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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21 章

    ◎周家的怨氣◎

    季南星的話音剛落,又是一陣冷風吹來。

    趙宇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這才發(fā)現他身上都已經汗?jié)裢噶耍節(jié)竦囊路鶝龅刭N在他身上,越發(fā)顯得整個墓園冷得人心里發(fā)慌。

    宵野走過去將斷掉的香撿起來查看了一下,斷痕不規(guī)則,但香肯定是沒問題的,他家季鬧鬧從來不會用廉價香。

    既然不是香的問題,那就是墳的問題了,環(huán)顧了一圈也沒見到什么特別的地方,宵野問道:“現在要做什么,找墓園的管理人員來詢問周禹成下葬那天這邊還有沒有其他人下葬?”

    季南星搖頭,看向趙宇:“去周家看看,周家住哪里你該知道吧?”

    趙宇吞了口口水,潤了潤干澀到發(fā)疼的喉嚨:“知,知道,就是我們兩家早就鬧翻了,周家不一定會要我進去。”

    季南星:“沒事,你指路,到時候我自己去就行了。”

    宵野不太了解周家,多問了一句:“周家是從事哪方面的?”

    季南星:“電影院線,最開始弄地產,見苗頭不對就轉投娛樂設施了,所以跟趙家有一部分是競爭關系,趙家當初能斷尾求生也是直接舍了電影院線這條路,不然現在連那幾家商場都未必能保住。”

    宵野嘖了一聲:“周家這么厲害啊。”

    趙宇嘆了口氣:“不是周家有多厲害,是他們夠狠,就像一頭狼,咬上了哪怕魚死網破也不松口,只能割肉了。”

    房地產這幾些年實在是看似繁華實際上都是泡沫,周家就是個黑心的,利用一堆爛尾項目摟錢,但這錢要有正當的經營走向,有什么比娛樂項目更容易花錢也更容易賺錢的,他們急于擺脫那些拖累,這才盯上了趙家的院線。

    趙宇甚至懷疑他那個戀愛腦的小姑是不是被周禹成故意勾引的,否則怎么就那么巧呢。

    當年如果不是他堂哥跟潘旭合作的項目被潘旭讓利,讓他們家能有喘息的空間,這會兒哪里還有什么趙氏商場,只是他也沒想到潘旭的幫忙,背后竟然有那么一個鮮血淋漓的真相。

    車子很快就開到了周家的小區(qū)外,那小區(qū)季南星挺熟的,就是他家莊格里小區(qū)。

    趙宇:“這里我就進不去了,我家沒在這邊搶到房子,只能靠你自己刷臉進去了。”

    他們市也就那么大,但作為全國商圈top的城市,富豪聚集,在有錢人眼里能排得上號的居住區(qū)來來去去也就那幾個,周家跟他家住一個小區(qū)季南星倒是一點都不意外,好歹也是當年混過房地產的。

    按下車窗刷了個臉,門口的保安就放行了,季南星詢問了周家的別墅樓棟號,讓車子在門口停下,就讓趙宇去他家等著了。

    宵野肯定是跟季南星一起行動的,周家那邊還不知道是個什么情況,他不可能讓季鬧鬧一個人去。

    此時的周家也是一片愁云慘霧,為了做一些祭祀準備,傭人們忙碌地進進出出。

    周家老爺子聽管家說季家的小少爺來了,還滿心疑惑,他們跟季家八竿子都打不著啊,但直接讓管家將人拒之門外也不可能,兩家實力懸殊人脈階層都不一樣,他們周家根本得罪不起。

    可是現在家里這混亂的也不適合待客,就在周老爺子打算親自出去道歉婉拒季家小少爺的時候,那位小少爺已經進來了。

    管家一臉無奈地看著周老爺子,人家直接進來了,他這也沒辦法攔啊。

    一進大廳,季南星就看到案桌,道袍,香爐,還有幾個不知道是真本事還是假把式的天師,看樣子周禹成的墓是真的有問題,那怨氣纏的不只是趙家,周家這幾人身上的怨氣,比趙家還要多。

    季南星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然后朝著周家老爺子笑著道:“抱歉周爺爺,不請自來打擾了,您家里這是?”

    宵野站在季南星的身后,沉默地充當保鏢。

    周老爺子并沒有見過季南星,只聽說季家寵孩子寵得跟什么似的,最小的那個是全家的寶貝珠子,再看季南星這一點禮數都不講直接進來,怕是霸道慣了,不好惹又得罪不起的熊孩子只能耐著性子哄著點。

    周老爺子嘆著氣流露出幾分悲傷的神色:“我孫兒去世,想著為他祈福做點法事,不知道季小少爺來是有什么事嗎?”

    季南星:“我知道周家有幾條院線,我表哥女朋友有電影要上了,找到我這里來想看看有沒有熟人,我也不懂這些,就想來周家問問。”

    周老爺子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一旁的大兒子,周濱海立刻上前:“院線這事好安排,不如季小少爺給我個電話,我親自安排人去談,保證能給出最好的排片。”

    季南星卻是轉頭看向另一邊似乎在做著事前準備的幾個道士:“我沒見過這種法事,既然這么巧遇到了,我看完再走吧。”

    跟在季南星旁邊的宵野微微抿唇忍住笑,蠻不講理還任性的季鬧鬧也好可愛。

    周家?guī)兹寺勓韵嘁曇谎郏恢涝撛趺淳芙^。

    今天也是湊巧,除了周家?guī)讉晚輩,周老爺子,還有他兩兒一女,以及在周禹成展露出狠厲手段之前一直備受器重的大孫子都在。

    有些話長輩不太好說,周家的大孫子周禹軒只好站出來道:“季少,我們今天這是處理一些家事,可能有些不太方便。”

    季南星不為所動:“沒關系,你們就當我不存在好了,我就看看,保證不打擾你們。”

    周家:“”

    原來惹不得的權勢竟然這么可恨,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禮貌啊!

    一旁已經準備完畢的不知名天師看向周家的人,過了時間有些事就不太好處理了。

    季家不能得罪死,周老爺子沒辦法,只能讓大師直接開始,他覺得應該不會出什么事,不就是孫子病死含恨不甘怨氣不散,單純的超度就算被外人看到,應該也沒什么。

    法事很快就操辦起來,三個像是道童的年輕人盤腿坐在地上低聲念著超度經,身穿黃色道袍的中年人在那兒像模像樣的挑來挑去。

    季南星見過不少招搖撞騙,但眼前這人,說他招搖撞騙吧,他拿出的五帝錢劍和符紙是真東西,說他有真本事吧,他這明顯就是跟著一些影視化的東西學來的。

    道教黃袍又稱為受戒袍,是一種戒衣,不是用來降妖抓鬼跳大神的。

    宵野貼著季南星小聲道:“感覺還挺像那么回事?”

    至少這次跳的比他上次去邊城沙漠看祭祀祈福那場要忙碌許多?

    雖然遠不如上次神性,但這次總有種花了錢的感覺,那人跳得挺賣力的。

    看著一縷縷黑氣已經開始往正在做超度的那邊蔓延過去,季南星道:“知道為什么現在幾乎不怎么拍恐怖片了嗎?”

    雖然這話題跳得有點大,但宵野還是努力用已知的常識回答:“因為廣電不讓過審?”

    季南星:“不,因為最怕半吊子搞來真的。”

    他話一說完,擺放著香爐符紙的案桌正上方的燈泡啪地一下炸開,燈泡碎片四散飛濺,嚇得距離近的幾人尖叫著抱頭躲避。

    燈泡的爆炸就像是一道信號,一陣狂風哐當一聲吹開周家的大門,直接將案桌掀翻在地,滿地的香爐灰被風吹起,撲了那道士和周家眾人一臉。

    剛才在地上打坐念咒的幾個年輕人連滾帶爬的想要起來,可是剛一起來就被風整個掀翻在地,體重最輕的那個甚至控制不住在地上打了滾,一頭撞到了墻上,直接見了紅。

    周家?guī)兹嘶呕琶γΦ南嗷v扶,周老爺子面色驚恐地看著穿黃色道袍的人:“大師!這到底是這么回事?!”

    那大師已經自顧不暇了,他身上戴著的玉佩滾燙滾燙,他以前撞鬼的時候玉佩都沒這么燙過,可見今天周家那東西有多兇。

    賺錢重要,但命更重要,他連收的幾個徒弟都顧不上,慌忙想要跑出周家。

    但被風吹開的大門轟隆一聲又被重重合上,很明顯是一個都不想放過。

    門一關上風就停了,可不聽閃爍的燈光告訴他們事情還沒完,甚至陡然的安靜弄得人心里越發(fā)慌亂。

    周老爺子被大孫子和小女兒攙扶著,他的大兒子和二兒子去拉大師:“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大師一把將周濱海推開:“怎么回事,你兒子死不瞑目怨氣太大!他怨氣太重我解決不了,你們另請高明,快放開我!”

    周濱海一下子沒抓住,讓他給掙脫開了,可是大師跑到門口卻打不開門,這一下更慌了:“你冤有頭債有主,你要找誰找誰,這事跟我沒關系啊,你放過我吧!”

    他話還沒說完,一股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道直接將他掀翻。

    別人看不到已經化作實質的怨氣,只看到黃袍道士憑空飛起被撞翻在地。

    季南星拿出手機給管理局發(fā)了個消息,這個月抓到的第二個半吊子了,上次在趙琛的病房里也抓到一個,那個很明顯比這個要有能耐,所以傷的也重,這會兒還在醫(yī)院里躺著。

    周老爺子看到季南星拿手機的動作,這才驚醒道:“快!報警,打電話報警!”

    周禹軒忙拿出手機,可是就連撥打報警電話都是忙音,根本打不出去。

    周家的管家還有剛剛在屋內的傭人都躲在角落里,周家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他們也是知道的,莫名其妙感覺冷,周家的人還都噩夢連連,還有周家的重孫子,那天在院子里玩,差點掉水里淹死了,等把人撈上來才看到他脖子上有被掐過的黑色指印。

    周家找了不少人看,然后有大師說是禹成少爺死得不甘愿,所以怨氣不散。

    他們之前還唏噓,禹成少爺從小在周家就不受關注,就連婚姻都被逼迫沒有自由,他們在這里做事的老人都還記得,當初老爺子逼著禹成少爺跟趙家聯姻,禹成少爺不愿意,差點就被打死,就是在這個客廳,都打吐血了。

    后來禹成少爺好不容易在周家得到重用,就連一直被培養(yǎng)的禹軒少爺都被比下去了,結果竟然得了絕癥死了,這換誰誰會死得瞑目,有怨氣也是正常。

    但理解是一回事,真發(fā)生在自己身上就很可怕了,有幾個傭人都哭出聲了,求著禹成少爺放過他們,他們就是個打工的,這事跟他們沒關系啊。

    電話打不出去,大門被緊緊關著不讓離開,屋內的燈還越閃越快,周老爺子猛地一杵拐杖:“阿成啊,你到底想要怎么樣,你生病也不是我們愿意看到的,難道你真的要把我們都帶走你才甘心嗎!”

    這話一說,屋內的燈泡像是接龍一樣,一個接著一個的碎掉了,像是發(fā)泄著不滿,嚇得屋內眾人再次尖叫起來。

    在尖銳的尖叫聲中,一塊巴掌大的燈泡碎片被黑氣裹卷著,像是射出的利劍一般直直朝著周老爺子的眉心飛射過去。

    就在碎片尖端扎進了周老爺子的眉心見了血之后,碎片像是遇到了一股阻力,再也無法往前半分。

    周老爺子被孫子和女兒拉著猛地后退,腳下一個打滑,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周家的人顧不上去攙扶,他們看到停在半空的玻璃碎片前,一道符紙憑空顯現后,又唰地一下燃起火焰燒成了灰,那片差點要了老爺子命的碎片也掉到了地上。

    險死還生的周老爺子看著地上的碎片,忍不住將目光朝著大師看去,可那個大師早就跟他徒弟一起躲到了角落里,別說救他了,他自己都自顧不暇了。

    殺人的動作被打斷,黑氣越發(fā)洶涌起來,這次黑氣的目標不再是周家人,而是換了方向朝著季南星攻擊過去。

    旁人看不到黑氣,但能看到動靜,他們這才發(fā)現那位季家的少爺和他保鏢一直穩(wěn)穩(wěn)坐在沙發(fā)上,沒有像別人一樣被屋內詭異的動靜驚得到處躲藏,冷靜的不正常。

    他們還沒來得及驚訝,就看到像是聲波一樣的東西,扭曲著空間感地朝著季南星飛去,所過之處地磚都跟著爆出裂紋。

    處在正中間的季南星不慌不忙地取出符紙,手上快速打出幾個手勢后,符紙唰地一下分散開,漂浮在了半空中。

    周家眾人震驚的看著眼前的場景,他們十分懷疑眼前這人到底是不是季家小少爺。

    季南星看著滿地的怨氣開口:“你打不過我的,自己乖乖出來,有什么冤情我?guī)湍憬鉀Q,如果不合作,下手重了可別怪我。”

    轟隆一聲,一直緊閉的大門再次被風吹開,但季南星手里的符動作更快,幾乎眨眼間那幾張符紙四散開,四面八方將門窗都貼了個嚴實。

    風還沒刮起來就被迫停了下來,季南星取出天雷符,一般人感受不到天雷符的力量,但陰魂能從上面感覺到一種天生的克制。

    季南星環(huán)顧了一圈滿地的狼藉:“我數到三,不出來我就動手了。”

    他剛開口數了個一,一團黑影慢慢凝結在了樓梯口。

    第 222 章

    ◎換魂◎

    知道鬧鬼是一回事,親眼見到鬼又是另一回事。

    這段時間周家發(fā)生的一些事情讓他們以為是周禹成死不瞑目在鬧,他們理解的是周禹成好不容易要接手周家了,結果病死了,那肯定是怨氣極大,這才在家里各種鬧,所以找來大師想要做一些超度。

    一直到今天他們都還挺理直氣壯問心無愧,周禹成是病死的,又不是他們害死的,生病這種事誰又能控制,而且他以前本來就花天酒地成天爛醉的,得肝癌都是自己作的,怪得了誰。

    但現在他們意識到已經不能用活人的思維去看待一個已經死去的人了,周禹成的死不是他們造成的,這并不影響周禹成因為含恨不甘想要把他們都帶走,人都死了,還會跟他們講道理講情面嗎,不可能。

    樓梯上那團黑影慢慢凝結成人形的時候,周家眾人還以為會看到一個陰氣森森厲鬼一般的周禹成,結果當他徹底顯現出來的時候,周家的人滿頭問號。

    這人是誰,他們不認識啊。

    宵野有些意外的看著樓梯上的人:“這什么情況,我都能看見?”

    他陽氣強,如果不用天眼符,陰魂想要在他面前顯現是非常難的,現在他什么符都沒用,竟然能看到陰魂,這陰魂的能力得強到什么程度啊。

    心里這么想著,宵野的手已經放到了包里的符紙上,他爭取不給季鬧鬧拖后腿,這玩意兒要是敢動手,他就一沓天雷符給他砸過去,轟他個灰飛煙滅!

    顯形的鄒赫無視了所有人,目光直直看向季南星:“你幫我解決,你能讓死去的人活過來嗎?你能把我的命還給我嗎?”

    季南星:“你是誰,為什么在周家,周禹成的墓里是你?”

    鄒赫一步步從樓梯上走下來,他的臉色并不是鬼青,而是陰白,跟宵野差不多的身高帶著一股壓迫感,狹長的眼型,眼里是壓抑著暗涌的平靜,整個人都散發(fā)著危險的信號。

    腳下的黑氣隨著他的動作翻涌得越發(fā)厲害,讓鄒赫看起來仿佛是被一團奔騰的黑氣托住一樣,就像是動漫里一些大boss出場的畫面。

    看著他越靠越近,宵野也不藏了,直接將包里一文件袋的天雷符都拿了出來,慢悠悠地用指尖捻開成扇形。

    沒有直接拿著當風扇扇風,已經是給眼前這鬼最大的體面了。

    鄒赫的腳步一頓:“”

    赤裸裸的威脅,毫不掩飾的震懾。

    邁出去的腳步縮回了半步,鄒赫站在了原地沒有再朝著季南星靠近。

    “我是鄒赫,周禹成墓里是他的骨灰,但卻是我的魂魄,他占據了我的身體。”

    躲在一旁的周家人瞬間瞪大了眼睛,這話是什么意思,周禹成占據了別人的身體?那就是說周禹成還活著?

    不對,他們這是在地球上吧,這還是那個科學的世界吧,怎么發(fā)展成他們看不懂的樣子呢。

    周禹成得了絕癥,所以搶了別人的身體繼續(xù)活著?

    如果能這樣的話,那有錢人,有權人豈不是能長生?

    這一瞬間周老爺子甚至忘了眼前的恐懼,他就是那種放不下權勢的人,直到現在還把控著整個周家舍不得放權,他的兒女被他掌控了一輩子,養(yǎng)得沒了獨立的能力和氣魄,導致家族的繼承人只能在孫輩中選。

    可是生命終有盡頭,身體一天比一天沉重,眼睛變得渾濁,行動變得遲緩,他再舍不得放權,人也不得不服老。

    如果能夠換一個年輕的身體繼續(xù)活著

    這么一想周老爺子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鄒赫和季南星同時朝著周家的人看了過去,鄒赫眼神嘲諷,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季南星的眼神依舊平靜,畏死求生是人的本能,尤其是有錢人,舍不得榮華富貴,總想要活得更久一點。

    只不過這種逆亂陰陽的事可不是那么容易能辦到的,當年那般赫赫有名能逆天改命的命理師,多謀奪了幾十年的壽命,最后結果又怎么樣,還不是下場凄慘。

    至于周禹成是怎么辦到的,這就要去查一查了。

    季南星看著鄒赫:“周禹成是怎么搶了你身體的?”

