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白應殊根本沒管地上那頭野豬,只把師聞宴一個人背了回去。
師聞宴肩膀靠近脖子的位置有獠牙的貫穿傷,血浸濕了整件沖鋒衣,白應殊脫下師聞宴的衣服,為他包扎傷口,看見胸前大片的淤青時,他纏繞繃帶的手都止不住地顫抖。
聶蕓霜在旁邊幫忙,趙軻染則是尋找著攝像頭,把希望放在節目組看見這一幕后,能盡快派工作人員過來。
“怎么好端端的,會變成這樣。”彭述像個沒事人一樣走到白應殊的身邊。
白應殊沒有說話,拿出消炎藥給師聞宴吃下,又從行李箱里拿出一件厚實的衣服給師聞宴穿上。
把人抱在火堆旁,才轉身給了彭述一拳。
彭述被打得后退了幾步,腳踩著濕樹葉直接滑翻在了地上:“小師這樣我也不想,發現找不到他,我第一時間就來通知你們了,看見他現在這樣,我心里也不好受。”
崔緒站在一旁沒有說話,看著師聞宴滿身是血的樣子,他的心情沒比白應殊好到哪去。
哪怕是替身,也交往了那么長時間,怎么可能一點感情都沒有。
“為什么會這樣?”
“我趕過去的時候,他身上還有一頭死去的野豬。”
聽見野豬,還在烤兔子的孔爍沒忍住道:“多少斤?怎么不帶回來?”
說完這句話他也自知失言,干咳了兩聲來掩飾尷尬:“師哥沒事吧?傷得重不重?”
那邊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他尷尬地低下頭繼續轉動著樹杈上的兔子。
彭述揉著臉,故作驚詫道:“野豬!是野豬傷得小師?”他懊惱地錘向旁邊的大樹,一拳還不解氣,一連錘了四五下,才憤憤道:“我讓小師別跑那么遠,他非得跟我分開,如果當時我在,小師就不會傷成這樣了。”-
彭述在演什么啊,他丑惡的嘴臉,網友現在都知道了-
想到粉了彭述那么久我都覺得惡心,他把人命當什么啊?-
彭述兩巴掌,節目組更是降龍十八掌,嘉賓都這樣了,怎么還沒有工作人員出面?師寶胸口都青了,保不準會有內傷,如果內臟出血是要命的-
演得唄,一個個急著罵述哥,都出人命了節目組還不急,除了演得還能是什么?可憐我述哥被帶節奏-
心疼述述,他沒有去找支援嗎?他當時一個人能把野豬扛起來嗎?-
白應殊可以,彭述就不可以是吧?真是粉隨正主,正主惡心,粉絲也惡心。又自私又惡毒-
別洗了,彭述這種貨色究竟誰在喜歡。
直播里,除去白應殊和兩個女生外,其余人已經出發去找野豬肉了。
趙軻染則蹲在孔爍剛剛的位置烤著兔子,眼神還在不斷打量著周圍。
“從小師失蹤到現在至少三個小時了,節目組的人為什么現在還沒到……”
她轉動著樹杈上的兔子,臉上滿是焦急和煩躁:“小師的傷不能拖,聶姐、白哥你們知道這是探險綜藝,能聯系上節目組嗎?”
聶蕓霜安慰道:“如果有節目組,看見這種情況應該很快就會到樹林里救援。”
趙軻染深吸了一口氣:“我覺得事情沒有彭述說得那么簡單。”
聶蕓霜問:“為什么這么說?”
“以前他參加一檔慢綜藝,連魚池里的魚都捉不到,后來是節目組讓一個被全網黑的小明星跟他換了魚框,才讓觀眾以為他身手敏捷。”
趙軻染停下了轉動兔子的動作:“他抓不到兔子的。”
聶蕓霜蹙起眉心,雖然覺得趙軻染的話不無道理,但只是坐在趙軻染的身邊安慰了幾句。
小姑娘抓著聶蕓霜的手眼淚忍不住往下掉。
“聶姐我看透他了,我知道白哥說他拍視頻的事情肯定是真的,他還把我往酒局上帶,想讓我陪那些大老板睡覺。”
氣氛太壓抑了,從達到密林后,這種壓抑感就與日俱增,直到真的有人生死未卜,積攢在心中的情緒在這一刻釋放得以釋放了出來。
“我早想跟他分手了,他手上握著我的果照,我怕他賣給娛記,只要編一點假消息,沒有人會在意我那些照片是怎么來的。”
聶蕓霜摟住趙軻染,心疼地拍著她的肩膀。
在這過程中,白應殊安靜地守在師聞宴身邊,像是一座雕塑。
身上的血衣還沒有換下,他緊攥著師聞宴手,卻得不到一點回應。
那邊兔子已經烤好了。
趙軻染撕下了一條兔腿托聶蕓霜先送過去,有和彭述這層戀人的關系在,她甚至沒有勇氣去看師聞宴的情況-
惡臭男,心疼軻染寶寶-
他只管爆,老娘有的是錢埋消息-
染染的后援會絕對不能讓她受委屈!-
誰年輕時候沒遇見過幾個畜/生,染染別怕,我們一直都在你身后!-
彭述惡心到我了,毀滅吧!我追了那么多年的畜生,最終成了我的案底,誰洗干//誰,殺殺殺!
聶蕓霜將兔腿遞到白應殊面前:“你要看著小師死嗎?”
白應殊啞聲道:“我聯系不到外界……”
“怎么會,這個節目不是……”
“內部有我的人,但這個項目主要由林思宇負責。”
白應殊同父異母的弟弟,是當年他能順利回到林家的原因。
“林崇心臟病死后,不是林家不是由你掌權嗎?”
白應殊沒有說話,只是將兔腿推了回去,低聲道不餓。
直播間里,因為兩人說話的聲音很小,直播里根本聽不見他們在說什么,只看見白應殊冷著臉把兔腿推了回去。
聶蕓霜僵在原地,許久他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師聞宴,拿著兔腿又回到了火堆旁。
趙軻染不安地看了一眼兩人所在的位置:“白哥不吃嗎?”
“想必是沒什么胃口,我們先吃。”
“要不要等等他們。”
“給施俞霖和小師各留一條腿就行,其他的不用管。”
趙軻染沉默了幾秒點了點頭-
氣氛好難受啊,節目組還沒有救援嗎?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再看不見節目組我就報J了-
這到底是錄節目,還是在玩命,我已經在去警//察局的路上了,節目組這樣做就等著坐牢吧!
大家都情緒低落的這段時間里,師聞宴默默刷著彈幕。
原本以為野豬夠他們吃了一個星期了,可惜這群人沒有跟白應殊一起救援,等到達現場時,野豬已經被暫時結束冬眠出來覓食的黑熊給帶走了。
現場的拖拽痕跡,和熊的腳印都讓人不寒而栗。
施俞霖看向幾人道:“要順著腳印往下找嗎?”
“拜托,對面可是熊,白應殊要是先把野豬帶回來就好了。”
施俞霖冷下臉來,他知道自己沒什么名氣,本來打算做個小透明安安穩穩地結束這檔節目,可孔爍的話,已經到了他不能忍受的地步。
“如果白哥不把宴哥帶回來,現在被熊拖走的就是宴哥,一頭野豬,比不上一條人命重要嗎?今天你被蛇纏住腳的時候,不是宴哥,你還能站在這里說風涼話嗎?”
崔緒在中間充當和事佬道:“俞霖你也別激動,孔爍就是嘴欠的,誰會想有人出事,我們回去等吧,我想節目組很快就會出現的。”
追黑熊的蹤跡是不可能的,誰能不要命從熊洞里去搶吃的。
幾人灰溜溜地回來把希望都寄托在節目組的身上。
從黑夜等到白天,密林里沒有一點消息,才開始是所有人還抱著希望,在密林里做標記,想試著跟節目組碰面。
可遲遲沒有到的節目組,終讓矛盾爆發了。
白應殊剛用水煮好壓縮餅干,喂師聞宴吃下一點,沒有捉到獵物的彭述也不再演了。
他們已經相信了,根本沒有什么節目組,他們繼續待下去,只會活活餓死。
他跟最自私膽小的孔爍合計,把目光放在了師聞宴的身上。
“白應殊,師聞宴現在這樣,不知道還能活多久,這些東西喂下去,出去一樣會沒命,我覺得他不該再吃東西。”彭述道。
孔爍緊抿著下唇,跟在彭述的身邊,應和道:“帶著一個累贅,我們根本走不出去,我們現在就只有三塊壓縮餅干了,想走出這里三塊壓縮餅干都不夠。”
“你們想說什么。”白應殊放下手里的碗,這兩天都沒怎么進食,他的臉色好不到哪去。
彭述橫了一眼孔爍,看不慣他畏畏縮縮的態度:“根本就沒有什么節目組,不管是誰把我們丟到這里,對方多半想看著我們一個個去死,這兩天周圍的路也探遍了,有一條山路可以走出這個天坑,說不定出去后就有活下來的希望。”
他說到這里停頓了幾秒,沒從白應殊眼中看出怒意,又接著道:“帶著師聞宴不現實,我們已經沒有食物了,登山需要體力和補給。”-
彭述的意思不是要吃人吧?-
之前報J的觀眾現在又回應了嗎?-
J方剛發了通報,正在根據視頻里的信息確認位置,應該很快就會有救援了。
“到時候逃出去,外面問起來就說是師聞宴被熊拖走了,沒人會知道的,后面搞這些的人,也不會出面,鬧出人命,背后的人也得坐牢。”
趙軻染冷聲道:“你的意思是要把小師弄死,分肉嗎?”
