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正文完
南惜說不出話, 好像瞬間?嗓子啞了,她找不到自己的聲音,腦袋也仿佛被糊住, 沒辦法?正常運轉。
她沒有辦法?回應他。
“惜惜, 從你答應嫁給我那天,我就發誓會完成你所有的心愿。”他側過頭, 呼吸落在?她發心,認真而虔誠,“這個?承諾,一輩子都管用。”
他豈止是完成她心愿,他就像一個?魔法?師, 總能?給她超出預期的驚喜。
屋內裝飾古色古香,卻融入了整體化智能?家居,所有物品的擺放也都按照她在?和府街的使用習慣。
這里的一切都好像為她量身設計。
今晚滿月高懸,臥室窗外湖景瀲滟。
樹影漂浮在?夜空之上?,裙子背后的綁帶也早已落到腰上?, 和一團裙擺揉在?一起,不一會, 傳來布帛裂開的聲音。
南惜張嘴想要控訴,卻只能?發出斷斷續續的單音節。
男人抬高她腰, 將?礙事的全部扯開,跪在?軟塌上?, 往前,她咬住唇差點哭出來。
他對她的疼愛, 憐惜, 有求必應,在?這種時候全部失靈。
明知道他喜歡聽她這樣哭, 柔弱起伏的音調就像是給他唱戰歌。每次都想著爭氣一點,不讓他得逞,可他總有法?子再讓她哭。
浸透的軟塌冰涼,他墊上?自己的外套,依舊沒打算放過她。
月亮好像從左邊挪到了右邊,她不確定,是不是自己腦子被晃出了問題,連左右都不分。
但樹林里的鳥叫聲已經歇了,她還沒歇。
明明已經聽見那句“生日快樂”,溫柔地將?她耳朵灼燙。她的身體也被灼燙,被翻過去,又聽見包裝撕開的聲響。
軟塌邊緣的黃花梨木依稀被她的指甲劃出痕跡,就像那人早已慘不忍睹的背。
以前她不能?理解為什么要說男人血性,大概是流越多的血,越受傷越疼,他就越振奮。
浴缸是按摩的,凌晨一點半,渾身酸軟和疲憊才終于得到緩解。
隔開浴缸和浴室的竹葉屏風,南惜看?著看?著憋不住笑。
池靳予問她笑什么。
沾滿水的手指抬起來,抵著他下巴,說:“竹可是‘四君子’之一,清雅,淡泊,你現在?這副模樣,跟哪個?字搭邊?”
男人沉聲笑著,將?她指尖親了親:“那換一張?”
南惜深以為然:“是該換一張。”
“等我。”他放開她,起身。
南惜趕緊蒙住眼。
他揶揄地笑了下,就這么走出去。
沒多久,還是這副樣子回來。
南惜以為他多少會披件衣服,猝不及防,臉頰和耳朵尖再次紅透。
“你能?不能?注意點形象……”
就那么吊著,大搖大擺走進走出。
她沒他那么臭不要臉,看?了一年還是會難為情。
“注意形象?”水花聲起,磁沉嗓音落到她耳邊,“你是沒見過還是沒吃過?”
南惜咬唇嗔他一眼,瞥他手:“拿的什么?”
“選選。”他把手里的冊子遞給她。
一股陳舊書頁的氣味撲進鼻腔,古樸的藍色線本,封皮早已褪色。
她翻開第一頁,懵了,差點掉到浴缸里。
池靳予笑著接住:“當心點兒,這可是古董。”
“什么古董啊?這么……”南惜語言系統混亂,想不到一個?貼切的詞來形容剛才闖進眼中的震撼畫面。
“不是很?適合放在?這兒?”男人淡定翻著頁,還將?她摟到懷里一起看?,“你喜歡哪張?或者你挑一個?姿勢,我重?畫也行,畫我們倆。”
南惜整只腦袋都燒起來:“池靳予你認真的?”
“都不喜歡?”他低頭親了她一口?。
“……太過了。”南惜戳戳他鎖骨,正色道,“以后還有寶寶要住呢,看?這些真的好嗎?”
“等有了寶寶再換。”男人好整以暇勾著唇,“況且這是我們倆的房間?,寶寶不會住。”
這院子只屬于他們,他都沒打算讓保潔和工人進。
考慮到寶寶有可能?誤入,這樣露骨的畫面的確不合適,但他并不準備允許二人世界被侵占。
未來孩子會有自己的房間?。
“選一張?”他還沒放棄,呼吸燙到她耳朵。
南惜縮了縮脖子,太難為情:“……你自己選。”
“得你喜歡。”
“……”
“那我選個?你喜歡的。”小冊子被他放到旁邊,水花晃動,南惜被牽著坐到他身上?,背緊緊貼住她胸膛,“你喜歡這樣,對不對?”
