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些時候腦子一抽,什么事都能做出來。
好比江盞跨坐顧楚腿上喂酒。
知道自己誤會了顧楚的意思,江盞心里難得有些尷尬。他以為顧楚前來是宣誓主權,身為顧楚的人這個時候自然要給顧楚面子,賀佑靖喂酒,他便也喂。
誰知道人家沒這個意思。
找個洞鉆進去顯然不大可能,江盞動了動身體,神色盡量平靜地想從顧楚腿上下來。
這個包廂他一輩子都不會再來了。
然而他剛有所動作,顧楚的雙手突然放在他的腰上,甚至還把他往懷里擁了擁,兩人就那么貼在了一起。
江盞手里的酒杯一晃,杯中的紅酒灑落在他手上也灑落在顧楚肩上。
昂貴得體的黑色西裝被紅酒染得顏色更深了些。
“不好意思,江盞被我慣壞了,脾氣不怎么好。”顧楚抱著江盞的勁瘦有力的腰肢,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悠悠開口,語氣比剛才的陸總還要漫不經心還要囂張:“要是他有哪個地方做得不夠好,各位多忍耐點。”
他嘴上說著麻煩,話里的內容卻是通知。
不要惹江盞,出了事他會全權為江盞托底。
房內沒人吭聲,包括陸總。
陸家的確是京市豪門,可陸家不在年輕的陸總手里。
顧氏是商界新貴,可顧氏參加過很多政府項目,和政府關系也很融洽,最最重要的是顧氏完全在顧楚手里。
年輕的陸總和顧楚對上,根本沒任何優勢。
輕嗤一聲,顧楚微微退開一些。他接過江盞手里的酒放在桌子上,然后抽出紙巾,一點一點把江盞手指上沾染的酒漬擦干凈。
他做這些事很認真,仿佛房內只有江盞一人,而他眼中也只有江盞染了酒的手指,就好像這是什么無價之寶,至于一屋子這總那總根本入不了眼。
江盞愣怔地看著顧楚,隨即他垂下眼,心想,顧楚很好哄,可顧楚更會哄人。
“再玩一會兒還是現在回去?”把江盞手指清理干凈,顧楚滿意了抬眸詢問。
他的眼睛很黑,里面浮現著幾許快要忍不住的忍耐。
這是心里不痛快吧,江盞心道,顧楚心有白月光,所以兩人之間的關系暴露在人前。今天陰差陽錯變成這樣,顧楚不痛快也正常。
江盞很滿意他和顧楚目前的相處狀態,但現在他應該考慮搬家的事了。還好別墅里的衣服都是顧楚給他置辦的,他的東西不多。
江盞心里想著這些有的沒的道:“這里沒什么好玩的,回去吧。”
語氣很是隨意。
顧楚定定地看著他,眼眸漆黑,里面像是凝結著即將到來的風暴,那雙放在江盞腰的手都重了幾分。
江盞從他腿上站起身,他離開顧楚的懷抱。
顧楚又看了他一眼,緩緩起身一手拄著拐一手握著江盞的手一步一步往外走。
劉總跟在他們身后離開。
房間的門再次打開又關上,隔絕了探視的目光,噠噠地拐落地聲走遠,房內氣氛靜到了極點。
這時年輕邪氣的陸總突然拿起賀佑靖手里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
酒杯碎裂的聲音讓眾人嚇了一跳。
文總驚疑不定地看向陸總,只見他面目陰沉得能滴出水。
陸總瘦骨嶙峋的手掐在沙發里,用力之大手背上青筋都裸露了出來,他看著顧楚坐過的地方,像是要把它燒出一個洞來。
突然間,陸總笑了,他相貌極好,這么一笑眉眼彎彎十分好看。
陸總松開五指,剛才的火氣仿佛不存在,抬眸看向眾人語氣甚是平和:“不好意思,我失態了。”
小杜總吞了吞口水,這就是個瘋子,無緣無故隨時隨地發瘋。
陸總施施然站起身,他理了理袖口:“燒了。”
沒頭沒尾的話,大家都有點不理解。
文總到底年紀大是個老狐貍見得世面也多,他道:“陸總放心,我一會兒就讓人把沙發燒了。”
陸總嗯了聲,再次抬眼,里面滿是風雨。
陸總不痛快,他看向陸明:“你跟他有過節。”
這個他雖未說明,但陸明鬼使神差地想到了江盞。
陸明猶豫了下:“是有一點。”
陸總冷笑:“誰讓你跟他有過節的,你配嗎?”
小杜總:“……”這特么真是個神經病,剛才張口就讓人家整個容的是誰,現在又在這里發什么瘋。
陸明反應極快,他語氣誠懇:“一點小誤會,我已經和江先生致歉了。”
“致歉就夠了?”陸總皮笑肉不笑:“取得原諒了嗎?”
陸明:“……”
陸明快崩潰了,到底想讓他怎么樣,說出來就是,這算個什么事兒,逗他玩么?
折磨完陸明,陸總又看向文總,他嘴角抽了抽,一臉冷笑:“他和顧楚的事你不知道?”
