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隱性算計
陳唐開車, 送了陳邦與安玉卿回家。
安玉卿剛出院,她?看著兒子的殷切眼神?,讓陳唐這一夜又住了下來。
安玉卿可能是因?為要終身服藥, 而有些不適應, 她?半夜渴醒了。因?為之前養(yǎng)生, 半夜不喝水, 她?不得?不出屋去廚房倒。
忽然看到二樓的露臺上?, 有忽明忽暗的小亮點兒。
安玉卿心下一驚,待看清才發(fā)現(xiàn),是陳唐,那明明滅滅的是他手中的香煙。
安玉卿還沒?放下的心,又被驚了一下,那么討厭煙味的人?, 怎么會?
安玉卿不知出于什?么心理, 她?悄悄地不發(fā)出一點聲音的地走開, 連廚房都不去了, 直接原路回去房間。
她?坐在床頭, 很長時間沒?有躺下, 她?做錯了嗎?她?不該把連甜叫回來嗎?
可是,既然他能有那么大的反應, 只能證明他其實一點都沒?有放下,逃避是沒?有用的。
而且,安玉卿想起, 家里?的住家阿姨跟她?無意中提到過, 她?去醫(yī)院體檢的前一夜,要在早上?四點起來煲湯做早飯的阿姨發(fā)現(xiàn),陳唐屋中的燈那時都還亮著。
安玉卿扭頭看了眼時間, 表上?顯示“03:24”,不由得?愁上?眉梢。
安玉卿不知道的是,陳唐抽煙不是剛開始的,抽了有兩年了。
而半夜三點多還不睡,也不是自連甜回來后才這樣?的。他好像把連甜的病安到了自己身上?,他失眠障礙已有兩年。
只不過,以前他還能睡上?個三四小時,從連甜回來后,他就睡得?更少了。
像今夜,他實在睡不著,煙抽了也睡不著。結(jié)果他在五點多鐘開車去了連甜的酒店,他不知自己要干什?么,就想去看看她?。
陳唐迎著第一縷陽光坐在酒店的大堂里?,可他沒?想到,他看到的不是連甜從樓上?下來去大堂吃早飯,而是從外面進?來的她?,后面還跟著許念凡。
這是一晚上?都沒?回來,一晚上?他們都在一起?
陳唐盯著二人?看,許念凡和連甜走到電梯前,在等電梯的時候,二人?有說有笑,連甜手里?還拿著那束花。
電梯門開,兩個人?先后進?入,陳唐看著電梯門關上?。
陳唐的情緒很久沒?有這么劇烈地波動過,這兩年他像是苦行僧一樣?,克制壓抑著自己。
但只有他知道,他的平和表象是假的,他心底藏著,只能收服不能摧毀的怪物。如昨晚在醫(yī)院大堂獨處時一樣?,他又一次感覺到有東西快要壓不住了。
陳唐沒?走,他一直坐著,時間過去的每一分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煎熬與考驗。
半個小時后,許念凡下了樓來,他目光往旁邊一瞥,看到陳唐后明顯一楞。
但他很快就恢復如常,甚至都沒?有過來,直接出了酒店的門。
許念凡此?時只有一個念頭,早知道他真該在樓上?多呆一會兒,有的人?不可一世慣了,就是欠虐。
陳唐起身,并沒?有出酒店,而是去找了酒店工作人?員。
連甜在許念凡走后,剛洗完澡準備休息,就聽到門鈴在響。
對方說:“您好,酒店服務。”
連甜看了看貓眼,隔著門道:“我沒?叫任何服務,是不是送錯了。”
工作人?員:“是您的沒?錯,是一位先生幫您叫的。他還給您留了話,他說,讓您吃了早飯再睡。”
應該是許念凡,連甜開了門。
工作人?員推著早餐車進?來,周到地給她?介紹著餐車上?的食物與飲品,最后道:“祝您用餐愉快。”
連甜:“謝謝。”
說是早餐,但品種豐富,基本都是她?愛吃的。
她?跟著許念凡,還有孫家欣,還有一堆朋友,一起玩了個通宵。
最后是許念凡送她?回來的,許念凡知道她?還要在這個酒店住三十多天,所以他提出上?來看看環(huán)境。
許念凡看了看門鎖是安全的,窗戶打開的幅度也是安全的,他還不知在哪里?學到的方法,用手機的反差濾鏡與閃光燈來檢查屋內(nèi)是否被安裝了攝像頭。
在幫她?做了上?述安全上?的檢查后,還給她?叫了早餐,他那個人?一向是這么體貼的。
連甜一邊這樣?想著,一邊拿起了筷子開動。別說洗完澡后還真有點餓。
陳唐只告訴了工作人?員他姓陳,但要求送餐的服務員不要把他的姓氏告訴連甜,只說是個男的就好。
為此他給了送餐員一筆不小的小費,送餐員向他保證,一定做到。
他要維持自己保持距離的形象,只能借許念凡的手來關心她?了。
連甜這一覺睡到了下午。
她?這次回來沒?做什?么計劃,就是想著輕輕松松地給自己放個長假,吃一些在國外吃不到的好吃的,跟朋友們聚一聚,玩一玩,也就這些了。
她?起來沒?一會兒,剛把門外請勿打擾的牌子摘了,沒?一會兒,她?房間的門鈴又響了。
來人?是兩個,一名是早上?給她?送餐的工作人?員,一名是穿著酒店制服的工作人?員。制服上?還別著一個小牌,標明著主管的身份。
在連甜的不解中,他們說明來意:“是這樣?的客人?,早上?給您點早餐的那位先生,他的錢包落下了。我們在多人?見證下翻看了一下,里?面沒?有身份信息,所以想著您能聯(lián)系上?失主,因?為這里?面還有您的照片。”
許念凡的錢包里?有她?的照片嗎?連甜接過錢包的同時,問道:“他定餐時沒?有留下個人?信息嗎?”
早上?那位送餐員這時道:“只說了姓陳。”
連甜抬起頭來:“姓陳?”
她?快速地翻著錢包,這的確不像是許念凡會用的東西。雖然錢包里?沒?有身份信息,除了現(xiàn)金就是夾層里?的一張她?的照片,但連甜基本可以確定這是陳唐的。
原來不是許念凡給她?訂的餐,但,陳唐為什?么要這樣?做?他怎么知道她?早上?要睡覺,還讓她?吃飽了再睡。
“給我吧,我還給他。”連甜道。
待主管走后,送餐員對連甜道:“您跟那位先生說一聲,不是我有意透露他姓陳給您的,是我們酒店有規(guī)定,這種情況我是不能隱瞞客人?信息的。”
連甜聽后問:“他不讓你說他姓陳?”
送餐員:“是,我為此?還收了那位先生的小費,不過我把錢放回錢包里?了,這個您也給那位先生說一聲吧,麻煩您了。”
關上?門,連甜看著手上?的錢包,他到底在干什?么?
陳唐在給連甜叫完餐后,就直接去了公司。
到下班的時候,他在車里?接到了連甜的電話。
她?說:“你的錢包落酒店了。”
陳唐默了一下,然后道:“我沒?有別的意思,是想去看看你長住的那個酒店環(huán)境如何,安不安全。”
連甜:“在早上?六點?”
陳唐:“最近因?為我媽的事,睡得?不太?好。想在去公司前,把這事做了。正好看到許念凡上?去了,我想這些他會做的,我就離開了。”
電話里?一時無聲,過了會兒,連甜道:“我過兩天去看阿姨,到時給你帶過去。”
陳唐:“謝謝,麻煩了。”
陳唐掛斷電話,倚靠在后座里?,他垂著眼,睫毛下的眼神?看不真切。
這一天,陳唐依然回了老宅。這一段時間他都會回這里?,畢竟安玉卿才剛做過手術,他得?多陪伴陪伴家人?。
安玉卿叫廚房每天都備湯,還特意點了清肺安神?的。
但這些補湯她?是不能喝了,對她?的病情不好,她?的飲食要以天然清淡為主。
半夜,安玉卿又醒了,這次她?是盜汗盜醒的,自打得?了這場病,做了這個手術后,她?的睡眠質(zhì)量就差了一些,半夜總要醒一回。
安玉卿喝了點提前備好的水,然后去了趟衛(wèi)生間,回來時看到時間又是三點多。
她?想到了什?么,披了件衣服輕手輕腳地出了屋。
同樣?的地點,她?又看到陳唐在抽煙。
安玉卿的心一下子變得?沉甸甸的,陳唐雖說還年輕,但身體也不能這么造啊。
得?了這場病,讓她?更加愛惜身體,體會到健康的重要性,她?實在看不得?陳唐這樣?。
但她?還是什?么都沒?做,還是輕手輕腳地原路返回。
她?這個兒子主意正,十一二歲時就管不了了,現(xiàn)在更是不會聽父母的。所以她?說也好勸也好,都是在做無用功,只得?適得?其反。
陳唐聽著身后特意放輕的腳步聲,把最后一口?煙吐出來,然后掐滅。
他晚上?是睡不著,他也確實學會了抽煙,但他沒?有睡不著就抽一根的偏好。
他只是在睡不著的時候,出來試一試,看能不能像昨晚那樣?,再被他媽看到一次。
點餐,不讓送餐員告訴姓名,落下錢包,以及這幾?次住在老宅特意不關燈,特意出來抽煙……
陳唐不知他還要做多少這樣?的事情,他是故意的,但也沒?有那么故意,好像一切憑著本能,順其自然就那么做了。
他就說,心底的怪物快要關不住了,早晚有一天會重新掌控他。
但他,不想阻止。從他再次見到連甜開始,他就不想抵抗了。
連甜往家里?來那天,陳唐沒?有留在家中,他按時上?下班。
但他到家后,發(fā)現(xiàn)連甜不在,安玉卿說她?吃了午飯下午就走了。
這一夜陳唐去了連甜的房間,因?為知道她?在這里?休息過。
不過只是聽到她?在這里?停留過,他就覺這間屋子與之前他來時不一樣?了,重新煥發(fā)了生機。
陳唐在她?床頭坐了下來,雖然她?走時撫平了床單,但還是與家政人?員的手法不一樣?,沒?有那么一絲不茍的平整。
陳唐伸出手來,一一撫過枕頭、床單,還真讓他找到了他想找的東西。
她?又有落發(fā)掉在了這里?。
第62章 第 62 章 相護
陳唐不知自?己是怎么睡著?的, 醒來時,他一時不知身在何處。
借著?月光看清這是哪里后,他記憶回籠。他這是在連甜的房間, 連甜的床上睡著?了。
他衣服還是從外?面回來的一身, 連脫鞋都沒脫, 雙腳根本沒沾床, 就這樣?睡了一個?兩年來最舒服最安心的一覺。
陳唐由此忽然想?到, 如果只是她曾待過的地方就有這么大的效果,那是不是他搬去連甜出國前一直住的那套房子里,他就能夜夜好眠了?
