神里還帶著詢問,說:“是夢見什么事了?”
縮在寬大沙發里的男生垂著眸,白皙的脖頸從上衣領口微微露出,渾然不知的無辜表情似乎并不知道他自己身上有股膩人的香氣,一直在若有似無的勾引著旁人。
紀阮接過水杯,雙手不自覺地摩挲著杯身,他知道自己剛才夢見的事情應該跟紀姚的真正死因有關,也跟陸澤彥殺意值事件有關,所以他不能在這里說出來。
“只是個噩夢!奔o阮喝了口水,說。
沈醫生收回目光,開始在房間里慢慢地踱起步,“陸先生提到過,您的異裝癖很可能跟您姐姐有關,所以如果想治好您的心疾病,我還是希望您能跟我說實話。”
“剛才,夢到了什么?”
紀阮盯著醫生的眼睛看了半晌。
這個人是陸澤彥領過來的,他的話也很可能就是陸澤彥的話。
但紀阮依舊選擇搪塞道:“夢見姐姐從窗森*晚*整*臺上跳下來了!
沈醫生沉默了一會兒,問:“這就是您說的噩夢?夢中除了您的姐姐,還有其他人出現嗎?”
紀阮搖搖頭,做出被嚇怕了的表情,說:“沒有,只有我一個人站在別墅外,看著窗臺上的姐姐!
“是嗎?”
紀阮看見醫生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兒,半晌,他聽見沈醫生說:“那您的異裝癖很可能是一種創傷類型,我給您開一點藥吧,能讓您晚上睡得好一些!
說到睡眠,紀阮還真覺得自己最近的睡眠質量都不太好,總覺得有人一直在黑暗中盯著自己一樣。
可這些話紀阮都壓在心里沒說出口。
而這位醫生開出來的藥,紀阮也并不打算吃。
誰知道紀阮剛想好的下一秒,醫生竟打開房門叫來了陸澤彥,當面給他看了自己開具的藥品。
“只有這些?”陸澤彥的眸光被掩飾在眼鏡片之后,讓紀阮看著就想到衣冠禽獸四個字。
“暫時只有這些!贬t生說:“紀少爺的癥狀比我們想的都要輕,所以目前來看,這些藥就已經足夠了!
紀阮聽著他們兩人的對話,忽然覺得自己就像是案板上的魚肉。
自從遇見仰千沉之后,這種被恐懼裹挾的感受已經很久沒在紀阮身上出現過了。
他遲遲地意識到,此刻這棟紀宅里,不僅陸澤彥的殺意值達到了99,就連嚴頌鳴的殺意值也達到了99。
自己剛剛則是一直在這兩個即將達到滿分殺意值的恐怖人類中進行著周旋。
“好!标憹蓮┯指t生交流了幾句話,忽然看向紀阮說:“我會好好督促他,讓他按時吃藥的!
紀阮連忙起身,“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吃藥這種事我可以自己來!
男生臉上擺著慌亂的表情,漂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手指還忐忑不安地攥緊了。
即使紀阮此刻只穿了一身簡單寬松的運動裝,那無時無刻不在吸引人的舉止還是讓周圍一些人的眼睛暗了下去。
“再大也是個孩子。”陸澤彥卻并不把紀阮的話放在心上,他幾句話就拍板定下了紀阮的吃藥時間,并讓身邊的仆人記了下來。
醫生已經離開,陸澤彥看著焦急的紀阮,讓身邊的幾位傭人也離開了書房。
隨著書房門被關上,紀阮抬眸看向陸澤彥,問:“你非要讓我吃那些藥是不是?你明知道我沒病。”
“異裝癖不是病嗎?諱疾忌醫可不是件好事!标憹蓮┳呓o阮,伸手從褲兜里拿出手帕遞給紀阮,說:“擦擦汗!
紀阮沒接,他盯著陸澤彥看了一會兒,忽然懷疑起自己此刻的處境是不是跟當初的紀姚開始重疊了。
“在想什么?”陸澤彥看紀阮不接手帕也沒生氣,反而抬起手親自給紀阮擦起了額頭上的細汗。
但沒擦幾下,就被紀阮側臉躲過去了。
紀阮剛躲開沒一會兒,就發現自己的下巴處傳來捏痛感。
陸澤彥捏住紀阮的下巴,硬生生將人的臉正了過來,他嘴上笑著,可眼底的笑意卻絲毫不見,“紀阮,你變了。”
紀阮狠狠蹙眉,“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陸哥!
陸澤彥聽到紀阮的稱呼后竟然笑了出來,問:“怎么不叫我姐夫了?”
紀阮克制住想后退的念頭,沒說話。
陸澤彥淡淡地說:“你以前不是一口一個姐夫叫得很起勁兒嗎?怎么現在不叫了?”