“出去也活不了,軻染現在我們得先想著自己活,他這幾天醒過來幾次?多半就是內臟出血了,能不能活著跟我們一起上山的那條路都很難說。”
趙軻染沒忍住給了彭述一嘴巴。
彭述也不慣著她,抬腳將人踹在了地上:“你以為你有用嗎?跟竹竿一樣,現在你和聶蕓霜都得依靠著我們幾個男的,別給臉不要臉。”
施俞霖急忙上前把趙軻染扶了起來,正打算上去動手,卻被趙軻染拉住了,趙軻染握著施俞霖的手,搖了搖頭,不支持彭述想法的幾人,往白應殊那邊靠攏。
坐在旁邊沉默了許久的崔緒站起身道:“彭述說得沒錯,師聞宴已經這樣了,我們還得活。”
“師聞宴和你不是戀人關系嗎?”白應殊冷聲問。
“是啊,我都能狠下心來,白影帝又何必惺惺作態,這兩天我看你裝都看夠了,怎么?嫉妒我找了一個這么像的替身嗎?”
崔緒嗤笑了一聲:“阿知葬禮你都沒有出現過,你捫心自問你有那么在乎他嗎?”
聶蕓霜聽不下去了,冷聲道:“崔緒憑什么指責白應殊,當年不是你下藥,把路問知送到蘇永望那個人渣的床上,才害死了路問知。”
“蘇太太是看上那兩個小白臉了?有證據嗎?就上來攀咬我。”
“我有那天你們晚上的全部錄像。”
崔緒嘖了一聲:“蘇總還是對你這個賤女人太好了,早讓他跟你離婚了,他就是不聽,還說什么你已經被他打怕了,一條被打怕的狗,那可能反咬主人。”
“但狗就是狗,特別是這種打急了的狗,才更危險。”
他不想再裝了,早就看不順眼白應殊,現在活著都困難,路問知比不過他的事業,師聞宴更比不過他的命。
替身還可以再找,他有錢有勢,隨便找個人整得跟路問知一模一樣,養在別墅里都行。
大好前程,何必把命搭進去。
“彭述,白應殊的命我也要。”說完崔緒看了一眼聶蕓霜他們,“我演戲的時候學過散打,死那么多條命,也不好交代,趙軻染你和你師弟最好安分點。”
說完他又看向臉色發白的聶蕓霜:“老女人你也是,出去這里管住自己的嘴,蘇總還能容你,不然你也一起。”-
臥槽臥槽臥槽!-
警方趕到哪了?快要出人命的節奏!-
這節目是真的刑!
崔緒三人拿起木棍和石頭朝著白應殊的方向走近。
正在這時,聶蕓霜拿起一根燒火棍狠狠打向崔緒的后背:“還愣著干什么,我們四個人,還愁打不過他們三個,接下來還不知道要多久能出去,妹子,殺了小師他們,保不齊就到我倆了。”
施俞霖看著兩個女生跟力量懸殊的三人扭打,還在猶豫。
白應殊起身將崔緒一把按翻在了地上,雙方體力不算懸殊,幾個回合下來,打得有些焦灼。
聶蕓霜在孔爍的體力下也落了下風。
而彭述那邊已經將趙軻染扭翻在了地上,他壓著趙軻染,抬頭看向施俞霖:“施雨什么是吧?你現在好好想想,站在那邊才能活著出去。” 正在這時,直播間全部黑屏。
問號刷滿了社交媒體,官博底下全是叫罵的觀眾。
在警方通告出來前,沒有人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第142章
等救援人員趕到時,已經臨近傍晚。
直播主要涉事人員都已經昏迷,從身上來看并沒有外傷,據現場其他人表示在扭打過程中三人突然昏迷,現場也沒有找到任何兇器。
救援將幾人送離后,警方就發布了通告。
一人因被野獸襲擊傷勢較重,已送往醫院搶救,其余人生命體征正常,但仍在留院觀察。節目組與節目主要投資商正在接受調查。
坐在醫院病房內,幾人才知道這段時間他們在密林中情況仍在對外界直播。
警方單獨找他們錄了一遍口供。
口供里,當時的情況4v3卻依舊膠著,原本重傷的師聞宴跟沒事人一樣站了起來,跟崔緒他們說了什么,三個人就昏過去了。
很魔幻,魔幻到詢問的警方,都懷疑是不是在密林中生活時間太久,因為長期缺少食物和水,讓被困者產生了幻覺。
畢竟師聞宴脾臟出血,肋骨多處骨折,現在都還躺在搶救室里沒出來。
這樣的身體狀態,能撐到醫院搶救已經很了不起了,警方根本想象不到,師聞宴站起來說話會是什么樣的。
當警方找崔緒問話時,剛醒來的崔緒抱著被子渾身抖得厲害。
嘴里一直嘀嘀咕咕著:“別找我,不是我害得你,我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你放過我吧,你放過我……”
崔緒精神狀態不穩定的消息,是白應殊助理帶來的,警方剛問過話離開,白應殊都已輕微腦震蕩唯有給搪塞了過去。
“白總,直播黑屏的時候發生了什么。”
白應殊避開了助理的疑問:“林思宇怎么樣了?”
“已經被警方帶走問話了,這個項目的主要負責人是他,這次事情那么嚴重,哪怕找好了替罪羊,這次讓公司承擔那么大的損失,白總可以聯系那幾個股東準備罷免林思宇的事情了。”
“先把消息放下去,查一查我的對講機為什么聯系不上馮強他們。”
“是,那師聞宴那邊呢,他出院后,是送出國,還是送精神病院。”
這段時間白應殊都快忘了自己一開始的打算。
相似的一張臉,在近距離相處時,確實會讓人產生錯覺,在準備這檔節目時,每一個參加節目的嘉賓都是他精心挑選過的,通過心腹將名單送到了林思宇的辦公桌上。
彭述和蘇永望都跟當年路問知墜樓案有關,蘇永望不可能參加節目,白應殊就把目標放在了蘇永望的妻子聶蕓霜的身上,同時也想從彭述的女朋友趙軻染身上挖出點料來。
師聞宴靠著吸路問知的血一步步往上爬,他考慮師聞宴實在不識好歹,就找人弄花他的臉,送進精神病院。
同時,師聞宴也是能把崔緒勾引過來的重要誘餌。
在崔緒打電話聯系節目組后,他趁著這場雨把地點轉到了密林里,一切都設置的剛剛好,唯獨是他,竟一點點對師聞宴的態度產生了轉變。
當那個人生死未卜地靠在他懷里,手腳冰冷,呼吸弱不可查的時候,他慌了。
就像是那天從大皇家酒店出來,隨著一聲巨響路問知砸在他跟前。
“師聞宴現在怎么樣了?”白應殊低聲問。
“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
白應殊點了點頭:“幫我安排一下,我想跟崔緒見上一面。”
“是,白總。”
為了避開警//察。
白應殊是凌晨才進到崔緒房間的。
崔緒還沒說,看著他緊張地貼著墻壁與床頭柜的夾角,渾身抖得厲害。
白應殊拉過崔緒面前的椅子坐下:“弄死你很輕松,隨便一場演戲時候的意外事故,都可以要了你的命。”
崔緒緊抿著雙唇沒有說話。
“但我想試試,無論是荒野求生把你逼到絕境下,會不會有可能讓你身敗名裂,還是接觸聶蕓霜是否能拿到我想要的東西,我都想試試。”
“白應殊你現在過得不好嗎?你為什么偏要跟路問知一起拉我們下地獄……”
“我連一顆腎都能舍出去,我憑什么放過你們!”白應殊雙眼赤紅地看著崔緒,恨不得生啖其肉,“七歲就認識了路問知,他只要熬完經紀公司的合約就自由,你為什么要害死他……”
聽到路問知,崔緒臉色變了,他趕忙躲著被窩里,嘴里絮絮念著:“他回來。”
時不時會摻雜兩句不關我的事,精神狀態確實如助理說的那樣,很不穩定。
白應殊一把拉開崔緒的被子:“別裝了,我不會把你弄死,我只是知道師聞宴那天跟你說什么。”
崔緒揮開白應殊的手:“林崇也有份,路問知!白應殊是殺人兇手的孩子,我只是被逼無奈,他才應該跟著你下地獄!”
說完他看著白應殊,身體仍在顫抖著,歪著頭,臉上帶著古怪的笑意:“你不該死嗎?要不是林崇想要你回林家,阿知會被當作絆腳石除掉嗎?我們都該死,你呢?你不該死嗎?”
“白應殊你也該死,路問知會帶你下地獄的,他不會放過,他說過,他不會放過我們的!”