陳唐想?著?這個?問?題時,安玉卿又坐在臥室的床上,開始沉思。
她無法言明,在推開門后看到陳唐睡在連甜床上時的感受。
她高大的兒子蜷縮著?身子, 并不舒展, 一看就是忽然困了隨機睡下的。她輕手輕腳地走近一些, 陳唐眼下的青筋看得更清楚了。
她應該喚他起來的, 讓他回自?己屋, 換了衣服舒服地睡下。
但她心底有一個?念頭, 她不能叫醒他,他好不容易睡一會兒, 叫醒了他可能就睡不著?了。
這念頭來得快,且越發(fā)的堅定,安玉卿遵從本心, 把門輕輕地帶上離開了。
陳唐起身時, 才?發(fā)現(xiàn)他身上蓋著?被單。
這一幕有些熟悉,小時候他在這幢房子的任何地方玩累了睡著?了,他媽都能找到他, 并給他蓋上被子。
這一次他可什么都沒算計,他是真的不知怎么就睡著?了。他現(xiàn)在唯一在算的是,連甜還能在國內(nèi)呆多少天?。
在連甜回國時間已過半的時候,孫家欣約了她,電話里她賣著?關子,說要帶她去一個?十分了不得的地方。
連甜配合著?她:“行,我等著?你帶我去長見識。”
陳唐從辦公室里出來的時候,聽?到外?面尚佳在打?電話。
“哼,你們終于想?起我了,孫家欣最沒良心,你沒回國的時候,倒還記得來找我玩。你一回來,她一次都沒想?起過我。你們都出去玩好幾次了,我這才?是第一次,我不管,我要鬧了。”
她鬧完眼睛一亮:“什么,吃完飯去毒夜嗎?嘿嘿,孫家欣還算有良心。”
陳唐走了過去,卻在尚佳掛了電話后又返了回來,他問?:“你認知孫家欣?”
尚佳被老總問?得一懵:“認識,因為連特助認識的,她們是朋友。”
果然是這個?孫家欣,所以電話里提到的剛回國的是連甜。
陳唐看了一眼手表:“到點了,可以下班了,晚上玩得愉快。”
尚佳只得禮貌回道:“謝謝您。”
出了電梯的陳唐立時打?出一個?電話:“趙總,我這邊一時脫不開身,不如我們晚點,換個?地兒。”
陳唐說著?坐上了車,從他這種沒有一絲商量的語氣,就知道對方一定不會拒絕。果然,趙總馬上答應了下來。
這個?“毒夜”好像挺有名的,陳唐聽?身邊人提起過,但他還沒有去過。
連甜孫家欣還有尚佳 ,三個?人晚飯吃了火鍋。
熱熱鬧鬧紅紅火火地邊吃邊聊,期間,尚佳忽然想?起老總下班時的莫名其妙,把這事說給連甜與孫家欣。
孫家欣舀了口?沙冰,邊嚼邊翻白眼:“都下班了,不要講掃胃口?的老板的事。”
連甜笑笑沒說話。尚佳不像孫家欣,知道她與陳唐之間所有的事。
連甜出國的時候,毒夜還沒有開起來。
原來孫家欣要帶她見的世面就是個?酒吧,尚佳與孫家欣兩個?人給她科普,這可不是普通的酒吧。
進到里面,裝修是不錯,孫家欣提前訂了個?卡座。三人坐下后,孫家欣與尚佳就開始蛐蛐啾啾的。
兩個?人嘀咕夠了,孫家欣湊近連甜:“這個?酒吧可以拼桌。”
這是什么稀奇事嗎?她們上大學那時就有了。
比如一邊人少,怕玩起來不嗨又不能多點酒,就會現(xiàn)場找同樣?人少的拼桌。這是在走懷舊路線嗎?
孫家欣:“你別土了,跟咱們那時不一樣?,呆會你就知道了。”
沒一會兒,酒先上來了,連甜一看下意識道:“怎么點了這么多?喝得完嗎。”
孫家欣朝往遠處一指:“這不,幫著?喝光的人來了。”
連甜朝她指的地方看去,三個?年輕的,面容俊朗的,氣質(zhì)不一的,高高大大地男生?朝她們這桌走過來。
其中一人道:“可以拼桌嗎?”
孫家欣:“當然了,拼。”
說著?她還分配了起來:“你剛回國,你是客,你先選,喜歡誰坐你身邊?”
連甜有點懵,這是在干什么,說拼桌怎么還真拼上了。
她不知道的是,這是最新的酒吧玩法,這些男生還有一些女生,都是酒吧雇的。
但只是扮演拼桌,現(xiàn)場社交的角色而已,與亂七八糟的陪酒完全不一樣?,是干凈文明守法守規(guī)的,可以理解成另類的劇本殺或者coseplay。
連甜搞文明以后,就放得開了,她不掃大家興,伸手對其中一個?男生?做了個?“請”的手勢,那男生?立馬就坐在了她的身邊。
陳唐一行比她們到得晚。
他們一共四人,除了趙總,還有另外?兩個?彼此都認識的朋友。
陳唐一進來就掃視了一圈,然后他看到角落的一個?卡座里,連甜與一個?十分年輕的男子,頭都要湊到一起去了。
看清那男人的長相,陳唐的心里更加煩躁,長相氣質(zhì)跟翟越還有那個?張醫(yī)生?是同一款的。
陳唐臉色沉了下來,眉心一蹙,她難道就那么喜歡長成那樣?的?可跟她真實?談過的自?己與許念凡,都不是這樣?的啊。
陳唐不了解毒夜的特色服務,他自?然以為那三個?男的,看連甜她們那桌都是女生?,就故意湊過去的。
“陳董,這邊,剛給咱們騰出一個?位置,這地方還真火。”趙總招呼著?陳唐。
陳唐坐下的同時,目光基本沒離開過連甜那邊。
那男的不知說了什么,連甜笑得東倒西歪,對方還很貼心地扶了扶她的手腕,怕她動?作太大,酒杯里的酒灑出來。
陳唐心里更躁了,他本來是想?跟她偶遇的,但也得虧來了,否則都不知道又有男的圍在她身邊了。
但沒一會兒陳唐就了解到,原來那三個?男的是酒吧的人。
他們也被問?到需要拼桌嗎,趙總正?要答應,陳唐淡淡道:“不用。”
陳唐心里好受了一些,至少沒有那么大的危機感了。
他又看了看那男的,難道她沒與翟越談成,就一直心有不甘,出來玩也要找這種的。
這時連甜的頭發(fā)纏在了男人的袖扣上,那男人想?幫她解下來,他的手摸上了連甜的頭發(fā)……
陳唐剛拿起的酒杯重重地放回到桌上,趙總他們一驚,這時都發(fā)現(xiàn)了陳唐的不對勁。
他好像在生?氣,生?很大的氣。
陳唐叫來服務員,讓服務員去找了管事的來。經(jīng)?理半蹲下來,陳唐在他耳邊說了什么,這期間經(jīng)?理朝連甜那桌看了看,然后點頭離開。
趙總這時怎么可能還不知道,問?題出在哪一桌上。
他這邊的卡座很隱蔽,他需要探出身子才?能順著?陳唐的目光看過去。
他發(fā)現(xiàn)其中一個?女子有些面熟,很像是陳董以前的助理。
連甜她們這邊玩得好好的,經(jīng)?理忽然過來說抱歉,這三位工作人員要去為別的桌服務了……
經(jīng)?理賠著?不是:“事出突然,今天?人多,人手有些不夠用,作為補償,您今天?所有的消費都免單,有什么需要你還可以點,都免費。”
孫家欣這種不差錢的,立時道:“那別的桌怎么沒事,就把我們桌的叫走,我們這桌才?剛拼上沒一會兒吧。”
經(jīng)?理:“誰讓您眼光好,把我們這里最優(yōu)秀的員工挑了出來,他們是本酒吧最忙的。
尚佳是個?精打?細算的,她打?圓場:“算了算了,桌也拼過了,還能免單這不是挺好嗎。是吧經(jīng)?理,全免單對吧?”
經(jīng)?理:“是的是的,全免,這錯不了。”
連甜剛頭發(fā)被纏那一下還挺疼,她也不耐煩身邊再?坐著?外?人了,也道:“那就這樣?吧。”
孫家欣拗不過兩個?同伴,只得一揮手:“行吧。”
三個?男的走后,孫家欣覺得呆著?沒勁,加上她總覺得被經(jīng)?理區(qū)別對待了,說不出來的別扭與不舒服,在心里暗道以后不來了后,提出離開。
連甜看看時間:“今天?不是周末,尚佳明天?還要上班,咱們是該撤了。”
三個?人收拾著?,拿起包來正?要往外?走的時候,陳唐這邊,趙總他們看著?,先是三個?男的過來要拼桌,然后陳董笑瞇瞇地一指旁邊的空座:“坐那吧。”就把人收了。
此情此景,目瞪口?呆。
其中一人打?著?哈哈道:“哈哈,哈哈,有時嘗試也是種全新的體驗。”
陳唐道:“王總別誤會,我心儀的人剛才?點了這三人,我不想?影響她玩樂的心情,就用這種方法把他們分開了。打?擾到大家了,抱歉。”
當然,他開出的價錢是酒吧經(jīng)?理拒絕不了的數(shù)額。
“哦哦哦,原來是這樣?啊。”為了女人嘛,大家都理解,于是他們又哈哈上了。
這邊話音剛落,門口?那邊響起不尋常的動?靜。
原來是,連甜她們?nèi)齻?快走到門口?時,與進來的包毅和趙宜之碰上了。
雙方先是一楞。陳唐不在,趙宜之是不會與連甜裝表面功夫的。
她正?想?從旁邊走過去,包毅卻開口?了:“喲,這是誰啊,稀客啊。”
包毅這時找連甜的麻煩,主要動?機已不再?是因為趙宜之,是為了他自?己,為了他自?己心里憋了多年的委屈與不岔。
陳唐就是因為這個?心機女鄉(xiāng)下妹到了快要跟他決裂的程度。
自?那次偷聽?事件后,陳唐就不怎么理他了,再?不約他也不赴他的約,兩個?人明明沒吵沒鬧,卻越來越生?疏,形成陌路。
今天?,他從他與陳唐折共同朋友那里聽?說,陳唐晚些會過來這里,他才?來的。
他立時叫上趙宜之,借著?問?候陳唐母親病情的機會,想?要在三個?人同時在場的情況下,能夠喚起陳唐對他們?nèi)嗽?jīng)?默契又堅固的友情的回憶。
對方說陳唐到了會給他發(fā)消息,他進來時剛看了,還沒有消息,他還朝酒吧里面掃視了一圈,也沒看到陳唐他們。
所以,他確定陳唐不在,才?敢對連甜發(fā)難的。
一如既往,包毅有多討厭連甜,連甜就有多厭惡他,從不拿他當回事。
這次,她也不打?算理包毅,拿他當個?當街亂叫的狗,一個?字都不想?回應。
她這個?態(tài)度,包毅太熟悉了,如果連甜但凡沒那么傲氣,對他態(tài)度軟和一些,他也不至于這么討厭她。
他攔了她一下:“出過國就是不一樣?了,眼里是誰都放不下了,也不知你在了不起什么。”
孫家欣這時可看明白了,這可不止是陰陽怪氣了,這可是成心找茬了。
孫家欣可沒含糊過男人,她可是追著?第二任出軌前男友,當街暴打?的主。
她道:“出沒出過國我都知道,好狗不擋道。”
趙宜之本想?息事寧人,他們今天?過來是來找陳唐的,她來之前想?了好多,說什么做什么,本不想?節(jié)外?生?枝。
但她如包毅對她那樣?,幫親不幫理,最是看不得朋友被人說。
于是她也加入了進來,尚佳這方面戰(zhàn)斗力弱,連甜作為當事人,不管孫家欣是不是為了她出頭,她都要全力護著?好朋友。
兩邊吵起來后,動?靜越鬧越大,連陳唐他們這個?隱蔽角落都聽?到了動?靜。
這時臺上的表演還沒開始,酒吧放著?聲音不大的輕音樂作為客人們聊天?的背景板,所以吵架這樣?的動?靜,誰都能聽?到。
一時都不聊了,朝熱鬧看去,陳唐那邊就越聽?越清楚了。
那些聲音都太熟,他一下子就知道了是誰在爭吵,他眼神一凌,“嚯”地一下站起身來。
第63章 第 63 章 同行
陳唐大步朝門口走?去, 越走?越近時,他聽到連甜道:“你說得?沒錯啊,我就是看不上你, 就是討厭你, 這很難理解嗎。”
趙宜之是最先看到陳唐的, 她想提醒包毅時已經(jīng)來不及, 包毅惡狠狠地:“你算個什么東西, 也配,”
后面的話包毅還沒來及說出口,就被陳唐一拳打在了門面上,陳唐打完道:“你又算個什么東西,有什么資格在這里跟她說這些。”
吵架升級為動手,周圍有人開?始驚呼。
包毅捂著臉:“陳唐!兄弟那么多年, 咱們從來沒動過手。”
與此同時, 連甜護著孫家欣往后退, 趙宜之擋在陳唐與包毅之間。
?孫家欣在連甜身?后小聲道:“他怎么也在?他什么時候來的?”