紀阮沒想到陸澤彥在這個時候選擇翻舊賬。
陸澤彥一手捏著紀阮的下巴,另一手拿著手帕把他臉上的汗珠都擦拭干凈了。
“一開始勾引我,主動給我發那些短信的人不是你嗎?”陸澤彥的眼神變得陰沉起來,他說:“誰當著爺爺的面在餐桌下磨蹭我的腿的,不是你嗎?”
“現在跟我說交男朋友了,你覺得我信嗎?”
紀阮看著陸澤彥的語氣越變越奇怪,他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立刻向后退了半步,遠離了陸澤彥的身前。
“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我也向你道過歉了,以前是我不懂事!奔o阮說的很認真,“陸哥,你是我姐夫,這層關系是不會變的!
殷錚的嘲笑和嚴頌鳴的目光齊齊扎入陸澤彥的腦海里,讓他又惱又氣。
“行啊!标憹蓮⿲⑹峙寥囟道铮纸忾_了西裝領口的扣子,低聲說:“剛剛在門外,你知道嚴頌鳴跟我說了什么嗎?”
紀阮疑惑地皺緊眉,嚴頌鳴能跟陸澤彥說什么?
陸澤彥盯著紀阮的表情,沒放過一分一秒的變化,他說:“嚴頌鳴說你坐在他的腿上,手還環著他的脖子……”
“你給他念書的時候都是這樣念的嗎?”
陸澤彥的聲音變得沙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目光竟變得格外可怖。
“你之前爬上我床的時候脫光了,那爬上嚴頌鳴的輪椅上的時候,你也脫光了嗎?”陸澤彥一邊說一邊靠近紀阮,“一個殘廢,你也看得上?”
紀阮聽著耳邊不斷響起的陸澤彥曖昧值升高的提示,只來得及推開越來越靠近的陸澤彥。
“我沒有,是他拽我坐上去的。”紀阮皺著眉反駁。
可陸澤彥顯然已經陷入自己的腦補之中不肯出來了,“是嗎?他拽你你就坐,那現在我拽你,你也跟我上床?”
“陸澤彥你瘋了嗎?”紀阮試圖掙扎。
可陸澤彥鐵一樣緊的手臂箍住了紀阮的腰,紀阮聽見陸澤彥低聲說:“阮阮,你之前不是說,最喜歡我戴眼鏡了嗎?”
曖昧值急速上升,而殺意值也懸在滿值周圍,紀阮嚇得眼眶都紅了。
陸澤彥抬起手,粗糲的手指摩擦著紀阮的眼尾,紀阮只聽見陸澤彥殘忍又直白地說:“撒謊精,殺了你好不好?”
第40章 第 40 章 遠離“戰場”
第四十章
紀阮的腦海里瘋狂地響起警鈴聲。
幾乎瞬間, 他掙脫開陸澤彥的禁錮,第六感叫囂著讓他趕緊跑, 但紀阮硬生生靠著智將那股懼怕的情緒壓制了下來。
陸澤彥的眼神陰沉,斯文的外表下是又瘋又神經的本質。
“怎么不跑?”陸澤彥輕揚眉,似乎有些驚訝。
紀阮強裝淡定,“為什么要跑?”
即使陸澤彥的殺意值已經在瘋狂地跳閃了,但紀阮覺得自己如果現在選擇跑開,那說不定才是真的自掘墳墓。
陸澤彥笑意未達眼底,“A大的學生會沒什么實權, 近乎是個擺設,你知道的吧?”
紀阮站在與陸澤彥隔著一臂左右的距離,不難猜出陸澤彥突然提起A大學生會是因為什么。
“是嗎?”
紀阮的反問透露出他的滿不在乎, 也讓陸澤彥的眉頭蹙的更緊。
一個學生會會長而已, 哪怕在學生群體之間有再大的威嚴又如何。
陸澤彥不知道自己已經在下意識地將仰千沉和自己對比起來。
咚咚。
突然而來的敲門聲打斷了房間內無聲對峙著的氛圍。
紀阮聽見嚴頌鳴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紀阮?”