白應殊滿不在乎地笑了笑:“如果真這樣,也好。”
……
人類的身體確實很難修復。
體內的能量核只能維持師聞宴的身體被人類醫療器械奶起來,該受的苦一點都不少。
可能因為從八樓掉下去的時候,沒能立馬斷氣,他現在特別怕疼。
早知道一只野豬能把他撞成這樣,他就找兩只兔子,把他胖揍一頓,想到這里,漂浮在身體上的404想到被兩只兔子打成重傷,忍不住笑了。
笑著笑著,他坐在床頭長嘆了一口氣。
思緒回到攝像機的連接被他強行切斷后,原本以為施俞霖會在考慮利弊后,成為他們中間的一員,沒想到他表面上點頭答應,實際上在靠近彭述后,將彭述推翻在地,把趙軻染給撈了出來。
可惜了施俞霖這段高光,好在他錄像了,過兩天可以把視頻導出來偷偷發在網上。
之后,他在雙方焦灼時,晃晃悠悠站了起來。
被壓在地上的崔緒順手抄起旁邊的石塊,連續砸了白應殊的腦袋七八下,白應殊死死掐著崔緒的脖子,依舊僵持著。
正在這時他上前抓住了崔緒的手,電流拂過白應殊后頸時,白應殊身體往前一倒陷入了短暫的昏迷。
“你是裝得!”崔緒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很快抬頭開始在四處找攝像頭,一想到自己的丑態被暴露,就連表情都變得有些猙獰:“你是我帶入圈的,居然敢和白應殊一起陰我。”
“東籬歸的男配不是我幫你爭取的嗎?”
崔緒僵住了:“師聞宴你在胡說八道什么!”
他俯下身靠近崔緒耳邊,低聲道:“師聞宴那晚就已經死了呀,四個小時,浴缸里的水都冷了,連手指都又白又皺。”
看著那張臉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笑了笑:“崔緒,我讓你念念不忘這么久,我現在回來了,你不高興嗎?”
崔緒僵住了,想到這段時間的反常,和師聞宴在節目中偶爾表現出來的廢人感,他臉上的表情從詫異轉變為驚慌。
一個瘋狂找替身的人,卻在白月光出現后,怕成這樣。
“你不是很想我嗎?”
“不是我殺了你,我只是下藥,問知我只是下了點藥,我以為那個是迷藥,我沒想讓你死的……”
師聞宴輕笑:“只有兇靈才能從地下爬上來,崔緒好不容易來一趟,我想讓你死……”
平常用來宿主找不痛快的電流,用來殺害自己的兇手身上,特別順手,看著崔緒大叫著喊救命,還不等另外兩個幫手能抽出身來幫忙,就一個個在他的電流下軟了下來。
很爽,但能量耗費也大。
體內的能量核在高強度的損耗下,已經沒辦法再開掛了。
養傷這段時間漫長又折磨,這具肉身被搶救了三次,起搏器電的系統聯系都不穩定了。
熬了半個月,才好不容易從ICU轉到了普通病房。
面前的牌子也從紅色換成了黃色,可受傷的地方還是會疼,特別是肋骨被撞斷的位置,就連吸口氣都疼。
中途聶蕓霜和趙軻染師姐弟都來醫院探望過他,見他沒事也就放心了。
他沒有手機,前兩天上網發現施俞霖正被網暴,他把透露下來的視頻放上網后,抹去了IP地址,又耗損了一部分能量。
想試著充能,無情的系統音會提醒他,能量核已超載,請盡快返回主空間維修。
第一次發現不近人情的系統音,聽起來確實討厭。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他望向病房門口,在對上白應殊的目光時,他笑著跟白應殊打了個招呼。
白應殊把營養品放到柜子上:“好些了嗎?”
“傷口還疼。”
“骨裂了是需要慢慢養,晝星那邊的解約金我已經付了,之前說好的五千萬會轉到你賬上,就當作彌補你的損失。”
師聞宴不解道:“不簽長約了嗎?”
“之前的約定作廢。”
“那不是少了五千萬的年收入。”
白應殊道:“那你想我怎么補償你。”
“白白你認識的人多,能不能幫我引薦引薦。”
師聞宴突然說出一句帶有目的性的話,倒是讓白應殊心里好受了些,師聞宴的命懸一線幫他解決了很多事情,接下來只要再把蘇永望和當日參與的其他人挖出來,讓他們得到應有的報應,就沒什么好掛心的了。
白應殊拉過旁邊的椅子坐下:“想簽那家公司,我幫你去談。”
“有上層圈的酒會嗎?我想讓白哥幫我牽個線,我想跟溫總認識認識。”
“這不是一個好的選擇,溫家確實收購了娛樂公司,但他們的重點沒有放在娛樂產業上。”
師聞宴淺笑:“引薦的事情就麻煩白哥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白應殊長嘆了一口氣:“你別后悔就行。”
說完白應殊只交代了一句讓師聞宴保重身體,便起身離開了病房。
第143章
那次之后,沒幾天師聞宴就辦理了出院。
來到這個世界后,他第一次去看原主坐在療養院里的母親。
推開門,身體干瘦的女人坐在床邊,金黃色的陽光打在她沒有血色的臉上,婦人眼底青黑,目光落寞。
資料里她叫于向萍,師聞宴的母親,以前是鋼琴老師,跟丈夫很恩愛,丈夫死在了師聞宴上大學前,為了供師聞宴藝術類學校,于向萍的身體垮了,從家里的支柱,變成了孩子的負擔。
師聞宴敲了敲門,于向萍轉過頭來,眼中閃過一瞬的驚詫,扶著桌子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小宴快過來坐。”細看女人眼底還有淚花,剛忙去拿杯子,為師聞宴倒水。
他快步扶住了于向萍:“媽,我來吧。”
于向萍撫摸著師聞宴的臉龐:“我前兩天還在看你演的電視劇,怎么就瘦了那么多。”
“那部劇去年拍的,有點變化挺正常的。”
掩飾地再好,于向萍抱住師聞宴時,還是沒忍住哭出來。
他安撫著女人,在對方沒忍住要查看他的傷勢時,他才知道原主的母親一直都了解原主在外面的狀況,被網暴被全網嘲,就連手腕上的傷口,她都知道原主是有意傷害自己的。
“小宴要是太累了就回來,多少違約金,砸鍋賣鐵我們都出,別再傷害自己,好不好?”
粗糙的指腹摩擦著他的手腕,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停不下來:“我還可以去掃地,去做保姆,不管多少違約金,我都跟你一起賠。”
“我已經從那家公司出來了,白應殊就節目里特別護著我那個,他幫我付了違約金。”他輕輕撥開于向萍鬢角的白發,“新家還得散散味,先在外面租住幾個月,好不好?”
最后一個尾音落下,原主的母親撲入他的懷里泣不成聲。
多年未見兒子的喜悅,眼見兒子被欺負,被幫不上忙的無奈,都化進了眼淚里,他輕撫著于向萍的后背,輕聲安慰。
直至下午才辦好了出院手續,等收拾好東西,回到新家已經是晚上八點。
他在網上點了新鮮菜,準備給原主的母親做頓飯。
才十分鐘,外面就傳來了敲門聲。
他嘴里嘀咕著:“怎么那么快。”拉開門看見白應殊的那一刻,卻愣住了。
原以為在酒會前,以白應殊的脾氣不會再和他見面,誰能想到白應殊還能追到這里來。
“酒會的時間定了?”
白應殊道:“就不能來吃晚飯?”
他拿不準白應殊在想什么,但接下來還得依靠著白應殊搭上溫家,斷沒有將人拒之門外的道理。
還是把白應殊迎進屋內。
可白應殊熱情到有些詭異,不僅帶了禮物,外賣員剛把菜送到,他就立馬接過,跑到廚房里撿菜,切菜。
熱情到母親都忍不住把他拉到一邊,問兩個人是不是戀人關系。
“我和白哥……”
于向萍笑容慈愛溫柔:“媽又不是老古板,當初反對你跟那個姓崔的在一起,是因為我看他就是個油頭,看你的眼神都不真,這個不一樣,我看得出來,你爸還在的時候,每次看我都是這種眼神。”
白應殊抬頭恰好對上師聞宴的眼神,他笑得瞇起眼來:“菜切好了,我先去蝦線。”
白應殊腦子壞掉了吧!
那天在醫院時,還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才幾天,就跑到他面前開始裝小狗崽了。
他拍了拍母親的手:“我去廚房幫忙,媽,你現在坐著休息會。”
于向萍點了點頭,眼神一直盯著兩人,是越看越覺得般配。
師聞宴手臂都往外冒雞皮疙瘩了,他都不確定白應殊突然來這一出,是不是想到了新的辦法折磨原主。
畢竟兩個人之間只有虛情假意的交情。
“白哥,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
白應殊停下了去蝦線的動作,抬頭看向師聞宴時,眼底多多少少摻雜了些不悅的情緒:“就非得叫白哥?”
“不叫白哥,那……該叫什么?”
“應殊、小殊、白白你想叫哪個都行。”
師聞宴尷尬地輕咳了兩聲:“我們之前的交情,這樣叫不好吧?”
“之前叫白白,不是叫得挺順口嗎?”
“為了抱白哥的大腿,跟你炒CP啊,男男CP的含金量不用我說吧?”
白應殊連臉都沒黑:“剛好,有一部新的同志電影,杜川導演,大制作。”
師聞宴:“……”
白應殊:“男男CP的含金量不用我說吧?”
剛才說出的話又被白應殊原封不動地送了回來,師聞宴無奈輕嘆了一口氣。
“網友都知道我跟崔緒好過,你跟我演同性電影,不怕你粉絲覺得我倆有一腿?”
“我在意,你如果不能接受,我們可以換一部。”
師聞宴打開火:“不能接受。”
白應殊道:“那S級武俠劇呢?大男主,沒有感情戲,我給你做配。”
“白應殊你有病吧?”