陳唐:“早在你算計我的時候, 我們就不是兄弟了。我本想著好聚好散, 現(xiàn)?在看來我還是太給你臉了。”
趙宜之:“那你也不能打他啊。”
陳唐看向趙宜之, 趙宜之見過陳唐這種目光,是對著他厭惡看不上的人才會露出的目光。而現(xiàn)?在, 陳唐在這樣看著她,趙宜之一下子就慌了,怯了。
陳唐:“我早該打他了, 否則也不會讓他對我在乎的人如此輕視欺辱, 根源上來說是我的錯。今天,讓我把犯過的錯撥正,讓我們把早該解決的問?題解決了吧。你也來。”
這個你指的是趙宜之。
連甜又往后退開?了一些, 然后拉了拉孫家欣的衣角,兩人默契十足,準備往外?撤了。而尚佳,她可不想見證老板的打架時刻,她比孫家欣和?連甜溜得?還快。
陳唐叫了聲連甜,馬上就要邁出門去的連甜停下腳步,但并沒有轉(zhuǎn)過身?來。陳唐繞過她,面對著她道:“許司機在外?面等你,讓她送你和?你朋友回去,太晚了我不放心?。
他能看出她想婉拒,但他道:“這個時候不好打車,你們又喝了酒,肯定也不是開?車來的,許司機一直等著你呢,還等著送完你下班呢。”
他看她點了頭,緩了緩語氣,特別認真地道:“抱歉,因為我從一開?始就沒處理好身?邊的人與事,才讓你一直被打擾,直到今日還在對你造成困擾,真的對不起。我保證,這一次我會處理得?徹底,以后再?也沒有人敢找你的麻煩。”
陳唐在與連甜說這些話的時候,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他溫柔至極,耐心?十足,小心?地哄著,小心?地道著歉,語氣里甚至還有幾分卑微。
包毅與趙宜之很震驚很意外?,原來,陳唐私下里是這樣與連甜相處的。
他們直到此刻,某種根深蒂固的認知才被強行打破,忽忽漏風,讓他們的心?都涼了。
這時候陳唐說什么自然是什么,連甜可不想摻和?到他們這些破事里去。
莫名其妙,無妄之災,她都跟陳唐早八百年前就分手了,兩年里沒見過面沒說過一句話,怎么還有人因為他而為難她呢。
希望這次他能處理好吧,處理不好也沒關系,她休假要結(jié)束了,她快離開?這里了。
連甜與孫家欣出了毒夜,看到貓在外?面探頭探腦的尚佳。
孫家欣說她:“膽子怎么那么小,一個人先跑了。”
尚佳:“我跟你們能一樣嗎,那可是我老板,我還得?在他手底下刨食吃呢,知道太多老板的事不好。”
尚佳接著心?有余悸地道:“真沒看出來,陳董會有這么沖動的時候,竟然跟人動手。”
連甜:“他一貫如此,能動手的絕不多說一個字。”
連甜很順利地找到了陳唐的車牌,兩年了,他竟沒有換車。與許司機寒暄了幾句,就先送最不順路的孫家欣回家。
陳唐與包毅換了地方,酒吧三樓無人的天臺。
剛到這里,陳唐依然是沒有說半個字,又一拳朝包毅打去,并且還沒有住手的意思?。
趙宜之都快哭出來了,她自打認識陳唐與包毅那天起,只見過他二人一起聯(lián)手打別人,從沒見過他們兄弟打成這樣。
包毅在趙宜之的哽咽的勸架下,很快被陳唐擊打得?冒了火,他終于還手了。
在還手成功,成功擊打到陳唐后,陳唐邪氣地笑了笑,隨后冷冰冰道:“來啊,繼續(xù)。”
兩個人都掛了彩,精疲力盡后,他們終于住了手。
趙宜之最終還是跑向了包毅,因為他看著更嚴重一些,還因為她不敢靠近現(xiàn)?在的陳唐。
陳唐站起來,看著包毅與趙宜之道:“我喜歡她,喜歡得?不得?了,她掉根頭發(fā)絲我都心?疼,你們怎么敢欺負她的。當然我知道有很大原因是因為我,是我沒有在你們面前給足她尊重,這才讓你們一直看輕她,怠慢她。是我混蛋在先,今天借你的手讓自己捱了這頓打,我心?里還能痛快點。”
他抹了一把嘴角,有血絲留在了手背上:“以后,不要再?說什么兄弟的話,咱們早就不是了,以后若是讓我知道你再敢說她壞話,不管是公開?場合還是私下,包毅,你就不要混了,你想你二哥會很樂意你這樣作死的。”
包毅的爺爺死得?突然,沒有留下寫有確切繼承人的遺囑,這就造成他與他二哥之間這一年來的競爭與拼殺。
陳唐的這個威脅非常有用,這是包毅最怕的事情,陳唐向著他二哥,與他二哥一起來對付他。
包毅這個時候忽然體會到了陳唐所?說的被背刺的滋味,如果真有一天陳唐與他二哥聯(lián)手了,哪怕只是給他二哥提供了幫助,他都接受不了,慪也要慪死了。
陳唐繼續(xù)說:“趙宜之,不要再?纏著我了,也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否則我會去趙家找你父親,你知道我會說什么,也知道你父親聽到這些,會對你做什么。我不是在嚇唬你,我是在正式地警告你、威脅你。”
趙宜之心?在發(fā)抖,陳唐狠起來是真狠,此刻說得都是絕話。
她爸那人,最自私最要面子,如果陳唐真去說了什么讓他腦羞成怒,她毫不懷疑,她爸能把她關起來,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如果她還敢反抗,他甚至會把她整到精神?病院去。
趙宜之不光是心?在抖,身?體也覺得?冷。
陳唐最后說道:“你們兩個以后更不要出現(xiàn)?在她面前,永遠永遠地躲著她走?,就像陰溝里的老鼠那樣地躲著。做到以上全部,我才會滿意,我滿意了,你們才會過得?平順。”
陳唐走?了,留趙宜之與包毅坐在天臺的地上,一時渾身?無力,面如死灰。
若不是包毅肋骨處疼得?厲害,懷疑是不是骨折了,他們連醫(yī)院都顧不上去。
轉(zhuǎn)過天來,陳唐臉上帶著傷就來到了公司。
尚佳看到后,先是低著頭裝沒看見,待陳唐進到辦公室后,她在昨天她們?nèi)齻人新?拉的小群里發(fā)消息:看來昨晚戰(zhàn)況應該十分激烈,陳董臉上掛彩了,不知是誰贏了。
孫家欣發(fā)了個:爭取偷拍一張,發(fā)過來看看。
連甜沒起哄,沒說話。
過了幾日,安玉卿打來電話,讓連甜回陳家吃飯,連甜答應了。
這時候,離連甜假期結(jié)束還有十天。這次吃的是晚飯,陳唐也在家,連甜一進屋就看見了他。
連甜還注意到他眼?角還有打架后的輕微痕跡,安玉卿問?起來,陳唐說是不小心?磕門框上了。
吃完飯,陳邦忽然對連甜道:“聽你阿姨說,你要回趟老家?”
連甜:“自打我出國,還一次都沒回去過,一直是我大哥在打理這些祭掃的事,這次回來,假期又這么長,怎么也要回去一趟的。”
陳邦:“嗯,是該回去,讓你阿姨準備些東西,回頭給你家人帶去。”
連甜依然保持著以前的習慣,對陳家給予的東西不會當面拒絕,會先默默收下。
況且這只是一份正常的心?意,應該不會有什么貴重的物品,連甜只道:“謝謝叔叔阿姨。”
晚些,陳唐與她一起離開?,陳唐道:“你要怎么回去?”
連甜:“跟以前一樣,先做飛機,然后再?坐車,聽我大哥說,現(xiàn)?在比以前又方便了,我下飛機的機場車站有直達的車了。”
陳唐:“太麻煩了,坐車去吧,直接自駕。上次我就有心?去拜一拜你奶奶,感謝她當年提供的地圖,幫助我奶奶成功逃離那里,我早該去謝謝的。”
連甜想說不用了,但她看著陳唐的樣子,她就知道,他主意已定。就算她不讓他去,腿在他身?上她也攔不住。
為防止他突然出現(xiàn)?,讓家里一點準備都沒有,不如跟著他,讓他來安排。
“也行,我后天出發(fā)。”連甜道,她本想著今天回去就買機票的,現(xiàn)?在不用了。
陳唐還以為說服她會很難,不想她就這么輕易地答應了。
欣喜里夾雜著憂心?,她對他好像再?無一絲介意,是把他當成了路人一般地徹底放下了。
陳唐就這樣糾結(jié)來糾結(jié)去,患得?患失。
到了出發(fā)這一天,陳唐來接她,不見司機,只他一個人。
連甜上了車后道:“我國內(nèi)的駕照過期了,中間不能跟你換手開?,你還是帶上個司機更好吧。”
說起來也是全程需要八個多小時的路程了,兩個人換著開?,還有早些到,而且連甜還不用單獨面對他。
陳唐不在意道:“不用你換手,這點路程不算什么,大不了中間休息站還可以休息。”
就這樣,陳唐開?車,連甜坐在副駕駛上,開?始了這段行程。
只是連甜不知道,這次陳唐陪她回老家并不簡單,他為這次行程做了安排,他算計著日子,給回永下達了周密的任務。
第64章 第 64 章 不知道的往事
連甜真的是多慮了, 陳唐怎么可能會疲勞,能與她有三四天相?處的機會,陳唐整個人都處在亢奮中, 根本不需要功能飲料來提高興奮度。
他們中間只在休息站休息了一次, 還在里面吃了飯, 全?程不到一個小時。是那種自助形式的, 跟學?校食堂一個樣。
陳唐沒這樣出?過門, 他雖去過很多地方,國內(nèi)國外都有,但都是為了工作。
除了大學?時,他跟同?學?有限的去到琛城周邊爬山,就沒有過純玩性質(zhì)的出?門了。
所以這一次途中,他看什么都是新鮮的。
連甜因為之前?與孫家欣自駕出?行過, 所以懂得比陳唐多。她一下子擔負起告知的責任, 陳唐問什么, 她就解答什么。
這種感覺還挺陌生的, 以前?在工作上都是陳唐在教?導她, 她還沒碰到過陳唐請教?別人的情?況。
從?早上就出?發(fā)了, 一直到下午五點多才到。
連甜提前?跟她大哥聯(lián)系過,得知她大哥把他們連家的老房子翻新重蓋了, 還做了裝修,安裝了全?套家具家電及生活用?品。
不僅有地方給來人住,還干凈整潔, 生活設施也是齊全?的。
大哥還特意給連甜說, 她以前?住的那間屋被他鎖了起來,不讓小孩子們進。
本來連甜計劃要住家里的,住縣城賓館, 來回還是有些奔波。
但陳唐既然跟來,總不好?讓他也住在村里,不想,陳唐倒堅持就要住村里、住她家。
連甜與他大哥說了,他大哥忐忑地問詢,陳唐住的客房需要注意些什么,還有飯菜口味的喜好?,有什么忌口沒有。
連甜想了想,只提了一個要求,對陳唐那屋床墊的要求。
除此之外,她統(tǒng)統(tǒng)答沒有,該怎么樣就怎么樣,她吃什么陳唐就吃什么,保持待客的基本禮貌就可以了。
這幾年連家村的路越修越通,村里的日子比以前?好?了不少。
再加上連甜把她所有侄子侄女的學?費包了,她哥哥們的日子比以前?富裕了很多。不過這也是她給家里唯一一個花錢的地方。
她始終認為,無論出?生在哪里,民風家教?如何,只要肯學?習,接受正規(guī)的教?育,這個人就可以脫離他所處環(huán)境與家庭的本色,成為一個正常人。
車子停在了被翻蓋的老房的院子里,連甜的三個哥哥一直在院子里等著他們。
陳唐把車子停好?,連甜下了車,她大哥馬上迎上來:“路上累了吧,飯都準備好?了。”
說著朝走到連甜身旁站定的陳唐看去:“歡迎歡迎,謝謝您這一路送我妹妹過來。”
陳唐:“陳唐,叫我陳唐。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她在我家做我妹妹的時間,比在連家村跟你們生活的年頭都要長了,談不上謝不謝。”
“啊,哈,是,是,”連甜大哥一輩子見過氣場最?強的人就是村長了,但那也與眼前?的陳唐根本沒法比,大哥被堵得開始磕巴,額頭都開始冒汗了。
連甜有些意外,這一路上,她習慣了他的和聲溫語,突然一下子氣場全?開,有了些許攻擊性。
陳唐的目光掃向躲在大哥后面的連甜的另兩個哥哥。
她那三哥跟他同?歲,比連甜只大一歲,若不是這么頻繁地懷孕生子,連甜可能不會從?小沒有媽媽。
陳唐這樣想著,目光不由陰戾。這樣被他盯著的連家老二和老三想到了某些過往,不由得低下頭,是一丁點都不敢與陳唐對視。
連甜也發(fā)現(xiàn)了,她二哥與三哥好?像很怕陳唐,與她大哥在陳唐面前?的畏手畏腳不一樣。
吃飯時更是明顯,兩個哥哥想盛了飯菜去另一間屋吃,被陳唐直接點了名:“二哥與三哥這是要去哪啊,這飯桌上不是有地兒嗎?”