南惜渾身一酥,本不想給他面子,還是悠長顫抖地“嗯”了一聲。
他對她的身體了如指掌,勝過她自己。
*
這一年的星火慈善夜,邀請業內各大基金會的領頭人物,和一些在?慈善界赫赫有名?的企業家。
南惜也受邀在?列。
這一年來,她主營的視頻號越做越火,用親身經歷鼓舞更多年輕人加入,同時也協助施明瑯辦下幾場成功的慈善活動,聲名?大噪。
在?最?激動人心的時刻,晚會主持人念出她名?字,成為星火年度十大人物的最?后一個?,壓軸出場。
她接過主持人遞來的話筒,毫無準備,卻游刃有余地開口?。
“不說廢話,算一筆賬吧。”臺下數不清的眼睛望著,她輕松地笑了笑,“去年8月至今,我們公司接受捐贈70.28億,其中32.53億來自慈善拍賣和慈善活動,其余都是網絡捐款。我們資助了八百多萬貧困大學生,新建58所希望中小學,定期給關愛地區贈送物資,超過20億。而這些數字只是開始,往后會越來越多。”
“有人覺得我們是博眼球,假惺惺,或者高高在?上?秀優越感。叫我們這些有錢人滾回自己的地盤,不要出現在?窮人面前。說這些話的人我只能?告訴你,你不夠窮,你沒有資格為真正的窮人代言。但如?果有一天,你淪落到需要資助的境地,你還是可以來找我。”
“曾經我想工作的時候,我先生對我說,工作是需要信念感的,或為生存,或為名?利,或為家族,如?果都沒有,那就是人類最?崇高的理想。”
“我不想說自己多崇高,我們只是一群有同樣理想的人聚在?一起,去做一件自以為該做的事,就算被嘲笑,被誤解,只要還有人需要,我們會一直做下去。”
從那些數不清的目光里,她捕捉到熟悉的璀璨星芒。
她望著他,眼底溫柔綻開:“最?后要感謝我先生,無條件支持,理解和包容,有他在?背后,我才能?一往無前。”
舞臺追光燈給到他,南惜看?清他的模樣。
打理過的精致發型,完整的三?件套西裝,戴著她七夕送的領針和兩人的情侶手表,黑曜石手串閃閃發光。
西裝和她的禮服一樣,是藏青色。
他似乎很?執著于情侶裝。
晚會結束,兩人一起從禮堂出來,被一群記者圍堵。
各種問題層出不窮,嘈雜得幾乎聽不清。
但有一道聲音尤其尖銳:“請問池太太,池先生在?您的事業成功里究竟扮演什么角色?您之所以能?有今天,是因?為池先生的助力?嗎?”
池靳予原本想護著她直接出去,眉心卻忽然一皺。
他停下腳步,如?墨般深沉的目光帶著寒氣掃向那個?記者。
周圍好像被他的眼神凍住,不再有人說話。
空曠禮堂前,只聽見男人壓抑著怒氣,義正辭嚴的嗓音:“首先,談及工作請叫南小姐,或者南總。”
“另外,我們雖是夫妻,但不干涉彼此事業,南總的成就屬于她自己。如?果再讓我聽見類似言論,我一律視為誹謗,如?果你不介意收法?院傳票,新聞稿盡管這樣寫。”
這人動不動給人送法?院傳票的行徑,去年從微博鬧得人盡皆知。一群記者瞬間?噤聲,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直到一位女記者頂著壓力?發問:“池先生,您會介意南總的成就超過您嗎?作為她的丈夫,您認為女性應不應該比男性更強勢?”
“抱歉,沒有比較過這些,也不會比較。”池靳予態度稍緩和,望向那個?女記者認真回答,“至于你問的該不該更強勢,如?果是工作,我期待她強勢一些,把曾經看?不起她的男人都壓在?腳下,她完全有這個?能?力?。如?果是生活——”
他笑了笑,溫柔目光看?了眼懷中女人:“我一直聽我夫人的話,她當然要強勢。”
說完,他把人護在?懷里,頭也不回地走下臺階。
*
經過小吃街,南惜讓池靳予把車停下,她去買一份章魚小丸子。
拉風的庫里南就這么停在?接地氣的小吃街路邊,南惜剛下車,發現他也跟了過來。
空氣里都是各種小吃混合的味道,不太好聞,池靳予皺了皺眉,將?她手拉住:“小心,別濺到。”
旁邊是鐵板豆腐攤販,油溫高,噼里啪啦的響。
南惜乖順地偎進他懷里:“不是讓你在?車上?等嗎?”