    鄒赫:“我天生魂體比較輕,小時候常常走魂,我家里給我求了壓魂的玉,我不知道周禹成是怎么知道我的,有一次我戴的玉佩繩子被人扯斷了,當時那個扯斷我玉佩繩子的人就把我的玉佩給掉包了。”

    玉佩這東西雖然是貼身佩戴的,但并不會整日盯著看,他也不知道對方是有目的來的,扯斷繩子后,那人很快就將掉地上的玉佩撿起來給他了,他當時也沒注意玉佩有什么不就一樣,想著沒摔碎就很好了,也沒太當回事。

    鄒赫哪里會想到對方竟然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掉包。

    宵野:“掉包了你的玉佩,你走魂出來,他就進了你的身體里?”

    鄒赫:“一開始是做夢,夢里一直有人問我要不要當個有錢人,想不想要發(fā)財。”

    躲在角落里的周家人臉色又變了,原來是貪心的后果,那冤有頭債有主,去找自己身體里的周禹成就是了,來折騰他們干什么。

    鄒赫:“走魂是我很小時候發(fā)生的事,我自己都沒多少印象,所以當我夜里出現在一個陌生又豪華的地方,白天醒來又回歸正常無事發(fā)生,我就只當自己是做夢。”

    那段時間他經濟壓力特別大,的確在到處籌錢,他只當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晚上才會做有人要給他錢,要拿富貴人生跟他交換的夢,他哪里知道原來夢也是能成真的。

    鄒赫:“等我又一次清晰感受到自己來到一個陌生地方之后,那已經是在醫(yī)院里了,滿身都是管子,我說不出話,身上也很疼,意識斷斷續(xù)續(xù)昏昏散散的,直到我在那具身體里死掉被火化,我的魂魄才從身體里脫離出來。”

    季南星:“然后你才發(fā)現你變成了周禹成。”

    鄒赫點頭:“是,直到死后我才發(fā)現我莫名其妙變成了一個我根本就不認識的人。”

    宵野:“你有回去找過你的身體嗎?”

    鄒赫:“找過,但找不到了,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我回到我自己家已經人去樓空。”

    一直沒吭聲的周家大孫子周禹軒開口問道:“因為找不到周禹成,你就來找我們報復?”

    鄒赫看著他們的目光充滿了仇恨:“當然不是,是周禹成,占據了我的身體還不夠,他還放棄了對我媽媽的治療。”

    他為什么會缺錢,缺到晚上做夢都想發(fā)財,就因為他媽媽病了,需要錢治病,他媽媽腦袋里長了個東西,單單是前期的治療加上開刀就要二三十萬,后期的治療費用更是無底洞。

    他工作都沒兩年,沒有存款,家里也沒房子可以賣,親戚朋友都借遍了,連手術費都湊不齊。

    如果周禹成占據了他的身體,但愿意花錢給他媽媽治病,以后給他媽媽養(yǎng)老,鄒赫也不會那么怨恨那么不甘,可是周禹成直接放棄了對他媽媽的治療,更甚至在醫(yī)院里留下一句沒錢就消失了。

    沒過多久他媽媽就沒了,他媽媽不知道她的孩子已經不是她的孩子了,她只知道自己生了重病拖累了兒子,只知道兒子對她放棄了治療。

    他飄蕩到醫(yī)院,聽到照顧他媽的護工說,明明之前很孝順的人,突然就像變了個人一樣,甚至還對他媽說讓她安生走,活著也是痛苦,然后留下一句沒錢了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連他媽媽的后事都是親戚來處理的。

    這讓鄒赫怎么能接受,他可以接受自己的死亡,卻無法接受他媽媽臨走前還要被‘兒子’嫌棄成拖累。

    鄒赫都不敢想,之前情況還不錯只要湊到錢就能馬上手術的媽媽是怎么會在這短短的時間里就沒了的,她得遭受多大的身心折磨,她得被傷了多狠的心才會從心里放棄自己,才會抗拒治療任由自己走向死亡。

    那是他相依為命的媽媽啊,這讓鄒赫怎么能接受,怎么能咽下這口怨氣。

    光是一想到他媽媽曾經遭受過的痛苦,她到死都不知道她的兒子被人替換,鄒赫就恨到恨不能毀了全世界。

    黑氣在他腳下翻涌,他扭頭看向周家的人:“他害死了我媽媽,我滅了他全家有什么不對?”

    一團黑氣在他的操控下爬上了周老爺子的脖子。

    空氣瞬間被掠奪的老爺子掙扎著想要呼吸,年紀大的人哪里受得住,周家的其他人見狀跟著慌亂了起來,周禹軒更是喊著求季南星救命。

    很快周老爺子就窒息到翻起了白眼。

    眼看他快死了,季南星這才出手,輕輕一揮打散了那股黑氣,然后看向鄒赫,并沒有指責他的行為,而是問道:“你媽媽走多久了。”

    鄒赫原本還有些不滿報復被打斷,但看這天師真的有幾分實力,就不敢硬碰硬了:“快一個月了,我媽都已經燒成灰了,你還能救回來?我現在什么都不要,我只想要他們所有人死!”

    怨氣這么重,難怪去鬧了靈堂的趙家也沾染了不少,不過比起幾乎被索命的周家,趙家還算運氣好。

    至于這周家,季南星往那幾人身上看了一眼,早年不做好事賺盡黑心錢,現在氣數散盡,周家也快到頭了。

    但周家就算氣數已盡,也不能讓鄒赫動手殺人。

    他看著鄒赫道:“搶你身體的是周禹成,冤有頭債有主,我知道你依舊心有不甘,我可以試試在你媽媽七七那日,能不能來跟你見上一面。”

    第 223 章

    ◎找到了◎

    再過三天就是他媽媽的七七,鄒赫不知道那個小天師說的話能不能實現,但三天時間他還等得起。

    季南星條件談妥之后,把鄒赫收進了金鈴里,轉身對周家的人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只是你們周家報應的開始。”

    周老爺子躺在地上還沒緩過來,喘息聲粗重得像是破風箱。

    周家其他人聞言都變了臉色,如果之前有人對他們說周家要遭報應,他們只會覺得那個人有病。

    但現在親眼看到季南星收了那個差點要了他們全家性命的鬼,再聽他說這樣的話,只覺得他的話必成真。

    周禹軒松開了爺爺,從地上站了起來:“季少,您今天來周家是算到我家要出事嗎?我家的事不知道還有沒有什么化解的辦法?如果周家這一關能過去,以后我們一定多做慈善多積福報。”

    周禹軒沒有反駁季南星話里他們周家不是好人的意思,周家能有今天,的確是賺了不少黑心錢,可是他們并沒有害過人性命,如今周家已經穩(wěn)步起來了,賺錢的項目也多,完全有能力填補曾經那些過失。

    季南星:“變賣公司變賣不動產捐出所有財產來換平安,你們愿意嗎?”

    周禹軒怔住,這種事就算他愿意,他們家里人也未必愿意。

    周家不說多豪門,也算是薄有資產,又怎么會是別人一句話就能輕易舍棄所有的。

    季南星不再跟他們浪費時間廢話:“出路指給你們了,辦不辦得到就看你們自己,我還要去處理鄒赫的事,就不在這里浪費時間了。”

    宵野拎著包跟在季南星的身后,周禹軒追上來還想說什么,被宵野一個警告的眼神釘在了原地。

    一走出周家的房子,宵野就伸了個懶腰,吐出一口氣:“他家陰冷又壓抑,明明窗明幾凈卻感覺不到一點明亮。”

    季南星:“因為整個房子都被黑怨之氣籠罩住了,你看不到那些黑氣而已,回家吧,要趕緊找到周禹成的下落。”

    門口有一輛接駁車,是季家管家開過來的,知道自家少爺回來了,季家的管家直接等在門口來接人了。

    季南星離開后,周老爺子才慢慢緩過氣,他被家里人攙扶著坐到了沙發(fā)上,環(huán)顧著四周,不等他開口詢問,他的大兒子就道:“季家少爺走了,走之前說我們家要遭報應了。”

    周老爺子人年紀大了,反應遠不如年輕人,關于周禹成的一攤子爛事都還沒整明白,這會兒聽到他們家要遭報應,整個人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輕微的呻吟聲從角落傳來,除了那些并沒有受傷的傭人,他們家請來的幾個道士或輕或重都受了一些傷。

    現在鬧事的鬼被帶走了,那幾人這才從躲著的角落里爬出來。

    周老爺子剛要開口說話,門口就進來了一群穿制服的人,他們一進屋直接將那幾個道士給按住了,帶頭的朝著他們出示了一下證件:“有人舉報你們這里搞封建迷信,你們這也算是家大業(yè)大的人家了,怎么能信這種東西,這些人我們要帶走,你們誰跟我們走一趟。”

    家里都是老人,這事只有周禹軒站出來了,周家小姑抓著侄子的手看向他們:“我們什么都沒做,只是做了些祭祀,這應該不犯法吧?”

    來抓人的隊長暮春道:“要帶回去教育一下,以及交罰款,以后不要搞這種事了啊,真想要祭祀就上玉春觀,在家里搞也不怕釀出事故造成火災,國家義務教育都白學了,要相信科學!”

    被提溜上車的半吊子道士真以為自己被警察抓了,一路上哭喪著臉在想自己會被關多久,周禹軒無奈跟上,他們也想要相信科學啊,可是真的有鬼。

    剛回到家的季南星看到暮春的車從他們家門口開了過去,笑著朝宵野道:“這個月暮隊的KPI完成了。”

    宵野驚奇:“管理局還有KPI?”

    季南星:“當然有,要杜絕封建迷信,不過咱們市的KPI不太好完成,教育率太高,一般神棍在城市里不太好混,一些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比較好抓一點。”

    知道他們回來從屋內跑出來迎接的趙宇聽到什么封建迷信什么好抓,一臉迷茫:“你們在說什么?周家怎么樣了?有誰被抓了?”

    宵野三言兩語將周家的事簡單說了一遍,趙宇聽得震驚:“所以周禹成他沒有死,他換了個身體?這怎么聽著比我家撞鬼還離譜,還能這樣?”

    季南星:“怨氣的根源是鄒赫,我們已經把他收了,等下你帶幾張符紙回去,給你家里人貼身佩戴一段時間,等符紙的朱砂褪了色就能扔了,怨氣這事你家的算是解決了。”

    趙宇再次詫異:“就這樣就解決了?”

    宵野:“不然你還想怎么樣,大干一場廝殺得天昏地暗才覺得物有所值?”

    趙宇連忙道:“能和平解決當然是最好,那接下來的事還需要我做什么嗎?”

    季南星:“沒事了,你們家雖然也算是無妄之災,但經過這事以后也要記得,死者為大不是隨便說說的,你們可以不相信,但對一些未知的事情最好心存敬畏。”

    趙宇心道還有什么不相信的,他以后一定對這些事報以最大的敬畏心。

    季家大哥不在家,趙家的事也算是解決了,趙宇結清了符箓和季南星出手的費用二十萬就走了。

    季南星分了五萬塊給宵野,符箓都是宵野出的,剩下的都捐了出去,宵野留了一萬,符紙和朱砂的消耗都需要進貨,剩下的四萬也跟著捐了出去。

    季家的管家端著果盤走上前來:“小少爺,宵野少爺,晚餐有什么想吃的,我讓廚房去安排。”

    宵野一臉乖巧禮貌:“我都可以,南星喜歡吃的我都喜歡。”

    季南星:“來得及的話,讓廚房做個黃燜魚翅,桂花藕,花開茭白,再一個松鼠桂魚,其他的就隨便吧。”

    管家笑著應好,這幾道都是他們家廚師最拿手的,小少爺每次都是有什么吃什么,幾乎不會特地點菜,尤其是像這樣沒有提前通知一聲就回來,更加不會點菜,免得廚房沒有準備又慌慌忙忙的增加了工作量。

    今天小少爺帶著宵野少爺回來,還特地點了廚師的拿手菜,這為了誰已經很明顯了。

    看了那么多霸總小說,管家終于可以在心里演上屬于他那句NPC臺詞了,雖然宵野少爺不是他家小少爺第一個帶回來的人,但卻是小少爺第一個為他點菜的人,四舍五入一下,

    這是小少爺第一個帶回來的朋友。

    小少爺好久沒有這么笑了。

    經典臺詞還有什么來著?

    哦,他家少爺以后再也不會是一個人了。

    管家老懷安慰地走了,完全不知道他的管家叔叔是如何在心里上演了一場小劇場的季南星拿起果盤:“去我房間吧。”

    宵野連忙從他手上接過果盤,這么重,怎么能讓他那柔弱不能自理但能生撕厲鬼的小同桌拿呢。

    雖然不忙的時候季南星周末都會回來,但這還是宵野第一次進門,季家有錢這事他一直都知道,盡管季鬧鬧平時吃穿用度一點都不富二代,但一些生活的習慣和細節(jié)還是能看出來的。

    之前那棟大平層就已經很價值不菲了,這莊格里的別墅更加‘豪橫’。

    彎彎繞繞跟走迷宮一樣,到處都能看到傭人,整個風格簡潔大氣,不是那種很老式的富麗堂皇,但處處都透著低調奢華。

    他家季鬧鬧就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長大的啊,果然是個小王子。

    季南星帶他回了自己房間,一轉頭看到宵野耳朵紅彤彤的,目光從他耳朵轉移到他臉上,看著他的眼睛問道:“在想什么?”

    想得耳朵通紅。

    宵野眼神游移,直接轉移話題:“你房間好大啊!”

    可不能讓季鬧鬧知道,他都已經開始幻想他們婚后的生活了。

    現實進度還沒起步,腦子里的進度條都要拉滿了ヾ(@^▽^@)ノ。

    雖然有點懷疑他在想一些少兒不宜的東西,但季南星覺得宵野的人品還是有一定可信度的,便放過了他。

    “把東西放桌子上吧,隨便坐。”

    宵野克制著自己的眼睛不要亂看,帶了點小害羞道:“我能參觀嗎?”

    季南星:“可以。”

    宵野看著他有一面墻的照片,都是跟他家里人的合照:“鬧鬧,你是在這里長大的嗎?”

    季南星:“嗯,有記憶的時候就住在這里了,不過房間重新布置了好幾次。”

    隨著他慢慢長大,房間沒變,但風格一直在變,從幼兒海洋風,到少年卡通風,等長大有了自主選擇權,才把房間變成簡潔風。

    但哥哥姐姐們總覺得他房間太空,有事沒事總想給他塞點什么,他不追番也不迷漫,但卻有整面墻的限量手辦,以及在他房間一角一個三米多高的鋼鐵裝甲。

    他連那個裝甲人物的名字都叫不出來,但他師兄覺得他喜歡,千里迢迢從國外運回來,現在成了他房間的門神,還總要傭人隔三差五踩著梯子去擦灰。

    果然,宵野一個轉角,就被那黃燦燦泛著機械冷光的鋼鐵甲震撼住了:“酷!這能鉆進去嗎?”

    季南星:“不能,只是一個沉重的擺設而已。”

    宵野拿出手機遞給季南星:“快快幫我跟大黃蜂拍一張!”

    季南星拿起手機給他拍了好幾張,宵野還在可惜的撫摸:“做工這么精致,不能穿戴,這要是能穿到身上擺幾個造型,得多帥啊。”

    季南星看著恨不得爬上去的宵野,中二少年夢,他不懂。

    宵野參觀季南星臥室的時候,宵野把鄒赫從金玲里放了出來,放出來后第一時間給他身上貼了符。

    倒不是要鎮(zhèn)壓住鄒赫,而是擋住他身上的怨氣,否則他怨氣漫溢,他家沾染上也會被影響的。

    宵野在一旁偷偷摸摸給張沅發(fā)微信:【照片??10】

    老老實實寫作業(yè)的張沅看到那巨大無比的大黃蜂都驚了:【你們這是在哪里?去環(huán)球影城了?看著不像啊。】

    宵野:【在鬧鬧家呢,登堂入室,得意翹腳.jpg】

    張沅:【黃豆無語.jpg,你們不是一直同居嗎,一張床都不知道睡多久了。】

    宵野:【意義不一樣,這里才是鬧鬧真正的家!】

    張沅:【行吧,恭喜。敷衍微笑.jpg。】

    宵野:【紅包】

    張沅:【哇!恭喜恭喜!離你心中所想又近了一步!】

    張沅:【艸!一分錢!你做個人吧!】

    心滿意足的宵野收起手機,聽到屋里有談話的聲音,一個閃現來到了季南星的旁邊,并且再次疑惑道:“為什么我能看到他?是他比一般鬼厲害?”

    季南星:“是他現在既不是生魂,也不是死魂,又被怨氣堆積,所以能顯現出來。”

    宵野露出一個我懂了的表情,他沒死,所以他不是死魂,但他偏偏又死了,所以他也不是生魂。

    看著沉默的鄒赫,宵野沒再多問,例如現在這情況鄒赫還能不能回到他自己的身體里,要是能回去那當然是好,如果回不去,對鄒赫只會是又打擊的一次,所以盡管好奇,但也沒當著鬼的面直接問。

    季南星道:“你是怎么被擠出自己身體的,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鄒赫搖頭:“沒有,我晚上正常睡覺,一醒來就在已經快死的周禹成身體里了。”

    宵野:“身體跟魂魄之間不是有牽引嗎?你就一點都感覺不到你的身體在哪里?”

    鄒赫又搖了搖頭。

    季南星:“周禹成既然能占據他的身體,那當然有辦法斷掉那股牽引力,他感覺不到很正常。”

    否則明知道人是有魂魄的,周禹成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要知道活人是斗不過死人的,人活著的時候有諸多限制,人死后可就不受控了。

    宵野:“這樣的話我們想要找到周禹成豈不是不太容易。”

    鄒赫沒吭聲,他要是能找到周禹成,他第一個殺的就是他,怎么可能會去纏著周家人,卻又沒下死手。

    他之前想著周禹成怎么都是周家人,他的親爺爺親爸爸,他要是顧念著親情,當周家人出事他肯定會出現。

    結果他纏在他們身上的怨氣越來越重,周禹成卻一次都沒出現過。

    季南星:“死人找活人不容易,但活人找活人,并不難。”

    宵野:“如果周禹成早有準備的想躲,我們也不太好找吧。”

    人海茫茫的,就算用玄學手段,那是該拿周禹成的八字找,還是拿鄒赫的八字找?

