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找段總?”
辦公樓大樓一層,高挑漂亮的前臺接待笑意盈盈,先是低頭看了一下信息,再抬頭望向余弦:“請問是余弦先生嗎?”
“啊?嗯……是。”
余弦有些驚詫地眨了眨眼,再點點頭。
“好的,段總在二十七層開會哦,請跟我來,我帶您入座。”
前臺接待和旁邊的同事對視一眼,走出了接待臺,領著余弦走向辦公樓大廳配備的咖啡廳,再拿過飲品單放到余弦面前:“余先生,請問您需要喝點什么嗎?”
“啊?”
余弦這回是徹底傻了,這么隆重啊?
他好久沒來了,記都記不清楚這兒到底是什么樣子。
但看了一眼飲品單,他又很心動,拿出手機想要點付款碼:“那就抹茶冰吧……”
“好的,抹茶冰一杯。”接待笑盈盈地去和飲品制作處的人交流了幾句,告訴余弦:“這是記到段總賬上的,他吩咐我們您喜歡喝這里的飲品,如果您點單了直接記賬即可,您不用付款。”
“謝謝。”余弦眨眨眼。
對方笑得更溫柔:“您先在這兒稍等,段總的秘書稍后下來接您。”
余弦趕忙問了一句:“段永晝都安排了嗎?”
前臺點點頭:“是的,段總特地讓秘書安排下來的,說您是貴客,但他有會議安排,暫時不方便親自下來,之后段總的秘書就會下來接您,把您帶上樓。余先生,那我就先回去了。”
余弦點點頭,乖巧地坐在桌前,不一會兒,一名干練的女性就趕了過來,看到余弦之后先是眼神里閃過驚嘆,然后笑著開口:“余弦先生?”
“你還是叫我余弦吧……”余弦捧著抹茶冰,有些無奈地開口。
他都那么久不工作了,忽然聽到那么多職場敬稱還挺不習慣的。
“好的,余弦,你叫我小李就好,”秘書轉換得很順暢,“段總還在開會,我先領您上去。”
余弦就這么跟著秘書坐電梯,上了樓。
有人帶路,到這兒和回家一樣。
秘書及時開口:“我們兩年前見過一面。”
余弦有些驚詫:“啊……是嗎。”
秘書笑著點點頭:“是的,您之前建設的業務如今是一整個部門在負責運作,您要去看看他們嗎?”
余弦連忙搖頭:“不了,不了吧。”
秘書也沒有再繼續聊這個話題,帶著余弦上了樓,先將余弦帶到緊閉著門的會議室前,輕聲和余弦說:“段總和部門經理在里面開會。”
再將余弦帶到總裁辦公室的樓層,告訴余弦,如果他想可以自己逛逛。有的地方有人臉門禁,只要聯系她,她都可以帶余弦過去。
余弦就像個被帶著研學的小學生,除了點頭和說嗯嗯之外基本不說話。
還有喝抹茶冰。
秘書走了之后,余弦才繞著段永晝的辦公室走了一圈,坐在了段永晝坐著的老板椅上,晃了晃。
舒服。
坐完之后,他又站起身,看向那面全身落地鏡。
有點眼熟……
這個會議也不知道要開多久,余弦等了一會,又坐回了老板椅。
這間辦公室除了這張老板椅和桌子,沒有其他可以坐的地方,要坐得到外面。
余弦沒有再刷社交網站,而是看起了電子書。
平臺為了獲取流量,用算法和大數據刻意去推送引起對罵的話題,給這些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重復的話題巨大的流量。人們熟悉著熟悉的憤怒,再繼續憤怒,余弦看了很久的吵架,都沒看懂到底吵了個什么。拉黑了很多人的觀點,都沒找到他們到底有沒有第二個觀點。
不過,看人吵架對余弦來說是某種令人驚奇的享受。
但這種享受多了也會讓人感覺到厭倦,所以余弦轉向了另一個世界。
他要成為其中之一嗎?或許吧,但那并不是他的課題。他的社交媒體互關中有袁初,最近因為一個《靈堂》抄襲事件和人吵得非常熱鬧,被營銷公司的小號和大批大批的真人圍攻得不可開交,不過余弦覺得,袁初似乎有點兒樂在其中。
是件好事。
袁初常常和他說,群眾是可以開化的,他們可以擁有自己的智慧,自己的力量,自己的思考。
可是在巨大的算法和平臺推送機制之下,在一個人的注意力時刻被排行榜牽動、還沒有找到自己喜歡什么也因為沒辦法接觸到更深的東西而找不到自己喜歡什么的時候,在他們需要得到群體的認同所以加入某個群體而不斷強化某種觀點的時候,群眾可以開化嗎?
如果袁初的作品因為身處小平臺而被嘲諷,導演的身份被遺忘甚至抹消的時候,他會重新思考起平臺、作品和流量的關系嗎?
余弦不置可否。
他并不關心這些。
他又吸了一口抹茶冰,奶油輕盈而細膩,底下的抹茶冰甜卻清爽,用料昂貴的美味。
他喜歡。
如果能來點薯條就更好了。
這個時候,辦公室的門外傳出對話的聲音。
余弦聽不清楚,但能辨認出是段永晝和其他人在談事情。聲音越來越大,他坐在老板椅上,喝著抹茶冰,抬起頭。
門被打開,段永晝打開之后順勢靠在門上,繼續對話。
對方剛剛顯然是想先上來開門的,看到段永晝自己開了門,愣了一下,看到老板椅上坐著的人,更傻了,但還是立刻會意,沒有非要擠進辦公室,而是站在了辦公室門外,和段永晝簡單再談了一會兒。
余弦繼續喝抹茶冰,大概能聽到是個戰略規劃什么的……
段永晝剛剛和他對視了一眼,就側過臉去,姿勢很隨意,就靠在門邊,但還是比對方高上一大截。
這種擋門的狀態,明顯就是沒打算讓對方進來,讓余弦繼續在老板椅上坐著。
就算他才是這兒的董事長。
要是換個其他人,余弦當場就能站起來。
但這是段永晝。
有段永晝的地方,余弦就能更肆無忌憚。
反正這兒也沒其他椅子,對方進來也得站著,那就讓段永晝一起站著。
不過段永晝應該本來也沒打算聊多久,談了幾句就讓對方離開了。
人走后,門被關上,段永晝轉身走向余弦:“來了?”
余弦叼著吸管:“嗯哼。”
一雙大眼睛毫無感情,面對段永晝時裝都不裝。
段永晝脫下外套,丟在實木桌上,靠近余弦,彎腰:“好喝嗎?”
余弦的表情轉為警惕,這家伙不會要說什么土味情話吧?
不過想了想,他還是含了一口抹茶冰,掐住彎著腰的段永晝的下巴,把他整個人的上半身往下拉,再吻了上去:
“你可以嘗嘗。”
段永晝的視線閃過驚愕,但還是立刻有了笑意。順勢附身去接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