明明聲不大,還是笑著說的,但對陳唐有一定了解的連甜,一下子就聽出?了他暗藏的不善。
沒道理啊,他根本沒見過她的哥哥們,第一次見面怎么就這么大的敵意。
這頓飯吃得,除了在陳家已習慣吃飯不說話的連甜與陳唐,連家三兄弟如鯁在喉食不知味。
家鄉(xiāng)飯,連甜雖然很多年沒吃了,但從?小就吃的口味,她沒有什么不習慣。
她暗中觀察著陳唐,看來是不合口味的。雖在她放下筷子前?,他一直在吃著,沒撂筷,但多半是在裝樣子。
這頓飯吃得比往常時間都長。三兄弟等著陳唐撂筷,陳唐只顧著連甜吃好?了與否。
而連甜,待她放下筷子,看到三個哥哥緊崩的肩膀松了一下后,才意識到自己?的惡趣味。
她竟無意間放慢了吃飯的速度,刻意拉長了這段飯的時間,就為了看陳唐不愛吃還像咽藥一樣的往嘴里放的樣子。
而陳唐,看出?她的意圖后,暗美暗爽的心?理一絲都不敢表露出?來。怕讓她意識到,他其?實樂在其?中,以后不再這樣跟他打趣。
肯打趣他,說明至少那一刻她的關注點是在他身上的。陳唐對此深深渴望,求之不得。
老二與老三吃完飯后,見陳唐不再提溜他們,放下碗就跑了。大哥帶著連甜與陳唐去他們的房間。
當然是要先介紹客人住的房間了,但陳唐要先看連甜的。
首先,他不太放心?這樣的農(nóng)村自建房,必須親眼去看看連甜住的房間的樣子。
再者?,雖然這幢房子可能只有地基還是當年的,但陳唐也想看一看連甜小時候住的屋子。
到過、與她同?處在那個方位上,是他在心?里堅持的儀式感。
房間很新,房間里的家具用?品也都是新的。一塵不染,散發(fā)著沒住過人的新房子特有的味道。
陳唐看了一圈后,才被領著去到自己?要住的屋子。
連甜自然也跟著,畢竟他是客,她又多少了解一些陳唐龜毛的地方。
進來一看,跟她的房間沒什么區(qū)別,相?同?樣式的家具、家電,要說不同?就是床板以及床上用?品的顏色,陳唐這屋更中性,像老年人用?的。
連甜仔細看了,她覺得待客可以了,唯一讓她多看了兩眼的,是那個在她要求下買的床墊。
并不是要什么大牌子多高級,只是不能太軟太塌,陳唐的腰椎與頸椎的舊傷,讓他不能睡沒有支撐過于?柔軟的床。
他現(xiàn)在睡的床都是這種的,包括……Z城那個半山別墅的床。
連甜想,她大哥對床墊還有種類一說,可能沒有概念,又怕他只覺得價格高的就是好?的,這才特意指明要什么樣的床墊。
這套房子,連甜那屋和這間客房是帶獨立衛(wèi)生間的。 依譁
在大哥帶陳唐去看衛(wèi)生間時,連甜去到床邊,用?手快速地摸了摸,大哥沒買錯,就是這種。
陳唐太關注連甜了,眼神與意志總是在跟著她,她的小動作被他看見了。陳唐心?里有了一個猜想。
當他晚上洗漱完,往床上一坐時,猜想成真。
陳唐說不清自己?心?頭是什么滋味,她竟然還記得他這些生活上的細節(jié),連他要睡的床墊都照顧到了。
暖心?之余也不乏難受,她越是這樣他越舍不得,越想長長久久地擁有她。
陳唐像是被分裂出?兩個人格。
一個在謹守著當初對連甜的承諾,放下過往,再不打擾。
一個卻在縝密地計劃著,一步一步地想要用?盡辦法再次得到她。
就像此刻,想重新?lián)碛兴男?達到頂鋒,又愧疚地想著,他不能這樣。
她這么好?,他又這么地愛她,他希望她幸福快樂,沒有一絲煩惱,他不能放任自己?這樣下去。
連甜給她大嫂及孩子們帶了禮物,她大哥的房子就在這幢老宅的后面,她提著東西過去。
該送的都送出?去后,大哥問她喝茶嗎,她坐了下來,已很久沒喝過這種茶了。
小時候她奶奶愛喝,她嫌味道重,并不愛喝。現(xiàn)在想來是因為窮,只喝得起這一種,但此刻品下,竟覺得比小時候好?喝多了。
明明是同?一種東西,可見歲月改變的東西太多了。
她跟她大哥好?多年不見,閑聊了幾句在國外的生活情?況,她大哥直說:“二娃要是以后有出?息,我砸鍋賣鐵,也讓他去國外念書。”
二娃是大哥家里讀書最?好?的孩子。
連甜看了他大哥一眼,然后低下頭給自己?又倒了一杯:“我說過的,只要是孩子們上學?的事?,能念到哪我就供到哪。”
她大哥馬上:“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有你這樣的妹妹驕傲,想著我娃要是有那一天該多好?。”
連甜喝下這杯茶沒說話,過了會兒,她想起一事?,問道:“我看二哥與三哥怎么那么怕陳唐?這里面是有什么事?嗎?”
她大哥抬起頭看了看她,然后道:“是有個事?,你可能不知道。你剛?cè)リ惣視r,咱爸有一天回來罵罵咧咧的,說你沒良心?,屬白眼狼的,去了有錢人家就忘了本。”
“現(xiàn)在想來應該是在陳家人那里碰了釘子,當著人家面不敢說什么,回來借著酒勁罵了個痛快。”
“老二和老三可能是激起了脾氣,轉(zhuǎn)天就過去找你去了。沒過幾天回來了,跟咱爸不同?,倒沒罵什么,就是像得了瘟病似的,沒精打采地天天躲在家里。”
“我問他們怎么了,他們也不說,最?后還是老三藏不住話,告訴我說,他倆拿著地址去陳家堵你去了,說要替咱爸出?口氣,教?訓教?訓你。”
“但打聽的時候,被,”大哥頓了一下接著道,“被那位聽到了你的名字,就問他們是誰,來做什么。”
“那倆也是傻,聽到那位說是你的同?學?,就開始敗壞你,還說作為兄長要教?育教?育你,結(jié)果當時就被那位打了。具體怎么打的,放了什么狠話不知道,反正是把他倆震住了,嚇得連夜跑了回來。”
“這事?,那位沒跟你說過嗎,要說也有好?多年了,是你剛?cè)リ惣也痪玫氖?。”
連甜不知道,陳唐從?來沒有跟她說過。
能讓她爸罵罵咧咧,她哥來城里找她的時間段,應該是她上高中的時候。
就是現(xiàn)在的連甜也無法想象,陳唐會為了她做這種事?。
連甜回去的時候,看到被月光照耀的露臺上,有一道人影。
陳唐睡不著,干脆上露臺看看城里難得見到的星星。
身后有動靜,他回頭,是連甜提著一打罐裝啤酒上了來。
“喝嗎?”她坐下遞給他一罐。
陳唐接了過來,打開飲了一口,然后道:“不冰。”
連甜:“別那么多事?。”
陳唐:“我那么多事?也是被你慣的。”
她看他,他道:“床墊是你讓弄的吧,謝謝了。”
兩個人這才就連甜回國以后,正式進行了一些私人間的談話。
之前?在醫(yī)院里,話題都是圍繞著安玉卿的病情?,就算在來時的路上,連甜更關心?的是陳唐開車累不累,以及安全?行車的情?況。
所以到了這時,一個念舊時的好?,一個念現(xiàn)在的好?,兩個人趁著黑夜,又喝了酒的情?況下,開始說起這兩年來各自的情?況。
說了不知多久,啤酒喝了已有半打,連甜看著陳唐,眼睛里映著不知是月光還是星光,總之,讓她看上去眼睛不同?尋常地明亮。
她說:“還是要謝謝你,當年替我攔下了二哥與三哥。”
陳唐一楞,然后問:“他們主動跟你坦白的?”