“這是目前最好的兩個本子了,你要是沒興趣,我有幾首新歌,你想跟我合唱嗎?”
如果是要跟他簽約的新公司把這些條件放到臺面上,他確實會被吸引,可白應殊把這些優渥的條件放到他面前,他就覺得白應殊應該去看看腦子。
“好吧,有一部商業片的男主,我有試鏡的名額,那導演脾氣臭,但是拍的電影都有保障,你可以去試試,如果能拿到那個角色,我保證沒有人動搖你的位置。”
師聞宴關上了火,單手杵著臺面:“我不想試戲,第二個工作可以去看看,但這工作是自愿送到我面前的,不能抵銷之前你答應過我的酒會。”
白應殊非但沒生氣,聽見師聞宴同意跟自己演一部戲,還挺高興的。
師聞宴看著白應殊臉上的笑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默默打開火熱鍋。
決定猜不透白應殊的心思,就不猜,反正他還在等著當年的兇手下地獄,在脫離這個世界前,作為外來者陪著師聞宴的母親走完人生最后一程,幫師聞宴在這個世界上留下性命,也算是不辜負這場借尸還魂。
可對白應殊的感覺很復雜。
他的死亡與白應殊無關,白應殊也許真真切切為了路問知的死悲切過,可他還是接受不了白應殊那一刻的漠然,本以為所有的付出都可以很無私。
但真正被無視,被遺忘時,那個期待著什么的路問知突然就碎掉了。
白應殊有錯嗎?只不過是忘了路問知。
“香料糊了。”
他趕忙把火關上,將那些燒煳了的香料倒在碗里,又重新洗鍋。
白應殊將挑好蝦線的青蝦端到師聞宴旁邊:“做爆炒蝦仁嗎?”
“白灼蝦。”
“我都把蝦線挑好了。”
師聞宴瞥了白應殊一眼,沒有開口,用眼神表達了一句“我讓你挑了嗎?誰讓你手那么欠。”
“阿姨,小師在節目上的爆炒蝦仁做得可好了,你想吃嗎?”
“好,那就嘗嘗,那么多年還是第一次吃我兒子親自下廚做的菜。”于向萍揚起的唇角里裝滿了幸福,她都沒想到在生命的最后,還有機會跟她的小崽子共度。
白應殊小聲道:“做給阿姨嘗嘗吧。”
師聞宴狠狠踩了白應殊一腳,看著對方臉上還掛著笑,無奈將腳收回,道:“去,把蝦殼剝了。”
“好!”
看著白應殊又蹲在垃圾桶旁哼哧哼哧地干活,他連脾氣都沒了。
不知道這人是不是出門時被車撞了,腦子是真不正常。
白應殊倒不嫌累,幫師聞宴備好菜,又去陪原主的母親聊天,明明板起臉來特別難相處的一個人,把于向萍逗得合不攏嘴。
就連吃完飯時,于向萍都一直在夸白應殊是個好孩子。
他能從女人的眼中看到了安心。
飯吃到一半,門外敲門聲響起。
他趁著白應殊去開門的功夫,問于向萍:“我跟他在一起,會讓你很安心嗎?”
女人撫摸著他的頭發:“我沒多少日子了,就怕你一個人孤單,身邊沒有能夠傾訴的對象,小白真心喜歡你,把你交給他,我也放心,可我們家宴宴要是不喜歡他,媽媽也不喜歡他了。”
“……喜歡。”這算不算讓于向萍走的時候能內心安穩,畢竟等到于向萍,他也該離開這個世界了。
在塑料袋碰撞的聲響靠近,師聞宴抬頭就看見了拎著大包小包的白應殊。
白應殊:“阿姨,我去做點飯后甜點,你們想吃提拉米蘇,還是紅絲絨?其他類型的甜品也可以。”說到這里他顛了顛手中的塑料袋:“材料我都買齊了。”
師聞宴:“都八點了,做蛋糕要到幾點。”
白應殊道:“用不了多久。”
于向萍淺笑道:“做吧,我還真想嘗嘗,你也別怪小師,他不太喜歡甜食。”
這個騙子做到了晚上十二點半,于向萍已經熬不住睡了,白應殊又是提拉米蘇,又是蒸蛋糕,還烤了兩個蛋撻,完全不顧大家的藝人身份,把甜食端了上來。
更可怕的是,他還是輸給了甜食,大勺大勺地吃蛋糕時,心里沒有一點罪惡感。
“這個蛋撻也好吃,蛋撻液我研究過的,你快嘗嘗。”
師聞宴咬了一口蛋撻皮,外皮酥脆,蛋撻液烤出來有一股濃濃的奶香味,味道香的他嘴角都壓不下去了。
就是這樣,他還是無情地說道:“甜品吃過了,你是不是該回去了。”
“都快一點了。”
“打車啊。”
“明早早點吃戚風蛋糕,你看可以嗎?”
師聞宴捏著手中的半塊蛋撻沉默了幾秒,才道:“客房,就住一晚。”
“好。”
師聞宴把剩下半個蛋撻塞進嘴里,開心地吃完后,交代白應殊把桌子收好,拍了拍手里的碎屑,便進浴室洗澡了。
廚房里,聽著嘩嘩的水聲,白應殊茫然中思緒回到了兩天前。
“大師,有人說路哥變成惡鬼了,他現在在哪,什么時候會帶我走。”
男人掐指算了算:“不是鬼。”
他猛地站起身來:“那路哥他現在在哪?”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第144章
從那天起白應殊往師聞宴頭上資源砸的可謂是有些夸張。
工作洽談,簽合約都是白應殊的助理幫忙跑的,沒有公司分利潤,上稅后,師聞宴該拿多少拿多少,一切人力費用都由白應殊全包。
對方什么好資源都往他的身上送,就連去新戲片場時,當初得不到幾張好臉的師聞宴,現在有的人巴結。
當初讓他五千萬退出娛樂圈的白應殊,像是被鬼上身了一樣,入組前的訓練的一個月,天天變著花樣用甜點來投喂他,偏他是個嘴饞的,忍不住甜食誘惑。
“聞宴啊,你武打動作很漂亮,但飲食要注意了,比武訓前胖了點。”
師聞宴看了一眼在旁邊練后空翻的白應殊,對武指老師抱歉地笑了笑:“接下來一定注意。”
“行,早點回去休息,日常健身也要跟上,還有半個月就要開拍了,鏡頭很容易顯胖。”
“知道了,楚老師。”
不得不加訓燃脂的他,又被白應殊用蛋糕誘惑了。
盒子上的卡通圖案是小天使圍成一圈吹喇叭,在他看來就像是小惡魔圍著盒子載歌載舞。
他摸了摸下巴,雙下巴還沒有顯形,可白應殊再這樣喂下去,雙下巴出來是遲早的事。他低頭看了一眼盒子里的老奶油蛋糕,咸奶油的味道入口綿密,咸甜的滋味在口腔中滑開,配上軟嫩蓬松的蛋糕坯,簡直絕配。
“不合你胃口嗎?”
師聞宴咽了口吐沫,語重心長道:“還有半個月就要開拍了。”
“慕斯蛋糕都有好幾種口味,換著做,吃不膩的。”
這是吃不吃得膩的問題嗎?
“都吃了一個多月了。”
“我很注意分量的,口味都沒重復過,是不是讓你膩了,那明天帶我烤的曲奇餅干怎么樣?”
師聞宴:“……”
白應殊道:“蛋撻我也能做出很多花樣的。”
這個甜食是非送不可了對吧。師聞宴輕嘆了一聲,不解地看向白應殊道:“做甜食是愛好嗎?”
“是也不是,我十九歲開始學的,西點中點都學了,總在想學會了之后,那個人吃到會是什么表情。”白應殊攤開手掌,盯著掌心里的紋路,時隔五年,好像還能看見這只手血跡斑斑的樣子:“就像在做一個不可能實現的夢。”
“你說的是路問知嗎?”
白應殊點了點頭。
師聞宴把蛋糕遞回到白應殊懷里:“你也在把我當替身嗎?”
“你是師聞宴嗎?”白應殊沒想到自己還是把這句話問出口了,并滿懷期待的,想要從面前的人口中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師聞宴輕笑回身:“為什么會這樣想?是因為這樣會讓你舒服些嗎?”
“我拿到了崔緒家里的視頻,師聞宴錄制節目的前一晚就死了,他在浴缸里泡了五個小時。”
“我不是師聞宴就一定是路問知嗎?”
“那你是路哥嗎?”
師聞宴道:“我說不是,白總是不是連我接下來去哪個精神病院都想好了?”
回過身,白應殊在他這句話下怔住了,像是被戳破了心思,卻沒有露出氣急敗壞的模樣:“你和崔緒都那么喜歡只手遮天嗎?白應殊我不知道是誰讓你學會了這些,沒有權,沒有錢的人,就不配被當人看嗎?”
“我不是……”
“你敢說你沒起過這種心思?”
白應殊低下頭緊抿著雙唇,不知道該怎么開口的樣子,像個在哥哥面前犯了錯的孩子。
在師聞宴離開前,他輕輕說了聲對不起,嗓音沙啞干澀。
師聞宴立在門口長嘆了一口氣:“別送蛋糕來了,蛋糕很好吃,但還有半個月就進組了,雙下巴長出來,導演非得殺了我。”
“那戲拍完,我還可以去你家做甜點嗎?”