嚴頌鳴語氣里帶著疑問, 似乎在疑惑為什么醫生走了這么久,他還沒出來。
眼前的房門寬而高聳, 嚴頌鳴坐在門前, 視線只能停留在門把手之上。
一股暴虐的摧毀欲錚然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但好在這念頭沒有蔓延多久,咔噠一聲響,門鎖被擰開, 他一直想看見的人出現在了面前。
紀阮探出頭來, 臉上帶著并不明顯的松了一口氣的表情,他問:“怎么了?嚴先生。”
嚴頌鳴攥緊的手指松開了,他仰起頭,蒼白的膚色襯得他極度孱弱。
“只是想問問你們怎么一直不出來。”
嚴頌鳴知道陸澤彥跟紀阮是什么身份關系, 但他也知道陸澤彥看著紀阮的眼神絕不止是一個“姐夫”的眼神。
他的恐慌不是無緣由。
紀阮將門又拉開了一些,足以他整個人都顯露在嚴頌鳴面前。
男生穿著簡單的休閑服,黑發柔軟地貼在他的側臉上,一雙布偶貓似的眼睛永遠沁著溫和的光。
“醫生給我開了些藥,陸哥幫我了一下!奔o阮撒了個無傷大雅的小謊話。
嚴頌鳴聞言輕點了點頭,單從表情來看猜不透他信了還是沒信。
紀阮說話間,房間里的陸澤彥也走了出來。
“阮阮,你對心學的書籍很感興趣?”陸澤彥的聲音在身后響起,惹得紀阮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
心學書籍?紀阮想起了自己走進書房時翻閱了幾下的那幾本書。
他樓上的臥室里也擺滿了這些心學書籍,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跡都在訴說著書本主人的專心致志。
但陸澤彥的提問讓紀阮多了個心眼,他垂眸盯著自己的鞋尖,說:“隨便翻了翻。”
陸澤彥笑了,說:“無聊了?你以前對這些書可從來嗤之以鼻的,覺得都是唬人的玩意。”
嚴頌鳴坐在一邊看著陸澤彥跟紀阮貌似親近的說話,心底那股煩悶的情緒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涌了上來。
紀阮夾在兩人之間,時機恰好的收到了來自仰千沉的電話。
他借口接電話,遠離了這個“戰場”。
紀阮走到露臺,問:“仰千沉?”
仰千沉的聲音仿佛粹著涼意,聽在耳朵里涼涼爽爽的,“我看到你給我發的短信,是發生什么事情了嗎?紀阮!
仰千沉的出現讓紀阮有了一絲喘息的契機。
他沒想到自己亂打的一行字竟真的讓仰千沉回撥了過來。
紀阮低頭撓著窗簾上的穗子,說:“沒事,只是剛才情況有些復雜!
紀阮沒把自己的處境全部說出來,但仰千沉已經猜的差不多了。
他們倆人默契地繞過這個話題,仰千沉問:“周末社團招新,你來吧?”
紀阮當即想起那天的任務布置結束后張雪跟他在群聊里互加了聯系方式。
他們約定的一起做海報的時間快到了。
“去啊,我當然去的!奔o阮感覺到一股莫名的視線,他一轉頭,發現走廊另一邊的陸澤彥跟仰千沉竟齊齊望著他。
他們兩邊彼此聽不見互相的對話,陸澤彥沖著紀阮笑了笑,但嘴上卻對嚴頌鳴道:“嚴總,阮阮年紀小,有什么冒犯到你的地方,我替他道歉!
嚴頌鳴則是望著紀阮淡淡點了點頭,回道:“這就不勞煩陸教授幫忙說話了,紀阮和我的關系不是你想得那么緊繃!
“是嗎?”陸澤彥皮笑肉不笑地說:“上次在教學樓,我看阮阮被殷錚嚇得不輕,就以為他也挺怕你的!
嚴頌鳴抿了抿唇,眸色深沉,“殷錚是殷錚,我是我!
陸澤彥瞇起眼睛。
嚴頌鳴卻是轉了個身,說:“紀家規矩挺多,你這半個姐夫,沒想到也對紀阮這么關心,看來紀阮挺討長輩喜歡的。”
嚴頌鳴一句話把陸澤彥跟紀阮的輩分給岔開了,惹得陸澤彥表情都冷了不少。
“嚴總馳騁商界多年,紀阮現在也不過二十,他看待您也是很尊敬的!
陸澤彥不甘示弱,直接用同樣的招數把嚴頌鳴跟紀阮的輩分也給岔開了。
“哦?”嚴頌鳴面色不改,視線落在不遠處正在打電話的紀阮身上,忽然覺得即使他在這兒跟陸澤彥吵得再厲害又能如何,紀阮正在跟他的戀愛對象通話呢。
但自尊心讓嚴頌鳴無法停在這兒,他的受挫也要讓這個衣冠禽獸一起感知到才好。
“那看來紀阮還是跟同齡人更有話題一點!眹理烒Q雙手交叉搭在膝蓋上,語氣平緩,卻帶著股莫名的攝人氣場,“您說是嗎?陸教授!