連甜搖頭:“不是,是我大哥告訴我的。”
陳唐沉默了一下道:“你這個大哥,挺有意思的。”
連甜:“你想說什么?這世上誰又沒有個私心?呢。”
“當然可以有了,我對此沒有意見,看你心?里都清楚,就不用?我再提醒你什么了。”
明明當初那件事?,會讓連甜與她的二哥三哥更離心?,但他大哥還是說了,沒有替弟弟們隱瞞。
這當然不全?然是一心?向著連甜,而是因為弟弟家們的孩子也都有學?習好?的,她大哥希望她能給出?的資源更傾向自己?家,而不是分散到弟弟家的孩子們身上去。
陳唐一眼看透,但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提醒了她一句。見連甜心?里明鏡一般,話題就此打住。
連甜又開了一罐,陳唐看了一眼數(shù)了數(shù),又想這點啤酒對她來說不算什么,她酒量還可以的。
連甜道:“我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咱們兩個會在這里謝來謝去。”
說著她語氣低落了下來:“其?實那床墊的事?,是我心?里的一個結(jié)。我甚至有時壞心?地想,你年紀輕輕的,怎么那么不經(jīng)捅,不過就一刀怎么就留下后遺癥了呢。害我有那么幾年,在你面前?都抬不起頭來。”
陳唐往嘴里送酒的手一頓,他放下易拉罐,認真注視著連甜、認真地聽她說。
不知是不是夜色的氣氛,還是酒精的催化,她還真往下說了下去。
第65章 第 65 章 毀局
“其?實?我在計劃出國離開?之前, 還有?著另外一個打算。”
說?著連甜轉(zhuǎn)頭看著陳唐:“你還記得?你在大學時創(chuàng)辦的那個公?司嗎。”
陳唐回答得?也極認真:“記得?。”
連甜接著說?:“我那時想著,你要?去圣絢了,會不會把那個公?司交給我打理。不怕你笑話, 我花了很長時間做了暢想、規(guī)劃。可后來那個公?司你說?不要?就不要?了。”
“你這個行?為讓我想起了我小時候的一件事, 那時我們鎮(zhèn)上有?賣那種零食的攤子, 各種果脯蜜餞, 還有?現(xiàn)在拿來懷舊的小碗夾醬。”
“那個東西對當時的我來說?, 可好吃了。但我只吃過一次,不記得?是因為什么?事,奶奶帶我去鎮(zhèn)上,給我買的。”
“后來有?一次我跟同學也去過,她家里有?給零花錢,但我沒有?。我就看著她買了這個小碗夾醬, 眼巴巴地看著她把里面紅的綠的黃的, 現(xiàn)在看是添了色素的水果醬吃了。”
“你可能?不知道, 裝這些水果醬的小碗是類似于蛋筒一樣的東西, 那個也是可以吃的, 但她沒有?吃都扔了。我當時看著那些被扔到地上的小碗, 覺得?好可惜。”
說?到這里連甜輕笑了一聲:“我甚至沒出息地想,你不吃給我啊, 扔了干什么?呀。”
連甜看著陳唐的眼睛:“這件事我到現(xiàn)在都記得?,后來我第二次體驗這種感受是在,你把一手創(chuàng)辦的公?司, 像那個小碗夾醬的碗托一樣, 隨手就扔了的時候。”
陳唐輕輕地握了握拳,忍住沒有?上手去摸摸她的頭,他想這樣去安撫她, 又怕打斷她。
他只輕柔地不能?再輕柔地說?:“還有?什么?想說?的,都說?出來,我在聽。”
陳唐若肯用?心,就像個男狐貍精,是真會蠱惑人心啊。
連甜雖這樣想著,但還真聽了他的。
她繼續(xù)道:“后來,在大學快畢業(yè)的時候,出了連家亮那事,你替我擋了一刀。我跟你說?,那段時間,我真的是一宿一宿睡不著。”
“怕你有?事,甚至怕你留疤。我知道你在家是怎么?被養(yǎng)大的,雖然看著陳奶奶他們不怎么?寵你,其?實?是因為你是男生,他們不好表露出來。他們越不怪我,我越坐立難安,快要?瘋了。”
陳唐想到孫家欣說?的,她在半夜醒來,看到連甜干坐在宿舍椅子上的事。
早在連甜說?小時候的事兒時,陳唐就泉涌般的在心疼了,現(xiàn)在更是翻?江倒海地疼。
他好想把她抱進懷里,毫無?情,。欲的親吻她,只是安慰她。但他不能?,他就只能?這么?聽著。
“后來,你不僅落了疤,還落了病。我到現(xiàn)在偶爾還會做一個夢,夢里是我捱了連家亮那一刀。在夢里我高興壞了,心想,終于不用?再欠債了,人情債最不好還。”
“你說?這種情況下,我怎么?可能?不答應陳奶奶讓我進公?司,做你助理的決定?。我只能?答應。”
“做你助理時,你那些朋友瞧不上我,看我對你進行?的那些我認為有?用?的療愈手段,認為我太卑微,就會倒貼你。無?所謂,我只是想減輕一點虧欠感和心理負擔。”
“所以陳唐,”她又看他,這一次還跟他碰了個杯,“后來你騙我的感情,我不恨你,我早原諒你了。我只是不太能?原諒自己,被自己蠢到了。或者說?,你這個行?為讓我對自己產(chǎn)生了懷疑,懷疑我追求極致的感情到底對不對,這種懷疑讓我惱羞成怒。”
連甜忽然不說?話了,只喝酒。
陳唐還是那樣溫柔不改地問她:“都說?完了嗎?”
連甜點頭,然后把最后一口喝掉,低頭把所有?易拉罐都收到袋子里,然后起身,沖他揉揉眼:“困了,我去睡了。你也別太晚,這里早晚有?溫差。”
陳唐輕輕“嗯”了一聲。
他看著連甜爬下去,這個自建房的露臺做得?有?點簡陋,上下是需要?爬一段垂直梯子的。
直到連甜安全地下去了,陳唐才收回視線。
他沒有?再看星星,而是一直低著頭。在外人看來,他很安靜,一動不動地靜靜坐著。
但實?則他在斗爭,在搏殺,他終于又把心底的怪物鎮(zhèn)壓下去,封禁起來。
陳唐拿起電話,跟回永說?:“計劃有?變……”
回永被老板的臨時改變計劃弄得?焦頭爛額,但好在這個電話打得?還算及時,五個小時后,連家亮在去往老家鎮(zhèn)上的車站被警察抓了起來。
陳唐最先讓回永把連家亮納為重點監(jiān)視對象,是他追求連甜成功,與?她在一起正式談戀愛時。
當時他的初衷是,怕連家亮哪天出來了,會再對連甜不利,所以他讓人提前盯著這個隱患。
后來有?一天,回永告訴他,連家亮放出來了。那時正是他得?知連甜與?許念凡在一起后,發(fā)瘋一般要?拆散他們時。
他成功了,連甜放棄了許念凡,他們分手了。但他也沒得到他想要?的,他與?連甜再回不到從前。
所以,他本能?地利用?了連家亮。
他讓回永找人又去刺激了連家亮,就為了拿到連家亮陰魂不散的證明。
他立時就用?上了,用?這個證明讓連甜又對他心軟了一次,答應陪他去赴卡茨的酒會。
就是在那個酒會上,他被卡茨點撥,向連甜提出了合約式的交往。
當然,在他決定?拿連家亮當工具用?時,他早就替人渣挖好了坑,隨時就能?把連家亮再送進去。
這種從監(jiān)獄里出來窮兇極惡的人是改不了的,只要?讓人稍微對其?進行?一下引導,他不難去干一些違法的事。
這也是只要?回永打個舉報電話,連家亮就被抓走的原國。
回到現(xiàn)在,在陳唐見到回國的連甜后,他覺得?他還可以繼續(xù)對連家亮進行?廢物利用?,而連甜這次回鄉(xiāng)掃墓給他創(chuàng)造了機會。
他原先計劃得?很好,連家亮明天中午就會回到連家村,而他與?連甜都在連家村的消息就是他放出去的。
他想再在連家亮手里救一次連甜,他都想好的,這次不像上次他沒有?準備才中了一刀。
這次他有?備而來,連傷在哪他都提前計劃好了。
而且他還要?在自衛(wèi)中反擊,廢了連家亮,讓他以后再不能?成為定?時,。炸,。彈。
他本來計劃的好好的,時間掐算得?好好的,與?回永配合得?好好的,但今晚這一場突如其?來的酒后交談,讓陳唐明白了,連甜心里背負了什么?。
她背負了太多的心理負擔,自己因為救了她而落下后遺癥一事,在她心里一直是個打不開?的結(jié)。
而他居然拿這個一再地提醒她,要?挾她,他真是太混蛋了。
本來睡眠就不好的陳唐,這一夜又失眠了。
轉(zhuǎn)天一早,他接到回永的電話,連家亮不會再出現(xiàn),他被抓了。這次證據(jù)確鑿,他又要?被判好幾年。
天徹底亮了,連甜起得?很早,今天要?在吉時,祭拜奶奶與?媽媽。
當年連甜被埋前,本來說?好由她安排把奶奶與?媽媽的骸骨挖出,然后去縣城安排火化?,在那邊找個墓地重新下葬的。
但人算不如天算,山體滑坡后,墳地這一塊都被泥石流沖刷了一遍,那些尸骨不僅不好挖,還有?挖錯的風險。
就這樣,用?了一年多的時間,連甜的大哥才認領完。而那時連甜已在國外,他們商量還是把這些先人都先埋在自家后院吧。
所以,這場祭掃不用?去爬山,也不用?去縣城,多走幾步到后院,就可以祭拜了。
一切都很順利,陳唐也親自上香祭拜。
他在心里虔誠地默念著:讓她們保佑連甜,并表示感謝,感謝她們生了連甜,保護了連甜。
結(jié)束收拾的時候,太陽剛剛從正中偏離,如果按照陳唐之前的計劃,差不多這個時候,連家亮就要?出現(xiàn)了。
而現(xiàn)在,連家亮被截在半道,悄悄地處理掉了。
陳唐親手制造的一場布局,又由他自己親手毀掉。
又住了一天,陳唐開?車帶著連甜安安生生地回去了。
不知是不是連甜的錯覺,她覺得?相比來時,回去的路途上陳唐沉默了些。
行?路過半,他忽然問了連甜一句:“知道我為什么?聽到你二哥三哥要?去學校找你麻煩,就把他們打了,還嚇唬他們不許再來嗎?”
連甜還真想過,她道:“因為你那時就喜歡我了。”
“我那時要?是像你這樣聰慧通透就好了,可惜我回不去了。你只要?知道,那時的你也有?人喜歡、在意。”
陳唐把連甜送到酒店,幫她把行?李拿下交到門童手上。然后他上車,沖連甜一擺手,算是道別,下一秒車子就開?走了。
陳唐又回到了之前封閉自己的狀態(tài)。他想,他不能?再見她,只要?忍到她離開?,就好了。
真的會好嗎?其?實?他也不確定?。
他不過是給自己定?了一個時間,一個錨點,讓自己能?夠撐下去,像個正常人一樣上班、做事。
一周很快就要?過去,連甜準備在回去的前兩天,去墓園看看陳奶奶。
安玉卿知道了她這個想法,跟她一起去了。
安玉卿看著陳占昭的墓碑道:“這就是我不要?出國生活的原因,不然每次回來,都要?先到這種地方來,心里都是荒涼的。”
連甜把花獻上,說?道:“奶奶,我來看您了。您給我的錢我都收到了,我會以您的名義捐出去的。您不要?生我氣,非要?生氣就來嚇唬嚇唬我,我膽子很大的。”
回去的路上,安玉卿忽然問連甜:“你知道陳唐在抽煙嗎?”