“隨你。”
白應殊淺笑道:“好,那等戲拍完,我再給你做。”
這句話本沒有什么問題,身體卻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腳步,像是明知道這份感情,潛意識里還是會想要回避。
不過倒也沒有影響兩人的工作。
每天的武打訓練照舊,師聞宴斷甜食沒幾天,楚老師也說他狀態好了不少。
白應殊沒有用甜食誘惑他,但與他的聯系也沒因此生疏,總會忍不住找他聊天,都不知道白應殊是哪里想到那么多無聊的話題。
好像每天的熱搜他都會翻,遇到有意思的短視頻也會存下來,拿給他看,哪怕晚上也會在他賬號里分享一些萌寵搞笑視頻。
對方好像一直在努力向他奔來。
酒會上,能跟溫言琛坐在一間休息室里喝酒聊天,他順道說了自己跟白應殊間奇妙的感情。
溫言琛道:“你喜歡他嗎?”
“大概沒有吧……”
“那想那么多做什么。”溫言琛淺笑著碰了碰師聞宴的酒杯:“你不是任務完成就會脫離這具身體嗎?”
師聞宴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口:“你說得對。”
“你費盡心思跟我搭上線,不是為了讓我分析你的感情這么無聊吧?”
“之前想麻煩你的事挺多的,現在希望你能幫忙讓這份名單上的人繩之以法。”師聞宴從包里拿出一張紙,推到溫言琛的面前,“聶蕓霜手上的視頻遲遲沒有爆出來,就算真拿出來……”
說到這里他指了指蘇永望的名字:“我想他說不定也有本身全身而退,崔緒在看守所里自殺了,聽說是用身上的衣服把自己勒死的,所以現在沒有人能證明違禁藥是他給崔緒的。”
“其他人簡單,但蘇永望很麻煩,就靠你給我做系統的交情,怕不夠。”
師聞宴倒不意外宿主會跟他談條件,真白給就不是溫言琛了。
“心臟的排斥反應還是有吧,心臟移植可以活五到十年,有甚者還可以更長,溫總的身體狀況最多八年,等任務做完,我回主空間后,能讓你擁有一顆真正健康的心臟。”
溫言琛舉起酒杯,師聞宴與之碰杯,玻璃清脆的碰撞聲下,雙方達成了合作。
溫言琛問:“你真不打算留下來嗎? ”
“留下來有意義嗎?”
“白應殊等了你很久,你再度離開,有沒有想過對他打擊多大。”
師聞宴淺笑:“你割腕的時候想過方亦歌嗎?”
溫言琛垂下眼簾,似是在回想當初的自己,不多時他輕輕嘆了口氣:“當時沒有,但現在很慶幸自己能活下來。”
“時間一久,他會忘記的,一個死去五年的人并非不可替代。”
以前忘得不是很好嗎?不過就是再來一次而已。
這一次的他遠沒有路問知溫柔,那必然更容易忘記。
門外,白應殊背靠著墻壁面色慘白,他想摸一支煙卻在衣服里尋了個空。
方亦歌將他拉到一旁,找熟識的人拿了煙和火,兩個人坐在抽煙室里,白應殊默不作聲地抽著煙,雙眼茫然地盯著一角。
煙霧彌漫的房間將他一點點吞沒,他無力地合上雙眼,唇角勾起的幅度有些慘然。
“你是把他當路問知,才喜歡他的?”
白應殊沒有說話,將手中的煙屁股按滅又從盒子里抽了一根,方亦歌按住了白應殊的手,有些無奈:“他可能不知道你喜歡的人,是他。”
“無所謂了……”他低聲說著,掙脫開方亦歌的手,又點了一根煙,煙霧從唇間徐徐吐出,“我也是兇手。”
“什么?”
白應殊冷聲道:“方總先回去吧,我就在這里坐會。”
“你一個人真的行嗎?”
“放心,我尊重他的決定。”
方亦歌不知道還能夠說些什么,拍了拍白應殊的肩膀后,轉身跟服務員上樓把沾了煙味的禮服換下。
吸煙室里。
白應殊一連抽了三支煙,才窩在沙發里捂著眼睛,忍住不讓眼淚掉下來。
他的情緒早就很壓抑了,從拿到聶蕓霜手里的錄像后每一天都活得渾渾噩噩,從大師那里得到的話,就像是溺水之人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腦海里出現聶蕓霜視頻里的畫面。
路問知在他的房門外停留過,身體無力地倚靠著門,猶豫要不要敲,足足一分半鐘,又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叩叩——”
敲門聲響起,他放下手,斜眼看見站在門口的師聞宴。
師聞宴咳嗽了兩聲,不適地蹙緊了眉頭:“抽那么多煙。”
“反正坐著也無聊。”白應殊坐起身來,扇了扇手邊的煙霧。
“白總不去應酬。”
白應殊搖頭:“最近林家沒什么感興趣的合作。”
“那一起出去吃點什么吧?這里的東西,我不太喜歡。”
“好。”白應殊站起身來,“我去開車。”
“沒喝酒吧?”
白應殊趕忙搖了搖頭,師聞宴走進屋內為白應殊理了理衣服,留下一句我在門外等你就先出去了。
他站在原地看著師聞宴遠去背影,輕聲道:“如果那天我沒有跟表白,你是不是就會敲門求助。”
可以這句話輕到只有他自己聽得見。
別墅外,師聞宴站在門口翻看著接下來一個月的行程。
一根雪茄遞到了他跟前,他抬頭就對上了蘇永望的目光,男人四十八歲,保養得很好,長相中上等,身材也不錯,在這個年齡段的金飯票里,已經是不錯的人選了。
“抱歉,我不會抽煙。”
男人笑容溫和:“我記得你演過俠斷恩仇錄里的男三,給人印象很深刻。”
師聞宴眼睛都亮了:“真的嗎?那只是個小角色,您居然記得。”
男人笑著點了點頭:“當然,給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影響。”
正在這時白應殊已經把車開出來了,看著蘇永望意圖接近師聞宴,他急忙下了車,將師聞宴拉到了身后。
“蘇總,前段時間的娛樂風波剛平息,就那么急著出來拋頭露面。”
蘇永望道:“小殊你對我們這些做長輩的有些誤解。”
“哦。”白應殊直接無視蘇永望,偏頭看向師聞宴道:“先上車。”
“白哥,你別對蘇總那么有敵意,他只是跟我說說話。”
蘇永望倒是很滿意師聞宴這副知情識趣的樣子,皮相生得好看,以他對這個崔緒情人的了解,應該很容易就能夠掌握。
他把一張名片遞到師聞宴面前,那邊不等白應殊阻擋,就接過了蘇永望手里的名片。
“上面有我的電話,我知道你剛離開原先的經紀公司,如果有需要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
師聞宴笑著點了點頭,把名片收進了包里。
蘇永望指了指別墅:“我先進去了。”
“蘇總再見。”
蘇永望彎起唇角,倒是讓人歡喜的一朵洋桔梗,跟玫瑰一樣美麗芬芳,卻又溫和無害。
他忍不住回頭,審視著獵物。
很美味。
而師聞宴上車后,就把名片丟到了車后座的垃圾桶里。
白應殊低聲道:“別跟他接觸。”
“你知道哪里有味道好點的菜館嗎?”
“師聞宴,別跟他接觸。”
師聞宴系上安全帶:“怎么?你想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嗎?”
第145章
白應殊看著師聞宴,很想大聲說是,然后去親吻師聞宴的雙唇。
以前那些記憶,卻讓白應殊不敢越雷池半步。
這頓飯吃得很壓抑,兩個人都沒能說上幾句話。
“蘇永望能給你的,我都能給你……”這頓飯快到結尾時,他還是忍不住把這句話說出了口。
來到餐廳,他點了這邊自釀的果酒,果酒味道甜,度數高,不知不覺地師聞宴就喝了大半扎,加上之前的香檳打底,師聞宴還沒吃多少菜,就已經喝酒喝得暈暈乎乎的。
他趴在桌上地看著白應殊:“路問知的死鬧大,視頻里的人就都能被追責嗎?”