陸澤彥站在門邊,隨著嚴頌鳴的話語視線轉移到紀阮的身上。
男生不知道聊到了什么話題,眉眼彎彎的笑了起來。
陸澤彥暗暗咬緊牙,面上卻是一抬銀邊眼鏡,斯文紳士地笑著說:“但同齡人之中也有好壞之分,我不阻攔阮阮談戀愛,我只是擔心他遇見的不是什么好人。”
陸澤彥的話讓嚴頌鳴在意起來,說到底,他都還不知道紀阮的戀愛對象究竟是什么人。
雖然他用勢力也能查探到,可那也需要一些時間。
陸澤彥并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折磨嚴頌鳴,或者說他以一種報復的快感,說出了那個名字。
“A大的學生會會長,仰千沉。”陸澤彥一邊沖著打完電話走過來的紀阮笑了笑,一邊又以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重量問:“或許嚴總您聽過這個名字嗎?”
A大會長仰千沉,嚴頌鳴當然聽說過這個名字。
他的表情瞬間陰沉了下來,姿態也不似剛才那么平淡穩重。
“聽說是在福利院長大的。”陸澤彥端著一副溫潤樣子,可話里話外的惡毒簡直都要溢出來了,“沒想到這么多年也沒長歪!
“我還聽說,嚴氏集團曾經資助過他所在的那家福利院!标憹蓮┱f完便轉頭迎向紀阮,絲毫沒再管被他落在身后的嚴頌鳴到底露出了什么樣的表情。
“下午我有事情需要回學校,既然已經看完醫生了,我可以走了嗎?”紀阮問。
陸澤彥笑瞇瞇地說:“一起回……”
不等陸澤彥話說完,一旁的嚴頌鳴被身后的女傭推著靠了過來,說:“聽說紀老爺子一會兒也要看一看醫生,陸教授不陪著嗎?”
紀阮順著嚴頌鳴的話就開口道:“早上叫車很方便,就不麻煩陸哥了。”
陸澤彥被拒絕了,笑容也跟著僵硬了幾分。
但紀阮才不管陸澤彥怎么樣,他自認為小心眼地記著仇呢,況且此刻陸澤彥和嚴頌鳴的殺意值都達到了99分,雖然他們兩人的曖昧值也都在不斷增加,可紀阮知道,再在這里待下去,他處境的危險程度只會越來越深。
而且陸澤彥的狀態很不對勁,紀阮還有點害怕。
紀阮不管那兩人的心情如何,拎起包就走出了別墅大門。
眼看男生的背影越走越遠,陸澤彥跟嚴頌鳴表面和諧的狀態也消失殆盡。
隨著他的離開,整棟紀家別墅似乎也忽然陷入了一陣沉默寂靜的詭譎陰冷氛圍之中。
“紀老爺子身體挺硬朗!眹理烒Q胡說著鬼話。
任誰來看紀華章的身體已經差的不能再差了,整個人形同枯槁,就差一口氣吊著呢。
但陸澤彥卻接話道:“嚴總受不住冷,需要再給您拿一張毯子嗎?”
嚴頌鳴搭在膝蓋上的雙手驀然攥緊,冷冽的眼神直直射向陸澤彥。
恰好此時,一個鬼魅似的身影出現在走廊深處。
顫顫巍巍的紀華章拄著拐杖走在被尖聳窗戶分割開的格子地板上,光影忽明忽暗,細小塵埃漂浮在空中,襯托得他愈發佝僂。
但這條路似乎太長了,紀華章走了很久都沒能走到他們面前。
嚴頌鳴的眼神在看見紀華章時變得格外陰狠,但只過了幾秒,他的目光又恢復往日平靜,直接抬手讓身后的女傭推著自己離開了。
——
紀阮趕到A大校門口的咖啡店時,電話里約好的張雪還沒來。
他挑了張靠窗的桌子坐下,見周圍人都在專心地各自跟朋友聊著天或者戴著耳機復習,紀阮才悄悄打開背包,將自己剛才從紀家拿回來的心學書籍翻開了。
嚴頌鳴跟陸澤彥的殺意值都卡在最高點,紀阮提著心臟想趕緊找到什么辦法,能讓這兩個人也受到小說原本世界的自我制裁。
心學書被翻開,紀阮在扉頁的右下方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紀姚。
原來這是紀姚的書,可是怎么會擺在他的臥室里呢。
紀阮想了想,繼續翻看,發現書中內容沒有任何不妥,都是一些專業客觀性的心學內容,只是旁邊的標注有時會情緒失控地寫上一些莫名的話語。
【愛是奉獻,是無私的奉獻。】
【愛是包容,更是解!
【自我與本我在愛恨中交織共舞,只有在靈魂達到共鳴時,本我才能得到升華。】
紀阮眨了眨眼,意識到那個時候,紀姚的心狀態已經就很不對勁了。
所以她自殺的時候,陸澤彥完全不知情嗎?
或者說,自己的女朋友的心狀態已經變成這樣了,作為一個心學專家的陸澤彥,沒有任何辦法去干預嗎?
重重疊疊的疑問中,紀阮覺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一絲紀姚自殺的真相的線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