連甜非常驚訝:“抽煙?怎么?可能?,他最討厭煙味了。”
安玉卿盯著連甜的眼睛道:“是啊,很不尋常對不對,而且他好像還失眠,整宿整宿地睡不好。”
連甜一時沒說?話,她想起好像陳唐身上是有?點淡淡的煙味,她還以為是被別人抽的煙熏上去的。
至于失眠,連甜很有?經(jīng)驗。
那次在醫(yī)院走廊,她與?陳唐
依譁
在椅子上坐了一會,說?了幾句話。
他走時,她看著他的背影,確實?有?一種覺得?陳唐像她病時的樣子,當時她還以為自己多心了。
安玉卿又道:“小甜,你也知道他不聽我的,你幫阿姨問一問。如果真有?問題,能?不能?幫幫他。”
連甜會問的,她向是有?疑問就要?弄清楚的,況且失眠不是小問題,處理不好很麻煩的。
她打電話主動約了陳唐,兩人約在酒店的大堂。
陳唐按約定?時間來了,遠遠地,他就看到了連甜。他停下了腳步,然后深吸了一口氣才朝她走過去。
他剛坐下,她就問道:“你是不是在抽煙?是不是在失眠?阿姨告訴我的。”
糟了,他光想著解決掉連家亮那盤局了,把他利用?他媽的事給忘了。
第66章 第 66 章 無論結(jié)果
陳唐看著連甜向前?微傾的身體, 她在緊張。
他又心?疼了。
唉,陳唐在心?里深深地嘆下一口氣,她就要走了, 還是?讓她心?無旁騖, 真像是?度過一個完美假期, 輕松地離開?吧。
陳唐對連甜莞爾一笑, 一副聽到了不可思?議之?事的樣子。
“你還不了解你安阿姨嗎, 得了這場病,她敏感了很多,我不過是?在她生病時作息亂了一些。”
“至于抽煙,你不抽了還不許別人抽。有時工作累了,或者與客戶相處的場合,還是?離不開?這玩意的。沒什么特殊含義?, 也許過不了多久, 就會像你一樣戒了。”
連甜直楞楞地看著陳唐, 判斷他話里的真假。
陳唐往前?探了下身, 一臉無奈地輕輕地彈了她額頭一下:“別瞎想了, 什么事都沒有。后天幾點?的飛機, 我去送你。”
他不會去送她,他在騙她。他好像一直在騙她, 善意的,沒那么善意的。
他怕自己經(jīng)受不了親眼看著她離開?的場面,怕控制不住自己。所以?他早想好, 到時找個理?由, 說?自己臨時有事就不去了。
陳唐在心?里這樣做著打算時,連甜道:“陳唐,無論過去我們之?間發(fā)生過什么, 我都希望你好,你知道的吧?”
陳唐對她一笑,這次不是?演的:“知道。”
連甜的飛機是?晚上七點?的,距離七點?還有一個小時的時候,是?陳唐下班的時間。
今天還真是?清閑,沒有客戶相約,沒有突發(fā)事情需要處理?。
陳唐也沒主動約人,他懶怠,他麻木,沒有精力去安排能讓自己忙起來的事。
他坐在辦公室里,轉(zhuǎn)著椅子,看向落地窗外。
半個小時前?,他給連甜發(fā)了消息,告訴她他過不去了,他有事。
她沒一會兒回了他:你忙,有朋友來送我的。
夕陽刺了陳唐的眼,他把目光又投到這條消息上,好像能看出什么花來。
相送的朋友里是?不是?有許念凡,雖這與他已沒什么關系,但?他還是?控制不住地這么想了一下。
陳唐決定不再思?考連甜離開?的事,他要把自己抽離出來。
他拉開?抽屜想要找一些舊文檔,看看那些陳年的項目有沒有可以?啃下來的。
只有這些困難的有挑戰(zhàn)性的工作才能讓他集中精神,不再去想其它。
巧的是?,他忘記了,他把連甜的那個舊手機也放在了這個不常打開?的抽屜里。
手機已關機,陳唐看著黑壓壓的屏幕,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慌。
他連忙又拿出充電器,給手機充電。
但?手機因為太久處在無電關機的狀態(tài),再加上這本就是?一個用舊的手機,無論陳唐怎么折騰,都始終充不進去電。
陳唐像一個失去安撫陪伴作用的玩具的孩子,不顧現(xiàn)實不理?常識,只一個勁的,固執(zhí)且無用地重復著充電的動作。
直到他又開?始手抖,辦公室沒有開?燈,陳唐覺得他的天黑了下來。
窒息、絕望、痛苦,一切負面的情緒全都朝他襲來。
他心?底的怪物不再強勢不再兇戾,而?是?瑟瑟發(fā)抖,哀鳴求饒,徹底臣服。
陳唐在這一刻忽然意識到,他這一次靠他自己闖不過去了。
他無法再欺騙自己,他根本就接受不了,他的余生中沒有連甜,他會活不下去的。
一瞬間,眼亮心?明。
他一路趕路,一直在看著時間、算著時間,不能確定能否趕上。
到了機場,又是?一路狂奔。他長成這樣,再加上一雙大長腿,奔跑起來非常惹眼。
經(jīng)過的所有人都朝他看去,直至正跟連甜揮手告別的孫家欣與許念凡,也被陳唐弄出的動靜吸引,順著大家的視線看到了氣喘吁吁的陳唐。
陳唐看到了連甜,但?只是?一個背影幾許衣角,她消失在了檢票通道。他還是?晚了一步。
陳唐弓著身子,平復著呼吸。
許念凡從他身邊走過時,他忽然沖對方?笑了一下。許念凡微微一楞,不知道陳唐是?什么意思?。
陳唐知道,許念凡永遠都不會再成為他的對手,許念凡與連甜從這一刻起,不會再有任何機會。
因為,他已下定決心?,他要再次去追求連甜,追到天涯海角,追到地老天荒,無論她怎么打他罵他厭棄他,他都會像乞食的永遠愚忠的狗一樣,卑微臣服地乞求她,纏著她。
無論她最后是否愿意再給他一次機會,他都只管去做,用一生。不問結(jié)果。
許念凡做不到他這樣,這世?上誰也做不到他這樣,沒有人會像他如此深刻、偏執(zhí)地愛著連甜。
少年曾在心?里裝了一個人,后因不自知,因傲氣、因偏見,欠下了虧欠,從此那個人就刻在了他的心?上,連著筋溶于血,再也拔除不掉。
上了飛機的連甜,根本不知道機場里還有這一幕,她關了手機,把這幾天一直在看的一本書拿了出來,打算在回去前?在飛機上看完它。
四十天的假期,除卻前?十天守在安玉卿身邊,后面三十天,一開?始還玩得動,最后就只想躺在酒店的床上看看書。
連甜的工作用眼量大,所以?她在生活中有意識地保護眼睛,看書是比起看手機更護眼的閱讀方式。
她在Z城的家里,特意置了一個書架,里面擺著的都是?她想看的、感興趣的書,這次帶出來的就是?其中一本。
不知不覺,客艙里的照明暗了下來,連甜收了書,蓋了毯子準備睡覺。
此時她還認為,待她下了飛機,會過著跟她回國前?一樣的平靜生活。
但?陳唐準備打破這一切,擠也要擠進她的生活中。
連甜回到家,正在倒時差時,陳唐就來到了她的樓下。
他沒有行李,身上穿的還是?機場追人的那一身。在與連甜錯過后,陳唐沒有離開?機場,他直接去買了最近的一班航班。
興奮的神經(jīng),熱沸的血液,讓陳唐一點?都感覺不到疲累,就這樣一直等在機場,直到拿著回永送過來的護照登上飛機。
此刻,早就守在機場接上老板的回強,把車停在了Z城東區(qū)的一幢公寓前?。
陳唐下了車,然后讓回強把車開?走,不用再管他。
Z城的溫度永遠比琛城冷一個維度,陳唐把風衣的領子豎起來,給自己點?上一根煙,倚在路燈下,望著三樓的一個窗戶。
窗戶后面掛著窗簾,里面沒有亮光透出來,陳唐有想到連甜在倒時差。
他本可以?坐在車里等的,但?他不想那樣,他就想這樣站在她的樓下,像一個懷揣激動與興奮在等著心?上人的少年。
陳唐的運氣一直很好,他不僅等來了窗簾后面亮起的燈光,還有連甜拉開?的窗簾。
他倚著的這盞路燈正對著連甜家的窗戶,窗簾被撩起的瞬間,他直起身子掐掉煙,高大挺拔地盯著窗后的人看。
陳唐這個人的存在感一向很強,連甜一開?始只不過是?多看了兩眼目光所及中的顯眼地方?,就讓她看出了疑惑。
樓下站著的那個人,怎么那么像陳唐,她睡花眼了嗎?
不,他在沖她揮手,那就是?陳唐。
連甜下意識地把窗戶推開?,她提高聲量問他:“你怎么在這?”
陳唐笑而?不語,然后對她做了一個要上樓的手勢,連甜又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他上來得好快,這樓一共四層,沒有電梯,而?她在三樓。
連甜還來不及想些什么,門鈴就響了起來,連甜忙去把門打開?。
陳唐進屋,連甜又問了一遍:“你怎么來了?”
陳唐直直地盯著她看,眼底又紅又亮。但?下一秒,那里似有水霧漫出,他啞著嗓子道:“我趕去機場送你,但?晚了一步。”
這話很莫名其妙,什么意思??沒送到她,就跑過來見她?
連甜才剛倒了時差,反應多少有些緩慢。
陳唐看著她剛剛睡醒,一副柔軟的樣子,這時候的她,心?也該是?軟的吧。
他接著說?:“我說?臨時有事不能去送你是?假的,因為我不敢面對與你的分別。這兩年我克制著,對你的刻骨思?念,但?這一切在重新見到你后就不行了。”
“我抽煙確實是?因為這兩年,日子過得看不到希望,不知要做些什么來麻痹自己,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地活下去。喝酒誤事,最后抽上了這個東西。”
“我也的確是?患上了失眠癥,很嚴重的失眠,跟你那時差不多。原來睡不著是?這樣的痛苦。”
陳唐說?著走近連甜,在還有半步的地方?停下,他垂頭,額頭抵在連甜的肩上,他說?:“求求你,救救我,好不好?”
連甜的聲音里聽不出她的情緒,她問:“怎么救?”
陳唐保持著這種低頭乞求的姿態(tài):“允許我再追求你一次,再,給我一次機會,無論結(jié)果如何。”
連甜是?真沒想到事情會發(fā)展成這樣,以?她對陳唐的了解,他就算是?死,也不會說?這種話,這樣低三下四地求人。
他隱藏得很好,用兩年的時間讓她徹底放下了戒備、心?結(jié),在打算與他好好相處時,他卻變卦了。
連甜:“言而?無信,說?話不算數(shù),你現(xiàn)在怎么變成了這樣?”
陳唐抬起頭來,看著連甜:“但?凡我能活下去,哪怕像那兩年如行尸走肉般地活著,我也不會再來打擾你。我沒你堅強沒你堅定,我無法自救。”
“連甜,你救我一命吧。”
這句話一出口,連甜就知道完了,一命還一命,終是?她欠了他的。
連甜:“無論結(jié)果?”