    季南星:“換魂肯定是早有準備的,如果你是周禹成,你知道你即將要換魂的目標是鄒赫,你會做什么?”

    宵野看了眼渾身冒著窮氣的鄒赫:“轉移錢財,鄒赫那么窮,周禹成不可能什么準備都不做,他得給自己準備夠生活,甚至是夠創(chuàng)業(yè)的錢,可是如果準備錢,那只能是準備在不記名賬戶,否則周家的人不可能讓一個他們不認識的陌生人去動周禹成賬戶的。”

    季南星:“不記名賬戶不好查,但周禹成的賬戶好查,從他賬戶支出去查,大筆資金想要查到并不難。”

    宵野道:“也行,我先找人去查一下,查不到就再想辦法。”

    人總不可能憑空消失,一個個辦法的去查,總能找到。

    泰國一處私人度假村里,套著鄒赫身體的周禹成正慢悠悠走在海邊。

    近一米九身高的體格雖然偏瘦,但比例優(yōu)勢極佳,那張臉沒好看到驚人的程度,但也是眉眼俊朗,他走過的地方多少引來了一些欣賞的目光。

    一個露出半截刻了驅魔紋手臂的年輕人跟他遇到,笑著用流利的中文問好:“來散步啊,今天感覺怎么樣?”

    周禹成感受著這具身體里鮮活的生機,露出一抹無比滿意的笑容:“很好。”

    非常好。

    感受過破敗,才能對比出原來活著的滋味,是這樣美妙。

    第 224 章

    ◎專業(yè)的事得找專業(yè)的人◎

    在周家的配合下,周禹成賬戶資金的走向很快就查到了,原來他早在一年前就已經開始著手布局了。

    但跟季南星之前猜測的不同,他并不是將資金一批批轉移到不記名賬戶方便換魂之后自己取用,而是以投資的名義轉移了出去。

    其中最大筆的金額走向一個是海外的皮包公司,一個是寺廟的捐贈。

    這兩筆大額的資金轉移到了同一個地方,泰國。

    宵野翻看完資料,眉頭都不自覺地皺了起來:“不在國內,這事是不是得交給管理局去處理啊?”

    他家鬧鬧還沒滿十八歲,別說出國了,連出市都會有影響。

    季南星搖頭:“這事管理局更不好辦。”

    每個國家都有一些能人異士,當做普通人出去旅游還行,如果是處理一些無法擺放到臺面上的事,這背后的各種手續(xù)流程都很復雜,甚至就算找到了套著鄒赫皮的周禹成,也不一定能把人帶回來。

    跨境辦案不是想得那么簡單,甚至為了保護天師,可能還要出動軍部的人。

    像他師兄能夠無障礙每天到處飛,那是因為他明面上的身份夠知名,但凡換一個管理局的管理層,甚至就連他師父,出入境各種手續(xù)都會被卡死。

    季南星合上資料:“查到資金走向,我大概能知道對方是怎么換魂的了。”

    也能猜到這背后動手的是誰。

    宵野好奇:“怎么換?”

    季南星:“有一種降頭術叫飛魂降,跟我們這邊的離魂術類似,但離魂術是生魂離體,能自由在外行走,飛魂降重點在那個降字,他們這一術法只能將魂魄從身體里抽離出來,但要有一個寄身之物,所以他們從修煉飛魂降開始,重點修煉的不是飛魂,而是那個降。”

    宵野幾乎是一點就透:“所以他們比我們國家的天師更擅長寄身?”

    季南星點頭:“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他們那邊擅長的是驅魔,是利用咒術鎮(zhèn)壓,而不是超度,再結合飛魂降,只要找到符合條件的,換魂并不難。”

    先篩選到合適的換魂對象,例如像鄒赫這種容易生魂離體的,破壞了他鎮(zhèn)壓魂魄的玉佩,將生魂勾出來,一次次利用飛魂降幫周禹成的魂魄寄身在鄒赫的身上。

    等到魂魄和身體氣息逐漸融合,再利用他們那邊的鎮(zhèn)魂咒將周禹成的魂魄鎮(zhèn)壓在鄒赫的身體里,換魂條件就達成了。

    季南星甚至懷疑有一件事說不定還真被趙宇說對了,那就是他姑姑的戀愛腦,恐怕也是中了咒術,只不過人死多年已經不太能查證了,但周禹成能夠找到幫他換魂的大師,想來跟那邊早就有所接觸。

    不然飛魂降不難,難的是鎮(zhèn)魂咒,整個泰國會鎮(zhèn)魂咒的驅魔師也沒幾個,不是早有接觸,就算周禹成有錢都請不來能幫他辦成這件事的人。

    宵野:“他們國家做這種事難道不需要付出代價嗎?總不能給錢就行吧,那周禹成也沒多有錢啊。”

    論有錢,世上富豪何其多,輪也輪不上周禹成啊。

    季南星:“怎么可能不需要付出代價,這樣擾亂陰陽,無論是周禹成還是那個幫他做這事的驅魔師都要付出代價的,只是已經修煉到逆天改命的人,總有一些歪門邪道的辦法去規(guī)避,就看這事的利益值不值得去冒險了。”

    季南星在心里復盤著他所知道的,但不管怎么想,就周禹成這個在富豪圈都排不上號的人,根本不值得宗師級別的驅魔師為他冒這個險,也不知道周禹成是怎么說服別人幫他,又或者這里面還另有內情。

    根據管理局的資料,泰國現在有三大巫,也可以稱之為三大驅魔師,是他們那邊宗師級大師,其中一個跟他師父有舊,能被他師父認可視作朋友的,絕對不會去碰歪門邪道。

    一個在皇家供奉的寺廟修行,尋常人根本見不到,那不是周禹成這種普通商人能夠接觸到的。

    還有一個叫康澎的,當初胡小蝶事件那家人請了一個國外的驅魔師,叫昆達,最后瞎了一雙眼睛狼狽回國,他就是康澎的徒弟。

    康澎這一脈最擅長的就是人體刻咒,驅魔紋在別人那兒大概是研究論文級別,但在康澎的門下,這只是出師的標準。

    鎮(zhèn)魂咒是比驅魔紋更高級更難的存在,他們那邊的驅魔師會的都沒幾個,用排除法,能幫周禹成辦成這件事的,只有昆達的師父康澎了。

    宵野:“找到了目標對象,我們要怎么做?不如這樣,我出國去找周禹成,把人強行帶回來,你多給我點護身的東西,免得著了那邊天師的道。”

    季南星:“用不著出國,這事該是誰的職責就該誰去辦。”

    宵野啊了一聲:“誰的職責?”

    季南星:“死后勾魂是誰的職責?”

    宵野試探著開口:“陰差?”

    季南星認可點頭:“就是陰差。”

    找到了周禹成的下落就不用著急了,鄒赫媽媽的七七快到了,先看能不能讓鄒赫見一見他媽媽,讓他身上的怨氣稍微化解幾分。

    人如果心有所念,頭七便是死者的回魂夜,過了頭七就會下到地府,余下的二七到七七不過是陽間活人的一份儀式,一點念想。

    但就算下到地府,那也不是上不來,開鬼門請陰差就是了。

    到了鄒赫媽媽七七這天,季南星讓宵野在房間里不要出來:“無論聽到什么聲音,天亮之前都不要出來,見陰魂跟見陰差是不一樣的,哪怕你陽氣強,見到陰差你也未必能扛得住,所以絕對不要出來。”

    宵野點頭:“知道了,放心吧,不管聽到什么聲音我都不出來。”

    他要是不答應,季鬧鬧今晚鐵定把他趕回家,那還不如老實答應在房間里不出來,好歹離鬧鬧近一些,他也安心點。

    等宵野回房間了之后,季南星做著開鬼門的準備,因為小房間里供奉著祖師爺,鄒赫畏懼那邊的氣息,便躲在靠窗的角落。

    看季南星坐那兒折疊著金元寶,道:“真的能讓我見到我媽嗎?”

    季南星:“不一定,這件事我只能盡量,無法給你絕對的保證。”

    鄒赫沉默了一會兒又問:“你折的這些,在下面真的能用?”

    季南星:“能,怎么,想提前給自己準備點?”

    鄒赫:“我沒錢,你能給我媽燒一點嗎,我盡量不給你惹麻煩,當感謝費了。”

    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能怎么賺錢給他媽買點在下面可以用的金元寶了。

    季南星:“行,到時候我給你媽媽多燒一點。”

    一筐金元寶很快就折疊好了,季南星給鄒赫畫了一個圈:“呆在里面不要出來。”

    鄒赫聽話的走進圈里。

    季南星將金元寶擺放成一座小塔山,同樣在外面畫了個圈,只見他一抬手,將一疊空白的黃符紙攤開,毛筆蘸取血色一般的朱砂,在那一疊符紙上揮毫潑墨,一氣呵成。

    鄒赫看不懂那鬼畫符一般的咒術,不知道季南星寫的是什么,直到他寫完,站定后念動著咒術,一疊符紙唰地一下飛起來,在半空中拼湊成完整而巨大的一張冤字。

    還沒等鄒赫再看清楚一點,泛著綠光的火焰從最下方的符紙開始燒了起來,連同地上堆積成小山的金元寶也被綠火包裹住了。

    屋里有火燒著,卻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熱氣,連半縷煙氣都沒有,符紙和金元寶就化成了一堆灰燼。

    明明門窗緊閉,地上不知道什么時候掀起一陣打著旋兒的陰風。

    鄒赫聽到沉重又渾厚的開門聲響起,緊接著又出現了鏈條拖拽的聲音,一扇門頓時出現在眼前。

    門那邊光亮得令人無法直視,一道黑影由遠及近慢慢變大,像是走路又不像是在走路,似乎腳尖輕輕一點,身形瞬間拉近巨大一截。

    鄒赫只覺得房中越來越陰冷,還有一股讓人想要跪下去的壓迫感,他明明已經是魂體,卻有種汗流浹背的驚懼感。

    鄒赫微微后退了半步,卻不敢出季南星給他畫的圈,并且再一次深刻意識到,他是真的死了,門的那一邊,才是他該去的地方。

    鐵鏈聲越來越近,滿地的元寶灰被風一吹整個消散個干凈,季南星這才開口:“陰魂鄒赫,含冤而死,赦山第十七代弟子季南星懇請陰差開生死簿,重判生死。”

    鄒赫不敢抬頭往那邊看,躲在圈圈里,腦子里想的是世上竟然真的有生死簿。

    一道像是冰封了三千年寒冰的陰冷聲音響起:“周禹成,庚午馬年生人,亡于甲辰龍年,享年三十四歲,無異。”

    季南星:“還請陰差再仔細看看,這人可是周禹成。”

    陰差皺眉,原本還當是這陽間小天師不服生死審判,想著吃了人元寶,那就讓人好好服一服,陰水灑下,破除一切妄障,待他再仔細看去,勾魂令上所顯現出來的字竟然變了。

    壬午馬年生人鄒赫,本該享年七十六,如今才甲辰龍年,自然是未亡。

    枉死者不少,但勾魂令一般會隨死者的命格變換,但現在勾魂令顯示鄒赫還活著。

    如果鄒赫還活著,那面前這枉死魂又是誰!

    季南星道:“本該死之人周禹成知道自己大限將至,勾結他國巫師利用邪法換魂偷命,鄒赫無辜枉死,周禹成如今還寄身在他肉身當中,還請陰差還枉死之魂一個公道。”

    整個房間的溫度再次陰冷下來,一揮手就將鄒赫從那圈里勾了出來:“此事我自會處理。”

    敢擾亂陰陽者,必死!

    見陰差轉身就走,季南星忙道:“陰差大人,鄒赫無辜枉死,他母親更是被占據他肉身之人害死,還請大人讓鄒赫與他母親再見上一面,冤者無辜,若能了卻心愿,多少也算是一點慰藉,稍后我再多捎些元寶下去,辛苦大人全了他們這一世母子情。”

    捎等同于燒,對死者是燒東西下去,但對陰差可不能用燒字,得用捎帶的捎,陰差和死魂,總要有所區(qū)分。

    陰差沉吟片刻,道了一聲:“可。”

    說罷就卷著鄒赫進了鬼門,若早些找到那偷魂換命的人,說不定還能肉身歸位,不然死了一個不該死的人,該死的人卻活著,這撥正的工作量可就大了。

    陰差一離開,鬼門就關上了,昏暗的房間瞬間明亮了起來。

    季南星走到案桌前給自家祖師爺供了三根香:“活人跨境辦案難,陰差一個念頭就能及達,那個周禹成,自求多福吧。”

    周禹成知道要在身上刻鎮(zhèn)魂咒,他的魂魄才能徹底跟肉身融合,所以當他的魂魄被用法器暫時鎮(zhèn)壓在身體里之后,他快速解決了鄒赫那些煩人的人際關系,擺脫掉了所有耽誤他時間的拖累,直接飛到了泰國。

    鎮(zhèn)魂咒已經在他身上雕刻了一段時間了,但那位大師說還要觀察他魂魄和肉身的融合情況,為了確保萬無一失,讓他留在這邊等確定沒問題了再離開。

    周禹成也不急著離開,這個身體很年輕,沒有被酒色掏空,才二十多歲,還有大好的未來,正好借著休息的這段時間他可以好好把資產整理一下,想要以后都過得富裕,坐吃山空可不行。

    周禹成正在電腦上處理他之前轉移出來的資金時,大師的徒弟,就是那天在沙灘上用流利中文跟他打招呼的青年敲門來了:“周先生。”

    周禹成看向來人,笑著一下:“雄哥,有事嗎?”

    這是個地道的泰國人,但很喜歡他們國家的文化,從小就學習中文,以前還給自己取過一個中文名字,叫雄偉,覺得這個名字很大氣,然后讓別人喊他偉哥。

    當他知道在他們國家偉哥還代表另一種東西之后,就把名字改了,改成雄哥,哥不是尊稱,而是就取名叫雄哥,說以后不管誰喊他,都是喊哥。

    雄哥滿臉帶笑的看著他:“泡藥水了,我?guī)煾刚f今天是最后一次了,泡完如果符文沒有什么問題,你就可以離開了。”

    周禹成忍不住激動了一下,但他很快克制住了自己,雖然待在這里當是休假的,可畢竟無法離開沒有自由,能出去正式開始自己新的人生,他當然更高興。

    合上電腦,周禹成站起身:“走吧,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

    雄哥笑著道:“拿錢辦事,你的報酬給的很豐厚。”

    周禹成也朝他笑了笑,然后往專門泡藥浴的房間走去。

    藥浴是隔幾天他們通知他就來泡一次,滋味不太好,有種密密麻麻咬著疼的感覺,但據說這種是固魂藥水,能讓他身上的鎮(zhèn)魂咒保持的時間更久一點。

    還好疼痛感還能忍耐,每次泡完他的確有種神清氣爽的感覺。

    周禹成脫掉衣服,他的后背是密密麻麻的鎮(zhèn)魂咒,鋪滿了整個后背,當初刻鎮(zhèn)魂咒的時候每一刀都好像在生刮肉一般,折磨的令他心有余悸。

    好在一切都熬過來了,新生總是要付出點代價的。

    泡進藥水里,周禹成沒有等到那種密密麻麻啃咬的疼,反而整個變得沉重昏沉,等他再次醒來,他已經一|絲|不|掛被捆綁在了一處刻滿了咒文的臺子上。

    周禹成頓時驚慌掙扎了一下,看到一旁的雄哥,忙喊道:“你們這是干什么!”

    雄哥還是那樣一臉陽光的笑容:“最后一道流程了,忍忍就好。”

    周禹成:“什么流程要把我綁起來?”

    開門的聲音響起,一個干癟的老頭坐著電動輪椅進來,雄哥一秒收起臉上的笑容走了過去,說出口的是周禹成聽不懂的泰語。

    周禹成認識輪椅上那老頭,就是幫他換魂的大師康澎,之前他還沒坐輪椅,也不像這樣蒼老,至少在幫他換魂的時候,這人看著年紀大,但氣血很足的樣子,也不知道怎么會變成現在需要坐輪椅了。

    周禹成預感到了不好,再次想要掙脫開手腳上的束縛。

    雄哥走過來按住了他:“別亂動,很快就好了,真的就最后一個流程了。”

    周禹成強忍著心里的那股不安:“什么流程,到底是什么流程?”

    雄哥笑著道:“當然是給我?guī)煾蛤v地方的流程啊。”

    嗡地一聲,周禹成的腦子像是充血了一樣空白了一下,恐懼瞬間爬滿全身,騰地方,能騰什么地方,所以這個身體根本就不是給他選的,是那個康澎給他自己選的?