“確實不知道。”文總連忙表明心跡:“若是知道……”
“若是知道怎么了?就不敢動他了?”陸總和善地詢問。
文總:“……”
他瞅了陸明一眼,實在不知道該回答敢動還是回答不敢動。總感覺怎么回答,都要被啄一頓。
“這點事都要考慮這么就,怪不得盛世不行了。”陸總諷刺道。
文總:“……”
這是在無差別攻擊吧。
***
那廂劉總以有事要和霍汀商量先留在會所,他不敢和顧楚一起下樓,尤其是渾身冒著黑氣的顧楚,太嚇人了。
江盞和顧楚一起走進電梯,期間顧楚一句話都沒有說,周身氣壓很低。
出了電梯,顧楚走在前面,他走得很快似乎想要把江盞甩在身后。只是他的右腿太不方便,走得越快越顛簸,背影看起來有些狼狽還有點可憐。
江盞在后面看著他,瞅著顧楚差點被絆倒,他微微一頓,隨即快步上前兩步把人扶住:“顧總是等著回去吃飯么,走這么快。”
顧楚看了他一眼,眼中似有委屈和指控。
江盞心尖一顫,再一看,眼中哪有什么委屈,只有怒火。
剛才果然是眼花了,顧楚怎么會用委屈指控的眼神望他,指控什么呢,指控他沒有第一時間扶著他嗎?
“我吃不吃飯跟你有什么關系。”顧楚死死抓著江盞的手冷聲道:“我餓死也跟你沒關系。”
“那可不行。”江盞貧慣了隨口道:“你一頓飯不吃我都難受,更何況是餓死。”
顧楚:“……”
以往聽江盞這話他心下還會高興,但今天卻滿心苦楚,他想甩開江盞的手最終卻還是牢牢握著:“你就會說好聽的哄我。”能用嘴哄人,自然不需要用心。
呢喃而出的話,像是在抱怨。
江盞:“……”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也許有,也許沒有。
江盞沒有開車,他坐上了顧楚的車。
他和顧楚坐在后面。
剛坐上車,顧楚升起車內的擋板,自己則朝江盞的嘴唇咬去,帶著兇狠的力道。
江盞皺了下眉頭,偏頭躲開。
顧楚看他躲避的動作更瘋了,他跨坐在江盞腿上,就像剛才江盞在房間里跨坐在他腿上一樣。
“你不喜歡嗎?”顧楚舔著江盞敏感的耳垂低聲詢問,他還主動地蹭了蹭江盞的身體。
兩人太熟悉彼此的身體,也能輕易勾起彼此的欲望。
“你看你明明喜歡的。”顧楚啞著聲音道。
帶著暗啞情欲的嗓音,莫名多了幾分性感。
江盞知道他故意的,但仍舊被勾得起了火氣。
不過他還是沒有如顧楚所愿,而是在他亂動時掐住了他的腰似解釋似自言自語:“車里沒東西,不方便。”再者車上雖然貼了膜,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況,但到底是在路上。
外面霓虹閃爍,總給人一種被看光的感覺。
顧楚:“我沒關系。”
江盞定定地看著他拒絕:“不行。”
什么刺激到了顧楚?是那個陸總嗎?還是今天暴露出來的關系?
可他并沒有做什么,是顧楚自己出現的。
那個陸總要真是有天大的能耐,大不了他退圈,他沒想過讓顧楚前來解圍。
顧楚不知道他的想法,他見江盞沒有動,心里又氣又惱,眼中續滿怒氣和不屑。
江盞對這樣的眼神并不陌生,很多金主看自己養的情人都這樣。他只是沒想到有天顧楚也會這樣看著他,突然間就覺得有點沒意思。
他和顧楚是你情我愿的事,顧楚和他玩替身情人的把戲,他借顧楚的勢不讓自己吃虧。
再者兩人身體契合,在床上把玩顧楚這樣的人,看著他因自己意亂情迷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但前提是他覺得有趣,他覺得沒趣了,也就不想維持這樣的關系了。
有些話不說開就算了,一旦說開就沒意思了。
“你是不是覺得那個陸沉比我好。”顧楚冷不丁地開口。
江盞:“……”什么亂七八糟的,怎么又扯到陸沉身上了。還有,陸沉是誰?
顧楚點了一根煙,彈了兩下才放在嘴里含糊道:“他長得一般,唯獨比我好點的是腿沒殘疾,但他心里變態,勉強披了張人皮,你可不要被他那假迷三道的模樣給騙了。”
江盞:“……”
他想顧楚大概是誤會了,他口中中的那個什么陸沉如果是陸總的話,顧楚完全可以放心,陸沉對自己沒任何想法。如果真有想法,那也是想弄死自己。
“江盞,不要被人的表面迷惑,有的人越是衣冠楚楚私底下越不是個東西。”顧楚吐了一口煙繼續說道。
江盞:“……”
江盞氣笑了,他道:“你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顧楚看了他一眼,把手機遞了過去。
只見劉總發的消息在第一位:【顧總,有個叫陸總來者不善要動江先生。】
江盞:“……”
顧楚望著他,眼中聚集著風暴:“陸沉算什么,我明著告訴你,你,他想都不要想。”
江盞看向他,神色莫名。
顧楚覺得這一眼很復雜,江盞看他就像是在看一個傻子,他不由地挺直了脊梁,極力表達自己想要表達出來的意思。
江盞心力交瘁,他把手機合上,懶懶道:“知道陸沉想動我什么嗎?”
顧楚:“……”動還能動哪里,無非是想把人占為己有,想和他進行爭奪。
江盞:“他想動我的臉。”說罷這話,他摸了下自己的臉怪異道:“他好像覺得我不配擁有這張臉,想讓我整容。”
顧楚訝然、顧楚震驚,顧楚生氣:“媽的,傻逼,腦子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