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 79 章 好久不見
“小晏啊, 快來幫婆婆看看這個東西該怎么辦哦?”
頭發花白的老婦人拿著一塊用花布包著的東西敲響了面前的門。
很快門被從里面打開了,走出一個俊朗的青年。
青年將她攙扶進屋里,給她倒了杯水, 然后把花布打開,拿出里面的通訊工具放著桌子上查看。
他看了一會兒, 告訴老婦人:“阿婆, 你下海捕魚的時候就不要總帶著它了,進水就不好用了,我一會兒幫你修好。”
老婦人連連答應, 小口抿著手里的溫水,看著青年認真的背影,滿意的不得了。
她夸贊道:“小晏可真厲害,什么都懂。”
“那天我聽寇老頭說, 你不僅幫他修了家里的電視,還順手幫他治好了頭痛呢, 怪不得鎮子上的那群小孩子都說你會魔法。”
青年轉過身無奈地笑, 將修好的東西用花布重新包上還給阿婆。
“我只是跟他說喝烈酒的時候不要喝那么多茶。”
老婦人笑瞇瞇地說好好好, 但看那模樣依然覺得他會魔法。
“哎呀,我鍋里燉的魚快好了, 我得趕緊回去看看了!”
青年無奈, 將老婦人送出門外, 還叮囑道:“阿婆, 記得多燉一會兒, 你喜歡放黃豆,那個東西不熟會中毒的。”
老婦人小步快走,“知道啦,傍晚記得來阿婆家吃飯呀。”
青年說:“我就不去了, 下午我有點事得出門。”
“哎!”
老婦人急急忙忙回家,走到一半被另一個戴著帽子的婦人叫住了。
“去找小晏來著啊?”
老婦人點頭,“誒,小晏這孩子真好。”
于是兩人開始夸贊起青年來。
老婦人感嘆:“這孩子也是命苦,被他爹媽從哪個犄角旮旯撿回來,本來以為能享福了,誰知道才過了一年,他倆就病死了,撂下一個三歲大的孩子,愣是命硬長大了。”
戴帽子的婦人附和著:
“小晏人好,小鎮頭什么事都找他辦,他也不拒絕,每次都說這里的人對他有養育之恩。”
“那會兒他可是喝米湯油長大的。”
老婦人說著,義憤填膺:“我告訴達巴那個老笨蛋別喂他水牛奶,小孩子喝不得,他不聽,給孩子直接喂吐了,好嘛這么多年,小晏就挑這個食。”
戴帽子的婦人捂嘴偷笑。
“這孩子聰明著呢,長大了不喝水牛奶總會給小鎮上的弟弟妹妹偷偷分著喝,說起來這孩子的名字還是自己取的吧?”
“對呀,但我一直都很擔心,都說早慧的孩子容易夭折,而且這孩子從小就喜歡呆在海邊,我總感覺哪一天就會走的。”
他們的小鎮就在海邊,出海前要跟海神祈禱,怕大海帶走他們。
所有人都對海洋帶著敬畏之心,但更多的是恐懼。
青年的同齡人之中,有不少被海洋帶走了生命。
要么是遭遇了一些海上的風暴,變得更加畏懼海洋。
唯獨青年,從小沒怕過海,也沒出過事。
所以很多人都叫青年是,被海神眷顧的孩子。
但他們很擔心,海神會不會一直眷顧他。
戴帽子的婦人也沉默了一會兒,安慰老婦人。
“沒關系,等成家了就好了,況且小晏也二十歲了,是該談婚論嫁的年紀了。”
老婦人聽到這個來了勁,她癟癟嘴,“這孩子犟的很,小時候就沒見過他跟誰家的孩子一起玩,長大了更是不提這個。”
“那天我就讓他來家里吃飯,給他介紹個小年輕看看,結果下次說什么都不來了,這不我才叫他來吃燉魚,他說有事。”
戴帽子的婦人笑的不行,拍拍她的肩膀,“兒孫自有兒孫福嘛。”
老婦人連連擺手,“管不了管不了,不說了,我得趕緊回去看看我的魚了,回頭讓小寧再去叫一遍他。”
小寧是從小跟在青年身后長大的,跟青年的關系最好。
小寧聽到飯做好了要去叫青年,一股腦從凳子上跳起來就往海邊就跑。
青年住的小石屋很破舊,小寧小時候每次進去都要嚇一跳,哪次實在好奇,就問他為什么不害怕。
他笑著說:“怕什么,怕鬼?人可比鬼可怕。”
小寧敲敲門,發現青年不在家,于是又沿著岸邊找,終于在一個溶洞門口找到了恰好往外走的青年。
小寧問:“哥,你在這干什么呢?”