    是了,有能力換魂偷生的人,怎么可能替人收錢辦事,有這種能力,別說他了,就是傾盡周家所有資產恐怕都打動不了對方,所以從一開始,他是螳螂,康澎才是那只黃雀。

    他不想死,他好不容易擺脫了那具癌癥晚期的身體得到新生,他怎么會甘愿去死。

    周禹成瘋狂掙扎起來,但下一秒脖間一疼,雄哥還在輕嘖著可惜:“讓你別亂動,好不容易養(yǎng)出來的皮囊,被你亂動弄壞了怎么辦,反正你本來就是要死的,讓你多快活了這么久,你也夠了。”

    看著還對著他笑的雄哥,周禹成只覺得對方可怕得猶如惡魔,但再多的他也沒那個力氣去想了,很快在藥物的作用下,周禹成徹底昏死過去。

    康澎操控著輪椅,雄哥忙過來將他師父扶起來放到了另一邊同樣刻滿咒文的臺子上。

    雄哥站在一旁,嘴里低聲念著咒,臺子上刻的咒文像是注入了力量一般亮起了光芒,他伸出手,虛空中輕輕一拽,周禹成的魂魄就被他從鄒赫的身體里拉了出來。

    下一秒蒼老的康澎催動力量利用飛魂降離體,整個魂體慢慢落在了鄒赫那具已經刻滿了咒術的身體里。

    康澎已經蒼老,修行的人對于自己的大限多少有些感知,但能活著誰又愿意死呢,所以他早早就開始研究換魂術。

    直接換魂肯定是不行的,生魂與肉身的氣息不消除干凈,是要產生因果關系的,一旦因果關系產生,死后定然會清算。

    但現在這個身體只是曾經寄身過一個死魂的空殼,有因果關系的是周禹成,不是他康澎。

    這肉身已經被他煉化得足夠容納他強大的靈魂,康澎緩緩睜開眼睛,感受著久違的年輕,看著緊致沒有褶皺的皮膚,滿意地坐起身來。

    雄哥在一旁用泰語說著恭喜師父的話,師父能夠換魂成功,那么等以后他的大限將至,肉體對他來說再也不是壽命的束縛了。

    就在兩人高興的時候,屋內瞬間陰冷了起來。

    雖然是新換的身體,但康澎幾十年修煉出來的能力還是在的,他敏銳地察覺到這屋子里多了點什么,就在他想要催動力量來對付屋內的不速之客時,一條鎖鏈唰地一下憑空出現,纏繞在了他的雙手上。

    康澎一點反抗余地都沒有的被人生生從身體里將魂魄抽拉了出來。

    察覺到魂體正在調動力量想要反抗,勾魂索已經自動地將魂魄死死纏繞住,小小陰魂被它鎖住了,就別想逃。

    陰差看那具身體還是熱的,隨手往鄒赫的身上一拍,直接將他打回了自己的肉身。

    一轉頭看到那個蒼老干癟的靈魂,陰差愣了一下,甚至拿出勾魂令看看,看是不是又勾錯了魂,那個三十多歲的周禹成,不至于蒼老成這樣。

    然而勾魂令照出來的字看得陰差又是一愣,外籍人士啊,也是個壽限到了想要偷天換命的,來都來了,勾了吧。

    察覺到角落里還有一團魂魄,陰差丟出勾魂鏈將那一團東西勾了過來,一看,這不就是周禹成嗎,總算是找到了。

    氣不過隨手在他的神魂上抽打了一下,狗東西,到了時間不愿意死,給他們增加了多大的工作量,還跋山涉水跨境找魂。

    原本還有些神志不清的周禹成被抽打得瞬間清醒了幾分,但勾魂鏈抽打在魂魄上的滋味也讓他疼得簡直要原地升天。

    他慘痛地叫了一聲,等看清眼前的景象,嚇得整個魂體都飄了起來,高帽子陰差,他竟然看到了黑白無常?

    重新回到自己身體里的鄒赫坐了起來,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感受了一下身體的溫度,他竟然活過來了,竟然真的活過來了!

    看著面前的鄒赫,周禹成又震驚又絕望,他竟然能找回自己的身體,他竟然能把自己的身體搶回去。

    那他這段時間到底在忙活什么,為什么,這到底是為什么!

    陰差看了鄒赫一眼:“你這魂魄輕得很,又是個天生靈體,這才被人盯上,我給你打上印記,以后就不會輕易走魂了。”

    鄒赫恨不得跪地口頭:“謝謝陰差大人!”

    陰差看向地上表情驚恐的康澎徒弟,滿身黑氣不知道作了多少惡,這來陽間一趟就當是做好事了,一巴掌抽他腦門上,雄哥直接倒地昏死了過去。

    陰差勾著兩個魂走了,鄒赫扒了那個雄哥的衣服穿到了自己的身上,他跑出屋子,想到之前季南星叮囑的,又折返身回去,找了東西把那個雄哥捆綁了起來,從他身上摸出手機,給季南星打了個電話。

    這邊季南星剛把陰差送走,把宵野從房間里放了出來,兩人一起將小房間清理了一下,因為開鬼門請陰差消耗大,宵野給他煮了宵夜。

    才吃兩口,就接到鄒赫的求救電話。

    季南星讓他發(fā)個定位在原地等著,掛了電話感嘆道:“還得是陰差,這辦事效率。”

    宵野將煎的雞蛋給他端了過來:“完事了?”

    季南星點頭:“完事了,肉身還沒涼,被陰差一巴掌送回去了。”

    第 225 章

    ◎天降橫財要捐一半◎

    在鄰近的幾個國家,因為天然的地域關系,有些東西算是道法同源,對于這種能害人于無形的力量,他們在外面也是有駐外辦事處的,雖然很隱秘。

    跨境抓人很麻煩,但立時營救卻不難。

    早上季南星起床洗臉刷牙準備上學的時候,鄒赫就已經被人接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只是鄒赫沒有周禹成在他身體里的那段記憶,當時又忙著離開康澎的地盤,一些證件都沒拿,哪怕走管理局的關系,補辦也稍微需要一點時間,暫時還沒回來。

    他還沒回來,但昨晚發(fā)生的事已經第一時間傳回來了。

    換魂這件事只有管理局部分人知道,季南星這邊要做案件上報,哪怕是自己私下接的案子沒有走管理局的后臺,可是一般情況也是要上報做記錄的。

    換魂影響很大,尤其是差點就成功的換魂,如果被大眾知曉,讓一些心性不定的天師起了歪念頭,那才是害人。

    就連管理局的案件卷宗都做了兩份,需要高級權限查閱的自然是真實情況,對外供天師查看的稍微做了點潤色和掩蓋。

    吃著早餐查看手機的時候,季南星才看到以前像死了一樣安靜的天師群里,一早上就炸了群。

    那天師群里有大佬,除了專業(yè)性的問題會在群里請教,一般情況沒人敢隨便水群,但今天,這聊天記錄多得像是進了菜市場一樣,鬧哄哄的。

    一打開群聊,消息轟炸一般涌出來。

    【康澎,是我知道的那個康澎嗎?】

    【就是他!也快一百多歲了吧,這種有能力的人越是大限將至越是舍不得死,跟之前港城那個命理師一樣,都想逆天換命。】

    【到底什么情況啊?死一個別國巫師不至于掛上咱們玄門內熱搜吧。】

    【怎么不至于,三大巫師死了一個,對他們來說得是多大的損失。】

    【那逆天換命又是怎么一回事?】

    【簡單來說就是那個康澎找到了一個寄身條件不錯的肉身,給人下了降頭把人哄騙到了泰國,結果就差臨門一腳。】

    【他不在自己國家找,到我們國家找,這不是找死嗎。】

    【聽說是鬼差來勾魂,然后發(fā)現那陰魂陽壽不對,一追查好家伙,被人逆天換命了,這還得了,連夜追過去直接把那個老頭的魂魄勾走了,大宗師又怎么樣,還不是抵不過咱老祖宗的勾魂鏈。】

    【最新消息,康澎的徒弟醒了,但整個癡傻了,據說少了一魂一魄,可惜了,傻子說不出當晚的情況,他們那邊現在亂的很,都在查昨天晚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群里還有一些不知道康澎是誰的,不少人在給科普,宵野也湊著腦袋在那兒看:“消息這么快就傳開了?這件事應該不會再牽扯到你身上吧?”

    感覺那個康澎好像對他們國家還挺重要,他可不想季鬧鬧卷進麻煩里。

    季南星吃下最后一口餃子,擦了擦嘴:“跟我有什么關系,又不是我去勾的魂。”

    再怎么查,這事也查不到他頭上,調查周家這事本來也沒幾個圈內人知道,關山知道,估計關山能琢磨出什么來,但關山嘴巴嚴得很,他不可能對外亂說,所以這事他沒沾上半點葷腥。

    宵野將碗筷往洗碗機里丟的時候,管理局的程鳶打了個電話過來。

    電話一接通就直接朝他問道:“你昨晚是不是開鬼門了?”

    季南星也沒隱瞞,嗯了一聲:“這事我寫到案件報告里了。”

    程鳶那邊窸窸窣窣的,似乎正在脫衣服:“昨天不是我的班,你案件報告我還沒看,我看到昨晚陰氣監(jiān)測,你家那邊昨晚的陰氣超標了,上次你師父不是跟你說了,讓你不要輕易動鬼門。”

    季南星:“是不要輕易,沒說不能,康澎雖然老了,但他本事還是在的,宗師級的驅魔師,又是他的地盤,我對上他沒多少勝算,沒必要給自己找麻煩,除了找陰差,你說還有什么能快速解決的辦法。”

    程鳶笑了一聲:“你倒是自我認知挺清晰的,我還以為你會迎難而上。”

    季南星:“我又不傻,周禹成那事處處都透著奇怪,康澎不說富可敵國,但活到他這歲數,再多的錢對他來說都已經沒多大用處了,他不可能為了錢去做這種事,除非周禹成是他血緣后輩,但這顯然不可能,除了給自己換命,我想不到別的可能。”

    不管是不是他猜想的那樣,這件事背后絕對不會是周禹成花錢買命,康澎收錢幫他換命這么簡單,他又不可能親自去泰國查這事,那就交給有能力又能快速解決的人去辦。

    陰差收了他的金元寶,勾魂本來也是陰差的職責所在,不管怎么想,直接找陰差都是最簡單直接且有效率的。

    再厲害的大師,一條勾魂鏈纏上去,你也得束手就擒。

    程鳶:“康澎的徒弟被打散了一魂一魄,整個人癡傻了,所以昨晚的事甚至包括康澎的換魂計劃估計只有那個鄒赫知道了。”

    季南星:“陰差人還挺好,還直接給收尾了。”

    程鳶聞言笑了一聲:“還好遇到這事的是你,不然我們也只能靠人力解決。”

    開鬼門這事,可不是所有天師都能辦到的,就算有那個能力,也不是開了就能把陰差請上來的。

    倒是季南星,幾乎次次都能請到陰差,小時候迷路了都能把陰差喊上來帶他找出路,看樣子陰差還挺喜歡他。

    季南星道:“我聽鄒赫說,他身上被刻了東西,應該是鎮(zhèn)魂咒,他這邊你們打算怎么處理?”

    程鳶:“等他被送回來了再看看吧,康澎盯上他說不定是有什么過人的地方,看看能不能培養(yǎng),鎮(zhèn)魂咒可是好東西,就連他們國家的巫師都沒幾個有。”

    季南星:“那你們收尾善后吧,我馬上就要考試了,學習上得抓一抓了。”

    一聽就知道是懶得善后的借口,并沒有拆穿他的程鳶聲音里含著笑意:“你呀,行了,上你的學去吧,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季南星掛了電話,一回頭看到宵野拿著圍巾外套和書包等在門口了,笑了笑朝他走了過去。

    雖然學校離他住的地方就隔了一條馬路,但從小區(qū)走過去也差不多要個三五分鐘的,為了早上能夠多睡那五分鐘,宵野專門弄了一輛帶后座的自行車,夏天還挺舒服,不用走路就不會太熱,冬天就不太行了,寒風吹得臉生疼。

    宵野給季南星圍好圍巾,將整個臉遮擋得連眼睛都沒露出來,牽著他坐上后座,大長腿一蹬,車輪滑行老遠。

    美好的一天又開始了!

    差不多過了快一周鄒赫才回來,一回來就被人接到管理局去了,因為季南星是處理這事的當事人,所以上面也通知了他一聲,看他要不要過來見見鄒赫。

    季南星還挺好奇鎮(zhèn)魂咒的,雖然他在書上看過,但書上只能記個形態(tài),并不能真正感受鎮(zhèn)魂咒的威力,鄒赫身上的鎮(zhèn)魂咒可是康澎親手刻的,絕對不一般。

    正好宵野接了幾單管理局那邊的符單,順便把畫好的符箓給他們送過去。

    看著跟在季南星身邊一起來的宵野,幾個已經跟他熟悉的天師玩笑道:“你都快成咱管理局的編外人員了,要不你去考一個符箓師的證,然后加入管理局,好歹正式編制五險一金每個月還能有底薪。”

    宵野笑著應道:“這么好啊,那我得好好考慮考慮了。”

    說是這么說,但暫時沒這個打算,國家編制可不是那么好拿的,拿了以后各方面的限制也多。

    一路上電梯,跟宵野打招呼的比跟季南星打招呼的都多。

    等電梯門合上沒了外人,季南星看向宵野:“你跟我來管理局簡直像回家一樣。”

    宵野別的不敢說多牛,但人際關系這一塊那是拿捏得很到位的,他能很快就融入進一個新的環(huán)境里,甚至知道的比季南星還多:“今天管理局小廚房有栗子糕,等下你去見鄒赫,我交了符紙就去小廚房給你盯栗子糕。”

    宵野在后勤部那層樓就下去了,季南星直接上了頂樓。

    一看到季南星,鄒赫簡直像見到親人一樣,雖然在他還是鬼的時候季南星用數到三威脅過他,但要不是季南星,他還真不一定能夠重見天日。

    被怨氣纏身的鄒赫陰惻惻的,但回到陽間的鄒赫就像變了一個人,看著挺陽光開朗的。

    季南星倒也不意外,鄒赫真要性格陰狠,周家根本等不到他去,估計早就鬧出幾條人命來了,鄒赫雖然纏著鄒家,嘴里喊著要殺了他們全家,實際上并沒有真正的下死手。

    雖然是在頂樓,但管理局給他安排了一個小單間,居住環(huán)境看著還行。

    鄒赫這段時間挺心驚膽戰(zhàn)的,遇到這種事,把他接回國的還是國家的人,他挺擔心自己會被抓去研究。

    直到被帶到管理局來,他才知道原來國家真的有這方面的部門,季南星也不是他以為的民間高人,人家是有正式編制的,他也不會因為死而復生被拉去研究,雖然因為他背上的鎮(zhèn)魂咒暫時被留下來了,但鄒赫目前過得還算安心。

    季南星看他桌上開著刷劇的電腦,笑著道:“看起來你還挺適應。”

    鄒赫:“不適應也都這樣了。”

    季南星:“你見到你媽媽了嗎?”

    鄒赫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應該是見到了,但那段記憶變得有點模糊,我只記得我媽抱著我說要我好好活著,其他的都記不太清楚了。”

    是怎么見到的,在哪里見到的,周圍的環(huán)境是什么樣的,包括說了什么之類的,他記憶都是模糊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不讓活著的人記住陰間的事。

    但他知道他應該是見到了,最后的擁抱他還有點印象。

    季南星:“那以后就聽你媽媽的話,好好活著。”

    鄒赫看著面前比他小了幾歲的少年,真誠道:“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已經犯下大錯了。”

    如果他殺了人,估計也無法還陽了,不過回來之后他才聽說,因為他的怨氣,讓某個身帶煞氣的人導致了幾場意外發(fā)生,雖然這件事的根源其實并不在他,但鄒赫心里還是有點后悔。

    只是那時候真的滿心恨意,他自己都沒命了,哪里還顧得上別人,只能以后多做好事,盡量彌補了。

    鄒赫看了眼門外,小聲朝季南星道:“我現在賬戶有好多錢,都是周禹成占據我身體的時候轉移到我名下的,我問過他們,他們說這是我自己的事,讓我自己處理,這錢我能用嗎?用了會有報應嗎?”

    季南星:“又不是你偷的也不是你搶的,能有什么報應,不過對你來說這畢竟是一筆天降橫財,捐一半出去留一半,就當是周禹成對你的補償了。”

    有了季南星這話鄒赫就放心了,他就是一俗人,能夠好好過日子為什么要為難自己,周禹成害死他媽媽,還差點害死他,陰差說了,這些事下到地府都會跟他清算的,既然已經得到了報應,自己也就沒必要再執(zhí)著在他身上了。

    說完了正事,季南星提出自己過來的目的:“能讓我看看鎮(zhèn)魂咒嗎?”

    鄒赫熟練地脫下衣服,因為管理局里暖氣開得大,他就只穿了一件襯衫,三兩下就解了扣子露出后背,還道:“可以上手,隨便摸。”

    被帶來管理局之后,每個過來跟他談話的人最后都想要看一看他背上的鎮(zhèn)魂咒,已經不止一個摸過了,從一開始覺得別扭,這會兒都習慣了。

    想到自己滿背鬼畫符一樣看不懂的字,鄒赫嘆了口氣:“以后不能考公了。”

    滿背的紋身,聽說這東西洗都洗不掉,估計不只是考公,以后找老婆都難,哪個女孩子能接受這滿背的鬼畫符,嚇都嚇死了。

    季南星:“誰說不能考公,管理局也有編制,你可以進管理局。”

    鄒赫豁然開朗,這好像也是一條路。

    站在鄒赫身后的季南星看著他滿背的鎮(zhèn)魂咒,沒忍住從指尖釋放出一縷陰氣,察覺到陰氣,背上的符咒瞬間靈光閃現。

    季南星感覺指尖一疼,陰氣不是被驅散干凈的,是被一股更加強大的力量給撲滅干凈的,燒得他指尖都紅了。

    季南星不在意地揉了一下指尖,看著毫無感覺的鄒赫道:“穿上吧,管理局的人跟你談過嗎?”

    鄒赫點頭:“談過,他們說可以幫我封住背后的鎮(zhèn)魂咒,說這東西力量很強,如果不封住,就會一直消耗我的氣血。”

    季南星:“你怎么想?”

