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看著也不是辦法,余弦收回視線,準備往家里走。
按理來說,“中邪”應當是成了他的新鄰居,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個什么情況。
每次回家看到一個新鄰居的時候,都會有開盲盒一樣的刺激感。
他的前腳剛邁出去,后腳就聽到了街上的人傳來的尖叫和混亂的吵嚷聲。
緊接著是汽車喇叭迸發出的巨大聲響。
余弦下意識地轉頭一看,一輛車直直地沖著他撞過來!
就在快要撞上的時候,那輛車猛打方向盤,碰地一聲撞上了余弦旁邊的磚石墻,墻面嘩啦啦地倒了一地,砸在車上。
余弦:……
原來……沒什么影響,是對他沒影響啊。
他剛邁出去的腿又收了回來,轉身回去看那輛撞上墻的車。車不停響著警報,司機埋在安全氣囊里,顯然已經陷入昏迷,不知是死是活。
余弦打了120,又打了110。留下地址,等待救援過來。
陸陸續續圍過來幾個人,都心有余悸地談論著剛剛發生的車禍。有的人是眼睜睜看著車快撞上余弦卻拐了彎的,紛紛上前感嘆余弦的運氣真是好。
余弦卻若有所思。
既然“鬼”已經成了現實,那么所謂的“迷信”當然也就不可能僅僅停留在精神層面。下降頭、養小鬼、放鏡子詛咒、吸納氣運等原本在現實生活中根本不可能出現的靈異事情,現在也變得具有一定的實體。
而就這下降頭的生效時間來看,這個降頭不僅見效,而且兇狠。
甚至于如果他不是自己本身并不處于人類所處的“因果”之中,那這個降頭一定會對他生效。
高情商會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低情商會說:天地沒有卵用。
而他,就是那個沒有卵用的存在。
不涉因果,不救蒼生。
前來和余弦搭話的人很快也走開了,余弦站在原地,看著救護車駛來,抬走了暈倒的司機。
有血順著司機的額頭流下來,染了一片的紅,也染進了余弦冰涼的眼睛里。
這個世界的鬼物玄幻,雖然不至于升級打怪,也沒有太過具體的小說里那樣的等級制度,但是也有微妙的相生相克法則。
而這個降頭很顯然生效了,只不過因為余弦太過特殊,沒有生效在他的身上。
這種影響就像開車在山間的路上,壓到墳包,心頭慌亂,可能直接掉下山崖。
如果余弦不是“系統”,那他此刻一定會直接被碾碎,再不濟也會被驚嚇。
而在他等待在這里的途中,本來飛在商業廣場上的鴿子不知為何撞上了玻璃,再往下掉。
折斷的頸部,一只死透的鳥。
余弦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呼出。
就在他準備再次踏上街道的時候,又是一次緊急剎車的聲音。
一次不夠,這次的降頭來得又兇又猛。
無視還無視不了,躺也躺不平。
雖然他能很容易地解除它,但是……
他改主意了。
余弦撥打了段永晝的電話,電話很快接通,他開口:
“有時間嗎?我需要你幫我兩個忙!
“鈴鈴鈴——”
清脆的鈴聲響起,白書劍推開了門,大門上的鈴鐺被敲動。
這里原本是一個中式的院子,宜山宜水。
但踏進院子的第一刻,就能看到大門前擺著的佛像。
這不是任何一個傳統的、大家熟知的佛像,畫出來的雙瞳卻這么直直地盯著來往的人,看上去也有一段年頭,佛像的底部是塵土和一些褐色的痕跡。
一只巨大的斗犬沖了出來,有些畏懼地朝白書劍搖著尾巴,嗚嗚叫喚。
這兒不是白書劍的住所,如果有誰關注娛樂新聞,會發現這個住所屬于一個當紅女星,歐陽曼云。
白書劍沿著小徑前行,一路上盡是大大小小的古怪佛像。有的佛像身上纏繞著彩色的線,不知何意。這兒的氣息格外陰冷,仔細看去,本來漂亮的水潭是一潭死水,蚊蟲在里面嗡嗡地環繞,有隱隱的臭氣傳出。
而原本應該是植被的土坯位置,卻寸草不生。
這樣的臭氣,很快就被屋子里溢出來的更濃郁的香油的氣味掩蓋。
可以確定的是,這個小院原本并不是這樣的設計,更為清新雅致,也造價不菲。
但似乎因為屋主常年疏于打理,又或許是刻意為之,就變成了如今佛像此起彼伏輪廓如小山、陰冷的景象。
但白書劍并沒有將注意力放在這些東西上,可以看出,他已經習慣了這里的擺設,也對漸漸堆疊起來的古怪邪物屢見不鮮。
“有失遠迎,書劍!
門扉緩緩敞開,從里面緩緩走出來一個極其艷麗漂亮的女人。和肖愁的那種帶著兇狠的艷麗不同,這個女人的風格更為精致,用一句常見的話,就是“眼角眉梢盡是風情”。她穿著輕薄,白書劍和她相比,一身西裝簡直裹得嚴實。
歐陽曼云。
她的聲音也飄忽輕柔,讓人一聽就感覺酥到了骨子里,真人看上去比視頻里更讓人震撼。她迎上前,親昵地摟住白書劍的手臂,貼著他往里走。
郎才女貌,好不般配。
只是白書劍的眼里只有笑意,看不出其他。
而歐陽曼云眼里的,也說不準究竟是不是癡迷。
門在兩人之后,緩緩閉合。
“這是新進的一批古物……”
進了門,歐陽曼云沒有松開白書劍的手,她身量很高,在家里也踏了高跟鞋,而且顯然帶了極其精致的妝容,和白書劍挨得很近。
“那塊碎裂的虎符,等等……”
曼云的臉色微微一變,噤了聲,轉而開口提起另一件古物:“這批東西的怨念都極重,您看看,有沒有您覺得合適的?”
白書劍將手臂抽了出來,微笑道:“這些都不錯!
憑借惡魔之書的助力,他能更準確地辨認出每一件古物究竟是否沾染了邪祟,是否有成為邪物的可能。
但利用邪物,總有代價……
它們身上的力量或大或小,比起實體化的恐怖,更像是從精神層面潛移默化地影響一個人。而虎符那樣真正召喚出“中邪”來的邪物,則少之又少。
香油的氣味愈發濃郁,如果普通人進來,只能熏得他們頭昏腦漲。
這屋里甚至沒有正經的燈,仔細觀察,只會發現處處都極其昏暗,又擺了不少裝飾和藝術品,這就導致處處制造了陰影,也很難直接看到窗戶。
曼云的臉上掛上笑容,白書劍卻往前走,拿起一塊佛牌,淡淡地開口:“這是什么?”
“這是東南亞那邊進的佛牌!甭茖Υ鹑缌,神色并無異常。
只是白書劍帶笑卻如寒芒的視線,落到了她的身上。
曼云神色不變,迎頭對視。
身子卻細微地發著抖。
白書劍開口:“虎符失效了,是嗎?”
歐陽曼云身體的緊繃感消失了一些,即使如此,她還是猶豫地回答了:“……我不清楚!
白書劍看著曼云,那樣的視線和普通的追星者看著曼云的視線不一樣,不是喜愛,不是追求,不是欣賞,甚至不是欲望。
而是審視。
“你帶了一個人到我的住處,告訴了他密碼!卑讜鴦θ詭еσ,開口。
目光卻讓人遍體生寒。
“我猜想你會喜歡。”曼云的額角滑下一滴冷汗。
“是,太喜歡了!
白書劍的聲音仍然溫柔:
“所以你問走了我的行程,你逾距了,曼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