青年甩了甩手里的水,說上了個廁所。
小寧半信半疑,但還沒忘記自己來這里的目的。
“阿婆讓你過去吃燉魚。”
青年答應道:“行,我待會兒去,對了,我明天要去海里,這次去的時間要長一點。”
小寧接過話茬,“我知道,兩天后去你那個石頭小屋里幫你給那盆花澆水。”
這里的人都知道,青年有個奇怪的愛好。
別人出海是捕魚,青年出海什么都不做,只是看風景。
在海中央看風景。
小寧對此習以為然。
青年笑瞇瞇地點頭,“走吧。”
小寧又向后那個溶洞里掃了一眼,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見。
三日后,本來在家里醒來吃早飯的小寧突然聽到外面鬧鬧哄哄的,嚇得飯都不吃了,趕緊跑出去看。
出去才發現,鎮上的人都在哭,而小寧自己卻蒙蒙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阿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旁的人告訴小寧,青年遭遇了海難。
他們路過的船只看見了青年的船,但船上的人卻不知所蹤了,找了很久都沒找到,多半是兇多吉少了。
小寧感覺整個人像是遭了雷劈一樣,不可置信地跑向青年那個石頭屋。
剛一進去,就被驚到了。
青年的屋里收拾的干干凈凈,除了一張床,一個桌子,一支筆,一個盆栽,什么都沒有。
干凈的像是這件屋子根本沒人住過一樣。
放在桌子上的是青年所有的錢財。
是給小寧的。
小寧覺得不對勁,想起來那個溶洞,又跑去溶洞看。
溶洞里放著一個鐵盒子,盒子里面是青年每天都在看的一本書。
書里都是些故事,記載著海底生物的傳說秘密。
小寧曾問過青年,這里面的故事只是騙小孩的,為什么青年一直看。
比如這世界上就沒有人魚,即便是他們這些世代生存在海邊的人,也沒見過人魚。
青年卻告訴他:人魚是存在的。
小寧不信。
但此時此刻,手里輕輕的鐵盒子卻讓小寧莫名感覺,青年說的是真的。
最后,小寧失魂落魄地帶走了青年桌子上的那個盆栽
在海洋的某一處角落,弗洛狄抓住一只想要逃脫的比目魚,百無聊賴地玩著。
他問:“你就這么等著啊?”
沒聽到回應,弗洛狄繼續玩著那只可憐的比目魚。
“沒想到你居然這么有耐心了,就這么老老實實呆在這里等這么久,要是以前的你估計早就沖過去了吧。”
金尾人魚還不他,弗洛狄有點坐不住了。
“你怎么能忍得住的,你不怕他不記得你了嗎?”
赫瑞斯懶懶地掀起眼皮掃了弗洛狄一眼,“不怕。”
他會記住自己的,但在這之前他需要一段時間,而自己能做的就是耐心地等待。
慢慢的,這些等待的時間不再那么難熬。
他永遠懷揣著比昨日更加濃厚的愛,變得期待。
每一次月落,都意味著離著相遇更近一步。
從前赫瑞斯等不及是因為不知道他的心意,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只是一味的固執著想要將人牢牢鎖在自己身邊。
但現在不一樣。
于是在漫長的時間里,赫瑞斯學會了等待。
濃重的愛意克制又隱忍,藏在深不見底的海洋之下。
赫瑞斯想,他應該也是這樣的。
畢竟他們靈魂相通。
赫瑞斯知道,他此時此刻也在這片天空下的某一個地方,思念著自己。
弗洛狄聳肩,將可憐的比目魚松開,“那你們以后要不要來我的族群?”
赫瑞斯拒絕了。
“他不喜歡被拘束。”
弗洛狄看赫瑞斯意決,也不勸,說了一句后便離開了。
“那行,正好你也不屬于任何族群了。”
赫瑞斯抬起頭,看了看海上的太陽。
煙灰蛸挪動過來,問赫瑞斯是到時間了嗎?
赫瑞斯留下一句[你不能去]然后便離開了。
煙灰蛸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的金尾人魚就沒影了。
氣的它像個螺旋槳一樣揮舞著觸手到處亂跑,掀翻了許多游的好好的魚
青年在日出時,將船推進海里,搖著木槳離開。
岸邊的小鎮離他越來越遠,住了許多年的石頭屋立在海風中,默默送他遠去。
他潔白的襯衣被海風鼓起。
海風是溫柔的,輕柔地撫過他全身上下每一處健康的細胞。
不再有疾病的困擾,也沒有未竟之事的束縛。
他自由的來,也當自由的離開。
等游到海中央時,已經完全看不到岸邊的小鎮了。
他拿起早就準備好的釣竿,只是這釣竿并沒有魚鉤,只是一根線垂在海里。
過了沒多一會兒,魚線被輕輕扯了一下。
海洋下閃過一抹金色。
下一刻,青年所在的小船突然重重向下沉了一些。
冰涼的海水濺到他的臉頰上,帶走了烈日灼燒的熱度。
金尾人魚半倚在船頭,粗壯的魚尾比整艘船都要長,大部分都耷拉在水下。
散落在額前濕漉漉的金色長發被隨意撩開,漏出了鋒利俊美的五官。
一雙蔚藍色的豎瞳中藏著比海還要深沉的濃厚愛意。
青年并不意外,輕輕笑著。
時空在此刻交疊,周圍的一切扭曲變幻,唯一不變的是他們依然在彼此身邊。
只是今日天晴無雨。
軍艦換成了小木船。
好久不見。
真的好久不見。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