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向寒挑眉看他,“這么想去?”
“想的。”岑帆把臉貼在他身上,輕輕點兩下。
他這樣像是只乖巧的小寵物,一門心思跟在自己主人身邊,看似沒有任何抵抗能力,也不會反抗。
刑向寒捏著他的頸子,拇指停在上面左右摩挲。
“那就聽你的”
這句話說出口深沉悠遠,語氣里有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縱容。
岑帆在他懷里抬起頭,眼睛低垂著,里面含著淺淺的期待。
他是真的高興。
也因為心里惦記著這個,岑帆一天比一天去工作室去的早,除了接些木雕修復的活,之前的機巧賬號也得更新。
里面每天都有粉絲催更,評論區活躍得跟過年一樣。
但今天陳開比他到的還早。
電腦連著麥克風,正在視頻跟前一本正地說話。
上午有好幾個線上面試的。
陳開挑來挑去,要不然就是他看不上,要不然他看上了,對方提出的薪資太高。
除去五險一金和吃住,比他和岑帆拿到的都多,外加上三十幾天的年假。
說是藝術家得定期去外邊找靈感,費用還得公司報銷。
岑帆在樓下忙木雕。
偶爾上來的時候見陳開抓耳撓腮,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不禁說:“要是技術過硬,想工資高一點也沒事。”
陳開“別”一聲,又嘆口氣:“不完全是工資的事,就這些人招進來就都跟請了群活爹一樣,太難伺候。”
岑帆想了想:“要是有沒經驗的也可以先招進來,我帶他們。”
“我也是這么想的。”陳開嘆口氣,“不過現在愿意從零基礎開始學木雕的人太少了。”
岑帆坐在他身邊沒說話。
其實他當年選擇走這條路,除了周圍幾個志同道合的,其他基本都不理解,包括當時帶自己的碩導。
“但真的木雕師傅倒是不急,花多點時間還是能找到的。”
陳開停了幾秒,又說:“咱現在就是缺一個網絡運營,我打算遠程找一個,全職兼職的都行。”
“現在這個是趨勢,要是天天就窩在這埋頭苦干,誰能知道我們啊。”
岑帆坐在原地,指著自己問:“這個我可以做么。”
陳開:“......”
瞥了眼這社恐電腦癌自閉癥兒童。
思來想去不想打擊人,只說:“這個還是得精通電腦的人做。”
他打開后臺的一摞簡歷:“你看,像這種學生想做兼職的也可以考慮,收費不太貴,還暫時不用考慮住宿。”
他說著說著,右下角面試請求的視頻又打進來。
陳開立刻打手勢讓岑帆先出去。
聽筒里,對面的聲音響起,“老師您好,我是今天上午給您發面試申請的,我——”
岑帆已經走到樓梯口。
聽到這聲音下意識停住,往后面看了眼。
等了半天沒再聽見,陳開已經接過話茬,對著麥克風侃侃而談。
岑帆目光滯了瞬,接著往樓底下走。
木雕室的業務越來越多。
學校也好不到哪兒去。
他們剛把車停到超市門口,旁邊刑向寒的手機又震了兩下。
是一個參數結果出了問題。
“不然我自己進去買吧,你在這忙一會?”岑帆說。
汽車的后座放著刑向寒帶出來的電腦。
“也好。”
刑向寒往身后一瞥,又沖他說,“你去吧。”
“嗯。”岑帆朝他點點頭,往前邊超市的入口去。
這是他們的第一次旅行,岑帆在貨架上看到什么都想買。
最后不止是買了他們路上要用的,連好多家里快用完的囤貨也順道一起,有的沒的買了一大堆。
一手一個大包拎著去停車場。
找到那輛熟悉的車,站在車窗外邊。
刑向寒應該是在開會,戴著耳機,手在鍵盤上敲擊的聲音沒停,不時對著麥克風說句什么。
岑帆先是站在外邊等了會,又試探地敲了下窗戶。
叩叩——
刑向寒皺著眉,抬眼朝他一瞥,似是責怪。
岑帆立馬意會過來,像以前一樣不敢在打擾他。
拎著東西往后退走幾步。
坐在停車場里,靠近公共廁所的一條長椅子上,把買來的兩大包東西抱在懷里。
握著手機出神。
偶爾抬眼去看不遠處的停車場標識。
后來等到不遠處的車朝他打了兩下雙閃,岑帆才趕緊往那邊去。
把東西放到后座上,打開副駕駛的門。
刑向寒往后看了眼,東西太多,有幾個剛放上來就掉到地上。
“很多東西酒店都有,不需要你現在買。”他說。