    鄒赫:“我想修煉,陰差說我天生靈體,就是體質特殊的那種人,本來就適合修煉,只是小時候沒有懂這方面的帶我入行,錯過了最佳的學習時間,但現在有了鎮(zhèn)魂咒,幾乎是直接把我?guī)胄校c其封住以后再被人算計,不如好好運用,把它當保護自己的武器。”

    季南星看了眼鄒赫,沒多說什么。

    之前鄒赫佩戴的那塊能夠壓住他魂魄不輕易離魂的玉佩就不是一般的東西,能夠搞來真東西,估計他家多少是有點門道的,至少認識這方面的人,可能那時候他家里大概不希望他走上這條路,所以將他的特殊給壓住了。

    只是沒想到兜兜轉轉的,該走什么路,最終還是走了上來。

    從鄒赫房間出來的時候,宵野拿著一盒打包好的栗子糕,另外還端著一盤子散發(fā)著香氣的栗子糕等在外面,正跟頂樓做記錄的小姐姐聊得眉開眼笑。

    他一出來,宵野就像是對他有雷達感應一樣,立刻回頭飛奔過來:“談完了?快趁熱吃,我還打包了一盒,可以帶回家吃。”

    季南星伸手剛要拿一塊,就被宵野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放下手上端的盤子,仔細翻看著他的手,皺眉問:“這是怎么弄的?這么紅,摸什么東西燙到了?”

    季南星很白,現在天氣冷,雖然他自身已經陰陽平衡了,但體溫還是比較低,手指慣常都是冰冰涼的,這會兒紅了一處看著就尤其明顯。

    季南星抽回自己的手:“剛剛試了一下那個鎮(zhèn)魂咒,很厲害,沒事,一會兒就好了。”

    宵野輕輕捏了捏:“疼不疼?”

    季南星搖頭:“不疼。”

    宵野:“你別動手了,我喂你吃,我手是干凈的。”

    說著拿了一塊栗子糕喂到了季南星的嘴邊。

    季南星只好張嘴咬了一口,余光看到剛剛跟宵野聊天的那個小姐姐兩眼放光地看著他們。

    有點好笑又有點無奈,但季南星也沒提醒宵野,他只是右手的手指頭紅了一點,左手一點事都沒有,吃完了喂來的那塊栗子糕,隨手抽了一張紙擦了擦嘴:“走吧,回家了。”

    宵野把還剩幾塊的盤子放到了小姐姐面前:“幫忙消耗一下,我們先走了,謝啦。”

    說完拎著打包好的那盒屁顛地跟上。

    小姐姐一手托腮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感嘆,青春竹馬,真好啊。

    第 226 章

    ◎主播預言◎

    一個鄒赫牽扯了好幾件事,好在事情基本都解決了,至于國外那邊因為倒下一個大師而陷入勢力爭奪的混亂,這事就跟季南星無關了,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每天為了作業(yè)和考試煩惱的高中生,國際上的事跟他牽扯不上關系。

    趙家的怨氣被驅散之后,他們家從不信這些到頻繁往玉春觀上香,聽說怨氣纏身那段時間他們家的人吃了不少苦。

    走路摔一跤,出門被鳥屎砸,喝水嗆到差點窒息,吃飯吃出各種奇形怪狀的東西幾乎每天都在發(fā)生,當趙宇將季南星給的符紙人手發(fā)放一張后,這種倒霉的狀態(tài)算是解除了。

    只不過季南星這樣厲害的大師,還是季家的老四,自然不是他們隨時想見就能見的,但經過這事,他們家對玄學方面的確有些敬畏,總覺得不做點什么心里不安。

    趙宇只好又找到季南星,季南星讓他們家沒事的時候可以去玉春觀上上香,聽一聽講座,凈化凈化自身。

    現在趙家已經是玉春觀的忠實香客了,還跟著玉春觀做了幾次慈善,據趙宇說,他家老爺子近段時間整個人都平和了許多,也因為慈善,他們家之前出事造成的口碑下滑稍微有點回升。

    就是趙家的重擔現在全落在了趙宇的身上,他找季南星大哥吃飯喝酒變得頻繁了一些,一邊取經,一邊大倒苦水。

    趙家慢慢在發(fā)展,周家已經救不了了。

    之前季南星就說過,他家的報應才剛剛開始,他們也的確將這話聽進去了,但讓他們放棄所有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那天季南星走了之后,周家的老爺子再次四處尋求大師,看能不能幫他們家把這一關渡過去。

    可惜靠譜的大師還沒找到,他們家的報應就來了。

    在玉蘭市再次降溫正式進入冬天的時候,周家早前建造的一棟樓下陷了,樓棟也因為下陷出現了裂紋。

    房屋審核不達標是不允許交付的,但這年頭有錢能使鬼推磨,各種陰陽文件,再加上他們這里既不是處于地震帶,也沒有因為底下礦產被挖空,地基這方面夠標準就行了。

    結果誰也沒想到竟然會塌陷,好在整棟樓只是下沉了部分,沒有倒塌,也沒有人員傷亡。

    但現在沒有傷亡不表示以后這房子還能住啊,一個下沉的地方誰敢住啊,可房子這東西,哪個不是耗盡了兩三代人的心血積攢出來的,現在出了事以后很有可能無家可歸,這誰能接受。

    于是眾業(yè)主直接將當初建造這里的開發(fā)商告上了法庭,那個開發(fā)商正是周家。

    出事之后周家?guī)捉涊氜D聯系上季南星,季南星直接一句不好意思救不了就掛了電話。

    當初已經給他們指了路,他們不愿意走,現在無路可走了再來找他,他又不是神仙還能把時間撥回出事之前,只能說自作孽不可活。

    周家新聞鬧的沸沸揚揚霸占熱搜的時候,高二第一次期中考試的成績也下來了。

    成績排名貼在高二區(qū)域的公告欄那兒,下課鈴聲一響,一群人蜂擁而至。

    宵野仗著身高站在人群外,第一眼就看到第一名季南星三個字,后面單科的成績除了物理比第二名低兩分,其他成績都是單科第一,總分更是高出第二名近二十分。

    看完了季南星的成績,宵野又一個個往下找,在第九名的地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宵野甚至來不及去看后面的單科成績,一陣風似的跑回了教室。

    “季鬧鬧!我們說好的,我進了年級前十,你就陪我去山頂看日出的!”

    季南星放下刷題的筆看著他:“第幾?”

    宵野將食指一勾:“第九!”

    季南星笑了:“那好吧,你可以去訂酒店了。”

    張沅舉手:“順便給我也訂一間。”

    滿臉笑容的宵野給他表演了一場瞬間變臉:“你在說什么夢話。”

    張沅笑嘻嘻看著他:“寒衣節(jié)嘛,去年我沒去,今年我想去見識見識,你多訂一間房就行了,房費我和陳十一還有蔣棠棠她們分攤。”

    那家山頂酒店很貴的,宵野肯定舍不得讓季南星住什么標間,鐵定是高級套房,一夜可能就要四五千,到時候他和陳十一他們住一間,女生睡里面的房間,他跟陳十一在沙發(fā)上混一晚也行,反正開了暖氣不會冷。

    宵野勾住張沅的脖子,壓低了聲音道:“你干什么!沒你這么當電燈泡的!”

    還是不是兄弟了,不給他們創(chuàng)造機會,還要剝奪機會?

    張沅:“我們又不跟你搶房間,再怎么樣你肯定是跟季南星一個房間,獨處機會有得是,其他時間一起玩,人多總會開心點吧,而且我們還能助攻打配合,孤軍奮戰(zhàn)哪里有四五個僚機幫你好。”

    宵野狐疑看著他:“不搞破壞?”

    張沅給了他一倒拐:“我們是搞破壞的人嗎。”

    怕自己強硬拒絕讓季南星多想,宵野只好咬牙切齒的答應了。

    季南星看他瞄一眼手機屏幕就朝著張沅瞪一眼的模樣,就像一個滿臉不情愿但又不得不服從的大狗狗,那一頭微卷的毛都好像透著一股可愛。

    宵野本來打算訂兩間,但總覺得還是不太方便,就定了三間,兩間是標配,但用賬戶積分給升級了房型,這樣住的好價格也不貴,他爺爺經常跟朋友爬山,爬到山頂就住兩天,是高級vip,卡里的積分多得是,不用白不用。

    寒衣節(jié)那天正好是周末,天氣還挺好,因為陳十一體力不太行,他那破身體爬不了山,所以季南星讓自家保鏢開車從山道那邊直接送他去酒店,張沅蔣棠棠幾個就跟他和宵野一起先爬玉春觀,再上山頂酒店。

    隨著這兩年各種民俗文化的科普,以前沒多少人知道的寒衣節(jié)也開始被重視起來。

    宵野一邊爬山一邊拉著季南星避開人群:“今年的人好像比去年要多一點。”

    去年人也不少,但明顯不像今年,爬山都幾乎快要人挨著人爬了。

    走在后面的張沅喘著氣道:“不是今年的人比去年多,是今年玉春觀出名了。”

    百事通一般的蔣棠棠道:“我知道!是有個劇組,本來按照流程要搞什么開機儀式,還是請過大師看場地看吉日的。”

    宵野已經身為半個玄門人了,竟然沒聽過這事,有點好奇:“然后呢?出什么事了?”

    蔣棠棠:“所有的東西當時都準備好了,就貢品啊,豬頭啊,貢果之類的,還有儀式當天參加的記者,好多人,就在他們準備上香的時候,有個玉春觀的道士讓他們趕緊離開,說這邊危險。”

    已經累到只想喘氣說不出話來的林藝雙手撐著膝蓋,看到還能嘰嘰喳喳的蔣棠棠滿臉佩服:“你不累嗎?”

    蔣棠棠揮了揮手:“別打斷我,然后戲劇性的事情就發(fā)生了,劇組那么多人,那么多拍攝器材都在那邊,開機儀式之后就是記者招待會,哪里是說走就能走的,他們不聽,也不知道那個玉春觀的道士聯系了誰,很快就有人上來驅趕了,當時那劇組還叫囂呢,說他們給錢租借的場地,說這件事一定要追究到底。”

    “結果那群人剛被趕下山,就變天了,暴雨傾盆不說,還一道雷劈在了一棵上百年的大樹上,大樹被劈開了一半,劈掉的那一半倒下來,將劇組搭建好的準備開記者招待會的臺子都給砸成了兩半。”

    蔣棠棠說著還從手機里翻找出照片:“你們看,就是這個,可不可怕,危不危險,要不是玉春觀的道士趕人,就這威力怎么都會造成傷亡吧。”

    娛樂圈的事本就被關注,出這么大又這么充滿了玄學力量的事,當然立刻就傳開了,于是玉春觀出名了,自己許的愿望能不能靈驗那是一說,至少人家是有真本事的。

    蔣棠棠說完停下腳步,然后重重喘了一口氣:“累死我了,早知道我就該跟陳十一一起坐車上去了。”

    一直默默爬山沒吭聲的肖筱開口道:“不是你自己說的,親自爬上去才能顯得心誠。”

    蔣棠棠抬頭,看到臉不紅氣不喘的宵野一點都不意外,但看到同樣面色不改的學神,忍不住道:“這還是我們那弱不禁風的學神大大嗎?看張沅都要喘成狗了。”

    只是有點氣息不穩(wěn)的張沅:“誰喘成狗了,也就你們女生不愛運動,這么點高就累死累活的。”

    蔣棠棠立刻擼起袖子:“什么叫我們女生不愛運動,誰給女生貼的不愛運動標簽,張沅,你找打是不是!”

    張沅連忙討?zhàn)垼骸拔义e我錯,不是女生不愛運動,是你們幾個不愛運動,行了吧。”

    蔣棠棠:“那也不行!”

    一聲吼完就追著張沅打。

    林藝和肖筱對視一眼,無奈一笑:“真是精力旺盛啊。”

    宵野喂季南星喝了兩口水,問道:“餓不餓?”

    季南星搖頭:“早餐吃那么多,哪會這么快就餓了。”

    宵野把水壺裝進包里,然后朝著季南星伸出手:“我拉著你走,省一點力氣。”

    雖然并不累,但沒有拒絕的季南星把手放到了宵野的掌心,任由他拉著自己繼續(xù)往上爬。

    打鬧了一圈的兩人一抬頭就看到校霸和學神走遠了,但看到牽在一起的手,頓時眼冒星星。

    一般情況下是絕對不嗑真人的,因為真人沒有動漫人物好看,長得太磕磣的也嗑不起來,但校霸對學神超粗的箭頭以及過于優(yōu)秀的長相,很難讓人不嗑啊。

    好不容易爬到了玉春觀,門口都排起了長隊,今天本來就是寒衣節(jié),特意來參加寒衣節(jié)的,以及被之前玉春觀很靈熱搜影響來湊熱鬧的游客,加起來人超級多。

    還好季南星有管理局的證,直接從小門進去不需要走大門。

    來參加寒衣節(jié)肯定要給親人燒些東西,連陳十一在內都提前買好了一些紙扎,雖然沒有宵野那么大手筆連別墅都買了好幾棟,但加在一起東西也不少了。

    宵野熟門熟路幫著掛著管理局工作牌的人一起去搬東西,張沅笑著朝季南星道:“這家伙已經跟你那些同事混熟了吧?”

    季南星:“那是相當熟。”

    他除了跟幾個隊長接觸的多,跟其他隊員只是簡單的合作,認識這么多年從來沒有在一起吃過飯。

    但宵野已經跟一隊還有三隊的隊員約過幾次飯了,沒約二隊那是因為他跟二隊合作少,要不是他陽氣強見不到鬼,恐怕跟管理局那些鬼同事都要打成一片了。

    張沅搖頭:“他這社交技能,只能說一句悍匪了。”

    超度的陰魂被單獨安排在一個區(qū),像去年一樣,單獨劃分一個區(qū)用來燒給親人祭祀的紙扎。

    張沅他們還是第一次參加這樣大型的祭祀儀式,一群穿著道服的道長出來的時候還是挺有震懾感的。

    看著那邊有條不紊地做著各項安排,張沅小聲朝宵野道:“這座山頭一定很干凈。”

    宵野也偏頭朝他小聲道:“你以后要是招惹了什么我和鬧鬧遠水救不了近火的,你就來這里求救,能保命。”

    儀式開始之后幾人老老實實站在一邊不敢隨意亂動,等到儀式結束開始燒紙扎的時候,都默默在心里許愿,既然玉春觀這么靈,那么這些燒下去的東西自家老祖宗們一定能收到吧。

    東西收到了可就要保佑他們許的愿望成真哦。

    祭祀完畢,中午幾人還留在玉春觀吃了一頓員工餐。

    以前的道觀是不接待游客用餐的,道觀就那么大,也沒什么娛樂設施,基本就是來上香祭拜一下然后就走了,用不著吃飯。

    但隨著道觀的名氣越來越大,來的人越來越多,有的拖家?guī)Э诘模械挠X得風景好來這里采風的,總之意見箱里面投放最多的就是沒有食堂,道觀聽取群眾的意見,還真弄了個食堂。

    玉春觀的食堂還意外的好吃。

    蔣棠棠悄悄朝肖筱和林藝道:“還好這里不是寺廟,不然我們就要吃齋菜了。”

    宵野道:“有一間佛寺的齋菜也很好吃。”

    季南星抬眼朝他看了一下,宵野瞬間雷達啟動,連忙道:“不過沒這里的好吃,還是道教的好,至少能吃肉。”

    季南星:“說起來我之前去處理一件事的時候,有個大師說我很有佛緣,要不是我?guī)煾笌胰氲涝纾掖蟾乓呀浫ニ聫R修行了。”

    其他人哇哇的感嘆:“那不就是說傳說中的佛子?”

    只有宵野拍桌:“佛教有什么好!一點都不好!度別人然后氣死自己?鬧鬧還是道教好,咱師父培養(yǎng)個徒弟也不容易,年紀也大了,以后這種話可不能再說,讓師父聽見師父得多傷心。”

    其他人悶笑,季南星給宵野夾了一筷子菜:“吃你的。”

    吃飽喝足,攢夠了精力眾人決定直接徒步到山頂的酒店,等他們到的時候,陳十一都已經睡了個午覺了。

    “你們怎么才來啊,我還以為你們半道上失蹤了。”

    蔣棠棠叫著往房間陽臺沖,這山頂酒店的風景也太好了吧,一眼看出去滿眼蔥綠,藍天白云的也太美了。

    林藝和肖筱癱沙發(fā)上揉腿:“他們嫌早上沒爬夠,不愿意坐纜車,非要靠雙腿登頂。”

    陳十一給他們拿了飲料,房間里暖氣很足,熱得很,喝一點冰冰涼的飲料就剛剛好,然后拿著手機跑到季南星旁邊:“南星你看,這里有個主播,她預言今晚楓葉酒店將會有命案發(fā)生,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第 227 章

    ◎死在浴室的男人◎

    陳十一早上是跟他們一起出門的,只不過就他這身體連路走多了都喘,更別說爬山了,只好把季南星他們送到山腳下,自己跟著開車的保鏢回了酒店。

    一個人在酒店無聊,陳十一就各種姿勢躺著刷小視頻,看完他關注的一些手作大大之后,就毫無目的的刷其他視頻或者直播。

    大概是距離推送,他刷到一個叫三寸光的主播正在解說各種面相,還會連線測字看相。

    因為季南星的關系,陳十一對這些格外關注了一些,刷到了就停下來看了看。

    一開始那主播就是正常解析各種面相,什么耳大有福,什么眉高過耳好面相,他心里還吐槽來著,眉毛不是本來就比耳朵高嗎,他還沒見過誰的眉毛比耳朵低。

    就在他以為這個主播是個嘴把式的時候,她開始跟人連線算命了,說是一天只隨機算三個,可以后臺開視頻面相,也可以測字。

    陳十一就又好奇的留了下來,想看看她是怎么給人算命。

    前面兩個中規(guī)中矩,說話也是那種乍聽之下什么都能對上,細想卻又覺得好像什么都沒說的那種,直到第三個,主播看到對方發(fā)來的八字,不再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而是直接斷言:“這人活不過今晚。”

    這話一出,直播間不管是真的信這些還是隨便聽聽打發(fā)時間的網友都驚了,斬金截鐵的這么說,很容易被打臉的。

    來算命的估計也不太相信這些,只是隨機刷到又正好連上了,結果被人判了生死,直接在直播間破口大罵。

    主播一點都不生氣,只是看著鏡頭笑著道:“希望你明天還能來我直播間里罵。”

    算命的人直接怒極反笑:“好啊,我現在就在玉春觀上面的楓葉酒店,我要是活不過今晚,明天必上新聞,我明天要是沒上新聞,那就該你上新聞了!”