“我看?看?是什么占著你肚子,飯都吃不下。”
“哼。”
南惜買了一份章魚小丸子,香噴噴熱乎乎的,遞到他面前:“吃不吃?”
男人別開眼。
她知道,小時候的事一直都在?他心底,沒有人為他開解,經年累月繞成一個?死結。
他不像她,有那么多的愛溫暖著,就算被傷害過,傷口?也早已被撫平。
“真的很?好吃。”南惜若有所思地盯著他,故意在?他面前嚼得很?夸張,“嘗嘗嗎?”
他眼神還是抗拒。
南惜沒打算今天就給他下猛藥,自己吃光。
看?著他扔完垃圾回來,突然勾住他脖子,踮起腳尖親了他一口?。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南惜第一次如?此奔放地親他。
在?男人錯愕的眼神中,女孩的目光狡黠又認真:“是不是特別香?”
他承認,那一瞬間?,心口?像有什么被剝落。
兩人沿著街道轉一轉,路過一個?小區門口?的廣場,目光被喧鬧人群吸引過去。
玫瑰花裝飾的簡易臺子,鐳射粉氣球貼成一串marry me.
氛圍燈在?地面圍繞出愛心的形狀。
穿著西裝的男人在?一身白裙的女孩面前單膝跪地,誠摯地開口?:“媛媛,我愛你,嫁給我吧。”
周圍的人瘋狂叫著“嫁給他”。
南惜看?著女孩捂嘴流淚的感動模樣,眼眶也微微發熱。
她聽見頭頂低沉如?嘆息的嗓音:“你嫁給我,幸福嗎?”
南惜“噗呲”一笑,仰頭對他彎唇:“當然幸福啦。”
他望著她,眸色深深:“有沒有遺憾?”
“……偶爾吧。”她沒有說謊,看?著女孩被鄭重?求婚的時候,確實?有那么一瞬間?,想到自己這場說結就結的婚,“但不重?要了。”
“我想吃剛才那個?。”男人突然說。
她錯愕地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章魚小丸子嗎?”
“嗯。”他笑著點頭。
“那我去買。”
“好。”
小吃街就在?拐角,池靳予看?著她站在?攤位前等,而他站在?路邊的梧桐樹下,打了通電話。
南惜監督他吃完一整碗,問要不要回家。他說再走走。然后帶著她走向對面繁華的商圈,八面大屏幕播放著不同的明星廣告。
“你知道嗎,小時候我也想過當明星。”南惜笑了笑,站定在?斑馬線邊的路口?,沒打算再往前。這個?位置看?廣告牌,視野最?好,“那樣可以把我的照片投在?這些大屏幕上?,給很?多人看?到。”
“那也不一定要當明星。”身后男人溫柔的嗓音籠罩住她,還有他溫暖的懷抱。
“你想的話,隨時都可以。”
一瞬間?,所有大屏幕變幻成同樣的畫面。
不再是明星海報,而是她十八歲時,拿著仙女棒在?煙花璀璨中回眸的笑顏。
她驚愕地捂住嘴巴,再眼睜睜看?那些屏幕變成兩行閃著光的字——
南惜,嫁給我吧。
永遠當我的公主。
紫色花瓣從天際落下,整個?城市像落了雪。
穿過樹梢,落滿街道,落在?兩人的身上?。
呼吸間?盈滿玫瑰的香氣。
在?她眼前單膝跪地的男人,手中拿著一枚花朵形狀的紫色鉆戒。
“嫁給我吧,惜惜。”花瓣將?他的目光折射,泛著淺紫的光暈,唯美?又浪漫,“我永遠不會讓你有遺憾。”
街道空空蕩蕩,這一場求婚無人觀賞,無人喝彩,卻又滿城皆知。
戒指是賀她得獎的禮物,換了個?名?頭,還是圈在?她無名?指上?。
就像她喜歡過錯的人,走過岔路,終究帶著滿身光芒,降落他身邊。
從此朝朝暮暮,歲歲長相見。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