“沒關系。”岑帆說,抬手搓搓鼻頭,“好不容易來一次大超市,反正這些東西家里都是需要的。”
刑向寒有些無奈。
但見人這樣也沒說什么。
兩人回了家。
岑帆先把東西放好,洗完澡之后又去廚房做了幾個菜。
吃完以后趴在床上做旅游攻略。
他們這次要去的地方風景特別好,可以燒烤露營垂釣,還有一大片的香草園。
據說是香草冰淇淋的“故鄉”。
到了那里不僅可以體驗香草提取,還有很多平常品嘗不到的,類似香草牛排、香草啤酒之類。
岑帆看到這些的時候就有些按捺不住。
從包里把隨手的小本子拿出來。
半大點地方,密密麻麻的旅游攻略寫了大幾頁紙。
刑向寒一回來就去書房了,一旁的打印機在不停運轉。
他最近手里的事情突然變多,忙起來就分身乏術,顧不上其他事。
在他這兒沒有任何事情比他自己還要重要。
最忙的時候,旁邊手機響了。
原本刑向寒工作的時候其他電話都會設成靜音。
除了這個。
刑向寒幾乎瞬間把手機握緊了,電腦里的東西都忘了保存,站起來。
“刑先生。”
對面那人很從容:“我們發了封郵件給您,您看看照片里的人是不是您要找的那個。”
刑向寒沒掛電話,把手機放到旁邊桌子上。
點開私人郵箱。
看到照片的時候完全定住。
屏幕上的男人,身材高瘦,眉眼處有輕微的上挑,鼻頭和下巴全是尖的,所有照片都穿著一身極顯身材的紫色西裝。
這張臉即便過去這么久,刑向寒仍然一下就認出來。
尤其是脖子上那顆痣,深褐色的,他這輩子都不會忘。
刑向寒食指劃過桌面,再開口時聲音都變了,“他在哪里。”
這反應就是有門。
電話那頭立刻接茬,“這個人現在在宣城,在當地最大一家的酒吧當酒保,回頭我把地址發給您。”
刑向寒:“現在就發給我。”
外面的夜色越來越濃。
書房里靜得出奇,旁邊的打印機許久沒有動靜,只剩下待機狀態下偶爾的“滴滴”聲。
刑向寒盯著這張照片看了很久。
回房間的時候岑帆已經睡了。
睡著之前還特意給人在枕頭邊留了盞小夜燈。
手里握著的自制攻略擋在他眼睛上。
刑向寒先過去,把遮在岑帆臉上的攻略拿下來。
上床之前把燈滅了。
他心里有事,一晚上都睜著眼,也沒像之前那樣抱著岑帆睡覺。
次日一早。
岑帆還坐在床上揉眼睛,見刑向寒已經把他們要用的行李箱拿出來,正從衣柜里拿了兩套換洗的衣服放進去。
奇怪地問他:“不是后天才出發么?”
刑向寒頭也不回,“這段時間工作比較多,我需要住到學校。”
“這樣啊......”岑帆跪坐在床上,目光還有點渙散,朝著他的方向開口,“那旅游,咱們還去么。”
刑向寒先是扭頭看他。
見人看著還沒睡醒,沒完全睜開的眼睛里卻已經涌起些失落。
像是一只住在鄰居家的小狗,盼了幾天主人能來接他,卻沒等到。
“去。”刑向寒抬手把他蓬起來的幾根頭發捋平,“到時候你先去高鐵站等我,我們在那會合。”
岑帆原本黯淡的神情一點點亮起來,立馬說,“那我去幫你收拾東西。”
接著就要從床上下來。
“不用了。”刑向寒及時把他攔住,“一共也沒幾樣。”
說著已經把行李箱兩邊的拉鏈闔上。
他要走的時候,岑帆也跟著下床,跟在他后邊走到門口。
刑向寒先是回頭看了他眼,后來又扯過他的肩膀,咬在他下巴上。
“誒——”岑帆下意識一縮。
刑向寒低頭睨了他會,多的也不再說,直接走了。
屋里又只剩下岑帆自己。
他這幾天活趕得差不多了,但有幾個稿子需要去跟客戶核對。
岑帆先去見客戶。
對完稿子,對方又非要請他吃飯。
最受實在推脫不過,折騰來折騰去,弄得晚上快八點才回。
回來以后家里沒人。
岑帆匆匆洗漱完,準備把兩人昨天穿回來的衣服褲子洗熨好掛起來,再繼續做之前做了一半的旅游攻略。
只是,剛準備把刑向寒換下來的褲子放進洗衣機。
口袋里頭有個鋼制的小凸起。
刑向寒學校實驗室的鑰匙還在他西裝褲口袋里!
自從放了暑假,學生數量沒之前多,每天早晨刑向寒去實驗室都會帶上。
何況他這兩天還要住在那兒。
想到這里。
岑帆把鑰匙握手里,立馬給人打電話。
對面響了兩聲被掛斷。
岑帆又打了一次過去,冰冷的女音從對面響起。
刑向寒關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