    很快,算命、活不過今晚、楓葉酒店這幾個標簽就掛上了小視頻火熱榜。

    陳十一好奇地點進那個主播以前的直播錄屏,刷了一圈也沒見到什么特別的,正刷起勁呢,季南星他們就來了。

    陳十一把手機遞給季南星:“就是這一段,可惜這個主播沒有把對方的八字放出來,不然你也可以給看看。”

    張沅蔣棠棠都好奇地湊了過來:“那有沒有死人我們豈不是能第一時間就知道?不過這種視頻不會被封嗎?當眾搞封建迷信,這要是真被人算中了,那影響豈不是很大?”

    季南星:“沒什么影響,不少算命博主算準了娛樂圈里一些明星夫妻的婚姻,因此收獲大批粉絲,不一樣沒事,只要這人是真有能力,不是撞神棍騙人,算準了也不會怎么樣,算命這東西看似玄學,實際上也很科學,五行八卦里的東西深得很,能這樣八字斷命,要真被她算準了,那是她的本事。”

    不過季南星習慣使然,怕這里面有別的什么,就從包里取出符紙一人遞了一張:“貼身帶著,在酒店里活動的時候如果感覺到符紙發(fā)熱,記得第一時間告訴我。”

    幾人接過符紙貼身收著,蔣棠棠看著黃符又看了看季南星:“不管第幾次看,我都有種割裂但又莫名和諧的感覺。”

    陳十一:“什么意思?什么割裂和諧的。”

    蔣棠棠雙手捧臉看著季南星:“學神是天師啊,天師有沒有專門的衣服啊,我看動漫里,天師有那種背后一個巨大八卦陣的衣服,還有長劍,老帥了!”

    季南星:“那是動漫,不畫好看點怎么吸引觀眾,實際上天師雖然也有衣服,但都是傳統道服,不過也不是所有天師都有,真道士一定是天師,天師不一定是道士,這其實是兩種職業(yè)。”

    宵野拉著季南星往外走:“好了,你們休息一下換個衣服,等下我們出去溜達一下再吃飯。”

    蔣棠棠:“我第一次來,這里有什么玩的?”

    季南星:“有個水上世界,室內的。”

    蔣棠棠一把抓起林藝和肖筱的手:“我們去換泳衣!”

    楓葉酒店在山頂,環(huán)境自然是好,但如果娛樂設施跟不上,這酒店也做不起來。

    除了室內的水上樂園,酒店還有好些個娛樂項目,有spa房,有酒吧,有游戲城,有KTV等。

    季南星他們預定的房間有送spa體驗卡,他和宵野對這個沒興趣,就把名額讓給了女生,陳十一已經拉著張沅去游戲城開始玩了,可惜他很菜,也沒怎么玩過游戲,唯一會的大概就是投籃了,偏偏又不太能運動,投得慢吞吞的。

    宵野和季南星就坐在能夠看山景的溫泉池喝飲料。

    溫泉池是不是真的溫泉他們不知道,就一個淺淺的水池,只能坐那兒泡泡腳,還是誰都能來泡一下的那種。

    季南星沒有太嚴重的潔癖,但這樣誰都能來泡一下的地方他也下不去腳,就干脆坐在燒著火爐的旁邊吹吹山風看看美景。

    另外五個家伙時不時嬉笑著從他們旁邊跑過去。

    季南星看向宵野:“你去跟他們一起玩啊。”

    宵野只輕哼了一聲:“幼稚,不玩。”

    季南星笑了笑,指了指一邊游戲城里兌換獎品處的一對能發(fā)光的卡通人物鑰匙扣:“我想要那個。”

    宵野扭頭一看,立刻戰(zhàn)意滿滿:“等著,我去給你贏回來!”

    宵野剛走,肖筱就一屁股坐過來了,手上拿著的飲料一口氣干了半杯:“累死了,真不知道他們每天哪這么多精力。”

    季南星將小吃往她那邊推了推:“還沒到高三就開始壓力了,高三要怎么辦?”

    肖筱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有壓力。”

    她幾乎沒怎么說過話,也沒對人說過自己的事。

    季南星笑了笑:“我能觀氣,是放松還是緊繃,氣息都是不一樣的。”

    肖筱輕撫著杯沿,看著游戲廳里瘋鬧的幾人,道:“我家里給我列了幾個學校,說如果考不上,就讓我出國,免得在國內浪費時間。”

    但列的那些學校都是全市尖子才能上的,最低分也要六百八,她成績不差,一本絕對能穩(wěn),但不代表她就能考上全國top。

    季南星:“不愿意出國?”

    肖筱搖頭:“誰都不認識,陌生的地方,陌生的語言,出去干什么呢,學習都不是一個體系,以前出國是鍍金,現在出國是放逐。”

    季南星看著為青春煩惱的女生,轉頭看向那邊咋咋呼呼,為了他隨手一指就拼命刷積分的人,青春真好,有煩惱有歡笑。

    這里的游戲城還是那種比較老式的,除了部分游戲機不出積分卡,其他玩過就會根據玩家能力出積分卡,就連陳十一投籃都積攢了一小框積分。

    宵野不客氣的將陳十一那一小筐積分沒收,又把張沅和蔣棠棠手里的一并薅了過來。

    林藝沒等宵野伸手,主動上交自己那只有幾十分的積分。

    宵野滿意點頭:“上道。”

    蔣棠棠翻著白眼:“土匪!”

    連帶著自己刷到的,包括薅來的那些積分剛好夠兌換鑰匙扣,兌換完積分還剩下一分,那就是一個小方格的小票,宵野將那一積分丟到了張沅的懷里:“還你了。”

    張沅翻了個比蔣棠棠還白的白眼:“我謝謝你。”

    宵野跑到季南星的面前,將鑰匙扣遞給他:“贏回來了!”

    看著那巴巴樣子,蔣棠棠哼哼地朝著林藝道:“算了,當我的份子錢了。”

    林藝好笑地推了推她:“別亂說話。”

    雖然爬山很累,但十來歲的年紀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幾個女生去享受了一次spa又滿血復活,拉著季南星他們四個去吃宵夜,一直吃到轉鐘,但整個酒店風平浪靜。

    蔣棠棠看向陳十一:“看起來你看的那個主播不怎么樣,沒人出事啊。”

    陳十一聳聳肩:“沒事不是更好,這世上哪有那么多真有本事的。”

    季南星也一直在觀察周圍的人,的確沒看到什么有問題的,網絡主播,真真假假本來也說不清,既然無事發(fā)生,那就早點回房間睡覺好了。

    就在他們同一個朝向,但隔了兩層樓的房間里,一青年穿著浴袍坐在沙發(fā)上喝酒,浴室里響著水聲,青年靠在沙發(fā)上,脖子上還有指甲的抓痕,全身都透著一股辦事后的滿足和疲憊。

    水聲停了,青年放下喝完的酒杯,看著女人穿好衣服從里面走出來,那豐滿的身材看得人內心再次燥熱起來,但他很明顯沒有再來一次的力氣,只能手欠地在那被短裙包裹的臀部上拍了兩下。

    女人笑著朝他睨了個眉眼,微微彎下身輕撫著男人的臉,彎腰的姿勢露出優(yōu)越的事業(yè)線,注意到男人下滑的目光,女人不在意一笑,在他臉上親了一口:“下次有空再約。”

    說完就踩著高跟鞋身姿搖曳地離開了房間。

    男人只覺得身上又被勾起火氣,但身體很疲憊,心有余力不足也只能放棄。

    他扯掉浴袍,頂著滿背的抓痕進到浴室想要沖個澡。

    視線注意到洗手臺上的手表,指針正在一格一格順時走動,看著馬上要走過十二點了,男人冷笑了一聲,什么網絡騙子,還說他活不過今晚,也不等天亮了,等轉鐘他就上號掛人開罵!

    簡單沖洗了一下,男人沒有穿浴袍,而是隨手扯了一條浴巾裹上,身材不怎么樣,沒有線條沒有肌肉,最多就是不胖,但他不這么覺得,照鏡子的時候還感覺自己帥得特別有型。

    隨手扒拉了一下頭發(fā),伸手準備去拿手表的時候,心臟突然一陣痙攣似得抽痛,痛得他一下子沒站穩(wěn),整個人仰面倒了下去,后腦勺重重磕在地上。

    摔的那一下男人甚至都沒感覺,他只覺得他的身體好像有些不受控制,在不自覺地扭動,他想要求救,他伸手試圖抓著盥洗臺邊緣借力讓自己站起來,可是視線里明明離他很近的地方好像怎么都夠不著一樣。

    在他徹底失去意識之前,腦海里回蕩的聲音是主播那句這人活不過今晚。

    嘀嗒一聲,男人試圖抓著盥洗臺的手垂落了下來,臺子上的手表也跳過了十二點,迎來了新的一天。

    第 228 章

    ◎霸道少爺季鬧鬧◎

    第二天一早,季南星他們下樓吃早餐的時候看到穿著制服的警察進進出出。

    幾人對視一眼,陳十一捂著嘴小聲道:“不是吧,真出事了啊?”

    宵野隨手拉住從他們旁邊路過的服務員:“怎么這么多警察,出什么事了嗎?”

    服務生道:“昨天有客人突發(fā)疾病,今天早上朋友找過來的時候才發(fā)現,人已經被送去醫(yī)院了。”

    他沒敢說人是被蓋著白布帶去醫(yī)院的,這樣在外面意外死亡的人不可能直接拉去殯儀館,都是要帶去醫(yī)院鑒定死因的,酒店死了人,作為客人肯定會覺得不吉利,所以服務員也沒說太多。

    那么多警察來來去去的當然瞞不住住店的客人,雖然不是所有人都看過昨天算命主播的預言,但今天楓葉酒店死了人,被住在這里的客人朋友之間一說,朋友圈一發(fā),一傳出去,很快昨天直播的預言截圖就傳開了。

    陳十一連忙翻出那個三寸光的賬號,壓低了聲音道:“我昨天特意看過,關注她的也就兩千多人,現在已經快三萬了!”

    蔣棠棠好奇湊過去:“她開直播了嗎?”

    陳十一搖頭:“沒有,但昨天那場直播好多人在翻看啊,評論都快十萬了,哇,這就是一夜暴紅嗎?”

    張沅拿出手機:“叫什么?我也關注一下。”

    感覺這個主播有點腥風血雨,先關注后吃瓜。

    季南星看向宵野:“你跟他們去吃早餐,我去死者的房間看看。”

    幾個正在嘰嘰喳喳關注主播的人立刻安靜了下來,肖筱皺眉:“不是說是疾病嗎?還要去看什么?”

    雖然知道季南星是天師,接觸的就是這些生生死死的事,但一大早去死過人的房間,他們總覺得不太好,那種對死亡的敬畏是一種本能,能避就避。

    季南星:“看看有沒有滯留的陰魂,放心,就看一眼,我很快就過來。”

    宵野也沒攔他,只說了一句小心,就喊著其他人先去餐廳了。

    張沅看季南星坐電梯走了,這才看向宵野:“你不跟著?”

    宵野:“哪能事事都跟著,而且都在酒店里,就算有什么事周圍都是人怕什么。”

    他只擔心季鬧鬧去一些沒人的地方,那他肯定要跟著,這種地方季鬧鬧不要他跟,那他就不跟。

    死者的房間已經打圍,也是湊巧,里面正在查看現場的是他認識的,是鵬程的手下,之前跟著鵬程一起跟他們合作過靈異案件。

    一見到他,那人就一臉驚訝:“不是吧,難道這事還有什么內情?”

    要是人是突發(fā)疾病因為沒人發(fā)現耽誤治療而死,那這件事很快就能結案,如果另有內情,對他們來說就是不一樣的工作量了。

    季南星:“我是來看看死者的魂魄還在不在,正巧跟朋友來這里度假,方便進去嗎?”

    這位可是天師,哪里會不方便:“方便方便,死者是倒在浴室里的,根據法醫(yī)現場查看,很有可能是心梗,雖然后腦有倒下時的撞擊,但撞擊可能不是致死原因,具體的還要等進一步的報告,房間里沒有掙扎過的痕跡,但死者死亡之前應該有”

    警察說著看了季南星一眼,他可是還記得隊長說過,這個小天師年紀不大都還沒成年,有些話就不太好說太詳細,感覺像是在帶壞小朋友:“有發(fā)生一些男女關系,我們已經聯系上了對方,怎么樣,屋里有沒有陰魂?”

    季南星搖頭:“很干凈,沒有魂魄,沒有陰魂那這件事就不在我們的職責范圍了,我就不耽誤你們辦案了。”

    一聽到沒有陰魂,警察也松了一口氣,能少事誰愿意多事。

    不過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季南星聞到了一股殘留的像是蛋白質被火燒之后味道,有點臭,但又帶了一絲肉香,等他再仔細去聞,又什么都沒有了。

    回頭看了眼房間,確實很干凈,沒看到陰氣,也沒看到奇怪殘留,季南星也沒多留,轉身去了餐廳。

    幾個小伙伴眼巴巴好奇:“怎么樣?有沒有看到什么?是自然死亡還是非自然死亡?”

    季南星接過宵野遞來的濕巾擦了擦手:“應該是突發(fā)疾病導致的死亡。”

    林藝有些好奇:“所以八字真的能斷生死?甚至能具體到哪一天?”

    季南星:“能這么厲害的整個玄門也沒幾個,就算有這本事,那天師也絕對不會輕易給人看八字,無論看了說不說,都算是一種窺測天機,反噬很厲害的。”

    更不用說看了之后還說出來,這跟找死有什么區(qū)別。

    他覺得這其中有問題,首先能八字斷命的人很少,就連他師父都做不到鐵口直斷。

    加上那個女主播年紀不大,如果很有天賦,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危險,稍微懂一點就絕對不敢這樣作死。

    但她年輕又作死,要么就是不懂行,要么就是有作死的底氣,可這事怎么想怎么矛盾又奇怪。

    他去現場看過,雖然沒見到死者,但現場環(huán)境很干凈,里面真有什么手腳,一夜之間陰氣是散不干凈的。

    宵野將湯包夾到他碗里:“快趁熱吃,既然房間很干凈,那這件事是意外的可能性很大,說不定那個主播半吊子水瓶,突然靈了這么一次就被她說中了,如果這其中還有什么內情,我們關注她看看她的動態(tài)就知道了。”

    季南星點頭,開始用起了早餐。

    賬戶名叫三寸光的主播真實姓名叫陳曦,沒有團隊,做直播全靠自己,昨晚的死亡預言讓她一夜爆火,一早上私信都要被人沖爆了,她關閉了私信,但不少人通過直播平臺想要簽她。

    她長得不差,包裝一下完全可以當個算命網紅,國家雖然一直在破除封建迷信,但也不是一桿子打死,實在不行還有海外賽道可以發(fā)展,賺錢的途徑多得是。

    但陳曦并沒有搭理那些人,一早上就被傳喚到警察局問話了。

    問話也只是走個流程,她當時不在楓葉酒店,距離遠得很,流調軌跡也能看得出她跟死者半點接觸都沒有,問完話警察還問她能不能看看八字。

    陳曦搖頭:“不要輕易算八字,這都是提前消耗,不過想要知道我是不是有真本事,我可以幫你們看過去。”

    陳曦說完就拉著其中一個警察的手看了一下手紋,道:“你家算是警察世家,我看到你父母包括你哥哥都是一個體系的工作者,你的成長沒有什么太大的波瀾,父親今年應該到了退休的年紀,家中近期將有喜事發(fā)生,嗯,多添了一個人口的喜事。”

    那警察驚訝得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

    他哥哥結婚四年了,嫂子一直在備孕,但一直沒有消息,他們家自然不會催生,提都沒提過這事,但嫂子很喜歡小孩,加上結婚本來就晚,現在就已經是大齡了,再晚的話成大齡產婦就危險了,因此一直有點壓力。

    如果真被這個算命師說中了,那可真是喜事了。

    陳曦簡單的看了兩個,基本都說準了,又有人過來問,她就搖頭,一天只能看這么多個,再多消耗太大了。

    不過不管她算得準不準,她都有足夠的不在場證明,就這一點詢問過后她就能離開了。

    雖然離開之前還是被教育了一頓,網絡的傳播力量大,有些話最好還是含蓄一點,否則影響太廣對她也不是什么好事。

    陳曦虛心接受教育,等回了家,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筆記本,將寫著秦朗的這一頁撕下,丟進了香薰蠟燭點燃,直到整頁紙都燒成灰燼。

    秦朗,正是死在酒店里被她預言了死亡的男人。

    三寸光的賬號火了,陳曦每天固定時間開播,有不少人想要算八字,陳曦看著評論笑了一聲:“你們膽子可真大啊,是真的一點都不怕啊。”

    陳曦長得漂亮,眼尾微長,含著笑意的時候帶了一絲媚態(tài),但又不是那種故意勾人的,反而別有一種韻味。

    宵野將切好的黃桃遞到季南星的手邊,自己先吃了一塊,脆甜脆甜的,說話間還能聞到那微甜的果香:“這幾天她的直播間沒再預言誰死亡吧?”

    季南星一張嘴就被塞了一塊桃,切的大小剛剛好夠一口,嚼了兩下才道:“沒有,最近都只是在科普一些八字宮向,說一些風水禁忌,能看出這人是有點東西的,但學的很雜。”

    也就是各種懂一點,但不精專,就這程度的算命師絕對做不到八字判生死,不是季南星小瞧了別人,而是這個主播也就二十多歲不到三十歲,這年紀如果能有八字斷生死的能力,絕對是個天才。

    如果玄門有這樣的天才,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沒聽說過,命理風水不是能閉門造車的東西,那是知識的積攢和經驗的累積。

    可惜已經盯了好幾天了,他也沒看出這個主播的問題。

    宵野:“面相之類的也看不出什么來嗎?”