這也是白應殊遲遲沒有將視頻公布的原因,房間里的視頻是懟著路問知的臉拍的,能聽見有人叫蘇總,可蘇永望沒有入鏡,很難用這個當作把蘇永望拉下馬的證據。
走廊上的視頻,也只有路問知逃出走廊和被帶回房間的畫面。
聶蕓霜拿出來的東西沒那么值錢,可是蘇永望目前不確定聶蕓霜掌握了些什么,這段時間一直在試圖接近聶蕓霜,大概是擔心聶蕓霜手上有其他實證。
他想著這些,一時竟出了神,直到師聞宴扶著他的肩膀慢慢坐起身來,他下意識攙住了師聞宴。
師聞宴:“你知道違禁藥跟蘇永望有關嗎?只要違禁藥的事情敲定,他就不可能脫身了。”
他邊說邊緊緊攥著白應殊的小臂,身體已經醉得撐不住了,說到這里是,頭直接落在了白應殊的肩膀上:“我想要試試,他很有可能會用違禁藥控制藝人,手上應該有一條成熟的供貨鏈。”
這是師聞宴跟溫言琛討論時,猜出來的,溫言琛對商場上的事情比較了解,在知道蘇永望偶爾會投資一些爛劇,還有一些不大能賺錢的文藝片。
“蘇永望的公司在十年前出現一次危機,所有人都覺得他翻不了身了,但他竟能拿出足夠的資金力挽狂瀾。”
白應殊道:“這些事情我會解決的,用不著你去接近他。”
“我知道你手上有聶蕓霜,但她未必知道那么多,她很有可能只是蘇永望為了掩飾自己心理變態,而用來泄憤的工具。”他靠在白應殊肩膀上歪頭看著他,掌心緊緊抓著白應殊的手臂。
“聶蕓霜那邊我會處理,你現在只需要走好我幫你鋪好的路。”
酒精已經讓師聞宴沒有多少理智了,亂糟糟的大腦空蕩蕩一片,迷迷糊糊中又是那個墜樓的夢,他的手下意識抓住了白應殊的袖口,輕聲喃喃道:“小殊我好疼,現在都好疼,全身骨頭都碎了……”
一字一句像是針一樣狠狠扎進白應殊的胸口。
腦海里閃過路問知躺在地上口鼻往外涌血的畫面,剛才還與自己說話的人,雙唇一張一合,只能發出氣音。
街道上的看客圍了過來,他抱著路問知,喊冷的聲音漸漸輕了下去,直到送上救護車,看著儀器上的心率顯示儀隨著滴的一聲長音,再沒有起伏。
他也死了。
八樓,八樓摔下來,路問知該有多疼。
他低頭吻上師聞宴的眼角:“以后不會再出現這種事了。”
師聞宴輕輕嗯了一聲,喝醉酒的樣子,倒要比恢復記憶后動不動就呲毛的模樣可愛些。
“路哥,乖,不要接近蘇永望了好不好。”
師聞宴搖了搖頭:“我想要他死。”
“他會死的。”白應殊指尖撥過師聞宴的額邊的發絲,“路哥傷害過你的人都會死,蘇永望是,林崇是,我也是,你放心林崇已經癱瘓在養老院了,他每天都生不如死,下一個是蘇永望,我這條命也給你。”
他這些話,沒能如愿傳到師聞宴的耳朵里,耳邊平緩的呼吸聲,醉酒下坐不穩的身體,靠著他的肩膀慢慢往下滑。
他摟住了師聞宴的肩膀,將人死死地固定在懷里。
平緩的呼吸聲入耳,他低眉看著珍視的人在身旁熟睡。
如果這是夢,他寧愿長睡不醒。
……
師聞宴已經不記得昨天醉酒的記憶了。
正是因為這,醒來看見白應殊躺在自己身邊,師聞宴頭皮都麻了。
他坐在床上沒有動,抓著被子,思考著要不要一走了之,腳還沒挪下床,白應殊雙眼拉開一條縫,對著師聞宴甜甜喊了一聲路哥。
師聞宴身體一抖,差點被摔下床去,還在白應殊伸手撈住。
“昨晚……”
“昨晚我們睡了。”
師聞宴錯愕地看著白應殊,久久說不出話來。
“沒想到路哥都喝成那樣了,還是很溫柔。”
師聞宴緊抿著雙唇,許久才憋出了一個我字。
白應殊倒想出兩個人發生了點什么,心底的聲音卻在警告他,不能這么卑劣,路問知也不該就這樣被他圈在身邊。
隨著一聲輕笑,他語調故作輕松道:“我們什么都沒有發生。”
“那……你的衣服呢?”
白應殊坐起身來,露出了結實的腹肌,他單手摟著被子:“昨晚你喝醉了,回來的路上吐了我一身,又怕你晚上再吐,就在房間里守著了。”
“嗯。”師聞宴暗暗松了口氣,正準備下床,沒想到白應殊將自己拉得更緊。
還不等他開口問原因,白應殊挪到了師聞宴的耳邊:“就那么抗拒我嗎?我現在很想知道,我究竟是哪里比不上崔緒。”
師聞宴慢慢抽身,站起身隨手抓起了床邊的針織外衫披上:“明天就要開拍了,回去好好休息。”
正在這時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進來,師聞宴劃開通話鍵,徑直向浴室的方向走去。
電話那頭不出所料是蘇永望。
“昨天為什么沒給我打電話,我還以為你昨晚就會聯系我。”蘇永望說起話來,還帶著點氣泡音,說話聲光聽就讓人覺得油膩。
師聞宴打開水龍頭,偏頭夾著手機,隨手拿起一次性牙刷將牙膏擠上:“想著蘇總昨天應該在忙生意,就不便打擾了。”
“有時間出來吃個飯嗎?”
“今天?”
“嗯,我半年前約的法國餐廳,說好要一起去吃的朋友突然有事,不知道師先生能否賞臉。”
師聞宴輕聲道:“原來我只是蘇總的備選。”說完他關上水龍頭轉身背靠向洗手臺,“不過我一向不喜歡做別人的備選,看來今天是沒機和蘇總共進晚餐了。”
說完不等那邊回復師聞宴就掛斷了電話。
他轉頭,透明玻璃外是白應殊冷到讓人窒息的目光。
可惜他沒興趣去管小孩子的情緒,甚至都懶得與白應殊之間虛以為蛇。
在浴室里洗漱后,站在淋浴頭前沖了個澡。
再看手機,蘇永望的未接電話就有三個,他擦著頭發走出浴室。
在第四個電話打來的時候,點了接通。
“怎么?在跟我玩欲擒故縱的小把戲?”
蘇永望的話聽得讓人有些想吐,他忍住胃里的惡心淺笑道:“蘇總又不是我老板,難道我洗澡也要二十四小時關注你的電話。”
“法國餐廳,你不是備選,我去踹掉了之前的選擇目標后,選擇了你,聞宴這樣你能跟我一起共進晚餐了嗎?”
“那不知道今天晚餐前,蘇總會不會踹掉我。”
蘇永望輕笑道:“你說呢?”
師聞宴沉默了幾秒,道:“猜蘇總的心思?我可沒那么多精力,要是蘇總格外喜歡拉扯的游戲,還是另尋他人吧。”
說完師聞宴正打算掛電話,蘇永望就急忙道:“等等,你是我目前看重的目標里,最吸引人的,這個答復能讓你滿意了嗎?”
“時間地點。”
“我一會讓助理發給你。”
“好。”
“那……晚上見。”
師聞宴淡淡應了聲嗯,就掛掉電話把手機丟到了床上。
白應殊陰沉著臉坐在一邊,好像快碎掉了。
嫉妒在心里翻江倒海,恨不得將師聞宴完全吞沒。
“你從來沒像這樣對我說過。”
師聞宴無視了白應殊的不滿:“你知道哪里有西服店,要買定制款的。”
白應殊:“今晚我送你去。”
師聞宴點頭:“可以,但我要和蘇永望單獨吃飯。”
白應殊不解:“為什么?”
“還要不要去?”
“……去。”
師聞宴摸了摸白應殊的腦袋,放柔了聲音:“要去就聽話,知道了嗎?”
白應殊無聲地張了張嘴,明明眼前這具身體比自己都要小上幾月,怎么偏偏用一副長輩的姿態在教訓自己。
最可怕的是,他還反駁不了師聞宴。
炸毛的小狗,喉嚨里都低鳴了一聲,雙手緊攥成拳:“換地方要及時通知我。”
“好,天氣冷,你進去后找個隱蔽的位置等我,不要讓蘇永望發現,那家餐廳發過來后,我會讓溫總幫忙弄一個預約給你。”
“我自己弄得到。”
師聞宴看著白應殊氣鼓鼓的模樣忍俊不禁:“那也好,就不用我操心了。”
師聞宴轉身在柜子里翻找著吹風機,那邊白應殊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道:
“……我遠比你想的要強大,你為什么寧愿找那些人,都不肯來依靠依靠我。”
師聞宴翻找吹風機的手停住了:“我不需要。”
第146章
臨近開拍的前一天,白應殊都已經想好了跟師聞宴單獨相處行程該怎么安排。
中午約好一家本地味道很好的粥店,變成了去高定店挑選西服,他坐在軟座上苦哈哈地啃著面包,還得給喜歡人挑今晚去見老色狼的衣服。
晚上七點半,冬天的夜來得格外的快,白應殊坐在車里看著身穿淺灰色西服的師聞宴在侍應的接待下走進餐廳,剪裁合身的衣服,將師聞宴的腰線勾勒得如奪人命的彎刀,進屋前他回過頭望向白應殊淺笑,目光短暫地交會后,師聞宴的身影被門外的裝飾掩去。
白應殊沒能進來,倒不是因為沒拿到邀請函。
而是這場法餐由廚師現場烹飪,白應殊要是出現,除非蘇永望是瞎子,不然還挺難忽略他的。
同樣的,也正是因為預約的食客都坐在一處地品嘗這場美食盛宴,白應殊才放心讓師聞宴跟蘇永望單獨相處。
蘇永望很會騙二十出頭的新人演員。
身上的香味優雅清淡,沒什么攻擊性,跟蘇永望這副長相很相配,快五十的人,保養得當,五官長得算不上多出色,但勝在氣質,手上資源多,新入行的小男生很難不被蘇永望這樣的金主吸引。
對方紳士地幫師聞宴拉開椅子,誰能想到這樣一個人能把聶蕓霜打得滿身滿臉全是傷。
“這家的法餐餐品很精致,醬汁調得很有特色。”
師聞宴淺笑點頭。
蘇永望坐在旁邊,等待著師聞宴這個鄉巴佬會在眾人面前露出窘迫的模樣,他會溫柔地安慰,讓這個沒怎么見過世面的孩子開始仰望他。
對方吃法餐的動作卻出乎意料的優雅的。
“你覺得味道怎么樣?”