陳唐:“無論結(jié)果。”
抱歉,我已記不得這是?第幾次騙你了。
無論未來我們是?否在一起,我都欣然接受,但?永遠不會離開?你,永遠不會放手。是?這樣的無論結(jié)果。
第67章 第 67 章 再見陸昊擇
連甜把鬧鐘關掉, 從?床上?坐了起來。
今天她正式復工,要開始早九晚五地上?班了。
坐在床上?醒盹的連甜忽然憶起她答應陳唐的事,她有些懊悔自己忘了討價還價。
她怎么就忘了, 對方可是個資本家, 生意場上?的談判高手?。
連甜一邊想著要怎么與陳唐談條件, 一邊洗漱吃早餐, 溜達著走去研究所。
進?了辦公室她就把這事拋在了腦后, 投入到?能讓她全情專注的工作中。
中午吃飯時,她看到?個熟人。
“你怎么在這里?”連甜問?。
陸昊擇:“你休假回來了。我上?周過來的,已正式入職,以后我們就是同事了。”
連甜還挺高興碰到?陸昊擇的,終于研究所里有國人了。
陸昊擇不跟連甜在一個樓辦公,他們研究院占地大, 有好幾塊區(qū)域被分割得很散。
陸昊擇開著一輛兩?廂的二手?車上?下班。他提出開車送連甜回家, 連甜告訴他, 自己就住附近, 步行一刻鐘就到?家了。
陸昊擇一聽, 要她幫著看看她那里還有沒有空房子。
他現(xiàn)?在租住的房子在北區(qū), 最近他打算換房子了,要不通勤的時間太長。
連甜想起, 她樓上?好像有一間房在出租,答應幫他問?問?。
連甜走到?公寓門口的時候,看到?陳唐在那里等?她, 他手?里提著兩?個大袋子。
看到?她回來, 他笑得那叫一個燦爛。
燦爛到?連甜都在懷疑,他是不是又在騙她,他根本沒有失眠, 要死要活地只是在演戲。
“我買了些東西,有些要趕緊放到?冰箱里。”陳唐說。
他跟著連甜上?樓,到?門口他道:“要不要換個房子,這里連個電梯都沒有。”
“才三層,我就當鍛煉了,況且這里離我上?班的地方近。”說完連甜覺得這是個打開談判口子的契機。
她道:“你不要干預我的生活,我的生活我自己會安排,不需要任何人幫我做決定。別說我們現(xiàn)?在什么關系都沒有,就算以后有關系,”
連甜就此?打住,因為陳唐臉上?的笑意快要掛不住了。
這人一旦有了狗性,就越看越像,陳唐要是有尾巴,這會兒恐怕早搖起來了。
“你不要多想,我就是打個比方。”
“我沒多想,也不敢瞎想,就是,自己偷著高興一下也不行嗎。”他說,“剛才是我越界了,下次這樣的話我不說了。萬一以后我又說了什么讓你不舒服的話,你都要告訴我,我好改。”
他這個樣子,讓連甜嚴肅不起來,什么談判,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覺。
陳唐把買的東西一樣一樣地拿出來,連甜看了,都是食物。但?他提著的袋子已說明一切,這是上?區(qū)有名的富人超市里才有的東西。
陳唐把連甜的冰箱埋滿。這個冰箱是房間本來就有的,國外的冰箱都特別大,連甜又不愛儲存食物,所有里面空空蕩蕩的。
現(xiàn)?在不是了,所有食物、零食都被陳唐按種類分別擺好。別說,看著就讓人有種滿足感。
陳唐指著這一冰箱的食材道:“今晚想吃什么,我給?你做。”
連甜是會做飯的,當他助理的時候,都是她去他家給?他做飯的。
但?現(xiàn)?在陳唐做飯的手?藝也是不差的,據(jù)他說是為了她去學的。
若是陳唐沒來,她冰箱里本來還有速食的意面,她晚飯打算吃那個的。
連甜還是想吃面,陳唐給?她做了西班牙海鮮面。連甜嘗了一口后,暗自發(fā)出感慨,他不會連西餐都學了吧。
陳唐像是聽到?了她的心聲,他道:“一通百通,中餐那么復雜的做法學會了,西餐就覺得很簡單。”
吃完飯后,連甜想著,不能再讓人家洗碗。
但?陳唐堅決不讓連甜上?手?,堅持要把所有的餐具都清洗了。他甚至還把廚房清理了一遍。
連甜一邊看著陳唐洗碗一邊對他說:“男人追求女人時,都會這樣偽裝、表現(xiàn)?,但?真追到?手?后,又有幾個能保持下去。”
陳唐頭都不抬,手?上?動作不停:“咱們家沒有這種問?題,咱們會有家政人員,好幾個。做飯刷碗的,打掃全屋衛(wèi)生的,收拾衣柜熨燙衣服的,還有照顧院子的園丁,司機,采買……”
“到?時,無論?是我做飯給?你吃,還是你做飯給?我吃,都只是閑來的生活情趣。”
連甜知道他沒有在夸張,陳叔叔與安阿姨的家里,只比他說的人多,活兒分得更細。
陳唐碗一洗完,洗干凈手摘下圍裙后:“我先回來了,你早點休息吧。”
連甜沒想到?,他走得還挺利索。不過在陳唐要開門時,她攔了他一下道:“你的,你的失眠癥怎么樣了,要不要去醫(yī)院看看?上次那個葛蘭大夫很厲害,你不是認識他嗎,跟他聊聊怎么樣?”
陳唐溫聲地:“好,聽你的,我去找葛蘭大夫。”
他這么聽勸,連甜沒什么要說的了,陳唐卻有話說:“今晚我很愉快,是我這兩?年,不,是自從?跟你分手?后,過得最快樂的一天。我現(xiàn)在也有了自救的信念,謝謝你,連甜。”
待陳唐走后,連甜洗完澡,都躺到?了床上?才想起來,她不是要與他約法三章談條件的嗎,怎么就忘了呢。
兩?天后,陳唐打電話給?連甜,說他約了葛蘭醫(yī)生,她要不要陪他一起去。
當天是休息日,連甜答應了。她心里還存著一個信念,就是陳唐治好了失眠癥,也許就解了心結(jié),不再執(zhí)著于她。
葛蘭醫(yī)生給?陳唐做過咨詢后,連甜在單獨面對葛蘭醫(yī)生時,她問?:“您覺得他情況嚴重嗎?需要多長時間的療程?”
葛蘭:“我已經(jīng)跟陳唐說得很清楚了,這也是我給?他做的最后一次診療。他跟你的情況不一樣,你是要放下,他是要撿起來。”
連甜不懂:“有什么區(qū)別嗎?”
葛蘭:“在一個快要餓死的餓狼面前放一只小?綿羊,然后天天勸它,你不能吃羊,在你餓死前我們可以通過別的辦法解決,你覺得會管用嗎?”
“心理醫(yī)生不是萬能的,他看似很配合,實際上?,我作為他的醫(yī)生根本不能觸探到?他心里一點兒,他是在假裝在我面前打開自己。這樣固執(zhí)又狡猾的病人是我最怕遇到?的。”
葛蘭醫(yī)生給?出最后的建議:“以他之前失眠的情況,是要藥物干預的。但?據(jù)他說,自從?你答應了他的請求后,他就不再失眠了。我測了他的睡眠情況,確實還可以,但?我不能確定他說的是否為真話。”
回去的路上?連甜對陳唐說:“你現(xiàn)?在是越來越會騙人了,連葛蘭醫(yī)生這樣天天研究人心理的厲害專家,都分辨不出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陳唐:“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問?我,我保證我對你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連甜:“你現(xiàn)?在還在失眠嗎?不吃藥真的可以嗎?”
陳唐:“就,神奇地好了,只要不讓我回國,讓我呆在你的身邊,我真的可以不吃藥。”
“別這樣看我,沒騙你,你可以像葛蘭那樣給?我裝睡眠質(zhì)量監(jiān)測儀。再說,你看看我現(xiàn)?在的精神面貌,還像個失眠患者嗎,我連煙都戒了。”
至此?,陳唐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連甜面前,但?他掌握著分寸,不會天天過來。
就像是正常談戀愛的情侶一樣,保持兩?三天見?一面的頻率。
在見?面時,他溫柔有禮,以前給?人的壓迫感不復存在,不會給?連甜不舒服的感覺。
他還注意著肢體語言與身體距離,不讓連甜感到?一絲地不自在。
與其?說他是在追求連甜,不如說他在用心地在異國他鄉(xiāng)與她相守相伴。
除卻情侶之間必不可少的欲望、親密之外,陳唐表現(xiàn)?得像一個完美的伴侶。
連甜挑不出他一絲錯來,這讓她有些憂心,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吧。
這期間還發(fā)生了一件事,連甜跟陳唐商量,既然他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失眠的困擾,要不要試著回趟國。
也許他這一次離開她,會發(fā)現(xiàn)?他也可以睡得很好呢。
陳唐當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稍稍沉默后道:“好,我聽你的,我這就訂機票。”
“我聽你的”是連甜最近聽到?陳唐對她說的最多的話。
只是她沒想到?,他連回國都能這么痛快地答應下來。
陳唐走了半個月,期間沒有給?她打電話,然后他就回來了。
出現(xiàn)?在連甜面前時,無需多言,光看他的樣子,連甜就知道他這些天估計沒怎么睡。
陳唐見?她不言,倒是說道:“對不起,我其?實回去后,自我感覺也沒怎么想你。還利用這次回去的機會,把公司的業(yè)務都捋了一遍,開了好多的會。”
“工作社交一切正常,只是到?了晚上?,我就睡不著了。好像比以前更嚴重了,睡得更少了。”
連甜忍不住道:“那你也不能把我當安眠藥吧。”
陳唐:“對不起。”
連甜發(fā)現(xiàn)?,她其?實不太看得陳唐這樣卑微的樣子。
她不喜歡仗勢欺人,陳唐這個樣子,好像她在欺負他一樣。
不了了之,陳唐走了又回來了,一切還跟他離開前一樣。
事情有了一點轉(zhuǎn)機,是因為這么久了,陳唐第一次來研究所接她。
然后,他看到?了跟連甜道著再見?的陸昊擇。
陳唐的記憶力特別好,他雖只看過照片,但?看到?陸昊擇的第一秒他就認了出來,他還記得他的名字。
連甜一扭頭看到?陳唐把視線落在了陸昊擇的身上?,她心里顫了一下。
之前陳唐雷霆手?段對付陸昊擇的記憶讓她膽寒,她怕他再犯病。
這半年來,陳唐太過溫柔和氣?,都要讓她忘了他的本性。
第68章 第 68 章 一輩子纏著她
陳唐很久沒見連甜戒備他的?樣子了。
他心里對陸昊擇的?恨又多了一分。
陳唐做不到把接近覬覦連甜的?男的?當人看, 所以更談不上什么尊重,這一類都會被他歸類為要除掉要對付的?人。
但現(xiàn)在,陳唐明明恨不得?陸昊擇原地消失, 但他不能表露出一點。
他望著對方的?車尾道:“是陸昊擇吧。”
他沒有?否認他認出了陸昊擇, 因為連甜不會相信他沒認出來。
“你們現(xiàn)在是同事?”陳唐問。
連甜:“嗯, 怎么了?”
陳唐笑笑:“挺好。由此也能知道你這個工作不錯, 都是跟一些搞研究的?人在一起, 人際關系簡單。”
這倒是實情,不要說什么外?國人不搞關系,不講人情,只要身處職場,這些東西都是難免的?。
相比起來,連甜的?同事確實質(zhì)樸單純了很多, 辦公室的?氛圍也很簡單。
就這?他要說的?只是這個?