    季南星指了指屏幕:“美顏開這么大,怎么看。”

    宵野順著他的手往屏幕上瞄了一眼,肉眼可見的濾鏡,唇紅齒白皮膚白嫩的沒有一點瑕疵,要知道就連他家季鬧鬧睡晚了眼下都有微微發(fā)青,正常人哪有那么完美無瑕的,隔著濾鏡,也難怪什么都看不出來了。

    宵野放下裝著水果的盤子,拿出手機翻找聊天記錄:“橙果平臺,只有簽約才能分成,這人是橙果的簽約主播,我這里已經問到了她的地址,要不要親眼去看看?”

    季南星看向宵野的手機:“什么時候去查的?”

    宵野:“從楓葉酒店回來之后我就找人去問了,有備無患嘛,去不去?”

    季南星點頭:“去。”

    但就這樣上門的確有些突兀,如果對方真想做什么,在沒有查到證據之前有些打草驚蛇了,只能換一種辦法請人來了。

    到了時間,陳曦如往常一般下播,剛關上電腦就聽到有人敲門。

    她一個人住,也幾乎不怎么點外賣,雖然現在是白天,但陳曦還是沒有冒然開門,從貓眼看出去,見是兩個穿著西裝一身保鏢氣質的男人,奇怪地開口問道:“你們找誰?”

    其中一個人道:“陳曦陳小姐,我家少爺想要找你算命,麻煩陳小姐跟我們走一趟。”

    陳曦皺眉:“你家少爺?誰啊?”

    保鏢:“陳小姐去了就知道了,就在樓下的咖啡廳,不會走太遠,陳小姐不用擔心會有危險。”

    陳曦:“如果我不去呢。”

    保鏢:“一個直播平臺,封不封都是我家少爺一句話的事,陳小姐還請考慮清楚得好。”

    陳曦緊緊握著門把手,對于這種權勢,心里翻涌起一股劇烈的厭惡,但平臺還不能封,她要做的事還沒做完。

    壓了壓情緒,陳曦道:“我換件衣服,你們等一下。”

    保鏢:“最多十分鐘,麻煩陳小姐快一點。”

    樓下咖啡廳,被季南星短暫包場,看著被保鏢帶過來,雖然表情平靜,但周身情緒翻涌的陳曦,季南星笑了一下:“霸道的權勢果然讓人生氣。”

    還好他不經常干這種事,否則得遭多少人恨。

    宵野看不到人身上的氣場,但本身也是個只要細心也能很敏感的人,他看著慢慢走來的陳曦,朝著季南星小聲道:“感覺她眼睛能噴火。”

    陳曦以為見到的會是那種以權勢壓人的紈绔大少,沒想到見到的是兩個少年人,盡管心里還是有被強迫的不滿,但長得令人賞心悅目的,多少也消減了一些怒氣。

    一坐下陳曦就直接道:“看相算命不測八字。”

    宵野:“不測八字?為什么?你之前不是測了人八字,測那么準。”

    陳曦:“因為太準測死人了,所以被喊到警察局問話了,你們有什么意見去跟警察說,我是奉公守法的良民,警察的話我得聽。”

    季南星身體微微前傾地看著她道:“不測就不測吧,那你給我看看相,我看你看得準不準。”

    季南星雙眼專注地看著她,漆黑的眸子里的流光一閃而逝。

    陳曦忍著不滿認真地朝著季南星看去,論皮相,這人生得無比精致,論骨相,也是一等一的好,三庭五眼均飽滿沒有塌陷,這并不是年輕膠原蛋白支撐起來的,而是骨相生來便是這么好。

    但等陳曦再仔細去看,卻覺得眼前一陣發(fā)暈,什么都看不清。

    她忍不住閉了閉眼,等她再想仔細看看的時候,突然一下比剛才更暈了。

    季南星靠回了椅背上,拿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看樣子陳小姐是看不出什么來了。”

    陳曦心里覺得疑惑,但嘴上已經很快反應道:“看相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看的,太窮的人看不起,太富的人看不得,抱歉,是我學藝不精。”

    季南星:“我以為真遇到什么很厲害的大師呢,失望,不過麻煩你今天跑這一趟,辛苦費還是要給的。”

    季南星一說完,宵野就往桌上放了個紅包,兩人沒再多說,直接起身離開。

    就在季南星從陳曦旁邊走過的時候,小紙人已經悄悄貼到了她的身上,天氣冷,衣服穿得多,小紙人薄薄一張紙片,好藏得很。

    季南星一走,守在門口的保鏢也都跟著撤了,一前一后護著中間的車,三輛車很有氣勢地開走了。

    咖啡店的店員這才從后臺小心冒頭,這小破店竟然能被霸道少爺包場,這不得趕緊發(fā)個朋友圈跟朋友一頓酷酷炫,關鍵是少爺是真帥。

    陳曦盯著桌上的紅包看了好一會兒,這才伸手拿起走人。

    權勢有過錢無罪,沒必要跟錢過不去。

    等車子開遠了,宵野回頭朝咖啡店看了一眼:“鬧鬧,看出什么來了嗎?”

    季南星搖頭:“人肯定不是普通人,但到底什么情況也沒看出什么來,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她沒那個八字斷生死的能力。”

    第 229 章

    ◎等入局◎

    “你是說秦朗死了?”

    接電話的男人很詫異,打電話的人則慢悠悠抿了一口酒:“是啊,死了,最近很火的那個主播,叫三寸光的,你知道嗎?”

    郭雨辰皺起眉頭:“沒聽過,什么主播,跟秦朗的死有關?”

    拿著酒杯輕晃的江澄眼里有些嘲諷:“那小子不知道抽什么風,跑人直播間八字算命,結果三寸光看了他八字說他活不過當晚,沒想到還真被那個主播說中了。”

    郭雨辰:“死因呢?死因是什么?”

    說到這個死因,江澄都忍不住笑出聲:“激烈運動后沖澡,心梗死的,倒在浴室里一晚上,身上都是情事后的痕跡,別提多丟人了,他爸氣死了,一點都不心疼兒子死,還說幸好家里不是只有一個兒子,死一個沒出息的就當省事了。”

    郭雨辰沒吭聲,到底是認識了這么多年的兄弟,死后嘲諷這種事沒必要。

    江澄聽他不說話就跳過了這個話題:“你什么時候回來?”

    郭雨辰:“下個月。”

    江澄嘆了口氣:“之前還說等你回來了大家一起聚一聚,現在好了,人以后都湊不齊了。”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別的,掛了電話之后,郭雨辰只想著朋友的死亡,并沒有把那個主播太放在心上。

    江澄倒是對那個主播生出了一些好奇心,他聽說這件事之后就找到了主播的直播間,還關注了她,但是從秦朗的事之后,那個主播都沒有再給人測過八字,有人問就打馬虎眼哈哈過去,網友都說是太準了泄露天機,所以不敢測了。

    看到這種言論,江澄自然是不信的,真要怕泄露天機早干什么去了。

    把杯里的酒一口悶完,系統提示主播上線了,之前他一直窺屏,今天也許是提到了秦朗,情緒上有點受影響,他拿起手機發(fā)出評論。

    【不測八字是不敢了嗎?測死了人怕報應?】

    正盯著屏幕上網友留言看的陳曦見到那在眾多網友中一閃而過的名字,笑著看向鏡頭:“不是不敢測,是有些東西沒有測的必要,這位名叫橙橙橙的網友,你要測八字嗎?我可以給你測一下。”

    陳曦這話一說完,評論都炸了,紛紛問為什么,之前好多人死活求著主播給測一下她都不測,難不成因為被人挑釁為了證明自己?

    看著網友的留言,陳曦道:“我的眼睛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我之前會給那人測八字,是因為當時他留言的時候,他的賬號名字在我眼里是模糊的,這是不正常的,所以就想看看是怎么一回事,我測了,也提醒了,但他不聽,至于今天,這位名叫橙橙橙的網友他的名字在我眼里也是模糊的,跟那天那位的情況很相似。”

    “網名也能看出來?”陳曦讀著網友的留言,笑著回道:“名字自古就有著不一樣的寓意,無論是網絡還是現實,那都是跟自身有所關聯的,所以哪怕是隔著網絡一樣也能看出些什么來。”

    說著她再次看向鏡頭:“這位橙橙橙的網友,你測不測?”

    江澄只覺得那個直播盯著鏡頭的眼神令人莫名有些發(fā)寒,但他可不是被嚇大的,直接把自己出生年月日私信了過去:【發(fā)給你了,我倒要看看你能測出什么來!】

    正在上課的宵野將一只耳機塞到了季南星的耳朵里:“主播又開始測八字了。”

    說著還把手機放在一摞摞的書下面,貼著書放,老師在講臺上看不到,而且今天這節(jié)課是化學課,是俞思行的課,雖然俞思行有事沒事總是欠欠的想要撩一下,但作為對季南星身份的知情人,真有事他肯定比別的老師更好配合。

    耳機一塞進耳朵里,季南星就聽到陳曦說話的聲音:“果然沒看錯,又是一個將死之人。”

    【我去!主播別嚇人啊!我是來看算命不是來聽鬼故事的。】

    【不是吧,這位姐妹什么情況啊?】

    【這位網友,請你千萬別不把主播的話不當回事,上一個不信的哥們已經上新聞了!】

    【哇哇哇,前排吃瓜。】

    陳曦朝著鏡頭道:“我看到你跟之前那位死者有一定的關聯,你們私下應該是認識的吧?我還看到無論是他還是你,你們的死亡都不算正常,按照你們的八字,你們不該是短命之相,但偏偏八字中間斷了,也就是說你們的命斷在了中間,我還看到了許多的怨氣,怨氣不散,你們必死,這位名叫橙橙橙的網友,你自己做過什么虧心事我建議你還是找到苦主好好道歉,否則命不久矣。”

    江澄:【胡說八道!你等著,我馬上就去舉報你!你這種神棍騙子在網上招搖惑眾,等著被抓吧!】

    陳曦笑了一聲:“去吧,做了虧心事的人都不怕,我一個說真話的人難不成還能怕了?對了,提醒你,根據你的八字來看,你大概只能活七天了,給你后悔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陳曦說完就直接下播了,根本懶得等江澄舉報封直播間,直播間就算封了也沒關系,她還有微博,等著的魚兒已經上鉤了,事情已經鬧大,剩下那些還沒入局的,也已經由不得他們了。

    季南星放下耳機,宵野收了手機,小聲道:“總覺得這個主播有什么目的,你說她絕對辦不到八字定生死,那你說除了鬼,還有什么辦法能讓人死的人不知鬼不覺的?”

    季南星想到那天在酒店里聞到的味道,靈光瞬間閃過:“蠱。”

    宵野忍不住打了個顫:“不是吧,蠱蟲?又是蟲子?”

    除了蠱蟲,在沒有殘留任何陰氣的情況下,季南星想不到其他能夠毫無痕跡隔空殺人的辦法。

    季南星第一時間把這猜測上報給管理局,測八字的網友是誰還需要一點時間查,哪怕根據陳曦說的那人跟秦朗有關系,但秦朗的人際關系復雜,想要找到人也不是能立刻馬上的事。

    但知道陳曦的地址,想要找到她就很容易。

    可惜等季南星下課了,管理局這邊給他回了消息,陳曦跑了。

    季南星一見到這消息連忙感應了一下自己放在陳曦身邊的小紙人。

    宵野看他掐完手訣后皺眉,連忙問道:“怎么了?情況有變?”

    季南星:“陳曦跑了,小紙人失聯了。”

    還好他之前留了一手,那天見到陳曦之后就抓了她的一縷氣,只要這股氣息還在,他大概能找到陳曦所在的大致方位。

    但陳曦明顯是早有準備,滑不溜手,讓人找不到蹤跡。

    直播間因為被舉報暫時封了,但她在微博上開始倒數。

    好多吃瓜群眾都被吸引過來,網友們戲稱這是死亡倒計時。

    有人好奇那天名叫橙橙橙的網友是誰,因為事情鬧大了,關注的人多了,有人還真知道橙橙橙是誰。

    【是我現實生活中認識的一個人,不熟,很會玩家里也有錢的那種,我關注一下他的動態(tài),有什么情況我來轉播。】

    【我互聯網人脈就看你了,好好奇這次是不是會再次被說中,主播已經倒計時到五了,也就是還有五天。】

    【我建議那個橙橙橙的網友這段時間別亂跑,直接躺醫(yī)院里去,萬一有個什么萬一,第一時間搶救說不定還能撿回來一條命。】

    【第一次圍觀這種事,這算不算直播死亡?刺激!】

    【坐等一個結果,看了一下那場直播回放,主播姐姐說他們的名字上有怨氣?有人來解惑這是什么意思嗎?】

    【說是名叫橙橙橙的網友做過什么虧心事,等著看吧,倒計時五天,看他死不死。】

    八字斷命不再是在小平臺里火熱,而是直接上了熱搜,后面還跟了一個火紅的爆字,這一下知道這事的人越來越多。

    連他們班都在討論這事。

    課間的時候文科班的那幾個都跑來吃瓜:“又八字算命了,總覺得這里面奇奇怪怪的,學神,你覺得這人是真的準,還是人就是她殺的?”

    林藝滿臉不解:“隔空殺人?應該不會吧,那天我們都在酒店,要是主播能夠隔空殺人,學神應該能察覺到鬼魂之類的吧?”

    季南星:“她沒有八字斷命的能力,人就是她殺的,但具體怎么殺的正在調查,這事你們看看就好,不要說出去。”

    人都有好奇心,知道他們嘴巴算緊的,不是很重要的事告訴他們也沒關系,不然被好奇吊著,只會時刻惦記這事。

    幾人沒忍住捂嘴驚呼:“不是吧,預謀殺人啊,那我們是不是要報警啊?”

    季南星:“已經報警了,警察正在找那個主播。”

    張沅:“沒找到?”

    季南星搖頭,宵野道:“跑了,微博是定時發(fā)送,定不了她的位,利用香探尋人也只能摸索出一個大致的方位,但每次找過去人就跑了。”

    張沅:“這明顯是早有準備啊。”

    蔣棠棠不太明白:“現在監(jiān)控探頭這么厲害,聽說還有什么ai尋人技術,只要知道主播長什么樣,就能鎖定一個區(qū)域人臉識別的找人,這樣都找不到嗎?”

    張沅:“科技是發(fā)達,但要是主播早早準備好了躲藏的地方,利用別人的身份證租下房屋,準備好足夠多的食物能夠不出門,你說這要怎么找?”

    林藝:“那個被八字算命的網友找到了嗎?”

    季南星點頭:“找到了。”

    網友很好找,管理局這邊已經找到人了,也帶去醫(yī)院做了檢查,基本可以確定身體里有蠱,但蠱并不好取。

    江澄被帶到醫(yī)院的時候人都是懵的,那天進直播間的時候他喝了點酒,雖然不到不清醒的程度,但人飄飄然的時候也沒把那主播的話當回事,只覺得她在故意搞事,就是想要火而已。

    等他父母帶著人找上門的時候,他酒都干兩瓶,腦子都有些迷糊了,徹底酒醒之后,有人告訴他他中蠱了,身體里有個什么蠱蟲,要不是旁邊有警察,他父母也在,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人整蠱。

    江澄的父母就他這一個兒子,看得跟個命根子似的,看到醫(yī)院這邊拍出來心臟上的陰影,整個人都慌了神:“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這片子能拍出來,那是不是手術可以取出來?什么蠱蟲,那不是傳說中的東西嗎?世上還真有蠱蟲?”

    管理局負責這事的是二隊,何瀧旁邊是管理局醫(yī)院比較了解蠱蟲的天師醫(yī)生,聞言道:“他身上的就是噬心蠱,是蠱蟲里面最基礎的。”

    蠱蟲也分級,寄身的是最基礎的,還有用毒的,還有控制蠱蟲分泌毒絲來控制人行為的,像是噬心蠱算是最簡單的一種,就是寄身在人體的心臟上,只要操作蠱蟲咬上一口,人瞬間就能死。

    聽他說什么最基礎的,江澄媽媽連忙道:“那是不是很好治?”都最基礎了,一定是最簡單的。

    卻不想醫(yī)生直接搖頭:“最基礎也是最難的,說它基礎是因為取蟲不復雜,只要用母蠱引出子蠱就行,說它最難是因為我們沒有母蠱。”

    就是因為基礎簡單目標明確,這種噬心蠱的蠱蟲根本不受任何外物影響,什么迷蟲香,把人弄暈等,都沒用,只能靠母蠱取蟲,蟲子在人的心臟上,不受任何外物控制的蟲子,隨時都能咬一口,這一咬下去,人就沒救了。

    除此之外倒是還有一個辦法,蠱蟲都是養(yǎng)蠱養(yǎng)出來的,能成為蠱蟲,天性里帶著一股斗性,想要解決這蠱蟲,還可以放一只更強大的蠱蟲進去,把噬心蠱吃了,再把強大的蠱蟲引出來就行了。

    但是只要蠱有動作,母蠱那邊就會有所感應,那邊一個念頭,這邊瞬間就能讓人斃命,除非有人能夠牽制住持有母蠱的人,讓她無法操控母蠱。

    可現在人還沒找到,在哪里都不知道。

    江家的父母急得不行:“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下蠱的人也找不到,那要怎么辦?我兒子要怎么辦?我們每年納稅那么多就是讓你們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嗎!”

    何瀧本身就不是好脾氣的,聽了這話哪里還會慣著他們:“那我們倒是想要問問你們,陳曦為什么就盯著你們了,她說你兒子做虧心事,我很好奇,什么樣的虧心事讓她不惜下蠱殺人也要報復?對方不是說了嗎,想要救命就要找苦主道歉,苦主是誰?你們家究竟做了什么?”