“絲絨濃醬調味比起其他法餐廳風味更獨特,搭配這道魚,更加相得益彰。”
當年路問知在路家破產前也是享受過生活的小少爺,在這個老登面前,想要裝個逼難不到哪去。
也正因為這樣,蘇永望對師聞宴的興趣更濃。
一場法餐吃下來,師聞宴能與他侃侃而談,對美食的見解,很得蘇永望的心意。
“這些都是跟崔緒學的?”
師聞宴單手托腮,淺笑道:“他也配。”
“沒感情嗎?”
“以前有,知道自己只不過是替身后,清醒了。”師聞宴說著端起佐餐酒輕抿了一口,側頭望向蘇永望,明明和路問知極為相似的一雙眼,一個清冷,一個勾人,“蘇總也覺得,我只配做一個死人的替身嗎?”
蘇永望沒忍住去摸師聞宴的耳垂,手指剛剛碰上,就被師聞宴抓住了手腕。
“蘇總還在餐廳里,還請注意言行,別被有心的人看見。”
蘇永望慢慢收回手。
眼前這個還是個勾人的妖精,西裝革履做裝點下,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穿著衣服,比脫了衣服還勾人。
師聞宴身上的西裝像是精致的禮物盒,看得他心里直癢癢,就連眼前精致的法餐,都食之無味。
好不容易等餐點吃完,熬到散場之時,蘇永望不自然地拉扯了兩下領帶道:
“我在附近有套房,收藏了八年的紅酒一直沒找到知音人,聞宴要不要跟我上樓去品品。”
師聞宴淺笑道:“明早就得開機。”
“劇組那邊……”
“白哥看在是朋友的面子上,才肯給我做配,我不能掃了白哥面子,下次有機會再跟蘇總去樓上品酒吧。”
隨著食客散盡他起身,手拂過蘇永望肩膀說了句:“來日方長。”
說完他徑直離開了餐廳。
蘇永望望著師聞宴的背影久久回不過神來。
耳邊傳來一聲響指,蘇永望轉頭就對上了一張堆笑的臉。
“蘇總的新目標,果然極品,這小勁比當年那個勾人多了。”
蘇永望回味著與師聞宴這頓晚飯:“相似的樣子,這個可知情識趣太多了。”
蘇總口中那個知情識趣的人,現在敲響了白應殊的車窗,不等白應殊打開車窗,他淺笑著指了指前面。
最終在一個小巷前上了車。
白應殊臉色看上去不太好,還不等那邊開口質問,師聞宴從西裝里摸出一顆紐扣大小的竊聽器放進柜子里。
前一秒還想興師問罪的人,后一秒就蔫了,默默給自己系上了安全帶。
師聞宴捏了捏白應殊的臉頰:“我和那老登的對話,聽爽了嗎?”
“為什么對他這樣,對我不這樣。”
師聞宴輕笑:“因為白總沒有利用價值呀。”
白應殊眉頭微蹙:“我有。”
“不是我勾勾手指,白總就自己送上了。”說著師聞宴又用力捏了一下白應殊的臉,才收回手去解脖子上的領帶。
白應殊側頭看著他,見他解開了領口的紐扣,露出圓領襯衫下的鎖骨,臉突然紅了,急忙回過頭,做出一副準備開車的架勢。
師聞宴脫下外衣,卷起襯衫袖口,領起話題道:“吃過飯了嗎?”
“沒有。”
“就一直坐在停車場里等。”師聞宴抬頭,見白應殊直視著前方沒有回答,無奈地搖了搖頭,垂眸將安全帶系上,“那家粥店晚上還開嗎?我想吃蒸餃。”
白應殊怕師聞宴是在考慮自己,道:“我不餓,在公司也這樣,已經習慣了。”
“我餓了,外國的餐食分量少,又花里胡哨,吃起來挺沒意思的。”
“開著,我們現在就去。”
師聞宴偏頭望向白應殊,觀察對方臉上的變化,過了一會斜倚著車門道:“小殊你就沒有點自己的想法嗎?你可以不用一直順著我的心意做事。”
那抓著方向盤的手漸漸收攏,沉默了將近兩分鐘:“我讓你不要接近蘇永望,你會聽我的嗎?”
“不會。”
“那哥你還想我怎么辦?”
師聞宴垂下眼簾,車窗外的燈光映照下,他的臉隨著汽車行駛不斷閃過斑駁的光影,許久他深吸了一口氣,轉頭望向窗外:“是我回來打亂了你的生活嗎?”
哪怕沒有正式說過他是路問知,兩人也已經心照不宣。
白應殊緊起眉頭道:“為什么這樣說。”
“我死后,在你身邊停留過,我知道你其實沒有那么需要我。”
白應殊緊抓著方向盤想要說點什么,話到嘴邊,又是長久的無言。
師聞宴很想從白應殊陰郁的臉里看出些什么,什么都沒有,白應殊沒有說話,也沒有表現出欲言又止的樣子,沉默冰冷,好像在無聲回應著他說的話。
好像不該問這個問題。
第三任宿主推了他一把,他才有勇氣將這個問題放到臺面上來。
溫言琛說想知道白應殊的看法就自己問問,也許這個世界你會想要留下來呢。
他問了,但一無所獲。
來到粥店時已經沒人了,是老板現給他們包的餃子,在籠蒸蒸上了。
白應殊端來皮蛋瘦肉粥:“店里出名的麻辣湯這個點熬不出來,等下次早些帶你來。”
師聞宴看了一眼在廚房里忙碌的老板,壓低聲音道:“你怎么不跟我說這個店老板已經關門了。”
“打電話跟老板說好了,他也愿意來。”
“……行吧。”
老板一個人在廚房里忙里忙外,不止蒸了兩籠餃子,還特意給兩人做了一份生煎包。
“你們吃,不夠還有。”女人拉扯了兩下圍裙,瞇笑起眼來,微胖的身材配上笑臉看起來溫柔可親。
師聞宴道:“夠了,夠了,勞煩你那么晚還跑來。”
“沒事,我跟小殊熟,以前還經常給他留消夜,他這兩年沒那么忙了,平常也就正常點跑來,就漸漸不等他了。”
“謝謝王姐。”
“跟我還客氣什么,我還得謝謝你給的加班工資呢。”說完女人回看了一眼廚房,“我先收拾,你們吃著。”
師聞宴攪著碗里的粥水,道:“處理林家的事情?”
“恩,不過現在障礙都已經清掃干凈了。”
“借著這次節目?”
白應殊手中的白瓷勺碰上碗壁,他雙唇緊抿成一條線,沉默了幾秒,才輕聲開口道:“我用對講機聯系我的人,沒有聯系上。”
“我屏蔽的。”
白應殊:“恩。”
“不好奇我是什么東西嗎?”
白應殊搖了搖頭,將一個水煎包夾到師聞宴的碗里:“你不管什么,都是我路哥。”
師聞宴無聲地張了張嘴,最終沒有開口,而是低頭吃著白應殊夾到碗里的生煎包。
他想問白應殊腎給了嗎?想問白應殊這幾年怎么走過來的?太多的問題最后都化為了沉默。
報仇,然后離開這里。
白應殊會有自己的生活,他也該回空間站,繼續做陪伴宿主完成任務的404。
可心里還是控制不了煩躁的情緒,一晚上沒怎么睡著,人類的皮膚上掛了兩個黑眼圈。
他倆坐在化妝室里被同一個化妝師叨叨昨晚去了哪里能熬成這樣。
而網上早就因為白應殊給師聞宴做配的消息炸開了鍋,都在打聽師聞宴是什么背景。
白應殊直接在社交平臺上發了一條:我一路走到今天,就是為了讓他能借著我的力向上爬。
底下最高贊的一條,還問白應殊是不是跟師聞宴談戀愛了。
白應殊只回了那條:“沒有,他對我很重要。”
師聞宴正在準備下午戰損妝時看見這條差點沒噴出來:“白應殊。”
“什么?”
“你社交平臺上……”
不等師聞宴把話說完,白應殊淺笑著打斷道:“我只是實話實說。”
師聞宴無奈地看了一眼白應殊,嘆了口氣。
還真不知道該跟這小孩說什么。
而白應殊的舉動不止讓熱搜爆了,就連一直在等待獵物主動找上門的蘇永望,也急了。
在熱搜爆了的第二天就帶著不少吃得喝得來劇組探班。
第147章
蘇永望以投資人的面來探班,結果今天師聞宴和白應殊的對手戲滿場,除了以陌生人的方式寒暄了兩句,根本就沒有再深入地交流。
師聞宴很少會接蘇永望的電話,對方發十句,他也就偶爾回個兩句。
這次見到真人,下午白應殊和師聞宴拍水下戲,一條過后,兩人又各自補拍了水下的特寫鏡頭,白應殊在前,師聞宴在后。
當師聞宴補完鏡頭剛從水中起來,白應殊就趕忙用大浴巾給師聞宴罩上了,白應殊的生活助理立馬遞上熱可可。
誰能想到,一線頂流,不止給三四線小藝人做配,還巴巴地給人做助理。
白應殊從袋子里拿出感冒藥和溫過的礦泉水:“先把感冒藥吃了。”
“濕衣服都沒換,就去買這些?”