連甜因為以前陳唐對付翟越許念凡, 還有?這個陸昊擇時, 著實留下了一些心理陰影。
她為著陸昊擇, 想著要不要警告一下陳唐, 不許他亂來。
但連甜心里又升起另一個念頭, 這不正好是個測試陳唐的?機會嗎。
測試他到底是不是如他這半年表現(xiàn)的?那樣,一改之前他所有?霸道兇戾的?作為。
所以, 連甜沒說什么,但卻更加注意與陸昊擇保持著距離。
甚至在陳唐又一次來研究所接她時,她直接對陸昊擇介紹說, 陳唐是她的?追求者, 就是怕陸昊擇犯傻,再對她表露出一絲要追求她的?意思,引陳唐發(fā)瘋。
陳唐聽?到連甜這樣介紹她, 雖然知道她的?真實意圖,但他還是暗自激動。
他之所以今天過來,是因為下雨了。
連甜回家的?路途,有?一段沆沆洼洼的?路面,尤其雨天,會踩到一腳泥。
Z城的?東區(qū)屬于下區(qū),路面這樣一點都不稀奇。正因為地皮便宜,研究所才在這里擁有?這一大片辦公區(qū)域。
陸昊擇顯然也知道這個事情,他正決定?要開車送連甜回家,陳唐就來了。
陸昊擇想過,像連甜這樣的?優(yōu)秀,身邊肯定?不乏追求者。
自他得?到那個進修的?機會離開Z城后,他與連甜只有?過一陣簡短的?聯(lián)系,還都是他主動。
后來她更是連回都不回他了,他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再主動,默默淡出。
這次工作調(diào)動,他們又相逢了,而?且以后他們還會共事很久。
陸昊擇不是沒有?動過心思,但他看得?出來連甜對他一點意思都沒有?,甚至還跟他越來越客氣。
原來,她身邊有?了追求者,那確實是應該跟他保持距離。
陸昊擇看著這位追求者,無?論相貌長相氣質(zhì),作為同性的?他也得?承認,都太?過出眾了。
最主要的?是對方脾氣好好,被人當面點出還在追求階段,也沒有?不高興,反而?笑瞇瞇十分開心的?樣子。
陸昊擇這樣一個一心做研究,從來沒有?在意過外?在的?理工男,第一次感到自慚形穢。
陳唐主動向?陸昊擇伸出手來:“你好,我是陳唐,就職于圣絢集團,認識你很高興。我非常敬佩與羨慕在這里工作的?年輕人,你們到哪里都是被需要的?,我的?公司如果能聘請到你這樣的?優(yōu)秀人才,我會感到非常榮幸的?。”
陳唐這樣的?上位者,若是想向?誰釋放善意、想捧誰,對方一定?會暈,更不用?說心思簡單一根筋的?陸昊擇了。
陸昊擇沒想到,剛讓他產(chǎn)生了一絲自卑心理的?男人,卻在無?比真誠地夸獎著
憶樺 國內(nèi)的?圣絢集團,哪怕是他這種?不聞窗外?事的?讀書人,也是知道的?。
陸昊擇有?點小激動,回握住陳唐的?手,鄭重地多握了一會兒。
連甜看著這一幕,心里忽然冒出在網(wǎng)上看到的?,關于男人與男人之間?令人不能理解的?屬群關系。
他們好像一輩子長不大,總是在給自己找爹、找老大哥。
陸昊擇現(xiàn)在看著陳唐的?眼神?,就讓連甜有?一種?,幼崽找到了頭狼的?感覺。
連甜的?感覺沒有?錯,就在陳唐當著陸昊擇的?面,為讓連甜不必臟了鞋,而?把她打橫抱起時,陸昊擇完全沒有?,愛慕的?人被別人抱了的?嫉妒,只有?向?往與想學習的?心態(tài)。
向?往自己以后也能有?這樣的?好體力好臂力,學習以后也要這樣男子氣概十足地追女孩子。
雖然陳唐在抱起連甜前,提醒了一嘴:“摟緊。”但連甜還是被驚了一下,下意識摟住了他的?脖子。
陳唐的?手工皮鞋,定?制西褲的?褲角上,全都沾染上了污泥。
他倒是一點都不在意,但連甜這種?,既知道這玩意有?多貴又是個打工人的?,真的?做不到無?視。
“好了,放我下來吧。”剛走過那段洼路,連甜就拍了拍陳唐要下來。
陳唐輕輕地把她放下來,然后說:“今天本想帶你去一個好館子,但,”
說著他看了看自己的鞋:“天氣也不好,我們還是回家吃吧。”
他總是把她租住的?地方叫做家,他不知道一個“回家”在連甜心里的?分量。
她從小算是與奶奶相依為命,但奶奶的?心里也不是只有?她。
奶奶心里裝的?還有?她的?小女兒,甚至還有?活著長大的?唯一的?兒子,雖然兒子不爭氣,但奶奶對他始終有?一份掛心。
所以,連甜的?那個家是四下漏風的?,不是真的?漏風,是心理意義?上的?漏風。
后來,琛城的?陳家也不算家。
她肯與翟越醫(yī)生相親,不光是要表明態(tài)度逃離陳家,還是因為她世俗。
她想要結(jié)婚想要孩子,想有?一個可以一家人圍在桌前吃飯聊天的?真正屬于她的?家。
后來,她與許念凡在一起,又幻想過跟許念凡能有?一個家。
最后這些都被陳唐破壞了,所以她把渴望有?一個家的?想法暫時封閉了起來。
而?最近,連甜不得?不承認,陳唐的?出現(xiàn),讓她覺得?那個租來的?房子有?了家的?味道。
她要的?幸福其實很簡單,不是陳唐所說的?面面俱到的?保姆。而?是兩個人互相喜歡,都做著自己喜歡的?工作,下了班一起吃飯聊天,讀書睡覺,周末可以去周邊走走,就非常好了。
而?這里面,連甜依然沒有?改變初心,對她來說最重要的?還是兩個人互相愛著,真摯而?熱烈地愛著。
愛,能抵一切人生風雨。這是連甜的?信條。
陳唐把傘給了連甜,他有?被淋到,雖是毛毛細雨,但現(xiàn)在這個天氣,怕是不處理一下要感冒的?。
陳唐去洗澡了,趁這個工夫,連甜做了壺開水,沖了姜片。
過了一會兒,陳唐洗好從衛(wèi)生間?里走出來。他下身穿的?還是那條褲子,褲腿的?泥都干掉了,而?上面,他只穿了一件襯衣。
他一邊往外?走,一邊系著襯衣的?扣子。
慢條斯理的?,直到確定?連甜有?看到他,才全部系好。
誠然,連甜覺得?他是成心的?,但也得?承認一個事實,這么多年,他從高中就開始鍛煉出的?好身材,一直保持到了現(xiàn)在。
連甜是外?貌協(xié)會終身成員,以前的?翟醫(yī)生,長得?好,有?胸肌;許念凡也長得?好,曾經(jīng)親密深切的?交流,她當然知道他不止有?胸肌。
而?陸昊擇,連甜欣賞他的?內(nèi)核,他聰明的?大腦,著迷于他那些奇思妙想的?公式解法,但他身高沒過一七八,長得?只能算是周正不丑,連甜就對他一點想法都沒有?。
所以,陳唐不管有?意還是無?意,他這招顯露身材的?招式,確實能吸引到連甜的?眼球,以及讓她內(nèi)心小小地波動了一下。
她甚至都在想,刨開陳唐不算,她是不是太?長時間?身邊沒個男人了,竟然真的?有?被硬控了視線五秒鐘。
尤其陳唐的?身材,標準的?符合了連甜最喜歡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陳唐帶著香氛的?濕氣靠近連甜,似隨意地問她:“在做什么?”
連甜拿在手中的?是一款茶包,她想著看看過沒有?過期,想跟著姜片泡著一起喝。
她把注意力從陳唐若隱若現(xiàn)的?胸肌上拿開,看著茶包說:“你幫我看看上面的?生產(chǎn)日期。”
陳唐這下湊得?更近,濕漉的?頭發(fā),冰冰涼涼地蹭在連甜的?臉上。
但他所吐出的?呼吸是熱的?,這一溫一涼,兩種?截然相反的?感觸,令連甜的?感覺被無?限放大。
她直接把茶包遞給陳唐,不再與他頭靠頭,她說:“我去看看冰箱里還有?什么。”
陳唐對這個結(jié)果是滿意的?,天知道他等這個機會等了多久,他不是不會運用?自身的?優(yōu)勢行勾引之事。
但他怕步子邁得?太?大,再把之前的?好局面給毀了。畢竟前不久,她才剛把他轟回國一次。
這次也多虧了這場雨,讓他可以師出有?名地在她面前脫一脫露一露。
看連甜剛才的?反應,他已很滿意,很知足,至少不是戒備防備的?那種?緊張,而?是克制的?緊張。
陳唐在今天向?前邁進了兩步,一步是縮短了與連甜的?安全距離,另一步是,他想到了要怎么對付陸昊擇了,一種?連甜絕對說不出話來的?對付。
過兩天,連甜發(fā)現(xiàn),陸昊擇成了她的?鄰居。
不是之前那個四樓的?房子,當初四樓有?房子出租,連甜經(jīng)過深思熟慮后,雖然之前答應了幫陸昊擇看房,但她最終沒有?幫這個忙,因為陳唐。
因為怕陳唐在她這里撞見陸昊擇,怕他會像上次那樣干預人家的?生活,所以,她才沒有?把那個房子推給陸昊擇。
可他現(xiàn)在還是搬了來。連甜去看了,陸昊擇租的?房子在二樓。
本著同事的?關系,連甜進去問他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忙的?。讓人意外?的?是,回答她的?不是陸昊擇,而?是陳唐。
他笑盈盈地:“不用?你,昊擇一個人就能弄好。”
昊擇?連甜正在驚訝時,陸昊擇從里面冒了出來:“陳哥說得?對,你看,我們差不多都弄好了。你是客人,你坐。”
陳哥?我們?客人?連甜的?這個腦袋里啊,就一直不停地在冒著問號。
以前陸昊擇看著她的?時候,眼睛是有?光的?,現(xiàn)在依然有?光,但看的?是陳唐。
連甜聽?了陸昊擇的?話,真的?找地方坐了下來。
坐了一會兒,她就看明白了也想明白了,這一切都是陳唐搞的?鬼。
連甜的?晚飯也是在陸昊擇這個新?家里吃的?,陳唐的?一手廚藝,又把陸昊擇震住了。
連甜都懶得?去看陸昊擇崇拜的?星星眼,她聽?著陸昊擇對陳唐的?信服與追捧,頭都不抬地專心吃飯。
吃完飯后,陳唐跟連甜說,他就不上去了,讓連甜陪他走走。
他原話說得?飽含揶揄:“我看今天飯菜頗對你胃口?,吃得?那么專心,走走就當消食了。”
兩個人直接從陸昊擇家里,走出了公寓,來到公寓旁的?小路上。
今晚的?月牙是上弦月,又細又亮,像是天上的?月神?剛剛睡醒,才剛睜開了一條眼縫。
周圍空氣新?鮮,能聞到泥土與青草的?味道,這樣的?環(huán)境,能讓人不知不覺間?放松下來。
“你這人,”連甜忽然開口?。
陳唐等著聽?,可她卻不說了。
他只好問:“我這人怎么了?”
連甜接著說下去:“其實高中時就看得?出來,你這人蔫壞。”
陳唐低笑出聲,知道她在指什么。
他笑了幾聲后,說:“我也不想這樣,還不是怕你不高興。”
不知是不是那天被陳唐的?好身材撩撥的?,連甜近來不再心如止水,一心只知道撲在工作上了。
她問:“那你的?意思就是,我要是以后一直不接受你,就不能有?自己的?感情生活了,我身邊就不能有?別的?男人了?”
不能。這是陳唐的?心聲,但他說:“能,只要對方是個正常人,對你好,你要真喜歡,可以跟他在一起。”
連甜沒想到這么痛快地得?了他這么一句話,她看著陳唐,陳唐補充道:“但我不會離開,我還像現(xiàn)在這樣出現(xiàn)在你的?生活里,不越界也不是朋友。”
他才不要與她當朋友。
連甜皺眉:“什么意思?”
陳唐:“你們?nèi)f一分手了呢,就算結(jié)婚了,誰又能保證一輩子不離婚。”
嗯,混賬人說混賬話,連甜對自己說。
對陳唐說的?則是:“你這是賴上我了?”
陳唐:“這不是為了活命嗎,離了你我真的?活不下去。我保證不打擾你們的?生活,不讓你的?男朋友或老公感到不舒服。你剛才也看到了,男人可比你,好哄弄多了。”
他語氣認真說得?無?比真誠,這讓連甜終于意識到了一件事,陳唐真的?是賴上她了。
什么“無?論結(jié)果”,是因為他根本不管結(jié)果是什么,他都要一輩子纏著她。
連甜停下腳步,陳唐超過了她,她深深地看著他的?背影,幽幽地道:“我真該好好想一想,要怎么樣才能擺脫掉一個一直纏著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