    江澄臉色難看,他媽媽哪里能聽得別人這樣說她兒子,忙厲聲回擊:“誰知道那人是不是神經病,莫名其妙盯上我兒子!我兒子奉公守法從小到大都很乖!你們自己無能反倒怪我們頭上來了!”

    何瀧雙手環(huán)胸:“好啊,我們玄門講究的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因果清算,我看你兒子這是被仇家找上門來了,既然不會牽扯到無辜,這件事我們不管了。”

    何瀧說完帶著他兩個隊員離開了病房。

    江澄的媽媽一把伸手想要拉住他,但被何瀧身后的隊員擋開了:“這位太太,警察在那邊,我們不是警察,我們是道士,道士講究因果,你們不說出因,我們又怎么幫你們去處理果,自己好好想想吧,等你們什么時候想起了因再來聯系我們。”

    抓殺人犯是警察的事,要不是這事涉及蠱蟲,還輪不到管理局插手,還擺什么納稅人的譜,真查起來還不知道偷稅漏稅多少呢。

    管理局的人離開了,既然對方在生死倒計時,只要沒抓到人,這個江澄暫時死不了,這其中的因果他們需要點時間去查。

    總要搞清楚事情的原委才能從中去調解。

    一直沒吭聲的江澄聽到那個女主播的真名就開始慌神了,可是他記憶里的陳曦不長這樣,瘦小矮丑,在譚凌身邊就像一個不起眼的小跟班。

    如果那人是陳曦,那這事就是奔著他們命來的。

    江澄等父母跟著醫(yī)生出去著急忙慌想辦法的時候,摸出手機給郭雨辰還有另外一個名叫張浩宇的朋友打了個電話:“陳曦回來了,三寸光就是陳曦,秦朗是她殺的,下一個就到我了。”

    郭雨辰皺眉:“什么意思,怎么就下一個到你了?”

    張浩宇也聽得一頭霧水:“你現在在哪里?”

    江澄:“在醫(yī)院,我身體里有一只蠱蟲,醫(yī)生說是噬心蠱,秦朗心梗死的,就是這蠱蟲害死的,你們自己去查一查,說不定你們的身體里面已經有了。”

    江澄掛了電話,卻抓著手機微微發(fā)抖,他不想死,當初的事又不是他一個人做的,陳曦既然殺了秦朗又對他下手,那她肯定不會放過張浩宇和郭雨辰的。

    所以他要把他們都喊回來,單憑他一個人不一定能對付躲在角落的陳曦,但如果郭家和張家都牽扯其中,那就不只是他一個人的事了。

    看著手里鎖屏的手機,江澄心道這事不能怪他,既然當年的事大家都有份,那憑什么要他一個人承受陳曦的報復。

    閉上眼,江澄的耳邊好像還回蕩著石頭一下又一下砸在頭上的聲音,海浪的聲音,冷到刺骨的海水,還有譚凌的哀求聲。

    以及最后,他一根根扒開譚凌手指,眼睜睜看著她掉進海里的樣子。

    第 230 章

    ◎君已入甕◎

    【倒計時第四天。】

    微博設定好的定時發(fā)送,一發(fā)出去就擠上了頭條。

    【直播間還在被封中,主播也沒上微博說明情況,就定時倒計時,到底是怎么回事,有知道內情的人來說一下嗎?】

    【冒頭,知道部分,名叫橙橙橙的網友已經在醫(yī)院了,聽說身體真的出了問題,現在到處找人想辦法。】

    【不是吧?真被主播說中了?那他還不趕緊想辦法讓直播間解封,求求主播給他指一條活路?】

    【有點詭異,說不上來,就是覺得這里面好像另有內情?我很好奇主播說的什么怨氣什么虧心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近沒什么大瓜,好久都沒這么熱鬧了,每天各個群里上躥下跳看知情人爆料,可有意思了。】

    【發(fā)一個比較靠譜的爆料,已經死的那個跟橙橙橙是好友,他們當初一個學校的,還有另外兩個,因為長得帥家庭環(huán)境好,被戲稱四公子,其中一人求愛不成惱羞成怒對人家霸凌,最后那個女孩子抑郁自殺了,所以怨氣虧心事,怕是說的是這事吧。】

    【我去,如果是真的,那只能說他們死了活該!霸凌者天性就是惡的,永遠不值得被原諒!】

    醫(yī)院里的江澄也時刻關注著網上的情況,看到一些事被人挖出來了,心里更是慌得沒底。

    原本計劃下個月回國的郭雨辰也提前回來了,但這會兒還在飛機上,十幾個小時的飛機沒那么快到。

    另一個朋友張浩宇在國內,來得自然比郭雨辰快,看到氣色紅潤的江澄,張浩宇一臉無語:“還以為你也要死了,這不是挺好嗎!”

    江澄示意了一下一旁放著的片子:“你看心臟那里是不是有陰影,醫(yī)生說這是蠱蟲,叫什么噬心蠱,可惜秦朗的尸體已經被火化了,不然也能查看一下他是不是被蠱蟲害死的。”

    張浩宇拿起片子看了半天,雖然看到陰影了,但蠱蟲這兩個字怎么就那么讓人不相信呢:“那不都是電視劇里編的嗎?怎么可能真的有蠱蟲?”

    江澄:“你也去拍個片子看看吧,萬一呢,那個陳曦明顯就是奔著我們來的,我都沒見過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中招的。”

    張浩宇不太信這些,他這一兩年都沒在這邊發(fā)展,更沒接觸過陳曦,上哪兒中招去。

    但為了以防萬一,張浩宇還是去拍了一個片子,片子很快就出來了,醫(yī)生親自拿著片子過來。

    江澄一看到那個醫(yī)生,就忍不住抓緊了身上的被子,這會兒他心里想的是張浩宇一定要中招,否則憑什么始作俑者不是他,卻讓他來承受這些,只有東西真正落到自己身上,才不會漫不經心的說風涼話。

    醫(yī)生先是查看了一下江澄的查房報告,除了心臟上的蠱蟲,目前一切正常。

    看完報告他才看向張浩宇,將他的片子遞給了他:“你身上也有蠱蟲,跟江澄一樣,是噬心蠱。”

    不管張浩宇聽到這話是什么反應,江澄是大大松了一口氣,不是他一個人就好了,就算死,至少也有人陪著墊背。

    張浩宇還是不太相信:“你們這是正規(guī)醫(yī)院嗎?什么蠱蟲,老子聽都沒聽過這世上還有這玩意兒!”

    他拿著自己的片子和江澄的對比,他片子上的陰影比江澄的小一點,但的確能看出心臟上有東西。

    張浩宇也有些慌,但面上卻怎么都不愿意相信還有這種事,丟了片子直接走人,他要換一家醫(yī)院去看,他媽信佛,說是有個什么大師很厲害,蠱蟲這種超出常人認知的東西,說不定佛教大師有什么辦法呢。

    張浩宇離開了一天一夜,在微博又定時發(fā)送倒計時第三天的時候,他再次來到醫(yī)院。

    江澄看他布滿血絲的雙眼,猜到他估計一夜都沒睡:“確定了嗎,是蠱蟲吧,你有救命的辦法嗎?”

    張浩宇看著江澄:“陳曦在哪里。”

    江澄搖頭:“我不知道,那場直播你應該已經看過,她大概是想要我們說出真相再當眾道歉,不說,就只能等死。”

    說出真相,說他們殺過人?他們殺人的時候已經滿十八了,現在說出來他們還能有什么以后,要是不說,那就真的沒以后了。

    張浩宇神色猙獰了幾分:“陳曦是吧,就算她躲到地府,我也要把她挖出來!”

    只要找到人,不怕沒有辦法解除自己身上的蠱蟲。

    江澄沒吭聲,他希望張浩宇跟他一樣身上有蠱蟲,就是想要他去解決陳曦,張浩宇現在發(fā)狠了,那當然是他愿意看到的,比起張浩宇不知道還能活多久,他可是已經被下了通牒,只剩最后四天了。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張浩宇還沒來得及動作,陳曦已經自己去了警局:“直播間被封了之后我就一直待在朋友的出租房里,我不知道你們在找我,你們找我是為了問死亡預告的事嗎?我說的是真的,我只是把我看到的說出來,如果造成了什么不好的后果,該什么處罰我都認。”

    警局把人留住,管理局的何瀧很快就帶著隊員過來了:“蠱蟲是你下的?”

    陳曦一臉茫然:“什么蠱蟲?”

    何瀧直接讓兩個隊員將人帶走:“有沒有蠱蟲我們自會判斷。”

    陳曦看了看一旁不吭聲的警察,這才看向何瀧:“你們要帶我去哪里?你們又是什么人?”

    何瀧出示了一下證件:“管理局的人,專門處理靈異事件,現在你利用蠱蟲殺人,在職責范圍上歸我們管。”

    陳曦笑了笑:“殺人?我沒有殺人,你們可不能亂給我扣帽子。”

    何瀧:“殺沒殺我們自會調查。”

    陳曦也不反抗,只是問道:“我跟你們走,如果我沒殺人,你們能還我一個清白嗎,以及你們能保障我的安全嗎?”

    何瀧:“只要你沒殺人,我們肯定能還你清白,至于安全,老實待在管理局,就誰都動不了你。”

    陳曦聞言乖乖跟他們走了,她還以為管理局會是個像是監(jiān)獄或者類似警察局的地方,沒想到竟然是個辦公大樓,一路上她問了不少關于管理局的事,何瀧沒吭聲,但能說的他的隊員都說了。

    陳曦有些驚訝:“原來世上真的有鬼啊,那所有死不瞑目的人都會變成索命的鬼嗎?”

    隊員搖頭:“也不一定,只有執(zhí)念不散的才會滯留陽間。”

    陳曦哦了一聲:“我說呢,如果所有枉死的都能變成鬼,那幾個家伙又怎么可能活到今天。”

    何瀧看向陳曦:“你們之間究竟有什么過節(jié)?”

    陳曦笑了笑:“你們自己去查啊,或者,等他們親口說出來。”

    殺人是一件很簡單的事,但她要的從來不只是死亡而已。

    陳曦被帶回了管理局,出乎意料的是,通過各種檢測,她身上沒有蠱蟲。

    從學校過來的季南星看著他們的檢查報告也有些意外。

    宵野道:“會不會有人在幫她?她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出來了?她想干什么?”

    何瀧:“大概想要尋求庇護。”

    季南星看向何瀧,何瀧笑了笑:“她跟我們走之前問我們能不能保障她的安全,得到肯定的回答她才走,我剛問了醫(yī)院那邊,除了江澄,還有一個叫張浩宇的身上也有蠱蟲。”

    宵野:“張浩宇?他爺爺是不是張軍祥?”

    何瀧點頭,基本的資料醫(yī)院已經第一時間就傳過來了,所以他多少知道一點。

    季南星不太知道這些人:“他爺爺是誰?”

    宵野:“是我爺爺的舊部,跟我爺爺一樣也退下來了,但他兩個兒子都在任。”

    季南星:“軍部的人?”

    宵野點頭。

    季南星:“比你哥哥級別高?”

    宵野笑了一下:“不一樣,軍部派系也很多,也分文武,他們家的人守舊有余進取不足,目前任一些文職,我哥簡單來說職別沒他們高,但兵多權限大。”

    再加上張家的老爺子兩年前已經走了,他爺爺可是還在,正所謂人在江山在,即便退了,也不是那兩個張家能比的。

    說起張家的老爺子,前不久他爺爺還念叨,說是家里沒一個頂梁柱,他都不敢下去找老太,不然沒他頂著,他孫子不得被人欺負死,還說羨慕張家老頭子,想走就走,瀟灑得很。

    不過這些也只是嘴里抱怨,人年紀大了,被家里需要著總比被嫌棄得強,反正他和他哥沒少在家里賣慘,爹娘沉迷事業(yè)沒人管,還好有個爺爺在家里頂著,不然他們兄弟倆還不知道會被欺負成什么樣。

    盡管爺爺也知道沒人欺負得了他們兩兄弟,可是這樣被需要也挺讓老爺子高興的。

    簡單把前后的時間線一捋,季南星就摸透了陳曦的用意:“江澄家里從商,沒什么威脅,張家能力強大,找人這種事張家比江家有能力多了,張浩宇回來了,知道了自己也中了蠱,那是說什么都要把她挖出來的,這時候再躲就危險了,所以陳曦自己出來,走到了明面上,張家想要動她也就沒那么容易了。”

    宵野:“看樣子所有事情都在陳曦的計劃里,挑一個好解決的下手,讓不好解決的自己入局。”

    季南星想到什么,連忙看向何瀧:“我看網上說當初他們戲稱江澄等人四公子,也就是說他們有四個人,還有一個是誰?”

    何瀧:“還有一個叫郭雨辰,是迅龍老總郭盛的獨子,這幾年在國外,現在應該已經回來了。”

    宵野:“迅龍?能源汽車那個?”

    何瀧點頭。

    季南星:“抑郁自殺的女孩是誰查到了嗎?”

    何瀧嘆了口氣:“也查到了,叫譚凌,家世普通,藝術生,學跳舞的,長得很漂亮,我查了一下記錄,好在那時候都已經電腦化了,雖然過去了快十年,也有記錄,說是藝考之前發(fā)生意外,腿摔斷了,以后都跳不了舞,抑郁自殺。”

    把那幾人的家世一了解,再看這個自殺的女孩,還有那個哪怕把自己折進去也要報仇的陳曦,宵野搖頭:“事情恐怕沒這么簡單。”

    何瀧往關著陳曦的房間看了一眼:“她不開口,她咬死說蠱蟲不是她下的,我們也的確沒有在她身上查到蠱蟲,還說要么讓他們自己開口,要么讓他們等死。”

    季南星看向何瀧:“你快派人去醫(yī)院,讓郭雨辰先別接觸江澄跟張浩宇。”

    何瀧聽懂了季南星的意思,連忙去給醫(yī)院守著的隊員打電話,等掛了電話,他朝季南星搖了搖頭:“晚了,他們在病房里都談了快一個多小時了。”

    宵野不解:“怎么了?”

    季南星:“郭雨辰和張浩宇都不是現在的陳曦能夠輕易接觸到的,接觸不到就無法下蠱,想要往他們身上下蠱,就只能通過某種途徑,例如傳染,可能江澄身上原本沒有蠱,但他去了秦朗的葬禮,至少他見過秦朗的尸體,然后被用特殊的辦法傳到了他的身上,他先跟張浩宇接觸,張浩宇中蠱了,現在郭雨辰跟他們接觸,估計也已經中蠱了。”

    他們那四個人,秦朗是最容易接觸的,因為他玩得花,只要是漂亮的女人靠近,多半都是來者不拒,甚至還會玩娛樂圈的一些小明星,私生活亂得很。

    所以秦朗是陳曦第一個目標,也是最好下手的一個,只要將蠱下到他身上,再利用他的死把另外幾個引過來,不怕他們不中招。

    怎么下蠱,怎么中蠱,這中間大概的一個糾葛理清了,但問題是,母蠱在哪里,還有誰在幫陳曦。

    何瀧往屋內朝著季南星示意了一下:“你要不要去跟她談談?”

    還好他們管理局的權限比較大,否則一般根據法律流程,在沒有任何證據之前,是無法將人留住的,但玄門殺人的辦法太多了,所以管理局有權限,只要懷疑就能把人扣住慢慢調查。

    在這件事結束之前,哪怕沒有證據證明陳曦下蠱殺人,他們一樣能把人一直關在管理局里。

    但如果她能配合,事情總會好辦一些,就看誰能撬開她的嘴了。

    季南星剛要點頭,宵野一把拉住了他:“她玩蠱蟲的。”

    要是一個不小心讓季鬧鬧中招了怎么辦。

    何瀧沒忍住屈指往宵野的頭上彈了一下:“你當管理局吃干飯的,進來之后里里外外連頭發(fā)絲都檢查過了,衣服都換了個干凈,她要是有本事在管理局里下蠱,管理局局長的位子直接讓出來給她坐!”

    宵野嘖了一聲:“這不是得小心一點嗎,別動手動腳。”

    季南星笑了笑:“來都來了,我去跟她聊聊吧。”

    陳曦現在住的房間就是之前鄒赫住的,鄒赫答應加入管理局,但他要系統學習如何掌控自身的力量,怎么去運用背后的鎮(zhèn)魂咒,現在已經被一個擅長咒術的天師收做徒弟帶走了。

    陳曦身上沒有找到蠱蟲,暫時沒有證據證明蠱蟲是她下的,所以不能關押,只能把她放房間里拘著了。

    有人開門進來,陳曦以為又是個來問話的,一抬頭見到竟然是那天威脅她讓她算命的大少爺。

    陳曦挑眉:“又來找我算命?大少爺本事不錯啊,竟然能追到這里來。”

    季南星:“小紙人在哪里。”

    陳曦神色一變:“那個東西是你的?”

    季南星拉開一旁的椅子坐下:“自我介紹一下,我姓季,名南星,職業(yè)是天師。”

    陳曦怔愣了一會兒,才恍然一笑:“難怪我看不清你面相,所以你那天要見我是為了讓那張小紙人跟著我?”

    季南星搖頭:“八字算命不難,但八字斷生死卻不易,以你在直播間里顯露出來的那點本事還遠遠辦不到,所以我想見見你,看看你身上有沒有特異之處,蠱蟲不是你下的,但人的死一定跟你有關,對了,另外告訴你,你布的局成功了。”

    陳曦冷笑了一聲:“什么局,我布什么局了?”

    季南星:“張浩宇和郭雨辰都已經見過江澄了,噬心蠱應該已經到他們身上了,這還不算成功?”

    陳曦緊緊握拳,指甲掐得掌心生疼,她告訴自己要冷靜,可是所有的布置和籌謀終于如她所愿,最后還是抑制不住地笑了出來:“我只能說活該,他們死有余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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