“小張買的。”
站在旁邊的小男生朝師聞宴笑著點頭:“宴哥有什么事交代我就行了。”
師聞宴淺笑著搖了搖頭,扒下身上的大浴巾給白應殊罩上:“披好了,別著涼了,我的在化妝室……”
“宴哥,你坐,我去拿。”還不等師聞宴開口叫住他,面前的小年輕就急忙往化妝間跑。
“就抱著浴巾傻等,是有點缺心眼。”
白應殊裹著浴巾,低下頭不說話。
師聞宴一把捏住白應殊的臉:“之前不是挺健談的嗎?什么都說開了以后,你倒是寡言多了,看來師聞宴更能提起你交談的欲望。”
“不是的。”
“下次別抱著浴巾等,先把自己擦干凈了。”
話音落,小張抱著浴巾匆匆趕來,師聞宴拉下白應殊身上披得那件濕浴巾,把干的直接丟到了白應殊的懷里。
白應殊抱著浴巾,趕忙道:“不用換,我用……”
“披上。”
白應殊還想說什么,聽導演喊師聞宴去換夜戲的裝扮,話到嘴邊,又憋了回去,雙臂將懷里的浴巾收攏。
小張小聲道:“白哥我有一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
“說了你可不許生氣哈……”見白應殊點頭,小張尷尬地輕咳了兩聲:“我怎么覺得宴哥有點像你的監護人,你在宴哥面前跟小孩似的。”
小孩嗎?
白應殊看著師聞宴消失的位置,眸光漸漸黯淡了下去。
其實打破這種尷尬的局面不難,他可以像是五年前一樣大方地說出自己的愛意,可他不是那個值得的人,為什么要變成一根繩牽著路問知不松手。
“哥,外界都傳你喜歡宴哥是不是真的?”
小張看著白應殊點了點頭,同樣二十出頭的小孩跟戀愛老手一樣往白應殊身邊一坐,手臂搭在白應殊的肩膀上:
“喜歡就大方一點,你現在這樣可不行,大方點,追求喜歡的人別那么畏畏縮縮的,要主動點。”
主動點……
白應殊緊抿著雙唇,想了想把自己感情上的疑問發到了方亦歌的手機上,想問問他當初是怎么能對溫言琛下手的。
化妝室內。
蘇永望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空檔跟師聞宴說話。
“沒想到你跟白應殊還挺親近。”
正在整理發飾的化妝師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恨不得自捅雙耳讓自己變成個聾子。
“年輕,能給我資源。”師聞宴偏過身看向蘇永望,“最重要的是他眼里只有我一個。”
“你在埋怨我。”
師聞宴輕笑:“那蘇總什么時候離婚,我風評剛剛轉好,還跟聶蕓霜參加了同一檔節目,要是這個時候被爆出做男小三的話,對我來說可是得不償失。”
“我和聶蕓霜還有些事情沒扯清楚。”
師聞宴故作遺憾地嘆了口氣:“可惜了,我覺得老男人比白應殊那種小奶狗有滋味多了,但蘇總的婚姻著實讓我困擾。”
說完他轉過身,示意化妝師繼續為他做頭上的妝造:“如果蘇總整理完你那一團亂麻的婚姻關系,我們再繼續吧。”
這個瓜吃得化妝師都眼睛都不敢亂瞟,都怕下一秒自己就會被滅口。
蘇永望恨恨道:“你在耍我?”
“處理不清楚感情關系的是你,還惡人先告狀上了,白應殊給我的資源都在實處,你也看見小奶狗多體貼了,你身上除了成熟男人的魅力外,床上的精力都比不了吧?”
化妝師小姐姐聽得手抖了一下,看著師聞宴鏡子中那張含笑的臉,都覺得剛才那番話是自己的幻覺。
蘇永望砸門里離開后。
師聞宴看著化妝鏡里正在弄妝造的小女孩:“今天的事情最好口風嚴的,蘇永望那種人,不會喜歡有人給他找麻煩的。”
“知道了,宴哥。”
師聞宴沒有再多說什么。
自那次蘇永望被氣跑后,接下來在劇組的兩個月都沒有在找師聞宴,可師聞宴自可以從白應殊口中得到聶蕓霜的動向。
除了離婚外,聶蕓霜已經不見蘇永望了,也慶幸兩個人之間沒有孩子做人質,才能讓聶蕓霜從那個家逃出來后,借著白應殊來做后盾,讓蘇永望派去抓她的人多次碰壁。
另一邊師聞宴的這種釣法又讓他抓心撓肝。
網上有個潛伏在劇組的神秘賬號更新著白應殊和師聞宴的日常,兩人還去師聞宴在劇組附近租的出租房吃飯,照片里疑似已經見家長了。
眼看著獵物越跑越遠,那種心癢感覺讓他開始考慮該不該和聶蕓霜離婚,并且開始用短信跟聶蕓霜談條件。
一是在網上澄清家暴的事情,二是向網友說明他和崔緒的關系傳得不是網上那樣。
西服定制店內,師聞宴站在鏡子前整理著衣服:“那蕓霜該怎么說。”
白應殊道:“聶姐那邊我打過招呼了,她知道該怎么做。”
師聞宴點頭,拿出手機發了一條想你的短信,緊接著又回復了一條‘我一直在反思那天的事,是不是我太驕縱了。’
“可以把蘇永望和那些男模睡覺的照片放上網了。”
白應殊道:“那崔緒的……”
“是啊,人都已經死了。”師聞宴低頭將腕上的扣子扣上,“名聲對他來說應該不重要了吧……”
說到這里他回過頭看著白應殊笑容溫和:“都放上吧,只要你有的,都可以放上吧,死人留什么體面。”
白應殊看著鏡子里的人,伸手虛虛地描繪著他的輪廓,卻在師聞宴抬頭看鏡子時,又慌張的收回手。
他想起方亦歌問的那句甘心嗎?
甘心嗎?
再度重逢,卻假裝大度將人從手中放走。
人為什么要這么折磨自己。
殺青宴上。
白應殊為師聞宴擋了不少酒,殺青宴到尾聲時,白應殊已經靠在他肩膀上,看起來是真醉了。
無奈之下,師聞宴只能扶著白應殊到樓上的房間休息。
去樓上休息的這段路,白應殊都像個樹袋熊一樣掛在他的身上,頭埋在師聞宴的頸窩里,讓師聞宴刷卡進屋后,只能用腳把門帶上。
手中的房卡還沒能插入旁邊的卡槽內,白應殊抬頭穩住了師聞宴的雙唇,沒能站穩的身體,被剛才醉得如一攤爛泥的師聞宴撞到了墻壁上。
白應殊雙手攬住師聞宴的后頸,一下又一下輕啄著師聞宴的唇畔。
灼熱的呼吸撲面,他都不知道是不是被對方身上的酒氣熏得有些醉了,從意圖將白應殊推開,再到合上眼順從,腦袋里一片空白,除了回應,再想不起其他。
黑暗的房間里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白應殊的吻從唇角,一路落到了耳后,寬厚的手掌托著師聞宴的頭頸之間,□□著他的耳垂,他后背抵著墻面,就連呼吸都在對方的親吻下,變得沉重。
“你喝醉了。”
白應殊頓了一秒,溫柔地吻了一下師聞宴的耳廓:“我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說著白應殊直視著師聞宴的雙眼:“我想為自己爭取一次,哪怕上一世,你和我只相差五歲,路問知我為什么不能喜歡你。”
“為什么不能……”他頭無力地埋在了師聞宴的肩膀上。
肩頭被淚水洇濕了一大塊。
師聞宴背靠著墻壁沉默了幾秒,捏起白應殊的下巴,湊頭吻上了白應殊的唇瓣。
沒有燈光的房間里無法看清白應殊此刻是什么樣的表情,雙唇在觸碰下糾纏。
在無盡的黑夜里忘我。
直到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落入房內,白應殊已經覺得發生的一切不太真實。
師聞宴還沒醒,脖子上幾道淡淡的淺紅,好像在提醒他一切都不是夢。
曾經想過無數次路問知的吻是什么樣的。
現實卻比幻想更讓人沉淪。
師聞宴雙眼拉開一條縫:“假醉?”
白應殊輕笑:“對,假醉。”
“我就說白總的酒量怎么可能那么差。”師聞宴呼出一口氣,將枕頭往脖子后拖了拖。
白應殊伸手摟住師聞宴的腰,唇瓣又要再度貼上去時,被師聞宴用手抵住了額頭。
“昨晚三次了。”
白應殊委屈巴巴地看著師聞宴,師聞宴慢慢從白應殊懷里挪開:“最近的一次七點,白總節制點。”
白應殊道:“我看監控了,你出事那天在我門口停留了足足一分鐘,為什么不敲門。”
“求生的本能驅使我過去的,”師聞宴笑了笑,“可房間里的人是你。”
白應殊僵住了,不斷重復著房間里的人是我,直到耳邊師聞宴輕喚了一聲小殊。
他深吸了一口氣:“可房門外是你啊。”
眼淚還是沒忍住落下了。
“我為什么沒察覺,你那個時候就在門口。”
師聞宴揉了揉白應殊的后腦勺,柔聲道:“傻子,都過去了。”
真的沒有什么值得你留下來了嗎?
——有吧……
可主神只答應了他一個愿望。